《青春禁果》 第1章 《青春禁果》 作者:j监督岗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序 “我现在要做一项既无先例,将来也不会有人仿效的艰巨工作。我要把一个人的真实面目赤裸裸地揭露在世人面前,这个人就是我。” ——摘自卢梭《忏悔录》 序 我是谁不重要。 有没有资格写回忆录也不重要。 重要的我是人。 就算你骂我禽兽不如我还是人。 如果你是女人,和我相遇在荒岛,在没有选择的前提下,你会爱上我吗?如果你是男人,我们会相恋吗? 如果我被外星人抓去做研究,我的思想和言行,会被当成人类的思想和言行吗? 会。肯定会。 因为我是人,不是红毛猩猩。 青春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行走在四周都看得见地平线的荒原,没有山,没有树,没有水;目光所及是一些年龄同我仿佛的少男少女,我们无所谓同不同路,反正朝哪个方向走,都是走过青春;独行也罢,结伴也罢,都始终各自走在各自的人生路上。所以青春荒凉,青春寂寞,青春空虚;所以要借异性的体温取暖;所以想长大又害怕长大…… 成长是有代价的。如果在该付出的时候我们逃避,甚至提前消费成年后才该享有的快乐;那么等待我们的,将是一笔笔账单和悔恨的泪。生活太公平了!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在没有上帝的世界,谁也逃不脱自由的诅咒;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像聪明的西西佛不肯躺在山脚下晒太阳一样。 偶然犯罪 车灯刺破黑暗,世界仿佛隧道,醉了找小姐,车刹卡拉ok门口。 走路不走直线,抽烟只抽一种牌子,发泄只找周氏姐妹,这叫性格青年。 漫天星媚俗。 红地毯刺激消费。 灯光是暗黑系魔法。 空气混合了汗味、酒味、烟草味、脂粉味、和某种体液的味道。 杀猪似的歌声,配合模仿明星的动作。白生生的肉,晃得人眼花。 血色香唇啜饮血色美酒燃起血色欲望。 大周不在,小周接客。 大周是我嫖的第一个小姐,我是小周的第一个客人。大周小周是亲姐妹。 明晓得我是性格青年,老板还推荐一个——丰乳圆臀,有点儿买相。不要。挥手喊她滚,然后晃出卡拉ok,懂得拒绝才能突出个性。 我走大街上,像独狼;冲美容院,老板满脸堆笑,怕兮兮。我照镜子——脸红脖子粗,有煞气。嘿嘿!要的就是这效果。 新来小妹,干净羞涩。摸她脸,吓打抖。有意思。喊她按摩,居然不会。不会在这儿混?不会也得会。反正我按她摸,哪儿存在嘛! 老板赶紧冲过来,再三解释:非按摩女。瞪他一眼,吓退两步——还想不想做生意? 拉小妹手,她缩。缩得脱嘛马脑壳。抓到扯进按摩室,抱到乱啃。 她哭,像受惊吓的小孩;她求,梨花带雨还真有点儿可怜。可惜老子不是开慈善机构的,而是来发泄的,你越可怜我越爽。人在江湖走,怎能不湿脚。在这儿迟早要下水,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我上。 “嘶——”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是撕衣服的声音。如果再配上女孩半裸着、挣扎着哀求,那就是最能唤起兽性的镜头。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头野兽,渴望撕裂女人柔软的腹部。 鸡头嫩乳好鲜,好想炖来吃了;下面粉嫩粉嫩,还没遭弄黑。正欲辣手摧花,有熟女舍身饲鹰,上下其口,骚得要命。老子简直不行了,饿狗抢屎,按到就整,小妹乘机跑了。哼!她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眼前先弄这骚货。 我操!酒喝多了,不听使唤,穿衣服闪。 啥子? 要钱? 一点都不懂事。两耳光扇过去,免得她烦。 又晃到大街上,夜风一吹,想起点儿事——我明明在新都喝酒,咋现在人在清风镇呢? 想不清楚不想,反正人生如梦;青春如肥皂剧,哭哭笑笑,打打闹闹,还分不清喜剧悲剧,就已经玩完了。 晕晕沉沉再冲卡拉ok。 小周还在接客。这小婊子生意好,跟抽水马桶似的。 闲得无聊,捏了几个或松或紧的屁股,招来笑骂一片。后来酒上头了,就坐大厅头啄瞌睡。 梦里梦出被小周弄醒,拖进房大干。我对准她屁眼儿,她扭头诧异地看着我。我心一软,下挪,走水路。唉!好想走旱路的,因为没走过。可惜我们太熟了,拉不下来脸。算了!留个好印象,今后好相处。 醒来,天麻麻亮。四个包包一样重,用手机抵。小周不要,说下次来一起付。我说都三次了,再不付都要水了。她说水了就水了。我笑了笑,吻她一下,把手机塞她手里,然后闪人。 我抬眼就看到凹进去的车头,隐隐约约忆起昨夜的疯狂,出了一身冷汗。 我左想右想是不敢回家,于是找人通知我老婆萧红到清风桥来。 萧红看见我就埋怨,撞了人就撞了,跑啥子?跑了要坐牢。 我不敢跟她说是故意开起车子去撞的人,怕她晕倒。 我要钱跑路,萧红不给。她劝我去自首,说未必会坐牢。我说肯定坐,跑不脱的。她说坐也不怕,请个好点的律师,判不了两年的。我说你不懂。她一下就毛了,大声说:“没有女儿我不管你的,现在女儿都一岁了,你还想往哪儿跑?我晓得你早就想抛下我们两母女,去找你的豆姐姐。我跟你说,你别想跑!” 我彻底无语了,闷了半天,垂头丧气地说:“好好好,我现在就去自首。”萧红居然很高兴地陪我去。 尸体都冷了,去了就走不脱。我被关进西郊派出所的押室。押室门上有窗,封了铁丝网网。萧红把手指肚按在小小的铁丝网眼上,我用指尖轻轻触摸,忍不住就哭了。萧红咬了咬下唇,居然绽放出一朵笑容,她说:“没事,我给你请律师。”可是她的面容一下子仿佛老了五年。 真遇到事,女人比男人坚强。萧红回家给我抱来铺盖,附了一张纸条——“送来被子一床,希望能够带给你温暖。” 当天晚上,我被押送到了看守所。 说案子,没点点意思。偶然中有必然,做得受得。说看守所,更没意思,说多了只会对人性失去信心。那说啥?说看守所有个胎神,不晓得真爱就在身边,一天到晚到处找;关进看守所一下子就晓得了,可惜迟了。他一判下来就离婚,离了婚就疯了。问他家住哪儿?答黄河边上一棵树。问他打坐干什么?答修神。问他修神干啥?答让时光倒流,好与老婆永不分离。 疯子就是天才,我遇到的这个胎神更是天才中的天才。半夜他拖我起来修神,还念咒语——“左手时间,右手空间,双手互搏,时空交错”。 疯子是不能得罪的,我只好装神弄鬼的陪他练,没想到练了几个月,还真的有点儿效果。于是我坚持不懈练了八年,最后终于修炼成了神。虽然只是个胎神,但胎神也是神;花点功夫还真让我找到让时光倒流的方法——在彩虹瀑布后面,有古老神秘山洞;那儿流淌汩汩清泉,水面飘满馥郁花瓣;穿过芬芳水雾,只消轻声念首席幕容的诗,就能回到二十年前的彭州。 彭州山媚水秀,五教会聚;古塔老庙,七佛圣地。清风镇是彭州第二大镇,邻湔江,倚竹湖,枕官渠,泉多女娇,特产川芎,街长一里,古旧苍凉。原住民懒散无追求,买一季川芎,打一年牌,肚皮不饿来贴到背心,决不下桌子。 清风镇中小学修来背靠背,中学校门朝官渠,门前寂寞公路,左通彭州,右连红岩;大货车错车要开慢点儿,路窄,沿途多柳。小学在清风镇正街,校门对银行,校方为增收,修排临街铺面出租。我老妈租的是靠校门一间卖床上用品,是最早的一批万元户。我老爸在小学教语文,是当地最大的一个知识分子,清风街名就是他起的。 小时侯,我家住芳草巷,衰老狭长的芳草巷,黑瓦土墙,瓦沟有鸟巢,墙眼眼藏蜜蜂,墙头狗尾巴草随风摇摆,墙脚狗牙根寸土必争。巷中就两小院,紧邻;邻街一截是幼禽市场,通竹湖那段堆垃圾,堆来有墙的一半高了,还在堆。过了垃圾场,就是竹湖。竹湖非湖,乃大竹林。夏天老爸常带我到竹湖乘凉,一床凉席,半卷诗词,两把蒲扇,一壶茶。浮生如梦,时光缓慢悠长。 因为老爸老妈忙着当资本主义尾巴,所以经常把我寄在隔壁叶婆婆家。叶婆婆小脚银鬟,娇小干净,眼睛年轻有生气,总流淌着笑意。谣传她出身青楼,写一手好字,擅吹萧。她孙女豆姐姐,大我三岁,是我还未断奶就结交的朋友。 豆姐姐长得苏苏气气,总是干干净净。她摸我的头的时候,总是先翘起好看的兰花指,像一只蜻蜓悠然落下。她爸妈在成都做生意,所以有用不完的零花钱。用不完我帮她用。她那么疼我,有好吃好玩的第一个想到我;给我洗手,教我认字,带我去竹湖探险,小溪捉鱼,花间寻蝴蝶。 叶婆婆没事儿就教我俩背诗识字,害得我三岁就认识了好几百个字,一不小心被目为神童,牵着豆姐姐的衣裳角角上小学。 上小学不是叶婆婆的错,她劝过我老爸不要拔苗助长。 第2章 可惜老爸听不进去,一心想把我开发成少年大学生。 新产品开发一般要经过好多次失败,才有可能成功。人受材料限制,失败了没法再来。老爸以教育为名,把我弄成畸形,用赞美和溺爱,让我失去平常心。打读小学起:赢子弹壳,被禁止;玩洋火抢,被没收;要竹刀,被折断;喂金鱼,被倒掉;打乒乓,都有时间限制.唉!我没有童年。 我的童年是失脚掉进粪坑,好不容易爬起来,却被老爸拖到水管下乱冲。 本来掉进粪坑,我只害怕两秒,就因沉不下去而喜悦。我左踩粪,右踩屎,滑溜溜,咸兮兮;要不是鼻子娇气,还真不想起来。我自力更生爬上去,立粪坑边踌躇满志,因为这是失败后的崛起。老爸气得很,好象丢了他好大脸似的,一把把我拖到水池前用软管子乱冲,冷得俺打抖——粪坑在地上,又不是在天上,掉下去纯属正常;气啥子气?怪哉! 老妈不气,嫌晦气。不仅给我系红裤带,还包米和茶叶塞我枕头里。弄得我呕都不好呕,还要说“谢谢妈妈”。 老师比老爸好不了哪去。 一年级考算术,本来没梦高分。算术老师笑嘻嘻的说:“你这次考得好,91分,快回家喊你妈买糖。”我高兴惨了,明晓得自己数学白痴,但不相信老师会骗人,以为是以外中弹,赶紧回家喊妈妈买糖。妈妈也不长脑壳,买了好多,四个包包都装满了。等到卷子发下来,一看19分,糖又吃光了,没法还妈妈。妈妈笑我,我哭了。 孩子的世界,大人不懂。我跟喵喵有心灵感应,说了他们也不相信。上课点名,我应声“喵——”。全班哄堂大笑,我下课就被老爸拖出去打屁股——好多同学看,还有女生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就不哭——人家又不是故意捣蛋,是确实听到喵喵唤,就应了一声,不然它以为我不理它了,该多伤心呀! 唯一的安慰是豆姐姐。我俩一起上下学、做作业、玩游戏、睡午觉。整个小学的夏天,我俩中午都在一起睡。那时侯家里没人,睡午觉又是名正言顺,只不过我俩很少睡着,一般都在研究对方身体,对照不同的部位想问题;有时候她还让我压在她身上,学大人那样抱得紧紧的;我们都好紧张,晓得干的是很羞人的事情,被大人逮到了肯定打惨。 小学毕业,豆姐姐考上初中是理所当然,但我居然也考上了。奇怪!郁闷!我成绩不好嘛!咋回事儿呢?唉,先不管。精神必须转化成物质。喊老爸发奖品,得本集邮册,中看不中吃,转身就送给豆姐姐。 进中学才十岁,老师同学都当我宠物。线帽儿经常被同学揭了,逗我来回跑,上下跳,上课铃不响绝对拿不到。后来帽儿再被揭,就装不晓得,闷气朝前走,喊也不回头。这样帽儿虽然会遭受胯夹脚踩当飞盘的命运,但免得我被同学们当小狗逗,何况总有女生路见不平,安慰安慰,喂颗糖吃,还帮忙抢回帽儿,拍拍灰尘给我带好。 男生都不跟我好,好的都女生。女生也当我宠物,但人家爱护宠物。女生宿舍我随进随出,好多人换衣服都不避我。哼,她们以为我小,其实该看的我晓得看。 高三有个姐姐,是从雪山飞来的仙女,每次见面她都要亲我。我喜欢给她亲。 问题少女们逃课、约会都爱带着我,当我不发光的电灯泡。我过手的情书,多得数不清,好处自然也得了不少。坏处是失恋了她们就拿我当痰盂,内容不相同的相同,纯属为了倾诉而倾诉,跟言情小说学得千篇一律,问的全是只有上帝才能回答的问题。 高二有个姐姐,容貌我现在都还记得,失恋的她带我回家,还经家长同意和我同床共寝。她搂着我絮絮叨叨倾诉心中悲痛,都还可以承受,等到说到没话了,哭到微笑了,开始玩弄我的生殖器了,问题就来了。我都十一岁了,虽然一片荒芜,啥都不懂,但正常反应还是有,被她摸摸搞搞,不好说舒服还是难受。她牵我的手摸她。她那儿草茂沟深,跟豆姐姐的光滑洁净显然不同,仿佛两种生物。我心狂跳,几乎要跳出腔子,感觉象进入原始森林探险。她抱紧我,柔声喊另一个人的名字。我的脸被她摁在胸前,呼吸困难,血脉贲张,难过得要死,又还不好呕;因为照传统观念,我是占了便宜。事后她再三叮嘱,“别跟人说,有机会我们又来”。 哼!她以为她那里好安逸,其实好丑,哪有豆姐姐的白净。 但说实在的,她的功劳不小,没几天,我夜半惊醒,裤裆冰冰凉,以为是尿床,拉灯脱裤看,一看吓一跳——鸡鸡上悬挂的液体酽浓浓的。我尖声喊:“爸——”。 老爸赤膊冲到我床前,一看笑欢了,抱我下床洗,连说没事儿。问他“咋回事儿?”——光笑不说,叫人担心死了。 第二天,我悄悄问豆姐姐。她坏笑着跟我解释那叫遗精。不过她也不大懂,只是从书上看过,所以建议我脱了让她检查。 豆姐姐脸羞红,一点也不象医生,摸得我痒稣稣的怪舒服。我想还像以前那样趴在她身上玩。她不许,说我都长大了,再玩就要出事了。我不相信能够出好大的事,但又拗不过豆姐姐。只好算了。 我初中三年,学习成绩糟糕之极,调皮事到干了不少——缠老爸买《红楼梦》,不买不上学;飞腿踢竹笋,惹农民伯伯上门;看武侠小说,削竹剑练惊鸿三式;跟大哥哥学抽烟,每天逃学钻竹湖;写性幻想给女生看,笑看她一脸羞红……班上同学至少大我三岁,各个方面都比我优秀,老爸所谓年龄优势我根本没感觉到。 孩子是慢慢慢慢长大的,自信是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教育是教会做、教会生活;不是考大学,也非出人头地。人能不能取得所谓成功,人力仅占十分之三。大多数人都平凡,所以才有芸芸众生。老爸是不管客观条件,急功近利;所处环境,书香仅占一角,麻将声声入耳,往来三教九流。迎送贩夫走卒。一般情况下,要培养一个什么家,需要的是几代人的努力。环境一点点改变,素质一点点提高,待到各方面的条件都成熟了,人才就像花儿一样开放了。 乡镇上可悲的不止我老爸,“知识改变命运”在这里被理解成“考大学改变命运”。那时侯高考是根独木桥,挤的人成群结队。每年都有落榜自杀的新闻,不由人不想起范进中举。 初中毕业,豆姐姐考上桃花乡职业中学,我以差3分拿毕业证的可喜成绩,彻底粉碎了老爸试制少年大学生的阴谋。在老妈的埋怨声中,老爸纠正了错误路线,决定让我从初一重读。该决策相当正确,但我厌学。孩子一旦入学,所处环境只是大人想象中的单纯。“人比人,气死人”是从接触外界就开始的。孩子被老师批评,同学欺负,所受的伤害跟大人被老板骂同事欺是一样的。而且孩子要比大人脆弱得多,不及时正确的引导,就会逃避现实以进行自我保护,进而失去自信,一生失败。我既然被目为神童,那么抬得越高,摔得越痛,而且没有人在意一个孩子的痛。老爸虽是教师,但不懂教育。孩子是祖国的花朵,需要细心耐心和关心。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梦想才是力量的源泉。 多年后,我在狱中,想用知识改变命运时,常想起可怜的老爸。他望子成龙耗尽心血,却因不懂教育一败涂地。教育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帮孩子树立一个目标,鼓励他去追逐一个梦想,并告诉他——只有用汗水去浇灌,耐心去等待,毅力去拼搏,目标才能实现,梦想才能开花。 碎片青春 我一直没想通,老爸当年为什么会把我弄到桃花职中重读初中?是怕我级降凶了,不好意思?还是他试制少年大学生失败,觉得丢脸? 桃花职中位于随时可能发生打架斗殴的桃花乡河坝,左邻化地(化工地质队简称),背靠官渠,门对混混们爱泡的老茶馆,周边环境脏乱差。 锈迹斑斑的校门,朽朽垮垮的围墙,路面坑坑洼洼,教室风调雨顺。唯一占的好处就操场大,有环行跑道、沙坑双杠、水泥乒乓桌、几块杂草坪;围墙边芭茅从,是初中学生的吸烟区;溪边榕树林,常有几个女生抱本书装神,她们绝对不漂亮,而且没男友。 刚来的时候我还郁闷了一阵,但很快就发现到了天堂——管得松,美女多,崇拜金钱和暴力。 管得松,松到一天上一节课,就不算逃学。主要原因是教师工资低、胆子小、不想管也不敢管。曾经发生过好几起,学生请混混打老师的事件。 美女多,多到闭着眼睛都能撞到美女。因为成绩差的才读职高,而美女一般成绩都差,十几所中学一筛选,这儿想不成为美女集中营都难。尤其是从彭州市来的美女,皮肤白嫩,面相聪明,打扮洋气,在桃花乡人的眼里,等同贵族。 崇拜金钱和暴力,体现在学生比吃比穿比花钱,和拜把子、认大哥、收小弟等各个方面。其原因可能跟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知识分子失去尊严,胆子大的都富了,法制不健全,治安差,充斥暴力美学的港片流行…… 如果只是学生自己胡闹,再跟港片学程度也有限.但桃花乡混混多,他们说好听点叫待业青年,说难听点叫地痞流氓。这些人说恶霸谈不上,大不了赊商店馆子的账不还,外加偷鸡摸鸭、东诈西骗、打打群架、吓吓老实农民。他们通常外表人模狗样,哪怕中午没钱吃饭,衬衣口袋里也要别包“红塔山”。 第3章 他们特别爱找职中的学生,因为单纯好骗,但不少同学却引以为荣。 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混混们究竟是靠什么吸引学生的?是有力量?还是真的很潇洒?那时侯有混混朋友,在学校很有面子,找女友都要容易得多。那些天真纯良的少女们,为什么会喜欢坏男孩,甚至混混?少女的天性肯定是爱美的。逃学打架泡妞的男孩美吗?美丑是肯定需要辨别的,那些少女的家长是怎样教孩子审美的?是父母本身就不三不四美丑不分,还是只晓得关心成绩?不三不四美丑不分的父母不用多说,只晓得关心成绩的父母大错特错。成绩只是教育的一小部分,其它诸如兴趣爱好、生活琐事、为人处世、眼光品位等等,都是教育。父母的审美观、人生观、言谈举止、道德修养、生活习惯、待人接物,对孩子的影响不可估量。家教不是空话,更不是唱高调。父母都俗不可耐,还望女成凤,简直痴人说梦。 二十年前的桃花职中,不爱学习爱鬼混的女生太多了,乡村恶势力和校园美色一拍即合,常有同学因为得罪某某的女友挨打。 客观的说,大多数老师还是想教好学生,但因衣服都没穿整齐,而显得中气不足。在失去信仰的时代,人们只有信金钱。有钱就是老大。坏男孩偷家头或外头,坏女孩靠父母或男友,统统花钱如流水。校方对这类学生,要么不闻不问,要么停学开除。 校方也是迫于无奈,但任何简单粗暴的方法都不应该用于教育。教师是园丁,但坏孩子不是杂草。让好孩子上天堂,坏孩子下地狱,要学校何用?坏孩子污染了空气,好孩子就不呼吸了吗?何况孩子的坏,大多因为无知,并非教不好。轻易给谁贴上“坏孩子”的标签,他就会真的变坏,在众人疏离的目光中越走越远,直至走向监狱或刑场。以一个犯人的眼光来看:那时侯啊,我们都是好孩子。 我在桃花乡职业中学读了半年书,就被开除,记忆中只有一点碎片。 碎片一:结拜了一群兄弟姐妹,他们是柳波儿、燕林林、谢宏、刘小辉、廖秋莲等十三人。我们像江湖儿女一样,各自起了绰号。我叫云中花,廖秋莲叫雾中花,柳波儿叫雪中花。其它的记不清了,连容颜都模糊了。那时我们无非就坐草地上聊天,躲官渠边抽烟,偶尔凑钱喝顿酒,但在众人眼里却是无法无天的一群人。没有人知道,我们聚在一起是因为孤独和冷。世界那么大,成长那么慢,不懂的东西那么多,未来怎样不晓得。用结拜这种带着传奇色彩的形式,组成一个群体,对抗孤独和寒冷。有了烦恼,有人听你。有了困难,那么多人帮你。虽然未必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但是温暖呀!就像大雪天捧杯热茶,虽然抵挡不了寒冬,但是暖心。 碎片二:豆姐姐在这里读高中,花季少女,长得又美,话语眼波又温柔,给人感觉又清爽,是非少得了吗?我跟她不过就是天天在一起吃饭。她有钱又爱干净,凭我们俩的关系,肯定要带着我一起吃饭才放心。她最讨厌我进苍蝇馆子和不洗手就吃饭,更恨我跟坏娃娃学抽烟。她也爱逃课,一般是躲寝室里看小说。我有时会去陪她,结果闹出关于姐弟恋的绯闻.那时侯的姐弟恋是绑在耻辱柱上的玩意儿.豆姐姐都气哭了.我经过调查,了解到是睡豆姐姐上铺的胖姑娘散布的谣言,就在周末带了几个兄弟,在半路上拦住正要回家的胖姑娘,把生理盐水泼她脸上,吓她说毁容。胖姑娘哭得惊天动地。豆姐姐闻讯赶来,把我臭骂一顿,救下胖姑娘。我夹着尾巴溜了。胖姑娘倒跟豆姐姐成了好朋友。 碎片三:逗女生笑,是我选择的终身职业。斑上我最爱逗的女生是王静和萧红。 王静小小巧巧,梳排齐眉穗,水汪汪的大眼睛,笑时用手背掩着嘴儿,跟花朵儿似的。她还有个孪生妹妹叫王君,两姐妹不说不笑站在一起简直分不清姐姐妹妹。 萧红瓜子脸,柳叶眉,菱形唇,梳两根马尾,眼皮一只单一只双,但眼睛清莹透明仿佛出山泉,而且会说话,是一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姑娘。她身上有一种清洁魔力,有她在的地方,垃圾场也能在瞬间变成天堂。 开学第二天,班主任宣布萧红任英语课代表,,我站起来竞争,其实是想吸引她会说话的眼睛。遗憾的是,任我说得天花乱坠,班主任只当毛病不正。同学们笑惨了,萧红脸绯红。班主任一消失,立马就有同学拿我俩的开玩笑。俏皮话说得有盐有味,还略带油荤。我喜翻天了,因为我和她因为这一事件产生了联系。萧红捂耳不听。 萧红对此事耿耿于怀,每次收英语作业都找我麻烦。我求之不得,快乐无穷,深怕麻烦不多,每次都故意等她收作业才开始现赶。她站一旁讽刺打击,如同天籁。课间十分,我基本上在她面前晃,尽情发挥喜剧天才,逗她笑。她快乐,所以我快乐。 有一次,我站在萧红旁边绕口令。两个调皮鬼从后面推我。我虽然敏捷地撑住课桌,深怕碰到萧红;萧红也惊呼,把身体朝后仰;我们的脸颊还是轻轻触碰了一下。就在那一刹那,时间膨胀,我清晰感觉到她的柔软和娇嫩、芬芳和心跳。她楞了一秒,眼神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的茫然,脸“刷”的就红透了,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像埋怨又像欢喜,别过头,跺跺脚,抓起书本追打那两个推我的调皮鬼。而我却傻瓜一样站着,沉浸在这幸福的瞬间。这一瞬啊!回味了一生。 暗恋就是悄悄喜欢,就是把黄连扔蜂蜜里,再兑点儿粗醋。 萧红在教室的时候,每一秒钟掺了蜜。她一离开,我就像拔掉电源的收音机。 我花三块二毛钱,买了本日记,抄了句似懂非懂的诗在扉页上,偷偷塞进萧红的书包。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终于发现了,边看边笑,没批评也没表扬。 那时侯,收了对方礼物就表示同意恋爱了。 萧红跟王静两姐妹坐在草地上,点缀无花草坪。我忐忐忑忑跑过去侍侯——口渴买水,无聊唱歌,皱眉搞笑。她开心,所以我开心;她烦心,所以我焦心。女孩子天生就会骗人,草叶也划得破手吗?我没脑子,着急得差点摔交。王静两姐妹大笑。我傻笑。她抿笑。 我们合影,在小溪前,榕树下。王静姐妹手挽手,我挨萧红站,只隔一步远。照相的钱我给,照片只许我看一眼,不许保留。看一眼也满足,时光定格,有些东西自然而然留就下来了。 我们散步在秋日黄昏,彩霞满天,牧歌唱晚,渠边小路,安静得发不出来声音。萧红走路左边,我走路右边,她不时侧脸看我,鸟似的轻笑。 在一个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的夜晚,我写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封情书。 萧红总爱穿一身肥大的运动服,她有一头飘逸柔美的黑发,她说话快得像鸟儿在吵架……那时的她,是我从童年时就向往但却从未实现过的憧憬。那时的她,是一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姑娘。 可惜,那会儿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谈恋爱。 在确定恋爱关系之前,我们天天在一起有说有笑。 在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我们总共在一起说过两次话。虽然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知道我和她在“谈恋爱”,但我们但整个恋爱过程只是——我送过一个日记本和一封情书给她。两个月后,她把这两样东西还给我,并说“我们吹了”。 我们吹了。我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坐草地上,高唱悲伤情歌。 柳波儿听说我失恋,好同情,拉我去喝酒。 影片里常这样演,失恋的人在买醉。可是我当年的镜头如果上演,肯定笑倒一片。十三岁的嫩娃娃,在脏兮兮的小酒馆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演失恋。即使那痛苦是真的,也要演成喜剧。更何况,我的悲伤,只是丢失心爱礼物的悲伤,根本没有借酒浇愁的欲望。买醉和眼泪都是表演,想引起他人注意,博取好友同情;恋没恋过,自己都糊涂。我醉了,因为我喝多了。我疯疯癫癫在校园里撒野,被校长训斥。当时萧红正好站在不远处。失恋者都装成地球要毁灭的样子,那还怕校长。校长气得喊校警来收拾我,酒一醒就被告之——开除! 背书包滚蛋时,我久久凝望萧红,盼望她能回头看一眼,我秋风中的容颜。 萧红脸埋书里,动也不动。我迈着最沉痛的步伐,一步一回头,想象她回眸,含泪……我冲过去,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刹住,深情凝望,然后猛甩头,洒下一滴泪、如红豆,再转身大步流星走进苍茫暮色。只可惜暮色苍茫、苍茫、再苍茫,她没给我机会表演。 初初相遇 一生的道路有许多转角,迷路的人有许多机会,却因种种阴错阳差而悔不当初。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生活给了许多纠错的机会,却因一次次执迷不悟,而终于走进以为再错也不会走进的沼泽。 开除回家,老爸没打没骂。娃娃是自己的乖,不学好肯定是环境不好,桃花职中不要俺幺儿,俺送明月中学去读。 明月乡在鸭子河畔,离清风镇十二里,骑车可走官渠边,沿通往红卫兵电站的土路,柳荫里走,但要过坟地。坐则走寂寞公路,相思桥下。 明月乡街道清一色的灰砖黑瓦泥墙。没经历战火的洗礼,也就没机会重建。住了几代人的老房子,一般都有蛇。蛇是老祖宗变的,是家神。明月中学在街尾,要爬几十米的陡坡才到校门。校门崭新,正对红石岩,红石岩在鸭子河畔,是仰卧大山伸出的一只脚,脚尖上翘,脚背滑,脚板陡,多灌木。 第4章 学校是新修的,墙雪白,操场平整,红旗飘飘,书声朗朗。山区孩子读书刻苦,教师工作认真负责,山里人最敬重读书人。 我头天进教室就看见了一个熟人——大年初三,敖平书摊,穿桃红夹克的她正在买书。我见她杏眼瑶鼻,文静秀丽,心生爱慕,便上前攀谈。她礼貌点头,微笑转身。我想追,没勇气,文雅也是一种力量。没想到如此有缘,竟成同学。 我冲她笑了笑,她略感惊讶,机械地点点头。看得出来,她记得我。 老师一走,我就开始打听,原来她是班长蔡欧。如此美丽的女班长,能不想方设法接近吗?只可惜,她一心想跳出农门,考中专是捷径,但难度之高,地球人都知道,所以她把自己逼得很紧。谈学习,她还可以跟你聊,一跑题,立马不理你。她冰雪聪明,我这点小心思哪会不懂。她并不讨厌我,只是没空跟我瞎胡闹。任我耍尽百宝她只当黑色幽默;而且轻易不笑,以免造成误会。即便有时候实在撑不住了,也不过掩口轻笑,而且马上起身离去。我写纸条给她,她看都不看,微笑递还,把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中。 都说十四岁的女孩,随时都有可能开始早恋;但我知道蔡欧不会,因为她有人生目标——考中专,脱农皮。这虽然不是什么远大理想高尚目标,但只要有目标,光阴就不会虚度,心思就不会跑马;春天来了,也不会早恋。目标让她集中精力,很自然的把那些常春藤里的心事抛诸脑后,一切等目标实现了再说。后来她中专快毕业了才开始恋爱,男友我认识,相当有才华的一个人。 那时侯我整天云里雾里,只晓得玩。班主任对我不错,蔡欧也劝过我好好读书,但我就是坚持不了几天。因为我的心是空的,什么也没装,而且怕吃苦。我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零用钱敞用,哪舍得下苦功夫读书。再说我也不知道读书为了啥?家里有钱,年龄混大了做生意。没文化的人太多了,他们好象混得并不比没文化的人差。 学校组织春游,到葛仙山。该山号称:地质史上的飞来峰,终年云雾缭绕,异事甚多。山上道观林立,鸟兽成群,溶洞大大小小几十个,其中尤以魈洞最玄,相传洞深处有古人坐化骨架,石壁上有遗文,深奥难解,玄之又玄。 行进路上,我本来跟着蔡欧在转。后来郭英向我讨水喝,稍一耽搁,蔡欧就走来不见了。 郭英是彭州市人,父母双亡,哥辍学开杂货店供她念书。偏她成绩又不好,所以压力大,以至于不好意思多要钱,节约得叫人担心。她颧骨高,眼睛大,棱角分明,喜欢瞪大眼睛看人,是班上唯一穿肥大夹克掩饰身材的女生。她喜欢席慕容,所以我们有语言。她资望拥有智慧的麦子,轻轻松松取得好成绩。她爱在日记本上写诗。我看过,但没看懂。 郭英比我高,力气比我大。她见我累得喘粗气,就主动帮我背包包。山路两旁开了好多不知名的花,还有红得诱人的蛇果子。我摘蛇果子吃,郭英说有毒不准吃。我编花环给郭英戴,她嫌丑,不肯戴,拿在手里玩。我们边玩边走就掉队了山谷静得叫人心慌,郭英表情有点不自然,我觉得气氛怪怪的,提议走快点儿,赶上大部队。她淡然说,又不是不认识路,赶上干嘛? 段小华和王芳坐路边歇气,看见我俩高兴得很,笑说都还有掉队的,这下闹热了。跟她们结伴走,郭英好象不喜欢,钻仙女洞时她借口脏,抛下我们独自去水帘洞了。照理我该跟她一起走,可不知为啥?我害怕单独跟她在一起。 仙女洞形状像个放倒的瓶颈特别长的花瓶,果然脏,仙女闺房全是稀泥,而且空无一物,可怜我们匍匐前进,弄得一身都是泥。我想游魈洞。王芳是本地人,路熟,就带我去。我们从杂树林和灌木丛中攀缘而上,王芳手脚灵敏,遇到怪石挡路或路滑,就拉我;我拉比我还麻烦的段小华。 段小华瘦小,爬到洞口就累了,说就坐在洞口守包包。王芳拉我爬上一块巨石,小心翼翼走过一道石梁,侧身挤进魈洞。 魈洞洞口窄,里面宽,洞连洞,像装了很多管子的大肚瓶。洞中钟乳石千奇百怪,壁上倒挂着好多嘴唇红红的蝙蝠。王芳叫我别用电筒光射蝙蝠,说惹醒了就要乱飞,吓人得很。洞里地势倾斜,我们走的是下坡路,滑向山腹,越朝里边走路越窄,像掉进漏斗里。 洞中腾腾白雾弥漫,阴森森的冷,让人呼吸困难,心寒眸酸。毫无征兆,电筒灯泡就坏了。我正准备换一个,王芳说没用,换了马上也要坏。我问咋办?王芳说没事儿,你拉紧我的手就行了。我俩摸黑朝前走,走走停停,难免肌肤相亲,黑暗中某种情绪就莫名其妙的滋长起来。我不小心绊了一下,她及时搂住我。她是个浓眉大眼的女孩,在阳光下不可能让我心跳,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相拥的瞬间,她唤起的欲望同美女完全一样。我抱着她,摸了摸臀,又捏了捏胸。她默不作声,出气粗了些,我解她裤带。她猛地挣脱,朝前冲了几步,默默等我。我摸着石壁挪到她身边。她抓起我的手说,走快点儿,马上就要出洞了。走了一截路,有点光线了,我才发现走的是回头路。问她。她笑说,没火把钻什么魈洞嘛!不过了你个愿。我乘机又抱住她,又摸了摸臀,捏了捏胸。她使劲推开我,几步赶出洞。我只好跟出去。她脸绯红,装着没事儿似的跟段小华说话。段小华问好不好玩?我说一团黑。这时候,蔡欧和郭英来了;好大一块巨石,我伸手拉蔡欧,她迟疑了一下,才把手伸给我,她的手好柔软,像硕大的花瓣。郭英不要我拉,手撑脚蹬,只一下就纵上了巨石。 春游过后,蔡鸥越发对我敬鬼神而远之,段小华和王芳更爱同我打闹了。起初我心里有鬼,不敢面对王芳;后来见她根本没当回事儿,我也就无所谓了。 王芳高高大大,正面看,一座山;后面看,一堵墙;侧面看,找不着腰;五官正确,秀发马虎。她恰好坐我前排,完全能挡住老师视线,是我睡觉看小说的守护神。春游过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有点儿奇怪,有时上课实在无聊了,我就玩她长发,结果被老师逮着,两个都喊来站起。我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她就不行了,耳根都红透了。 郭英呢,则跟我彻底成了哥们儿,偶尔一起吃饭,周末搭我便车,高兴了还哼歌给我听。 我跟郭英走得近,就有所谓的好心人来劝,理由是她小学时被强奸过,爸妈都气死了,才转到这里来读书的。我看说话人表情,就知道是她娘老子教的。我没有义务帮她们一家子脱离愚昧。在中国,被强奸过的女子的悲剧人生,是强奸犯和冷漠的人群共同导演的。 郭英跟王芳好,可能是因为两人一般高大。王芳家住明月乡街上,一条拥挤倾斜的巷子里;拥挤是指房屋互相挤压,不少房子都像是硬挤出来的。倾斜是指路面从两边朝中间斜,以至于雨天在路中间形成一条水沟。王芳的父亲卖字画兼算命,颇有名士风;母亲山里人,热情好客。我跟郭英经常到王芳家去玩。王芳勤快,容貌又让父母不担心早恋,我们经常在她闺房玩通宵,她父母从来不管。王芳瞌睡多,夜里九点准时睡觉,一沾枕头就睡着,还打小呼噜。我和郭英则执手相看雾眼,打发荒凉青春。 十四岁的少男少女,联手对抗一个个寂寞得快要让人发疯的夜晚,轻声念些似懂非懂的诗句,那种凄楚茫然的心境,让人想不早恋都难。 郭英头枕沙发上,手搁额头遮光。我说关灯。她捏我手,意思说不用。我望着她娇嫩的脸蛋,呼吸着幽幽少女香,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轻轻轻吻了一下。就一下,像初生的蝴蝶轻轻亲亲触碰花瓣。她的身体因猝不及防而僵硬。她睁开眼,坐直腰,用手背抚着脸怔怔看墙。我以为她会生气,老老实实等待责罚。她侧脸看我,眼神专注而忧伤。她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牵我手,放胸前。 黄昏,我们有时会去鸭子河边散步,从山腹缓缓走来的河床,有一种远古的荒凉。白石。红石。青石。芦苇。旋涡。一只白鸟在夕阳影里悠悠地飞。“我们可不可以不走/可不可以让时光就此停留/……”郭英轻轻捉住我的手,那样认真地看着我的眼,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指尖冰凉。河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我望着她黑漆漆的眸子,心里空出一个洞,里面装着荒芜了的原野和一个人的行走。 王芳双手插裤兜里,独自走前面,她的背影好孤独,暮色渐渐将她溶掉。 因为有雾,月色凄楚动人。郭英举头望月,我望她。我觉得她比月色还美。她觑我一眼,低头微笑。我吻她手背。她轻轻抽出手,屈指弹我额头。 早恋其实不能算恋爱,那只是两颗因青春而骚动的心,碰巧贴在了一起,获得暂时安宁,便想把这安宁用某种形式保存起来,存进彼此心中,好借对方来证明:曾有过那样不堪的青春。 放暑假了,我和郭英自然而然就分手了,连句交代都没有。少年的恋爱就是这样,爱,没有理由;分手也没有理由。 素描时光 湔江俗称小石河,河床半裸,河沙如银,一汪汪水如少女的眼泪。细股清流日夜不停,低洼处蓄水成潭,阳光把风儿都哄睡时,藏在石缝里的鱼儿会游出来,悠闲的在蓝天白云里漫步。 午后来游泳的,都是少男少女。他们不用工作,又不怕晒黑,游累了躺河沙卵石上晒太阳,晒得身体冒烟,“扑通”一声又跳下水。 第5章 跟课桌一样,水域很自然地划了分界线。只是不明显,不可能拦堵“柏林墙”。如果少男胆敢游过界,则会遭受少女们的语言暴力。但少女游进少男的地界则纯属天经地义,少男们全都傻看,泡都不敢冒。 少男换游泳裤简单,罩上短裤,拉开活结,从裤脚扯出来就行了。少女换泳装麻烦些,要躲进芭茅丛。这时少男们全都无心游水,想看又不敢,只敢瞟;瞟了又瞟,只见芭茅不见人。风吹芭茅动,偶闻笑语声,心里那个痒啊,像猫抓。 有调皮的,扔小而又小的石子惹。肯定招骂。但骂得人心里舒坦眉开眼笑。一个字:贱。 有卤莽的,绕近想偷窥,通常被哨兵呵斥,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掉。运气霉的,还会被告到家头,换来一顿斑竹笋熬肉,打得下次再也不敢。 在这里,我遇见过好多女孩,她们个个都让人心动。上前瘩话,有的抿笑,有的不理,有的大大方方聊几句,有的侧转身就走。望着她们甜美的笑容、水嫩的肌肤网,每次我都感到莫名的惆怅,就像有月亮的晚上,扑向满天荧火,却扑了个空。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清爽俏丽的女孩,她常跪在水边梳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脸,然后好看地甩起来。她的头发好黑啊!像闪光的黑色绸缎。我想亲近她,找她借梳子,她皱眉、侧脸,像扔狗骨头似的把黄杨木梳扔给我,起身爬上河堤,傲然离去。阳光下,她蓝色的泳装多美啊!像熠熠闪光的宝石。 一个有着许多白云的午后,湔江恬静温柔,像一个年轻的母亲,静静哺乳着村庄和田野。我看见有个少女打把碎花伞,在桥上走。她洁白的裙裾随柳腰左右摇摆,像一朵迎风绽放的栀子。我骑车追上去,原来是王静。我一摆车头拦住她,她抬眼,微微一楞,旋即欢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调皮的回答:“因为你在这里呀!”她抿嘴儿轻笑,说:“好啊,有车坐了。”我问她去哪儿?她笑说:“随便”。 十四岁的女孩是朵想开的花,她的开放不是因为春风夏阳或秋月,而是她自己想开。 我俩从寂寞公路拐到官渠边,车锁柳树下,手牵手沿河边静静走。树梢有少女微风,水面有小小涟漪,四下无人,田野悄然,谁都没有说话,连笑都没有声音。可是这可能吗?我记得有两只鸟,翠黄色羽毛,明明在树林里宛转呀!难道是时光删除了所有声音,只留下亘古的静,亘古的甜蜜与单纯。 是分手的时候了,在这将暮未暮的寂寞公路。王静调皮的眨眨眼睛,浅笑说:“我跟妹妹住靠篮球场那栋楼的4—1,明天下午来玩啊,我等你。” 化地家属区靠篮球场那栋楼是化地的单身职工宿舍,王静两姐妹因为家里还有姐弟,所以住这里,可以说相当自由。 第二天下午,我赴约,王君开门,笑得跟豌豆尖儿似的。王静坐床沿,腼腆羞涩,含笑盼顾。 王君活泼,小小的一间屋,哪儿够她跳。她一会儿抱枕头装妈,一会儿跳镜前梳头,一会儿撵我坐床,一会儿找歌本哼歌,跑阳台吹风……王静伏我耳畔悄声说:“人来疯”,说时失笑,没控制住声音,被王君听见,跳过来按住王静胳肢。王静笑得在床上乱滚,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饶。我劝王君算了,被斥为同党,罚唱歌。那段时光过得又快又乐,常常不觉得,太阳就偏西了。 悠悠过完一个暑假,开学后,就打定主意好好读书,免得气死老爸;可惜我被莫名其妙的贴上“坏孩子”的标签,站哪儿都是焦点。坏孩子是苍蝇,好孩子是含羞草。我既感到与众不同的得意,又感到成为另类的忧伤。好想去一所无人认识的学校,当乖娃娃,做好学生;免得在这里,坏孩子敬烟只有接,好孩子客气只有闪。逃学喊一次两次你不去,喊五次六次也不去吗?也太给面子了吧!还处不处世?合不合群?哲人说,只有上帝和野兽才喜欢孤独。更何况坏孩子也都不是好坏,一不偷、二不枪、三不玩强奸,无非就是逃学抽烟打群架;如能正确引导,都能服务社会。说老实话,那时侯的坏孩子还真不少,成群结队,打三个擒五个,叼根烟很横着走路,戴墨镜冒充黑社会……唉!典型的港片看多了。男孩在一起就讨论女孩,内容围绕身体,说猥亵下流一点也不为过。成绩又不好又没女友的,最没面子;大哥哥大姐姐随时给你介绍。你说不要,骂你装处。这就是来自同学之间的压力,谁也不愿意成为中国最后一个处男所以早恋大行其道。 有郭英在,我不方便在明月中学找女友。虽然我跟她既没说恋爱,也没说分手,好象一段时间很好,然后突然生疏了,彼此多客气的。这种感觉不好说,那时没想过非要跟她恋爱,所以也就没主动找她问个明白。慢慢的越拖越疏远,越拖越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后来干脆连笑容也变得不自然了。可是全国人民都以为我们在恋爱,我又不可能说没有,怕她伤心。至于为什么怕她伤心?却没想过。那时只是觉得,王静肯定愿意同我恋爱,所以逃学去找她。 在十月温柔妩媚的阳光里,王君笑容明媚,眼神调皮;王静浅笑娇媚,脉脉含春;两姐妹一样的白衣如雪,一样的笑靥如花。我听着王君温柔的埋怨,为她姐;看着王静假装超然的表情和闪躲的目光,觉得活着真好! 两姐妹商量后,喊我晚上楼顶等,她俩争取九点半从父母家回寝室。 月色如酒。楼顶空旷。当我一次又一次,以不变的姿势,等待同一个人的到来,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唉!十五岁的少年能想些什么呢? 多年后,在狱中,我一次又一次翘首盼望同一个人的到来,年复一年,次次落空,才恍然明白——也许爱情就是等待,等待就是爱情本身。只要你等待,即使等待的对象最终没有来,你依然在爱,爱自己刻骨铭心的温柔感受,或者爱情本身。 脚步声。电筒光。我闪一边,背对楼梯口。那人不知趣,偏要用电筒光射我,还一步步靠近。我无奈之下,只好转身。那人用光射我眼睛。我心慌胆怯,正欲骂人。那人灭了电筒,捧腹弯腰,“咯咯”娇笑。我晃眼一看,说:“王静,没想到你这么调皮。”她一下子不笑了,站真腰,生气地说:“哼!就晓得我姐,她那有那么好心,怕你不好玩,偷跑出来陪一下你。”我好不尴尬,之所以认错,是因为没想到王君会跟我开玩笑,但又不好说,惟有“王顾左右而言它”,带点讨好说:“你穿的这套衣服真好看,是什么牌子的?”王君冷哼一声,用电筒在我腰上戳了一下,恨声说:“我姐那套才好看。”我赔笑说:“都一样的嘛!”她把电筒高高扬起,假装要打我屁股。我相当配合地闪开。她把头一摆,转身,疾走,忽又刹住,照亮电筒,扭头说:“人不一样。”然后“噔噔噔”,像很生气似的,冲下楼。 王静来喊我时,月色离我只有咫尺之遥。我附庸风雅,邀她赏月。她怕熟人撞见,喊我到寝室头的阳台上去赏。 风景如昨,只不过以前来是白天,这次来是夜晚。灯下看美人固然更美,这夜入闺房难免不想入非非。 王君歪床上,被子搭住腿,长发散开,仅着秋衣,侧脸不看我,表示在生气。我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还是上前俯就。美人生气就是要你哄,否则就太无趣了。她笑着推开我,骂声“讨厌”。我借势退到王静身边,用眼神解释,玩笑而已。王静白我一眼,含笑到阳台拿洗漱用具。王君冲我做个鬼脸,朝里面躺下,同时郑重宣布:“我要睡了,不许惹我”。 王静带我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洗漱,她细心为我准备了毛巾牙刷。 王静上厕所,喊我先回去。屋里虽然有一张椅子,但放着王君脱下来的衣服,我又不好意思坐床,只好瓜站。王静回屋很有意思的瞟了我一眼,微微抿笑,放好洗漱用具,坐床沿斜睨了我好几眼。我并非不懂她心里在笑我:呆呆的、木木的、傻傻的、胆子又小小的。我是吃不准,怕闹笑话,而且太过意外,有点紧张。 王静终于忍不住了笑问:“你准备就这样站一晚上?”我一楞,心跳加速,大脑冲血,由于希望抱得太大,自己都觉得不大现实,一时竟不知道怎样回答。 王静抿嘴儿一笑,俯身脱鞋,又脱掉白色外套搭椅上,调皮地把腿伸进被子里,复又掀起被角,皱眉说:“站着不累呀?上来坐着摆龙门阵。”我使劲点头,吐了口气,脱鞋时又偷偷深呼吸,小心忐忑地挨王静坐下,轻轻牵被子搭住一只脚。王静摇摇头,含笑帮我搭好被子,还喊我朝里面挪点,免得掉下去了。睡另一头的王君,捏着鼻子喊:“关灯,好射眼。灯索就系在我手边,但我不敢做主,用目光询问王静。她含笑点头。 灯灭了,黑暗从四周涌来,只一瞬就灌满房间。嗅觉变得格外灵敏,少女体香和欲望混合。熏得人发昏。王静滑进被窝,柔声喊我睡了。我浑身燥热,晕晕乎乎,深怕流鼻血。 王静秋衣秋裤,什么也没露,但同床共枕,难免腿‘儿相挨、脸儿相贴。我们之间本来隔着一拳的距离,我一点点的挪,挪……终于挨到了。 王静侧身,故意拉开距离,面对我睡。我辛苦半天才完成的伟大工程,就被她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个小动作,若无其事的给毁了。 可能为了安慰我,王静主动握住我的手,而我盼望的却是她的胸。 第6章 她青春的肉体渥热了,雌性荷尔蒙随体温散发。我每呼吸一下,血管就扩张一点。硬得不行。憋得难受。想侧身抱她,又没胆。哪怕挨耳光也好呀!她屈着身子,膝盖顶着我大腿。睡觉又不可能不翻身,她一翻身,臀部就顶弯了我的尖挺。一道暖流瞬间流遍我全身,舒服得忍不住呻吟。我不知王静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继续挪动身体,紧绷绷的臀部按摩似的在关键部位揉了好几下,快感像连珠箭一样“飕飕飕”射来,无法抵挡,身不由已,只好抱紧她,让稣麻的感觉永恒。 王静不是恍然大悟,就是我散发热力的家伙让她意识到不能再装傻。她翻身、屈膝、推我;由于动作太大,把我右腿夹在了跨下。她下意识地用手抵我小腹,以便保持距离,阻止我过分靠近。她出发点是好的,但时间不对,位置也不对,无疑火上浇油。我闭上眼,一边享受她手掌的压迫,一边抚摩她乳房。多么柔软紧致的构造啊!温暖如春,光滑如玉,鲜嫩如新叶。 王静上推下挡,别无选择,只好还是翻身背对我。我抱紧她,小声说:“求求你,就抱一会儿,马上就好。”她默然不动。我边揉乳房,边抵在她臀部用力,想通过挤压让自己释放。 王静意识到我想干嘛?一边扳我手,一边努力挪开臀。我搂紧她腰,如影随形。她只好选择卧倒。我翻到她身上,她浑圆滚圆的臀结实而富有弹性。 无奈之下,王静娇声喊王君:“妹,快,他疯啦!”王君掐我脚肚,边掐边嚷嚷:“哎呀!你温柔点儿嘛!快下来,那有你这样硬来的。” 王君这一打岔,我欲火熄了大半,就没怎么用力了。王静乘机推开我,翻到床里面,拿王君当挡箭牌。王君“咯咯”娇笑,拍我屁股说:“头天来就欺负我姐,你太坏了!”我不吭声,王君又在我大腿上掐了一把,笑说:“还不快点儿给我姐道歉,不然把你掀下床。” 错我倒想认,只是不晓得如何认。保证以后不再侵犯她吗?肯定做不到。我只好唉声叹气,然后闭眼。 王君没穿秋裤,光溜溜的大腿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还用脚尖骚我腋窝。我怕摩擦起电,两头不讨好,借口如厕,起床倒杯水。端到阳台上去喝。 没有一丝风的黎明紧紧包围我。我吸烟,喝水。发呆,恍恍惚惚站到东方发白。 拐带少女 五、拐带少女 我至今仍不明白,王静不跟我好,为什么又要让我挨着她睡呢?那段时间,我白天在河坝鬼混,晚上站楼顶上瓜兮兮的吹两三个小时的冷风,就为了等王静睡着后,把手伸进她衣服里摸摸乳房。一般摸几下,王静就会醒,相当生气地喊我把手放好。只有一次我摸了好久她都没醒,于是得寸进尺的摸她下身,结果刚挨着就遭到强烈抵抗。我当时也横了,死死压到她试图脱裤子,大有强奸的趋势。 王静喊王君救她。王君假装没听到。王静的内裤都被我脱了,她才灵机一动扯亮灯。灯一亮我就不敢乱来了,我的胆子只允许我在黑暗中作恶。 王静掀开我,穿好裤子,咬着下唇,恨恨的把我推下床,裹着被子侧身朝里睡。王君坐起身,多同情的看着我。因为尴尬,我点了根烟。王君掀开被角,歪歪嘴,示意我挨她睡。我摇摇头,她嘟起嘴儿,要不高兴了。我只好灭了烟,挨她躺下。一躺下就觉得不对——这是个选择问题,只要就这么睡下去,恐怕就再没机会追王静。 我对王君歉然一笑,爬到王静那头,生怕她拒绝,还故意示意她朝里面挪点儿。王静很不情愿地挪了点点,我心花怒放,灭了灯,挨她躺下,顺势抱住她。她没有拒绝,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抓紧我手,防止我乱摸。王君幽幽叹息,滑进被窝,手有意无意地搁在我腿肚上。 那时的我真是可怜,被王静并不丰满的乳房诱惑,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觉得她好,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被人当猴要。深怕她生气,想逗她高兴,甘心情愿任她驱使,像苍蝇一样围着她转。甚至怀疑她不自动献身,是王君在从中作怪。其实王君是可怜我,她见我受性折磨,便想用性拯救我;她有着古希腊女神般广大的同情心,愿意用肉体拯救所有因肉体而受难的人。 也许是我跟王静每夜的儿童不宜刺激了王君,她限我三天之内给她找个男友。我图方便,把柳波儿抓来交差。没想到两人一见面,眼睛就拴了线,不到半小时,就腻成一团。 柳波儿娃娃脸,眼睛大,说话风趣,动作滑稽,跟王君简直绝配。两人碰头,三分钟不到就一个过场,想玩又敢玩,爱闹又会闹。 楼顶上吹风有伴儿了。四个人睡一间床有点挤了。王静只能任我轻薄了。虽然晓得这样做有点儿卑鄙,王静是因为柳波儿和王君是床上,所以不好意思把动静弄得太大,让我摸是心不甘、情不愿,而且坚决守好最后的防线;但我还是很满足,很得意,甚至可以说有些恬不知耻。豆姐姐说过——高尚和卑鄙都是人性,上流和下流汇成人流。王静的不耐烦和厌恶,阻止不了我前进的魔爪;她的欲望常常被我唤醒,有一次甚至放我的手指在她的内裤停留了好一会儿;但天一亮,她就一脸凛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昨夜的她她都不知道是谁谁谁。我相信,王静也不是没动过情,只是我太青涩,实在不适合做情人。我记得有一次,王静半夜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惊悸的汗水。她把头埋我怀里惊惶惶地说:“有人在追我们,我们从好高好高的地方跌下来。”她紧紧抱着我,双肩微微颤抖。我走不进她的梦,最多只能拥紧她,抚摩她的背,叫她别怕,有我。 豆姐姐晓得我跟王静姐妹混后,押我回家,再三警告:那两个不是好女孩,不准跟她们耍。其实我根本不在乎王静是不是好女孩,因为我都是坏男孩;倒是豆姐姐许久不见了,出落的越发漂亮了:一双滴滴娇娇清水眼,两弯烟雨江南柳叶眉,鸭蛋脸,菱形唇,飘逸发,身段婀娜,未语先笑。我牵着豆姐姐的手,好舍不得她走。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乖,好好读书,姐过两天来看你。” 在学校呆了一个星期,豆姐姐没来,王静反倒来了。刚看到王静我好喜欢,以为她想我了,跟她去明月乡的路上,她才说:“王君跟柳波儿跑青冈岭玩,都好几天了,老爸老妈都要疯了,我实在没办法,所以来喊你陪我去找她回来。”听到这话,我虽然有点失落,但红颜相邀,自然义不容辞。我们商量,今晚仍住化地,第二天打早上山,好当天打来回。 天黑以后,我依旧站楼顶上吹风,等王静在父母那边做完作业后来喊我。我心情特别激动,因为今夜我将和王静两个人度过。孤男寡女同睡一间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更何况今天王静对我好像特别温柔。 晚上八点半,王静就来了,比往常提前了一个多小时。我隐隐约约觉得睡早了不安全,王静说没事儿。我见她那么自信,也就放放心跟她进屋。进屋后,气氛有点儿怪——谁也不好意思先喊睡觉,只好对坐发呆。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轻轻牵王静的手,脉脉看她。她低下头,脸微微有些红,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静脸色都变了,着急地示意我躲阳台去。 我狸猫一样梭到阳台,轻手轻脚带上门,大气不敢出,尖起耳朵听。 我听见王静喊妈,知道要糟。果不其然,后门被拉开了,一个和王静长得很像的少女走到阳台上,惊诧的望着我,失声问:“你……你在这里干嘛?”我看不是妈,心存侥幸,冲她连连摆手,又做阿弥陀佛。她根本不买账,恶狠狠地说:“出来!”然后快步走进屋喊:“妈,你快看。” 为了证明自己心不虚,也是迫于无奈,我尽量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走进屋,用世上最乖最乖的声音喊了声“伯母”。伯母脸色瞬间就变了,估计是女儿绣房里忽然窜出只大马猴,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她瞪眼如照妖镜一般上上下下打量我,看看捉拿我归案的少女,又用目光询问王静。 王静的脸先是刷白,咬咬下唇又转绯红,怯怯地说:“妈,我是请他来帮我去找王君的。”妈眼神怀疑,但很快就宁愿相信了,问:“真的?”王静点点头,模样老实得吓人。妈用目光询问捉拿我归案的少女,我估计她是王静的大姐,她可不是一般的刁恶,冷哼了一声,生怕我绑不起。当时那状况,大姐完全不信,妈宁肯相信,王静静候处理,我则听天由命。一时间,鸦雀无声。 我见妈也拿不出什么处理方案,抓紧机会赶紧告辞。我故做冷静的对王静说:“我回去睡了,明早车站见。”然后又礼貌地向妈和大姐告辞。大姐似乎很不甘心,而且看我相当不顺眼,冷笑一声别过脸。妈留我不是,不留也不是,但她良心大大地好,居然担心我没地方住,跟大姐商量是不是喊王静回家去睡,让我就睡这儿。大姐正欲反对,我慌忙谢辞,并举例说明自己不但有地方住而且是早就约好了的。妈仍不放心,追问并挽留了一下,才放我走。走时大姐横了我一眼,意思是说你小子还算懂事。 那天晚上我其实是现找地方睡,但给我天大的胆,也不敢在王静那儿睡,不是胆小,而是怕王静她老爸半夜来审我,“妈”好对付不等于“爸”好对付。 夜半风雨,次日艳阳。王静眼含笑意,脚步轻快,显然在家里没受什么委屈,而且骗取了信任。 带着心爱的姑娘去大山,感觉像是奔赴一个梦。 第7章 王静出门之乖,连上厕所都要我在外面等。她怕晕车,推开窗吹风,吹风也没用,“哇哇”开吐。 头伸出窗危险,吐车子里讨人嫌。我脱下外衣铺车厢上,一只手扶着王静,一只手轻捶她的背,让她吐我衣服上,然后包起来扔到车外面。 幸亏王静晓得要晕车,没吃早饭,所以后果并不严重。她软绵绵地靠我肩上,泪光闪烁,楚楚可怜。邻座农家女孩,含笑递来一瓶汽水。我连忙道谢,接过来喂王静漱口,她有气无力地望着我,用指尖有意无意地划了划我裸露的胸。 人下得差不多了,我才扶王静下车,下车后再寻递汽水的女孩,已人海茫茫无处可寻。 柳波儿的表哥在青冈岭开了家理发店,我们先去那儿找。一问,柳波儿带王君到小鱼洞玩去了,他表哥喊我们在街对面的茶馆等,说百分之百等到。 永恒的记忆中,窄小而破烂的茶馆里,王静捧着我给她买的廉价的蛋糕,小口小口的咬,像小松鼠那么可爱。匆忙而又缓慢的时光里,王静微笑三十五次,娇笑六次,笑来掀翻茶碗伏我腿上一次,含羞打我一次,皱眉托腮一次……那一下午的时光,如春雨润湿墙角,留下一幅幅,只有春雨和墙角才明白的画。 柳波儿听见我的呼声,像蛾儿一样飞来。王君刹住脚,愣了三秒,眼珠儿又灵活地转动,抬手指着王静,笑弯了腰。王静从椅子上一弹就跳了起来,跑过去抓住王君的手,笑骂:“死女子,爸妈都要给你气疯了。” 我跟柳波儿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又喊他帮忙找件衣服穿。他侧转身向站王君身边的一个低点高、穿黑t恤、长得扯兮兮的不良少年喊:“刚娃,回去给徐哥拿件巴适点儿的衣服来。” “收到。”刚娃做了个国民党的军礼,最多八分钟就拿了件红色t恤来。 王静两姐妹站街中间怄气。看情形是王君不想回去而王静硬要她回去。柳波儿走过去劝王君,王君很不高兴,踩了他一脚。柳波儿也不生气,插科打诨逗王君笑。我过去劝王静,她白我一眼,怒道:“走开,不关你事。”最后在柳波儿的协调下,姐妹俩各让半步,再玩一晚,明天打早回家。 我们到柳波儿的表哥开的理发店玩,我烟抽完了,到斜对门买.一个杵拐杖的老头站屋檐下,直愣愣的瞪着我。我正眼也没看他,没想到他忽然冲我破口大骂,听他骂的内容,好象把我错认成拐骗他孙女的某某人。我本来可以不理他,快步走回理发店也就完了,但当时年少气盛,听他骂得难听,一时忍不住,就回了几句,喊他别乱骂。没想到这下捅了马蜂窝,他竟然挥动拐杖打将过来。我不敢还手,狼狈不堪地逃回理发店。他追到店门口骂。一屋子人全都不敢惹这个怪老头。刚娃是当地人,认得怪老头,跳出来,左一个“爷爷”,右一个“公公”,好话说了几箩筐,才连哄带骗劝走怪老头。 刚娃埋怨我说:“你咋惹他嘛?出了名的青冈岭街上的四大怪之一,我看见他都隔老远就喊爷爷。” 我说:“我哪认识他,再说我也没惹他。” 王君劝到:“没事儿了,走了就对了,下次我们看见他躲远点儿就行了。”话音刚落,一个少年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刚娃说:“快喊你朋友跑,老妖怪的儿子带人来抓他来了。” 我还没回过神,就被刚娃两把拖到街中间,指着前方的横街说:“快,从这儿往乡下跑。”然后猛地推我。这时,一大群人拿着棍棍棒棒,正从街那边闹哄哄地撵来。我撒开腿,像躲避苍鹰追杀的野兔,穿横街,过小桥,跳田坎,钻竹林……一口气跑来跑不动,才气喘吁吁地倒路边草地上歇气。 我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来了,但见暮牛归鸦,炊烟袅袅,夕阳如画。歇罢,寻人问路,巧遇送王静汽水喝的女孩。她梳一排齐眉穗,清亮亮的大眼睛,笑着用镰刀指向铁路埂子说:“朝下走,一直走,通彭州。”我谢过她,小跑翻上铁路。 夕阳西下,有暮鸦。水田映霞光,好看。迎风跳枕木,好玩。想起王静,甜蜜又忧伤。我轻声哼一首情歌,她能听见吗?田里农妇仰脸笑。拾牛粪的少年好自由。小火车站台满地废弃车票随风乱走,有个中年男子欹流浪铺盖卷儿吸烟。夜没有我认为的那么黑。铁轨发着青光。天上无星无月。树林比夜还黑。群山像一只聚集了所有黑色元素准备突然起飞的怪兽。蛙鸣悦耳。偶尔一声鸟叫就显得恐怖。风吹来的味道,复杂得难以言说。好像混合了草香、花香、菜香、泥土香……和女人香。谁在夜里哭泣?女人?!我想起树精山妖的传说,不自控地面皮绷紧,寒毛倒立,脚打闪。黑黢黢的隧道,白衣窈窕的女子,“嘤嘤”的哭。 我走近了。她不哭了,抬眼看我。那样黑的夜里,我居然能看见她脸上悬挂的泪珠——这显然不正常。她艳若桃花的脸,纤细苍白的手指,楚楚可怜的眼神……我怎么可能看见?!山风掀起她的长裙,似欲乘风归去。我惨叫一声,跳下铁路埂子,连滚带爬逃到公路上,蹲路边喘气。 离我不远处有辆警车,忽然打开射灯,雪亮的灯光射得人眼花。一个警察冲过来,一把抓住我胳膊,厉声说:“正抓不到你,你倒送上门来了。” 我听出是清风镇派出所丁所长的声音,一下就懵了,我没犯法呀!腾云驾雾一般被扔上车。上车就看见缩颈抱胸的王静和满不在乎的王君;我傻了。 我碰了碰王静的胳膊,想让她给点儿提示。她不知道是恍惚,还是不敢,总之她头都不抬,声都不吭。还是王君胆大,粲然一笑,用眼睛告诉我——放心,没事儿。 警车直奔清风镇。路上王静始终低着头,王君看着我,安慰似的笑了几次。到清风镇派出所,王静父亲给丁所长敬了支烟,寒暄了几句,带两姐妹钻进一辆长安面包车,扬长而去。我则被关进一间漆黑霉臭的小囚室。 铁门“桄榔”一声关上,心随着二氧化碳往下沉,沉到无可沉处,想起老爸,又浮上来,把眼睛凑到门缝往外瞅,虽然什么也瞅不见,但就算用嘴吸口外面的空气,心里也好受些。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铁门才“桄榔”一声打开。年轻公安带我到办公室。老爸跟丁所长聊得正欢,瞟我一眼,假装没看见,继续聊。我低头哑站,听他们从国际形势谈到清风镇的肉价,又从肉价扯到英格兰玫瑰,脚都站麻了,老爸才摸出一百元的保证金交给丁所长,然后恶声恶气的喊我回家。走时丁所长严厉警告:“小小年纪就敢拐带少女,下次再犯,先关十天半个月再说。”我虽然晓得他吓人,但心里还是有点虚,怕怕的点头,好满足他的虚荣心,免得以后找我麻烦。 回到家,老妈正准备家法伺候,被老爸生拉活扯劝下来。老爸老妈走后,我点燃一根烟。透过袅袅烟雾,我觉得一切都异样得不真实,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坐家里,青冈岭之行不过是一个半梦半醒的梦。 第六章缘起 寒假好难混,溜到舅爷家。湔江水落石出好荒凉。隔岸相望的杨柳掉光了叶子。长桥在灰蒙蒙的天宇下,像没擦干净的铅笔痕。我沿着江岸,向着永远无法靠近的地平线前行。 萧红手扶着光秃秃的桃树,纤指如兰,白衣胜雪。北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的眼睛依旧那么清莹透明,宛如出山泉一般,能准确的流淌心事。 萧红久久地、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目光忐忑,歉疚一笑。她眼波流转,凝望河床,俄而朱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说,咬咬下唇,低头摆弄衣角。 那时萧红隐约知道我跟王静姐妹俩的事,我也知道她好像在跟米苏谈恋爱,可是我俩都觉得——这次相遇应该发生点什么?不然就好像对不起这次邂逅,对不起这个冬日……可是这个冬日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呢?它无非就是冷,干冷。我们都冷,所以要借对方的身体取暖。 萧红家在湔江畔,桃林中,独家独户一小院;小院精巧,惜其冷清,快过年了,连一丝烟火味都没有,仿佛无人居住的空屋。 萧红说她父亲在成都做生意,她一个人住,而且还要一个人过年。她打开院门,自嘲一笑,请我进。墙边草比人高,庭中落叶满地。她笑说:“扫也扫不干净,不如顺其自然。” 楼下客厅厨房卧室卫生间和两间空屋,楼上无人居住,蛛丝儿结满横梁。客厅两排黑红色韩式沙发,正中挂《岁寒三友》图。厨房灶头积满灰,冷锅冷灶,想是难得一用。卫生间带浴室,白色地砖,黄色窗帘,到还明亮干净。卧室寝具乳白,床上用品粉红;电视放高低柜上,唱机放床头柜上;衣柜半开,露出少女风情;布艺沙发上扔着换洗的内衣,大概是萧红只顾带我参观房间,忘了还有重要东西还没收拾。她羞红了脸,着着急急捡起来扔洗衣机里。我假装没看见,坐床头摆弄唱机。 萧红午饭一般在街上吃,晚饭切根红肠煮泡面,早饭饼干牛奶,懒得跟我有一拼。来者是客,萧红不好意思让我也这样吃,于是破天荒地挽起袖子打扫厨房,还骑车去买菜。 萧红没说让我陪她,也没说跟我恋爱,我们各自有虚无飘渺的恋人。我们是在荒凉旷野中相遇的一对少男少女,我们拥抱只为了度过这寒冷的冬天。 夜很冷,我们羞答答地挤一张床上看电视,看得不怎么专心,笑声特别响;后来瞌睡都来了,只有一间床,撵我睡沙发又懒得装铺盖,干脆一起睡,反正有电热毯,各盖一床被子,冷不到,又好说夜话。 第8章 我睡得规矩,因为萧红不准关灯。只要有光,我就属于有色心没色胆。我好几次想把手伸进萧红的被窝,都被她严厉的眼神看着,看得心虚,看得惭愧,不敢下手。但同床共衾,难免耳鬓厮磨,几天下来,我们就熟得不能再熟,我很自然的也就有些不老实了。萧红态度简单粗暴——吃馒头,挨拳头;摸大腿,挨飞腿;碰屁股,简直找死——拿扫帚满屋撵,还要罚做卫生。遇到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的,就要写检讨、交保证。生活本来苦乐参半,爱情无非打打闹闹。十几天下来,我们的关系就有些不清不楚了,类似不是情人胜似情人那种,但谁都没有想以后。 大年三十那天,我们在被窝里听着不断传来的鞭炮声,感觉小院分外冷清.我建议去街上买烟花,萧红没精打采赖床上,看她表情,可能是想妈妈了吧?要不然,眼圈怎么红红的。好不容易哄她穿衣服起床,出门时却来了客人。你猜是谁?豆姐姐。原来豆姐姐跟萧红是表姐妹。豆姐姐的父母也在外地做生意没回家,于是她就买了烟花爆竹,带了腊肉香肠,来这儿过春节;没想到我在这儿,简直是意外惊喜。 我欢呼着扑进豆姐姐怀里,像流浪的小孩看见了母亲。豆姐姐笑眯了眼,抚我的头,拍我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对我说:“乖,轻点儿,姐的腰都快给你搂断了。” 豆姐姐牵我进屋。萧红笑嘻嘻地刮脸羞我,看她样子早就知道我跟豆姐姐的关系。 有了豆姐姐,生活充满巧克力。豆姐姐上灶炒了三个菜,凉拌了两个菜,还烧了一个名叫“雪花盖顶”的汤;好好地安慰了我被萧红折磨得已经快要不行了的胃。 吃完饭,我跟萧红坐都不敢坐,围着院子转圈圈。豆姐姐喊我趴床上,她给我“提食”。所谓“提食”,就是用指关节夹紧和胃相对应的背上的肉,使劲往上提。无论吃得多胀,只要还没胀死,一提就好。 通常情况下,豆姐姐反对看电视,倡导喝茶听音乐。她特别喜欢民乐,能用吉他演奏《梁祝》中的《花蝶》部分。不过春节联欢晚会,她不可能不准我们看,只不过看到零点就喊我们出去放炮,放了炮就睡觉。 萧红嫌三个人睡一间床有点挤,撵我睡沙发。我很不情愿。豆姐姐帮我说好话,萧红不好不给面子,就喊我自己裹床被子卷床角。豆姐姐见我眉毛鼻子都皱到一堆了,瞅了萧红一眼,笑吟吟地拉我合盖一床被子。我笑翻了,萧红气鼓气胀的裹了床被子面壁睡。 我像小时侯一样枕豆姐姐臂睡,她的味道好好闻。等了好久,我估计萧红睡着了,就轻轻解开豆姐姐的衬衫纽扣,拉歪罩杯,舔吮乳头。豆姐姐显然觉得我的行为太过荒唐,想推开我,又不好太用劲,怕惊动萧红,所以推一阵等于没推。大概过了三分钟,豆姐姐一个乳头变硬了,我又开始舔吮另一个,还把手指探进她最敏感的地方。豆姐姐夹紧大腿,使劲捏我背,推我头,着急地拍我手,示意我快快停止这种粗鲁的行为。我反而更着急了,越发用力。豆姐姐逼急了,“呼”的一声掀开被子,吓得我赶紧停止一切行动,皈依伏法地躺一边装深度睡眠。豆姐姐跳下床,拍拍我的脸说:“wc”。 豆姐姐上床时顺带开亮了灯。萧红皱眉问:“你干啥?”豆姐姐笑答:“反正睡不着,不如聊聊天。”萧红打着哈欠说:“算了,你们姐弟聊吧,我睡我的,你们小声点儿就行了。” 豆姐姐把枕头垫高,笑得意味深长,她揽我入怀,柔声说:“姐给你讲个故事—— “有天晚上我不想上自习,独自溜出校门,沿官渠边的小路慢慢走。走了大约有十分钟,我发现有个男的在跟踪我。我有点紧张,但并不害怕,因为有月亮。我故意往一条僻静的小路拐.月亮好亮,连路边野花的颜色都分得清,所以我并不害怕。更何况,那段时间我失眠,老想离家出走、浪迹天涯。有个男朋友,照理说不应该那么空虚,主要是因为他比我还幼稚——当我需要他的身体取暖时,他老想着那事儿。我好希望发生点儿什么,尽管这让我害怕。 “我假装不晓得有人跟踪,在一丛凤尾竹前,摆出优雅的姿势望月.月亮吃惊地看着我,像在说——哈,你胆子好大,不知道“焦点”正在播“劫色幽灵”吗? “我心好慌,跳得砰砰砰的,背一波一波的麻,掌心冒冷汗。我想,后面跟着的要是很坏很坏的人,不晓得有没有机会喊救命;即使有机会,也不晓得我的叫声能不能让好心人听见。可我又不能现在喊救命,因为人家现在什么都还没做。我疑心自己渴望暴力,恰到好处的暴力,最好在最最紧要的关头,飞来一根威武的木棒,潇洒的击飞企图强暴我的人;与此同时,那根棍子,直接而明确地击中我的心脏。让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他,甘愿为他生,为他死。 “跟踪我的男孩,眉目清晰俊秀,可能是月亮的缘故,他斯文羞涩,眼波温柔。我一点也不喜欢他隔得那么远,因为太安全。我主动邀请他一起走,故意装狐媚勾引他犯罪。奇#書*網收集整理我领他钻进竹林,林中的黑暗散发着某种香精的味道,召唤原始欲望。他牵着我的手。他的脚步知道我将要前进的方向。那样黑,没有光,但我看得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燃烧着黑色火焰,有一丝疯狂……唉!幻觉……什么也没发生,没见过这么老实的男孩,老实得太吓人了!我总不能投怀送抱吧?那也太下流了。正遗憾着,他手搭在了我腰上,一道暖流瞬间跑遍全身……我想来了,终于来了……没想到他带我钻出竹林。我们站在一大片空旷的草地上,水银似的月光在草尖、树冠上,到处滚动着……好多萤火虫。” “停——”我插嘴道:“你说的草地在哪儿?我怎么不晓得?” 豆姐姐撅撅嘴儿,扯着我的耳朵说:“拜托,现在是讲故事,你不晓得的太多了。” “哦!我错了,请接着讲。”我赶紧告饶。 “我讲哪儿了?”豆姐姐问。 萧红白我一眼,枪着说:“讲到萤火虫了,好多萤火虫。” 我撑起身,捏着萧红的鼻子说:“你不是睡了吗?还听。” 萧红“恩呀”一声,骂我:“要死呀!表姐,你接着讲,甭理他。” 豆姐姐笑着摇摇头说:“被你们这一打扰,故事没了,算了,早点儿睡,明天再讲。” 我们一觉就睡到大天亮。萧红先起床,我跟豆姐姐装睡,免得做早饭。 萧红离开卧室后,我滚到豆姐姐怀里。我们脸儿相挨,腿儿相贴。她清楚我的欲望,掏出来,握掌心,悄声问:“难受不?”我点点头。她很轻巧的一笑,又问:“你自慰过吗?”我苦着脸说:“我不懂。”她白我一眼,羞涩一笑,蚊子似的哼哼说:“姐教你。” 在高潮即将到来时,舞者悠然而止。萧红推开门,嚷嚷:“两个大懒虫,快起床了,吃饭了。”此时此刻我恨死萧红了。豆姐姐轻笑,小小声说:“我先起床奇--書∧網,你背首唐诗。”萧红耳朵尖,居然听见了,奇怪的问:“姐,你叫他背唐诗干吗?”豆姐姐笑说:“刚才他叫我背宋词,现在该他背唐诗了。”萧红一脸的不屑,说:“唐诗三百首,他到底会那首呀?”豆姐姐瞟我一眼,忍着笑说:“你听他背就晓得了。”萧红边拖豆姐姐边对我说:“背什么唐诗嘛?两三下起床,把被子叠了。” 吃过牛奶饼干,豆姐姐就要走。我想跟她去玩,她说有事,不带我去。问她好久又见,她笑说:“想念的时候。”可我天天想念她啊!我送她出门,她微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深深看我,飘然而去。 我回到客厅,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干什么都没精打采。萧红喊我下棋,我说没兴趣。她放齐秦的歌,我喊她换成民乐。她很不爽,挖苦我说:“人家表姐是听得懂才喜欢,你跟着洋人造什么反呀?”我闭目养神,不理她比打她还恼火。 我猜豆姐姐本来是准备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的,只是没想到遇见我,所以匆匆又走了。她只不过大我三岁,感觉像大好多,跟阿姨似的。我知道:我是真心喜欢她,但却无法想象跟她恋爱。但如果她愿意跟我过一辈子,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并且永不反悔。 萧红换上新衣服,打扮得跟美人蕉似的,拉我上街;结果在街上遇见米苏。萧红抱歉的对我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说几句话就过来。”他俩站路边说话时,我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心酸,没等萧红,悄悄走了。 寂寞公路 第七章寂寞公路 马上要开学了,红岩中学不要我了,老爸愁死了。我无所谓,整天打台球,还结识了一帮兄弟伙,其中一个叫张峰,绰号疯子。古龙说过一个人姓名有可能取的没道理,但绰号绝对有道理。“疯子”能做到一周不洗脸,两月不洗澡,三月不刷牙,四月不换外套,六月换一次床单,一年洗一次铺盖;就这样还能早早迟迟都看上去清清爽爽,像刚去掉皮的苹果。他经常长发牛仔装艺术家,相传最绝的一次是,是跟一个女同学反锁在屋子里七天,考验能不能在一起过一辈子。疯子大我三岁,读高三,我们相识是因为都喝醉了,莫名其妙打了一架,打成兄弟伙的。 疯子拖我找李波喝酒。李波跟我同班,因会太空舞,走路都在飘,假得让人吐。他唯一让我感兴趣的地方,恐怕就是谣传他在同初中部第一美女苏敏恋爱。 第9章 酒果三巡,我向李波求证,他笑说:“都过去时了”。 我呸!就他这德行…… 疯子喝弹了开始背诗,从席慕容背到李清照……他弱智。喝弹了该背李白。李白他老人家的诗全是酒话。你酒喝得越多,背李白的诗就越顺畅,因为他的诗歌节奏跟发酒疯一样,断句刚巧方便打酒饱嗝。 我不敢喝醉,醉了逼打架;输赢弄不清楚不说,醒后连对手都不记得。但李波实在太坏,居然勾引我犯罪——他喝弹了跳太空舞……我呸!熊的力量。 我们喝得左脚打右脚,尾巴刬脑壳,居然还想跳官渠洗澡。翩翩倒倒晃到官渠边,又都不敢下渠。证明酒醉心明白。 李波建议去女生宿舍,说有两个关系好的女生已经到校了。听见有女生,所有人一致赞成。我们飘进女生宿舍,敲开二楼三,果见两个高中女生——矮而胖的叫付静,乳房超级大,性格特点“骚”;乖咪咪的叫张燕,圆脸大眼睛,性格特点多一个字“闷”。 干柴遇见烈火,无须培养感情。才眨眼功夫,疯子跟付静就搂搂抱抱按床上去了。李波想打张静的主意,可惜人家看不上他,把他东支西支,两三下弄昏。我酒意上涌,想睡。张燕扶我睡她床上,她坐床沿一边守我,一边看妖精打架。 一觉醒来,天黑黑。发现身边有个人,凑近看:张燕。我想撒尿,只有上女厕所。张燕给我放哨,所幸四下无人,极度安全。回屋,张燕摸黑给我冲了杯糖水,相当善解人意。我问疯子呢?她附耳说:“对面床上”我定睛看:只见蚊帐不见人。又问李波呢?答:撵回男生院去了。我觉得不好玩,想走。张燕软语相劝:“半夜三更,就在这睡嘛!”睡就睡,谁怕谁?上床就后悔——她变态,想把我绑起来,玩强奸。坚决不行!被女生强奸好霉哦!哭都哭不出来。虽然我早就不想当处男了,但不愿意这样交货呀!我左推右档连滚带爬跳下床,逃出门。张燕在后面连声喊,幸亏她赤身裸体不敢追。 老爸说尽好话,才把我塞进清风镇中学。清风镇中学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树就桉树,草就野草,花就女厕所门前一大片,楼就高中部和女生宿舍新点儿。不过上学总比锁家头好,反正我逃学被默许的。。全世界就我老爸认为我能成才,用等待恐龙的耐心等待我醒悟。学校收我纯属给老爸面子,老师们只求我别把清风中学搅酸就行。但是我活着,因为我有同类。清风中学像我这样的学生绝不比恐龙化石少。我们逃学抽烟打群架,草地上追逐,竹湖里约会,上茶馆赌博,下馆子喝酒;上午昏睡,下午胡闹,乱哄哄送走黄昏,敢不回家的都不回家——凑份子喝酒,喝出感觉了一群一浪压马路,冲飞啸而过的汽车尖叫,对寂寞的星空唱歌;总有人为笑而笑,大笑,笑声传染,笑成一片……常遇到相似的人群,或擦肩而过,或远远呼唤,或交汇成更大的寂寞。 压马路压到天亮的次数不多,人数从不减少的夜晚没有。情侣们一对对飞走,剩下未分手的慢慢牵手,再悄悄飞走。 男女比例从宏观上都很难调控,因此狼多兔少经常遇到。世上最优秀的狼都有饿肚子的时候,何况我。 月色凄清、凄迷、凄楚。我形影相吊在官渠边。通往红卫电站的土路,悬挂白烟。路旁坟地,松如盖,草过膝,有野狐。 我讨厌狐狸,喜欢狐女,这都怪蒲松龄。但谁也不能证明,狐女并不存在呀!我相信狐女,是因为假如她并不存在,我也不会失去什么;而假如她存在我却不信,就损失惨重了。 一对情侣迎面走来,男的玉树临风,晃眼大侠;女的长发紫衣,烟视媚行。再走近,才发现不是情侣是姐妹。英俊的叫陈静,妖媚的叫谢冰倩。 陈静笑着招呼我,声音沙,但沙得人舒服,是令人着迷的低音。 谢冰倩魅眼如钩,长发随风,纤指如兰,笑声如曼陀铃,诡异、妖娆;让人在既怕又要的矛盾中,轻易失去魂魄。 夜色无边,光明只是它的顶点。谢冰倩的笑容牵着我,在月色里滑行。陈静笑着飘在我身边,她不停的说话但声音却传不进我耳朵。谢冰倩的魅眼指向另一世界,那儿落英缤纷,美女成群。 华丽的夜,陈静的歌。她歌声是阳光懒洋洋躺在草地上。阳光能解除魅惑,我浮出月光的水面,发现谢冰倩正朝坟地走,忙喊她。她似乎吃了一惊,回眸、掩口、娇笑,如黑夜绽放的花朵,暗地妖娆。 远远一声鸡鸣。陈静停住歌声,望着残月,似吟似叹的说:“天亮了,回去吧!” 第八章风哨、狐女、同性恋 欧阳琼如果不说话,不过是一个身段婀娜的美女,杀伤力不大;一但说话,那性感的嗓音,就只有黄药师的箫声才能对付。像我这样的处男,只消听她慢悠悠讲完一句话,就会有早上起床时的尴尬。 欧阳琼会跟疯子恋爱,这事儿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疯子是典型的以谈恋爱为手段,以玷污少女清白为目的,伙同蛆儿虫虫为伍,勾结苍蝇蚊子打架的家伙,怎么尽走桃花运呢?不、不、不……行,我抗议! 抗议无效,疯子说。并强迫我在爸妈去守店后,陪他到鸳鸯泉去接应欧阳琼。 夜风惨兮兮地吹动我幼小的心灵。月亮好亮,比我还亮。泉边媚柳像魔女。田间小路像蛇妖。欧阳琼的家是蛇窝。疯子是老鼠。我是郁闷的猫。猫不懂蛇鼠为啥一窝?猫跟蛇打交道是为了老鼠。世上最了解老鼠的是猫。猫最搞不懂的是蛇。有道名菜”龙虎斗”,就是用猫和蛇的遗体做的。做菜的时候,老鼠肯定躲在厨房的暗角偷笑。 疯子教我:左手捏右手四指,拇指并排留缝,唇压拇指吹——“呜——喔——”,好难听!还说是风哨,风的声音。不过我不敢开腔,换种哨声你能钩出美女吗?显然不能,所以最好哑起。 欧阳小姐的闺房灯亮了,又灭了。她从后门溜出来,展开“凌波微步”跑到疯子身边。一对狗男女手牵手,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细细商量:怎样霸占我的床?蛇和老鼠搂搂抱抱走前面,郁闷的猫孤孤单单走后面。欧阳琼的屁股摇得真好看,可惜是老虎的屁股。秋月呀!你怎么晃得人眼花啊! 要钥匙开门了,他俩就想起我了,门一开就不甩我了,半推半就上床了。 欧阳琼发嗲真要命!我鼻血接了一碗。她偶尔低低呻吟,忍着痛,喘着气,含混不清的喉音仿佛站刀尖上颤栗——“轻点儿嘛!你……”完全没考虑沙发上还睡了个处男。 谁受得了他们,谁就不是人,是神,胎神。 第二夜,我陪疯子用风哨勾出欧阳琼后,弄死吧回家,独自压马路,赏月。 官渠流动的是银子的泡沫。秋月挥洒的是水的乡愁。通往红卫电站的土路,白雾茫茫。 我仿佛行走在另一星球,除了月亮仍是熟悉的月亮,其它的都改变了模样。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越来越厚;连几步路远的杨柳都看不清了。丝丝湿气渗出,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 我不知不觉走到坟地边,浓雾仿佛被月光稀释,化成一缕缕白烟袅绕。飘摇纸幡下,一只白狐蹲坐在芳草凄凄的青冢上,尖尖的吻对准月亮的中心;月光似乎源源不断地流入它小而诡异的身体——“狐狸拜月大法”——我脑海里忽然跳出这样一个词组,一股寒气从脊椎直窜上头顶。狐女阿紫难道不是传说?我激动得跺脚。白狐受惊,扭头望我,潮湿的双眸蕴含笑意。我正想问她姓名,她转身轻飘飘地扑向坟地深处,像梦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缕缕白烟中。那么飘渺的月光,还来不及搬出心中的咒语,就和狐女失之交臂了。 脚步声。人的脚步声。我看见——陈静挽着谢冰倩,从坟地穿行。月色凄冷,浓雾漫漫,荒草凄迷,风吹幡动,两人却似闲庭信步,有说有笑。 陈静看见我,欢喜得很,快步上前,执手相问。谢冰倩敛眉含笑,眼波温柔,悠然而至。若不是确知二人在清风镇中学念高二,我肯定跑了。夜里在坟地遇见的女子,越漂亮越吓人。 陈静搭我肩,大咧咧的说:“你经常半夜三更的在外面逛,不怕遇到鬼呀?” 我说:“照经验判断,遇见狐仙的几率大于鬼。” 谢冰倩笑道:“我们住的地方,夜里有许多狐狸出没,你去不去看看,说不定有成仙的哦!” 陈静摇我肩膀,急急地说:“对,去我们那儿住一晚,当炼胆。” 我只觉一股寒气从涌泉穴涌起,忙道:“算了,改天吧!我还要回家。” 谢冰倩上前一步,看着我眼睛,笑得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刚出来,你就要走呀!这样只怕不好吧?你是男人耶!可不能这么没风度。” 我避开谢冰倩的勾魂眼,赔笑说:“要不去我家吧?没大人。” 陈静用力晃我肩膀,大声说:“那好哇!走。” 因为我们的到来,疯子和欧阳琼被迫提前起床,大家围在一起,胡说八道。 疯子说:“我们所有的人都空虚,空虚是因为我们在内心深处想超越自己,但又无处使力。” 欧阳琼说:“你说的也许没错,我从小就被灌输什么都要第一的思想,于是不停地追逐,即使不喜欢,也要争。有时候,我也会想,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于是不想了。不是自己的人生不要也罢,于是开始堕落,开始自我放逐。曾经努力过的我都不要了,撕烂奖状,藏起书本,把自己埋进阴暗角落。 第10章 我记得刚读高中时,还在重点班,老师肯定,同学羡慕……现在呢?成绩从小起小落变大起大落到一落不起,即便现在想学也力不从心了。从基础到运用到巩固到深化……靠自己的机械运作是没用的,更何况天天被囚禁在木椅上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去做准备。我想我不是那种懂得珍惜懂得满足的人。我不是一个懂得为别人考虑的人。我自私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和生活去破坏原来的美好。我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孩。我让家人担心,失望,让朋友着急,难过。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我想我漂亮的只是外表,而心属于魔鬼。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东西能把人拌住的话,我想那一定是爱——亲人的爱,朋友的爱,恋人的爱。我太任性,好几次都想离家出走,一死了之。可以说,我活着只是为了不想让那些爱我和我爱的人伤心,是他们的爱把我牵绊住了使我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谢冰倩说:“成长真的很烦。懂得多了更烦。之前伟大的父爱或母爱,经过我们的审视似乎变成了累赘。叛逆、愧疚、责任……压得人喘不过气。弥补,让我学会了逆来顺受,忘了怎样去争,忘了自己不能不挑战自己的命运。父亲虽然对我好,但他不是个好父亲,就像我不是个好女儿。从懂得用审视的目光看待父母的爱开始,对于父亲,我没有爱,只有愧疚。我倒想他对我坏些,好让我不用那么自责。他的爱我承受不起。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会希望父母的爱仅仅是生活中的照顾吗?如果他们以爱为名,将你的心摧残得零碎零碎的,那还不如没人要的野孩子呢?这样的爱我真的承受不起。我承受不起你们知道吗?我母亲小时候经常打我,那是因为我不听话,而且最多是皮肉之伤,痛过之后还是好母女。而父亲对我仿佛对待乞丐,常常先将你羞辱一番,再施舍一点什么给你。这种施舍换了是你你会要吗?父女,什么鬼父女?很可笑,也很可悲吧?他可以在吃饭时嘲笑并讨论你的母亲,说什么说不定已经死在什么地方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了。这样的父亲你能接受吗?我承认是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但没人这样想。从小我就很有个性,但现在个性已经变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个性那么简单了。我可悲的不是失去母亲,而是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承受这样一个父亲的爱。我实在不该跟你们说这些,但现在不说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我的母亲成了一个谜。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是生是死?如果几年前她真的死了,悲伤到现在也该过了吧!哈!可笑吧?自己的母亲居然不知道是生是死,我还有资格做她的女儿吗?” 陈静说:“我的生活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我好累。我是一个幼稚的女孩,因为我用比别人多几倍的快乐来治疗心中的伤痛。我感觉心已经很老很老了,快要跳不动了。也许当它停止跳动时,我就幸福了,解脱了,可以轻轻松松的放掉伤痛了。现在如果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也许我可以哭瞎我的眼睛。我很受伤,别无选择,实在没心情学习,没办法应付考试,对付生活。什么叫万念俱灰?当一个人连生气都在笑的时候就是了。我没有资格去怨恨任何人,因为没有实力,所以也就没有权力。我连自己都做不好。如果哪天我真的死了,像青烟一样消失了,除了你们这些朋友,我不知道还有谁会记得我?” 疯子说:“事实上,没有谁是可以真正参透生死、悟透生活的。生活给我们带来这样或那样的惊喜,却又在下一秒钟将它遗忘或者摧残,当一个人不得不坚强的时候,生活给它两个选择:生存或者毁灭。鲁迅先生讲过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曾几何时,我们用它来比喻老师与家人对我们的不理解、责备与压力;又在何时,我们用它来描述黑色六月对我们的恐惧;然而现在,不会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喊口号了;我们有的只是钻进书堆,默默等待,深信命运对谁都是不公平的。也许这才是命运唯一公平的地方。” 我说:“要记住一些有哲理的话并不难,难的是要参透其中的道理,悟透其中的玄机。在没有经历过之前,即使懂,也是假懂。一个没有阅历的人,只长年龄不长智。譬如我,以及身边的一些同学。我希望自己可以是一个历经沧桑的人,但我不是。” ……这就是青春期的对话,全都自说自话。但这也是一种交流方式,我们说的都能够听懂,没有人觉得离谱,或者古怪。 第九章乱红 凌晨四点,疯子送欧阳琼回家躺绣床上装乖乖女。陈静脱鞋躺床上伸展四肢。谢冰倩觑我一眼含笑走到饭厅。我相当知趣,跟过去,拥抱她。她的身体像硕大的花瓣,柔软,娇嫩。我吻她。她别过头,笑得花枝乱颤,还要竭力不发出声音。我被她笑得茫然,只好用力搂她。她伏我肩上,浑身颤动。忍得好辛苦。我吻她耳垂。她身子后仰,掩口小小声说:“你样子,你样子……咯咯咯咯”说着她忍俊不禁,用力抱着我肩膀,身体像微波一样荡漾。我趁机搂着她臀部用力摩擦。她的臀紧绷绷的,好有弹性。 谢冰倩察觉我在装怪,不笑了,拉下脸小声命令:“把手放开。”傻瓜才听她的。我默不作声,继续用力挤压她微微隆起的敏感地带。正得趣,身后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回头一看,陈静站卧室门口,脸铁青。我赶紧放开谢冰倩。谢冰倩若无其事的整理好衣服,微笑着挽我进卧室,并排坐床沿,招呼陈静。陈静样子很不爽,声都不吭,翻上床,面壁睡。谢冰倩冲我一笑,起身关了灯,吻吻我的脸,手指很轻巧的弹跳着,从颈部弹到腹部,摸索着,缓缓的拉开裤链,像蛇一样滑进去……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偏偏遇见陈静这个丧门星。她“呼”的坐起来,气哼哼的扯出谢冰倩的手,还狠狠地推了我一掌。我气得差点像弄她。谢冰倩捂着脸,笑得前俯后仰。我有气不敢发,使劲拉上裤链,摸烟出来抽。 凌晨五点半,我先带她俩上街吃早餐,然后一起翻围墙进学校,去女生宿舍补瞌睡。 我一觉睡到下午两点。摇醒我的是疯子和谢冰倩,他们喊我去竹湖边的小酒馆喝酒。 我们选了张靠窗的桌子,翠竹扶风,鸟鸣宛转。谢冰倩选了个拇指大的酒杯助兴。我跟疯子等不及上菜,就先干了三杯。 我十分奇怪陈静今天没当谢冰倩的尾巴。谢冰倩解释说:“她还在家里睡觉呢。”“家?”我愕然。疯子帮着解释:“她俩租的房子。”我用目光询问谢冰倩,她笑答:“租房自由点儿。你找不到地方睡的时候可以来哦!不但有美女相伴,运气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碰到狐仙呢!” 疯子似乎对谢冰倩相当感兴趣,一边喝酒,一边诱导她说自己的事。谢冰倩浅饮一口,瞟我一眼,悠然道:“我希望自己是个古人,如陶渊明一般隐居山林中,或者像令狐冲一样笑傲江湖。但这不现实。现实是——发奋读书,考上大学,找个适合的工作,交个不错的男友,嫁个家人喜欢的老公。又或者,考不上大学,去打工,跳不出出身的阶层,然后选择单身。我不想通过嫁人这种方式来改变命运。命运是唯一的,送不出去,别人也给不了。我虽然才十八岁,有些事情却看得很透彻,仿佛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但幼稚起来也吓人,几乎比我弟弟还小,再等一段时间,弟弟就该升级成哥哥了。有些会随着年龄长大,我不能。我永远只有十二岁,在母亲出走那一年,时间对于我来说就停止了。” 谢冰倩语气苍凉,似乎有无尽感慨;眼神凄迷,仿佛置身在无边的荒野。疯子举杯劝饮。谢冰倩酒到杯干。我昏睡半天,腹中空空,被三劝两不劝,竟然醉了,趴桌上沉沉睡去。 醒来月上柳梢,老板等我打烊。我要份汤饭,“呼呼呼”吃了,结了帐去学校找疯子。人不在,我回家等,以为夜深他自会出现。没想到等到月上中天了,他还没来,又睡不着,干脆到鸳鸯泉边吹风哨,帮疯子勾出欧阳琼。 欧阳琼坐沙发上跟我聊到凌晨两点,仍不见疯子来。我十分奇怪,照理说疯子没地方去呀!欧阳琼似笑非笑看着我,那狡黠的眼神,分明是认为我明知道疯子不会出现,故意勾她来想干坏事。这事儿没法解释,何况她也没问。但问题只要想到了,气氛就暧昧了,空气中仿佛喷了刺激情欲的香精,话语没了,眼神迷离了,红霞飞起来了,表情没对头了。我唇焦舌燥口干,脸飞烫,心慌慌。这时候,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反而不正常了。 但人家是十九岁的大姐姐,我喉咙再发干,也只敢吞口水。欧阳琼含笑看我,看得我心慌意乱神不守舍,就连手都不晓得该怎么放。欧阳琼笑着摇摇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好困,我想睡会儿,你呢?”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欧阳琼看着我,眼神大胆而热烈。我躲开她挑逗的目光,羞惭的低下头。她俯身靠近我,扯扯我的耳朵说:“姐姐带你睡,但要乖,不准使坏哦!” 灭了灯,欲望同黑暗一道将我俩包围。欧阳琼脱了外套,只穿内衣,在离我0.1厘米的地方躺下。她香喷喷的身体让我想入非非,但还不敢擅自行动。我怕万一被她拒绝,事后再告诉疯子,那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一动不动。欧阳琼呼吸平稳。我必须选择一个如果被拒绝了还可以解释的方案。翻身?动作太大。 第11章 挪脚?是不是太明显?……最后我用了世界上最轻最慢的动作,让肘部接触到她的臀大肌。紧张得要命,连呼吸都忘了。过了七秒钟,欧阳琼似乎浑然不觉。我又用小臂去接触她的大腿外侧——她纹丝不动。我心狂跳,最最关键的一步:抬手摸她大腿。我动作十分轻柔,仿佛怕惊醒一朵沉睡的花。 欧阳琼还是没反应,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真的睡着了,要么默许我这种行为。很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我鼓足勇气抚摸她大腿内侧。哈!还是没反应。一切尽在不言中。该干啥干啥。她装植物,我就要把她变成动物。 欧阳琼相当合作,否则这样紧身的牛仔裤是很难脱的。但她不准我脱她的内裤,理由居然是:这里应该属于爱人。我一直相当尊重一个人的底线,更可况她只是不准脱,并没不准摸。对我而言,这根本没什么区别,反而更刺激。 欧阳琼拥吻我,用丰满的乳房挤压我,相当善于表达感情的纤指四处游走……忽然之间,我想起豆姐姐…… 我小声央求欧阳琼用嘴。她不肯。我有些气恼,她察觉了,柔声商量用手行不行?我不肯妥协。她不停地吻我。我扯她内裤,威胁说:“二选一,上面或者下面。”她考虑了几秒钟,相当为难的选择了上面。 送欧阳琼回家的路上,我俩都没有说话。分手时,她看着我,摇摇头,自觉荒唐似的一笑,点点头说:“相当愉快的一个夜晚。”我说:“谢谢!” 疯子越来越神出鬼没,三天两头把欧阳琼凉在一边。欧阳琼神情幽怨,颇像柳永的长调。我当然义不容辞的要代疯子安慰她。用她的话说——我们下面留给爱人,上面互相安慰。 第十章像男孩的女孩 十月二十八日,我十六岁生日,豆姐姐托萧红带来一只好大的沙皮狗和一张贺卡,卡上写着——“不知哪一天?/听到流浪这个词/便那么固执和热烈的爱上它/如果不是厌倦了千篇一律的生活/如果不是想要流浪想去远方/怎么会忽然有了千山万水的渴望/可是远方那究竟是多远多远的地方?” 世界上只有豆姐姐在生日贺卡上写些与生日无关的话,我早就习惯了她的风格。如果豆姐姐半夜忽然跑来敲我的门,理由仅仅是想我了,我也不会感到惊讶。我生日她没到,多半是不想到,等几天她想来了,自然会来。她是不喜欢人多的。 萧红冷冰冰的,把礼物交给我就走了,好像专门来帮豆姐姐送礼物似的。我再三留,留不住,知道她还在生气,。既然没有办法让她不生气,那就装傻吧!反正她气够了就不气了。 晚上本来打算请疯子欧阳琼陈静谢冰倩的,没想到从中午开始就找不到人。夜里,老爸老妈走后,想去吹风哨勾出欧阳琼,又怕疯子忽然来——他知道今天我生日。郁闷之极,坐沙发上抽闷烟。好不容易看钟跑到零点,断定疯子不会出现了,正准备去接欧阳琼,这时响起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疯子和陈静,以为他们是来贺寿的,正准备问谢冰倩。疯子说:“谢冰倩不晓得跑哪儿去了,陈静回不了家,今晚只有在你这儿住,我有事要马上走。”我问:“什么事?要我帮忙吗?”疯子摇头笑说:“小事,不用麻烦你,真有事我晓得开腔。”又侧脸对陈静说:“那你就在这儿,我走了。” 陈静确实是来投宿的,进门就洗脸洗脚,洗了脚就上床。我一直当她男生,虽然人家其实有乳房。但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谁叫她长那么帅呢!整个一男人婆。 也许我的无动于衷刺激了陈静隐藏的女性心理。她故意问:“听说你喜欢谢冰倩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瓮声瓮气的说:“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老实说,每个女孩我都喜欢。” 陈静冷笑一声,说:“哈!少哄我。上周六你跟谢冰倩在女生宿舍呆了两节课,在干啥?不会只是聊天吧?” 我反问:“你认为呢?” 陈静在被窝里反掌拍了我一下,说:“冰倩回家就洗澡洗内裤,你别说跟你无关。” 我说:“没那么夸张吧!你想骗我,那天她根本就没让我摸她下面。” 陈静在我大腿上使劲捏了一把,说:“坏蛋!少得意。你猜今晚冰倩跟谁在一起睡?” 我心中一动,试探问:“不会是疯子吧?” 陈静冷笑说:“聪明。” 我感觉太喜剧了——疯子瞒着我找谢冰倩,我背着疯子找欧阳琼,这世道怎么了?朋友妻、不可欺,不欺白不欺。 陈静见我哑起了,继续打击我,嘲笑道:“哈哈!这就是你的好朋友,他当你什么?” 我最反感女生拨弄是非,故意说:“他还是不错呀!没光顾着自己,把你给我送来了。” 陈静干笑一声,像听见天大的笑话似的说:“哈,我?冰倩是绝代佳人,我都十七岁了还没人追过。” 我侧身抱住陈静,故意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别自卑,你其实满不错的,我现在就开始追你,好不好?” 陈静用力推开我,很不高兴的说:“少拿我开心,小心我翻脸。” 我当时怎么想的,自己都迷糊。可能是谢冰倩跟疯子在一起的消息,在我心中酝酿出了邪恶情绪,想通过女性发泄。陈静虽然像男生,但她毕竟是女生。我在陈静耳畔轻声说:“宝贝,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陈静厉声说:“你敢!” 我阴笑着,动手解她衬衫纽扣。她捉住我手,但并未用力。我脱她裤子,她恨声说:“我肯定要喊我哥打你。” 我只当没听见,把她裤子扔床尾,脱光自己,邪笑着靠近她。 她平躺着,咬牙切齿地说:“我饶不了你,你这个色狼。” 我趴到她身上。她默然无语,安静的像睡去。我感到悲哀,因为没有欲望。我舔她,想酝酿出欲望。可是不行。她太像男生了。我滑下来,躺她身边叹气。 陈静小声哭泣。我知道不是因为我脱光她,而是因为脱光没有弄她。我搂着她,轻轻拍她背。她渐渐停止哭泣,安然的在我怀里睡去。这时候,我失踪的欲望又回来了,毕竟怀里抱的是裸女,不是木头;可是,有必要影响她睡觉吗? 凌晨五点,我摇醒陈静。简单梳洗后,我们去车站的小店吃豆浆油条,然后,压马路,磨时间。 陈静一会儿和我勾肩搭背,一会儿倒退着唱歌给我听——她完全当我是哥们了。 夜是墨,时间是水。夜掉时间里,从浓得不能再浓,到淡得不能再淡,直至完全消失,仿佛从未来过。有相似的夜晚,但不可能重复同一个夜晚。 我们看见疯子。 疯子从土路拐上马路,迎面走来。 我不知道是装若无其事好,还是象征性的质问他好;干脆站着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迎着朝阳走来的疯子,脸色灰暗,颊有抓痕,笑得之难看。陈静跨前一步,紧张地问:“冰倩呢?” 疯子苦笑说:“还在睡。” 陈静甩头对我说:“我回去看看冰倩。”也不等我回答,迈开腿就跑。 我望着陈静的背影,问疯子:“她到她们租的房子去?” 疯子答:“是,穿过坟地就是。” 我愕然。 疯子拍拍我的肩说:“这两个女生是典型的问题少女。谢冰倩的事情改天再给你讲,我回寝室补瞌睡去了。”说罢,急匆匆走了,如一只急于回窝舔伤口的兽。 豆姐姐说:“每个人都有被太阳神用发丝切开的另一半。只是我们的生命有限,认识的人有限;能不能相遇是一个问题,遇见了能不能相识又是一个问题。所以爱情只是一种可能,可能的爱情。” 我可能的爱情在哪里呢? 第十一章温暖的春夜 我到桃花职中找王静。 我那时还不明白,男女之间要么终生不渝,要么在激情的顶点分手;而不是非要把那一点点爱、纠缠掉,连将来见面的余地也不留。多年以后,萧红找我离婚时,我叠了一千只纸鹤相送。那时我已经服刑三年,不可能单纯热烈的爱谁?但我懂得了:结束也许才是开始;而现实生活中的爱情,难免会让人厌倦,到时候这一千只纸鹤就会在她的心头飞呀飞。 时间尚早,萧红所谓男友米苏,陪我坐草地上等。 王静两姐妹穿一样的红色雨纱夹克走来,同行的还有穿黄色卡通毛衣的萧红。 萧红嘴角荡起一丝浅笑,调侃道:“哟!这么早就有人等爱呀!” 我自嘲一笑。王静看看我,欲言又止,转眸逗米苏:“萧红今天穿得漂不漂亮?” 米苏咧嘴一笑,说:“她穿啥都好看。” 王静姐妹笑欢了,推萧红。萧红沉脸说:“你们疯你们的,少拿我开玩笑。”说完转身就走,走几步,像又发觉不妥,回眸一笑,对我说:“走,跟姐姐去上课”我笑着摆手说:“算了。”王静怂恿米苏去追。米苏不肯。王君扯我衣袖说:“晚上还是到我们那儿来玩。” 现在分析我当初迷恋王静,主要是因为她态度暧昧,让我以为可以,但实际上每次都差点点。王静也许并不是善于玩弄感情,而是根本没拿我当回事儿。我喜欢她,所以她高高在上,我卑贱如狗。 房中摆设依旧,情景如昨。王君依然调皮热情,王静照旧捉摸不定。 语言苍白,话语轻飘,只有上床才实在。 五色让人目迷,五音让人耳聋,黑暗中的身体会为你指引方向。 第12章 温馨被窝,心儿忐忑。拥抱王静,被推开不说,还被赏了两句:“要睡好生睡,不睡起去。”我心凉了半截,痛苦困惑——不愿意何苦同枕?愿意又何必绝情? 那样近的距离,呼吸的是彼此体香。触手可及的温柔,为何总离我咫尺之遥。 王静好像睡着了,在言语无法照明的世界里,我像贼一样,偷偷解开她的纽扣。我屏住呼吸,像跑佛殿偷吃供果一样,心慌慌、紧张张。乳房芬芳馥郁。 王静应该是在装睡,乳头都硬了,不可能还没醒。偷嘴的小孩是不懂节制的,我的手慢慢下滑,贴着平坦柔软的腹部,游向温暖湿润的桃源。 王静仿佛从梦中惊醒,屈膝,扭腰,扯手。我们争夺,对抗,僵持。暴力在方寸之地集聚。睡另一头的王君,肯定心知肚明;但她装着春梦正好,悠然置身事外。 王静拉燃电灯。灯一亮我就胆怯了。黑暗滋生的罪恶,被一只60w的灯泡驱除。此时此刻,王静双颊潮红,我欲望高昂,目光相触即逃开,气氛好不尴尬。 王静起床到阳台吹风。我摸烟抽。找不到方向的男人只有抽烟。王君睁开眼,多同情的望着我。我知道,她从精神上支持我欺负她姐。 第二夜,王静约萧红米苏一起玩。我跟米苏在楼顶吹风时,得知萧红提出跟米苏分手,而王静正打算把他俩拉和。 人多没法睡,只好五个人横坐在床上闲聊。我左萧红、右王君,米苏则坐王静姐妹中间。十分奇怪的搭配,让话语都变得有几分不自然。 萧红说:“不是因为寂寞才想念一个人,而是因为想念一个人才寂寞。” 米苏随口接道:“是孤芳自赏吧!” 萧红说:“也许吧,我生活的圈子向来很小,现在稍微好一点了,正在改造中,我动作一向比较慢,改变自然也就慢了。” 王君笑说:“实在寂寞了就想我呀!反正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它美不美丽,有何关系?……当然,我漫画脸,凌厉了点儿。” 王静说:“想有什么用?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的,只要稍越雷池,就会毁掉一盘豆腐。” 萧红说:“最近几天我想清楚了,不想失去的东西再怎么挽留也是徒劳,只有狠命抓住不放才是明智的选择。一旦你失去了,谈论它就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了。因为它已经过去了,不存在了。你能做的是能否找到新的拥有。” 王静说:“做自己,真的好难。每戴一副面具,它就会真正融入我体内,只有那么讨厌了。”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乱聊,终于聊到无语。沉默是天空,话语是鸟。王君提议——关灯养神。一致同意。身体慢慢下滑,居然挤得到。王君抱我腰,萧红枕我臂。王静呢?米苏会不会不老实? 缠了王静几天,她都像防贼一样。我郁闷到极点,买把匕首玩自杀。 我躲笆茅从中,试做把匕首往肚皮上戳。也许手软,可能刀钝,要不就皮厚……总之,比起日本人我大大的不如——皮都没戳破一点儿,仔细看才找得到一点点白印子。我很快就收工,没事儿别拿生命开玩笑,就算要玩自杀吧!也该当王静的面玩呀!死在她怀里,让她在泪眼朦胧中,悔恨莫名时,终于明白:谁才是她一生一世最爱的人。 化地周末有舞会,我们去了一大群,其中有王静和她新交的男友。他俩跳了一曲有一曲,也不晓得累。我跑商店买了瓶酒,仰脖子,一大口,走几步,又仰脖子,一大口……等回舞池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后来,好像我打了人,又好像人打我……跌倒了,被无数双脚踩了,然后又拖走。清醒后发现自己被铐在化地保卫科,萧红正在跟我讲情。太惭愧了!不敢面对萧红。萧红都快要急哭了,最后打电话请来一个有脸面的叔叔,才把我从铐子上解救下来。 告别救苦救难的叔叔,跟萧红去她家,我心里空落落的。可怜的萧红,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刻出现,仿佛为我而生的。 萧红骑自行车搭我,感觉得到她心情愉快。手牵手进屋,仿佛夫妻双双把家还;搂搂抱抱上床,有些情感只能用身体表达。 我挨了打,身心都需要安慰。萧红虽然不准我把手伸进她衣服里,但是除此之外怎样都行。我牵她手帮忙,她轻握不动。我小声教她,她羞笑。我好话说了几箩筐,她坚持基本原则不动摇。我好不容易才抚着她光嫩平坦的小腹,她立马翻脸。我只好移开手,争取宽大处理。她也没真的生气。我趴在她身上缓解欲望,她默然承受,甚至轻轻搂着我臀部。我求她脱掉长裤,她不肯。我劝她:“还有内裤你怕啥?”她皱眉说:“一样的嘛!你究竟要干啥嘛?”我苦着脸说:“好难受,憋得不行了。”她沉默无语。我动手脱她裤子,她抓住我手说:“只准脱长裤哈!”我说:“你放心。”她松开手,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果然舒服多了,虽然隔着内裤。但过了一会儿,我又不满足了,一个劲儿地劝她再脱。在我持续不断的努力下,她身上终于只剩下内裤,跟欧阳琼差不多了。只不过她相当羞涩,害怕发出一点儿声音;而欧阳琼则喜欢用迷人的喉音,推波助澜。 第十二章内裤与底线 在萧红家呆了三天,毫不留恋地离开,理由是:不爱。可是,谁知道什么是爱呢?也许非得加上种种限制,弄得没了选择,爱才能成为爱,就正如人必须要加上种种限制才能活得像人一样。 欧阳琼同我关系古怪,只要我在家,她夜里必定出现在我床上,不是同疯子翻云覆雨,就是跟我玩保留底线的游戏。我有时觉得她淫荡如妓,有时觉得她邪异如妖,但转过背想:她大我三岁呀!那是什么概念?没准她当我是男宠。不过,我感觉得到,她对我是真好。她常常帮我释放后,枕我胸,抚我腰,说好多好多心里话。就像今夜,疯子回家领生活费,她没等我吹风哨就来了,而且还带了果冻,抹在我敏感部位上,小口小口舔。待我完全平静后,她伏我胸膛,忧伤的说: “如果说性格决定命运,那我宁愿做一朵漂泊的云。可是我身后有一根风筝线,把我束缚成任人摆布的风筝,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而这条线在现实生活中,在我的世界里,便是责任。为了家人,我依然得卑微的活着,快乐的活着,忘掉自己其实不开心,不想走下去了。这便是我出生后必须接受的命运——风筝,即使看得见自由也无法拥有。 “其实,像我这样的人班上还有很多。我的同桌就算一个,她跟我一样,为了亲人而活着,只不过我们始终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只有偶尔传张纸条,从对方身上寻找迷失的自己,给空虚的心灵一点微小的安慰。 “很多人是在失去之后才学会珍惜的,但我不会。今年我而是岁了,但我不止有二十年的思想。我思想了然,如一面壁高僧,红尘从我脚下流过,一切都是虚虚的。我懂感恩,也懂珍惜。我重视现在的拥有:亲人、朋友、还有男朋友。除了这些,别的都与我无关,我也与她们无关。我是为了我爱和爱我的人活着的。这便是我的生活,我的青春岁月。 “匆匆匆匆恍惚间匆匆匆匆/伤痛伤痛记忆中伤痛伤痛/回忆回忆突然间回忆回忆/等待等待守望中等待等待/忘却忘却一时间忘却忘却/哭泣哭泣泪水中哭泣哭泣……除了这些,我的青春还剩下些什么?我一无所有,不希翼哪天心会重生。如果有人陪我去死,我会义无反顾,去做一只为了自由被跌得粉身碎骨的风筝。 “我喜欢浓浓的寂寞味道/没有人打扰的孤单/随心所欲的孤单/和着夏日晚风的清凉/秋日黄昏的落叶/走在瑟瑟夕阳中/落寞相伴一路/快乐也好伤心也罢/热闹冷清与否/我只要这一份淡雅清新的思念……这便是我,孤僻的我,却有太多朋友,而真正留在心底的又能有几个?对我好的人未必是我朋友,但做我朋友就一定要对我好。这便是我,对朋友要求甚严。做人还有选择朋友的原则是我一直以来都改变不了的,所以我常常会对一些人感到抱歉。但我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做人应该随意些,但不应该随便,无论何时何地都应该坚守自己的原则。我简单、随意,那些所谓的劣迹只是附在我表面的东西而已。走出高中,那些所谓劣迹将不再是劣迹,而是我成功的印迹。三年高中,我没有放弃自己的原则,没有亲手抹杀自己的个性。代价是惨重了些,但我还是要做我自己,没有人可以阻止,就算会赌进明天也无所谓。迷失了自己明天再辉煌也等于零。” 欧阳琼说:“零”的时候,加重了语气,纤指绕着我乳头画圈。 她讲的这些,其实我一点都不爱听。我爱的是她纤细的腰和上翘的臀。我没打断她说话是出于礼貌,,她鲜嫩的双乳早就让我蠢蠢欲动。我吻她,从颈部到腹部再到脚趾。我灵巧的将她的内裤褪到膝弯。她猛地坐起来,捂住下身,着急地说:“说好了下面留给爱人的,你忘啦!”我一边脱她内裤,一边说:“我们都这样了,你就别掩耳盗铃了。” 欧阳琼默然、哑然、黯然。我轻轻推到她,挪开她的手,趴上去,准备告别处男时代。 欧阳琼完全被动,既不反对也不不反对。我弄了几下,弄不进去,以为不够湿润,俯身舔……结果还是不行,用手指探路很顺利,真上又不行。 第13章 我确定必须转弯,但转弯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想了又想,试了又试,还是不行,沮丧得要命。我猜想可能是因为年龄太小,东西还短,于是盼望长长,长大。 欧阳琼一直保持沉默。我无论怎样她都接受,但没有了以往的热情。脱不脱内裤,差别就如此之大吗?她穿没穿,有区别吗?我好失悔,早知道让她保留底线多好!我帮她穿上内裤,小声说:“我今后再也不脱你的内裤了,对不起!” 欧阳琼麻利的又把内裤脱了,冷笑说:“来吧,想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下次了。” 第十三章等待体温的女孩 欧阳琼借口要全力准备高考,喊疯子夜里不要去约她。我趁疯子不在时,偷偷跑去吹过好几次风哨,每次都吹好几十声也没动静,垂头丧气回家。萧红我不想去找,因为一但同她正式恋爱,就再也没有机会追豆姐姐了。虽然好久没见豆姐姐了,但我心里一直想着她。我想等自己长大了、成熟了、至少比她高了,再去找她。 夜里睡不着,只有转官渠。有时候月光非常好,有时候星星会很亮,偶尔还会遇见陈静谢冰倩,但我不敢招惹她们。因为据疯子分析,她俩可能是同性恋。 我的恐惧源于无知,那晚疯子跟冰倩发生了什么疯子始终不说。但可以肯定他脸上的抓痕是冰倩的杰作。我并不反感女同性恋者觉得她们身上有种幽怨颓废的美。我厌恶男同性恋者,觉得恶心。但是后来,我服刑期间的一段时间,老是盯着长得乖的男人的屁股看,很有点冲动。在没有异性的空间,同性也会让你爱慕。因为长得最像异性的就是同性。经过这段心灵历程之后,我理解了当年的陈静谢冰倩,知道她们跟我一样,是很正常的人,不过当初是真的有点怕她们。 十二月中旬,半夜我在马路边捡到一个女孩,她叫杨静跟我同班。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官渠边,柳树下,发呆。 我悄悄走到杨静身后,拍她肩。她被吓了一大跳,见是我,松了一大口气,抚胸念“阿弥陀佛”。我觉得她可爱极了,蹲下逗她。她撅着嘴儿,摇头晃脑,左顾右盼,一双大眼睛呀!眨呀眨,扮小兔儿乖乖。我邀她去我家,她高矮不肯。我假装不理她,转身就走。她又要去了。路上,我牵她手,她不给,抿笑抿笑的,始终离我两步远。 杨静很惊奇我一个人住,拉开黄色夹克拉链,像中弹一样,直挺挺地倒床上,大声瀼瀼:“太幸福了!” 我问她:“饿不饿?” 她想了想说:“有点儿。” 我从冰箱里端出卤菜和面包,放沙发旁的小茶几上,问她喝不喝酒? 她眨眨清亮亮的大眼睛,拧着眉头,严肃认真地想了想,坐到沙发上说:“就喝一点点吧,但是,万一我喝醉了,你可不准欺负我哦!” 我笑说:“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她冲我皱皱瑶鼻,用指尖拈起一片卤肉,嚷嚷:“酒杯呢?筷子呢?”我笑着去拿,再替她满上。她端起酒杯,像喝滚开水似的,吹了吹,抿点点,拧眉,撅嘴儿,觑我一眼,突然猛的一口,吞掉大半杯,得意地笑笑,放下酒杯,拿起面包,一条条撕来吃。 我干了一杯,问:“你半夜坐官渠边想啥?” “想的就多了。”杨静说着又喝了口酒。 “说来听听。”我说。 杨静叹口气说:“我们班主任是个心理医生,不过她不可能真正关心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她甚至会逼死一些学生。她会亲手毁掉她不喜欢的学生,而不是拯救她。我身边有好多被她折磨得厌学弃学甚至离家出走的。如果她不想见到你,那么你也就不用呆在教室了。她就像法西斯一样统治着我们。我们怨声载道也好,其乐融融也好,她都视而不见。在我们的眼里心里,她都是最讨厌最讨厌最最讨厌的。我们对她的讨厌程度不亚于制造南京大屠杀的日本人。如果能早日离开,全身而退,那么我从此以后就开始相信上帝。” 杨静边发牢骚边同我对饮,渐渐满脸通红,眼珠都定住了。她边脱衣服边憨笑,傻乎乎的问:“厕……厕所,在哪儿?”我说:“在操场。” 杨静听了,歪歪斜斜就往外走。我赶紧扶着她,说:“你算了吧!床下有便盆,我出去。” 我走出卧室,带上门,尖起耳朵听,那声音好比仙乐。 杨静大声喊:“没事了,进来吧!” 我应声进门。杨静要洗手,我搀扶她到厨房去洗,她又嚷着要喝茶,喂她几口又不喝了,扶着脑袋坐床沿傻笑。 我收拾碗筷。杨静蹬掉运动鞋,喊我不许转身。等她喊“好了”,我转身看她躺被窝里,手伸老长,把脱下来的衣服裤子递我。我接过,叠好放沙发上。她憨痴痴的笑着说:“我要睡了,呆会儿你可不准欺负我哦!”没等我回答,又嚷嚷:“关灯,关灯,好射眼睛哦!” 我匆匆洗漱,关灯上床,脱来只剩内裤,挨杨静躺下。 杨静摸了摸我胸,像发现蟑螂似的尖叫:“吖!你好坏,脱光干嘛?” 我一边抚摸杨静光溜溜的大腿,一边慢悠悠的说:“我是看你脱了我才脱的。” 杨静不依,用粉拳捶我,撒娇说:“你好讨厌,人家穿的是牛仔裤,不脱咋睡嘛?” 我拥着她说:“我是挨着美女睡,不脱更不晓得咋睡。” 杨静又捶了我两拳,咬耳朵说:“不许胡思乱想。” 我把手滑到她的大腿根处,悠然说:“你这样,我能不胡思乱想吗?” 杨静夹紧大腿,弓背捉住我手臂说:“别,你想干啥都行。不过我先跟你说清楚,只要你欺负了我,我明天就回家告诉我妈。然后就是双方家长见面,订婚,只等年龄一到就办喜事。” 我吃了一惊,问:“你不会吧?你敢跟你妈说?” 杨静笑道:“怎么不敢,我就说被你强奸,大不了挨顿骂,到时候你就惨了。” 我苦着脸说:“过分了吧,这样说。” 杨静拍拍我的脸说:“肯定这样说嘛!我是乖乖女,你是出了名的坏娃娃。被你强奸,好正常哦!保管人人都信。” 我心中忐忑,试探着问:“你是开玩笑的吧?” 杨静翻身趴我身上,调皮的说:“开什么玩笑。你想干坏事,我又无力反抗,难道让你白占便宜吗?虽然说被你强奸,名誉有点受损,但我们是有希望结婚的,结了婚嘛,就无所谓了。” 我一下就焉了。开玩笑,不管强奸还是结婚,我都玩不起。这小乖乖名堂多啊!精灵古怪的,还是少惹为妙。 杨静感觉到我的情绪,“咯咯咯”笑得浑身打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东想西想,吃些不长,抱着我老老实实睡一觉,明天呀!我们就当这是一场梦。” 第十三章等待体温的女孩 欧阳琼借口要全力准备高考,喊疯子夜里不要去约她。我趁疯子不在时,偷偷跑去吹过好几次风哨,每次都吹好几十声也没动静,垂头丧气回家。萧红我不想去找,因为一但同她正式恋爱,就再也没有机会追豆姐姐了。虽然好久没见豆姐姐了,但我心里一直想着她。我想等自己长大了、成熟了、至少比她高了,再去找她。 夜里睡不着,只有转官渠。有时候月光非常好,有时候星星会很亮,偶尔还会遇见陈静谢冰倩,但我不敢招惹她们。因为据疯子分析,她俩可能是同性恋。 我的恐惧源于无知,那晚疯子跟冰倩发生了什么疯子始终不说。但可以肯定他脸上的抓痕是冰倩的杰作。我并不反感女同性恋者觉得她们身上有种幽怨颓废的美。我厌恶男同性恋者,觉得恶心。但是后来,我服刑期间的一段时间,老是盯着长得乖的男人的屁股看,很有点冲动。在没有异性的空间,同性也会让你爱慕。因为长得最像异性的就是同性。经过这段心灵历程之后,我理解了当年的陈静谢冰倩,知道她们跟我一样,是很正常的人,不过当初是真的有点怕她们。 十二月中旬,半夜我在马路边捡到一个女孩,她叫杨静跟我同班。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官渠边,柳树下,发呆。 我悄悄走到杨静身后,拍她肩。她被吓了一大跳,见是我,松了一大口气,抚胸念“阿弥陀佛”。我觉得她可爱极了,蹲下逗她。她撅着嘴儿,摇头晃脑,左顾右盼,一双大眼睛呀!眨呀眨,扮小兔儿乖乖。我邀她去我家,她高矮不肯。我假装不理她,转身就走。她又要去了。路上,我牵她手,她不给,抿笑抿笑的,始终离我两步远。 杨静很惊奇我一个人住,拉开黄色夹克拉链,像中弹一样,直挺挺地倒床上,大声瀼瀼:“太幸福了!” 我问她:“饿不饿?” 她想了想说:“有点儿。” 我从冰箱里端出卤菜和面包,放沙发旁的小茶几上,问她喝不喝酒? 她眨眨清亮亮的大眼睛,拧着眉头,严肃认真地想了想,坐到沙发上说:“就喝一点点吧,但是,万一我喝醉了,你可不准欺负我哦!” 我笑说:“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她冲我皱皱瑶鼻,用指尖拈起一片卤肉,嚷嚷:“酒杯呢?筷子呢?”我笑着去拿,再替她满上。她端起酒杯,像喝滚开水似的,吹了吹,抿点点,拧眉,撅嘴儿,觑我一眼,突然猛的一口,吞掉大半杯,得意地笑笑,放下酒杯,拿起面包,一条条撕来吃。 我干了一杯,问:“你半夜坐官渠边想啥?” “想的就多了。” 第14章 杨静说着又喝了口酒。 “说来听听。”我说。 杨静叹口气说:“我们班主任是个心理医生,不过她不可能真正关心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她甚至会逼死一些学生。她会亲手毁掉她不喜欢的学生,而不是拯救她。我身边有好多被她折磨得厌学弃学甚至离家出走的。如果她不想见到你,那么你也就不用呆在教室了。她就像法西斯一样统治着我们。我们怨声载道也好,其乐融融也好,她都视而不见。在我们的眼里心里,她都是最讨厌最讨厌最最讨厌的。我们对她的讨厌程度不亚于制造南京大屠杀的日本人。如果能早日离开,全身而退,那么我从此以后就开始相信上帝。” 杨静边发牢骚边同我对饮,渐渐满脸通红,眼珠都定住了。她边脱衣服边憨笑,傻乎乎的问:“厕……厕所,在哪儿?”我说:“在操场。” 杨静听了,歪歪斜斜就往外走。我赶紧扶着她,说:“你算了吧!床下有便盆,我出去。” 我走出卧室,带上门,尖起耳朵听,那声音好比仙乐。 杨静大声喊:“没事了,进来吧!” 我应声进门。杨静要洗手,我搀扶她到厨房去洗,她又嚷着要喝茶,喂她几口又不喝了,扶着脑袋坐床沿傻笑。 我收拾碗筷。杨静蹬掉运动鞋,喊我不许转身。等她喊“好了”,我转身看她躺被窝里,手伸老长,把脱下来的衣服裤子递我。我接过,叠好放沙发上。她憨痴痴的笑着说:“我要睡了,呆会儿你可不准欺负我哦!”没等我回答,又嚷嚷:“关灯,关灯,好射眼睛哦!” 我匆匆洗漱,关灯上床,脱来只剩内裤,挨杨静躺下。 杨静摸了摸我胸,像发现蟑螂似的尖叫:“吖!你好坏,脱光干嘛?” 我一边抚摸杨静光溜溜的大腿,一边慢悠悠的说:“我是看你脱了我才脱的。” 杨静不依,用粉拳捶我,撒娇说:“你好讨厌,人家穿的是牛仔裤,不脱咋睡嘛?” 我拥着她说:“我是挨着美女睡,不脱更不晓得咋睡。” 杨静又捶了我两拳,咬耳朵说:“不许胡思乱想。” 我把手滑到她的大腿根处,悠然说:“你这样,我能不胡思乱想吗?” 杨静夹紧大腿,弓背捉住我手臂说:“别,你想干啥都行。不过我先跟你说清楚,只要你欺负了我,我明天就回家告诉我妈。然后就是双方家长见面,订婚,只等年龄一到就办喜事。” 我吃了一惊,问:“你不会吧?你敢跟你妈说?” 杨静笑道:“怎么不敢,我就说被你强奸,大不了挨顿骂,到时候你就惨了。” 我苦着脸说:“过分了吧,这样说。” 杨静拍拍我的脸说:“肯定这样说嘛!我是乖乖女,你是出了名的坏娃娃。被你强奸,好正常哦!保管人人都信。” 我心中忐忑,试探着问:“你是开玩笑的吧?” 杨静翻身趴我身上,调皮的说:“开什么玩笑。你想干坏事,我又无力反抗,难道让你白占便宜吗?虽然说被你强奸,名誉有点受损,但我们是有希望结婚的,结了婚嘛,就无所谓了。” 我一下就焉了。开玩笑,不管强奸还是结婚,我都玩不起。这小乖乖名堂多啊!精灵古怪的,还是少惹为妙。 杨静感觉到我的情绪,“咯咯咯”笑得浑身打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东想西想,吃些不长,抱着我老老实实睡一觉,明天呀!我们就当这是一场梦。” 第十三章等待体温的女孩 欧阳琼借口要全力准备高考,喊疯子夜里不要去约她。我趁疯子不在时,偷偷跑去吹过好几次风哨,每次都吹好几十声也没动静,垂头丧气回家。萧红我不想去找,因为一但同她正式恋爱,就再也没有机会追豆姐姐了。虽然好久没见豆姐姐了,但我心里一直想着她。我想等自己长大了、成熟了、至少比她高了,再去找她。 夜里睡不着,只有转官渠。有时候月光非常好,有时候星星会很亮,偶尔还会遇见陈静谢冰倩,但我不敢招惹她们。因为据疯子分析,她俩可能是同性恋。 我的恐惧源于无知,那晚疯子跟冰倩发生了什么疯子始终不说。但可以肯定他脸上的抓痕是冰倩的杰作。我并不反感女同性恋者觉得她们身上有种幽怨颓废的美。我厌恶男同性恋者,觉得恶心。但是后来,我服刑期间的一段时间,老是盯着长得乖的男人的屁股看,很有点冲动。在没有异性的空间,同性也会让你爱慕。因为长得最像异性的就是同性。经过这段心灵历程之后,我理解了当年的陈静谢冰倩,知道她们跟我一样,是很正常的人,不过当初是真的有点怕她们。 十二月中旬,半夜我在马路边捡到一个女孩,她叫杨静跟我同班。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官渠边,柳树下,发呆。 我悄悄走到杨静身后,拍她肩。她被吓了一大跳,见是我,松了一大口气,抚胸念“阿弥陀佛”。我觉得她可爱极了,蹲下逗她。她撅着嘴儿,摇头晃脑,左顾右盼,一双大眼睛呀!眨呀眨,扮小兔儿乖乖。我邀她去我家,她高矮不肯。我假装不理她,转身就走。她又要去了。路上,我牵她手,她不给,抿笑抿笑的,始终离我两步远。 杨静很惊奇我一个人住,拉开黄色夹克拉链,像中弹一样,直挺挺地倒床上,大声瀼瀼:“太幸福了!” 我问她:“饿不饿?” 她想了想说:“有点儿。” 我从冰箱里端出卤菜和面包,放沙发旁的小茶几上,问她喝不喝酒? 她眨眨清亮亮的大眼睛,拧着眉头,严肃认真地想了想,坐到沙发上说:“就喝一点点吧,但是,万一我喝醉了,你可不准欺负我哦!” 我笑说:“你别欺负我就行了。” 她冲我皱皱瑶鼻,用指尖拈起一片卤肉,嚷嚷:“酒杯呢?筷子呢?”我笑着去拿,再替她满上。她端起酒杯,像喝滚开水似的,吹了吹,抿点点,拧眉,撅嘴儿,觑我一眼,突然猛的一口,吞掉大半杯,得意地笑笑,放下酒杯,拿起面包,一条条撕来吃。 我干了一杯,问:“你半夜坐官渠边想啥?” “想的就多了。”杨静说着又喝了口酒。 “说来听听。”我说。 杨静叹口气说:“我们班主任是个心理医生,不过她不可能真正关心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她甚至会逼死一些学生。她会亲手毁掉她不喜欢的学生,而不是拯救她。我身边有好多被她折磨得厌学弃学甚至离家出走的。如果她不想见到你,那么你也就不用呆在教室了。她就像法西斯一样统治着我们。我们怨声载道也好,其乐融融也好,她都视而不见。在我们的眼里心里,她都是最讨厌最讨厌最最讨厌的。我们对她的讨厌程度不亚于制造南京大屠杀的日本人。如果能早日离开,全身而退,那么我从此以后就开始相信上帝。” 杨静边发牢骚边同我对饮,渐渐满脸通红,眼珠都定住了。她边脱衣服边憨笑,傻乎乎的问:“厕……厕所,在哪儿?”我说:“在操场。” 杨静听了,歪歪斜斜就往外走。我赶紧扶着她,说:“你算了吧!床下有便盆,我出去。” 我走出卧室,带上门,尖起耳朵听,那声音好比仙乐。 杨静大声喊:“没事了,进来吧!” 我应声进门。杨静要洗手,我搀扶她到厨房去洗,她又嚷着要喝茶,喂她几口又不喝了,扶着脑袋坐床沿傻笑。 我收拾碗筷。杨静蹬掉运动鞋,喊我不许转身。等她喊“好了”,我转身看她躺被窝里,手伸老长,把脱下来的衣服裤子递我。我接过,叠好放沙发上。她憨痴痴的笑着说:“我要睡了,呆会儿你可不准欺负我哦!”没等我回答,又嚷嚷:“关灯,关灯,好射眼睛哦!” 我匆匆洗漱,关灯上床,脱来只剩内裤,挨杨静躺下。 杨静摸了摸我胸,像发现蟑螂似的尖叫:“吖!你好坏,脱光干嘛?” 我一边抚摸杨静光溜溜的大腿,一边慢悠悠的说:“我是看你脱了我才脱的。” 杨静不依,用粉拳捶我,撒娇说:“你好讨厌,人家穿的是牛仔裤,不脱咋睡嘛?” 我拥着她说:“我是挨着美女睡,不脱更不晓得咋睡。” 杨静又捶了我两拳,咬耳朵说:“不许胡思乱想。” 我把手滑到她的大腿根处,悠然说:“你这样,我能不胡思乱想吗?” 杨静夹紧大腿,弓背捉住我手臂说:“别,你想干啥都行。不过我先跟你说清楚,只要你欺负了我,我明天就回家告诉我妈。然后就是双方家长见面,订婚,只等年龄一到就办喜事。” 我吃了一惊,问:“你不会吧?你敢跟你妈说?” 杨静笑道:“怎么不敢,我就说被你强奸,大不了挨顿骂,到时候你就惨了。” 我苦着脸说:“过分了吧,这样说。” 杨静拍拍我的脸说:“肯定这样说嘛!我是乖乖女,你是出了名的坏娃娃。被你强奸,好正常哦!保管人人都信。” 我心中忐忑,试探着问:“你是开玩笑的吧?” 杨静翻身趴我身上,调皮的说:“开什么玩笑。你想干坏事,我又无力反抗,难道让你白占便宜吗?虽然说被你强奸,名誉有点受损,但我们是有希望结婚的,结了婚嘛,就无所谓了。” 我一下就焉了。开玩笑,不管强奸还是结婚,我都玩不起。这小乖乖名堂多啊!精灵古怪的,还是少惹为妙。 第15章 杨静感觉到我的情绪,“咯咯咯”笑得浑身打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东想西想,吃些不长,抱着我老老实实睡一觉,明天呀!我们就当这是一场梦。” 第十四章舞倦的蝴蝶 疯子来了几个彭中校的同学,其中有王静的大姐——就是上次在阳台捉住我的红衣少女。我怯怯的喊了声:“大姐”,她牵牵嘴角点点头。架子大,但还算给面子,不理你才惨。 我规规矩矩坐疯子身边陪客。“大姐”语言之丰富,动作之大套,让我着实吃了一惊。疯子一副从小就生活在花丛中的样子,又让我肃然起敬。 “大姐”走时用发电报的方式对我说:“郭英想跟你谈恋爱,同意就去找她。”说完,对疯子妩媚一笑,推车走了。 疯子问我:“郭英是那个?”我简单说了。 疯子说:“可以去玩玩,反正跟王英要好的女孩都晃。” 我不信。 疯子便讲王英一夜之间轰动地师校的风流韵事给我听。我才晓得,原来王静的大姐这么优秀。但我无法想象清纯的郭英会成什么样子,于是当天下午就赶车去明月中学。 我赶到明月中学,正是学生开晚饭的时间。我瓜兮兮站在校门口,正不知咋半,幸亏郭英听人说了,端个饭盒跑来,问我在不在这里吃饭?我喊她一起到街上去吃。她说现在管得严,不敢去,喊我上晚自习的时间来,她在校门口等。 我到街上吃饭,想郭英就是身体丰满了点嘛,其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她怎么突然想同我恋爱呢?不会是被谁骗了之后,突然觉得我好吧?听说她前段时间跟几个当兵的鬼混过奇+++#書///*網收集整理,但看她眼神清清澈澈,不像坏女孩呀!嗯……她眼神大胆些了,不像以前总是怯怯的,看人总是惊恐的,把眼睛睁多大。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成熟了嘛!年少时的伤痛应该淡远了,谁都没必要背负一辈子的十字架。 小雪都过了,夜风冷。一丸冷月透过氤氲雾气,,洒下迷蒙泪光。校门口灯光昏暗,冷清如荒山老庙。郭英黑皮牛仔裤运动鞋,抄手靠围墙暗角里,如杀手等待猎物。她见我来,灿然一笑,打手势示意我朝山上走。 泛着青光的柏油路,仿佛少女平坦的小腹,软绵得使人迷惘。郭英高我半个头,却攀着我胳膊走得像个孩子。我模糊的忧伤,她不懂。我隐约觉得来错了。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她是真的爱我,只是我们相遇得太早了,我们都不懂得如何去爱。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我想我仍然不会爱上郭英,但是至少不会伤害她。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身体的亲密接触是甜蜜的,但是千万不要用爱情做幌子,那样很伤人。 拐上枯草满径的山路,穿过疏林看见篮球场那么大的红砂岩顶,平整如刀削。我们爬那么高,月亮还是那么远。风好大,郭英的怀抱真温暖。她吻我,如男人热吻女人,滑腻柔软的舌尖灵活地在在我口腔游走。她搂紧我的腰,贪婪吮吸;她捧起我的脸,轻轻啜饮。雨点般的吻,落在我的耳背、眼睛、胸……她牵我到背风的地方坐下,让我抚摸她硕大的乳房——那是一对大得容易让人迷失的乳房,它散发的气息胜过迷香。 我跌进女性温柔的宇宙…… 郭英手脚灵敏地翻进校门,笑着向我挥手。我踩着淡淡的月光,穿过荒凉寂寞的街道,一步步、清清醒地走进荒谬恍惚的梦。 我不喜欢郭英,因为感觉被动。我小时候就有很多当宠物的体验,所以相当讨厌被动。我现在相信郭英变坏了,因为她接吻技术高超。任何东西都是熟能生巧。郭英肯定同很多人接过吻。另外她的乳房好大,像哺乳期的女人。虽然乳头尖尖的,跟少女一样隐藏……但是会不会是摸大的呢?何况她跟王英那么好,而王英又那么坏。 周末,郭英来我家,我正在画画。很简单的一张素描,因她的来到而变得复杂。 郭英送我一张艺术照——黑色背景,黑色低胸长裙,深深象牙谷底;黑发如瀑,眼神哀怨,红唇颓废,如天色将暮未暮,坟地中,飘出的旧上海舞女。 我不喜欢这张照片,喜欢她以前清纯的样子。她也许听说我坏,以为我喜欢风骚女子。她肯定忘了我喜欢席幕容的诗。我就算再坏,心中也埋藏着沉睡千年的莲子。 郭英敞开皮衣,坐床沿看着我,眼神专注又小心。我心里一软,放下照片,走过去吻她。她反应热烈,仿佛饥渴的婴儿。我弯腰脱掉她的运动鞋,扶她躺下。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我脱她牛仔裤时,她抬臀说:“你不好脱,我来。” 郭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我脱光自己,也钻了进去。我一边吻她,一边脱她的内衣。她含笑闭上眼睛。我又沉浸在让人迷惘的乳波里了。 我想看她茂密的私处。她怕冷,要我改天看。她轻轻的、缓缓的、一点点的,抚摸我。我伏到她身上,试图进入。她眼神平静,既不期待,也不不期待。她那里温暖满溢,仿佛胀破果皮的鲜桃。我却感到迷惘,仿佛在夕阳影里寻找母亲的羔羊。 我不知道为什么抵在郭英大腿根部动都不敢动?难道潜意识里,我害怕进入她的身体? 真的,我不敢动。我怕胡乱一戳,就滑入温柔陷阱。 直觉告诉我,进入郭英身体是容易的,就好像跳进游泳池那么简单。但我怕。怕她从此缠着我。 郭英是个孤儿,身体可以说是她的本钱。她想获得什么?爱情还是婚姻?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肯定会让我,在她这棵树上吊死。我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不幼稚。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肯定不是好东西。我身体下滑,避开危险触点,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象牙谷底,呼吸着比童年还要遥远的记忆,做一个温暖的小憩。 郭英安静地躺着,仿佛大地。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郭英悄声问:“你对么?”我抬头看她,她牵牵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我溜下来,她起床穿衣服。她穿牛仔裤时,我见她滚圆上翘的屁股非常迷人,就伸手去摸。她把裤子拉到膝盖上等我。我感觉欲望如潮,拉下她内裤,把嘴凑过去…… 郭英轻轻抚着我的后脑勺说:“别弄了,好湿哦!”我放开她,帮她穿好裤子。她坐床沿,瞟了眼我勃起的欲望,摇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走到穿衣镜前,整理衣服,又慢慢梳头,然后拉开卧室门,瞟我一眼,说:“我走了。”我说:“等一下,我送你。”她摇摇头,深深看我一眼,目光好一只舞倦的蝴蝶。 十五章女生宿舍历险记[ 疯子怂恿欧阳琼给我介绍女友,她左推右推不说,还怪我:“整个清风中学都晓得你花心。”我只好在他俩寻欢作乐时,去转官渠、压马路。 北风一夜比一夜紧,我连陈静谢冰倩这两个夜游神都没碰到。世上最不幸的人,是有家难归的人。世上最幸福的人,是走夜路遇见妖精的人。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疯子跟欧阳琼享受最后的疯狂,我夜里转官渠时遇见杨静。 杨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马路上乱走,捡石头乱扔,砸天,尖叫,赌咒……好玩得很。我喊她。她转身望着我发呆。我笑着走近。她认出我来,分不清是哭是笑的扑进我怀里,“呜呜”开哭。我笑着拍她背,问谁欺负她了,保证帮她出气。她破涕为笑,说:“没人欺负我,没考好。”切!她上课老走神,经常挨粉笔头,考好了才怪。我轻轻为她拭泪,发现她脸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可以,干哭都这么绘声绘色。 杨静提议到我家去。我说:“对不起,今晚不方便,我屋头有妖精打架。” “什么妖精打架?”杨静问。 我笑答:“我们上次也算妖精打架,只不过没打好凶。” 她不依了,笑着捶我。我趁机抱着她,香了两口。她撅嘴,装得可怜兮兮的说:“这么冷,咱们总不能幕天席地吧?” 我被她这句话逗乐了,但笑过之后想,她说的也是老实话,于是好心好意说:“你住校生,可以翻到学校去睡呀!” 她仰头问:“那你呢?” 我说:“我无所谓啊!再逛两三个小时,找个小馆子喝早酒,等天亮。” 她双手抱着我胳膊边摇边说:“不行呀!丢下你我于心不忍。要不,跟我去女生宿舍睡吧!” 我心中一动,问:“怎么,都回家啦?” 她边数手指头,边说:“不,十个走了六个。” 我说:“那你还喊我去,太危险了。” 她一下提高声音说:“什么啊!没事的,绝对安全。” 我说:“这样也安全?算了吧!” 她说:“哎呀!听我说嘛,睡我上铺那个回家了,这时候其他人肯定睡了,我们小心点儿,没事儿。” 我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觉得她这个提议十分诱人——既香艳又刺激,再加上她在一旁怂恿,就同意了。 杨静轻轻转动钥匙,猫着腰进屋,侦查三秒钟,招手示意我进。 我大气不敢出,踩鼠步跟她走到靠窗的下铺,鞋一蹬,脚一缩,轻手轻脚理开铺盖,钻进去。 我屏息观察室内睡觉的三个女生,还好,都在做梦。 杨静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床单,抖开,用夹子夹在上铺的床沿,把我们睡的床围了,然后脱衣服上床。她这个办法好,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床单,让人觉得安全多了。 杨静缩我怀里,悄声问:“你咋不脱衣服呢? 第16章 看感冒。”我心想:要是换个地方,我早脱精光光了,但这儿太危险,屋头睡的全都是本班同学,要被发现了就死定了。 杨静见我不动,动手帮忙。我赶紧逮住她手,捏了捏,示意她别乱来。她凑我耳边,悄声说:“围了床单,她们看不到的,你怕啥?”我捏她手,意思是:不管你咋说,反正不行。她朝我耳朵哈口气,呢喃:“要乖,听姐姐的话,不然喊非礼啦!”我无语了,算我倒霉,遇见个小妖女。我想我是掉进一个圈套,一个不娶她为妻就要身败名裂的圈套。十六岁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太悲哀了!。但是我只有听天由命,任她胡作非为。 杨静总算记得自己是黄花闺女,对内裤手下留情。但不争气的是:这种情况下,我居然勃起。她清醒白醒,纤指恶作剧似的挑逗;温暖的乳房贴上来,擦我脸颊、胸、小腹……我极力克制,动也不动,深怕任何不良反应都会引起灾难性后果。虽然我难受得想咬她,很有强暴她的冲动,但必须要忍耐,这不光是名誉问题,我可以断定她不是妖女就是花痴,这一生不能断送在她手上。我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来抵抗诱惑,但是句子错乱,精神无法集中。如果她直接用手指安慰我到也罢了,可是这可恶的人,始终不接触那里,而是在一旁绕圈圈,再加上她不知何时脱得光溜溜的……唉!真想不管不顾,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可惜不敢,惊醒了其他人,同样死路一条。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抱住她,尽量不弄出一点声音,将她压在身下——舒服多了,而她也老实了。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也害怕,怕我真的不管不顾大干特干。我有点高兴,起了收拾一下她的念头。虽不敢过分刺激她,但用力压她,隔靴搔痒还是可以的。她身体越来越烫,呼吸越来越粗,手开始抚摸我的下身。她扯内裤,试图脱了。我意志也不怎么坚定,就随了她。她引导我进去,结果刚挨着,就泄了。她生气地拧我屁股。我很不好意思的缩下来。她脚一蹬,气得很。我摸纸出来,简单清洁了一下,想帮她。她把我手挡开,不要我帮。我摸索着穿衣起床,她也不理,不知是郁闷还是怄气。我附耳说:“我走啦!”她不吭声。我穿上鞋,小心观察了一下,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闪。 我用最快速度逃出女生宿舍,翻墙回小学。天,已经麻麻亮了。 第十六章处男身份 放寒假后一周,郭英跟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来找我,介绍说是三姐。三姐含笑看我,眼神很不正经,她皱眉对郭英说:“哎呀!就他呀,还是个小娃嘛?”郭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眸看我,用眼神说,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别介意哦! 我请他俩到家头坐。郭英说:“不了,我要陪三姐去找宋哥。你也一起去吧!”三姐插嘴问:“宋**你认识吧?”我点点头,心想:当地一霸,谁不认识呀?郭英看我表情没对,赶紧解释:“宋哥是三姐的男友。” 宋**那阵子正准备在清风镇开家酒吧,店面都装修了,家具也差不多备齐了,打算春暖花开就开始营业。 宋**跟三姐谈私事,郭英叫我到隔壁去打台球,。 郭英台球打得之好,连赢我三局。我看她动作,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她解释说:“好几个假期都帮人守台球,没事练的。” 宋**跟三姐有私事要办,叫我俩就在酒吧玩。酒吧最里面隔有小房间,里面有床。郭英问都没问我,就带我去了那里。我们之间似乎只有身体语言。接吻、拥抱、爱抚……然后脱裤子,研究她下身。她张开双臂,张开腿,躺成“大”字,等我欣赏。我是看多久也不会厌的。但是天气冷,她皮肤都凉了。我只好把裤子给她穿好。她坐起身,温柔的看着我。 也许是气氛尴尬,也许是呆坐无聊,郭英后来主动拉开我裤链,掏出来玩。她好几次抬眼看我,想表现得再好一点,由于没得到鼓励,只好算了。 如果大多数人是爱情动物,那我们只好算性交动物。我们在一起除了干那事儿,就基本上找不到事。可那事儿能干多久呢?欲望消褪就无聊了。所以我们在一起更多的时候是无聊。 三姐办完事儿回来,喊郭英跟她回彭州。郭英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蓝色日记,递给我说:“送你的,你拿回家再看。” 回家后,我翻开蓝色日记,一页页看,上面不是“爱我”就是“恨我”,还有血书的三个大字——爱、恨、杀;让人想不害怕都不行。我把日记本藏在书桌的夹层,心跳得“咚咚咚”的。 我想不通郭英啥意思?我的的确确不想跟她恋爱,她不适合我,我又不晓得该跟她咋说?我很害怕再跟她见面,干脆到舅爷家去躲灾。 舅爷家在湔江畔,隔萧红家只有几百米。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想见萧红?但仅仅是怀疑。 黄昏。江堤。秃发的柳树衬得湔江好荒凉。 萧红穿红呢子大衣站在柳树下,明明看见我了,却装作没看见。我上前请安。萧红酸溜溜的说:“我还以为你认不到了呢?”我笑了笑,厚着脸皮问她近况。她不理我,折根柳枝,高高扬起,轻轻落下,定定看我,幽幽叹了口气。我捉住她的手,不知道该什么?她眼里藏着很多话,却一个字也没说,脸侧一边,隐隐有泪光闪烁。 萧红家里去年春节没大人,今年春节也没大人,唯一的不同,就是腊肉香肠挂了几串。 我扫地,她抹灰;我烧火,她做饭。菜炒好了,她劝我小饮几杯。 美人如玉,温柔如酒,笑语如歌,酒为色媒。我们两个,都不过十六岁而已,便凭相偎依,一个“愿奶奶兰心蕙性”,一个“甘做一生拼,尽君今日欢”。这提前消费的快乐,难道将来就不偿还么? 酒醉饭饱,我帮她洗碗。她不让,撵我去客厅喝茶。我喝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跑到厨房看她洗碗。 她笑问:“又跑来干啥?看电视去。” 我说:“电视不好看,不如看你。” 她笑啐:“贫嘴。”眼风似水和羞笑。轻解围裙,扫地关门,软语商量:“既然电视难看,不如洗了澡,早点睡。” 正合孤意。连忙问:“鸳鸯浴?” 她横我一眼,啐道:“你想得美呀!” 我拖她。羞拒。推我进浴室。我拦腰抱住她,轻轻一吻,浑身娇软,半推半就,衣衫尽除。她双颊羞红,敛眉含笑。窗外夜寒风细,窗内娇躯滚烫。一点点吻,一寸寸洗。她仿佛失去力气,闭目枕我肩上。昏暗壁灯,怀中暖玉。我吻她,舔她,忽然想咬她,想把她鲜嫩的肌肤一块块咬下来,吃了;但有怕她痛得大叫,那样将会破坏这美好夜晚的静谧。如果她能忍受撕咬的疼痛,该多好呀!如果她只不过皱眉、咬牙、低低的压抑的呻吟,该多好呀!我会毫不犹豫,从她的手开始,一块块啃掉。 我相当清楚,这不过是幻想。她娇艳的粉红只能啜饮。我吻她,吮吸每一寸肌肤,仿佛要吸出体液。我要吸干她的体香、鲜血、和脂肪。我要用力,争取能吸出她的骨髓来。她快乐的呻吟,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喉间发出令人销魂的颤音。 我不知道要干什么?在做什么?我把她抱出浴缸,胡乱擦干,扔到床上。对,是扔。我迫不及待想要吮吸她迷人又迷人的私处——那通往另一世界的神秘门户。 我俯身,狂嗅馥郁的体香,舔那奇怪而异常娇嫩的一片,含在嘴里吮。她的爱液仿佛在草叶上集聚。我感觉进入了温暖沼泽。我恨不得把头都伸进去,但舌头太短,洞口太窄,我不可能变成孙悟空。我只有吸。我想把她里面的东西统统吸出来。我想把她整个人吸到肚子里。 我嘴皮吸出一个泡。她难受得很,按我头,捧我脸,几次撑起来又躺下,快乐的呻吟已变成痛苦。 我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她。她双目紧闭,软绵绵的瘫成一团泥。我开始攻打她的城堡时,她那里条件反射般抖动了一下。此时此刻,她肯定又羞又怕,但她努力让自己不羞不怕。 我自信已经非常熟悉她的城堡了,但动真格的,它又陌生了。城门仿佛被施加了魔法,能自动移形换位。是真的,我就在那里敲呀、敲呀……始终敲不开门。唯一的感觉,就是真滑呀!站都站不稳。 总共就这么大一块地方,太奇怪了! 我望着不闻不问也不动的她,沮丧极了!感觉好没面子。又试,还是滑来滑去找不到门。气欢了!躺一边,生闷气。 在萧红家呆了一个星期,每天都重复相同的内容,甚至白天都经常上床,但我始终没能丢掉处男身份。那时候,对我而言,进入女孩身体,简直比空中转身还难。后来我才知道,生命里每个细节的安排,都自有深意。命运是潜伏在时间深处的邪恶精灵,施展着让人不接受也不能拒绝的魔法。 第十七章可能的爱情 我好想谈恋爱。 虽然我跟好几个女孩都有过肌肤之亲,但那不是恋爱。 恋爱应该先是喜欢,喜欢到非常非常喜欢,然后自然而然的、慢慢的,会亲热;亲热到水乳交融,彼此都离不开了,顺理成章的就合二为一了。 我把想法跟疯子说了,疯子又告诉欧阳琼。欧阳琼终于良心发现,要给我介绍女友了,但她相当不负责。她斜靠在疯子肩上,懒洋洋的笑着,用极其魅惑的声音说: “去追苏敏吧!她现在没男友,又正想找。到时候我会帮你。” 第17章 欧阳琼所谓的帮,不过是跟苏敏以及其他几个女孩在草地上玩耍时,喊我过去一起摆龙门阵而已。 春天来了。麻雀都恋爱了,小草都变绿了,连女厕所门前的花都开到男厕所那边去了。我的爱还没发芽。 苏敏和那几个女孩都不理我,就欧阳琼有盐没味的同我浑说。她跟我的那种关系,天晓得会不会真心帮忙?虽说自从攻破她底线后,我们就再没玩过;而且从表面上看,我们回到最初,但实际上,谁都清楚不可能回到最初。唉!眼看春花一大片,可没一朵属于我。 欧阳琼用眼神示意我找苏敏聊天,但据我观察,苏敏正眼都没瞟我一下。她笑语盈盈,是对旁边的女生;她嫣然百媚,是因为春日暖阳。她娇嫩的脸蛋,如缎的黑发,富有生气的嘴多美呀!可惜她清亮如婴孩的双眸,看天、看地、看蝴蝶……就不看我。 我感到无比的失落,惆怅的看着苏敏扯根官司草,猫腰,抿笑,悄悄的从背后骚欧阳琼的耳朵,然后像小兔一样跳开,逃得远远的,扔掉官司草,跳跳蹦蹦朝教室走。欧阳琼使劲喊,保证不打她,她还是不肯回来,笑着摆手,摇摇摆摆走了。 一天零一夜,苏敏都在我脑海游泳。她花朵儿一样娇嫩的脸蛋,从嘴角荡漾开的笑容,用手背轻轻抚脸的妩媚,宛如出山泉的双眸……都让我神魂颠倒,不能自己。我决定排除一切艰难险阻,遵循“烈女怕缠”的法则,死缠烂打。 我每天一封情书,由欧阳琼代交;每个课间十分,到苏敏班上游荡;每天上学放学,尾随在她身后……就连理发都改在了她家对面的理发店。 教师宿舍楼旁边,有道小门通街上,中间要穿过一条悠长、幽深、幽静的小巷。苏敏上学放学都走这里。 那天,放学都十五分钟了,苏敏还没出现。我像胎神一样站在小门旁边的无花果树前摆造型。我有种预感,黄昏,有故事…… 从小门出来,是窄得踏错一步就会变方向的两路口。左边那条路,沿清浅小溪到菜园;右边那条路,通往无雨也清凉的小巷。 小巷曲曲弯弯,仿佛要走一生。两边是高墙,墙头探出黄果兰、银杏树、香樟木的树冠。中间一段较宽,是小巷的胃,有爱美的人在墙边种了月季和旱莲。月季娇艳,是盛装女郎。旱莲娉婷,像撑着油纸伞的江南少女。再往前走,小巷就窄了,窄得下雨天要两个人合打一把伞才好走。高墙突然拔得更高,凸现它饱经沧桑的容颜。光线变得晦暗、朦胧。喧嚣市声仿佛从地球的另一端传来。空气结成透明无声的墙,轻轻挡住滚滚红尘。 苏敏踩着《致爱丽丝》的节奏走来,看见我,睫毛下闪过一抹狡黠的流盼。她抿笑低头,手背掩着嘴儿,像梦一样的,轻轻飘过。我跟着她,像一只快乐的蝴蝶。顽皮的风,撩起她的鬈发,她的背影让人想起杏花、春雨、江南。她穿翠绿的衣衫多美呀!仿佛翡翠雕成的玉女。她柔软的腰,轻轻扭动宋词的婉约。她是乘着木兰舟,从《如梦令》里,沿着时光的清流,缓缓飘来的小小仙女…… 正想入非非,苏敏猛地转身,吓我一跳。她“扑哧”一笑,掩口弯腰,跺脚娇嗔:“不许跟着我,要上街了。”说完,横我一眼,复又娇媚一笑,侧转身,走飞快。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又不想转官渠。坐沙发上发呆,傻笑,回味苏敏流动的美。疯子问我是不是病了?笑而不答。欧阳琼猜我追苏敏有成绩了。不理她。古龙笔下有个爱吃核桃的女孩,常常把核桃藏被窝里,黑灯瞎火慢慢嚼。我喜欢。 第二天中午,我换了套自以为好看的衣服,洗八遍脸,梳九次头,估计离玉树临风不远了,去约苏敏到竹湖。 苏敏目光狡黠,抿笑问:“为啥要去哪儿?”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被问住了,支支吾吾说:“那儿……清……清净。” 她笑欢了,眼波里飘满笑盈盈的花。 竹湖大,仿佛翠玉宫殿。斑竹、南竹、金竹、罗汉竹……一蓬蓬,一茎茎,摇曳古典情思。阳光妩媚温柔,风儿清香,鸟儿宛转,杜鹃怒放。静……真静!仿佛能够听见花开的声音。 竹湖深深处,除非天上掉馅饼,否则不会有人来打扰。 我们游进竹湖,仿佛两尾小鱼游进属于自己的水域。 苏敏整个身子都含着笑,听我东一句、西一句闲扯,并用美丽的眼睛告诉我:她洞悉我的阴谋,但又认可这阴谋。 我牵她手,她轻轻挣了挣,没挣脱。 她抬眼看看我,微微一笑,又把目光投向我身后。 我靠近她,距离一厘米。 她有点慌张,左盼盼,右顾顾,哄我:“有人来了。” 我当然不信,看着她笑。她羞笑,脸绯红。 我小小声请求:“吻一下,好不好?” 她说:“不”含笑觑自己左肩。 我搂她腰。她身子好软,还带电。 她有点着急,有点羞,轻轻推我。 我厚着脸皮说:“不答应就抱你一辈子。” 她脸侧一边,轻轻捶我,小声骂:“你好坏。” 我双手下滑,搂住她臀部,轻轻用力。她抓住我肩,不知是想摇还是想推,脸通红,觑我一眼,急低头,不知是生气还是喜欢。 我静静享受这类似性爱的交流。因为隔着衣服,在阳光下并不突兀。因为方式暧昧,快感一波一波传来。她的臀部因弹性十足而产生一种粉红诱惑,让我禁不住又揉又捏。这无师自通的挑逗,让她耳根都红透了,娇软无力的靠我肩上。我捞她衣服,想伸进去摸。她腰一扭,小声喊:“拿开!”见我没听,温柔的威胁:“你只要敢乱摸,下次休想我跟你出来。” 她这样说,我还真不敢不听,但又不甘心,耍赖说:“不摸就不摸,我听你的,但你总要给点奖励啊……比如,吻一下。” 她拧眉,表情像对付淘气的小孩,相当为难的侧过脸,用右手食指指了指红苹果似的脸蛋说:“只准一下哈!” 我故意苦着脸说:“不干,我要亲嘴儿。” 她肯定喜欢我,要不然也不会拿我这赖皮毫无办法。她迟疑了一下,有三秒,垂下睫毛,羞答答的仰起脸,送上魅力红唇。 我闭上眼睛,用心感受这娇艳欲滴的一朵——嫩,香,滑…… 我们相爱了吗?不知道。她走我身边的时候,就像七里香把柔软的枝条搭在窗棂上。即使我们隔很远,比如后操场那么远,只要眼睛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就好像紧紧相依了。如果她出现在我身后,单凭直觉我就能知道。她的背影和脚步声,我更是万分熟悉,于千人万人之中也不会错认。她的欢喜会在我心上开花。她的忧愁会在我天空落雨。她的寂寞我懂。透过她的眼睛,我能看见天堂地狱。呼吸她的芬芳,我能感受前生今世。沐浴她的温柔,我懂得生命的欢欣与痛苦。我看着她,就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如果她说,把你的灵魂给我吧!我会说,你不知道吗?我的灵魂早就给你了,你摸摸你的心看。 每天早上,她从街那头,我从街这头,不早也不迟,总是踩着同一节拍走到小巷口,相视一笑,牵手上学。 每天中午,竹湖是我们的童话天堂。她是女皇,我是她最卑贱又最受宠爱的仆人。她恩赐我亲吻她每一寸肌肤的权力,又赐予我偶尔扮演主人的殊荣。 每天黄昏,当满天晚霞,把整瓶整瓶的番茄酱从半空淋下来,给天空和大地染上梦的颜色的时候。我们手牵手,穿越温婉如丝、安静如水的小巷。 分手总是那么令人惆怅,但我们必须各回各的家。 她晚上出不了门。我孤枕难眠,每夜都要到她窗前徘徊。虽然明知道见不着,但离近点儿,心里就会舒服点儿。 多年以后,我写了一篇散文,名字叫《年少的时光,简单的事》,讲的就是我跟苏敏的故事—— “一个遥远的春日下午,你站在校门口,站在温柔妩媚的阳光里,等待圆脸爱笑的她。 昨日你在她的书包里,放了条毛毛虫,吓得她捂着脸尖叫。 今天你利用还橡皮的机会,在她文具盒里放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毛毛虫其实是还没长大的蝴蝶 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 放学已经十分钟了,她还没来。莫非她没看见那张纸条?莫非她当废纸给扔了?你的心乱了。 来了和你要好的男生,约你去玩,你推说有事。 来了和她要好的女生,冲着你笑,心事仿佛被戳穿,你红着脸,蹲下身,系鞋带。 鞋带拉开又系上,才发现刚擦过的鞋又脏了,掏出纸,蘸点口水,仔细擦。 眼前多了双白色松糕鞋,镶花边粉红袜,空气里多了股比栀子花还要含蓄的芬芳。你知道是她。你手忙脚乱。你猛地站起来,慌里慌张,手足无措。 她用手背掩着嘴儿,整个身子都含着笑。她比春风里的杜鹃还要娇媚,她比雨后的草莓还要鲜嫩。 你搓着手,傻笑着,张嘴儿又忘了词儿,于是搔搔后脑勺,继续搓手,傻笑。 她别过头,强忍住笑,盼盼云,顾顾你,慢条斯理地问: “纸条是你写的?” “是。” “蝴蝶儿——是——毛毛虫,不,毛毛虫是蝴蝶儿,也不对,咦!你写的什么呢?” “毛毛虫其实是还没长大的蝴蝶。”你红着脸老老实实地说。 “哦! 第18章 毛毛虫其实是还没长大的蝴蝶。看不出来你还满有学问的嘛!你的意思是你该拿毛毛虫吓我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 “哦——哦——编不出来了吧!说!是谁指使你的?” “没,没谁。”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过后果吗?” “我……我其实……” “其实什么?不许吞吞吐吐的。” “我其实就是开个玩笑。”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 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八度。你低着头不敢吭声儿。她拧着眉头,像研究外星人似的看了你一会儿,凶巴巴的说: “罚。” “罚什么?”你小声问,一副认罪悔罪的样子。 “现在还没想好,先送我回家再说。”她说完转身就走,你诚惶诚恐跟上。 夕阳挂在树梢,鸟儿憩在夕阳上,幽静的林中小径,只有你们俩。 她说要想个恐怖的办法来罚你。你现在当然不信,因为她的小手此刻正握在你的掌心。你要她闭上眼睛。她问你干嘛?你说闭上就知道了。她听话地闭上。你飞快地,像蝴蝶触碰花瓣似的,吻了一下她的脸。她啊的,一声轻呼,睁开眼,满脸通红地跺跺脚,要打你。笑,躲,追…… 年少的时光,简单的事啊!” 第十七章可能的爱情 我好想谈恋爱。 虽然我跟好几个女孩都有过肌肤之亲,但那不是恋爱。 恋爱应该先是喜欢,喜欢到非常非常喜欢,然后自然而然的、慢慢的,会亲热;亲热到水乳交融,彼此都离不开了,顺理成章的就合二为一了。 我把想法跟疯子说了,疯子又告诉欧阳琼。欧阳琼终于良心发现,要给我介绍女友了,但她相当不负责。她斜靠在疯子肩上,懒洋洋的笑着,用极其魅惑的声音说: “去追苏敏吧!她现在没男友,又正想找。到时候我会帮你。” 欧阳琼所谓的帮,不过是跟苏敏以及其他几个女孩在草地上玩耍时,喊我过去一起摆龙门阵而已。 春天来了。麻雀都恋爱了,小草都变绿了,连女厕所门前的花都开到男厕所那边去了。我的爱还没发芽。 苏敏和那几个女孩都不理我,就欧阳琼有盐没味的同我浑说。她跟我的那种关系,天晓得会不会真心帮忙?虽说自从攻破她底线后,我们就再没玩过;而且从表面上看,我们回到最初,但实际上,谁都清楚不可能回到最初。唉!眼看春花一大片,可没一朵属于我。 欧阳琼用眼神示意我找苏敏聊天,但据我观察,苏敏正眼都没瞟我一下。她笑语盈盈,是对旁边的女生;她嫣然百媚,是因为春日暖阳。她娇嫩的脸蛋,如缎的黑发,富有生气的嘴多美呀!可惜她清亮如婴孩的双眸,看天、看地、看蝴蝶……就不看我。 我感到无比的失落,惆怅的看着苏敏扯根官司草,猫腰,抿笑,悄悄的从背后骚欧阳琼的耳朵,然后像小兔一样跳开,逃得远远的,扔掉官司草,跳跳蹦蹦朝教室走。欧阳琼使劲喊,保证不打她,她还是不肯回来,笑着摆手,摇摇摆摆走了。 一天零一夜,苏敏都在我脑海游泳。她花朵儿一样娇嫩的脸蛋,从嘴角荡漾开的笑容,用手背轻轻抚脸的妩媚,宛如出山泉的双眸……都让我神魂颠倒,不能自己。我决定排除一切艰难险阻,遵循“烈女怕缠”的法则,死缠烂打。 我每天一封情书,由欧阳琼代交;每个课间十分,到苏敏班上游荡;每天上学放学,尾随在她身后……就连理发都改在了她家对面的理发店。 教师宿舍楼旁边,有道小门通街上,中间要穿过一条悠长、幽深、幽静的小巷。苏敏上学放学都走这里。 那天,放学都十五分钟了,苏敏还没出现。我像胎神一样站在小门旁边的无花果树前摆造型。我有种预感,黄昏,有故事…… 从小门出来,是窄得踏错一步就会变方向的两路口。左边那条路,沿清浅小溪到菜园;右边那条路,通往无雨也清凉的小巷。 小巷曲曲弯弯,仿佛要走一生。两边是高墙,墙头探出黄果兰、银杏树、香樟木的树冠。中间一段较宽,是小巷的胃,有爱美的人在墙边种了月季和旱莲。月季娇艳,是盛装女郎。旱莲娉婷,像撑着油纸伞的江南少女。再往前走,小巷就窄了,窄得下雨天要两个人合打一把伞才好走。高墙突然拔得更高,凸现它饱经沧桑的容颜。光线变得晦暗、朦胧。喧嚣市声仿佛从地球的另一端传来。空气结成透明无声的墙,轻轻挡住滚滚红尘。 苏敏踩着《致爱丽丝》的节奏走来,看见我,睫毛下闪过一抹狡黠的流盼。她抿笑低头,手背掩着嘴儿,像梦一样的,轻轻飘过。我跟着她,像一只快乐的蝴蝶。顽皮的风,撩起她的鬈发,她的背影让人想起杏花、春雨、江南。她穿翠绿的衣衫多美呀!仿佛翡翠雕成的玉女。她柔软的腰,轻轻扭动宋词的婉约。她是乘着木兰舟,从《如梦令》里,沿着时光的清流,缓缓飘来的小小仙女…… 正想入非非,苏敏猛地转身,吓我一跳。她“扑哧”一笑,掩口弯腰,跺脚娇嗔:“不许跟着我,要上街了。”说完,横我一眼,复又娇媚一笑,侧转身,走飞快。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又不想转官渠。坐沙发上发呆,傻笑,回味苏敏流动的美。疯子问我是不是病了?笑而不答。欧阳琼猜我追苏敏有成绩了。不理她。网古龙笔下有个爱吃核桃的女孩,常常把核桃藏被窝里,黑灯瞎火慢慢嚼。我喜欢。 第二天中午,我换了套自以为好看的衣服,洗八遍脸,梳九次头,估计离玉树临风不远了,去约苏敏到竹湖。 苏敏目光狡黠,抿笑问:“为啥要去哪儿?”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被问住了,支支吾吾说:“那儿……清……清净。” 她笑欢了,眼波里飘满笑盈盈的花。 竹湖大,仿佛翠玉宫殿。斑竹、南竹、金竹、罗汉竹……一蓬蓬,一茎茎,摇曳古典情思。阳光妩媚温柔,风儿清香,鸟儿宛转,杜鹃怒放。静……真静!仿佛能够听见花开的声音。 竹湖深深处,除非天上掉馅饼,否则不会有人来打扰。 我们游进竹湖,仿佛两尾小鱼游进属于自己的水域。 苏敏整个身子都含着笑,听我东一句、西一句闲扯,并用美丽的眼睛告诉我:她洞悉我的阴谋,但又认可这阴谋。 我牵她手,她轻轻挣了挣,没挣脱。 她抬眼看看我,微微一笑,又把目光投向我身后。 我靠近她,距离一厘米。 她有点慌张,左盼盼,右顾顾,哄我:“有人来了。” 我当然不信,看着她笑。她羞笑,脸绯红。 我小小声请求:“吻一下,好不好?” 她说:“不”含笑觑自己左肩。 我搂她腰。她身子好软,还带电。 她有点着急,有点羞,轻轻推我。 我厚着脸皮说:“不答应就抱你一辈子。” 她脸侧一边,轻轻捶我,小声骂:“你好坏。” 我双手下滑,搂住她臀部,轻轻用力。她抓住我肩,不知是想摇还是想推,脸通红,觑我一眼,急低头,不知是生气还是喜欢。 我静静享受这类似性爱的交流。因为隔着衣服,在阳光下并不突兀。因为方式暧昧,快感一波一波传来。她的臀部因弹性十足而产生一种粉红诱惑,让我禁不住又揉又捏。这无师自通的挑逗,让她耳根都红透了,娇软无力的靠我肩上。我捞她衣服,想伸进去摸。她腰一扭,小声喊:“拿开!”见我没听,温柔的威胁:“你只要敢乱摸,下次休想我跟你出来。” 她这样说,我还真不敢不听,但又不甘心,耍赖说:“不摸就不摸,我听你的,但你总要给点奖励啊……比如,吻一下。” 她拧眉,表情像对付淘气的小孩,相当为难的侧过脸,用右手食指指了指红苹果似的脸蛋说:“只准一下哈!” 我故意苦着脸说:“不干,我要亲嘴儿。” 她肯定喜欢我,要不然也不会拿我这赖皮毫无办法。她迟疑了一下,有三秒,垂下睫毛,羞答答的仰起脸,送上魅力红唇。 我闭上眼睛,用心感受这娇艳欲滴的一朵——嫩,香,滑…… 我们相爱了吗?不知道。她走我身边的时候,就像七里香把柔软的枝条搭在窗棂上。即使我们隔很远,比如后操场那么远,只要眼睛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就好像紧紧相依了。如果她出现在我身后,单凭直觉我就能知道。她的背影和脚步声,我更是万分熟悉,于千人万人之中也不会错认。她的欢喜会在我心上开花。她的忧愁会在我天空落雨。她的寂寞我懂。透过她的眼睛,我能看见天堂地狱。呼吸她的芬芳,我能感受前生今世。沐浴她的温柔,我懂得生命的欢欣与痛苦。我看着她,就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如果她说,把你的灵魂给我吧!我会说,你不知道吗?我的灵魂早就给你了,你摸摸你的心看。 每天早上,她从街那头,我从街这头,不早也不迟,总是踩着同一节拍走到小巷口,相视一笑,牵手上学。 每天中午,竹湖是我们的童话天堂。她是女皇,我是她最卑贱又最受宠爱的仆人。她恩赐我亲吻她每一寸肌肤的权力,又赐予我偶尔扮演主人的殊荣。 每天黄昏,当满天晚霞,把整瓶整瓶的番茄酱从半空淋下来,给天空和大地染上梦的颜色的时候。 第19章 我们手牵手,穿越温婉如丝、安静如水的小巷。 分手总是那么令人惆怅,但我们必须各回各的家。 她晚上出不了门。我孤枕难眠,每夜都要到她窗前徘徊。虽然明知道见不着,但离近点儿,心里就会舒服点儿。 多年以后,我写了一篇散文,名字叫《年少的时光,简单的事》,讲的就是我跟苏敏的故事—— “一个遥远的春日下午,你站在校门口,站在温柔妩媚的阳光里,等待圆脸爱笑的她。 昨日你在她的书包里,放了条毛毛虫,吓得她捂着脸尖叫。 今天你利用还橡皮的机会,在她文具盒里放了张纸条,上面写着—— 毛毛虫其实是还没长大的蝴蝶 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你 —— 放学已经十分钟了,她还没来。莫非她没看见那张纸条?莫非她当废纸给扔了?你的心乱了。 来了和你要好的男生,约你去玩,你推说有事。 来了和她要好的女生,冲着你笑,心事仿佛被戳穿,你红着脸,蹲下身,系鞋带。 鞋带拉开又系上,才发现刚擦过的鞋又脏了,掏出纸,蘸点口水,仔细擦。 眼前多了双白色松糕鞋,镶花边粉红袜,空气里多了股比栀子花还要含蓄的芬芳。你知道是她。你手忙脚乱。你猛地站起来[奇qisuu.书],慌里慌张,手足无措。 她用手背掩着嘴儿,整个身子都含着笑。她比春风里的杜鹃还要娇媚,她比雨后的草莓还要鲜嫩。 你搓着手,傻笑着,张嘴儿又忘了词儿,于是搔搔后脑勺,继续搓手,傻笑。 她别过头,强忍住笑,盼盼云,顾顾你,慢条斯理地问: “纸条是你写的?” “是。” “蝴蝶儿——是——毛毛虫,不,毛毛虫是蝴蝶儿,也不对,咦!你写的什么呢?” “毛毛虫其实是还没长大的蝴蝶。”你红着脸老老实实地说。 “哦!毛毛虫其实是还没长大的蝴蝶。看不出来你还满有学问的嘛!你的意思是你该拿毛毛虫吓我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 “哦——哦——编不出来了吧!说!是谁指使你的?” “没,没谁。”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过后果吗?” “我……我其实……” “其实什么?不许吞吞吐吐的。” “我其实就是开个玩笑。”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 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八度。你低着头不敢吭声儿。她拧着眉头,像研究外星人似的看了你一会儿,凶巴巴的说: “罚。” “罚什么?”你小声问,一副认罪悔罪的样子。 “现在还没想好,先送我回家再说。”她说完转身就走,你诚惶诚恐跟上。 夕阳挂在树梢,鸟儿憩在夕阳上,幽静的林中小径,只有你们俩。 她说要想个恐怖的办法来罚你。你现在当然不信,因为她的小手此刻正握在你的掌心。你要她闭上眼睛。她问你干嘛?你说闭上就知道了。她听话地闭上。你飞快地,像蝴蝶触碰花瓣似的,吻了一下她的脸。她啊的,一声轻呼,睁开眼,满脸通红地跺跺脚,要打你。笑,躲,追…… 年少的时光,简单的事啊!” 第十八章离家出走 我那时不知道咋想的,就觉得活得没劲儿,想离家出走,带着心上人归隐山林,或行走江湖。现在想来是觉得幼稚,可以说是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生活空虚得找不到方向了。我二十一岁那年,已经是孩子的爹了,有一次想离家出走,跟一个同学去浪迹天涯,结果被萧红发现,没走成。后来,我酒后杀人被关进看守所,第一个念头就是——哎呀!我怎么就失去自由了呢?我还有那么多山山水没走过呢?咋就坐牢了呢? 在我提笔写这篇文字的时候,离刑满释放还有六个多月。我写信请求萧红同我复婚。我在信上说——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那么我将去追求除你之外的另一个梦想:徒步天涯,当一名流浪文人最后死在路上。 邻家小妹罗燕,人如其名,活泼可爱。她初潮时,跑我床上哭。幸亏我多多少少懂一点,买来卫生巾,耐心教她。深夜以大群少男少女压马路,她累了就会喊我背。星期天赖床时,她常跑来拖我起床,拖不起来时,就跟我躺一个枕头神侃。她其实就小我几个月,因为健康曲线清晰。我对她从没起过黄色念头,很珍惜这纯如水晶的兄妹情。 罗燕跟苏敏同班,男友肖林也同班。罗燕约会常抓我当灯泡,还跟肖林在我床上挤过几晚上。本来我是想跟他俩腾二人空间的,但罗燕不准我走。我跟她基本上不存在秘密,离家出走的想法第一个告诉她,她举双手赞成,还要跟着一起行动。 罗燕拉我找肖林商量。肖林也支持,还说会种米,会盖房子。罗燕怕生病,肖林说带本《本草纲目》就行了,山上草药多的是。我们又一起去找苏敏,她也赞成。我们又商量如何走?到哪座山?……憧憬着魔域桃源般的生活。 我们在一个涂满梦想的黄昏出发,雄赳赳,气昂昂,仿佛少年侠侣,跃马江湖。实际上我们走的不远,就桃花电站柳波儿那儿。柳波儿的父亲提前退休,让他当对换工进了电站。我们去柳波儿那儿的原因是:第一、我们四个人总共才带了五百元钱,玩几天够了,建设家园就差太远。第二、我们不晓得该去哪座山?柳波儿出过省,应该能提出好建议。 没想到柳波儿根本就不赞成我们的行动,而且用恶劣的语言打击我们幼小的心灵—— “户口呢?没户口你们当黑人呀!那座山都归中国共产党管,哪儿都有派出所,你们一没户口、二没身份证,去哪儿都要被遣送回来。更何况,你们以为深山老林的日子好过呀!蛇、蜈蚣,各种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有毒的虫虫蚂蚁,还有野猪、狼;夜里再刮点风下点雨,一场感冒就把命给你收了。算了,就在我这儿要几天,然后回家,该干啥干啥,别东想西想的。” 柳波儿一番话,说得我浑身冰凉。罗燕他们笑嘻嘻的,无所谓,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隐居,此次出来本身就是陪我玩离家出走。沮丧。烦躁。郁闷。苏敏眼神脉脉含情,握我手,以示安慰。 三杯酒下肚,听燕儿高歌一曲《好大的风》隐居的问题就吹印度尼西亚去了。柳波儿乘酒兴,卖起“打药”,什么“嘘嘘眼,对对眼你们杵弄点儿;近视眼,鸡母眼,把你们的眼睛睁大点……”还有“看稀奇,看古怪,看我的猪八戒谈恋爱……”笑得我们前俯后仰,乱成一团。苏敏禁不住柳波儿一劝再劝,,起身唱了首《十九岁的最后一天》。她的歌声让我倍感骄傲——方圆八百里就她配唱伊能静的歌。 那时候的感情是多么天真纯良啊!像十六岁的月光,像山谷里的小溪,像草原上的第一抹新绿……但是爱不仅仅是一种感情,否则哪来神圣的光环?爱如果仅仅是一种感情,谁敢说他一生只爱一个人?谁敢说婚外恋不对?谁敢说“二奶”不好?如果情来则聚,情去则散,爱情岂非虚无缥缈,根本就不值得追求?我想爱情应该不只是一种感情,它还是一种信仰,有着宗教般的虔诚。否则我们就不可能理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们就会嘲笑抱柱而死的尾生。婚姻的基础不可能是钱,因为人生难免有波折坎坷;也不可能是色,“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更不可能是单纯的感情,因为感情是最最虚无缥缈变化不定的;它只可能是信念。还是那句老话“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情是时间的馈赠,早恋之所以不会有结果,是因为它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就是纯如水晶的恋情。 灭灯,月华如水,青春如酒。苏敏偎我怀里,手伸我衬衫里,在我的温柔爱抚下,安然睡去。睡另一头的罗燕肖林,安安静静相拥。那种感觉甜蜜又温馨。我们都没有干那种事的欲望。真爱一个人,你自然就会尊重她,同时还会变得卑贱,她肯施舍手指头那么大的温存给你,你都会满足,吃的饱饱的。 早上,我先醒,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再给苏敏接盆水端到床前,准备侍候她起床。 苏敏还在睡,我坐床沿等。她熟睡的样子真可爱,忍不住亲了又亲。她醒了,觑我一眼,又闭上,摸到我的手,牵来放胸前。我轻轻抚摸她,她舒服得就像晒太阳的猫。 苏敏说:“你晓不晓得我的同桌,那个跟我同样叛逆却又非常为亲人设想的女孩已经回家了。她走后,我觉得自己更孤单了。右边没了同学,左边也没了同学。一抬头,空荡荡的;一回首,空旷旷的;教室里似乎只剩我一个人在苦苦煎熬。前几天,我的一个好朋友也被老班骂了。她像个天使,我怕她也快要被毁了吧!那天,我还跟杨静发生了不愉快。别的我也不跟她计较了。她乱说我跟你的事,说的好难听。后来我才晓得她嫉妒我,原来她喜欢你,而我抢了你。她不服气。她先跟你好。是她说的。我也不想管真假,我觉得对不起她,我如果早晓得她喜欢你,我就不会跟你好。但现在我已经不气她了。我的老婆,一个勤劳善良的女孩。她跟我说,我看起来就像她的弟弟。她弟弟才十岁。我老爸也经常说我还不如表弟懂事。有一次,一个男生看我半天,叹口气说,唉! 第20章 幼稚是天生的没得救了!而事实上我跟表弟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会有他是哥哥我是妹妹的感觉,最令人受不了的是我偶尔还会像妹妹一样在他面前撒娇。糟糕的是,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我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快快长大,我真的很希望告别幼稚告别单纯。因为这样的我,爸妈都不放心我到社会上去闯荡。而我之所以会在很久以前产生一种想死的感觉,就是因为我受不了束缚。我向往自由,尤其是学了那首《自由诗》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好多朋友都羡慕我“福气好”,虽然家境不是很好,但却过着公主般的生活。有个男生评价我两个字:高傲,把我女同桌笑趴下了。我不晓得怎么会给别人留下这种印象,也许是喜欢文学的人都有的毛病吧!只有一个女生真正看透了我,说我的眼睛是一口深且枯燥的井,没有生机,特空洞,射不进阳光。哈!这才是我。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死的人怎么会有明亮清澈的眼神呢?” 我听她絮絮叨叨越说越忧郁,故意说:“我怎么就不觉得你的眼睛像枯井呢?我到觉得你的眼睛很亮又很柔,像清泉也像月光。” 她绽放出一朵笑容,说:“你少哄我。像月光,那就全是眼白,没有眼儿珠珠。” 我说:“那是比喻呀!对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隐居?” 她说:“想啊!可是不现实阿,我们能走多远呢?还是玩两天就回去吧!能够这样玩两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黄昏,我们正准备到街上去吃饭,老爸们一人骑一辆自行车找上门来了。都不敢说话了,面面相觑,像笨小孩,哑哑的跟各自的老爸回家。 路上,几个老爸因为大获全胜而有说有笑。我们坐自行车后座上,傻眉傻眼的。我扭头看苏敏,用目光询问。她调皮的眨眨眼,用眼睛告诉我:别担心,我没事儿。 回家后,老爸老妈都没教训我,眼神还隐含笑意。这事儿大概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反而不知道如何处置了。我猜他们肯定想:小小年纪就玩起私奔了,太喜剧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小巷口等到苏敏。她看见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从双颊生。 拐进小巷,我问她:“挨打了没有?”她得意的笑着说:“没有,就我妈骂了几句,没事儿。”我松了口气,牵她手。她扭腰,回头,紧张地看了看,冲我做了个鬼脸,笑。 我们不敢明目张胆在一起了。她上学比以前迟,回家比以前早,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中考了。她说:“高中是考不上的了,但初中毕业证还是要混一才行。”我尽量不打扰她,自己也尽可能的多翻翻书。 第十八章离家出走 我那时不知道咋想的,就觉得活得没劲儿,想离家出走,带着心上人归隐山林,或行走江湖。现在想来是觉得幼稚,可以说是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生活空虚得找不到方向了。我二十一岁那年,已经是孩子的爹了,有一次想离家出走,跟一个同学去浪迹天涯,结果被萧红发现,没走成。后来,我酒后杀人被关进看守所,第一个念头就是——哎呀!我怎么就失去自由了呢?我还有那么多山山水没走过呢?咋就坐牢了呢? 在我提笔写这篇文字的时候,离刑满释放还有六个多月。我写信请求萧红同我复婚。我在信上说——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那么我将去追求除你之外的另一个梦想:徒步天涯,当一名流浪文人最后死在路上。 邻家小妹罗燕,人如其名,活泼可爱。她初潮时,跑我床上哭。幸亏我多多少少懂一点,买来卫生巾,耐心教她。深夜以大群少男少女压马路,她累了就会喊我背。星期天赖床时,她常跑来拖我起床,拖不起来时,就跟我躺一个枕头神侃。她其实就小我几个月,因为健康曲线清晰。我对她从没起过黄色念头,很珍惜这纯如水晶的兄妹情。 罗燕跟苏敏同班,男友肖林也同班。罗燕约会常抓我当灯泡,还跟肖林在我床上挤过几晚上。本来我是想跟他俩腾二人空间的,但罗燕不准我走。我跟她基本上不存在秘密,离家出走的想法第一个告诉她,她举双手赞成,还要跟着一起行动。 罗燕拉我找肖林商量。肖林也支持,还说会种米,会盖房子。罗燕怕生病,肖林说带本《本草纲目》就行了,山上草药多的是。我们又一起去找苏敏,她也赞成。我们又商量如何走?到哪座山?……憧憬着魔域桃源般的生活。 我们在一个涂满梦想的黄昏出发,雄赳赳,气昂昂,仿佛少年侠侣,跃马江湖。实际上我们走的不远,就桃花电站柳波儿那儿。柳波儿的父亲提前退休,让他当对换工进了电站。我们去柳波儿那儿的原因是:第一、我们四个人总共才带了五百元钱,玩几天够了,建设家园就差太远。第二、我们不晓得该去哪座山?柳波儿出过省,应该能提出好建议。 没想到柳波儿根本就不赞成我们的行动,而且用恶劣的语言打击我们幼小的心灵—— “户口呢?没户口你们当黑人呀!那座山都归中国共产党管,哪儿都有派出所,你们一没户口、二没身份证,去哪儿都要被遣送回来。更何况,你们以为深山老林的日子好过呀!蛇、蜈蚣,各种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有毒的虫虫蚂蚁,还有野猪、狼;夜里再刮点风下点雨,一场感冒就把命给你收了。算了,就在我这儿要几天,然后回家,该干啥干啥,别东想西想的。” 柳波儿一番话,说得我浑身冰凉。罗燕他们笑嘻嘻的,无所谓,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隐居,此次出来本身就是陪我玩离家出走。沮丧。烦躁。郁闷。苏敏眼神脉脉含情,握我手,以示安慰。 三杯酒下肚,听燕儿高歌一曲《好大的风》隐居的问题就吹印度尼西亚去了。柳波儿乘酒兴,卖起“打药”,什么“嘘嘘眼,对对眼你们杵弄点儿;近视眼,鸡母眼,把你们的眼睛睁大点……”还有“看稀奇,看古怪,看我的猪八戒谈恋爱……”笑得我们前俯后仰,乱成一团。苏敏禁不住柳波儿一劝再劝,,起身唱了首《十九岁的最后一天》。她的歌声让我倍感骄傲——方圆八百里就她配唱伊能静的歌。 那时候的感情是多么天真纯良啊!像十六岁的月光,像山谷里的小溪,像草原上的第一抹新绿……但是爱不仅仅是一种感情,否则哪来神圣的光环?爱如果仅仅是一种感情,谁敢说他一生只爱一个人?谁敢说婚外恋不对?谁敢说“二奶”不好?如果情来则聚,情去则散,爱情岂非虚无缥缈,根本就不值得追求?我想爱情应该不只是一种感情,它还是一种信仰,有着宗教般的虔诚。否则我们就不可能理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们就会嘲笑抱柱而死的尾生。婚姻的基础不可能是钱,因为人生难免有波折坎坷;也不可能是色,“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更不可能是单纯的感情,因为感情是最最虚无缥缈变化不定的;它只可能是信念。还是那句老话“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情是时间的馈赠,早恋之所以不会有结果,是因为它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就是纯如水晶的恋情。 灭灯,月华如水,青春如酒。苏敏偎我怀里,手伸我衬衫里,在我的温柔爱抚下,安然睡去。睡另一头的罗燕肖林,安安静静相拥。那种感觉甜蜜又温馨。我们都没有干那种事的欲望。真爱一个人,你自然就会尊重她,同时还会变得卑贱,她肯施舍手指头那么大的温存给你,你都会满足,吃的饱饱的。 早上,我先醒,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再给苏敏接盆水端到床前,准备侍候她起床。 苏敏还在睡,我坐床沿等。她熟睡的样子真可爱,忍不住亲了又亲。她醒了,觑我一眼,又闭上,摸到我的手,牵来放胸前。我轻轻抚摸她,她舒服得就像晒太阳的猫。 苏敏说:“你晓不晓得我的同桌,那个跟我同样叛逆却又非常为亲人设想的女孩已经回家了。她走后,我觉得自己更孤单了。右边没了同学,左边也没了同学。一抬头,空荡荡的;一回首,空旷旷的;教室里似乎只剩我一个人在苦苦煎熬。前几天,我的一个好朋友也被老班骂了。她像个天使,我怕她也快要被毁了吧!那天,我还跟杨静发生了不愉快。别的我也不跟她计较了。她乱说我跟你的事,说的好难听。后来我才晓得她嫉妒我,原来她喜欢你,而我抢了你。她不服气。她先跟你好。是她说的。我也不想管真假,我觉得对不起她,我如果早晓得她喜欢你,我就不会跟你好。但现在我已经不气她了。我的老婆,一个勤劳善良的女孩。她跟我说,我看起来就像她的弟弟。她弟弟才十岁。我老爸也经常说我还不如表弟懂事。有一次,一个男生看我半天,叹口气说,唉!幼稚是天生的没得救了!而事实上我跟表弟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会有他是哥哥我是妹妹的感觉,最令人受不了的是我偶尔还会像妹妹一样在他面前撒娇。糟糕的是,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我真的很希望自己可以快快长大,我真的很希望告别幼稚告别单纯。因为这样的我,爸妈都不放心我到社会上去闯荡。而我之所以会在很久以前产生一种想死的感觉,就是因为我受不了束缚。我向往自由,尤其是学了那首《自由诗》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好多朋友都羡慕我“福气好”,虽然家境不是很好,但却过着公主般的生活。有个男生评价我两个字:高傲,把我女同桌笑趴下了。我不晓得怎么会给别人留下这种印象,也许是喜欢文学的人都有的毛病吧! 第21章 只有一个女生真正看透了我,说我的眼睛是一口深且枯燥的井,没有生机,特空洞,射不进阳光。哈!这才是我。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死的人怎么会有明亮清澈的眼神呢?” 我听她絮絮叨叨越说越忧郁,故意说:“我怎么就不觉得你的眼睛像枯井呢?我到觉得你的眼睛很亮又很柔,像清泉也像月光。” 她绽放出一朵笑容,说:“你少哄我。像月光,那就全是眼白,没有眼儿珠珠。” 我说:“那是比喻呀!对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隐居?” 她说:“想啊!可是不现实阿,我们能走多远呢?还是玩两天就回去吧!能够这样玩两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黄昏,我们正准备到街上去吃饭,老爸们一人骑一辆自行车找上门来了。都不敢说话了,面面相觑,像笨小孩,哑哑的跟各自的老爸回家。 路上,几个老爸因为大获全胜而有说有笑。我们坐自行车后座上,傻眉傻眼的。我扭头看苏敏,用目光询问。她调皮的眨眨眼,用眼睛告诉我:别担心,我没事儿。 回家后,老爸老妈都没教训我,眼神还隐含笑意。这事儿大概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反而不知道如何处置了。我猜他们肯定想:小小年纪就玩起私奔了,太喜剧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小巷口等到苏敏。她看见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从双颊生。 拐进小巷,我问她:“挨打了没有?”她得意的笑着说:“没有,就我妈骂了几句,没事儿。”我松了口气,牵她手。她扭腰,回头,紧张地看了看,冲我做了个鬼脸,笑。 我们不敢明目张胆在一起了。她上学比以前迟,回家比以前早,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中考了。她说:“高中是考不上的了,但初中毕业证还是要混一才行。”我尽量不打扰她,自己也尽可能的多翻翻书。 第十九章集体分手 一直到高考结束,苏敏才争取到一次在外过夜的机会,这还全靠欧阳琼和罗燕花言巧语骗她妈。 那天晚上,我那里一屋子的人。老爸老妈本干涉,但我们这群人嘴巴都甜,哄得他们眉开眼笑,乖乖走了。我们唱歌喝酒讲笑话,喝醉了出门打台球压马路……罗燕苏敏陈静组合起来唱“小虎队”;疯子欧阳琼表演法式热吻;谢冰倩白衣白裙站马路中间表演《雀之灵》;付静和张燕疯疯癫癫跳探戈……唉!最后的疯狂,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青春的祭奠,不想长大的孩子今夜无眠。 那天晚上的事大多记不起来了,不外乎马路因寂寞而热闹,我们因热闹而寂寞。真想就这样聚在一起呀!唱啊!跳啊!笑啊!走啊!手牵手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沿着寂寞马路走过荒凉青春;不回头、不叹息、不流泪……可惜,总有比较现实的人提醒:夜了,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如何如何……于是,我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回望寂寞马路,回望荒凉青春……然后惆怅转身,走各自该走的路,到各自该到的地方。 回到我小小的卧室,暂时的家。疯子和欧阳琼仍然兴奋莫名,腻在一起,歌哭青春。欧阳琼顺利落榜,疯子要去当兵,他俩不可能有结果。谁都清楚,谁都不肯说。那就接吻吧!拥抱吧!爱抚吧!让体温互相包围,让高潮成为永恒,让身体自己去记忆,曾有过的欢笑与哭泣,迷惘与叹息…… 没有人能够一直笑、一直哭、一直悲哀、一直叹息,那就哭到微笑,痛到痛快,疯到疯癫,唱到空虚,说到无语……然后,复归于平静,拥抱着死在爱的子宫里。 疯子欧阳琼灭灯滚床上去了,他俩放下蚊帐,就只当去了另一世界,全然不顾声音暧昧,强奸他人耳朵。苏敏握我手,脸飞烫。我抱着她,欲望高昂。我们用力拥抱,拼命接吻,仿佛要把对方吸到身体里去…… 后半夜,苏敏忽然胃疼。我扶她平躺,撩起衣服,轻轻揉,亲亲吻,恨不得替他疼。后来,她喝了几口水,说不疼了。我不信,怕她安慰我。她抚我头发,吻我额头,捧着我的脸……黑暗中,我看得见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满溢着温柔。 晨光什么时候进屋的,问谁谁也不知道。床上春色无边,裸体依稀可见。苏敏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偎我怀里,睡得香甜。她体温好高,像发烧;而我的手指还停留在她最温柔敏感的地方。她小声嘀咕:“还不把手拿出来,天都亮了。”我悄声说:“你看床上。”她睁开眼,撑起身,看了看,羞得钻进我怀里,捏我腰,笑打抖。 老爸在厨房弄出声响时,最惊慌的是欧阳琼,因为她春光大泄,而且急切之间找不到内裤。苏敏笑得搂住我脖子,一身都在抖。疯子边笑边帮欧阳琼找内裤,还喊我不准看。 所有的故事都有不得不结束的时候,此刻我再来向你描述年少的荒唐,想必也是多余。欧阳琼这一生肯定忘不了疯子,疯子也肯定忘不了她。只是他俩的情感和记忆,有多少能重叠呢?欧阳琼是否真爱过我不知道?但疯子肯定只爱她的身体。由于欧阳琼和我的暧昧关系,我无法判断她是否相信爱情。也许男女在本质上并没多大区别,谁都不甘心只同一个人好,谁都追求新鲜刺激。追求并懂得爱情的人,都是悟透生命的人,知道生命本无意义,意义只能自己赋予。还是尼采说的好——人需要一个目标,人宁肯追求虚无,也不要无所追求。 疯子跟欧阳琼在我父亲离开后,匆匆忙忙走了。苏敏关上卧室门,静静看着我的眼睛,慢慢的、一颗一颗的,解开纽扣……我屏住呼吸,看她一件件,除去衣物……她的肌肤,让我想起,山里的月光。 我们拥抱,拥抱的不只是异性的身体,而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们表达的是只有用身体才能表达的情感。我们用肌肤传递每一寸思念。我们小心翼翼的探索、探索……其实是在寻找幸福,寻找母亲子宫里的安宁,寻找遗失了的世界。我们软弱、寂寞,把握不住将来。我们的爱既不属于永远也不知道未来。我们如此渴望真实的拥有一个热乎乎的身体,借对方传递的热力,来逃离时间和空间。如果有一天,如果真的会由那么一天,我们能够再次相遇,我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细致温柔的去爱抚对方。 当我们完全美学的重叠,她闭着眼睛,小声说:“不行,我妈晓得了肯定打死我。”我当时没考虑她母亲怎么会晓得,只是任何有可能伤害她的事都不会做、不忍做。今天,我是多么怀念当年的那份单纯啊!爱人的谎言、托词,统统当真,没半点怀疑。爱情驾驭身体,即使一丝不挂,赤裸相拥,也是人的行为,有着神的光芒。多年后,我才明白,当时她是愿意的。她本来就是想把第一次交给我,然后开始另一种生活。只是出于女孩的羞涩,必须在关键时刻提出反对。我如果稍稍坚持一下,她非但不会拒绝,反而会帮我。她是的的确确心甘情愿。她那时已经想好了要走的路,想好了同我分手。她想让我永远永远不忘记。就像张爱玲说的:“我就是要把影子留在你的梦里,我就是要在你的心上留下一点泪,我就是要让你遗憾一生。” 可惜那时候我不懂,但正因为我不懂,所以留住了那份单纯,在以后的日子里,时时记起,有一种爱,纯如水晶,铭记一生。 第二十章三角恋 萧红来找我,说豆姐姐没考上大学很郁闷,叫我一起去看看。 吴家老院在清溪环绕的竹林深深处,环境幽雅,适合隐居。豆姐姐的家仿佛无人居住,蛛网横空,鸟雀惊散,墙头青草离离。推开咿咿呀呀木门,荒草满园,杂花乱生。墙角七里香和葫芦纠缠,九重葛爬小水塔疯长。楼房到有十来间,只是灰尘厚、如鬼堡。底楼厨房卫生间和一间卧室,倒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装饰豪华,仿佛遗失在废墟上的一件华丽衣服,突兀诡异。豆姐姐解释说,一个人住,用不了那么多房间,所以没打扫。 好久没见豆姐姐了,她黑发如瀑,肌肤似玉,睫毛弯弯,顾盼神飞;青涩的萧红哪能跟她比。她的美让人绝望,想哭,恨不得跪倒在她脚下,卑微地吻她的脚趾。 豆姐姐双手牵着我,左看右看,看得我脸绯红。她笑着对萧红说:“表妹,我想抱一下你老公?”萧红脸飞起一抹红晕,神情古怪的说:“什么我老公?你们姐弟俩亲热你们的,少拿我开心。”说罢,作势要走。 豆姐姐拖住萧红,劝慰道:“好啦!今天我给你们小两口牵牵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从现在开始好好相处并不迟。不过,我要先抱抱我的好弟弟,你可不能吃醋哟!我想死他了。”说着,豆姐姐猛的把我揽到怀里,她的体温瞬间包围我。那种温柔感觉,仿佛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仿佛流浪猫找到主人。我已经同她一般高了,她丰满的乳房让我下意识地勃起。我搂着她柔软的腰,沉浸在华丽的温柔。 假如萧红不在这里,我敢肯定,我们会互相爱抚,像以前那样,用身体倾诉思念。我爱她,甘愿为她生,为她死。她是我的信仰,我的主人,我的神。没有她,我将一生孤苦,悲愤莫名。可惜那时,我并不了解自己的情感,还不懂爱。直到前几天,她打电话来,我才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豆姐姐,你无法想象我有多么爱你。爱你不仅仅是感情,它还是一种信仰。除了你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为了你,付出生命也毫不犹疑。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用余生来证明:我爱你。 第22章 豆姐姐出门采办伙食,萧红领我到卧室。推开门,左边宝蓝色衣柜、沙发、和梳妆台;右边席梦思床,床上用品粉红;对面是窗,窗帘白底蓝花;窗前书桌旁有简易书架和白色摇椅。 萧红陪我坐沙发上,脸红扑扑的,白裙玉饰,轻俏雅丽。我是天生的夜猫子,太阳一出来就打瞌睡。她相当了解,解开床罩,理好床,喊我躺会儿。我当然不客气,反正豆姐姐的家就等于我家。萧红跟我有肌肤之亲,自然不避嫌,靠床头,拍我背,哄我睡。香喷喷的女孩、香喷喷的床,我感觉骨头酥软,倦意袭来。 被萧红摇醒,懒洋洋,她扶我坐起来,帮我穿上衣服。我闭着眼睛,感觉她像我妈?就随口说了。她啐我一口,红了脸,把裤子甩床上,摔门走了。 我以为她要生一会儿气,结果没有。我到卫生间洗脸,感觉口腔没味道,正懊悔没买把牙刷。萧红钻进来,递上毛巾牙刷,笑吟吟的站一旁,看我洗漱。 豆姐姐在门外喊:“萧红,你这个色女,大白天着什么急?快出来帮忙。”萧红脸“刷”的红了,冲我做个鬼脸,和羞跑了。 豆姐姐说:“中午将就吃,晚上好生弄几个菜,陪你喝酒。” 饭后,我们三个各抬一张沙滩椅,坐墙边古常春藤的荫里,喝茶、聊天。 豆姐姐没考上大学,感觉很失败,想说服家人,背着行囊去远方。她说:“我承认自己很幸福,有人爱、宠、保护。可如果得到的与拥有的并不是你所追求的,那就会成为你的负担。我不孤单,但很孤独;我不寂寞,却很无助。我是真的好想去流浪啊!但我也知道很难实现。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我不能违背爸妈的意思。我必须强迫自己按照他们的意愿去生活。这就是接受他们的爱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多么荒谬的现实啊!我不是一个孝女,但也不能做一个悖女。否则我即使拥有了想要的生活,也会内疚一辈子。我不善良,但也不邪恶。我不是很会为别人着想,但也不是光顾自己。我天天都在祈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哪怕考上一个并不怎么样的大学,安慰安慰家人也行呀!但我就是做不到。把自己都快要逼疯了都做不到。有人出于善意说相信我的潜力。可是没用,他们的苦口婆心得到的只是一句简单明了的答复——我的心不在,一切都是枉然。如果我告诉他们,我的心已经去了地狱,他们又该为我担心了。 “像我这种情况的在我们班上遍地开花,只是他们的性格早已被现行的教育制度磨平,而我到目前至少还没有。我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性格倔强,好多人都拿我没办法,包括我自己。我有时会想,如果谁愿意就把我的心换走吧!让我甘于平庸,甘于生活,退后一步自然宽。就好像政治老师每天教训我们的一句话——多找自己的原因吧,内因决定外因。 “我爱一个人,我觉得那是宿命,可我又不能去爱他。我不知道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轮回,反正若不解决这份缘,我就无法坐我自己。若世间真有轮回,我也不想问前缘是谁?无法顾及今生,又何苦庸人自扰去了解前世的痛苦呢?相信前世的我是青灯古庙里的小尼姑,日日念佛,夜夜成仙。相信今生的相逢是为了前世未了的尘缘,但不知要续到何时才能了结?只盼下辈子能游离这缠绵的前缘吧!” 豆姐姐发了一通长长的牢骚,幽幽叹了口气,闭上眼躺沙滩椅上流泪。我起身为她拭泪,她抓住我的手,贴脸上。嘴唇微微颤抖。 萧红拿来纸巾、吉他。豆姐姐擦干眼泪,抱起吉他,调了调弦,弹起了快乐的歌。 黄昏,豆姐姐拉萧红去做饭,我到书架上翻了本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坐院坝里看。几只乌鸦飞过,叫声尖利,仿佛挥舞金色刀片切割空气。我抬眼,越过青青翠竹,眺望橘红晚霞,感觉虚幻恍惚——眼前的幸福和快乐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第二十一章迷离夜 夜拉上黑色窗帘,掩住黄昏。我把书放回原处,走进厨房,见桌上摆了好几样下酒菜,笑说:“你们真准备大醉一场呀?” 萧红耸耸肩,边摆酒席边说:“是你们两姐弟醉,不关我的事。” 豆姐姐边敲鸡蛋边说:“呵!你答应要喝的,敢不喝。” 萧红吐吐丁香小舌,说:“我沾酒就醉,醉了要打人。” 豆姐姐抢白道:“我醉了还要杀人呢!”说着,盛好的蛋话汤端桌上,招呼我:“来呀!” 豆姐姐坐我左边,萧红坐右边。豆姐姐笑吟吟说:“先尝尝我酥的花生米。” 我吃了两颗。豆姐姐望着我,满脸期望,仿佛小孩子向大人讨赏。无论好不好吃,我自然赞不绝口。豆姐姐高兴极了,双掌一拍,按胸前,得意地说:“表妹呀!跟姐学这招,离心最近的可是胃哟!” 萧红酸溜溜说:“酥花生米管用,我天天酥,只怕比我酥得好的还多。” 豆姐姐打趣道:“我弟弟虽然小,可也是男人呀!男人有两张嘴,一张在上面,一张在下面,你两张嘴都要喂饱哟!” 萧红脸上飞起红晕,睖了豆姐姐一眼,丢眼角瞟我。我装糊涂,举杯劝饮。豆姐姐笑盈盈举杯相碰,喊萧红:“端杯子呀!” 萧红碰杯后说:“我干不了,喝一口陪你们。” 豆姐姐笑说:“敞开喝,醉了怕什么?酒乃色之媒,真醉了我当红娘,给你俩铺床叠被。”说着翘起兰花指,在萧红额头上戳了一下。 萧红不依了,嗲声嚷:“姐,还没开喝呢!你就发酒疯了。” 豆姐姐娇笑,媚眼横波,仰脖子干了,把杯底儿亮给我们看。她脖子光洁如玉,还戴了珍珠项链;牛仔背心开胸又低,象牙谷底隐现。我倒吸口凉气,举杯干了。萧红跟喝药似的,分两次饮尽,便再不肯喝了,起身舀饭吃。豆姐姐笑说:“她不喝,是她没口福,咱俩慢慢喝。” 我跟豆姐姐说说笑笑,又喝了几杯。豆姐姐脸上红霞飞起,醉眼流春,媚态横生,偏又还嫌不够,回房换了红底黑花无袖真丝裙,云鬓高绾,暗地妖娆。 豆姐姐妩媚一笑,说:“再喝一杯,就不喝了,有点醉了。” 萧红戏谑说:“醉了怕啥,我侍候你们睡,我当红娘。” 豆姐姐笑着起身拧萧红嘴。萧红躲我身后。豆姐姐捉了几下,没捉住,恨声说:“死女子,满嘴胡说八道,真跟你抢了,怕要哭昏死呢!”说完,觑我一眼,掩口笑,举杯说:“来,好弟弟,我们喝,就当真醉一场,看她如何侍候。”我笑着饮了。萧红坐回座位,托腮叹气,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看就知道,想搞笑。 我和豆姐姐你一杯,我一杯,喝得眉飞色舞。豆姐姐巧笑嫣然,妙语如珠,更添酒后风情,说的话十句倒有九句是荤的。萧红听习惯了,也不羞了,跟着混说。虽不雅,但有趣。 后来,我不记得是自己去卫生间的,还是被她俩扶进去的,只迷迷糊糊记得是萧红帮我洗的澡。睡醒一觉后,发现自己躺沙发上,全身赤裸,仅下身搭了张浴巾。萧红靠沙发另一端闭目养神,我脚搁在她大腿上。 萧红察觉我醒了,抚我腿,柔声说:“你吐了,衣服我给你洗了。”我点点头,感觉头微痛,口渴尿胀,起身把浴巾缠腰间上厕所,看见豆姐姐坐院坝中间,端着一只细白精致的盖碗,品茗赏月。 从卫生间出来,我走过去找豆姐姐讨茶喝,见她雪颈凝脂,香肌白嫩,禁不住以看珍珠项链为名,摸了摸。豆姐姐用食指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含笑说:“你喝得倒痛快,人家萧红累惨了,又要给你洗澡,还要跟你洗衣服,好好珍惜吧!” 我笑着从豆姐姐手中夺过盖碗,喝了一大口,说:“豆姐,你咋还不睡呢?” 豆姐姐揉揉太阳穴说:“喝多了,睡了怕吐。” 我说:“姐喝酒好厉害,把我都灌醉了。” 豆姐姐横我一眼,笑说:“我比你喝的少。走吧,回房睡觉。说着,夺过盖碗搁茶几上,拉我进卧室。 萧红坐床沿,换了浅绿吊带睡裙。她肌肤白嫩,虽不及豆姐姐丰满,但带露春笋,自有其诱人处。豆姐姐扶头笑道:“哎呀!我还没换睡裙!“说完,对我妩媚一笑,关了灯,可能觉得室内能见度仍高,又拉上窗帘,然后脱了长裙,解下乳罩,脱掉内裤,从衣柜里拿出白色吊带睡裙穿上,打开灯,脸红红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她脱内裤时觑我的眼神,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跳加速,忍不住吞口水,不料“咕咚”一声,声音之大,出乎意料。萧红“扑哧”笑出声来,在我臀部使劲揪了一下,疼得我咬牙。豆姐姐装作不知,脱鞋上床,笑说:“最后上床的关灯。” 我睡中间,豆姐姐离我一尺,萧红抱着我腰。隔了一会儿,萧红枕我肩窝,脸飞烫,纤指轻轻扯我腰间浴巾,暗示非常到位。可惜我正在想象,裙内空无一物的豆姐姐的身体。这是我第一次看女孩换睡裙,整个过程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在脑子里来回播放。我好想把手伸到豆姐姐睡裙里面,因为清楚知道里面什么也没穿。她白花花的臂,光洁的背,珍珠般温润白皙的乳房,纤细的腰;脱长裙时酥胸乍露的一幕,脱内裤时顽皮的一觑,以及穿睡裙时,扭腰摆臀再转身的媚态,怀里的萧红很难勾起我的欲望。我心思全在豆姐姐身上。 豆姐姐呼吸平稳。由于天热我们都没搭毛巾被。 第23章 萧红终于鼓起勇气解下我腰间浴巾,以舒服为由,让浴巾变围为搭。 豆姐姐知趣,翻身背对我们。萧红越发大胆,纤手伸到浴巾下调皮。我两秒钟就雄起了。 萧红捏捏揉揉,突然移开手,附耳说:“睡了呵!”,恨得人牙痒痒。 我捉住萧红的手,牵来握住,手把手教她。 萧红装怪,我手一松,她就不动了。催她。她用三根指头捏着,慢悠慢悠抹,撩得人上火了,突然缩手,附耳说:“它好怪,还在长。”让人好气又好笑。 我侧身抱紧萧红,揉双乳。她一下就乖了,转身防守。我用指尖触摸她大腿内侧,发现没穿内裤,就大肆挑逗。 萧红装成无力抵抗而只好任君采撷的样子,让我想起十二三岁的时候,到乡下走亲戚遇到的两个小女孩。她们把我带到一间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屋梁上悬挂一只竹篮,里面装着几只小兔,据说这样悬挂是为了防止老鼠咬。她们关上门,明的喊我看小兔,其实是引诱我跟她们玩性游戏。她们挨我很近,小小的乳房有意无意摩擦我肩膀。我把手伸进其中一个女孩的衣服里,抚摸她还没开始戴乳罩的小小乳房。她装不晓得我在干啥,面不改色逗小兔。另一个女孩建议到床上玩。我们脱了裤子模仿大人性交的姿势。明明是她俩主动,可游戏一开始,她俩就装成完全被动了,好像是被我征服了一样。我想这可能是生理原因,女性只能是被动接受,她的生殖器不允许她主动,而只能引诱。俄国有位诗人认为,如果女人不用廉耻观来控制自己,她首先碰到可以交配的男性是她的兄弟,没有必要到邻近的部落去寻求性欲的满足…… 萧红春潮涨了,张开双腿,以便我手指更有节奏的进出。她揽住我头,按到乳房上,示意我吮。 萧红抚摸我的发,我的背,一边享受,一边压抑着避免发出声音……我突然明白王静为什么要让王君陪,萧红要喊豆姐姐陪了?因为她们害怕,既怕自己被性欲控制,不顾一切要求满足;又怕我不管不顾大肆进攻,让她们失去抵抗意志。如果还有个人在床上,最好有个姐姐陪着就安全多了,已经降到底线的廉耻观就会反弹,让她们自始自终保持一点清醒,至少不会当内奸帮助敌人攻入她们的池地。对于我她们都了解,只要不帮忙,再有点小小的不合作,我就攻不进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估计害怕怀孕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这也许是女子的一种特殊联盟,说不定和群婚的古老记忆有关。而相陪的女子,既然同睡一间床,对拥抱这一对的动静肯定了如指掌;她的性欲不可能不被勾起,让同一男子满足是不可能的,听水响的日子是好过还是不好过?偶尔一次算不得已,经常为之这其中肯定有乐趣。什么乐趣?偷窥的乐趣?听着暧昧声音自慰的乐趣? 萧红终于忍不住了,压抑的、低低的呻吟,声音不大,但足以刺激豆姐姐已经相当脆弱的神经,把一颗春心搅成一汪春水。 豆姐姐是懂得用幽默化解难题的人,她故意带着浓浓的鼻音,提出抗议:“麻烦你们轻点嘛!人家还没睡着呢。” 我吃了一惊,马上停止行动。萧红鸟似的轻笑,并不觉得多羞,反而伸手捉住有节奏的撩拨。我翻身平躺,闭眼享受。豆姐姐叹了口气,有无奈有娇羞也有欢喜。 萧红起身,抖开毛巾被,脱掉睡裙,盖住我俩的身体,牵我伏她身上。我悄声耳语:“算了,豆姐姐要生气的。” 萧红负气似的悄声说:“不得,她是心头慌,不信你伸手摸她,保证喜欢得很。” 我小声说:“别乱讲。” 萧红不依似的嚷嚷:“才没乱说呢,晚上你抱着喂她酒,她那娇样儿,绵软软甜蜜蜜,半推半就,欲拒还迎,跟喝交杯酒似的。” “你胡说啥?”豆姐姐起身,笑着拧萧红嘴,骂道:“死女子,喝醉了的事也拿来乱说,信不信我真把老公给你抢了。” 萧红娇笑求饶。豆姐姐也不好计较,下床歪沙发上,摆摆手说:“算了,床让给你们,你们寻欢作乐吧!省得嫌我碍事儿。” 我赶紧说:“豆姐姐,你上来睡嘛,我们不闹了。” 豆姐姐笑说:“免了,我想清静一下,你们动来动去,我半天没睡着,让我养养神,等你们闹够了,我再上来睡。” 我拧拧萧红的脸,她摆头撒娇,像个小孩子似的往我怀里钻。 床上没了豆姐姐,萧红反倒安静了。我伏她身上,尝试着进入。她默然平躺,像沉静的大地。也许女性天生有藏起性器官的需要,也许造物主将交配的最终决定权交给女性,男性在未经过女性教导前,不可能碰巧进入女性身体。当然这一规律只适用于未掌握性交技巧的少男。我费了好大的劲儿,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萧红一身飞烫,在用爱液表达欲望的同时,还用压抑被动维护女性最后的尊严。公正的说,她对我其实是真好,就差没丢掉最后的一点廉耻,帮我进入了。但正因为她对我好,我反而不在乎。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这是人性的悲哀。被爱的是国王,全力去爱的是奴隶。我有时想,她假如连最后一点廉耻都放下,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付出,我们会不会有好结果呢?答案是不确定的,因为生活无法假设,只能在回忆里确认。只不过爱一个人,就要爱得痛痛快快,毫无保留,是爱的真谛。很多时候,你已经付出很多了,却因一点点私心,功败垂成。更何况,男女相恋,要么不上床,守之以礼;要么上床,灵肉结合。上床而有所保留,爱抚挑逗却在关键时候刹车,这算什么呢?我们前前后后,睡过多次,每次仅止于性前戏。并不是我不想,她不愿;而是我不懂,她不教。我一次次疯狂到无力,失败到无能,沮丧地伏在她身上,悲哀得不能自已。她爱的给予变成了爱的折磨,尤其当她似笑非笑望着我的时候,像姐姐一样安慰我的时候,明明湿得不行,却装作无动于衷的时候……我恨她。要么你离我远点,要么让我进去,装神弄鬼让我怀疑自己性白痴,什么意思嘛? 因为面子,我不好意思求萧红教。人家是女孩,脱光了让你做,你不行是你无能。我愿意接受我无能吗?当然不愿意。我用手指探索,在灯光下反复研究,制定一个又一个攻城战略……她做的其实已经超过了一个少女的底线了,并且同样忍受欲望的煎熬,但我毫无怜爱之心。能不能进入女孩身体,是我唯一关心的问题。谁帮我谁就有可能赢得我的爱与感激。性爱是天使,也是魔鬼。性行为是人类正常行为,每个青少年都应该正视它,了解它。我绝不支持少男少女性交,但少男少女有性欲,想性交,这绝对是个真理。性爱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主要看教育。遮遮掩掩,让少男少女在性方面一知半解或不清不楚,绝对误人子弟。 在豆姐姐家呆了一个星期,我不止一次跪在萧红大腿间,俯身用舌头弥补自己的无能。这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至今都没弄明白。我有时绝望到想咬她,有时兴奋地自娱自乐,有时沉入幻梦像回到出生之前,有时带着性虐的倾向刺激挑逗她……我是如此渴望她欲火焚身,淫荡如妓,人尽可夫;只可惜一次也没能如愿。性欲虽然让她肌肤粉红绽放如花,但先天廉耻却控制着她的行为。我手里要是有传说中的春药,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她服下。她宁愿一次又一次抓紧被单呻吟,也不愿丢开最后一丝矜持,我想主要是因为,床上还有个豆姐姐。 豆姐姐没有一个晚上睡好过。有一次,萧红去卫生间,我趁机骚扰豆姐姐。她一点没反对,装作睡着了。她下面温暖湿润,对我的爱抚相当支持。虽然整个过程最多一分钟,却再度点燃我的希望。 萧红归来后,我变得平静,因为新的想法在我头脑里诞生。无论哪方面萧红都没法跟豆姐姐比。我荷尔蒙过剩的身体多么可悲,它像一个饿了就要吃奶的婴儿,而萧红却没有足够的奶水。 我故意对萧红冷淡,并背着她向豆姐姐求爱。豆姐姐很生气的拒绝我,斩钉截铁的说永远不可能。我提起小时候,豆姐姐笑了,说我不懂科学,小孩子玩的性游戏几乎人人都经历过,那是成长的正常经历,与性爱和爱情没有半点关系。我又提起十四岁那年她教我自慰的事。豆姐姐脸红了,耐心解释,是因为把我当亲弟弟,看我什么都不懂,所以教一下,这难道有错吗?我心里骂她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可没敢说出口。豆姐姐看出我不服,柔声劝我要考虑萧红,以及她跟萧红的关系。她说如果我不是跟萧红发展到这种程度,说不定再等两年,我长大了,可能会考虑,但现在,永远永远不可能了。 我一肚子气都发到萧红身上。萧红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惹我了,气得哭。夜里睡觉时,萧红主动爱抚我,被拒绝,她委屈的背对我,无声流泪。豆姐姐看不过意,狠狠说了我几句,想安慰萧红又找不到语言,只好搂着她叹气。 气氛变得怪异,一张席梦思床竟变成三个人的战场。萧红相当悲哀,她爱上的是一个男性,不是男人。男人不仅仅是性别和年龄,更重要的是懂得爱和珍惜。虽然男人都是男性,但并不是每个男性都能够成为男人。真正的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也不会轻易爱上或者忘掉一个女人。女孩子谈恋爱时,最好擦亮眼睛,多用大脑,少用身体,要学会等待,缘和爱都是等来的。 第24章 我对萧红发了通脾气后,拂袖离去,豆姐姐也没能拦住。 我纯属无理取闹,而且带有羞辱的成分,真是禽兽不如。可是萧红爱我,所以其错在她。她的眼泪不能唤起我的怜爱。我只感到快意或者心烦。 萧红的悲剧是,她以为付出了裸体,我就该珍惜。她却不知道,太多女孩轻易付出裸体,所以裸体身价大跌。性容易了,爱就难了。 第二十二章同性恋 回到家,老妈告知,谢冰倩喊我去她租的房子找她。晚饭后,左右无事,便去赴约。 绕过河边媚柳,穿过坟地,见一大蓬罗汉竹和几株松柏之间,有一座废园,据说谢冰倩她们租的房子就在里面。我从断墙处窥见月色中苍白的一楼一底,恍若废弃千年的古堡;满园荒草野藤,栏杆上有两只野猫,瞪着绿幽幽的眼睛在徘徊。我不知道,住这种地方的女孩,究竟是人还是妖? 《聊斋》看多了,不敢逾墙而入,怕婴宁或者封三娘从暗处跳出来。回头路更不敢走,月亮一出来,坟地就变得阴森诡异,看啥都像幽灵,更不消说风吹幡动了…… 推开虚掩的院门,很正常的“吱呀”声,让我打了个冷颤,手发抖。幸亏谢冰倩听到响动,从屋里出来看,否则我还真不敢踏进这院子。院子里到处横放着墓碑,还有一口棺材。好像屋主就是守坟兼卖墓碑的。 谢冰倩微笑着迎上来,紧身的白色塔夫绸连衣裙,衬得她越发窈窕。 月下长发白衣的女子非仙即妖,尤其是在这坟地旁,废园中,棺材边。谢冰倩清澈含笑的眸子,仿佛幽谷中映着月光的寒潭,凉幽幽的,让人疑心遇见了花妖狐魅。她用冰凉的手指牵起我的双手,倒退着把我领向卧室。 “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了。”她幽幽的望着我的眼睛,略带忧伤地莞尔一笑。“我常常梦到你。” 我只感到惊讶,并不激动。我的心神被院中那口棺木摄住。我估计里面是空的,但无法确证。何况如果真的是空的,那眼前的佳人就有可能是从里面跳出来的。 谢冰倩倒退着把我牵到床前,身体慢慢后仰,倒在雪白的床单上,清澈的眸子腾起爱的火花,烧得两颊绯红。她轻轻用力,拉我伏到身上,轻声呢喃:“我夜夜都梦见你,这样抱着我,抱着我,一点点吻我,我们……” 我清晰的感觉到,谢冰倩传递的温柔热力。但是身后门没关,壁灯是凄艳的粉红,墓碑、棺木、野猫、坟地,还没走出我的意识。她隆起的私处虽然刚刚抵在我最满意的位置,丰满的乳房,光洁的脖子,滚烫的脸颊,平坦的小腹……都散发着酒一样的芬芳。我没有欲望,反而感到一丝恐惧,源自古老的无意识深处的恐惧。 “把鞋脱了,睡呵!”谢冰倩小小声说,有点害羞。 “我去关门。”我说。谢冰倩放开手,垂下睫毛,羞涩又甜蜜的一笑。 关门时,我忍不住又望了望那口棺材,莫名其妙的怀疑陈静躺在里面。我走到床边,谢冰倩闭着眼,保持着刚才的姿态,显然在等我为她宽衣。我弯腰帮她脱掉白凉鞋。她脚一缩,睁眼妩媚一笑,调皮地滚到床里面,趴着翘起脚尖,甜蜜蜜的对我笑。 我脱鞋上床,心中恍惚,总觉得陈静藏在暗处偷窥。谢冰倩把脸贴在我胸膛,搂着我,等待着。我不是不知道该干啥,只是全无兴致,只好木然的抚摸她。她可能以为我害羞,起床关了壁灯,理开毛巾被,搭在我俩身上,温柔地侧躺,纤手抚摸我小腹。 时间一点点流逝,奇怪这里并不热。谢冰倩终于失去耐心,拖我手,抚摸她乳房。如果我再木衲就不正常了,说不定她娇艳的红唇会冒出獠牙,在我喉咙上创造两个血洞。我抚摸两下,感觉它想跳出衣服的束缚,就干脆帮忙。她可能觉得我笨手笨脚,坐起来微笑说:“我自己来。” 谢冰倩脱掉长裙搭床栏上,躺下抱着我。这时候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仿佛怀里燃烧着一团情欲之火。我解开乳罩搭勾,她配合地褪下来塞枕下。她鲜嫩的双乳在我掌中化作温柔的海,瞬间将我淹没。 但我始终没勇气碰她下身,也没敢脱自己衣服,爱抚也明显缺少激情。谢冰倩察觉了,轻声问: “你是不是晓得了?” “什么?” “我跟陈静。” “你跟陈静?” “我们可能算同性恋。” 我虽然早就怀疑,但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震惊。她枕我肩,幽幽说: “其实我们不想,也尝试过去爱男生。但是不行,我们恐惧他们进入我们的身体。我上次跟疯子就是他对准我下面时,我忽然就受不了了,发疯一样推他、咬他、抓他……后来,我好想跟他道歉,但又说不出口。总不能喊他把我绑起来,再重新做一次吧!再说,我又不怎么喜欢他,找他仅仅因为他是男生。 “我跟陈静根本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最初我们是因为关系好,因为都寂寞,所以经常在一起睡。你晓得,陈静长得像男生嘛!有时无聊了,我们就假凤虚凰扮夫妻。开始还穿着睡衣,不过嘴上闹着玩。有一次,我特别想,她也是。我们就尝试着互相爱抚,没想到还挺舒服。她吮我乳头时,我感觉身体像泉眼在涌冒、在膨胀、在飞……当她用手指、用嘴唇安慰我的时候,我感觉微醺微醉,像在白云里飘。后来,她要我学她那样,我觉得好羞人哦!而且那里又脏,摸两下我都觉得恶心,别说用嘴了。她就建议她学男人趴我身上。我想我都舒服了,她还难受,就同意了。她上来后,用力压迫我那里,真正是在扮男人,没想到我们都达到了高潮。毕竟大家都是女孩,了解彼此的需要,节奏掌握的好,爱抚也非常到位。从此我们迷上了这种游戏,学校不方便,干脆租房子住。因为怕人打扰,干脆租这个没人租的房子。陈静瘾之大,天天都要玩。起初我受不了,后来就习惯了,还喜欢跟她玩。她有时故意抽几口烟又同我接吻,那感觉好美。慢慢的,我也开始用手指和嘴唇安慰她了,只是我扮不好男人,所以总是由她扮演男人的角色。而且她本来长得像男孩,好多时候都让我恍惚。我们连洗澡上厕所都一起,估计比好多情侣都亲密。但我们真的一点都不想成为同性恋,我们需要男人,但又接受不了男人。我们不想这样下去,所以商量各自去找喜欢的男人,尝试着接受。最初我本来选中的是你,但陈静又看上你了,所以我只好试着跟疯子在一起,没想到不行,根本不行。后来听陈静说,你很好,但她吸引不了你,于是我又来找你了。陈静说我肯定不会拒绝你,因为你给人的感觉很阳光、很干净。” 她说着,轻轻吻了我一下,柔声问:“你嫌不嫌弃我?愿不愿意帮我?” 我默然点头,抱紧她,但却找不到冲动的感觉。我想主要是因为她说的东西,大脑一时还消化不了。再加上所处环境,鬼气森森,老以为怀里抱的是聂小倩。 谢冰倩相当勇敢的脱我衣服。我不好意思让她替我宽衣解带,坐起身自己动手。脱内裤时迟疑了一下,但又想人家女孩都脱光了,自己总不会还穿着吧!更何况,答应了要帮人家的。一想起干那事儿,我就没信心,这都是给萧红弄的。活生生的裸女在旁,小弟弟却萎靡不振,好不令人丧气! 谢冰倩的肌肤滑如凝脂,只可惜心里别扭,缺少冲动,仿佛爱抚的不是女人,而是人妖。 谢冰倩也许急于调动我的激情,滚烫的嘴唇湿湿的舔我乳头,凉幽幽的,好舒服。她身体慢慢下滑,一寸寸吻下去……多么甜蜜的蠕动!但她刻意避开了我最需要的部位奇--書∧網。我有点反应,但离坚挺还远。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征服同性恋的魅力。在谢冰倩挑逗我的时候,我不自觉的就想起,她对陈静也是这样。这种想象,让我感觉荒谬和紧张,小弟弟越发打不起精神。 谢冰倩不断用她的芳草地刺激我,但我就是不行。她辛苦得让我都感到不好意思了。我努力用意念控制身体,但没用,它是真正的软体动物。 谢冰倩终于放弃了,伏我身上,使劲揪我屁股,“哇”的一声就哭了。她温热的泪,滴在我身上,让我感觉惶恐、沮丧。她肯定以为我不愿意,因为她见识过我的坚挺。这事儿没办法解释,只能用行动证明,可是我拿不出来行动。 多年后,我在狱中,发现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同性恋。特别是那种有女性味道的和年轻的,完全可以诱发其产生同性恋倾向。监狱里称这种男人叫“母母”。一个有点“母”的男人,只要约上几个人,把他当成女性逗一段时间,他就会越来越女性化,最终成为同性恋。调教“母母”的办法一般有两种:一种“野蛮型”,开玩笑办正事,天天揉他乳房,亲他摸他爱抚他,再不行就干脆脱光衣服玩强奸;一种“温柔型”,约好同监舍的人,把他当成女性对待,用暗示的方法让他在众人的目光中逐渐变性。这是监狱肮脏亚文化的一部分,我写出来,不过是想说明:同性恋不是异类。没有人天生就该是同性恋,但人人都有成为同性恋的可能。特别是少男少女不但要防止自己的变性倾向,同时还要警惕被人恶意诱导成为同性恋。每次我想起谢冰倩就觉得悲哀和内疚。 第二十三章青冈岭中学 不可思议的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暑假,冗杂的心情暂时得以沉淀。也许是一个漫长的等待成全了放荡的心灵,也许是肆意的胡为满足了饥渴的牢笼,也许是成长的烦恼击退了纷乱的思绪,也许青春需要平静的湖面,偶尔有清风涟漪,柳丝飞舞……成长需要的是自由的空气,正常的大气压。 第25章 老爸巧遇青冈岭中学的高校长,一番交谈,决定送我去读高价高中。老爸还是环境论,只管外因,不管内因,其实内因比外因重要得多。心中有佛,万物皆佛。世界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人的眼睛。 老爸用心良苦,可我考试尽抓阄。山区中学也许单纯,但我不单纯。不好说老爸白费力气,轮盘已转到现在,何必计较对错。背着书包上山吧!不为那荒废的学业,也不为只要在校园就能拥有的同窗,只为了一个梦,一个真实的梦——我的心碎了一路,碎到难以捡拾,可是当我回头时,却看见一个女孩弯腰捡拾那些碎片。女孩的脸看不清楚,但感觉很美。 青冈岭中学在什么地方啊!高高的青冈岭上,到街上要走半个小时。零零星星树木。高高矮矮泥田。晴天胳脚雨天沾脚的黄泥路。名副其实的苍蝇馆子。颜色怪异的卤菜。最贵的烟不到两元。楼只三栋——教师宿舍、女生宿舍、和初中部。 报了名,装出乖得不能再乖的样子送老爸。老爸千叮咛,万嘱咐,又塞给我一百元钱,还特地吩咐别跟妈说。早上出门时,老妈就瞒着老爸在生活费之外,又给了我两百元钱。明明两个都宠我,吵架时还都怪对方溺爱。真是搞不懂他们。 上课铃响,班主任带我去教室——靠围墙的旧瓦房,灰砖黑瓦烂窗户;窗外小树林,根根酒杯粗。因为开学都十多天了,我成了名副其实的新同学。学校跟监狱不一样,监狱新来乍到叫“新鬼”,要被“老鬼”欺负一段时间,才能让你融入集体。而学校就不同,新同学备受照顾,迎接你的是掌声和笑脸。可惜那时不懂事,把善良当老实,以为自己是大熊猫,人人都该对我好。如果时光能倒流,再回青冈岭读书,我一定会用一颗感恩的心,回报所有的善意。 班上加我总共二十二个人,全单独坐,没有“同桌的你”。教室里的座位排四排,四七二十一,我算多出来的,孤孤单单坐最后一排。但我来有一个好处,就是男女生刚好配对。 坐我前面的女生叫朱玉,长发黑衣,腿粗腰圆,倒三角脸,眉毛很浓,眼睛很大,乍看像俊秀的男生。她相当热情,兴致勃勃的介绍班上的情况。其中有一点我相当感兴趣,就是由一个业余诗人支持创办的“滴翠文学社”,还办了一份《诗友》报;班上占一半的人,都是社员。 第二个找我说话的女生叫郑容,她坐我左前方,长得五大三粗,肌肉结实;眼睛之漂亮,水汪汪的,睫毛很长;但她全身上下也就眼睛好看。她说话相当大块,很有点小太妹的味道。她头句话就问:“喂!哪儿来的?哪条街哪根巷要的?” 这话听上去相当亲切。我笑了,答:“清风镇来的,江湖上要的。” 她也笑了,又问:“为啥转学?”答曰:“为老爸。” 她听了相当满意,立马请我吃瓜子。 课间十分钟,朱玉郑容带我去学校小卖部——进校门左手边的两间小青瓦,主卖零食,兼卖烟酒卤菜;内设“雅座”,支持学生抽烟喝酒;最大的特色是,烟拆散卖,抽几只,买几只,防止老师逮到现行。我们挑了几样零食,我递钱时被朱玉“啪”的打开手,抢着付了。郑容微微一笑,眼神有点奇怪。 第二节课英语,黎老师年轻貌美,打扮时髦,亭亭玉立如蜻蜓;她讲话飞快,态度恶劣,语气明显不耐烦,听说正在跑调动。但就她这样,班上还有不少男生当她梦中情人。我想主要是因为缺货,否则忘记微笑的女人怎么可能成为少男杀手呢? 我观察了一下,班上没听讲的还有三个人——帅哥王俊,趴桌上睡;老师只当没看见,估计是长期如此;朱玉躲竖立的课本后面看小说;郑容偷偷摸摸织毛衣。 真无聊!我写张纸条弹给右前方的“小妹妹”。她很快回了张纸条,上书“请不要影响他人学习”。郁闷!重写一张,趁老师板书时,扔给英姿飒爽的康姐,内容是席慕容的一句诗,她是文学社成员,这叫投其所好。 康姐展开看了,写几个字,递给坐她前排的张茹。 张茹梳一排齐眉穗,黑发垂肩,腼腆羞涩,花衣黑裤,标准的山妹子打扮。她看了之后,轻轻一笑,抓起笔“呼呼呼”舞了几个字,还给康姐。康姐趁老师转身的时候,动作娴熟的弹给我。我笑惨了,笑嘻嘻展开看,一看就不笑了——她俩写的是英文,就我这“抓阄”的水平,只能干瞪眼。这纸条没法回,让我自信心倍受打击,无精打采等下课。 最后两节课,是自习,热闹非凡。帅哥王俊干脆背书包走了。好几个女同学围我课桌边,东问西问图新鲜,我故意胡说八道逗得她们笑成一团。隔了一会儿,班长刘芳带头唱歌,她拉开功架唱《聊斋》的主题曲,歌声清越,穿透力强,明显有戏剧功底。“小妹妹”接着唱民歌,歌声娇媚,灵活的大眼睛随兰花指左转右转,让人想起杏花春雨中的江南。 放学后,我看学校的伙食团实在不顺眼,钻出校门找馆子。学校对门就有好几家苍蝇馆子,都黑咕隆咚脏兮兮的,选也没什么选头。但有个老板娘,丰腴白净,笑容很甜——就选这家了。 黄昏,被朱玉郑容喊去散步,才知道校对门是湔江上游,石头又大又白,水清浅,有小鱼。对岸山色空翠,公路如带;左望,水天一色,夕阳如画;右望,青山隐隐,索桥如线。我们坐大石上嗑瓜子、讲笑话。郑容话多,朱玉话少。郑容爱笑,朱玉若有所思。我吸烟时,她俩闹着也要吸。郑容吸烟的样子假得很,多半觉得吸烟的不是好女孩,怕被我看轻。朱玉动作自然,毫不掩饰她经常吸。 月亮都出来好一会儿了,我们才往回走。郑容冲前面,走飞快,似乎故意给我和朱玉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朱玉脸微红,低着头,边走边踢石子。我默然走在她身边,感觉好无聊。 回教室混到下晚自习,朱玉问我吃不吃宵夜?我摇头,独自回宿舍。说实话,观察了一天,整个学校就高校长的女儿长得还漂亮,值得跟踪追击,可惜我有贼心没贼胆,开玩笑,万一被老爸晓得了,肯定绑成鸭儿浮水。 本班同学章兵边走边唱山歌,“山里的花儿开,远远的你回来……”歌声雄浑苍凉,有点儿原生态的味道,一路上吸引了好几个初中女生跟踪。好声音是很容易迷惑耳朵的。本来章兵嘴凸似猿,因着这好嗓音,也就变成丑乖丑乖的了。 回寝室后,我告诉章兵有女生跟踪。他大腿一拍,得意地说:“那是,咱家虽然丑,但丑得有特色。”肌肉男马义波插嘴笑他“臭美”,喊他快换鞋打拳了;说着跳到草地上,要开龙拳。大胡子王维建也提了根木棍,舞得虎虎生风。诗人叶锦拍拍我的肩膀说:“走喝酒,没看头,全花拳绣腿。” 人与人相处是讲缘分的。像叶锦这种为人正直,心地善良的人,会跟我一见如故,成为一生的朋友,实在全无道理可寻。叶锦比我高一个头,斯文但不文弱,爱诗酒,有七八分散仙的味道。我随他到小卖部的“雅座”,买了几块钱的卤菜,打了两斤酒。所谓“雅座”,其实就十几个平方的小天井,水泥凝的桌凳。然而月亮很好……我坐牢后,叶锦几乎每年都要来探望,他赠我“万事随缘,得失由心,心无增减。”对我走出人生低谷帮助很大。张潮云:人生得一知己可以不恨。 千古文人侠客梦。我听叶锦说班上有两个女生会武,便动了拜师的念头。我先找康姐,因为她性格豪爽,打扮又像男生,估计好说话。谁知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理由居然是——男女授受不亲;气得人吐血。我只好去找何静兰。 何静兰头发自然卷,长得小乖小乖的,举手投足颇有侠女风范。她擅使双刀,参加过全省武术比赛。我把拜师的想法一说,她笑眯了眼,手肘桌上,说:“扳腕,比手劲,你赢了我就收你。” 我哭着脸说:“师傅你老人家不是找借口吗?我哪儿扳得赢你嘛!” “二把”她笑说。 “那还差不多”我虽然在笑,其实心里很不爽。我堂堂男子汉,连一个女孩的二把都扳不过吗? 见有人扳手劲,“小妹妹”、刘芳、康姐、张茹都围上来了。“小妹妹”嚷嚷:“输了的要请客。”我跟何静兰都满口答应。康姐当裁判,把我俩的手摆正,喊“开始”。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何静兰也咬牙用力。我身体倾斜,全力往下压。何静兰眼睛一闭,猛地发力,喊了声“倒”——我就倒了。 “小妹妹”笑得合不拢嘴,边拍手边喊请客。刘芳她们也跟着起哄。 我脸皮比城墙道拐还厚,并不觉得输给女生有好丢脸,乐呵呵跑小卖部,买了十斤瓜子,全班一起招待。 瓜子吃了,何静兰还是答应收我为徒。害得我夜里兴奋得睡不着,本来约好的六点钟,等起床都六点半了。其实我算相当可以了,平常没有八九点钟怎么都起不了床的。 我匆匆洗漱,跑到后操场,老远就看见何静兰一身桃红色劲装,一副打体育的样子,手握双刀,英姿飒爽的立在槐树下,晨风中。 我跑过去喊“师傅”,何静兰装没听见,柳腰后仰,忽然一个后空翻,要开一套刀法。我看得抓耳挠腮,喜不自禁。 何静兰收了刀,我哈巴狗似的跑过去,师傅前师傅后的乱喊。 何静兰皱眉说:“别乱喊,床都起不来,还学人家练什么武。” 第26章 我说:“师傅你老人家就原谅我这次吧?” 何静兰说:“大家同学,又不是好大的事,说什么原谅不原谅。” 我无语了。 何静兰又说:“班上会武的还多,你找其他人教吧!我走了。”说着理都不理我,转身就走。 我厚着脸皮,亦步亦趋。何静兰停步道:“我回宿舍换衣服,你打算去?”我一愣,停步目送她回宿舍。 后来,我关进看守所,被老犯毒打时,遥想当年如果不那么懒,跟何静兰学个一招半式,也许日子就要好过点儿了。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错过的就永远错过了。其实,学不学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练武可以培养一个人的毅力,磨炼出坚强的人格。而毅力和坚强的人格,是人生诺亚方舟的双桨。人的一生,难免有挫折磨难,很多时候都是靠咬紧牙关挺过去的。 饶丽萍的母亲病逝,幼年丧父的她彻底成了孤儿。教室上空笼罩着愁云惨雾,爱说爱笑的全哑了,好像失去的是共同的亲人。这种氛围我以前没感受过,更不相信同学可以友爱团结到这种程度。这才是真正的同窗,没有勾心斗角的,只有互帮互助的,大家有缘才聚到一起的,所以要好好珍惜这共同的时光。 这个是集体充满爱的。饶丽萍吃不下饭,十几个同学劝;一天没来上学,一群人跑家里劝。办丧事的时候,全班同学凑钱买花圈,推举班长去——心意到了就好,人去多了,怕给她家增加负担。大家齐心合力小心翼翼的呵护饶丽萍,直到阳光重新洒在她脸上。 对于我这个另类,同学们也从来不歧视。他们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家境如何?有无劣迹?同学就是同学,一视同仁。不像山下的学校,好学生和坏学生泾渭分明,老死不相往来。虽然刚娃收到柳波儿的信,带青冈岭的混混来找我喝过几次酒;虽然柳波儿怕我寂寞,写信喊初三的小妹妹施香有事没事就来找我玩;虽然隔壁班的王冬,因为以前在清风镇读书,见到我就主动当小弟;虽然我有钱,在生活上跟同学格格不入;虽然我成绩不好,老喜欢逃课……但是,同学们并没有因此而疏远我,没有人怕被我带坏。班长刘芳数次找我谈人生理想。副班长唐莉郑重告诫,趁现在年轻多学点东西。康姐相当反感我跟混混们来往,直言这样下去逼坐牢。叶锦章兵也说,这几年晃过了,今后就难了……都是肺腑之言啊!也都是好同学。即使劝我不听,也仍然同我好,只是目光有怜悯也有惋惜。 多年后,我在铁窗下,囚床上,想起这些好同学的话,后悔惨了。生活的道理早就有人告诉我了,只是那时我听不明白,与种种生命的美好擦肩而过,于是才有了这么多悔恨和遗憾。这些希望我好好读书,好好生活的同学,虽然他们家境一般,甚至贫穷,许多人通过努力仍然没有考上大学,终生留在大山。但是他们真诚的活着,勤劳的活着,相信只要努力,明天就会更好,只要善良,就不算虚度此生。我遥远的青冈岭中学,在耸入云端的高山之上,那么清贫,那么孤独,那么荒凉……却永远高扬着理想主义的大旗。任侠之气,孔孟之道,在这里,永远生机盎然! 第二十四章哺乳期的妓女 任何学校都有坏学生,就像有阳光就有阴影一样。王冬介绍梳大奔头的吕斌给我认识,他读高二,瘦高个儿,笑容阴阴的,死眉死眼,一副欠瞌睡的样子。奇-#書**網收集整理我们相遇,就像一只苍蝇遇见另一只苍蝇,而王冬则是大粪。 晚饭后,我跟王冬去找吕斌玩。我们沿湔江岸溯源而上,过索桥,到彭煤,穿过青冈林,从杂草掩径的小路,走到川大废弃的农校—— 铁钎门是长满绿锈的,锁是扭断挂在一边的。围墙爬满爬山虎,绿阴阴的,遮得砖缝都看不见的。荒草是过膝的。树林是幽深的。残阳是如血的。气氛是阴冷的。教学楼门窗是早就朽坏的。野猫是行动诡异的。鸟雀是成群的。老鼠是钻来钻去的。菜花蛇是绿生生吓人的。银杏树三人合抱不到,小溪清浅,绕树而过,曲曲弯弯,流向虚无。 跳过小溪,小青瓦三间。正中一间挂有墨绿窗帘,帘内有笑语声。王冬拍门喊“吕斌”。门应声而开,开门村姑眉清目秀,乳房惹眼,笑容妩媚,跟王冬蛮熟。 屋子不大,一张双人床就占去三分之一,床头柜上乱七八糟堆放着录音机、烟灰缸、皮带、粉盒等物品。沙发脏兮兮的,堆一大堆脏衣服。吕斌跟一个穿运动装的短发少女坐沙发上,见我们进来,赶紧起身,一边发烟,一边介绍。 短发少女叫周艳,跟吕斌同班,眼睛大大的,鼻梁挺挺的,嘴唇红红的,看上去小乖小乖的。 村姑叫王华芳,十七岁,家就附近的。她眼神明明清清澈澈的,却偏要笑得很不正经的,举止也轻浮。 王华芳拉我坐床沿,乳房胀鼓鼓的,故意往我身上挨。吕斌和王冬见我尴尬,笑着打趣,一连讲了好几个荤笑话。 周艳柳眉轻蹙,似乎很不习惯这种场合。她对王华芳很是不屑,看我的目光也充满瞥视,但吕斌毫无顾忌的捏她乳房,却不过大发娇嗔而已,让我搞不懂她是刚刚下水,还是潜水员。 吕斌跟周艳出去买酒菜。王冬王华芳打开折叠餐桌,摆碗筷。菜买回来了,王华芳却要走了,都留她,她说回家奶孩子,奶了马上就来。 我问王冬:“她都有娃娃哪?那么小。” 王冬说:“已经够大了,还嫌小,只有找叶子楣了。” 吕斌说:“未婚妈妈。男的外地人,彭煤打工的,怀起娃娃就跑了,还哄她回家跟父母商量,结果人花花都看不到了,她还傻乎乎的把娃娃生下来。屋头又穷,妈老汉又埋怨,名声又整臭了,生咋下来了,咋养活嘛!只有卖淫。而且为了带娃娃,又只有在附近买。这地方本来就穷,二三十元钱一手,好造孽嘛!” 王冬笑说:“你觉得她造孽嘛!多照顾她两回嘛!” 周艳说:“他敢。就这样他让那烂货在这儿买,我都不赞成。名声弄好臭嘛!人家不晓得的还以为我们都是这种人了。” 吕斌说:“哪儿存在嘛!我本来名声就不好,当做善事嘛!” 周艳说:“我不管。反正你跟我要的时候,不许你乱网。等我们分手了,你想咋个乱来,都不关我的事。” 吕斌说:“你要跟我分手啊?我还想跟你结婚呢?” 周艳说:“算了嘛!大家都苍蝇要蚂蚁,要一会儿算一会儿,说那些。” 王冬哈哈大笑,说:“还是周姐耿直,一点儿都不虚伪。” 我自言自语说:“性工作者?不像啊!” 吕斌说:“没干好久,是没得好像,听说服务还可以。晚上喊她要一下哇?” 我说:“算了!我还是处男,不可能找个妓女破处嘛!” 周艳啐道:“就你,少装吧!你的故事王冬还摆少了。” 我嚷道:“王冬,你小子到处败坏我名声嗩?” 王冬说:“哪儿,我就宣传了一下大哥你的威名,免得那些小妹妹找不到方向。” 我说:“算了吧你,你是想让小妹妹看见我就开跑。” 王冬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吕斌说:“算了算了,把酒倒起,边喝边摆。” 我说:“还有个人啊,不等一下?” 吕斌说:“你说王华芳啊!她不等,无所谓的。” 周艳说:“有饭给她吃都算可以了,还等她,就她也配。” 酒都喝得差不多了,王华芳才来。吕斌喊她喝两杯。她说喂奶喝不得酒。王冬瞎起哄,非要她陪我喝点儿。我连声说不必,替她解围。她反倒斟满酒,笑盈盈敬我。我叫她浅抿一口,我把两杯都干了。她嫣然一笑,目光很是感激。 吕斌王冬见我如此,不好再搅王华芳的酒,就开我俩的黄色玩笑。我是真的不大习惯,只是表面上稳起。她大方,给我喂菜又喂酒。吕斌王冬大笑。周艳眼神有点儿奇怪。 饭后,我甩了包“摩尔”烟出来摆抽。两个女子听说是女式烟,就都点了根儿。不是每个女子抽烟都好看。周艳夹根烟,显得颓废,像旧社会的妓女。王华芳则跟香烟格格不入,仿佛帮别人拿着的。 王冬附耳说:“隔壁有床,喊她过去哇?” 我摇头。 王冬说:“你别不好意思嘛!没事的。”说完扯王华芳的袖子,歪歪嘴。 我几乎是被王冬跟王华芳哄到隔壁房间去的。出门时我觑见周艳嘴角挂着一丝嘲笑。 隔壁房间也不大,但因为只摆了一间单人床,所以显得宽敞。窗户无玻璃也无窗帘,月光满屋,照见床铺凌乱,不知多少人睡过。王华芳关上门,牵我上床说:“今晚我不回去,陪你睡到天亮,你想咋个弄就咋个弄,给五十元钱就是了。”说着便给我宽衣。 我喊:“等一下”。 她停手,用目光询问。 我吻吻她红润的脸蛋,捞起她衣服,抚摸因乳汁而丰盈的乳房,还俯身吃了几口奶。 她笑安逸了,抚我头发,带我躺下。 我仰起头,吻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深藏着一个村姑最淳朴的记忆。 我站起身,摸了五十元钱给她。她接过说:“还没弄呢!弄了再给嘛!” 我摇头说:“不啦!我过去找他们喝酒,你也早点回家,陪陪娃娃。” 她着急的说:“怎么?你不满意吗?你试一下嘛! 第27章 他们都说我服务可以。” 我说:“晓得你可以,只不过我实在不习惯跟一个母亲干,以后吧!” 她说:“哦!原来你不喜欢我们这种,喜欢没生过娃娃的,那你只有到城里去找,我们这儿干这个的,基本上都生过娃娃。” 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瞒你说,我还没嫖过妓呢!” 她说:“这我相信,你看上去要比他们纯。你喜欢学生妹哇?要不要我跟你介绍一个?你要处女我都可以想法。” 我说:“谢啦!我想真的要找我找得到。” 她说:“我晓得,问题是你钱都给了又不弄,咋要得呢?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将就弄一下嘛!来嘛!我跟你吹。” 我挡住她说:“谢了。真的不用,你早点回去。” 她说:“你喜欢吃奶啊!再吃几口,反正我奶水多,娃娃又吃不完,尽拿来挤掉。” 我说:“刚才我是心血来潮,想尝一下啥子味道,结果啥子味道都没得。” 她笑了,又问:“真的不要我跟你吹一下,我吹得有点儿好哦!” 我说:“算了。你别说了,再说你就走不了啦!” 她拉我手,目光火辣辣的说:“走不了就不走,人家本来就不想走。” 我说:“免了,你不走我走,我怕再不走就这辈子都走不了啦!” 她笑说:“你好会哄人,不晓得好多女孩要遭你骗。”说着牵我手放她心上,又问:“真的要走?” 我说:“当然,走了好些,你以后有啥困难可以带信给我,说不定帮得上忙。” 她迟疑了片刻,看着我眼睛,认真的说:“你是个好人。” 我也算好人?我觉得好笑,耸耸肩,转身出门。王华芳三两下理好衣服也跟着跑出来,站门口跟我道别,又大声跟吕斌他们打招呼,然后捏捏我的手,踩着一地的月光,走入阴冷漆黑的树林。 王冬问:“咋这么快?” 我皱眉说:“还快?你啥意思?” 吕斌说:“时间跟你看到的,只来了一手嗩?” 我含糊答应。 周艳面无表情,也没看我,慢悠悠的说:“身体不行嘛!” 王冬怕我尴尬,笑说:“可能喝了酒的缘故,好多男的喝了酒都不咋行。” 周艳故意冷笑了一声。 我忽然发现,善良有时很可耻,比邪恶更羞于出口。 第二十五章好人还是坏人? 离开农校时,吕斌说:“以后找到女孩就带这儿睡,安全得很。”我嫌床铺脏。王冬说:“没事儿,买床新的换了就是。反正房子多,以后就拿间房子给你专用。”我摸了五十元钱给他。周艳问:“喂!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我想了想说:“暂时不用。” 我想好了带那个来睡——初三的施香。柳波儿以前在青冈岭学理发的时候跟她关系不错,她收到柳波儿的信后,来找我玩了好几次,那时因为没打主意,所以没在意;现在有想法了,觉得她小虽然小点儿了,但还是将就。 我越想越觉得施香可以——虽然黑点儿了,但充满青春活力,像只小野猫。而且不知道柳波儿跟她写了些啥?她看我的眼神既好奇,又崇拜;估计手到擒来。 我得知王冬换了铺盖床单后,中午拦住施香,故意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说:“下午放学,校门口等我。” 施香瞪着大眼睛,傻愣愣的点点头。我怕言多必失,转身就走。她急急喊我,问:“啥事?” 我说:“下午就晓得了。” 她多天真的一笑,说:“可不可以先透露点儿,免得人家心慌慌的。” 我笑说:“你别想,心就不慌了。”说完转身就走。 骗女孩要么死缠烂打,要么就假装不把她当回事儿,这是经验。 下午放学后,施香站在校门口,来回张望。我压住心中狂喜,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淡然说:“今天我过生,请你去玩。” 她拧着眉头,嘟着小嘴儿问:“去哪儿玩?好久回来?” 我说:“去农校,玩通宵,明天回来。” 她表情郁闷的说:“去我倒想去,只是我没跟我妈说呀!” 我说:“你喊个人带声信,不就行了,这叫先斩后奏。” 她说:“万一明天回去挨骂呢?” 我说:“你妈不会那么专政吧?” 她说:“你不晓得,我还没在外面住过呢?” 我说:“那你生活得太凄惨了,接受的是法西斯统治。” 她说:“就是。” 我问:“那你去不去?我可是答应朋友要请个美女去哦!” 她说:“我哪儿算美女。你就请了我一个女生啊?” 我说:“请就请了你一个,但女生不止一个,都朋友的女友。” 她想了想,着急的看看我,又扭头四下张望——明显想去,又还下不了决心。我稳起,假装不耐烦,看了好几次表。她说:“实在不行你就走嘛!我干脆下次吧!” 我皱眉说:“下次?明年啊?算了吧!快找人带信,免得大家都等我们。” 她眼珠儿转了转,歪着头看我,脸皱起东看西看,终于下定决心,叫住一个挨她家住的女生,喊她帮忙撒个谎。 有了决定,施香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兴致勃勃的问:“还等不等人?现在就走哇?”我点点头。 路上我并没有刻意的讨好施香,这叫“欲扬先抑”。老子云:“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我不讨好她,她就要讨好我了。果然,她见我不开腔不出气,就逗我说话。我用“嗯哦啊”对付,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仰着脸看我——肯定觉得我好有个性。 我不说话,她就叽叽喳喳自己说,说老妈经常发脾气。说老爸离婚后才来看过她一次,说班上有几个女生好讨厌,说柳波儿学理发那段时间对她有点儿好……她说高兴了,孩子气的挽我手臂。我故意装作不大习惯,礼貌的轻轻的挣脱——装正人君子。她有点儿意外,吐吐小舌,扮个鬼脸,笑得光灿灿的。 到彭煤小街,我买了几包腌、卤、拌菜,几瓶白酒、饮料,叫施香挑了几样零食,然后去农校。 一进农校,施香就嚷嚷:“好安逸,这地方太好了,你们咋找到的?” 我懂她的意思,这鬼地方,死了恐怕都没人晓得,有种变态的自由,暗合荒凉青春。 吕斌没想到我会带个初中小妹妹来,贼笑耳语:“原来你爱这杯。”我那时还搞不懂他说的啥意思?后来才明白,是说我“老牛啃嫩草”。其实当时我还没满十七岁,施香就小我一岁,哪儿存在嘛! 周艳王冬认识施香,用不着介绍就自然熟。 施香看见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闹热,问:“咦!你生日才请这几个人啊?” 还不等我撒谎,王冬接口说:“真正的朋友哪有那么多嘛?就这几个人闹热一下足够了。请那么多人干啥?” 施香相当赞同的点点头。我敢肯定她觉得我和我的朋友都有深度。 周艳鄙夷的看我一眼,没开腔。 听歌。闲聊。煮饭。烧汤。暮色深浓,开始喝酒。 刚坐下,我就被周艳以祝寿为由,硬灌了三杯,而且还怂恿其他人都向我敬酒。我知道她是故意装怪——你撒谎过生我就灌你酒,把你灌醉了我看你怎么骗小妹妹。吕斌王冬偷笑。施香是毫不知情,稀里糊涂跟着灌我。 我有苦难言,硬着头皮喝,心里很担心喝醉了,煮熟的鸭子就飞呱了。正头痛时,王华芳又来了。 王华芳进门就嚷嚷:“哎呀!这么闹热,啥事呀?”施香嘴快,指着我说:“他过生。” 王华芳说:“哎呀!你咋不早说呢?早说我跟你炖只鸡,再下碗寿面。现在咋办呢?吕哥,有没有面?没有我回去拿。” 吕斌说:“他从来不吃面,你敬他两杯酒就是了。” 我说:“不行了,来不起了。何况你要喂娃娃,喝酒不好。” 王华芳笑吟吟的说:“没关系,娃娃我已经喂过了,偶尔喝一次没啥?” 王冬怪笑说:“哈!我们咋个劝你都不喝,他喊你不喝你硬要喝,可见他要好些。” 王华芳笑说:“不是他要好些,而是他的的确确是难得的好人。你们跟他是朋友,自然也不会差。人处久了才互相了解嘛!” 王冬淫笑说:“是。你们慢慢处,处得越深越了解。” 王华芳轻佻的在王冬脸上拧了一下,含笑对我说:“来,寿星哥哥,我敬你。” 我晓得像王华芳这种人特别自卑,赶紧举杯相陪。周艳是巴不得我醉死,立马跟我斟满,又跟王华芳斟。 我劝王华芳别喝了,她笑说:“没事儿,陪你喝,醉了也不怕。” 施香好奇的问:“为啥陪他喝醉了也不怕呢?” 王华芳说:“因为他是好人啊!” 施香说:“那你遇到过坏人啊?” 王华芳叹口气,说:“我遇到过的坏人就多了。” 王冬不怀好意的笑着说:“讲一下,讲一下,我听看有好坏。” 王华芳说:“讲我到无所谓,只是有两位妹子在,怕不方便。” 周艳抢白道:“爱讲不讲,吊人胃口,有啥方便不方便的,你讲得出来,我就听得下去。” 王华芳饮了杯酒,自嘲一笑,说:“那我就随便说点——就三个月前,我刚刚干这行的时候,那时光晓得挣钱,还不懂得自我保护。有三个菜贩子喊我陪他们,馆子吃饭的时候,本来想着在喂奶,不喝酒的,那三个老几硬劝我喝。 第28章 喝就喝,大不了第二天喂娃娃奶粉,顾客就是上帝嘛!没想到这三个老几不是人,把我灌醉了,带到小旅馆去弄,轮着上不说,还特别狠。前面、后面、上面、下面,都遭他们弄了。我心头清清楚楚,但没力气,又不好喊,求他们算了,他们弄得更凶,最后还没给钱。” 听了王华芳的话,王冬吕斌笑容猥亵;周艳满脸通红,恨我一眼,起身摆弄唱机;施香左顾顾、右盼盼,忽然说:“女孩子在外面就是不能喝酒,不然要遭欺负。”说完,冲我一笑,夹片牛肉,吃得香香的。 王华芳可能觉得施香可爱,问我:“她是你女朋友啊?” 我不好回答,看施香笑。施香瞟我一眼,脸瞬间就红了,皱眉娇嗔:“别乱说,我是他妹妹。” 王华芳微笑着,语重心长的对施香说:“他是个难得的好人,好好珍惜。” 施香不依了,嘟着嘴儿嚷嚷:“你说啥呀?好讨厌,快喝你的酒。尽乱说。” 王冬吕斌哈哈大笑。周艳看我一眼,露出很厌恶的表情。王华芳搂着施香的肩膀,哄她说:“好好好,不说了,姐姐乱说的,别生气。” 饭后,三个女子洗碗扫地,我跟吕斌王冬做沙发上听《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等她们忙完了,王冬冲我使个眼色,拍着王华芳去了右边隔壁。施香悄声问:“他们在要朋友啊?”我说:“看咋说。”施香说:“难道她真的……”我说:“看你咋个理解。”施香听得一头雾水,很不甘心地瞪我一眼,想生气,又生不起来,只好装郁闷。 吕斌边伸懒腰,边打哈欠,边说:“好困”,边朝周艳身上靠。周艳挺不好意思的推了推吕斌,瞟了我一眼。施香并非不懂事,脸微红,尴尬的看我一眼,用目光询问。我点点头,起身说:“吕斌,我们是在隔壁睡哇?”吕斌说:“啊,你找得到的。自己去吧,我就不送了。” 月光盈满小屋,心儿“扑通扑通”乱跳。 月亮好亮,把新换床单被盖上的花纹都照的清清朗朗的。施香见只有一间床,犯愁了——“咋睡呢?” 我假意说:“你睡你的,我靠床头坐一晚。” 施香调皮的问:“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 施香跳上床,“啊”的一声又翻下来,嚷嚷:“哎呀!人家还没洗脚。” 我懂事的端来一盆水,放床边。施香吐吐小舌,甜甜的说:“谢谢!”然后把脚伸盆里说:“我先洗啰!” 我把毛巾递她手里,蹲下给她搓脚。 她“啊”的一声惊呼,想拦我,没拦住,只好算了,羞答答的任我一个脚丫一个脚丫的搓。 她的脚肥嘟嘟的,但偏偏又小巧好看,真不知是咋长成的? 她难为情的说:“哥,算了,都好干净了。” 我说:“多洗一会儿,你享不来福吗?” 她扁嘴说:“你这样子,人家觉得自己的脚好脏。” 我笑说:“香香的脚咋会脏?”说着,夺过毛巾给她擦脚——她羞羞的样子像新媳妇,顺从不是,不顺从也不是。 施香小声说“谢啦!”,缩脚上床,抖开被盖。我坐床沿洗脚。她问:“你不换水啊?” 我说:“又不脏,香香的。” 她笑,轻轻推我一下,说:“洗了脚,你也上来睡吧!这么宽。” 我故意逗她:“你就那么放心?” 她撅嘴说:“人家刚才那个姐姐都说你是好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况,要是你真敢欺负我,我就咬死你。” 我乐了,说:“咬死我,你属虎的?” 她笑,说:“我相信你是好人。” 我擦干脚,泼了水,关上门,边上床边说:“好人坏人都是相对的,对她而言我好,对你就未必。” “为什么?”她问。 我慢条丝理的说:“犹太人有句格言——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对我坏的人就是坏人。” 她歪着头,多天真的看着我说:“难怪柳波儿说你是有文化的流氓。你说话好有意思。” 我夸张的嚷嚷:“不会吧?说我流氓。我最多就逃逃课,抽抽烟,偶尔喝点儿酒,这也叫流氓,流氓也太多了吧?” 施香“咯咯”娇笑,我趁机揽住她的肩,问:“老实交待,那小子还说了我什么坏话?” 她把头枕我肩上,双掌合十,说:“天啦!他会说你坏话,你们那关系,他好话说了几箩筐,可以直接把名字换成刘德华了。真要找坏话,怕只有一句。” “那句?” “他说你花心。” “天啦!这小子到处败坏我名声,这还要不要人活?” “嘿嘿,他说喜欢你的女生多得很。” “这小子简直不要人活,他想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啊!我恋都还没恋爱过,什么喜欢我的多?还花心?” 呵呵呵呵……”施香笑得花枝乱颤,我顺势抱住她腰,凑耳边说:“好香香,这小子没安好心,你可别听他的。” 施香轻轻挣扎,嗲声嚷:“嗯嗯——你老实点,还说不花,这么色,放开,我要睡了。” 我依言放手。她理理衣服,背对我躺下。我对着她耳朵哈口气,说:“你不脱衣服呀?看感冒。” 她扭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问:“你不得欺负我吧?” 我举手,做出赌咒发誓的样子,说:“我要欺负了我的好香香,就让我白眉白眼坐个十几年牢。” 她捂着嘴儿笑,眨眨眼说:“好!我,相,信,你。”说着,坐起身,当真脱去衣服,侧身睡下,说:“你不许靠太近哦!” 我笑而不答,起身脱光衣服。她急了,嚷:“你脱衣服干嘛?” 我嬉皮笑脸的说:“只许你脱,不许我脱啊?要脱我们都脱嘛!这样才公平。” 她生气的推我一掌,说:“你好坏哦——” 我左手从她颈后穿过,右手搂住她腰,说:“男人有不坏的吗?” 她装出哭腔说:“你答应不欺负人家的。” 我边抚摸她边说:“欺负你你说我不是好人,不欺负你你说我不是男人。” 她掐我肉说:“放开我,我要穿衣服,你好讨厌。” 我干脆翻到她身上,同时动手解她内衣。她边挣扎边骂:“坏蛋!坏蛋!说话不算话。”隔一会儿,又带着哭腔哀求:“求你了,哥。算了嘛!我还小。我妈晓得了肯定打死我。” 人在很多时候都很残忍,对手越弱小,越能激发他的兽性。 施香的哀求,在我耳中激荡成莫名的快感,越发用力揉她。她哭了。 她又哭又闹,但是并没有真的挣扎,否则大可以掀我,咬我,鱼死网破—— 她抱着我,骂一句,在背上掐一下,再骂一句,再掐一下。我不知道背上有多少指甲印。我只知道,我们的腹直肌相叠,敏感部位相触,脸儿相挨,腿儿相贴。 可惜她太烦躁,不停地掐,掐,掐……掐得我心烦意乱,即便感觉到她的温暖和湿润,也静不下心来寻找前进的路。 此时此刻,我相当后悔没找王华芳请教一下,以她的专业水平,随便教我两招,都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我痛并快乐着,估计背上已经被掐得血迹斑斑了,仍然舍不得下来。并且,我注意到施香的脸——她哭了那么久,脸上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有,这让我想起杨静那个小妖女——她们绝对是同一种类型。 施香闹得其实很小声,抱得却紧。她应该喜欢给我压着,只是这样压着有实际意义吗?腹直肌重叠得再完美,她不停地掐你,掐得血流血滴,你还找得到感觉吗?实在太倒霉了!背上火辣辣的痛。遇到个精力过剩的小野猫。现在进退两难。 终于……她掐得没力气了,改成捶,捶一捶的,没劲了,变成了拍。拍当然舒服了!可惜我已经身心疲惫了。往下滑,滑来枕着她小腹休息。这次她没为难我,变温柔了。后来,我不是被少女的体香熏昏了,就是幸福得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觉醒来,施香变得好温柔,可惜太阳都照屁股上了,不可能继续黄色。只是忽然间,我觉得荒谬——我并不喜欢小野猫似的她,费尽心机骗她来,仅仅是为了乳房和会阴吗?有了乳房和会阴我就能满足吗?我需要的是恋爱,而实际追寻的却是乳房和会阴。我目迷于造化的五色土,看不见自己的心。佛说:“人心是一面镜子,积满了灰尘,拂去心上的尘埃,你便看见了生活的本来面目。” 离开农校,施香笑容甜甜,小可爱。我没精神,费尽心机没得逞,郁闷! 施香主动挽我臂,很小心的微笑看我,眼神有一点点抱歉地意思。真奇怪!她不厌恶我,也不鄙视我。我应该是条披着人皮的狼啊?难道是野猫喜欢色狼? 施香跟我说话,我没听见。她摇我胳膊撒娇。我虚伪地帮她理理衣领,心里却恨不得让她马上消失。我是受不了她假装纯洁的目光呢?还是性欲没得到满足烦躁?我恨自己看见女孩就想弄上床,弄上床又拿人家没法。天下性无能第一。我怀疑自己只喜欢女孩一个地方——会阴,那迷人又迷人的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算了吧!黄色如我,真该买块豆腐来撞死。我究竟哪儿出毛病呢?——女性生殖崇拜?色情狂?花痴?荷尔蒙过剩?…… 第二十六章苍蝇要蚂蚁 我用隐晦的语言写信给豆姐姐,倾诉性烦躁。她当然看不懂。她现在在彭中校复读高三,拼命靠大学。她回信说: “你写的我大部分看不懂,只晓得你空虚烦躁。 第29章 我不大会安慰人,就算好朋友,也不过静静陪在身边,不问不劝。因为她想说不问也要说,她不想说的问反而让人为难。我习惯上没有安慰人的妙方,甚至经常说错话。我知识面窄,书更是读得不多。但我知道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学会自我调节……” 豆姐姐回的信搔不了痒,因为她不知道我哪儿痒?形而上永远解决不了形而下。我想的是进入女孩身体。我好想豆姐姐能像当年教我自慰那样教教我,但是不可能。萧红呢?装神弄鬼。问吕斌王冬呢?太没面子。找王华芳呢?难得装一次好人,又不想破坏形象。买本书呢?伪性教育,该写的不写,不该写的写了一本……还是贾宝玉性福,做个梦就有警幻仙子教他,醒来还有袭人做实验……我干脆练《葵花宝典》得了。 施香找我玩。我给她看背上的掐伤。她摸了摸,笑得“咯咯咯”的。不想理她。小野猫。野蛮女。肆虐狂……找叶锦喝酒去。酒酒酒,好朋友。喝麻了倾诉性苦闷,只不过把“性”换成了“爱”。叶锦他老人家根本不晓得我在说啥?因为他根本就是个和尚。他听了半天冒了句——一切都会过去的,只需要耐心。 切!我晕。形而下的问题又被人弄成了形而上。爱情是虚幻的。肉体是实在的。哲理让大脑膨胀。欲望让下身膨胀……还是喝酒好,醉了免得失眠。 喝到第八杯,周艳直端端走过来,坐我对面。我疑心眼花,定睛看,活色生香如假包换,忙喊老板添碗筷。 周艳笑容可掬,动作随便。我本来以为她讨厌我的,现在又疑心她喜欢我了。 叶锦跟女孩坐一起就不自在,话越来越少,酒越喝越多。他是眼中无色,心中有色,典型闷骚,当不了和尚。周艳就不同了,看起来随随便便,两杯酒下肚就脱外套,飞眼风,粉面含春,媚眼勾人。但我敢打赌,你若真敢调戏她,而她又不喜欢,你就肯定挨耳光。这是个悖论,举止轻浮的女子反而不容易上手。 我问周艳:“吕斌呢?” “跟王冬白水河去了。”她心不在焉的说。 “他们去干啥?”我问。 “我没问,不关心。”她说。 “你倒洒脱,不怕吕斌找女孩?”我逗她。 “他喜欢找就找,不关我事。”她悠悠说,伸出兰花指,照我颧骨轻轻戳了戳,媚笑说:“反正大家都是苍蝇要蚂蚁,要一会儿算一会儿,何必那么认真呢?非要装成恋爱结婚的样子。本来是找快乐的,反倒成了找烦恼了。何苦?” 我没想到这个十八岁的女孩这么深刻,顿时无语。 叶锦听得欢喜,竖起大拇指说:“精辟!来,我敬你一杯。” 周艳此时露出豪爽的一面,跟叶锦碰杯干了。 叶锦这一喝,高兴了,摆了三只空碗,一边用竹筷敲出蛮好听的节奏,一边唱道: “本是彭州一布衣,乾坤赢得一闲人;有缘即住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 周艳鼓掌叫好,敬叶锦酒。叶锦口到杯干。 难得看叶锦这样,不考虑吕斌,我都要打主意做媒了。 周艳一只手端酒杯,一只手扶着叶锦的肩膀,醉醺醺的吟道: “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执与素。来,叶哥,小妹敬你。” ……我们说说笑笑,不觉月上柳梢。叶锦素来体谅他人,见老板娘皱眉苦等,就提议:“酒不喝了,都吃点饭,吃了走人。” 走出小饭馆,周艳喊我陪她去农校。我喊叶锦一起去,他不去。我以为周艳会邀上叶锦,因为刚才他们谈得那么投机。现在看,周艳根本就没有邀请叶锦的意思。 我跟周艳都有些醉了,走了一截,掬江水洗脸,坐石上歇气。月光如水,滟滟随波,我俩背靠背,听水声淙淙,秋虫唧唧;梦一般的情景,此时无声胜有声。酒意稍退,夜风微凉,我俩不约而同起身,相视一笑,牵手过索桥,到农校。 月下农校,巫幻森森,耳中仿佛响着超度亡灵的梵音;草间树影,似有幽灵浮游。周艳比我镇静,可能是熟悉的缘故,也可能是酒比我喝得多的缘故。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好像害怕我会消失一样。 我们的脚步声响的讨厌,“沙沙”响,走再轻都响,因为有落叶。心跳声也响,“咚咚咚”的,仿佛要跳出腔子。 我们的掌心直冒冷汗,战战兢兢走过银杏树,跳过小溪,身后忽然传来凄厉的猫叫声。周艳“啊”的一声,扑到我怀里。我紧紧抱着她,有一种生死相依的感觉。 几只野猫,追咬着,怪叫着,窜进树林。我松口气。月光下,周艳的皮肤异样的白,腰肢像棉花糖那么软。我右手稍微下移,抚摸她的臀。她抬眼看我,目光楚楚可怜。我吻了吻,她微颤的唇。她的眼神迷惘,迷惑,迷乱……她莞尔一笑,站直腰,牵我进屋。 这是属于她和吕斌的房间。 打开灯,周艳像女主人一样,泡茶拿烟,招呼我坐。她端了盆温水,殷勤地侍候我洗脸洗脚。 周艳泼了水,喊我先睡,她要去隔壁洗一洗。 我脱衣上床,靠床头,点根烟,想起吕斌…… 周艳进屋,关上门,拉下窗帘,坐上床,灭了灯,悉悉索索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像蛇一样缠着我,嗲声说: “先说好哈!人家跟你只是在一起睡觉,单单纯纯睡觉,可以像姐弟那样拥抱,但是没经过人家允许,不许乱摸啊?” 脱成“三点式”,却提出这样的条件,这女孩的心思当真是搞不懂。 周艳见我没吭声,温柔的送上一个热吻。我虽然看不见她表情,但感觉她在笑。 周艳轻轻咬了咬我耳垂,柔声说:“没穿衣服的地方你可以摸。” 我说:“那还有什么意思?你这是虐待。” 周艳大半个身子压我身上,酷酷的说:“我不管。人家有男朋友,能让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还不满足啊!我可是你朋友的马子耶!你别那么色情好不好?就这样抱抱不好吗?非得大干一场才有意思吗?你实在难受了,可以自慰呀!我跟你准备毛巾。” 我苦笑说:“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脱成这样劝人家自慰。” 周艳“咯咯”娇笑,说:“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没办法的办法。人家不管,反正你违规就撵你去隔壁睡。如果你敢硬来……嘿嘿!明天我就告诉吕斌,小心偷鸡不着倒折一把米哟!” 我边抚摸她大腿内侧边问:“这里没衣服,不算违规吧?” 她叹口气,伏我胸膛说:“原则上是,不过,你就不能纯洁点儿吗?” 我说:“我够纯洁的了。” 她吻吻我脸蛋说:“乖乖,睡哈!别胡思乱想,我们就这样拥抱着对抗无聊夜晚,对抗寂寞空虚。” 周艳给我定了一大推规矩,但她却一点也不守规矩。她一边温柔行动,一边呢喃:“你真的好乖啊!等那天我跟吕斌分了手,一定第一时间去找你,到那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我闭上眼睛,一边享受这该死的温柔,一边说:“到时候你可别忘了。” 我虽然欲望勃起,但终于睡去。因为小时候,那些大姐姐就经常这样抱着我睡,所以免疫能力相当强。 凌晨两点左右,我被尿意弄醒,发现周艳正兴致勃勃的捣鼓我下身。我本来不想动,难得的温柔,但还是被她发觉。她假装说梦话:“吕斌,啊,斌……”然后极其自然的把手移开,翻身朝里睡。我暗地好笑,也不戳穿,起床撒尿。回来后,我闭目装睡,猜想她多半还要来。 果然。没等多久,周艳就翻身朝向我,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她非常小心地摸了摸我小腹。见我没动静,胆子就大了,开始继续刚才的游戏。我欲望高昂,忍不住暗暗蹬腿,脚背都绷直了。她似乎根本不怕我察觉,而我只消捉住她手,就可以让她无所遁形;但这样做的结果却难以预料,因为有欧阳琼的例子在先,反正目前这种关系也可爱,我闭上眼,在她的抚慰下睡去。 第二十七章不堪的青春 十月二十八日,我十七岁生日,不知那个坏小子放出消息,来了好多老同学。老妈准备的家宴,只够招待亲戚,就喊我带同学们上馆子。 我们胡吃海喝,歌哭青春。柳波儿喝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唱《苦恋》;疯子喝高了,大声武气背《将进酒》;章兵喝得脸红筋胀,扯起喉咙管唱山歌;叶锦直勾勾盯着酒杯发呆;欧阳琼不知何故,迎风洒泪;罗燕东惹西惹,嘻嘻哈哈;苏敏举止已是风尘中人,借着酒意,媚眼乱抛;陈静谢冰倩旁若无人,只管划拳喝酒;萧红以女主人自居,忙个不停;豆姐姐浅斟慢饮,意态悠然;付静张燕喝得得意忘形,到处打情骂俏,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们是色女;康姐张茹刘芳朱玉,四个大山的女儿,显然不习惯这种场合,早早告辞,去了旅馆;郭英虽然带了男友来,但看她眼神,对我仍未忘情,她吃过饭就走了,走时要去了当年的蓝色日记……我送郭英走时,她趁男友上厕所的时候,吻了我一下;这一吻,仿佛吻别青春。 夜里,我房里东倒西歪,全是醉男醉女。老爸老妈皱眉走了,任由我们胡闹。萧红对我的气本来已经消了,看见谢冰倩枕我大腿睡,又气倒了。我头昏脑胀,没功夫照顾萧红情绪,只管把身子歪在苏敏怀里,图个舒服。豆姐姐抱起吉他,弹唱《你的眼神》。付静张燕脱衣服上床,吓得坐床沿的叶锦章兵慌忙起身。 第30章 疯子跟欧阳琼邀邀约约,不知去哪儿了。罗燕跟柳波儿摆死摆活。陈静立窗前发瓜…… 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我们的青春,是荒凉青春,荒谬青春,还是荒唐青春? 我跟萧红始终是冤家。第二天送走客人,我们一起到豆姐姐家去玩,她明明要送个打火机给我当生日礼物,却偏偏装神弄鬼要我喊“姐姐”才给。喊声“姐姐”其实无所谓,在床上我“妈”都喊过。问题是,我看不惯她这态度,何况现在不是在床上,而是在路上,身边又还有个豆姐姐。 我寒着脸不理萧红,她偏不知趣,把打火机拨得“当当当”的逗我。说实话,她买的那个打火机是漂亮,估计价格不菲,但她这不是找骂挨嘛?我正要发火,被豆姐姐看出来了,拉萧红一下,笑着对我说:“乖弟娃,不许学毛脸狗,连玩笑都开不起。” 我争辩说:“谁开不起玩笑了?” 豆姐姐抢白说:“你开得起,咋脸跟张飞似的?人家萧红对你还要如何嘛?开个玩笑都做脸做色,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自知理亏,堆笑说:“算了嘛!别上纲上线的,我错了还不成。” 豆姐姐“扑哧”一笑,把我跟萧红的手牵到一起,说:“牵牵手,消消气,床头吵架床尾和。” 萧红白我一眼,恨声说:“小气鬼,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给!”说着把打火机塞我上衣口袋里。 到了豆姐姐家,我们先做卫生,因为豆姐姐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房间打扫干净后,豆姐姐上街买菜。我跟萧红把米下到锅头,就去卧室。 那时是真不懂恋爱,一天到晚,就只晓得干那事儿。萧红也真是的,那么柔顺,躺在床上等我摸。摸了一会儿,我想脱她衣服。她劝我说:“大白天的,马上还要吃饭,晚上嘛!”我想也是,就没坚持,胡乱揉捏了一会儿,直到听见豆姐姐回来,才放开她。 豆姐姐买了好多菜,要我陪她喝酒。我发觉她心事重重,问她她喊喝酒。 饮者都知,若要问酒味如何?须要问心中滋味如何?乐者酒甘,悲者酒苦,愁者酒酸……言酒辣者,非酒道中人也!一壶浊酒。半杯残酒。三杯两盏淡酒。邀月饮。对花饮。伴美人饮。结豪友饮。醉卧沙场。醉眠花影。醉舞龙蛇。醉枕美人膝。酒无清浊。醉无雅俗。年少时只知借酒壮胆,酒为色媒,哪知个中滋味?人生百年,不过一盏风月。青春啊!便仿佛醉了一场酒,而醒来却不知醉在何处?家在何方?为何饮?为谁醉?青春又仿佛一场肥皂剧,哭哭笑笑,打打闹闹,还分不清喜剧悲剧,就已经结束了。寂寞荒唐也罢,空虚缠绵也罢,左右不过春梦一场。而赊来的快乐,就不付账吗? 豆姐姐起身脱掉牛仔上衣,随手抛给萧红,怅然说: “我很喜欢一句话,所有的一切只是从心上流过的河水,或者旋转在你中心的事物,与真正的你无关。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就是喜欢。以前每次想起这句话,就好像有一股清流从心上流过,把什么烦恼都冲走了。可惜现在却起不了作用了。” 豆姐姐说的话,我听不懂,只晓得看她霞生双颊,顾盼撩人的媚态——她的双乳仿佛海上的微波,随清风来去;她的纤手仿佛幽兰,在风中舒展;她抚脸扭腰,如水仙临波照影;她举杯浅笑,如彩云挂上澄蓝天空;她深情凝视,仿佛湖水倒映飘渺月光;她的肌肤,白里透红,仿佛一树羊蹄甲幻成的粉色烟雾……我深深呼吸,空气里,有淡淡的喜悦,若有若无的清香……若时光能就此停留,倒也无憾。只可惜,那些清新秀美的日子,雨润烟浓的日子……终究要走过。人生不止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生命的滋味是苦尽甘来,尔后随手拈出一个“淡”字。年轻的时候,总以为好日子是过不完的,欢乐的时光再多也不够。青春的寂寞,不过是人生百味中的一味罢了。世间诸法,还在前路上,等待我们一一去品尝。 豆姐姐醉了,而我却醒着,萧红也醒着。 萧红洗碗。我扶豆姐姐到卧室,侍候她睡下。 我抚了抚豆姐姐滚烫的双颊,正要走,被她一把抓住。她被酒精刺激得微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欲望的红唇轻轻吐出两个字——“抱我”。 豆姐姐脸贴我胸,手伸衬衫里。我感觉得到——她空虚得要死,寂寞得要疯,伤感得要命。她狂乱的心,需要拥抱一个热乎乎的身体——男人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年轻,呼呼的冒着青春热力,好让她汲取。 豆姐姐喃喃的说:“抱紧我……再紧点……”她的泪滴在我胸膛。她解开我衣服,迷乱、湿润、滚烫的吻,像雨点一样飘落。她仰起脸,泪眼朦胧,嘴唇颤抖,凄然不可名状。她捧着我的脸,哭泣着送上热吻。她仿佛干涸池塘里的最后一条小鱼,拼命的在湿泥中吮吸生命。她那样用力地抱我,抱我,仿佛要把我揉进她身体里去……不,不是身体,是生命。我们的生命早就合二为一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出生之前,出生之后,在童年,在老年,在我们还不具有灵魂的时候……别以为爱情的种子是可以随便乱撒的,别以为你不承认,不想要,就算她绽放成玫瑰都可以不管……如果爱情她自己舍不得,她就会变成蝴蝶,生生世世寻找属于她的花朵儿。 萧红来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眼里燃烧着愤怒和羞辱。豆姐姐淡然一笑,若无其事的招呼萧红。萧红猛地转身,摔门而去。 豆姐姐轻轻推我,说:“快去劝劝,我要睡会儿。” 我说:“管她的,劝啥?” 豆姐姐嗲声说:“去嘛!不然她还以为我抢她老公呢?” 萧红坐餐桌前抹泪,见我来,脸侧一边,似有恨意。我揽她肩,被推开;从背后抱她,她左扭右扭,骂:“滚,滚开!去找你豆姐姐去!” 我说:“好老婆,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萧红一听火了,大声嚷:“那什么是真的?你们把我弄去卖了,还要我帮忙数钱。” 我忙劝:“小声点,小声点,谁要卖你了?” 萧红冷笑说:“你们是姐姐带弟弟,带得笑嘻嘻。当我瞎子,傻子。” 豆姐姐起床冲澡,懒洋洋的,换了件白色家居服,头发湿漉漉的披脑后,神情倦怠地躺沙发上吸烟。 萧红脸色干冷,看都不看豆姐姐。豆姐姐走到她身边说:“表妹,对不起我不想说,反正我是真心希望你跟他好。我跟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久了你就明白了。”说完,拍拍萧红的肩,无所谓一笑,转身回卧室。 第二十八章荒唐的夜 我和萧红轮流洗了澡后,三人还是挤一张床睡;气氛不似往日和谐,她俩都背对我睡。 豆姐姐的臀浑圆,上翘,结实;我摸她,她动都不动,仿佛麻木。萧红的腰绵软;我摸她,她狠狠掐我一下,痛得我赶紧缩手。 我的手偷偷伸进豆姐姐的睡裙,沿大腿内侧缓缓向上。 豆姐姐本能的痉挛,旋即镇静,纹丝不动,装作不知。 萧红忽然翻身抱我,并在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我疼得呲牙咧嘴,还不敢喊。 我缩回偷香手,拥抱萧红。她额头顶在我肩窝,双肩微微耸动。 我暗自叹气,明知荒唐可耻之极,仍忍不住反手抚摸豆姐姐的私处。 萧红不知是怎么察觉的,小声命令:“翻到外面去睡。”这下子,我脸皮再厚,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只好乖乖听话。 豆姐姐好像睡着了。萧红默然平躺,不知在想啥?我大脑除了性,还是性。 过了大约十分钟,萧红忽然极温柔的吻我,灵巧的手指像按黑白键一样,在我的腹部弹跳……她脱掉睡裙,示意我上……后来在她的帮助下,我好像进入了一个极其狭窄的通道……正在紧要关头,她揪我屁股,着急地说:“糟了!死东西,进去了……快扯出来……你要死啊你……” 萧红这一催,我一紧张,不受控制就射了。太快了!简直来不及感觉。盼望了那么久的事情,结果到头来,连咋回事儿都不晓得就玩完了。真是没意思。仔细想想,刚才跟以往是有点不同——要湿点儿,嫩点儿,滑点儿,温度高点儿。但如果仅仅如此,性交就不值得追求,因为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玩。 萧红小声埋怨,满口粗话,但听着舒坦——这恐怕是唯一的收获了!无论如何,总算了个心愿,证明自己并非无能。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是上萧红当了——我们并没有,她是装的。只不过当时不晓得,假的跟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萧红完全当豆姐姐不存在,起床拿纸擦净我俩的身体。我当时只感到甜蜜,并没意识到卧室里的战争。 豆姐姐悄然无声,仿佛入定。萧红突然变得放荡,像八爪鱼一样缠着我,不停地刺激我,诱惑我,重整旗鼓,挥枪再战。 那时候,我这颗被本能支配的大脑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身体需要一个灵魂,人生需要一个目标,大地需要一个天空,成长需要一个导师……好女人是所学校,坏女人也是一所学校。优秀的女人教出杰出的男人,庸俗的女人教出猥亵的男性。一个男孩在青春期遇见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几乎可以决定他最终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同理,女人一生幸福与否,也几乎在青春期就决定了。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即使有些因果,你隐藏在记忆深处谁都不说,但瞒得了别人,也瞒得了自己吗? 第31章 青春,青春,因为有无数的可能和大把的时间,让走过青春的人艳羡,让失去青春的人赞美。其实这艳羡和赞美全无道理——可能再多,你只能选择一种,一旦选择,其它的可能就形同虚设;你只能走在自己的小路上,用还不成熟的大脑决定你的未来。而时间则是魔鬼,无论你用它来干什么它都乐意;只是你所做的会成为将来的因,埋在人生或显或隐的角落,孕育将来的果。有时间可用,固然是好事;没时间可用,也未必是坏事。人生路不得不小心谨慎,每踏一步,都在种将来的因;而将来,究竟是通向死亡,还是不仅仅通向死亡,这是不可能预知的。所以人生究竟是及时行乐的好,还是追求卓越的好?谁都不好回答。但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却是肯定的。天地万物都逃不过因果律。 萧红和豆姐姐和好如初——一个仿佛得道,俗事一笑了之;一个仿佛成仙,早忘了床上风云。我认真研究二人表情,想寻找蛛丝马迹,可惜春梦无凭,反倒被她俩调笑。豆姐姐含笑问萧红: “你老公怎么了,一个早上都怪模怪样盯着我,好像我脸上有花。” 萧红古怪地看我一眼,说:“不理他,他多半脑袋进水了,晒会儿太阳就好了。” 唉!难怪是美女就可以抓去拍片,女人天生就会演戏。 萧红拖豆姐姐上街购物,喊我守屋。我落得清闲,喝茶,翻书,听音乐。 她俩回来后,萧红向我显摆一个小药瓶。我猜到是什么药,但不敢说,宁肯相信是感冒药。萧红小嘴一嘟,像教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说: “告诉你,这,是,避,孕,药。” 她不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在我心中相当于小型炸弹,是让人担心又害怕的。 立马我就不高兴了,大有扯脱了就不认的趋势。萧红偏不知趣,唧唧咕咕埋怨,说什么即使吃药也不一定保险……弄得我心烦意乱。吃了也不保险,那你还吃它干嘛?瓜婆娘……老子连味道咋呢?都还不晓得,就要准备当未婚爸爸了,衰啊! 喜欢做爱,但听到怀孕就烦,是所有害怕负责的男子的共同特征。萧红不懂,还摇我胳膊,眼神调皮又幸福的说: “干脆不吃药了,我们赌运气,避孕药吃多了不好,要长胖。长胖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我头痛欲裂,现在就已经不喜欢她了,她还说。妈的,冲动了几秒钟,就惹一大堆麻烦……还要不要人活? 豆姐姐铁了心考大学,吃了饭就去学校了。走时她说:你们想在这里玩多久都行,走的时候把钥匙塞靠门边的砖缝就行了。 萧红不说话,满脸期待望着我。我以老爸托人监督未有,说不敢逃学,要回青冈岭。 萧红明显失望,但仍微笑着送我跟豆姐姐去赶车。我估计她是想施展以柔克刚的内家心法,降服我这匹野马。 我跟豆姐姐一起坐车到彭州。路上,她冷若冰霜,句话不说。车上人多,不方便施展温柔手段,毕竟大家名义上是学生。下车后,我说送她去学校,她摇摇头,自嘲似的一笑,拦了辆三轮,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我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再不愉快的事,都能很快抛诸脑后。当然,换个说法就叫没心没肺。不过无所谓,当笑则笑,该哭就哭,总不能一不顺心就垂头丧气吧?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女孩喜欢你,那是因为她喜欢你。女孩不喜欢你那是因为她不喜欢你。如果以前喜欢你的女孩忽然不喜欢你了,那是因为现在的你不讨人喜欢了;等那天你又变得讨人喜欢了,她就又会喜欢你了。用不着为女孩烦恼,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女孩的心思永远猜不透,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猜。一切随缘。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俗话说,死鱼都有饿老鸦。再霉的男人都碰得到一个女人。 回到青冈岭,我换上三四个月没洗的,膝盖上一边一个大洞的牛仔裤,基本上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儿。那时不懂什么摇滚精神?叛逆是本能。穿上这样一套牛仔,加上年轻朝气的脸,和自由的笑容,想不让女孩喜欢都难。 星期天下午,住校生一般都来了,可不知咋滴,我们班就来了我一个,想找人喝酒只有等。 草地上坐两美女,长发的瘦高,短发的矮胖,要说靓,谈不上,只不过“年少无丑妇”,青春无敌。我跑过去搭讪。她俩笑成一团,看样子并不讨厌我。一起才说了几句话,她俩就扯到施香,显然对我相当了解。我当时有点得意,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只是这得意,是老鼠从臭水沟里跳出来,弄脏了花花草草的得意。 我并不知道施香想的什么?也没闲心了解。她主动疏远我,对我来说求之不得。也许她知道,我不过逢场作戏,所以想等我先去找她,到时至少可以争取到主动,运气好也就假戏真做了。假如我没主动去找她,就说明我根本不在乎她,她也就犯不着自寻烦恼。 施香是个聪明的女子,能够这么快觉悟。虽然如此,但我相信她这辈子都记得我。我有种强烈的欲望,希望能够被很多女子记住。对我而言,这几乎就是生命的意义。即便现在,算是改邪归正,读书写作了,心里想的仍然是,希望被很多女子记住。我甚至希望写下的文字,在很久很久以后,能够让一个长发披肩,白衣如雪的女子,在灯前微微的落泪。 我这一生,做过好多,非要发点儿疯,才做得出来的事,都只为了让某个女子记住。这“记住”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我如此痴迷,直到今天都不明白。 落日西斜,彩霞满天。叶锦和章兵终于骑着自行车来了。我欢呼雀跃。他俩也笑得灿烂。多年后,萧红探监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叶锦真的是你朋友。”我笑而不答——那是在最最单纯的时光,交心的感情,没有丝毫功利,没掺杂物欲,只是因为喜欢跟对方在一起,跟对方在一起时,也喜欢自己。 我请草地上的两位美女吃饭,被拒绝——她俩手牵手,嘻嘻哈哈跑了。我只好跟叶锦章兵去校门外的小酒馆,切一大盘牛肉,宰一只板鸭,下酒。 叶锦爱诗,心灵丰富,但也免不了空虚。那时候,好像每个人都空虚。空虚成了我们的口头禅。我们宁愿熬夜也不愿失眠,宁愿在马路上唱歌,也不愿回家。有女友的空虚,没女友的也空虚。成绩好的空虚,成绩差的更空虚。空虚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大家不约而同地用它来表达青春期的某种状态?用词是否准确,不得而知。外国有个老头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们对付空虚的方法是,发呆,眼泪,日记,和傻笑。彻夜未眠却说不清楚想啥?经常玩通宵也不知为啥?龙门阵摆半天,其实没一句实在话。陌生男女枯坐,时间居然飞快。上课就想下课。开学就想放假。渴望自由,希望独立,盼望流浪。自由是像侠客一样快意江湖。独立是不要老爸老妈管。流浪是背着行囊去远方的一种精神状态,并不是真的要付诸实践。那时章兵已经同饶丽萍在恋爱了,幸福的同时对未来迷惘。叶锦暗恋某个女生,究竟是刘芳,康姐,还是别班的,他守口如瓶,到现在都舍不得说。已经十六年了!他守着这个秘密,在心里偷偷的甜蜜着。真服了他,我亲爱的背着石砖的诗人。还是喝酒吧!因为我们同千百年以来的那么多人一样想醉。还是喝酒吧!喝醉了好站马路边大声吼,大声唱,大声骂……喝酒吧!管它年少轻狂,寂寞要死,空虚似癫……喝酒吧!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青春在回忆里是快乐的,在当时却不那么快乐。很多回忆美得掉渣,是因为时光一去不回头,永远永远失去了…… 第二十九章山里姑娘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是父母,其次是妻女;但最感到内疚的却是张茹。 张茹对我真心真意,我对她却从没半点真心。我践踏她的善良,猥亵她的身体,为了兽欲欺骗她和她的家人,始乱终弃连一丝美好都没留给她。她昔年的伤究竟有多深,我不知道。只是听说她后来嫁了个混混,然后又离婚,独自带女儿过日子,生活得很不如意。我不知道刑释后,有没有机会弥补当年的罪过,但至少会去见她一面,深深忏悔。 是深秋的中午,教室里只有几个人。康姐笑扯扯的喊我过去问:“咋昨天没去上书院?” 我一听才恍然想起,班上自发组织去上书院旅游。赶紧说:“哎呀!忘了。” 康姐目光挑衅,很不高兴的说:“忘了,好轻松一句话。你答应人要去的,还说没车喊人家搭。一句忘了,害得人家昨天傻等不说,回来还哭了一场。你说咋办?” 我一下傻了。前几天,班长召集大家说去上书院,我听得闹热,就问张茹是什么地方?张茹说是清代外国传教士修的。我一下来了兴趣,想去又没自行车,张茹就说到时候她搭我。我答应了结果忘了,是该挨骂。 康姐见我颇有悔意,口气也就缓和了,说:“得罪了人家还不快去跟人家道歉。粗心大意,说话不算话,害得人家伤伤心心哭一场。” 在某个方面我绝对聪明,不需要康姐进一步点明,但我仍然感到相当的奇怪——张茹怎么会喜欢我呢?我跟她纯属两类人啊!她勤奋刻苦,英语特好,成绩保持在前五名;平时说话小声,打扮朴素,规规矩矩,并不贪玩。这世界怎么啦?一个好学生,典型山妹子,怎么会喜欢我这只苍蝇呢? 我走到张茹的座位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她——妹妹头,披肩发,大眼睛,挺鼻梁,鸭蛋脸,杨柳腰,肤色白净,是个好看的人啦! 第32章 张茹抬眼看我,故作镇定,淡淡一笑。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悬挂着烟雾似的轻愁,有种难言的忧郁美;仿佛无人山谷,一树树山樱,随风轻轻飘落如镜水面;没有风,阳光凉幽幽的,没有狂蜂浪蝶,也没有鸟,连草都没有一根,四围的山光秃秃的,线条柔美,却出奇的高……没有路。 张茹见我不说话也不离开,只管盯着她傻看,脸微微红了,但却相当会掩饰,浅笑,摇头,收起课本,叉手看我,神情仿佛幼儿园阿姨,准备了足够的耐心来对付顽皮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我害怕与张茹的眼睛对视,低下头,摸烟抽。张茹极有耐心的说:“你有事吗?有就说。” 我不想提上书院的事情,因为那不是问题的关键。我直接说:“晚上请你吃饭,我们到街上去吃。” 张茹努力掩饰内心的激动,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既不答应,也不不答应,只是看着我,像在听故事。我说:“就这样吧!我喝茶去了。”说完跟康姐打了个招呼,网笑嘻嘻走了。 我到青冈岭街上找刚娃。刚娃是柳波儿的朋友,就是几年前我上青冈岭找王君,送了件衣服给我的那个不良少年。 我跟刚娃说:“晚上我带个女子到你那儿睡,方不方便?” 刚娃说:“那我睡哪儿?” “一起吖。” “我那儿只有一张床。” “三个人睡就是了嘛!” “要得啊?我到无所谓,问题是那女子干不干。” “又不是一起上,有啥干不干的?” “好嘛!你晚上带起来嘛。大不了我多喝几杯酒,蒙起脑壳睡。” “那晚上一起吃饭,你在哪儿?” “街中间那间茶馆。” 我之所以带张茹到刚娃那里,不去农校,是因为刘东吕斌都是同学,怕她不好意思,到时候踩左踩右,毛都捞不到一片。虽然她喜欢我,搞定她只是时间问题,但我喜欢速战速决,直截了当。所谓恋爱,对我根本不存在。我跟女生谈恋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上床——抱着睡,胡乱摸;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只是手段。我不懂恋爱,或者叫不懂得享受恋爱;身体是我唯一目的,类似红毛猩猩。 一放学,张茹就出来了,看见我,微微一笑,颊有红晕。我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我们默契地朝街上走。路上遇见几个同学,眼神奇怪,没打招呼。张茹装没看见,我点头微笑。 山里小镇,一到黄昏就冷冷清清。从茶馆里逮出刚娃,他一看见张茹就赶紧把我喊到一边,小声说:“哥,算了嘛!要找找个晃点儿的嘛!那么老实的一个女子,别拖下水了。干脆我重新跟你介绍一个冲社会的女子,保证漂亮。” “球!冲社会的拿来干啥子?就她这种清纯。我是学生耶!你以为我街娃儿。” 刚娃叹口气说:“那算了,不过你记到,这是山区,人家以后还要嫁人。” “我晓得,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等于我好坏嗦?” 刚娃还要说,张茹在街中间等得不耐烦了,皱眉喊: “喂!两位说啥呀?那么神秘,怕我听见吗?” “哪有啥子?这小子装神,怕办招待。”我大声回答,然后挽着刚娃走到张茹身边。 张茹笑问:“打算一直站街中间?” 我说:“哪儿?刚娃有安排。” 刚娃说:“吃饭早点了,干脆去看录像,镭射的,效果好。” 我看看张茹没反对的意思,就对刚娃说:“那带路。” 录像厅生意不错,黑压压全是脑袋。老板是个瘸子,跟刚娃关系不错,见我们带有女孩,就在前面安了茶几软垫,请我们坐。 放的是周润发演的《英雄本色》,我看了八遍,都还是可以看,确实经典。但张茹好像没专心看,也不嗑瓜子,似乎很不自在。这我理解——在山区,好像只有不正经的女孩才进录像厅,因为常有三级片放映。但总的来说,那时候的江湖还算纯洁,卡拉qk都还没有兴起,妓女和毒品都还属于大得不能再大的城市的事,打架用的是西瓜刀跟菜刀,用火药枪的都少,别说什么“仿制”“制式”了;而且街娃地痞混混们,都怕老年人,大街上欺负人,只要有老年人站出来,一般都灰溜溜溜掉。不像现在,小姐如云,毒品泛滥,摸得不对就动枪,江湖义气都不怎么讲了,更别说害怕老年人了。据可靠消息,现在的老混混最怕遇到刚出道的小混混了,这些十多二十岁的小青年,胆子大,下手狠,既不讲规矩,又不讲情面;而且一般来说都要吸毒,吸毒的人为了找钱吃药,啥事都干得出来,婆娘娃娃都不认,别说外人了。虽然经济繁荣是要以高犯罪率为代价的,但是认钱不认人的人际关系,绝对需要整个社会进行反思,包括江湖。 录像还没演完,我见张茹已经很不耐烦了,就喊刚娃走。一个高个子男生招呼张茹,她停步应酬了几句。录像厅很黑,我依稀认出是隔壁班的,好像姓朱。 录像厅隔壁就是酒馆,也是那个瘸子开的。刚娃说就在这儿吃。老板就喊小工把我们领上楼。 月亮半弯,半窗垂柳。 张茹有点慌,笑容僵僵的。点菜时,她只点了份土豆丝,就把菜单推给我了。我猜她注意的是价格,青冈岭主产土豆,所以最便宜的菜就是土豆丝——一元钱一份。 刚娃点了一桌菜。张茹忍不住埋怨:“哎呀!哪儿吃得完嘛?你们太浪费了。” 张茹很拘束,是穷人特有的腼腆和懂礼。我尽量找话题陪她说话。 刚娃喝点酒,就变得不怀好意,一个劲儿劝张茹酒。张茹多半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脸羞红,只说不喝。 刚娃是出了名的赖皮,从姐姐妹妹喊到娘娘嫂嫂,各种千奇百怪的敬酒理由层出不穷,窘得张茹面红耳赤,连菜都夹不来了,无奈之下只好说:“只喝一杯[奇qisuu.书],喝了你不准再劝了哈!” 刚娃满口答应,硬把酒斟来高出酒杯有两枚硬币那么厚。张茹瞟了我一眼,俯身抿了一口,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再把杯底亮给刚娃看,得意地笑了笑,拿调羹喝汤。 刚娃鼓掌叫好,,又要跟张茹斟。张茹急忙用手罩住酒杯,娇声说:“你咋的?说话不算话,说了只喝一杯的。” 刚娃脸皮之厚,是要点人来比的,高矮说:“嫂子,哎!娘娘,给个面子,你这么能喝,再喝一杯。” 张茹撒娇说:“不!你好巫,说了喝一杯的。” 刚娃说:“哎!这一杯,我祝你们好好相处,幸福如意!” 张茹为难的看我一眼,有点欢喜有点羞。我劝刚娃算了,结果这小子疯了,硬灌了我一杯,然后继续嬉皮笑脸劝张茹。说实话,我倒希望张茹多喝两杯,等会儿好任我摆布,所以劝刚娃也并不是真的劝。 张茹被刚娃缠得没法,又不好为了不喝一杯酒翻脸,而我跟她才算刚刚开始,还没熟到可以得罪我朋友的程度,只好起身,让刚娃斟满,并声明:“就这杯哈!你可不能再说话不算话了。” 刚娃又是满口答应,但他说话只能当放屁。酒桌子上的中国人好多都这样,劝一杯,算一杯,灌醉为止。 张茹饮尽杯中酒,便喊打饭,显然怕刚娃继续纠缠。刚娃见没法灌张茹了,便来灌我。我懒得跟他废话,酒到杯干,反正你一杯我一杯,谁也不占谁便宜。 张茹因为酒精的作用,眸子也灵动了,笑容也大胆了,脸似火烧云一般;虽然比不上豆姐姐的酒后风情,是村姑摘朵栀子插发上,转身问情郎——花美还是人美?但媚态还是诱人的。 夜色深浓,青冈岭没有街灯。半弯新月高远,薄雾浓云阻隔,街道凄冷,如黑白默片。 出了饭馆,张茹准备回学校。我推说头晕,找个地方歇息再走。张茹朝学校方向看了看,黑漆漆的路上没一个行人,有点着急的问:“现在几点了?” 明明九点半了,我哄她才八点过十分。她可能没什么时间概念,也可能盲目信任我,总之没再问。 刚娃提议去于华开的小酒吧。于华是黑道上混的,在青冈岭有点势力。我问张茹的意见,她说:“随便,但要早点回去,迟了校门关了就麻烦了。” 小酒吧在车站旁,“满天星”装饰的店面,俗艳如卖笑女子。老板于华西装笔挺,袖口商标没扯;一脸横肉,偏要戴一副眼镜。农村恶势力就恶势力嘛!装什么装? 于华等刚娃介绍后,笑着给我敬烟,然后领我们进所谓包间。吧台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嬉笑着跟刚娃打招呼。张茹低着头,跟着我走,表情很不自在。 包间小,可能就十平方左右,一圈布艺沙发,一台小电视,一台卡拉ok,一张小茶几。 我点了三杯红葡萄酒,一个妖艳女子端进来,刚娃跟她挺熟,熟练的动手动脚。女子也不羞,刚娃抱着就啃也好,摸摸搞搞也好,都笑,笑声挺淫荡。 我见张茹羞得不行,把刚娃和那女子撵出去。房间就剩我们俩了,气氛尴尬怪异。张茹低着头,叉手把拇指绕着玩。我问她唱不唱歌,她摇头;问她听不听歌,点头。 我放齐秦的歌,音量调得很小,然后挨张茹坐下,品酒,抽烟。 张茹一直想着回学校,听了几首歌,就问:“几点了?” 我笑着说:“十点过了,校门都关了。” 张茹看着我,很生气的样子,眼神似乎在说,你咋这种人呢? 第33章 骗我干嘛? 张茹肯定立马想到了我想干嘛?脸通红,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竭力抑制怒火。 过了几分钟,张茹可能接受了回不了学校的现实,闭上眼,身体陷进沙发,不知是养神、听歌、还是不想看我。 我碰了碰张茹的胳膊,举杯示意她喝酒。她冷冷看我,撑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下酒杯,重新陷进沙发。我抚了抚她的脸,她眼神闪过一丝h慌乱,克制着没动。我重重叹口气,把目光投向屏幕——齐秦在唱《花祭》,王祖贤正剪下玫瑰……不是忧伤被歌咏,而是歌咏本身就是一种忧伤。青春也忧伤,拥有时因为不知道她的好而忧伤,失去时因为知道她的好而忧伤。 齐秦的歌非常适合在夜里听,我听得专心,张茹也在音乐中放松下来,情绪不那么烦躁了,目光变得柔和了。我侧脸看她,她迎着我的目光,毫不退缩,但渐渐迷乱……灯光幽暗,情歌缠绵,两个人的战争……这一切太容易让一个女孩陷入情网!更何况她喜欢我。她为什么喜欢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她这叫送货上门。她光滑的身体很快就要被我抚摸,蹂躏。今晚……别说她喜欢我了,就算不喜欢,她有可能逃出我的魔爪吗?何况她还喝了白酒跟葡萄酒。酒不能喝杂了,喝杂了很容易醉了。张茹尽管喝得不多,但也微醺微醉了,理智的防线会慢慢撤离,禁不起轻轻一吻。在我眼里,女孩只分两种——容易上当的和不容易上当的。容易上当的女孩且不去说它。不容易上当的女孩,不说有人生目标因而意志坚定,就是因为上过多次当而有了经验。张茹显然是属于容易上当的女孩,因为她天性纯良,像白雪一样,而白雪是最容易被弄脏的。 我再次抚摸她的脸,她默然不动。我捧着她的脸,目光深情而专注。她看着我,眼神迷惘而忧郁。她抓住我的手,似乎想扳开,但又无力。我是那样轻轻的捧着她的脸,像捧着易碎的花瓶。这是温柔的力量。我读初中就懂——接触女孩身体的最好方法是:动作要温柔,千万不能让她感觉到被冒犯;最好再加上真诚,如果做不到就伪装真诚。伪装真诚最好的方法是先骗自己,想象眼前的女孩是自己的梦中情人,是自己从童年是就开始向往的憧憬,或者,把思想情绪投入到某首情诗的意境中;这样眼神非但不会泄露你的龌龊,反而会迸出爱的火焰——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戏子,所以恋爱才会让人乐此不疲。 在我深情凝视下,张茹终于闭上眼睛——多么娇嫩的脸蛋,多么鲜艳生动的嘴唇啊!梨形乳房随清风起伏,长长的睫毛轻轻跳动,指尖微颤,晕红如涟漪般荡漾开来……我屏住呼吸,用心品尝,这伊甸园的禁果……亲吻牙床,撬开贝齿,拨弄丁香舌。 当女孩下意识地搂住你的腰,不自觉地手往下移,哪怕只是微微的,有那么一点儿触碰你下身的欲望,你就可以边亲吻边爱抚她了。这是郭英教我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正用手指在安慰我。她说女孩在这个时候肯定意乱情迷了,而且下身绝对已经湿润了,再不把握机会的男孩就是白痴。 现在想来,郭英教我的东西可真多!但唯独没教性交和爱。她不教我性交,多半一是因为害羞,二是因为我没开口。她没教我爱,却是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懂。性交必须加上爱,才是人类的性爱,否则只能算交配或者奸淫。 长长的一个法式热吻,让我完全有机会把手伸进张茹的衣服里,但我没有。我只是把手移到她的臀部,微微用了一点力。我清晰的感觉到这是她的初吻,她搂我腰的手很轻,几乎只能算挨着而已。我怕急躁了引起她反感,并且还有的是时间。我要让她慢慢适应。现在已经吻她拥她了,再下一步就是爱抚了。第一次最难,有了第一次就好办了。 我适可而止,在张茹已经有点想推开我的时候放开她,还尊重的帮她理了理衣服。她羞得脸绯红,手都不晓得咋放。我挨她坐下,相当自然的揽她入怀。她轻轻挣了挣,抬眼看看我,不胜凉风的娇羞。她柔顺的把头靠在我肩上,我呼吸着幽幽发香,轻声说些毫无意义的情话。她陶醉并甜蜜着,仿佛同时服用了迷药和春药。女孩被听觉支配的大脑,只需在耳畔呢喃,无耻赞美,“爱你”不断,软语索吻,就可以让她放下武器。 我明明可以直接吻张茹的,但偏不,非要征得她同意不可。这表面上看是尊重,实际上是挑逗。只要她答应一个吻,潜意识就已经同意你爱抚。爱抚距离性交还有多远呢?可能就隔条内裤吧? 张茹被我缠得没法,羞答答的点点头。我慢慢靠近,她目光闪躲,仿佛受惊吓的小鸟。我吻她,心思却没放在接吻上。我用力抱她,动作粗野,双手上下游走,假装因她的红唇疯狂。我在刺激她的性欲。人体每一个细胞都是由受精卵分裂而成,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性细胞。如果接吻拥抱爱抚都不能够唤起性欲,那就多半有毛病。张茹是正常的女孩,她身体的温度告诉我,情欲之火在燃烧。这时候进攻,绝对可以突破她最后一道防线。但是我怕像她这样的山妹子,受礼教的毒害太深,直接抚摸性器官会唤醒她的先天廉耻,从而遭到剧烈反抗,弄不好,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捏她臀部。 我们童年时都有被长辈擦屁股和打屁股的经历,这里隐藏着足以让我们软弱、羞耻、和臣服的隐秘情感。触碰屁股是相当亲密的行为,甚至比抚摸乳房还要亲密。它传递的信息主要是征服和亲昵,性只占了其中极少的成分,但却是最令人尴尬的成分。 刚娃很不礼貌的撞进来,却撞得刚好。假如他不及时出现,下一步该怎么办自己都没数。不可能就在这儿蛮干,张茹毕竟不是社会上冲的,而且我们才刚刚开始,这样的地方她是不可能接受的。如果真要硬来,她肯定认为我在实施强奸,事后虽然不一定会闹事,但一旦闹事绝对惨烈。跟同龄人比,我太了解异性了,虽然性知识欠缺了点儿,但对女孩的心理相当懂。这要得力于第一个初中三年,那么多姐姐带我,连睡觉换内衣都不避我。这辈子我可以说是毁在那三年,但最幸福的也是那三年。 我把张茹挡在身后,刚娃知趣退了出去,张茹迅速整理好衣服,满脸通红,眼中交织着羞愧和愤恨。我暗自得意。如果你觉得让一个女孩爱你比较麻烦,那就让她恨你吧!恨比爱容易得多,但是恨和爱好多时候都很难分得清。付出得越多的人越容易去爱,不管这付出是恨还是爱都是一样。有人奇怪,某个女子被强奸后居然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强奸她的人,让人怀疑是不是被弄爽了。错!我相信有这样的事发生,但这绝对不是爽不爽的问题。我们可以想象这个被强奸的女子,为这一事件身败名裂、夫妻反目……乃至更多;那她就有可能从最初的恨转化成爱,因为她付出太多了,多得她心甘情愿继续付出。 我在监狱就遇见过一件咄咄怪事——一个被亲生父亲强奸的女儿,每月都来探望她的禽兽父亲,送钱送穿,是真正的“以德报怨”。有人说女儿孝顺;也有人说感情、感情,就是“杆杆”上的情;还有人说的,就连我这个无耻之徒都不好意思复述。但事实上正常——这个被亲生父亲强奸的女儿,被大小媒体曝光,虽说遮了面容,但熟人肯定清楚。她这一生,可以说毁了;成长的艰辛远远超过其他女孩不说,长大后正常的恋爱结婚只怕很难。试问有那个男子愿意娶一个被亲生父亲强奸过的女子呢?我希望有,也祝福她遇见,但幸福毕竟很渺茫。她为这个禽兽父亲付出太多了,所以她恨,所以她爱,所以她继续以女儿的身份探望他、关心他、甚至只为了看看他。 第三十章人与兽 我牵张茹的手,跟刚娃去他乡下的房子。淡淡月光下,张茹自嘲似的一笑,小声问:“你目的达到了吧?” 我装傻,问:“什么?” 张茹相当鄙视地看我一眼,不屑的说:“没什么?不想承认就算了。” 四间小青瓦,院坝堆了好多砖,准备砌围墙用。四周都是田,那房子好似衣不蔽体的可怜女子,孤伶伶地等待好心人。 刚娃打开房门,热情招呼我们,那样子蛮像主人。四间房有三间空的,余下一间也不过一床一柜一板凳。刚娃解释说:“房子刚修好,围墙没砌,家具没买,” 张茹笑问:“修房子结婚哇?” 刚娃叹口气说:“结啥子婚哦!脑壳昏。我才十八岁,慌啥?” 张茹说:“我们这儿十七八岁结婚的多嘛!我猜你妈肯定想早点给你娶个媳妇,好把你管到,免得你出去晃。” 刚娃说:“就是,亲都相了几回了。我妈疯的,结了婚又咋嘛!该要还不是要我的,婆娘还把我管得到。” 我插嘴说:“你别嘴臭,‘妻管严’我见太多了。” 刚娃说:“你说啥哟!将来你看得到的。” 刚娃只是暂时住这里守房子守砖,所以连洗漱用具都没准备。刚娃连说“抱歉”,其实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衣服一脱就上床了,被子蒙住头,阴阳怪气的说:“床宽,各睡各的,我听不到也看不到,不过还是温柔点儿哈!” 我用目光询问张茹,她轻声说:“你睡嘛,我不睡。” 我说:“那咋行?” 张茹说:“咋不行?我坐板凳。你睡嘛!” 我想了想:陪她坐一夜固然温馨感人,但功夫就白费了。 第34章 我关了灯,抖开被子,缩上床。 在山区,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冷了。我不相信张茹能坐到天亮。我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虽然看不清她表情,但从坐姿可以判断——她不仅气愤,而且失望。 隔了一会儿,张茹走出去。我估计是上厕所。过了十分钟的样子她还没进屋,我有点慌了。但想她现在走,还不如刚才就不来。 果然,我又稳了五六分钟,张茹就回来了,径直走我面前,俯身悄悄说:“月亮比刚才亮了,还有点好看,你不起来看啊?” 我猜张茹一定很无聊,想人陪,故意懒洋洋地说:“算了,又冷,又喝了酒,我怕感冒,月亮又不是明天就消失了。” 张茹轻轻叹口气,转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推窗望月。她闷闷的立了一会儿,是想不通,走到床前,拉我的被子说:“起来,我都没睡,你敢睡。” 我趁机捉住张茹的手,拉她坐床沿,柔声说:“别闹,刚娃在睡呢,夜晚冷,你不如上来把脚渥着,免得感冒。” 张茹不说话,冷冷看我。我继续劝:“坐上来嘛,未必你还怕我?你坐上来,我也好安安心心睡,不然还以为我虐待你。” 张茹脸歪一边,月光下,她的皮肤流动着梦的光泽。过了一会儿,她弯腰脱鞋,轻轻上床。我牵被子搭住她的腿。她悄声说:“没事儿,我不冷。” 张茹抱膝而坐,安静如水。我说:“干脆躺下睡吧!床宽得很。” 张茹不理我。我轻轻搂住她的腰,她还是不理我。过了一会儿,她伸脚,我趁机把头枕在她腹部。她推我,没推动,生气的在我头上敲了两下。我像小孩子一样用头拱她。她笑,附耳骂:“你个赖皮鬼。”这样亲昵的动作,导致我想都没想,就把手伸进她衣服里。她又羞又急,扳我手,没扳开,小声威胁:“拿出来,不然我起去了。”我不理她,动作麻利地解她腰带,在她还没找到正确的阻止方法时,往下脱。 张茹肯定没想到我这么流氓,又害怕惊动刚娃,所以不敢动作太大。而我则百无禁忌,很快就把她裤子垮到膝盖,再扯到脚弯,最后用脚蹬掉。 张茹多半没了主意,抓住我头发轻轻扯了两下,意思是:不准这样,不然我使劲啦!理她是瓜娃子。我抱着她左腿,头埋肚脐下,手指灵活地探进芳草地。 张茹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抓我头发的手迅速松开,下移,企图阻止我贪婪的手指。 一切都是徒劳。 我的手指变成了一尾鱼,而她则是一汪水。 我的舌头是另一尾鱼,草鱼,她是长满水草的潭。 张茹软绵绵的平躺,内裤已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娃千万别醒来。但我知道刚娃绝对没睡着,因为他的鼾声不正常。 我摸摸舔舔,发现张茹就像涌冒的泉眼。这一发现让我惊喜,知道她不行了,赶紧加快节奏,以配合官方行动。她身体已经被欲望支配,主动下滑,敞开,让我可以更畅快的游动……我趴到她身上,沿溪行,不知路,痛痛快快累倒溪边。 没能进入张茹身体,我没有丝毫挫折感。因为她那模样,就跟让我进入了一般。 张茹动也不动,任由我趴在她身上休息。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吧?她轻声问:“你对么?” 我说:“什么啊?” 她说:“你先下来好不好?我想擦一下,好难受哦!” 我们收拾干净,张茹要穿裤子,我不许,她也不坚持,只悄声说:“那明天早上要早点起来,千万别等刚娃醒了。”我说:“他说不定早就醒了,管他的,一床铺盖一片天,不理他。” 张茹轻轻揪了我一下,动作亲昵,我趁机又趴到她身上。她弱骨丰肌,真正水做的骨肉,不过几分钟,又成泉眼了。我那时还不懂得女性也需要满足的,更不明白爱液的具体作用,只觉得有趣。 张茹性格相当好,柔顺得不让人感到一丝难堪。她身体妥帖的平躺,我觉得在她身上睡觉是一件很舒服很享受的事。后来,我又雄起了,她抱着我,悄声说:“别动,就这样抱着就是了。” 我们一夜没合眼。 早上六点,张茹催我回学校。 张茹脸色苍白憔悴,水眸似喜还怨,但我感觉得到她幸福;吃早饭时,她把两副碗筷先用开水烫了,才叫老板舀稀饭;吃饭时,她好几次微笑看我,眼波温柔,像看顽皮小孩。我想应该给她买两套衣服,她打扮出来不会比萧红她们差。 我直接回寝室补瞌睡,张茹去上课。中午我起床后去教室找张茹,她不在,问康姐——原来上了一节课就哈欠连天,也补瞌睡去了。康姐笑嘻嘻的审问我:“昨晚干啥去了?”我笑,傻瓜才回答。 张茹走进教室,看见我,微微一笑,完全当自家人,招呼都免了。我喊她去吃饭。她笑着喊康姐一起去,随便得一点儿也不在乎同学们的目光。在山区,十六七岁的女孩相亲不稀奇,没读书的,如果十八九岁还没找婆家,大人就该着急了。大山以亘古的容颜,展示时光的悠长与缓慢。古时候的女子十三四岁就嫁人了,而且身体发育状况顶多就当现在的十一二岁。在山区,女孩如果没读书了,早点找对象不是坏事,出门打工或做小生意,小两口结伴相互有个照应,同时也避免了闲言闲语。所以在山区中学,高中生恋爱,老师一般不管,顶多要求不准在学校成双成对。毕竟山区中学能考上大学的只是少数,更多的人生于斯死于斯。初中一毕业就马上结婚的都有,别说高中生了。这些人也曾有过梦想,只是生存环境限制了很多事——且不说连学费都交不起的,家头缺少劳动力被迫辍学的,考上大学也没钱读的;单说用心读书却没考上大学的,他们也有梦啊!只是这梦只能背回山坳坳里,埋进土里,等儿孙来实现;他们可选择的路太少了,考不上大学只有回家种田,跟父辈祖辈一样,在土里流汗,在土里埋葬;他们笨吗?不懂得创业吗?唉!他们中间大多数人,一辈子最远就走到县城,县城他们都觉得太大了,,不适合生存;当民工呢,倒有机会到大城市,但城市不会真正接纳他们,他们永远读不懂城市,即使年复一年在城里打工,也还是个乡巴佬。人与人的差别,主要是思维方式。他们不但是农民,而且是山民,几千元钱都是大数目,所以不可能有野心。虽然他们偶尔也会梦想像城里人那样生活,但顶多就是在心底梦一梦罢了!就像仙女下凡的神话,谁要当真,谁就是傻瓜。 张茹究竟是爱上我,还是爱上山外面的生活,恐怕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没有信心考大学,因为太难太难。她又经常头昏,现在推测可能是鼻窦炎,但当时没有确诊,所以拼命考大学的可能被这点小病否决了。她英语好,人也俏,一辈子呆在山头肯定不情愿。她主动通过康姐暗示我,我想不是因为爱上我,而是爱上山外面的生活。十八岁的山妹子,人生阅历肯定少,但跟一个坏男孩晚上出门会发生什么,应该心中有数。她用的方法多么可笑啊!但她还能有别的办法吗?她寄托希望的人选择得多么糟糕啊!但她有机会选择吗?除了我这个天外来客,她认识的都是山里娃,有出息的看不上她,没出息的改变不了她的生活。遇见我,她肯定想赌一把,用青春和柔情赌一把:输了就算是跟一个离自己生活很远的男孩爱过一次,给自己荒凉的青春增加点亮色;赢了就赢得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三十一章上门 我跟张茹吃了午饭回学校,在教室外面被一个头发自然卷的大个子男生拦住。我认出他就是昨晚在录像厅招呼张茹的那个人,所以没发火。他自我介绍叫朱蒙,张茹的表哥,想找我谈谈,并示意我到边上去。我还没开腔,张茹就抢着说:“谈啥子?要到边上去。我听不得吗?” 朱蒙诡诈地笑着说:“不好意思,你的确听不得。” 张茹跺跺脚,摇摆身体,想撒娇。我拍拍她的背说:“没事儿,男人有男人的龙门阵,你先回教室。” 张茹看看我,像个听话的小妻子,乖乖地说:“好嘛!”又对朱蒙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朱蒙敬烟、点火,挠挠后脑勺,说:“张茹的哥喊我在学校关照她,所以……” “停!”我打断他说:“下午你带我去张茹家,我跟他哥说。” 朱蒙一愣,大腿一拍,说:“好!耿直,就这样决定了,我下午来喊你。” 我进教室,坐张茹对面,她正在抄作业,微笑看我一眼,没问,没说,低头继续抄。这大概是她第一次抄作业,微微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她慢慢会习惯,直到抄都懒得抄,干脆不交。 我怀疑张茹之所以没问,是因为她清楚这件事,说不定朱蒙都是她指使的。 张茹确实单纯。如果是萧红,肯定会问我什么事?然后再和我一起商量对策,装成跟我站同一战壕的。但我喜欢张茹的单纯,就算朱蒙是她安排的一步棋,都可以理解。像我这样的花花公子,她一个山妹子肯定没有安全感。虽说还没真把身子给我,但对她而言也差不多了。她需要家人的帮助,借此来考验我的诚意。她恋爱是为了结婚,不说为了好玩或者性欲。她没有错,但我不可能玩真的。惹来她家人绝对麻烦,遇事就跑不是我风格。所以我决定去见她家人,装起有诚意。反正我才十七岁,离结婚年龄都还有五年。五年时间,别说情侣分手,夫妻好多都反目了。 第35章 下午二节课下课,朱蒙就来喊我,理由是怕我走路慢。我疑心路之远,但没问,也没跟张茹打招呼。走的时候,我瞧见朱蒙跟张茹使了个眼色。 我在小卖铺买了两瓶酒,跟着朱蒙翻过学校背后的铁路埂子,沿田间小路,朝大山深处走去。路上朱蒙又说又比,装导游。我刚开始还应酬几句,后来绕竹林,翻田坎,跳水沟,脚都弄酸了,就无心睬他了,只管闷头走路。 大山腹部有一条三四米宽的山沟,我探头看,怪石乱叠,弯曲奇险,水流湍急,头晕目眩。朱蒙指着沟对面杂树林中的院落说:“那儿就是张茹的家。” 我顺着朱蒙手指的方向看:东一家,西一家,不是小青瓦,就是茅草房,依山势而建,高高矮矮,布局天然。朱蒙说:“我们先不忙去,先找张茹她哥。” 我跟着朱蒙沿山沟往下走,走了一截,感觉路好像在往回绕,又看见铁路埂子了。这时,天已黄昏,暮牛归鸦,炊烟袅袅,我恍惚忆起这地方曾来过,几年前被人追打就逃到这里,还遇见那个送汽水给王静的女孩给我指路。我忽然发现,张茹跟那个送汽水的女孩长得非常之像,莫非她就是她?难道这就是缘吗?我有点着急,恨不得马上去见张茹。 朱蒙指着山腰的几间大草棚说:“张茹她哥就在那儿做瓦。” 我点点头,跟着朱蒙爬了一截陡峭的山路,钻进草棚。 草棚相当宽敞,码了好多还没烧制的砖,湿漉漉的;湿泥拍成的泥墙,一道又一道,像迷宫。一个上身赤裸的精壮小伙,正用一张大弓在泥墙上割土。朱蒙大声喊:“张君娃,来客了。” 张君娃抬头一笑,圆圆的脸上一团孩气,眉目跟张茹五六分像。朱蒙介绍说:“茹儿的同学,特地来的哦!”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同学这一称谓,跟古时候的表兄妹一样暧昧。 张君娃听了,认真打量我,憨憨一笑,说:“好小哦!只怕还没茹儿大。” 朱蒙说:“好像小一岁哇?哪儿存在。” 张君娃说:“干脆你先带他去屋头,我还要做一会儿瓦,等会儿回来。” 朱蒙问:“带回去我咋说呢?” 张君娃笑道:“该咋说就咋说。” 朱蒙后脑勺一拍,说:“我懂了!”——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懂了。 又回到刚才那条山沟,过一条“桥”或者“梁”——就半米宽的土路,也不知咋变成桥梁的,像大力士抱了一大块泥土放山沟上,感觉活摇活甩的,玄得很! 过山沟左拐,树荫里上坡又下坡,绕几丛翠竹,爬几级石阶,站长方形的土院坝上,看见两间茅草房和几间小青瓦。朱蒙介绍说:“左边三间小青瓦是张茹的家,右边三间是张茹他们幺爸的,张君娃住那两间茅草房。” 一个朴素可亲的中年妇女站灶头忙碌,看见我们,和蔼地笑着说:“朱蒙娃啊!还带了同学呀!快坐快坐,今天放假吗?咋茹儿没回来呢?” “逃了两节课”朱蒙指着我说:“他是茹儿的同学,特地喊我带他来看看你们的。他跟茹儿是好朋友。” 张母听了,凝神打量我,又用目光询问朱蒙。朱蒙点点头。张母心中有了数,接过我提的酒说:“以后你打空手来就是了,都还是学生,还用爸妈的钱,别讲礼。”说着赶紧泡茶,挪椅子。 张母把猪食舀桶里,喊朱蒙帮忙抬去猪圈。过了一会儿,朱蒙贼笑着回来,对我说:“我跟茹儿她妈说了,没事儿了,她们这家人相当好处,都老好人。” 朱蒙自以为是在做好事,其实是在当帮凶。山里人淳朴,不晓得我这种人有好坏。为啥山里人做生意的很少有把生意做活了的?因为他们纯良,思路基本上走直线,总用好心待人,相信善恶有报,不愿做亏心事、缺德事。无奸不商,江湖险恶,他们拿什么去竞争?又怎能不处处上当受骗? 张母喂完猪,洗米下锅,塞几根木柴进灶膛,边烧火边陪我们说话。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我。可能是因为我长相不像狡诈之徒,而且言谈举止得体。毕竟出身书香门第,多多少少有点儿逗人爱。我一直觉得自己不算坏人,但也不算好人,应该是从坏人里面挑出来的好人。 张母碍口似羞地了解我家庭情况。我照实说了,因为没必要隐瞒。可能我家庭条件之好,让张母感到意外,但又不好说什么,看看朱蒙,又看看我,心神不宁地揭开锅盖搅米,添柴,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朱蒙拉家常;说的无非是猪儿牛儿、农药化肥,话语中流露出对老天爷的敬重,盼着风调雨顺、家畜跟人都健健康康。我忽然发现自己来错了——像这样的人家,即便晓得女儿被人骗了,也顶多骂自家女儿,哀叹命运不济,绝不会找人麻烦,更不会闹事。 张茹回来,瞟我一眼,笑,招呼朱蒙,娇滴滴喊妈,蹲膝前撒娇,梳洗后换了件桃红夹克。张母笑道:“傻女子,天都要黑了,换衣服给哪个看?” 张茹不依,娇声喊:“妈——”,觑我一眼,跺脚扭腰,转身到灶前,挽起衣袖刮土豆。 张父背捆烟叶慢腾腾进屋,他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背微驼,一看就晓得是病汉。他反应似乎很迟钝,朱蒙喊他,不过微微点个头,顺带瞟我一眼。张母笑着起身,帮张父接下背上烟叶,搁墙角边,又心疼地替他掸了掸灰。 张父坐我身边,慢慢解开中山服的第三颗纽扣,摸出一个塑料袋,一层层理开,在一把过滤嘴香烟中挑出两支好烟,递给我和朱蒙。张母微笑着双手搭张父肩上说:“你张叔不抽纸烟的,他抽叶子烟,这烟是别人发给他的。他相当节约哦!” 张母给张父倒了杯白开水,笑着对我说:“你张叔有胃病,不能喝茶。” 张父看看我,抬眼用目光询问张母。张母含笑说:“他是茹儿的同学,特地来看我们的。” 张父听了,一下子有了精神,认真看我,腼腆一笑,说:“你喝茶啊!” 张茹切好土豆丝,解下张母的围裙围上,动手炒菜。张母大概嫌张茹炒菜油倒多了,小声埋怨。张茹瞟我一眼,娇嗔:“妈——” 张母冲我尴尬一笑,说:“茹儿很少做家务,她主要任务是读书。” 张茹端一大盘土豆丝放桌上,歉然一笑,转身向张母要鹅蛋烧汤。朱蒙帮忙摆碗筷酒杯。张母歉然说:“不晓得你们要来,没割肉,只有将就了。” 我连声说:“没事没事”。 朱蒙插嘴说:“没事儿,张君娃等会儿肯定要买菜回来。”话音刚落,张君娃背着手,走进屋,笑说:“等我么?没等我你们要后悔。”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大包菜,递给张茹说:“装一下。” 张君娃倒了三杯酒。张父找个小酒杯也要喝。张君娃讶然说:“爸,你也要喝?你的胃?” 张母含笑说:“君娃,给你爸倒起吧!他今天高兴。” 酒桌上的话,如今已想不起了,只记得张家人都很高兴,很热情,对我这个准女婿很满意。山里人十几岁相亲不稀奇,因此他们并不觉得我突兀,他们以纯良之心待人,不疑心我。马生下来就是马,但人要作为一个人,还需要靠后天慢慢的培养。我那时遵循的是快乐主义,只要能让我快乐的事,就会做,不管是否会伤害他人。这样的思想实际上是可怕的,因为只管自己是否快乐的人,很可能懵懵懂懂就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多年后,我在三监区,碰到几名相貌英俊的年轻人,他们犯罪时的年龄只有十六岁。他们把一个女同学骗到其中一个人家里,灌酒,轮奸,捆起来,拿乳房当靶子玩飞镖。这个女同学被折磨了两天,终于寻到个机会从阳台跳下去,虽然摔断一条腿,但总算逃离了魔爪。他们中间有两个人,犯案之前还是处男,也从没干过什么偷鸡摸鸭的事。他们是天生犯罪人吗?他们跟我一样,只管自己快乐,不管是否伤害他人。人如果不用道德进行自我约束,干下兽行一点都不奇怪。我那时是运气好,朋友中没谁约我去玩强奸,如果有,多半我会答应。后来,我从三监区调到入监队带新犯,又遇见一拨轮奸同学的,年龄都不大,十八九岁,他们还有同案十四岁的,送到少管所了。我曾问过他们当时咋想的?他们的回答大体相同——一群同学一起玩,有人提议把某个女同学强奸了,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有害怕出事的……但到最后都上了。他们中间,最小的十四岁,最大的十九岁;受害者十六岁……都毁了! 我们的道德教育哪儿去了?我们的父母是怎样教育孩子的?公德,私德,性德……十四岁的少年就已经很危险了,有能力伤害他人了。我们的家人成天给孩子灌输的什么?金钱,成绩,享乐……我认识一个叫张八级的人,就是十四岁犯下的强奸杀人毁尸灭迹案。当时警察还没怀疑到一个少年身上,猜测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刑释人员所为。如果不是张八级心理变态,把小女孩的生殖器珍藏起来玩,说不定还没那么容易落网。虽然这样的案例不多,但的确要引起家长重视。孩子的心理健康和道德教育,绝对比成绩重要。当然,也许是我黑暗的东西看多了。从某种意义上,监狱可以称之为“恶人谷”,但这些恶人,在犯下罪行之前,跟普通人生活在一起,身上并没有贴上所谓“天生犯罪人”的标签,甚至不少人是偶然犯罪。我们可不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不重视孩子的心理健康和道德教育,那么他就有可能犯罪。 第36章 我被张君娃和朱蒙灌醉了。也许他们不是有意灌我,而是他们酒量太好。我好像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包括父母闹离婚的事;至于有没有失礼就记不得了,反正醒来睡在张君娃的床上,身边坐着朱蒙,他在抽烟。我问:“张君娃呢?” 朱蒙说:“上班去了。” “上什么班?” “挖煤。” “他做瓦还要挖煤啊?” “做瓦能挣多少钱,当然还要做份工。”朱蒙发根烟给我,说:“我就是等你醒,我回家了。” “什么?你现在回家?” “啊!又不远。要是我老娘晓得我回来了没回家,肯定唠叨死。” 朱蒙走后,我喝了几口水,见屋里一床一柜一桌两板凳而已,墙壁灰白,望板灰黑,窗户玻璃兮脏,衣服鞋子乱甩,睡意全无,干脆出门透气。 天还没亮,遥见金星闪烁,我循水声而去,见石阶旁岩缝中插着对半剖开的竹筒,流着细细一股泉水。我捧水洗脸,沁人心脾,悄然静立,听张茹家厨房有响动,推门看,张母立灶前忙碌。张母笑问:“哟!睡不惯床啊!起这么早。” 我答:“昨晚酒喝多了,醒了就睡不着。” 张母说:“那我跟你泡茶。” 张母喊我慢慢喝茶,转身去隔壁叫起张茹。 张茹进屋,低头浅笑。她又换上蓝衣黑裤,让我忆起前夜的风流。 伴着几声咳嗽,张父披衣起床。张母给张父舀了碗稀饭,对我说:“你张叔要赶场卖叶子烟,我们等会儿炒了菜又吃。” 我正要客气,张茹插嘴说:“妈,别炒菜了,我们到学校吃。” 张母说:“何必浪费钱呢?就在家吃不好吗?” 张茹说:“妈,你不晓得,他吃不惯的。” 我说:“乱说,啥吃不惯了。” 张母尴尬的说:“唉,我们家就这条件。” 张父吃完饭,从怀里摸出他的小塑料袋,挑出一根带嘴的烟递给我,然后背起烟叶,说:“晚上你跟茹儿回来吃,我割点儿肉。” 张母跟我和张茹各煮了碗荷包蛋,吃了才放我们走。去学校的路上,我问张茹:“我觉得我们以前见过?” 张茹抿笑,说:“那里见过?你会认识我们这些人吗?” 我说:“几年前我上青冈岭,跟一个女孩一路,车上那女孩晕车,有个好心的女孩送了瓶汽水给我们,你长得好像她。” 张茹调皮地笑着说:“是吗?你记性那么好,我怎么就像她了?” 我说:“哈!你肯定就是她,我想起来了,我就是跑到这里,你给我指的路。” 张茹大笑,说:“你当时怎么会一个人跑这儿来,跟你一路的女孩呢?” 我说:“我是被人追杀。哈!你早就认出我了,你咋不跟我说呢?” 张茹抿笑,说:“说啥?喊你还汽水吗?” 我说:“有缘啊!说了叙叙旧,不好吗?” 张茹说:“你刚来我就认出来了,但看你样子早忘了,还说啥?” 我说:“你变漂亮了,我哪儿认得出。我是昨天到你家去的路上才想起的。” 张茹问:“那天你沿着铁路走到彭州了吗?” 我说:“没,路上给一警车抓去派出所了,免费送我回家。” 张茹笑,显然不信,眼神像看顽皮的小孩。我情不自禁,搂住她香了一口。她抚脸跺脚,着急的说:“哎呀!路上。你要死。” 张茹回宿舍。我到教室,看见章兵饶丽萍亲亲热热吃情侣餐。我取笑他俩,被饶丽萍反击,说:“昨天上门感觉如何?” 我说:“什么感觉如何?你咋也成了消息灵通人士。” 饶丽萍说:“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校园里消息传得特别快,估计女生宿舍都晓得,还有,你的小施香昨晚没回家,住在学校,伤伤心心哭了一场,据可靠消息,你现在已经是初中部女生的公敌了。” 我装作“小生怕怕”的样子,说:“没那么夸张吧?”其实虚荣心得到了很大满足,开心得要命。 中午带张茹上街买衣服,东觑西瞧,没一件顺眼,青冈岭这穷地方能有什么好衣服呢?最后马马虎虎买了一套牛仔服配白色高领毛衣,虽然东西便宜,但比她身上穿的顺眼多了——乖乖的,像民国幺年的美少女。 回学校,同学们都猜到是我跟张茹买的衣服,免不了几句善意的玩笑。张茹脸红红的,羞涩、欢喜、又甜蜜。 下午放学,一起去她家,出了校门就手牵手,疑似小夫妻。我买了些酒菜,还给她买了点零食。她小声喊我别买,我笑。 张母见我买了酒菜,含笑埋怨:“哎呀!你还在读书,别乱花钱,再说这些东西也没啥吃头,肉,你张叔今天要割;酒,我喊君娃去打了十斤粮食酒。” 我无语——我们本身的生活会影响我们对事物的看法。在我的思想里,散装酒肯定不好吃,下酒菜一定要到街上买。 张茹悄声说:“我爸妈节约,你如果要买东西,最好是割肉,他们觉得割肉不算浪费。” 张父回来,听说我买了酒菜,说:“早上我跟你们说了我割肉的,咋还买?馆子里的东西一般不干净,而且也不见的有茹儿她妈弄的好吃。” 张君娃说:“买都买了,爸你就别说了。” 张父这时又发现张茹的新衣服,皱眉说:“你给她买的?哎!都还在读书,别乱花钱。” 我点头答应,侧身偷偷冲张茹做了个鬼脸。 晚上,我跟张君娃一起睡。他二十岁,对这个社会一点都不了解,只晓得做瓦、挖煤。他喜欢本生产队的一个姑娘,但父母不喜欢,好像是嫌那女子出门打过工,穿着打扮洋气了点儿。那姑娘一家人倒中意张君娃,所以他俩暗地里有约会,但极少。因为他俩结婚的希望极其渺茫。山里人恋爱是为了结婚,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不道德的。张君娃打算不找对象,等几年爸妈着急了,也许就会答应。 三十二章性与爱无关 周末,我带张茹回清风镇。老妈见我带个山妹子回来,生怕出问题,晚上硬喊张茹挨她睡,还偷偷审问我。我说是一般同学,老妈根本不信,一再叮嘱,不准跟农村女孩谈恋爱。 张茹在我家,一举一动都很小心,生怕留下不好的印象。由于收缩过于,变得木呆呆的,偶尔笑一下,表情也僵僵的。 第二天早上,我睡懒觉。张茹瓜坐半天,无聊很了,就走到床前催我起床。我懒懒地抱住张茹,喊她去栓门。张茹不干,说:“不要啦!万一你爸妈回来,好羞人哦!” 我边爱抚张茹边说:“他们现在忙生意,不可能回来。乖,快去。” 张茹害羞,不肯栓门,一个劲儿催我起床。 我说:“那就不栓门了,反正我爸妈现在不可能回来。”说着就开始脱她衣服。 张茹并不推挡,只小声商量,回青冈岭再那个。 我趴张茹身上,戳了好一会儿,戳不进去。张茹皱眉闭眼,动也不动,湿得很。我不甘心,拖张茹坐起来,喊她用嘴。张茹不肯。我按她脑袋。她硬着脖子对抗,但没坚持好久,接触到了,只是唇紧闭。我左手按张茹后脑勺,右手往她嘴里喂。她被迫接纳。只是接纳归接纳,一点都不合作,动都不动,甚至咬得我有点点痛。我那时还不懂得口交或者舔阴的具体内容,不能指导她行动,但我却有种玷污纯洁的快意。好几次,张茹想吐出来,都被我及时阻止。张茹可能有点反胃,用手握住,避免我深入。我拨开她头发——她闭上眼,指尖微颤,像讨好,又像愤怒似的,手也用力,嘴也用力,似乎想把我的欲望吸光,好快快结束这耻辱的游戏。我感觉全身血液朝下涌,火热的酥麻爆炸开来…… 我带张茹上街,买衣服买鞋。张茹喊我别买。我懒得理她,挑了两套衣服喊她试。张茹怯怯地穿给我看。我觉得可以,喊她自己看。张茹走到镜前,美目突然一亮,多半认不出自己了。人靠衣装嘛! 卖衣服的是老妈朋友,说了打折的价。张茹听了价格,喊我别买。我对买衣服的说:“记账,等我老妈来给。” 我不好跟张茹说乡镇上哪有什么好衣服?因为对她而言,这是过年也不会买的贵衣服。然后是买鞋,高跟鞋张茹弄死不穿,最后选了双运动鞋,但听了价格她又不要了。张茹根本不知道,我跟她买衣服根本就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我自己的面子。我虽然没钱把她打扮得跟萧红豆姐姐那样,但总要马马虎虎过得去。我付了钱,喊张茹提着。张茹忐忑又欢喜,以为我对她好,其实不然。 吃了午饭,我跟张茹赶车回青冈岭。一进山区,张茹纯净的笑容就重现了,不像在清风镇,怯怯的,僵僵的;生怕举止不当,被人嘲笑。我喜欢张茹现在的样子,鸟儿要呆在山林才自在美丽。 张母打趣张茹,说:“穿得这么漂亮,老远见了,还以为来走亲戚的。” 张茹羞笑,跑回寝室,换成村姑打扮出来。我很不爽,当张母面又不好发作。张茹小声说:“我要帮妈做饭,怕弄脏了。”我心想:山猪吃不来细糠。 第二天去上学,张茹又是村姑打扮。我很不高兴。张茹小小声说:“就等人家穿这身嘛!好不好?” 我皱眉,说:“穿那套牛仔服吧,学校有人穿嘛!” 张茹说:“我只换衣服好不好?人家不喜欢牛仔裤,屁股绷多大。” 我说:“牛仔裤本身就提臀的,啥子多大? 第37章 快换了。中午我再带你买两套,好换洗。” 张茹换了衣服,却不换鞋。我教训她——脚下无鞋一身穷。她窘得脸通红,乖乖换了,站我面前,怯怯看我眼睛。我表面上看不高兴,其实心里爽,因为她听话,乖。 中午,带张茹上街,买衣服买鞋,另摸五十元钱给她,喊她自己去买内衣内裤,然后割肉。割肉我就外行了。张茹懂。我们提肉回家。家里没人,张茹说:“妈赶场一般要两点过才回来,爸做生意要下午才收摊,哥的时间说不准,但他中午一般不会在家吃饭。” 我心想:这不正好。趁张茹放衣服的时候跟进寝室,关上门。张茹一看我关门就晓得我要干啥,赶紧说:“大白天,万一哥回来了呢?” 我说:“你不是才说哥中午不回来吃饭吗?来,乖。”说着就动手脱张茹裤子,亲吻她大腿和私处。张茹很快就化作一汪水。 我喊张茹用手安慰我,她半肯不肯,轻轻握着,久不久动一下,让人心烦,于是喊她用嘴。也许有过一次经验,不等我按她脑袋,就乖乖含着,闭着眼吮。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没意思,喊张茹躺下,腿尽量张开——我早就听说女性下面有两个洞,一个是尿道,一个是阴道,弄错了要遭取笑。结果研究半天,以为懂了,其实不然,感觉丧气得很,躺一边儿生闷气。 张茹穿好裤子,坐我身边,轻轻抚摸我头发。我心情好了些,又脱了她裤子,过手瘾。张茹门户完全洞开,任我摆布。我又想试了,结果还是沮丧。我感到无比的空虚,一切的一切都没意思,活着简直是个麻烦;不快乐不快乐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没劲儿没劲儿没劲儿,干什么都没劲儿;好想用烟头烫手,跳河里洗澡;总之要来点刺激的,不然就要疯了。 张茹默默地将我那讨厌的家伙塞进内裤,帮我穿好裤子——它还有点调皮,张茹轻轻按了按,羞涩一笑。 我抱着张茹,好想哭。 第三十三章姐弟恋 豆姐姐想我了,上青冈岭找我。她来的时候,正上下午第三节课。她穿着灰色驼绒大衣,同色调高领毛衣,西裤,黑色高跟鞋,看上去美丽大方又成熟,像一个遥远的梦。 英语老师问豆姐姐找谁?豆姐姐谎称是我姐,家有急事,特地来喊我回家。 我走出教室,班上同学的眼睛都瞟过来了。我回头对上张茹的目光,她低下头,表情很不自然。我没时间跟张茹解释,再说也无所谓。 豆姐姐牵我手,微笑着仔细看我,抬手拨了拨我头发,理了理衣领。她满眼爱怜,流淌着母性的柔波。她爱我,至少在这一刻。 我们手牵手出校门,豆姐姐是我姐嘛!所以不怕人说。我们沿江岸慢慢走,荒凉的湔江仿佛亘古无人。豆姐姐话语飘渺,因为她找我不是为了说话。豆姐姐的小手放在我掌心。我发现:我已经比她高点儿了。满河床的石头好像雪白的羊群。豆姐姐是童话里的牧羊女呢?还是隐藏了翅膀的天使?有个太空人说:“我游历了太空很多次,可从没见到过天使。”他不知道,天使其实就是你最爱的人,张开梦的翅膀,飞到你身边。 豆姐姐身上有股幽香,问她洒了什么香水?她说没有。我不信,牵她袖口闻,闻到的是淡淡脂粉香,是好多女孩身上都有的,不是刚才闻到的仿佛兰花般若有若无的味道。 我闻豆姐姐秀发,是带淡淡洗发水味道的发香。 我又凑到豆姐姐领口闻,她娇羞推开我,嗲声说:“哪有什么香嘛!讨厌啦!别闹了。” 我亲吻豆姐姐后颈,心里疑惑那香。豆姐姐含羞别头,娇嗔:“我要告萧红,你学坏啦!” 我抱着豆姐姐,说:“好姐姐,再给我亲一口。” 豆姐姐抓住我肩膀,娇笑着,腰后仰,拉开距离,说:“人家不——找萧红,喊她亲。” 我一手揽住豆姐姐的腰,一手搂住她滚圆上翘的臀。她笑着勾住我脖子,目光狡黠,调皮,大胆。我用力把豆姐姐抱进怀里,她菠萝样的乳房传递着温暖的力量。我腹部腾起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 豆姐姐的睫毛好长,瞳仁里有我。豆姐姐的脸好烫,我又闻到那股子幽香。她的唇冰凉又滚烫,燃烧着情欲;她的吻像小时候,远方阿姨捎来的冰冰糖,香津津、甜丝丝的,嫩,香,滑…… 豆姐姐硬说我强吻她,反反复复说我坏,声明没有下次了。她满脸羞色,双眸带笑,小手放我掌心,说着说着,还怕我怄气,深深看我,抬手抚我脸,严肃而忧伤地说:“我们可不要对不起萧红呀!” 冬日黄昏,彭煤小饭馆温暖如春。我跟豆姐姐喝了一点点酒,都不想多喝,因为还要接吻。 寒风乍起。 冬月朦胧。 农校悉悉索索仿佛游动着中世纪的幽灵。 满园衰草、枯杨、落叶…… 吕斌房里没有灯,估计是没回来。 我打开上次和施香亲热的房间,请豆姐姐进。 豆姐姐并没有因为只有一张床而惊讶,坐床沿笑盈盈地问:“老实交代,带几个女生来睡过?” 我挨豆姐姐坐下,说:“一个?” “谁?” “你。” 豆姐姐笑眯了眼,说:“哈!我的傻弟弟也学会哄女孩子啦!” 我说:“没哄你,真的就你一个女生来过。” 豆姐姐说:“算了吧!我又不得骂你。你们学校就没一个女孩愿意来?” 我说:“没试过,不知道。” 豆姐姐笑说:“那么老实?” 我说:“不是老实。你想嘛,都山妹子,真要睡了,只怕非结婚不可。我可不想娶个山棒。” 豆姐姐笑着捏捏我的脸蛋,说:“我要睡了,腿酸得很,床铺干不干净?” 我说:“干净,请有人专门洗。” 豆姐姐边脱大衣边说:“我不是说你把它睡脏了,我是怕你带的人把它弄脏了。” 我说:“什么啊!男生都没带来睡过。” 豆姐姐把大衣叠来做枕头,脱下西裤搭床头,抖开被子,说:“姐先给你渥热,好不好?” 我边脱衣服边说:“不好,要天天渥才好。” 豆姐姐敲我一下,说:“想得美,人家萧红拿来干嘛?” 我钻进被窝,抱着豆姐姐,说:“哪个要她渥哦!” 豆姐姐嚷道:“哎呀!你脱光干嘛?讨厌,快穿起。” 我边朝豆姐姐怀里拱,边说:“嗯嗯,就不穿,你把毛衣脱了嘛!好扎肉哦!” 豆姐姐依言脱掉毛衣,拧拧我脸蛋,说:“小家伙,老老实实睡,奇--書∧網免得姐姐把你拗下床去。” 我笑,摸她大腿说:“好姐姐,这羊毛裤吗?绷好紧,你不脱呀?” 豆姐姐笑骂:“臭小子,想干嘛?……宰手啦?” 我手极不安分地游动,撒娇说:“好姐姐,你以前教我的都忘了,你再教我一遍,好不好嘛?” 豆姐姐装傻,问:“我教过你啥?唐诗还是宋词啊?” 我牵豆姐姐手,说:“就这个啦!” 豆姐姐夺回手,说:“哈!想得美,那时你小,教你是为你好。现在呀,就是害你,也害自己,还要加个萧红。”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还要咋个严重嘛?害得人家差点当未婚妈妈了。” “切!她百分之九十是骗人,我根本就不晓得进没进去,全是她一个人在说。” “咯咯咯……你呀……你……” “你笑啥?你不信呀!不信你就试试,你还不了解我吗?” 豆姐姐笑得花枝乱颤,我趁机脱她棉衫,她一面躲一面骂:“坏蛋,讨厌啊……你……” 我把脸埋在豆姐姐胸前,又闻到了那股子幽香,兴奋地嚷:“豆姐姐,我闻到了……哈!原来是你的体香。” 豆姐姐说:“说你变坏了还不承认,嘴这么甜。” 我说:“好姐姐,真的没哄你,好香哦!怎么以前没闻到,肯定是那时小,挨着你就想睡,忘了闻。” 豆姐姐笑得像波浪一样起伏,丰满的乳房蹭得我好痒。我像个贪吃的小孩,一手爱抚乳房,一手沿着平坦小腹,穿过如茵芳草,滑进溪谷,探寻桃源洞口——她仿佛剥开新橙,流出甘美果汁;她仿佛失去力气,融化成一面湖水。 豆姐姐如花盛开,如水漫漶,如夜将大地纳入子宫。此刻我相信神是母性的,造物主是母性的,天使是母性的……世间一切神秘的力量都是母性的。 豆姐姐推我脸,挪开我正吮的一只,送上另一只。 豆姐姐轻柔地抚摸我,仿佛弹奏舒伯特的《小夜曲》。她的欲望从指尖传递,指法轻柔、舒缓、激烈……终于演奏到最华美的一章。她完完全全忘记自己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今夕是何夕?她膨胀,坚挺,火热,张合……不断弓身贴向我,压抑地,低低地,呻吟。 豆姐姐疯了,翻身压住我,从眼睛开始,一寸寸吻下去;两瓣滚烫的唇,仿佛在干裂的大地上寻找湿润;舌尖舔舔停停,仿佛辨别香花与毒草;她吻我小腹时,我血管都要爆裂了。可她偏偏跳过最需要滋润的一块,像迷失一般,继续如饥似渴的寻找。我仿佛跌入混沌世界,豆姐姐是所有的时间和空间。 豆姐姐,我还能忘记这个夜晚吗?当你沿着让我忍不住呻吟的轨迹,滋润我,包容我……用梦的节奏敲击——我柔软而坚硬的火山口,被你湿润、缠绵,点燃的火山口,希望被你的大雨滋润的火山口。 第38章 我仿佛重回子宫,变小了,虚幻了,只有被你掌控的一截才是真实的。 豆姐姐嗲声说:“人家想一边帮你,一边自慰,好不好?” 我说:“何必自慰,我不能帮你吗?” “能啊,但人家就是想嘛!” “为什么?” “不知道啊,很久以前就这样想过,可从不敢,人家就这么一次,好不好嘛?” “好,女生也自慰吗?” “你以为就你们男生想啊!” 豆姐姐身体下滑,像品尝世上最好吃的冰淇淋一般,用手扶住……跪趴着,臀部高翘,缓缓扭动……她是如何释放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最后她像醉酒一般,软绵绵地趴我身边,隔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吐了口气,满足地说“好弟弟,该你了。” 我兴奋得很,以为……后来回想,才发现,当我用手时,豆姐姐张开腿,上去时,腿又合拢了……她清醒得很……我的欲望像点燃的火药桶,在一瞬间迸发…… 我怕压着豆姐姐,想下来。豆姐姐抱紧我,说:“别动,就这样,我喜欢。” 我说:“我跟你端点水进来洗一洗?” 豆姐姐说:“你跟人家洗,人家好累哦,不想动。” 我们一觉睡到大天亮。 豆姐姐娇美的红唇像初开的花,神情慵懒,眼神迷离,我忍不住吻了又吻。 豆姐姐回吻,吻得缠绵悱恻。我又想运动,但忙半天,还是没找到跑道,厚着脸皮问。豆姐姐笑,说:“别问我,问萧红去。” 我一个劲儿朝豆姐姐怀里拱,撒娇,一定要她教。 豆姐姐从背后抱着我,说:“乖,别那么无赖,人家又没做过,怎么晓得,姐用手帮你,很厉害的哟!” 我们离开的时候,树林里,一个白发驼背的老妇人背着大背篼在拾柴。她矮小丑陋,皱纹像沟壑,手像枯枝,由于背驼得太厉害了,还没背篼高。我看看豆姐姐,再看看老妇人,顿悟时光在以极其隐晦的方式展示它的残酷力量——我们之所以觉得年轻的女性如此美丽,是因为知道这美丽迟早要在时光的暴晒下枯萎。豆姐姐润泽的肌肤,浑圆上翘的美臀,几近完美的曲线,秋水似的双眸,以及床第间的欢乐,都只不过是空间里的幻觉。激情过后,时光永恒。虽然疲软的身体,抿紧的双唇,依然鲜活娇嫩,但迟早也要像那老妇人一样,走向衰败和死亡。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生命的道路仅仅是通往衰败和死亡,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第三十四章可耻的性无能 豆姐姐走时,说我们永远都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姐弟,反反复复叮嘱我:要对萧红好,忘了昨夜的好。 豆姐姐话语温柔,却让我茫然。看她眼睛,不像是骗人。她究竟在想什么?我永远都不明白。打小时候起,我就习惯听她的,即使有不同意见,也从来不说。我晓得,除了父母,就她对我最好。我无条件无原则的信她。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张茹没问我跟豆姐姐去哪儿?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问了问豆姐姐是谁?我说是我姐,也不晓得张茹信不信? 期末考试了,同学们都忙,我无聊得要死,等张茹交卷就去她家。我要跟她亲热。 亲热这个词,用在这里其实不适合。因为张茹完全是被动的,而且相当不喜欢。我曾偷看过张茹的日记,痛斥我猥亵、下流、无耻……这很正常,张茹要的是爱,而我给她的却是生殖器,她满意才怪。我们在一起亲热,张茹躺着就躺着,逮着就逮着,含着就含着……从心底反感我的行为。反感你就不准我脱你裤子,不要又顺从又装死人,经常眼睛望着帐顶,仿佛灵魂出窍遗弃了肉体,但下身又水汪汪的。让人搞不懂她装什么纯洁?一副受虐待,给鬼趴,遭强奸的样子。尤其不该白纸黑字鄙视我人格。我猥亵下流无耻你就离我远点。我干啥你都不反对,背地里却贬得我一文不值。我很想看看张茹欲火焚身的样子,想尽一切办法挑逗她欲望,甚至故意羞辱她。这让我有种残酷的快意。假如懂得进入女孩身体,相信花样会更多,每天绝对不止强暴她一次。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张茹的日记和柔顺,让我野兽的一半尽情发挥。我射精后,强迫张茹给我舔干净。她眼有恨意,但依然照做,只是在舔的时候眼泪无声滴落。我不尊重她,她居然还希望我爱上她。张茹可能以为每个男人脱了裤子都是野兽,所以想慢慢感化我。而我除了在床上,的确对张茹不错,至少在旁人眼里,她是幸福的。张茹因此而困惑,不得不欺骗自己,用少女的纯洁幻梦将我粉饰。如果没有偷看张茹的日记,我也许会对她好点儿;但既然看了她日记,我就想羞辱她。性暴力是隐性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张茹想留住我,只有自甘下贱。有一次,我趴张茹身上,在她大腿根部猛擦。张茹情欲被唤起,既想又怕,矛盾心情下,终于不耐烦地说:“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舒服?”——女人的不耐烦,很容易让男人失去信心,尤其是在床上。我趴着不动,胆怯沮丧。张茹皱眉闭眼,脸侧一边,双手半屈搁枕上,像因软弱无力而投降。我自信心倍受打击,含着她乳尖,好想狠狠咬一口。我使劲抱她,恨不得把腰搂断。我用力揉她,因自卑而疯狂。她柔若无骨、娇软无力、悄无声息……我终于愤怒了,打她屁股。她嘴角上翘,眼神轻蔑,仿佛嘲笑我某方面无能而只能在这上面撒气。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仅知道,这是两个人的战争,战场在床上。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一对——不互相伤害,怎么可能? 放寒假,张茹随我下山,我没带她回家,而是带到狐朋狗友那儿去鬼混。这回张茹算是彻底了解我了,心底只怕后悔得要死。但她一根筋的脑袋,舍不得放弃,付出越多的人越要去爱。 在山下要的这几天,我的手随时都有可能伸进张茹的裤裆,她防不胜防,万般无奈。我不管有人无人,只要想起了,就开始黄色。常常一屋子人说话,我忽然就把张茹叫到身边,搭件衣服或喊她拿张报纸,就对她进行猥亵。夜里,通常是几个人一张床,灯一熄,我就会趴到张茹身上。同床的人青醒白醒,对张茹自然越来越轻浮。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就不管。我要将张茹少女的自尊一点点洗白,变得不知廉耻。 春节过后,我送张茹回青冈岭,得知张父病危,张母和张君娃在彭州市人民医院护理,就留下来陪张茹。 张茹似乎早就知道父亲有这么一天,并不特别忧虑,默默打扫房间,烧火做饭。这是山里人的智慧,无论发生什么事?日子总得过下去;命运再怎么不济,人都要坚强面对。我在张茹身上看到,如希腊巨人般的隐忍坚强——默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全然接受就是全然超越。 张茹眼中腾起水似的轻雾,对我比以前好,眼中的轻蔑消失了,代之以依恋。张茹再没力气同我战斗了,她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夜里,张茹没等我开口,就主动陪我睡。她脸上挂着疲倦的笑容,柔弱地躺我怀里。我摸也罢,揉也罢,她都不管,既不顺从也不不顺从。她只想抱住一个实实在在的热乎乎的身体,取暖。 张君娃回家拿换洗衣服,问我去不去看看他父亲。既然开了口,不去不好。路上张君娃说:“我们爸这次多半不行了。”他说得跟春耕秋收那般自然,自有一种山里人的大气,人死如灯灭,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 在医院,我见到插了好几根塑料管的张父。张父看见我,费劲地笑了下,示意我靠近点。我听见张父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茹儿……就……拜托……你啦!她……不懂事……你让……让她……”我使劲点头,张父放心地松了口气,眼中有抱歉,也有欣慰。张母双目微红,眼泪擦了又流,怎么也擦不干。 下午,办理出院手续后,张父抬到医院门口就死了。张母放声大哭。张君娃不哭,赶紧喊车,拉张父回青冈岭。我第一次目睹一个人的死亡,大脑一片空白。车上张母握着张父的手,目光呆滞,像失了魂一般,我好担心她也会死。 山里人虽穷,礼性却重。每个来凭吊的人,张君娃都要磕个响头,我跟张茹则披麻戴孝跪坐鞠躬。 夜里,灵堂凄清阴冷,烛光摇晃,青烟袅袅,似与冥界相通。张茹靠我怀里,张父在黑布白花缠绕的镜框中,忧郁地望着我们。 张茹彻底不计较我的卑鄙下流无耻了,我是一头什么样的野兽她都认了,她无助并恐惧。 张父下葬的第二天,我跟张茹去学校报名。回来后,张茹可能考虑我好多天没那个了,就主动喊我去她房间。我因为张父刚刚去世的缘故,心存怜悯,不像以往那般乱来。张茹反而不适应,小声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啊!张茹好看地一笑,脱了裤子,牵我手。我心神不宁地抚摸张茹,虽然感觉到她的湿润,却没丝毫欲望。我眼前老是晃动着张父临终的面容。我不忍再欺骗张茹,她已经够惨了。 张茹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反而觉得我变乖了,好高兴,主动用手帮我。她动作温柔,是用了心的。我在享受的同时,觉得自己卑鄙。 张茹见我那么老实,跟转了性似的,觑我一眼,羞涩一笑,蹲下用嘴。她没有豆姐姐萧红懂技巧,但是很用心,心神都放在上面,真正的柔情似水,缠绵悱恻。 我跟张茹去陪她母亲。 第39章 张母斜躺在床上,眼睛红红,脸色晦暗。张茹逗她说话,她木呆呆的。我坐床沿,找些闲话说。说得久了,张母终于恢复点儿精神,开始絮絮叨叨的哀叹命运不济。我握着张母的手,拈些好听的话安慰她。 春寒料峭。张母怕把我们冷着,喊上床渥着。我挨张母,张茹挨我。刚开始我还老实,后来不知咋想的,就把手伸张茹裤裆里去黄色。张茹面色如常,我动作小心,有铺盖挡着,张母压根儿就不晓得。我觉得好刺激。 张母不准张君娃去挖煤了,她已经失去丈夫,如果再失去儿子,只有不活了,但这样张家的生计就出现问题了。我回家偷了点钱送给他们,他们不要,连张茹都说不要。我就提议把这钱给张君娃当本钱,做点小生意,等赚了钱再还我。张家不懂生意,不敢做。我提议做床上用品,因为我母亲是做这个的,我稍微懂一些。决定之后,我就带张君娃去成都荷花池市场进货,又在青冈岭街上利用刚娃的关系,找了个摊位。可以说是天无绝人之路,张君娃开张之后生意还好,张家因此而相当感激我,我也就觉得不欠张茹了。 张家开始做生意后,家里白天基本上没人,遇到进货,更是天没亮就出发了,所以我跟张茹都没住校了。而这个时候,张茹基本上放弃学业了,原因嘛!一是经常头昏,二是没信心,三是为了拴住我。每天下午二节课下课,我们就回家了,这样就有宽裕的时间亲热。张茹晓得我爱这杯,就故意制造种种机会满足我。张茹不再反感我干那事儿了,但她看我的眼神却变得特别忧郁,常常穿越我的身体,空洞地望向远方。我有时觉得,她的眼睛好像荒芜了的原野,没有生机,没有希望,好像在看,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豆姐姐带萧红来找我,我招呼都没跟张茹打,就跟她们走了。 路上萧红只当我不存在。到豆姐姐家后,豆姐姐吃过晚饭就找借口溜了,等我和萧红单独相处。 萧红脸上的坚冰,直到走进卧室才融化。她斜靠在床头,眉宇含春,脸微红。我没想过跟她亲热,只是习惯性的挨她坐下。她见我半天没行动,主动脱了衣服,声音哑哑的问:“你不脱?” 我默默脱光衣服,抱着萧红,她滚烫的娇躯很快就让我找不到方向。那就干吧!可惜折腾到黎明,我仍然没能进入她的身体。我又累又烦,情绪恶劣到极点。她感觉到了,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把它掰开,你轻点哈!” 萧红是甘心情愿,但我折腾了一宿,已经疲软,她怎样帮我都不行。她安慰我说:“你今天累了,下次吧!” 我默默离开张茹,心里恨她:早不掰,晚不掰,非要等我不行了才掰,这不是装神弄鬼吗? 萧红知道我不爽,悄无声息躺我身边,静待天亮。 我没等豆姐姐回家就走了,萧红倚门含泪,句话没说。 我回到青冈岭,找张茹要了钥匙,到张家补瞌睡。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张茹坐床沿,满眼柔情望着我,感觉好温馨。 我睡得神清气爽,欲望高昂,张茹又恰好在身边,如果什么也不干,就不是我了。我把张茹脱得光溜溜的,想她学萧红那样掰开。张茹皱眉摇头。我威胁她,说今天必须要那个,不然就拉豁。张茹为难地说:“人家从来没做过,晓都不晓得咋做,你自己慢慢搞嘛!” 我觉得张茹说的有理,就没再为难她,自己摸索,其结果当然是失败。 吃饭时,由于性烦躁,我故意跟张茹说昨晚跟萧红的事,想气她。张茹边跟我夹菜边说:“你爱跟那个女孩睡是你的自由,别跟我说,我不想听。” 我问:“你不吃醋?” 张茹笑说:“想喊我吃醋啊?不可能。” “谁想喊你吃醋了。”我心虚嘴硬。 张茹抿紧嘴,想了想,说:“你呀!其实就是一个小孩,虽然是个坏小孩,但某些方面还单纯得很,跟我一样,啥都不懂。你说,我为什么还要吃醋?”说完,捧碗微笑看我。 我顿时无语,愣她一眼,闷头吃饭。 幸亏老天有眼,不忍心这样好的女孩被我糟蹋。张校长趁高校长去外地学习的机会,当机立断把我开除。理由虽然不清不楚,但这个决定绝对英明——像我这样的耗子屎,奇#書*網收集整理早就该扔出青冈岭中学了!而我也好名正言顺地离开张茹。到现在我都认为——张校长是青冈岭中学有史以来最英明的领导。 我装作惨兮兮的样子,跟同学们道别,还喊张茹到男生寝室进行最后的“淫别”。张茹边爱抚我边问:“你走了是不是就不来了?” 我撒谎说:“咋可能?我一有空就会上来看你。” 张茹说:“我不信。我晓得你这一走就不会来了。不过无所谓,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安慰张茹,说:“别胡思乱想,等你毕业,我就接你到我家去住。” 张茹也许信,也许不信,但她肯定宁可相信。张茹蹲下,轻轻搂着我臀部,做得比哪一次都好。 第三十五章性爱与死亡平行 开除回家,老爸老妈肯定要埋怨几句,只不过我可以当耳边风。 我好久没见疯子了,去清风中学找他,结果这小子三天没来上学了。高三了还这么疯,多半连毕业证都不想拿的,真服了他。我只好去打台球,等有个十一点钟的样子,跑鸳鸯泉吹风哨,去勾欧阳琼出来玩。 风哨都吹成黑哨了,欧阳琼还没动静,只好收刀捡挂,闷闷不乐回家。 第二天,实在无聊了,站老妈店里帮忙,欧阳琼的堂兄跑来找我,说欧阳琼三天没回家了,听说是跟一个叫疯子的人玩去了,欧阳妈妈急死了,一定要帮忙找她回来。 我跟老妈要了点钱,借辆摩托车,直奔白塔镇。我批死了的,他俩还能跑哪儿? 果然,在白塔镇一家脏乱差的小旅馆,欧阳琼和疯子甜蜜蜜的生活着。疯子看见我,高兴得都快要哭了,因为他没钱了。我把身上的钱分了一半给疯子,然后对欧阳琼说:“大姐,几十岁的人了,拜托别玩离家出走好不好?你妈都快急疯了,你堂兄喊我来请你回去。” 欧阳琼斜睨疯子一眼,微笑着对我说:“不管她,等她急,我再玩两天晓得回去,你别管。” 我说:“那好,我消失了,祝你们玩得开心。”说了我转身就走,心里不是很爽,欧阳琼幼年丧父,她妈含辛茹苦把她抚养大,这样玩,想得遗产了吗? 回到清风镇,我跟欧阳琼的堂兄说欧阳琼没事儿,最多两三天就回来,用不着担心。欧阳妈妈在一旁听到了,走过来,高矮要请我吃碗米粉。这让我受宠若惊——说实话,欧阳妈妈历来都看我不怎么顺眼,这次这么热情,一是因为我帮了忙,二是因为她女儿既然都玩离家出走了,那我也就没她想象中的坏。这跟我坐牢后,老爸不再歧视坐过牢的人是一个道理。 我当然不会让欧阳妈妈请我,人家做生意的,给钱不好,不给钱也不好,不吃最好。 隔了两天,我还在睡懒觉,被欧阳琼冰醒。一夜乱梦,好容易睡安稳,又被冰醒,我边揉眼睛,边哀叹命苦。欧阳琼笑嘻嘻说:“回来啦,我妈喊跟你说一声。” 我觉得欧阳妈妈的思维方式有问题,跟我说干嘛?欧阳琼见我还没睡醒,又把手伸被窝里冰我。我看着欧阳琼春花般娇嫩的脸,一阵恍惚,抱着她狠狠亲了两口。 欧阳琼娇嗔:“讨厌!你坏蛋,小心我告你。” 我说:“告我什么?调戏良家妇女啊?” 欧阳琼起身说:“不理你了,人家要走了。” 我拖住欧阳琼,说:“别慌,你先摸摸这儿。” 欧阳琼娇笑,说:“什么啊?” 我说:“都怪你,你要负责。” 欧阳琼说:“又不关我的事,我负什么责?” 我说:“就你逗起来的,你要让它趴下了才准走。” 欧阳琼笑着拧我脸,说:“你别想哄我,男的早上起床都这样,别以为我不懂。” 我抱住欧阳琼,说:“好姐姐,我们好久没那个啦!它想你都快想疯了。” 欧阳琼说:“你少哄我,左一个萧红,右一个山姑的,还想我?” 我边黄色边说:“好姐姐,人家还处男呢!不信你试试。” 欧阳琼笑着推开我,说:“你少来,你处不处关我啥事?” 我猛亲她,说:“好姐姐,帮帮我嘛!” 欧阳琼咯咯娇笑,说:“帮我倒想帮,就是不晓得咋个帮?” 欧阳琼装傻,我也就不多说了——脱她牛仔裤。欧阳琼左扭右扭,我只好把她压身下。欧阳琼闭上眼,一边享受我的爱抚,一边故意用鼻音逗我。我按捺不住,想硬上。欧阳琼拦住我,说:“乖,人家今天有事。我爷爷住院了,我在护理,忙得很,改天。” 我说:“总要有点小表示吧?” 欧阳琼抿嘴一笑,蜻蜓点水般在我脸上啄了一下,跳起来,想溜。我捉住她,说她赖皮。她大笑,扭腰吻吻我额头,再俯身,吻了吻下面,像逗小孩子似的,说:“这个姐姐预订了,可不准破了处哦!” 我高兴惨了,问:“真的?不骗?” 欧阳琼笑说:“当然真的,你可要跟我保护好哦!”说着,整理好衣服,走到镜前边梳头边说:“人家去医院守爷爷去了,你要来陪人家,不然,哼,休想!” 我一面答应,一面很不甘心地跳下床,想再跟欧阳琼亲热一会儿。 第40章 欧阳琼娇笑,扭腰,推我,打开房门,“噔噔噔”跑了,跑老远了都还在听得见她的笑声。 我去医院陪欧阳琼,老爸相当支持。因为欧阳爷爷是我爷爷的好朋友。我爷爷已经去世好些年了,欧阳爷爷没少照顾我老爸。 欧阳琼在病房,简直像变了个人——做事干净利落,没一丝娇气。 欧阳爷爷已经神志不清了,全靠点滴吊命。欧阳琼很疲倦,疲倦让他失去爱心,巴不得爷爷早点死。据欧阳琼说,欧阳妈妈也是这种想法——不医呢?怕亲戚朋友说三道四,医呢?明知道是浪费钱。 我一来,欧阳琼就把欧阳爷爷交给我。欧阳琼守了两天,才睡了两三个小时。我的任务主要是盯住输液架上的液体,完了就喊护士。 欧阳琼握住我的左手,在另一张病床上,一觉睡到天擦黑。 欧阳妈妈跟女儿送晚饭来,看见我跟欧阳琼亲密的样子,有点意外,抱歉地说:“哎呀!不晓得你在这儿,我再去拿点饭菜来。” 我连忙拦住欧阳妈妈,说:“不了,我半天没回家了,还是回家吃,也好让爸妈放心。” 欧阳琼说:“那你吃了饭快点来哈,我一个人在这里难过得很。” 我答应着,飞快跑回家,几口吃了饭,又到医院去陪欧阳琼。 欧阳琼见我进来,马上就跳起来,嗲声说:“吃个饭都这么久,好没良心,人家在这里好难过哦!” 我连呼“冤枉”,赌咒发誓说,用了世界上最快的速度吃了个半饱,不信就摸肚皮。欧阳琼听了开心得要死,笑骂:“讨厌,谁摸你那小肚肚啊?”那娇样儿,哪是疯子的恋人嘛?分明就我的。 欧阳琼靠我肩头,幸福地说瞎话。 病房里有种消毒液和腐败身体混合的气味,我一点都不喜欢。欧阳琼好像习惯了,背对着她爷爷,牵我手爱抚她。 我无意中发现点滴用完了,连忙喊欧阳琼叫护士。护士来了后,看了看欧阳爷爷,皱眉说:“你们是咋看护病人的,人死了都不晓得?” 我一惊,仔细看欧阳爷爷——眼微睁,嘴半张,脸拖好长,丑得吓人。 欧阳琼脸刷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木呆呆站着。 护士姐姐拔下输液管,提开输液架,面无表情的说:“还不去通知大人,呆站着干啥?” 我跟欧阳琼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喊你妈。” 欧阳琼一把抓住我,说:“不,我们一起去。” 接到通知,欧阳家炸开了锅,大大小小亲戚都朝医院跑。我忽然发现自己呆这儿多余,就悄悄扯了扯欧阳琼的衣服,一个人走了。 我回家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第一次意识到人是要死的,我也是要死的,这个想法让我茫然又害怕。 人终归是要死的,但不知道死后是去了另一世界,还是永远消失。太多无神论者,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人死了就死了。多么可怕!如果死亡不是一个原因,而仅仅是一个结果,那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过好过歹有什么区别?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有意义无意义又有什么关系?人活着跟猫猫狗狗又有什么区别?……我讨厌无神论者,表面上他们是破除封建迷信,实际上是毁掉人生希望。。人终归要死,又没有意义可以攀附,那还有什么意思?对大多数人而言,只有这一生,不奉行享乐主义怎么可能?短短一生,莫名其妙降临,莫名其妙消失,不今朝有酒今朝醉,还能干什么?但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人人为自己,个个图享乐的时代,肯定是荒淫时代。 老爸帮我买了香蜡钱纸,备了礼物,去拜祭欧阳爷爷。 几天没见欧阳琼,她人就瘦了一圈。我心疼地看着欧阳琼,拉了拉手,小声说:“注意身体!” 欧阳琼觑了眼母亲,看看我,低下头,妩媚一笑。 过了七八天,欧阳妈妈店里缺人手,欧阳琼找我去帮忙。我说:“五点钟太早了,肯定起不来,只有你来喊我。” 欧阳琼问我要了房门钥匙,偷袭般吻了我一下,娇笑着跑了。 晚上,我想着第二天要早起,多早就上床,结果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感觉没睡好久,就有人拍脸,冰肉,胳肢……又摇肩膀又捏鼻子,弄得不亦乐乎! 我耳朵听到欧阳琼的笑声,大脑却没有反应,眼皮重得撑不开,身体软得不想动。欧阳琼笑骂:“懒鬼,快起来!” 我闭着眼睛捉住欧阳琼的手,继续睡。欧阳琼拖我坐起来,帮我穿衣服。我眼睛都不睁,任她摆布,感觉好享受。欧阳琼帮我穿裤子时,调皮地拨弄了几下,嗲声说:“嗨!小弟弟,好久不见,还是那么神气。” 我精神一下子就来了,想要……欧阳琼轻拢慢捻,娇媚一笑,说:“走啦!我妈还等着呢!” 我不要欧阳琼走。欧阳琼帮我拉上拉链,说:“好啦!乖,快走,不然我妈还以为我们在干啥呢?” 到小吃店,我看表,才四点半,小声埋怨:“你不是说五点吗?现在才四点半。” 欧阳琼笑,说:“开始干活就五点了嘛!我天天如此,你才一天就吼。” 我不敢开腔了,心想:难怪欧阳琼毕业之后,怎么吹风哨都吹不出来。 欧阳妈妈客气一番之后,就毫不客气地安排我劳动。我没技术,只能出苦力,摆桌子板凳扫地之类。 看不出来,欧阳琼还心灵手巧,包子做得飞快,十指一合,轻轻一车,就是一个。 累出一身汗,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顾客又上门了。幸亏欧阳琼体谅我,喊吃了早饭就走我的。我巴不得这句话,立马就走,早饭也不吃了,坚决回家补瞌睡。 晚上欧阳琼来找我,说请到人了,不用麻烦我了。我猜是欧阳妈妈嫌我动作慢,又不像干活的,反倒让人说闲话,所以喊欧阳琼来这样说。 欧阳琼摸出钥匙,笑说:“先不还你,我有用。” 我说:“好。”顺手搂住欧阳琼的腰,笑说:“好姐姐,它想死你了,安慰安慰它吧!” 欧阳琼秋波一横,说:“不行!我妈晓得我来找你,不马上回去,她必来找。” 我撒娇,说:“又不耽搁你好久,就一会儿,安慰安慰它就行了。”说着就动手脱欧阳琼衣服。欧阳琼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笑。 我还是第一次在灯下看欧阳琼的裸体,小腹窜起一团火。她那里拱好高,黑森林似的,跟白皙大腿成反比,格外勾人。我俯身,伸出舌头。欧阳琼敏感地收缩了一下,呻吟了一声,既性感又动感,让我不自觉地颤抖——这就是欧阳琼,善用魔音勾魂的欧阳琼。 我正忙得不亦乐乎,欧阳琼轻轻推开我,柔声说:“别这样,人家还没准备好。” 我听这话有内容,抬起头,等待下文。 欧阳琼抚着我头,难为情地说:“疯子你是晓得的,你们是好朋友。你想,他来,你又来,多不好。你先给人家点时间,适应一下嘛!至少等我对他再淡点又来,好不好?” 我觉得欧阳琼说得有理,站起身,笑问:“老实说,我跟他的那个,哪个厉害?” 欧阳琼“扑哧”一笑,伸出兰花指,朝我额头一戳,嗲声说:“他的比你大,不过,你的要长点儿。”说完,撑不住的哈哈大笑。 我等欧阳琼笑够了,缠住她用嘴。她为难地说:“你怎么老喜欢喊人家用嘴啊?” 我说:“你嘴厉害嘛!跟没牙齿似的。” 欧阳琼不依了,拧我脸,笑骂:“你太坏了,再休想。” 我连声告饶,求了好一会儿,欧阳琼才大发慈悲,同意用手代替代替。欧阳琼说:“乖乖的,保证你爽!” 第三十六章告别处男 离开青冈岭中学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叶锦章兵来看我。我们喝酒,互诉心事,都有一肚子牢骚要发。 章兵没钱读书,只好辍学。我有钱读书,又学不进去。叶锦介于我们之间——钱有点儿,成绩一般,考不考得上大学要看运气,所以牢骚都不敢发,只敢空虚。 我惋惜章兵的好成绩,他故作潇洒,放声大笑。叶锦说,这是命。也许真有命运这东西,每个人都受环境限制,弱者被环境决定,强者则改造环境。境由心生,相也由心生。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微乎其微,关键在思想。 康姐陪张茹来找我。张茹真是可怜,因贫穷而自卑,连找我这个负心汉,都要拖个壮胆的。康姐凭着一个女子的小小侠气,对我相当不满。若要康姐满意,只怕唯有娶了张茹,但这不可能。更何况,娶了又如何?人一生好长哦!真心相爱的一对,都有被庸常生活折磨得不得不分手的。费尽心机才走在一起的一对,选了又选,比了又比,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的一对,都有被人生的起起落落逼来离婚的。更不要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恋爱是为了结婚,婚姻却越来越不可靠,这对忙忙碌碌谈恋爱的人们真是莫大的讽刺。 张茹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声不响坐着,笑容凄婉,目光幽怨,仿佛一只落在冰窖里,冻得发不出声音来的小兔。 康姐见我俩都不说话,为活跃气氛,没话找话,居然说到宇宙是由同一种物质构成的,恒星行星有机物无机物都是来自同一个源头,人生如星尘,从虚无中来,归虚无中去。康姐说得美丽,但实际上毫无意义。因为我就算是一粒星尘,从虚无中来,归虚无中去;但虚无与虚无之间这一段——也就是我的一生,却是实实在在,有悲有喜有得有失的。 第41章 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要找点儿事做吧?说严肃点儿,就是赋予自己人生一个意义,哪怕这意义其实无意义。谁知道人生怎样才真正有意义呢?我到现在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存在会思考也不晓得?我非常奇怪我能意识到我存在这个事实,不像猫猫狗狗那样,虽然活着却不思考存在这个事实。进化论有一点比较可爱——揭示了大脑越来越复杂,从什么都不想到什么都想。大自然奥秘一个个被揭开,人类创造的文明越来越恐怖,到最后,能不能完全开发大脑,成为宇宙中最自由的精灵,谁也说不准……但这一切,离我似乎太遥远太遥远了!我最关心的依旧是我的生活。人都是要死的,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沮丧和悲哀的事实。所以我要好好玩一玩,痛痛快快玩一玩,不然哪天“砰”的一声,就灰飞烟灭了也说不定。到那个时候呀!想玩也玩不成了。 晚饭后,张茹说有话跟我讲。康姐知趣地去找我老妈聊天,坚决不当电灯泡。 我跟张茹从黄昏的街道,走到洒满月光的公路,又从公路走到乡下我一个朋友的家中。碧海似的青天,孤零零几间草房。朋友穿一条短裤出来开门,见我带个女孩,心领神会一笑,领我到一间寝室,顺便递了张毛巾,淫荡一笑,走了。 张茹红了脸,但还稳得起,这些事她应该早就想到了。 张茹喊我灭了灯,默默脱光衣服,躺上床。陌生的房间,温暖的春夜,忽然变得开放的女孩。 张茹温柔地抚摸我的腰和臀,那种温柔难以言说,要说只能说水化成酒,让人微醺微醉。 张茹撑起身,用枕头垫着背,张开双腿搂住我腰,默默引导我……太奇怪了,以前以为多么难的事情,竟如此轻而易举,水到渠成。我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进入一个温暖湿润的世界。我晕乎乎的,不知疲倦,多年积蓄的能量在瞬间迸发,像破碎虚空般,进入另一时空,那儿隐藏着生命的奥秘;诞生一切,召唤一切,破碎一切,重组一切;一切都是它赋予,一切都被它驱策;它是欢乐的海洋,它是痛苦的深渊;它是天使,它是魔鬼;它是佛祖的莲花宝座,它是阴间的欲海迷津……我疲倦地伏在张茹身上,仿佛飘在云端。她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好想就这样睡去,永不醒来。这种感觉跟醉酒不一样,醉酒晕乎乎的,哪像现在这样清清醒醒的飘在云端。跟做梦也不一样,美梦只会让人惆怅……身体才是实实在在的。我们都是残缺的个体,只有融合在一起,才能飞翔。 张茹轻轻拍我屁股,在半小时以前,打死她也做不出这么亲昵的动作,而现在却非常自然。只有交媾才能让人如此亲密,百无禁忌。 张茹柔声问:“你歇够么?” 我“嗯呀”一声,不说也不动,仍旧在云端上飘。 张茹像哄小孩子似的说:“乖,快下来,让我擦一擦,好痒哦!” 我“嗯啊!”一声,还是舍不得动。张茹揪我屁股,小声命令:“下来!不然使劲啦!” 我要死皮,等她揪,就不下来。张茹拿我没法,柔声哄,哄了好半天,才把我从“云端上”哄下来。下来之后,我突发奇想,不要张茹擦,喊她舔。张茹似乎愣了,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顺从了。她的泪滴在我小腹,我有种残酷的快意,使劲按她脑袋…… 张茹肯定后悔得要死,趴在床沿想吐,好像又没吐出来。我平静了,人模人样地安慰她。张茹仿佛麻木——隐形的性暴力究竟有多大杀伤力? 我们离开的时候,天空和大地皆如水般澄澈,丑恶和疯狂留在来不及换洗的床单上。 张茹攀着我胳膊,生怕我会消失了一样。月光下,张茹清晰的眉目,有种虚无飘渺的美。我想起张茹有话要说。问她。张茹迟疑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说:“其实也没啥,就下周五我过生,我妈叫我来喊你去,说请不到你就不跟我煮香肠。”她顿了一下,觑我一眼,接着说:“年年过生我妈都跟我煮了香肠的,万一今年真不跟我煮,还真有点遗憾呢!” 我不敢看张茹的眼睛,脸侧一边,扯谎不打草稿地说:“下周五嘛!我上午十点钟以前就来,你放心,有香肠吃的。” 张茹用手板正我脸,久久地望着我眼睛。她潮湿的眸子波光潋滟,好清澈;娇美的红唇微微翕动,仿佛冷。 第三十七章春梦无凭 第二天早上,我送康姐张茹去赶车。张茹不说话也不看我。康姐提醒我,说:“答应人家的事别忘了,男子汉说话要算话。” 车来了,康姐拉张茹上车,张茹跨上车门时,回眸深深看我一眼,再看一眼,目光好似一朵因疲倦而凋落的花。 周四黄昏,张茹又来了,一个人,勇敢坚定的表情。她说:“我猜你一个人未必想上青冈岭,所以来接你,明天早上我们一起赶车走。” 我笑说:“我说过要来,肯定就会来,你何必跑一趟。” 张茹冷笑说:“你以为我想来啊?不过是给妈一个交待。” 我陪笑着拉张茹坐下,抚她秀发,说:“你也太不相信我了,不过你来了好,别说我还真想你。”说着拥她入怀,爱抚,亲吻。 我怀疑张茹的生日是个陷阱,就不是陷阱也不想去,不想面对他们一家人,不想继续骗下去。我只是玩玩,拖久了对我对她都不好。我想溜。 张茹肯定猜到我想溜,上厕所都跟着,傻乎乎的,脚长在我身上,要跑的始终要跑。 吃了夜饭,张茹主动洗碗,我帮着擦。她小声说:“晚上我们一起睡哈,人家不想挨你妈睡,一点都不自在。” 我说:“那我们洗了碗就上床,免得老妈烦。” 哄张茹上床,脱光她衣服,我像突然想起了似的,说:“糟糕!没买保险套,你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张茹怀疑地问:“有那个必要吗?你以前从来不用的啊?” 我说:“以前我们又没那个,当然不用,现在还是小心些好。” 张茹问:“现在买方便吗?” 我说:“方便,药店要十二点钟才关门。”说着亲亲她,就要往外走。 张茹拖住我,问:“你不会跑吧?” 我笑吟吟地说:“我为什么要跑?我舍得跑吗?我又不是傻瓜,乖,闭上眼眼等我,可以想想,但不准自慰哈,我马上回来。”说完就要起身走。 张茹抱住我,说:“算了,你懒得跑,我想应该没事。” 我一边爱抚她,一边温柔地说:“你以为我想戴那玩意儿啊!不过是怕万一怀起了,对你身体和名誉都不好。” 张茹眼中仍有狐疑,但我这话太有杀伤力了,她微笑放开我,说:“找近的药店看看就行了,买得到就买,买不到我们小心点就是了。” 我答应着,吻吻张茹,缠绵了几秒才出门,出了门就挂五档,落荒而逃。 老妈见我晚上都还往外跑,习惯性骂了几句,其实相当支持,她一直不喜欢我跟农村女孩纠缠。 我站街边上,想来想去,只有找谢冰倩。 我没走通往红卫电站的那根土路。有其它路走,还穿坟地,那不叫胆大,叫变态。 从寂寞公路穿越青青秧田,月下废园,凄清如许? 举目望去:草如茵,松如盖,柳如妖,坟地上空白雾悬浮,谢冰倩小屋灯光如豆。可怜的人啊!同性恋就同性恋嘛!有啥?何苦挣扎?完全接受就是完全超越。在没有上帝的世界,只要不妨碍他人,就是完全正确。 小心推开,呲牙裂缝的院门——棺材不见了,可能入土为安了;但也不排除有人拉回家当床的可能,这个世界上什么怪人都有。阴风拂面,吹得我背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心跳得厉害,不晓得怕啥?地球上哪块土地没埋过死人?坟地棺材一类的东西,只是为了提醒活着的人——人都是要死的!人如果真正意识到这点,做事情就会理智得多。 陈静听到响动,开门看是我,高兴得跳,高声喊:“冰倩,你看谁来了?” 谢冰倩脆啵啵答应一声,嘀嘀哚哚跑门口看——眼中射出惊喜,瞬间放电,疾步上前,牵我手,左看右看;跟陈静相视一笑,一起牵我进屋。 不知道是营造气氛,还是停电,屋里就点两蜡烛。 烛光摇晃,暗紫被套,雪白床单,黑红窗帘,肃杀的美,暗地妖娆。 谢冰倩秋波送娇,朱唇微启,笑涡浅现,柔声道:“花含苞,人闲闲,正觉春夜难捱,想出去走走,这下好了,有你就不寂寞了。” 我一阵恍惚,如此妖媚,非仙即妖,可她偏偏是我同学,而且还有严重的同性恋倾向。 陈静拉我坐床,说:“你今晚不走哈!” 我笑说:“就是找不到地方睡才来的。” 陈静高兴地勾我肩,说:“太好了!我跟冰倩都好想你好想你,我们都好喜欢挨你睡觉,你虽然调皮了点儿,但一直都不坏。” 第一次听女生说我不坏,虽然是个同性恋,还是蛮感动。 谢冰倩带我去卫生间,挺夸张的一个热水器,两个淋浴头。我想留冰倩陪我洗,她娇笑着跑了。 我腰间围了根浴巾回卧室。因为卫生间都有灯,所以我建议不点蜡烛。 陈静和谢冰倩都不同意,说灯太亮了逗鬼。我才想起出门就是坟地,心中害怕,分辨不出她俩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闷闷地上床,心想:如此华丽的居室,妖娆的女子,居然在废园中;废园又紧邻坟地,而且孤零零的,离最近的人家都有好几百米远,要真有什么事,呼救只怕都来不了人;好像文明毁灭了,就只剩劫后余生的我们。 第42章 陈静拖谢冰倩去洗澡,哗哗水声勾起我旖旎幻想,只觉双颊飞烫,唇干舌燥,欲望勃起。 我使劲甩头,倒了杯水喝,无意中看见镜中的我,感觉陌生。也许是灯光的缘故,也许是身在鬼屋……我忽然觉得谢冰倩很可能不是人,是狐。因为阳光下的她虽然也漂亮,但不至于勾得人失魂落魄;而一到晚上,尤其是有月亮的晚上,她简直就称得上魅力四射,颠倒众生;她历来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老出现在坟地,渠边,寂寞公路……这些凄艳的地方;住的地方又是废园,堆放墓碑棺材的废园,居室偏又如此华丽,华丽得让人想起古代公主的墓穴。 陈静谢冰倩仅在肩上披了条浴巾就走进卧室。 陈静笑容古怪。谢冰倩抛了个媚眼,笑问:“好不好看?”说罢在原地转了个圈。我发现谢冰倩也是突臀,而且一点儿也不比豆姐姐的差。 陈静谢冰倩相互擦干了头发才上床,让我大饱眼福。她俩一上床就一左一右抱住我,让我受宠若惊。 虽然我好想翻到谢冰倩身上去,但因为吃不准陈静会有啥反应,所以只好忍。 谢冰倩一点都不老实,像吃准我不敢怎么样似的,上下其手。陈静居然在一旁助威,显然对谢冰倩相当放纵。我因为证实了她俩的关系,所以迷糊得很。陈静摸我又摸谢冰倩,让我怀疑她俩都是双性恋。最后的结果是——陈静用嘴抚慰谢冰倩,谢冰倩用嘴抚慰我,而我因为不愿意抚慰陈静,所以被动得仿佛充气娃娃。人说,思想有多远,人就能走多远。我想说,思想有多怪,人就有多怪。 经过这一夜,我真正成了陈静谢冰倩的密友,也就大致了解到女同性恋主要就是互相爱抚,并不恶心。抚摸和被抚摸是人人都需要的,或者说是皮肤需要的。在没有异性抚摸时,同性可以代替。代替的回数多了,同性相斥的厌恶感消失了,慢慢也就习惯了,产生依赖了,日久天长再有了感情,就变成同性恋了。同性恋自有其迷人之处,毕竟同性最了解同性的生理和心理需求,节奏和分寸很容易掌握好,也就比较容易获得快感和高潮。我个人认为,同性恋其实是异性恋的代替,比人畜恋容易接受,但人畜恋也无可非议,驴和马还交配呢!毕竟大家都哺乳动物,来自同一祖先,同一源头。据说宇宙都是由同一种物质构成的,我们又何必分那么细,何不宽容些——只要不妨碍别人的自由,你尽可以享受你的自由。 第二天中午,我远远瞧见老妈一个人在店里,做贼一样溜过去,问:“走了吗?” 老妈假装生气地说:“要走了!还在你屋头坐着在。” 我做个鬼脸,转身就跑。 我赶车到桃花乡去喝茶,一是为了躲张茹,二是为了混时间。没想到碰到柳波儿,他笑嘻嘻地说:“有事要请示你一下?” “啥事?” “听说你没跟萧红恋爱了,我想追她。” “你听哪个说的我没跟她恋爱了?” “萧红自己说的。” “哦,那你去追她嘛!绝对支持。” 柳波儿拍拍我的肩,说:“那就谢了!” 我很不自在的活动了一下肩膀,说:“不说那些。” 黄昏,我实在没兴致在外面玩,又不敢直接回屋,躲隔壁,喊人叫老妈过来问。老妈说:“半小时前都还在,喊她吃饭,哪晓得,一转身就不见了。” 我担心地问:“半小时前都还在,究竟走么?现在哪儿赶车呢?” 老妈说:“肯定走了,你闪一天了,还好意思留啊!车是赶不到了,说不定人家清风镇有亲戚,没跟你说。” 我说:“算了,为了保险起见,我到台球室去要两个小时,她万一杀回马枪,你通知我。” 晚上九点多钟,老妈到台球室喊我回家,虽然免不了啰嗦几句,但看得出来,她很支持我的做法,她最怕的就是我网个农村女孩。 回到家,小饮了两杯,坐沙发上抽烟,听喜欢的歌,看镜中的自己,觉得好深沉,好成熟,好有味道,为此我又开了瓶啤酒。至于张茹,管她走路回家也好,投奔亲戚也好……都与我无关。我相信经过这一次,她永远都不会来了。 月满风清,花香漂浮。我灭灯后躺床上,幻想月光里会飘出美人。 轻轻轻轻的开门声,关门声,脚步声。细细呼吸声。淡淡女人香。我觑见欧阳琼蹑手蹑脚进来,赶紧装睡。悉悉索索脱衣声。稍重呼吸声。紧张心跳声。踢鞋上床声。被角轻轻揭开,怀里多了个香喷喷热乎乎的胴体。 欧阳琼湿润而又柔软的舌尖,在我身上游走。她朝我耳朵呵口热气,娇声说:“别装了,小弟弟都露馅啦!” 我笑着翻身抱住欧阳琼,送上热吻。她娇笑推我,嗲声说:“你是个坏娃娃,一点儿都禁不起勾引。” 我傻笑,抱着欧阳琼大腿乱亲。欧阳琼扭开,逃到床的另一头,用脚勾我脖子。欧阳琼那里发育得特别好,肥嘟嘟的,草也茂盛,再加上故作却不失自然的婉转呻吟,的确让人甘愿赴死。 有过张茹的经验,我满有信心地进入,没想到欧阳琼那里太滑,一用力就溜开了。欧阳琼咯咯娇笑,伸手帮我。我忽然跌入温暖黑暗的世界。 我听凭本能的指导,狂轰乱炸,好几次滑脱,都是欧阳琼帮我。欧阳琼幸福的哼哼,娇媚又难过地呻吟,时不时含混不清的夸奖我几句,害得我一晚上干了好几次。 其中一次,欧阳琼起身摸了块糖吃,吃一会儿又吐掉,俯身吻我。那吻好香,好甜。一晚上,欧阳琼用了好多办法让我重振雄风,直到无论如何也雄不起了,才相拥着睡去。 醒来,天已大亮,佳人已杳,香泽犹存,若不是枕上几缕青丝,只怕春梦无凭,难以自信。 第三十八章河坝中学 老爸始终觉得要把我关在学校头才稳当,但我成绩实在见不得人,所以五一节一过,就把我弄到罗万乡中学读初三。 罗万乡是彭州市所管辖的最小的一个乡——交通不便,兔不拉屎,街头打个屁街尾都听得到。我猜老爸是觉得清风镇太繁华,坏娃娃多,想让我在一个贫瘠的地方呆一段时间,苦其心志。 罗万中学离罗万街两里路,河坝中,马路旁。河坝是湔江下游,没有水,马路从中间穿过;每年春潮要涨水,淹没一些农田和房屋;因为水涨得很有规律,所以一般不会发生命案;住河坝的人家不少,被淹了无数回都不搬;我估计不是舍不得,而是没有能力搬。 罗万中学占地面积不大,像新修的山村小学。老爸在教育系统熟人多,报名之后给我弄了间单身教师住的小房房,还挥毫写下“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贴墙上。这话我现在觉得好,还准备写一幅贴女儿房间,但当时却不觉得好,看半天硬没看出个名堂——什么“淡泊”啊?傻瓜都晓得可乐比白开水好喝。 班主任黎老师,是个骨感美人,常穿黑衣,轻俏雅丽。她有个四岁女儿,跟丈夫两地分居。我第一次见到她就爱上了,常以逗她女儿为由,跑她家玩。正所谓“娃娃乖,娃娃的妈更乖。”我是起了打猫心肠的,只不过有贼心没贼胆。那时候成熟女性对我有致命诱惑,不知她看出来没有。 虽然我高中读了一年又跑来读初三,但班上同学年龄跟我差不多,只不过感觉要比他们成熟。他们跟我当年初中毕业时一样,一样的迷惘,一样的疯狂。罗万中学升学率不高,大多数学生已经做好回家种田的准备,可是他们年龄那样小——初中毕业,家在农村,能干啥呢?听话的跟父辈一样,田头忙碌一生。不听话的到社会上晃,运气好,弄点钱,运气不好,晃进监狱。我后来在看守所遇到一个死刑犯,就是当初罗万中学的同学。他犯罪的原因自己都不清楚,只晓得当初出来混社会,是觉得呆在农村没出息,所以提起脑壳搏一把。而他们的下一代,多半走他们的老路。因为他们自己都不明白,都没有思考过人生的意义,怎么教育下一代呢?也许他们活了大半生后,也会对人生有所感悟,但那感悟始终是小农意识下的感悟,错误谈不上,落后是肯定的。生活本身会限制一个人的思维,农民只会注意四季更替,春耕秋收,粮油价格,农药化肥。所以才有那么多农民,把“知识改变命运”理解成“高考改变命运”。所以农村妇女三十岁就已经人老珠黄。所以农民的儿子只能做农民。所有的农民都晓得,拼了老命也要供娃娃读书,只要娃娃考得上大学,卖血都要供。至于毕业后找不找得到好工作,他们并没多考虑,只要让娃娃脱离农村,混到城市,下一代就有希望了。这种思维方式称之为“脱农皮”,有着鲤鱼跳龙门的悲壮。 成绩好的同学积极备考,成绩差的同学等着毕业。没有人想过修炼,没有人知道:任何人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经过十年的训练,都能成为天才。这就是环境,他们的家庭教育没有“超越自己,飞跃梦想”的内容。他们那时也就十五六岁吧!选一样自己感兴趣,条件也许可的东西,修炼十年,也不过就二十五六岁,不说当真就成为天才嘛!人才总算得上嘛!再差点,掌握一技之长,安身立命稳当嘛!可惜,日子一天天混,转眼就老了,喝喝茶,打打牌,种种田,骂骂娃娃……一生就这样混过去了,而人,只有这一生啊! 我的来到,在罗万中学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初一的小妹妹都跑到窗子外面看我,有调皮胆大的,还主动找我说话。 第43章 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叫我长得帅呢?那个少女不怀春呢?问题是,长得阳光帅气,绝不能证明心灵美好。我不说卑鄙下流嘛,至少是俗不可耐,绣花枕头一包草。女孩子最容易被外表迷惑,往往从漂亮的外表联想到丰富的内涵,这根本不搭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到处都是。 我本来打定主意,在罗万中学老老实实混两个月,了老爸老妈一个心愿。但是,快毕业了嘛!班上男男女女疯得很。一个男生过生,请一大帮同学,其中就有我。 我不过图热闹,根本就没兴趣跟这些小弟弟小妹妹厮混。吃晚饭时,一个叫徐晓华的小女生,跟其他人都斟了酒,就不跟我斟。她长得小乖小乖的,娇小玲珑,调皮可爱,是典型的“袖珍美人”。 一个女孩只要对待你的方式跟其他人都不同,十有八九就是喜欢你了。我心知肚明,但没打主意追徐晓华。她看上去实在太小,估计要小我两三岁。 还有一个叫李雪的女孩,发育得相当好,乳房高耸,有屁股有腰。但听她说几句话,就晓得跟社会上混的有染。我搞不懂这些混混为什么老喜欢找学生呢?单纯好骗?一学就坏?后继有人?还是像老爸说的那样——好人坏人都在寻找接班人,尤其是坏人,在这方面更是不择手段,因为如果年轻人都学好了,他们就没市场了。老爸的理论暂且不管,但是一个女孩的名声真的很重要。如果跟社会上的人鬼混,轻容易就会被人们冠上“坏女孩”的标签。之后,这个“坏女孩”就会在人们怪异的目光中,渐渐变成真正的坏女人,女流氓,最终冲社会,旁大款,混黑社会,出卖色相,靠廉价的皮肉,过悲哀的一生。可悲可叹是,“坏女孩”有一天也会变成母亲,而且想成为一个好母亲,希望孩子有出息,不走自己的老路;但是,她们的生活习惯,生存方式,思想素质等等各方面的因素,注定要影响下一代,培养出新一代的混混。 闹够了,疯够了,该睡觉了。跟我读初中时一样,玩大被同眠。这仿佛一个轮回,它促使我在多年后,写下这篇《青春禁果》。一代又一代的无知男女,因为青春,因为寂寞,因为空虚,因为性欲……把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浪费在所谓早恋上,然后用将来的艰辛,碌碌无为的一生,来偿还提前消费的快乐。 当今社会,男女不再授受不亲了,搂搂抱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接吻爱抚更属平常。在人多床少的情况下,大家挤在一起睡,只当破除封建思想。但是,灯一关,肌肤相亲,荷尔蒙飘香,气氛暧昧,恋爱只好变成乱爱,纯情只好成为“纯色情”。 徐晓华本来想跟我挤一张床的,结果被一个女孩拉到对面床去睡。 我睡的床三女两男,两床被子。一对恋人占了一床被子,剩下一床被子,我跟两个女生盖。睡我左边的是李雪,睡我右边的长发姑娘,好像姓黄。我本来想老老实实睡一觉的,但床上那对恋人很不安静,关了灯就开始大动,跟我们那伙人一样荒唐。两个女孩也许是受到感染,春心荡漾。毕竟同睡一张床,什么动静不知道。李雪劝我把衣服脱了睡,说挤着有点热。我说不算热——这是老实话,窗外正下雨,敲在屋瓦上,声音蛮好听。姓黄的女孩,笑我老实,说她要脱衣服了。我觉得滑稽:两个小女生居然调戏我老人家,看来俺到罗万中学这个月真是太老实了! 姓黄的女孩,没当真脱衣服,可能不好意思,毕竟是女孩嘛!但她抱着我胳膊睡。李雪要规矩些,可能以为我青苹果。但是,五个人睡一张床实在太挤了,随便动一下,都要碰到敏感部位。她俩偷着乐。男生越老实,女生就越胆大。对于她俩我无法理解,但可以想见,早就学坏了的我,不想跟他们纠缠。我不是装清高,而是经过张茹和欧阳琼后,对这种摸摸搞搞已经不是很感兴趣了,同时有一定免疫能力,能克制自己了。 我坐起身,轻声说:“我起床了,你们慢慢睡。” 李雪诧异地问:“怎么啦!你生气了吗?我们不逗你啦!等你好生睡。” 我抚摸她脸蛋说:“不是,我想到外面静一静,想点事,你们睡吧!” 姓黄的女孩牵我手说:“明天还上课呢?你不睡要打瞌睡。” 我俯身吻吻他脸颊说:“你乖乖睡,别管我。”说完,翻过李雪,穿鞋下床。 同床的恋人,男的叫廖波,女的叫周雪梅。他俩觉得惊讶,问我哪去?我笑说:“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外面喝杯茶,困了晓得进来睡。” 我到客厅,泡了杯绿茶,坐沙发上听歌,刚吸完一根烟,徐晓华就来了,乖巧地坐我身边,笑问:“咋不睡呢” 我说:“太挤了,不如坐这儿听歌。” 徐晓华点头说:“我也觉得挤,而且烦!”我看着她笑。她脸一下子就红了,跳起来找磁带,问:“你喜不喜欢小虎队?” 我说:“喜欢,但小虎队的歌不适合深夜听。” 徐晓华眨眨可爱的小眼睛,调皮地问:“那谁的歌适合深夜听?人家不喜欢齐秦,换一盘好不好?” 我说:“蔡琴吧!” 徐晓华嘟嘟嘴说:“蔡琴啊!为啥不放齐豫呢?人家喜欢齐豫。” 我说:“齐豫也不错呀,只不过她的声音太灵空,适合在有月亮的晚上听。现在外面在下雨呀!” 徐晓华天真地说:“蔡琴的歌适合下雨听呀?” 我耐心地说:“不下雨也可以听,但雨夜安静。蔡琴的歌有种家的感觉,苍凉中流露出点点温馨。” 徐晓华粲然一笑,眼神多崇拜地看我一眼,换上蔡琴的《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然后跳跳蹦蹦地绕一大圈,乖咪咪地挨我坐下,挺自然地攀着我胳膊,撒娇似的说:“答应人家一件事?” “什么事?” “人家要你答应当人家的哥哥。” “为什么?” “我们都姓徐嘛?” 我笑着揽住徐晓华的肩膀,说:“那妹妹要听哥哥的话哦!” “听”徐晓华调皮地说:“偶最听话,偶要不乖,你打啊!” 我大笑,说:“哪儿舍得!” 我跟徐晓华胡乱聊了几句,她就困了,接连打哈欠。我劝徐晓华去睡。她不,脱鞋歪沙发上,头枕我腿睡。我脱下外套给徐晓华搭上,她甜甜地说:“谢谢哥哥!”握着我手,闭上眼眼,舒舒服服睡了。 少女体香扑鼻,我居然没起任何黄色念头,好像徐晓华真是我妹妹,后来茶喝干了,都没去倒水,怕惊醒她。我忽然憬悟:豆姐姐以前对我也是这种感情,虽然我们的关系可以说比情人还近,但是她因为有这种感情在里面,所以一直徘徊不定。不行,我要去找豆姐姐,告诉她:我已经是男人了,不小了。 经过这一夜,我在罗万中学女生的心目中,印象相当好。不仅头晚上一起玩的女生经常来找我,连好多以前没说过话的女生也主动来找我玩。那个徐晓华更是名正言顺地找哥哥,一有空就缠着我。弄得我,又欢喜又烦恼。 那天是李雪过生,请了我。好多同学在一起疯玩疯闹。夜深了,李雪特地让我到她父母的房间去住。她父母在成都做药材生意,房间有种久不居住的潮湿阴气。 我本来疑心李雪会跑来挨我睡,没想到竟然是周雪梅敲门进来。我跟她这段时间虽然混得很熟,但她有男朋友啊!大家天天见面的姑且不说,问题是现在廖波就在楼下啊?虽说醉了,但保不定什么时候醒,她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我偷情吧?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我一时没搞懂周雪梅想干啥?只好躺床上装脑壳晕。周雪梅双颊酡红,像喝了好多酒似的,其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周雪梅半睁醉眼,朱唇微启,嗲声说:“抱人家。” 我那里还按捺得住,简直就等不及,跟猫闻到腥似的,扑了上去。周雪梅也是迫不及待。我们做爱,完全没任何花样,用的是最原始最直接的本能。 周雪梅一直是醉酒般迷迷糊糊。我呢,是的的确确喝多了,三两下就不行了。周雪梅小睡片刻,不声不响穿衣服走人。过了一会儿,李雪跟徐晓华跑来挨我睡。她俩精神好。我疲倦得要命,任她俩闹,蒙头大睡。李雪闹够了,往被窝里钻,发现我什么也没穿,朝腰上拧了一把,羞涩涩地帮我穿上内裤。我装作醉得不省人事。徐晓华以小卖小,钻到我怀里。李雪抱住我腰。我一晚上没睡好。 我对自己的不良表现很是介意,第二天下午自觉精神状态良好,就去找周雪梅,想好好表现一把。 周雪梅一脸凛然,根本就不想理我。原本我对周雪梅没上心的,但她这种态度却让我对她产生了兴趣,或者叫不甘心。 周雪梅表情漠然,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厚着脸皮要周雪梅解释。周雪梅说:“喝了酒的事,有啥好解释的,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嘛!”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还能咋滴?闪。从此我怀疑,女孩也跟男孩一样,有时特别想干那事儿,就随便找个人干,只涉及性,而丝毫与感情无关。 弗洛伊德说,性的欲望和需求事实上是人类天性中很自然而且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由于我们对每一件与性和性器官有关的事,终其一生都有一种罪恶感,所以人的一生都充满欲望与罪恶之间的冲突。 我没有错,周雪梅也没有错。人对性的需求,就像婴儿要吮奶一般自然。但是,人毕竟是社会的人,必须要学会克制,学会把自己的欲望纳入道德允许的范围,这样才不会因放纵而悔恨。 第44章 我跟周雪梅的一夜情,究竟能不能称之为不道德,的确不好判断。我有时候也迷迷糊糊觉得,人不应该只为了解决性欲而交合。但为什么不该?我却回答不出来。大家你情我愿,没玩强奸,也不骗,有什么不对呢?要说不对,也许只能说我们还太年轻,不应该纵情酒色,而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四化建设做好准备。 第三十九章聪明的萧红 萧红、豆姐姐、柳波儿,三个人邀邀约约来罗万中学找我,说是豆姐姐过生。 豆姐姐笑说:“十九岁的最后一天,一定要有我的好弟弟陪着才行啊!” 我握着豆姐姐的手,望着她谜样的笑容,即快乐,又忧伤。 萧红跟柳波儿好像恋爱了,但,只是好像。我总觉得那里不妥,但不好问,只好闷心头。 萧红笑着跟我开朋友似的玩笑,给人感觉酸溜溜的。柳波儿一脸歉然。我大笑,挽起豆姐姐的手,不理他们。 切生日蛋糕时,豆姐姐感叹,轻飘飘就走到二十岁了!十字头的年龄多好啊!真的不像长大! 我当时并不明白豆姐姐的心情,如今回头想来,当时的她一定非常非常寂寞。豆姐姐说的,我们都没听懂。豆姐姐想的,我们无法了解。我和豆姐姐执手望月,但她看见的,我看不见;她听见的,我听不见。也许她心里正下着一场大雨,也许是她心里空落落的,像盛满迷雾的山谷……人一生都是寂寞的,即使是深爱着的两个人,也不能够听到同一种声音,看到同一种颜色,梦到同一个梦…… 要是有人能够进入别人的梦,该多好啊? 我不可能知道豆姐姐是否爱我,我只能相信或者希望她爱我。我也不可能知道萧红是否原谅我,我只能判断或者争取她原谅我。我更不可能知道,萧红和柳波儿是否在恋爱,我只能相信或者不相信某种说法。 我们坐院子里看月,毫无意义的闲扯。 月上中天,萧红跟豆姐姐去了卧室。隔了一会儿,豆姐姐出来说萧红找柳波儿有事。柳波儿对我歉然一笑,去了卧室。我本来一直对萧红无所谓的,可这时候却微有酸意。豆姐姐含笑看我,若有所思。 萧红跟柳波儿好像吵了几句,然后柳波儿摔门走了,走时招呼都没打一声。 我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有点儿高兴,但因为不方便流露,所以只有装糊涂。 豆姐姐待柳波儿走远后,对我淡淡一笑,摇摇头,牵我到卧室门口,多严肃地说:“萧红在等你,你要对她好点儿。” 我问:“为什么?” 豆姐姐冷笑,说:“自己想。”说完,轻轻把我推进屋,关上门。 萧红坐床沿,低着头,脸晕红。我站她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她忽然就哭了,眼泪花儿一颗接一颗的滚。我习惯性的帮她拭泪。她哭了一会儿,声音哑哑的说:“你不睡吗?网”我点点头,其实心里犹豫,因为一上床,就意味着,从此失去追豆姐姐的机会。 萧红用一点也不像她的声音说:“睡吧,站着不累吗?”她马上发现自己的声音没对,清了清喉咙,接着说:“豆姐今晚不在这儿睡。” 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是两位美人,我大脑迅速充血,脱衣上床。 萧红自己脱的衣服,脱得一丝不挂。我抱着她时,她身体微微颤抖。默默地亲吻爱抚。萧红张开腿,搂住我腰。我故意装处。萧红柔声说:“你别着急,我帮你。” 萧红痛苦地呻吟。我晓得她是装的,因为有过跟张茹的经验。但萧红的确是个尤物,柔顺妥帖得像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累了,喊萧红到上面。萧红翻上来后,不好意思运动,闷闷地趴了一会儿,嗲声说:“还是你上来嘛!我不晓得咋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萧红和豆姐姐分手回学校。萧红送我上车,句话没说,目光依依不舍,好乖巧。我感觉甜蜜又温馨。此次相逢跟以往有很大不同,不晓得是长大了的缘故,还是性生活协调的缘故?也许跟心境有关——这一次,我用了心,萧红也用了心,在床上。虽然就这么点点用心,程度有限得很,但存了希望,都愿意试探着往下走,至于能走多远倒没多考虑。 说来也奇怪,我以前并没在意过萧红,觉得她可有可无,这次分手后却老想着。是不是想张爱玲说的,在刚好的时间里遇见你想遇见的人? 我在罗万中学呆了三天,实在忍不住了,跑到桃花职中去找萧红。人不在。郁闷死了。烦躁躁回家,躺床上装蔬菜。 我确定我恋爱了。恋爱就是这种感觉——她在身边,她是一切;她不在身边,一切是她。 天都擦黑了,萧红骑自行车来,来了甜甜的招呼我父母,然后不说话,看着我笑。我高兴惨了! 萧红之会挣表现,帮着做家务,老爸老妈笑欢了。 好容易等老爸老妈走了,我把萧红拉到卧室,喜滋滋地问:“你咋来了呢?” 萧红伏我肩上,说:“听说你找我,怕你急,就借同学的车来啦!” 我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抱着萧红又亲又啃。萧红含娇送上香唇,身体软软的,像附在乔木上的青藤。 萧红轻轻搂住我脖子,迫不及待地探索,就像婴儿闻到了奶香。我热烈的回应她,把她抱紧,疯狂地吻她,动作粗鲁、干脆,但我确信双唇是柔软的,我要她真切地感受到我。我吻她,将她拦腰抱起,走进浴室。我闻着萧红迷人的发香,看着她迷醉的眼神,感觉喉咙有股热浪,从小腹窜起,跟岩浆似的,奔涌而出。好想死在她身体里呀! 我们从浴室出来,仍然片刻也没有分离,在萧红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橘黄色的灯光把柔情洒到世界的每个角落。我把舌头伸入萧红口中,不断旋转着吻她。萧红体贴、温和地吮吸着我,像善于等待的蜘蛛,捉住了就不肯轻易放开。我故意用力吮吸,迫使她一次次逃离。这是最最迷人的两性游戏,跟狐步舞似的,进退有据,挑逗但未流于轻浮。 我们终于短暂分开。 我开始一步步往下,轻吻萧红耳垂——那是她的敏感地带,不可触碰的机关。萧红忍不住轻轻呻吟起来,身体微微颤抖。我吻过她脖子,向下……吻住她蓓蕾似的乳尖,舔,吮,吸……她如花绽放,欲火燎原,牵引我步入神秘幽暗的热带雨林……萧红身体缩紧,再缩紧,一次次抓我头发,弓背,挺胸,扭臀,抬高身体……她的身体像微波一样起伏,随清风触岸又离岸。我肩膀被萧红抓紧——指甲深陷,难以自拔。 中场休息,我们依偎说话。萧红故意说起有些女生第一次是不流血的,像体育课之类的剧烈运动都会把处女膜弄破。萧红不说,我仅仅是怀疑;她一说,我反而肯定了——她不是处女。不过我从没想过要找个处女,毕竟现代社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第一次只有一次,但不可能只做一次。处女情结是非常可笑的。我不说话,笑,因为她肯骗我,我很高兴。一个女子肯花心思骗你,至少证明心中有你。若是无关紧要的人,她随口撒个谎,管它盖不盖得严,反正无所谓。 第四十章同居 萧红不住校了,搬到我家住。老爸给她买了辆赛车,方便她上学。这下子,我不乱跑了,每周一般读两三天书就跑回家。老爸老妈不骂,反而高兴,反正我读书彻底是没希望的,只要不在外面晃就可以了。罗万中学的小妹妹们我更不“感冒”了。萧红虽然才大我十天,但感觉好像我妈,嫩妈。我对性爱也越来越了解,特别喜欢“背后插入式”,因为即可以抚摸萧红园滚滚的臀,又可以欣赏自己的动作。萧红最讨厌“女上位”,每次都好难为情哦!动都不动。这样累的尽是我,但我又说不服萧红,只好将就。总而言之,时间一长,我们的性生活就出现了问题,不是很和谐。再加上我不喜欢戴保险套,萧红不喜欢吃避孕药,安环因为要去医院,她不好意思,所以顺理成章的就怀孕了。 怀孕好烦!但总还是我的责任。护士姐姐说,有好安逸就有好造孽。流产把萧红痛惨了,从手术室出来后,站都站不起,软绵绵地伏我背上,让我背回家,回家后一点东西都吃不下,睡到半夜才缓过劲来。萧红醒来后说:“就是你,都是你,你好残忍,把我们的娃娃弄死了,呜呜,我要你赔。” 我爱萧红,但我既不懂得爱,也不知道我爱。 我没读书了,反正读跟没读差不多。萧红呢,是太阳大了不去读书,下雨不去读书,心情不好不去读书,心情太好了也不去读书。 我没事就打台球。萧红学会了麻将。萧红刚开始打麻将我还高兴,免得她像无尾熊一样缠着我。但时间一长,萧红麻将瘾越来越大。常常打到半夜三更,有时甚至是通宵。我很不舒服,但又不懂得沟通,劝了几次不听,就不劝了,一个人怄阴气。从此我看见萧红打牌,就出去晃。萧红以为我贪玩,其实只要她不打牌,我是不想出门的。 十月份,我跟萧红一起过十八岁生日,萧红请了豆姐姐。 豆姐姐直发素面,笑容陌生亲切。她现在在川大读自考班,学的文秘专业。豆姐姐来后一直跟萧红说话,直到走的时候,我送她赶车时,我们才有机会说话。 豆姐姐说:“十八岁了,就是大人了,别一天到晚鬼混。人一辈子就几十年,混过了又咋办?不能白来这世上一遭啊!” 豆姐姐的话让我感到陌生。 第45章 我望着她熟悉的笑容,想起农校的那个夜晚……我已经长得比她高了,照小时候的想法,可以娶她了。可是她现在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我搞不懂的世界。她说的是她那个世界的语言,我听不懂。她打扮清新随意,一看就晓得是个知识分子。她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本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作者尼采,听说是个疯子。 车来了,豆姐姐踮起脚尖,矜持而又温存的吻吻我脸颊,轻轻拥抱了一下,柔声说:“我走了,记得看我送你的书,想想我跟你说的话。一有空我就会来看你的。还有,对萧红好点儿,别耍小孩子脾气。” 豆姐姐走后,我在车站站了好久,不是装神,而是不想走。好多人从我身边经过,没有人停下来关心我。人与人之间隔着一堵流动的玻璃,各自生活在各自的玻璃世界,各自走各自的玻璃通道。 回家后,我沏了杯茶,安了心要好生读一读豆姐姐送的书。可惜作者是个神经病,只有神经病才读得懂他的书。我不明白豆姐姐为什么要送这样一本书跟我?她绝对不是为了炫耀博学。她肯定希望我认认真真读一遍,领悟其中的道理。我硬着头皮记了几句勉强看得懂的句子,免得将来跟豆姐姐见面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因为过生日,萧红本来答应不打牌的,结果到晚上禁不住牌友一再相邀,还是去了。我独自在家无聊,就出去走走。 跟萧红同居还不到一年,跟朋友们都疏远了,我在街上转了一大圈,竟然想不好到哪儿去?街尾开了两家“卡拉ok”,早就听说里面有小姐,也就是妓女,一直没心情去,今天正好没地方去,见识见识也好。 老板娘算起来跟我们家还是亲戚,看见我来,高兴得很,喊了五六个小姐给我挑。我见其中一个不但漂亮,而且有点儿像学生,就要了。她是个短发美女,秋波送娇,活泼爱笑,自称小周。一问年龄,才十六岁,吓我一跳——她看上去比我还大。 小周见我不信,嬉笑着摸身份证跟我瞧。我信了,但马上又迷惑了,因为她太圆滑,太老练了。这就是生活的不同啊! 小周可能很少接待年龄相近的人,所以特别热情,当然也不排除有老板娘专门跟她打了招呼的可能。但小周的确在我面前很放得开,没考虑从我口袋里多弄点钱出来。小周特别爱笑,笑声好听,唱歌不好听,她声音是“左的”——她肯定也晓得,唱一半就不唱了,蒙着脸笑得“咯咯咯”的;拖我去跳舞。 我不会跳舞,但这里会不会都没关系。小小的舞池根本就没灯光,进来的人都跳的“贴面舞”和“砂舞”。所谓“砂舞”就是搂得紧紧的“砂”下面,“砂”得欲火焚身,然后拖进房大干。我被小周“砂”几下就燃烧了,她转过身用臀部继续。她的臀非常富有弹性,技术也到位。我如黑暗中的花朵一般绽放。 小周拉我裤链,被我拦住。我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不需要,而是还不习惯做这种交易。小周很懂事,悄声说:“你第一次来吧?没关系,多来几次就习惯了。我们是继续,还是出去喝两杯?” 我说:“出去喝酒吧!我口干得很。” 小周挽着我出舞池,伺候我坐下,轻倩地跳到柜台前拿啤酒。 也许是职业经验,小周很快就踩准我是哪类人?像跟我恋爱似的说话。我感觉好好,明知道这是她职业,也不由自主陷入某种情愫。人生如戏,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就算被骗吧!但我的的确确感受到爱了呀!萧红没骗我,真的爱我。但我感受不到她的爱呀!那爱跟不爱又有什么分别? 零点小周送我离开,回到家,萧红还在回屋,跑到她牌友家找,正上劲,只好回来,心里后悔没在“卡拉ok”多要一会儿。闷一会儿没闷过,本来我肚子也饿了,就装成模范丈夫的样子,跟萧红煮了碗“荷包蛋”端去,还等她吃完收碗,服务之周到。牌友们都夸萧红有福气,但萧红心里清楚我生气了,我回家躺下不久,她就回来了,脱了衣服多乖的巴结我,还保证下次再也不要打到这么晚了。 要是萧红说话能算话该多好啊!可惜她说的话你永远只能当风吹过,第二天照样十二点钟回家都算收早工。我不可能要求萧红不打牌,因为周围人都在打牌,连我妈都在打。[奇qisuu.书]我那时还不懂得两个人的世界需要耐心经营。我在心里已经把萧红当成自己的妻子了,但对未来却没有一点信心。 春节,萧红父母从成都回来,双方家长见面,算是订了婚。 萧红决定不读书了,反正职高毕业证也没什么用。她在我老妈的帮助下开了家时装店,生意还算马马虎虎。 虽然老妈都是商人,但我一点也不喜欢做生意,哪门生意都不喜欢。早上我帮萧红把铺子摆皈依,就去清风桥喝茶,偶尔还带着那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看。 萧红跟我老妈一样,不喜欢我乱跑,只要我老老实实呆在家头,她养我也愿意。 萧红租的店铺,里外共三间房,最里面一间做卫生间,中间做卧室。萧红经常不准我起床,生意再忙也不喊我帮忙,因为她晓得,只要我一起床,呆不到几分钟就要跑。没顾客上门时,萧红就溜进来跟我亲热,她费尽心机把我栓在眼皮底下。 萧红麻将越打越大,我腔都不敢开。她在挣钱了,我还在吃老爸老妈。这就是吃软饭的难,虽然我还不算是正式吃软饭,但自己没挣钱,偶尔要问她要点零花钱,离吃软饭也就只差一两步远了吧! 第四十一章出轨 桃花职中门口,一树树山樱竞相争艳,淡红花树下,我的“袖珍美人”——徐晓华,像藏起翅膀的小精灵,跳跳蹦蹦闯入我的心扉。 我其实不是来找她的,但是,当她像个孩子似的扑进我怀里,我忽然发现——我就是来找她的,专程来找她的。 一朵笑靥在徐晓华孩子气的脸上绽放,澄澈的水眸毫不掩饰地流淌欢喜。我发觉——再也不能把徐晓华当妹妹了!我要得到她。我知道这并不难,因为她喜欢我。她为什么喜欢我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上床?我叫跟徐晓华我去玩,她毫不犹豫答应。我能带她到什么地方去玩呢?无非是等到天黑,把她弄上床而已。 春风。田野。村庄。河坝。地平线。荒凉的沙,石,路。 徐晓华挽着我的胳膊,走一路,唧唧咕咕一路,像只小画眉。 我含笑听,其实什么也没入耳。我并不关心徐晓华说什么。我只关心她孩子气的脸,萌芽似的的乳,杨柳似的腰……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开始喜欢小姑娘了?以前可是喜欢大姐姐的。据说,男人上了年龄就开始喜欢女儿样的情人。我老了吗?也许。有时,我真觉得自己已经很老很老了,像活了很多年,活得不耐烦了,心境特苍凉。 我喜欢徐晓华,也许是因为萧红和豆姐姐,永远也不会像她那样,用崇拜的目光望我。我也确实没任何地方值得人崇拜。徐晓华小,还没醒事,在她面前我能保持绝对的自信。我说什么徐晓华都爱听,不仅听得专心,而且相信。 而萧红早就不屑于听我鬼吹了,我也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吹。我们彼此太了解了,了解到我谈梦想都会被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不耐烦地提醒:活现实点儿,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可是,我真的有梦耶!而且也并不是完全不现实。我想写书,想流浪,想让千年之后的某个女子,因我的文字,在灯前微微的落泪……萧红笑我痴,说我得了狂想症,她不想听也不想跟我讨论这些。徐晓华就不同了,她一点也不怀疑我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她盼着跟我去浪迹天涯。 徐晓华是知道萧红的,她担心被当作千人剐万人骂的第三者。所以我跟朋友介绍她时,她迫不及待的声明是我妹妹,还有鼻子有眼的说我们的父亲是堂兄弟。朋友当然不信,但也不好意思戳穿一个小女生的谎言。于是徐晓华高兴的很,叫了我不知多少声哥哥。 在朋友家吃晚饭,徐晓华奇怪得很,一口也不吃,坐在一旁看我们吃。我跟朋友劝她吃点儿,她皱着小巧的鼻梁使劲摇头。我怕她等一会儿饿,特地出去买了两瓶豆奶和一堆零食。 农村头睡得早,我们还没喝完酒,朋友家人就上床了。朋友安排我跟徐晓华睡他哥的房间。朋友的哥在城里上班,很少回家。 朋友拉亮灯,拿了脚盆水瓶进屋,客气两句就走了。我看着徐晓华暧昧的笑了笑。徐晓华左盼盼,右顾顾,像根本不晓得接着要发生什么似的,只管打量这个乱糟糟的单身汉的卧室。 我喊徐晓华一起洗脚。她的脚又白净又小巧,像玉石雕的艺术品,我捧在手上不胜怜惜地亲吻。徐晓华含笑望着我,像是觉得好好玩好古怪。我帮徐晓华洗脚,她一点也不别扭,欢喜得很。 徐晓华擦干脚就缩上床,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哥,我晚上睡觉要乱滚哦。” 我泼水关门,坐床沿笑看徐晓华装幼稚。徐晓华被我看得心慌意乱脸羞红,摇我手,小声说:“哥你看人家做啥?快睡了嘛!” 我俯身轻轻吻了吻徐晓华。徐晓华脸更红了,但坚持装幼稚,装不晓得跟我一起睡意味着什么?她像欺骗自己似的轻声说:“哥,你是我哥,我一直想有一个哥哥,现在终于有了。你可要疼人家啊!” 我亲吻徐晓华小小巧巧的嘴儿,她闭上眼睛。 第46章 我帮徐晓华脱衣服,她骨头酥软,梦呓似的说:“哥,你是我哥。” 我爱怜地抚摸徐晓华小巧精致如玉雕般的胴体——她是小一号的性感女郎。 我脱光衣服,轻柔地爱抚徐晓华。她闭着眼,仿佛把她自己投入一个春梦似的,任我摆布。 我分开徐晓华的双腿,搂着她缓缓进入,她梦呓似的喊了一声“哥”,然后就像是真的睡着了——她只当这是一场春梦。她拒绝相信发生的一切。她不睁开眼睛,一任自己柔弱无骨。 我示意徐晓华翻身跪趴。她在我帮助下摆好姿势,任我疯狂。 跟徐晓华做爱,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她那里非常紧,我每一下抽送,都仿佛带动她的全部。她妥帖的、紧紧的、将我容纳,我们仿佛质量合格的液压筒。 从开始到结束,徐晓华都默不作声,仿佛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好可爱的小女生! 结束后,徐晓华躺我怀里,像刚刚睡醒似的,压根儿就不承认刚才发生的事,口口声声喊我要把她当亲妹妹,要对她好,宠她,爱她,不准有了萧红就不理她。 我猜徐晓华是清清醒醒知道,跟我不可能有结果,或者她原本就不想要结果,所以宁愿在梦中跟我做爱,在现实中做我妹妹。 徐晓华的肌肤呈现妖艳的粉红,一室春意,香浓软艳。不经意间,我的欲望死灰复燃,又要来。徐晓华低低地唤一声:“哥——”,闭上眼,又沉入梦境。我忽然感到一种天荒地老的静美,不想动,就呆在她身体里,品味某种跟永远仿佛的味道。可是,这个时候,我又是多么寂寞啊!而徐晓华却不知道我是寂寞的。在这个时候,她肯定以为我是快乐的,大脑一片空白的。 后来,我们换了个体位——我坐着,徐晓华双腿盘在我腰间。我们拥抱,久久不动。再后来,徐晓华梦呓似的,说:“哥,我饿。” 徐晓华梦游似的喝了瓶豆奶,软软地躺下,屈膝,分腿,抱胸,轻声唤了声:“哥——”然后缓缓的舔了舔留在唇边的奶汁,闭上眼。我第一次没有伴随剧烈运动而完全释放。 第二天,我送徐晓华去学校。分手时,她目光狡黠地看着我说:“哥,人家下午不想上课。” 我拧拧徐晓华的小脸蛋,说:“那好,中午放学的时候我来接你。” 她欢欢喜喜地说:“但你要记住,我是你妹妹哦!”说完,抿抿嘴儿,觑我一眼,跳跳蹦蹦走了。 中午,我接到徐晓华,仍去朋友家。我不敢大白天带她到处逛,怕碰到熟人告诉萧红。 徐晓华不介意在哪儿玩,只要跟着我,什么都好。下午我带她到乡下茶馆打麻将。晚上朋友建议去“卡拉ok”要,我担心这样对徐晓华不好。朋友说:“我们去河对面那家,绝对碰不到熟人。” 我征求徐晓华的意见。她无所谓,甜甜地说:“我没意见,哥说了算。”——好乖! 河对面这家“卡拉ok”环境布置得还好,门前竹篱,篱前芭蕉,穿过芬芳的小花园,迎接我们的是热烈的玫红。歌厅以蓝、白、红,三色为主,辅以醉人的紫,鲜艳的橙黄,跟门外的清新淡雅成鲜明的对比。 徐晓华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装作不知。朋友喊了个戴眼镜的,长得像学生妹的小姐。小姐穿橙黄套裙,长发柳腰,面容清秀,坐橙黄色沙发上,鲜明柔和,更显俏丽。徐晓华很好奇小姐的生活,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旁敲侧击。小姐很多问题都不好回答,为难地望着我。朋友大笑,牵小姐去舞池,干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这里是桃花乡的地界,我担心徐晓华遇见同学或者老师,玩了一个小时的样子就喊朋友走。走时朋友跟老板交了“出台费”,带走了陪他的小姐。 路上,徐晓华跟那小姐不停地说话,很快好得跟姐妹似的。回到朋友家,我们喝了杯饮料,都无心谈话,就洗脸洗脚睡。 徐晓华脸红红的,不像昨晚那样装梦游了,但依然不想接受跟我做爱的事实,哪怕进入高潮,也不肯承认正在发生的。 我们平静后,徐晓华跟讲故事似的说:“哥,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你抱着我飞,飞好高,云那么高,可惜后来落下来了,把我摔醒了。咋会儿做这样的梦呢?好奇怪哦!” 我没回答,俯身吮吸她粉嫩的乳尖。徐晓华不说话了,下意识地搂住我肩膀,微微喘息。 第二天,我把徐晓华送回学校,然后回家。分手时,徐晓华的眼里写满依恋,害得我差点走不动。 回到家,萧红免不了埋怨几句。我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开腔。晚上,我跟萧红做爱时,不由自主地想起徐晓华,暗自作比较——仅仅就性方面而言,徐晓华要更适合我,因为我确信能够完全满足她,而萧红……我却没有把握。 因为我跟萧红已经算订婚,所以跟徐晓华就只能偷偷摸摸。 丹景山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游人如织,温风似酒。我带徐晓华去玩,她真的还是个孩子,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就像在春光里撒欢的小鹿。她哪像个高中生,分明就是初中的小妹妹。 徐晓华嘴甜,好奇心又重,看见什么都要问一问,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卖茶的大娘被她哄得茶钱都不收了,白眉的禅师直夸她有慧根,见女生就脸红的叶锦都跟她开起了玩笑。我确信自己是真的喜欢徐晓华。那时如果我能像现在这样,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心,我肯定会跟萧红说声对不起,好好的珍惜徐晓华。 牡丹艳,美人娇,春风暖。丹景山我朋友不少,徐晓华逢人就自我介绍是我妹妹。朋友们都清楚我的为人,所以都不信。再说我们亲昵的样子奇--書∧網,瞎子都看得出来我们是情侣。 徐晓华皱眉悄悄跟我说:“真奇怪!人家明明是你妹妹,咋都不信呢?” 我笑。徐晓华急了,小声嚷:“你讨厌!人家都急死了,你还笑?” 徐晓华样子实在可爱,我情不自禁抱着她,亲了又亲。 徐晓华这下子是真着急了,扭腰,捶我,唧唧咕咕埋怨:“你干什么呀!你干什么呀!这么多人,你要死了呀你。”说着假装生气推开我,气冲冲跑几步,回头轻轻呸一口,做个鬼脸,笑。 我带徐晓华到山民开的一家小旅馆住宿。 月色流瓦,花影重重,小小庭院,有点像农家乐。推开窗,月光洒进屋,一切都清清朗朗的,根本不用点灯。我脱光徐晓华的衣服,抱她坐腿上望月。我抬头看看月亮,低头看看徐晓华——她是一颗人形的珍珠,乳房丰满,腰也软,臀也圆,动作温柔,神情却偏偏像个孩子,眼睛清亮得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我动作轻柔得仿佛月光倾泻湖面,微风抚弄花朵儿。徐晓华沉静地做梦,做一个花香中轻轻旋舞的梦。她喃喃地喊声“哥”,自言自语地说:“你是我哥,我是你妹。” 我一寸一寸吻徐晓华——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她微微隆起的山丘,生长着细细的软软的芳草,芳草下是让人垂涎欲滴的……这绝对是世上最最鲜美最最纯净的禁果,吹口气只怕都要破开流出果汁来。 徐晓华轻盈的梦,柔软如缎的身体,温润如玉的肌肤……她微微抖颤,像花朵在夜风中,然后,浓浓的爱液就将我紧紧包围…… 早上,门前小雨,窗外朝阳,小屋一半在雨中,一半在阳光里。徐晓华赤裸着身体,惊喜地跳下床,听听雨,看看窗外阳光下带露的花朵儿,喜欢得不得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萧红知道了我跟徐晓华在恋爱,跑到桃花职中去找她。她们究竟谈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敢问萧红,萧红也从来不提。 萧红骂我几句也许还好些,惹起火了,就好跟她摊牌。但萧红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她不但不找我麻烦,反而对我特别温柔,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去打麻将。我看书,她就翻杂志。我打台球,她还站旁边看。夜里我们一起喝茶聊天,然后相拥着睡去——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啊!可惜时间长了,徐晓华觉得警报解除了,就又开始打麻将了,做爱也就自然恢复到以前的例行公事,而且好多时候,她回家时我已经睡着了。 我找徐晓华,她害怕得很,喊我放假再来找她。而这个时候,萧红又怀孕了!这次没有刮,买“含珠停”,但还是痛得在床上滚,等到解决,就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我老老实实陪萧红在家静养,暂时忘了徐晓华。这期间我决定等年龄一到就跟萧红结婚,所以萧红身体一恢复,我就跟她说要去找一下徐晓华。聪明的萧红猜到我去干嘛?含笑答应,一脸满足,还有藏不住的得意。其实人活在世上,什么是得?什么是失?什么是赢?什么又是输呢?未来的日子谁看得到呢?萧红当初不费尽心机嫁给我,说不定反而会幸福,至少不至于离两次婚,三十几岁了还在社会上飘,而且跟黑社会有染。 我看到徐晓华时,她正准备赶小火车回家。我送她。在荒凉空旷的月台上,我们久久无语,感觉像亲近了许多,又生疏了许多。 车老不来,我们沿着蜿蜒奔向天边的轨道走,灰蒙蒙的地平线,阴沉沉的天,惨绿的树,面无表情的旅人,飞舞的纸屑像秋风中的蝴蝶儿……我看着徐晓华孩子气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徐晓华懂。她说:“你别乱想,我是你妹妹呀!”然后我们都默不作声地走,走……走了好远,走到没有人,没有水,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的河床上,徐晓华很认真地说:“好好对萧红,她对你是真好!” 第47章 徐晓华越这样我越想跟她在一起,可是,萧红咋办呢? 我们在河边坐了好久,好像都有预感,这是最后的相聚。徐晓华赶的是最后的夜快车,她上车后,从车窗里望着我,终于露出悲容,哽咽着,喊了声:“哥——”,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伸出手,正想说:“你别走,我们永远不分开。”一声汽笛,火车缓缓动了。徐晓华挥挥手,说:“哥,你回去吧!我走了。”我再也忍不住了。火车越来越快,我跟着跑,大声喊:“晓华别走——你不要走——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车走了,载走了我的晓华。天黑黑。我的天空落起小雨。我知道晓华比萧红更适合我,我也知道,她爱我比萧红深。但是,我能抛下萧红跟晓华在一起吗?萧红已经为我流过两次产了!我还有权利跟她分手吗?就算晓华真的比萧红好,那豆姐姐岂不是比萧红更好?而将来也许还会遇到比豆姐姐还要好的,我总不能一直追逐下去吧?算了,天道好缺而恶盈,知足者常乐。更何况,萧红对我有情,我总不能对她无义吧!人一辈子就几十年,能不辜负的尽量不辜负。况且,真要跟萧红分手还很麻烦——两家人毕竟订了婚的,真要那样,肯定闹得鸡犬不宁。 黯然回到家中,萧红特别温柔,她知道我找晓华干什么?结果也肯定从我脸上看出来了。徐晓华不问,眼中有欢喜,但脸上却尽量不流露。那时我只觉得萧红太有心计,而多年以后,在监狱,我才真正懂得萧红的好——有个肯在家中等你的女人,多好! 男人需要战斗,女人必须等待,这是一种多么温柔的精神! 第四十二章妓女的爱情 我基本上安了心,跟萧红过一辈子了!不再拈花惹草,学着去做一个爱人。但是胜券在握的萧红,又回到当初的老样子,天天打麻将。下午在店里打,晚上在牌友家里打。经常我都一觉睡醒了,她还没回来。我虽然不高兴,但已经懒得管她了,咋说都不听,只好不说。更何况,我们这儿,一条街的人都是一有空就打麻将,我又说不出来打麻将有什么不好,不打麻将又能干啥?该干啥呢?老妈打了多少年麻将,老爸就发了多少年牢骚,结果又怎样,老妈还不是天天打。我又有什么本事不让萧红打,算了吧!社会风气就这样。她打麻将,我找小姐,咱俩各玩各的。 幽暗的,有着浓浓肾上腺气味的“卡拉ok”,我跟小周睡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嫖妓,有点紧张,但也体会到一种迥然不同的风情。意外的是,小周居然无论如何也不收钱。起初我以为小周是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后来一连几次都如此,我不由得心下感动。我揣摩小周的心理,是因为太久没有男人尊重她,把她当朋友,而我偏偏一直比较尊重她,所以她想跟我恋爱。她太需要恋爱了!小周虽说卖淫,但毕竟是个青春期的女子,想有人疼、有人哄……越跟爱情无缘的人,往往越相信爱情。而小周认识的男人基本上都是嫖客,在嫖客中我算好“滴”,所以她要把我当作恋人。既然是恋人,又怎么能收钱呢?虽然明知是自欺欺人,但小周甘心情愿。她要尝尝爱情的滋味。这跟买不起名牌服装的穿仿名牌不一样,她是买旧货,洗洗,消毒,然后穿,骗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对小周,我是可笑可怜又可悲。从心底我是看不起妓女的,但是妓女也是人啊,也有梦啊!是人就该憧憬爱情,虽然,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也不好意思白嫖小周,就买礼物送她,她欢喜得像个小女孩,哪像妓女?但是她毕竟是妓女,回报方式在床上——拿《欧美色图》给我选,她照做。 由于经常跟小周在一起,我渐渐认识了一些江湖儿女,他们是鄙视劳动的,崇尚挣轻松钱。他们有的帮“卡拉ok”找小姐;有的“拉皮条”“放鸽子”;有的卖毒品;有的当“鸡头”;有的专门帮人联系处女;有的帮人收账;有的偷摸打砸抢,样样来……我虽然也跟他们一起玩,但玩归玩,从来没找过他们那些钱。这一是因为我不缺钱,二是因为从小就喜欢席慕容的诗。我一直相信喜欢席慕容的诗的人,心中永远都埋藏着沉睡千年的莲子,再坏都不可能好坏。 事实上我还是有点坏,至少经常找小姐。以前我最多找小周,现在是真正在嫖妓。经营“卡拉ok”的越来越多,有些乡镇某一条街都是“卡拉ok”。小姐们各式各样的人都有,高矮胖瘦随你喜好。有的小姐还有丈夫有儿女,离家并不远。以前我不仅尊重小周,连她的同事我都尊重,因为我觉得“性工作者”也是人,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切都是市场需要。现在我只装作尊重小周,因为她一直对我好。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 我一家一家“卡拉ok”换着玩,有时一晚上跑两三家。我空虚无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生活荒唐糜烂。我玩过十四五岁,乳房上纹有情人名字的少女,也玩过三十几岁,挣钱养家的少妇。我无意批判性工作者们,但的确因为她们泛滥成灾,引发了不少社会问题。虽然她们活得也不容易,出卖的不仅仅的肉体,还有青春人格尊严。就像小周,那么渴望爱情,以至于让人觉得可悲又可怜。只要我出现在小周上班的“卡拉ok”,她便不再接待其他客人,不挣钱也要陪我,在床上更是娇声浪语,曲意逢迎,仿佛跟我永远都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人生如戏,一演就真。我跟小周越来越像奸夫淫妇。小周有个妹妹,初中刚毕业就被她带入行,从此小周成了大周。两姐妹不到三个月就成了大名鼎鼎的“周氏姐妹花”。她妹妹,也就是新上任的小周,第一次见到我就喊“姐夫”,声音甜甜的,叫得跟真的一样。不过荒唐的是,当天晚上,大周居然安排我跟小周睡,理由是她妹妹既然决定干这行,总有第一次,但她还小,把第一次拿去换钱,划不来,总要留点比较美好的记忆吧!小周两姐妹其实挺单纯,就是想趁着年轻,靠这身廉价的皮肉挣点钱,将来过好点,反正现在是笑贫不笑娼,穷才可怕。 因为周氏姐妹的关系,她们工作的这家“卡拉ok”的小姐,都不拿我当外人。有时周氏姐妹到其他“卡拉ok”去帮忙,这些小姐就会主动推举一个暂时没性病的陪我,钱虽然照给,但服务特别到位。这些小姐其实是很无奈的边缘人,她们从业的原因,有的是因为穷怕了;有的是在社会上晃,后来只有走这条路;有的是上当受骗但没勇气挣扎,就自暴自弃;有的是找不到好工作又不肯吃苦……总之原因多多,不一而足,但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后悔归后悔,都不想回头。我猜这是跟我们的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嘛!另外我们的社会也缺少对堕落女性的宽容。其实小姐们挣钱不容易,不仅要白伺候一些惹不起的人,而且是客人就不敢得罪,可以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最底层。嫖客心理,本来就是花钱找乐子。对小姐们而言,只陪客人们上床,那叫“幸福”。文雅点的客人,一晚上多接几个都无所谓,大不了第二天多睡几个钟头就行了。怕就怕遇到有性虐待倾向的,非要玩轮奸的,喜欢“后庭花”的,酷爱完全口交的,有性病故意不带保险套的,吸毒的……曾有一个小姐跟我讲,她有一回连续不断地接客一天一夜,以至于客人在她身上傻干的时候都睡着了,结果挨了两耳光,还被老板扣钱。她说:“不少客人外表斯文,说话秀气,结果一上床,花样之多,动作之烦,让人欲哭无泪。估计是在家里a片看多了,又不敢找老婆试验,就来找她们过瘾。我们啊!是生意不好也恼火,生意好也恼火,有时累得腰酸背痛,浑身无力,水都没有,但只要老板安排,就不敢不接。谁叫你干这行呢?做得受得。”还有个小姐总结道:“干我们这行,最怕的就是遇到四种人——一是性变态;二是有病不戴套的;三是想方设法让我们吸毒,然后好用毒品控制我们的老板;四是专门抢劫小姐的。唉!总之,干上这行了,就不是人,是鸡,年轻点儿的是肉鸡,老点儿的是野鸡,反正不是人。” 一夜情或者嫖嫖妓,都不可能影响我跟萧红的感情,前者春梦无凭,后者逢场作戏,连身体自己都不会去记忆。我们的问题是:相爱容易相处难。日子一天天琐琐碎碎的过,生活不可能像文艺作品那么精彩,庸常日子最磨人。一点点亲爱那经得住庸常生活的磨,而恩爱,那时光的馈赠,还走在未来的路上,远着呢? 最不幸的是,我们订了婚,在乡镇,订了婚跟结了婚,差别只是请没请客的问题。太轻率了!婚姻对人生何等重要,那么年轻就做出决定,将来的路怎么走?可是着着急急决定婚姻大事的何止我一个?太多人都是年纪轻轻就做出决定——太年轻的时候,无论生活阅历,眼光见识,人生智慧都还欠缺,所做的决定却要关乎一生,真是上帝的玩笑啊!就算将来因不合而离婚,没小孩的还好些,挥挥手相忘于江湖;有小孩的就麻烦了,不是你不让我过好,我也不让你好过,就是一生牵牵绊绊,藕断丝连,有苦自家知;更有甚者,因爱成仇,利用孩子来报复,活脱脱上演一出人间悲剧,真是何苦? 已经准备好做妻子的萧红,跟周围的三姑六婆越来越熟,言行举止已经完全像少妇了,而我还是少男心态,所以萧红的变化让我很不适应。 我爱打台球,萧红相当反对。 第48章 萧红爱打麻将,我压根儿就讨厌。我希望萧红能够安安静静地陪我听听音乐看看书,而这两者她都不喜欢。现在想来,两个人的生活,仅有性爱是不够的,还得培养点儿共同爱好才行;否则身体读熟了,了解到不能再了解了,问题就出现了。 腔不开,气不出,就失踪两天,是我的一大毛病,完全无理。喜欢乱跑,你就别找老婆。找了老婆,你常常玩失踪,这日子没法过。但是,我就是喜欢独自悄悄在黎明前消失,半夜三更踩着月光归来。这点萧红拿我没法,就像我拿她打牌没法一样。况且萧红最初是不打牌的,就是因为我常常失踪,她一个人无聊才迷上麻将的,迷上了就戒不掉,瘾之大,吓死人!为此,我常常感到内心焦灼,经常隐隐听到远方有个声音在呼唤——如果我生命里没有出现过“豆姐姐”这个人,从来没听过“流浪”这个词,不知道人生的道路应该不仅仅通向死亡;那么,她打牌,我也打牌;她不听话,两耳光扇过去……该分手就分手,死鱼都有饿老鸦,还怕找不到女人吗? 我想爱,但不懂得如何去爱。我焦灼,但不知道如何安抚。我失踪,是因为喜欢一个人在路上。在路上,我心里就舒坦,哪怕行走没有方向。 第四十三章荒凉青春 十九岁生日,很来了几个朋友。男男女女都开怀畅饮,仿佛知道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柳波儿没在电厂上班了,改混“黑社会”了。疯子做生意,但生意好像不怎么好。叶锦即将面临高考,心里完全没底儿。章兵当石匠,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付静当“鸡头”,苏敏跟着她在混。郭英跟王静姐妹都在社会上冲,弄了点儿钱,但前途嘛!渺茫得很。欧阳琼找了个有钱的老公,但生活得一点也不快乐……每个人都想喝酒。每个人都生活得不如意。每个人都空虚。我们喝醉了就欢呼“空虚万岁”,却又感觉孤独无助。我们心里都有超越自己的欲望,却又没有超越的能力,对未来一片茫然,人生路实在太漫长了……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欧阳琼走时,借酒装疯,热烈地跟我拥抱。我知道她是在拥抱曾经拥有的青春岁月。欧阳琼结婚证都办了,婚礼可能就在今年,结了婚就要挥别青春了,而青春无论怎样不堪,怎样不值得追忆,都是自己唯一的,和永远失去的…… 我生日,豆姐姐怎么会不来呢?我等她,等得时光都老了!我有种预感,豆姐姐肯定回来了,在家里,在等我。可这几乎不可能,她在成都读书呀!怎么可能在家里呢?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我仿佛看见豆姐姐坐在古常春藤的阴里,仰望秋月,眼角似乎有一颗盈而不落的泪。不行!我要去看看,去证实,哪怕空跑一趟都无所谓。不然,我肯定要疯。 夜色无边,月光如水,竹林掩映的小院,一衣带水,娴静温柔。 没有灯,我心凉了半截。 我熄了火,把摩托车停门口,感觉到豆姐姐在,在等我。院门虚掩,心狂跳,推开门,我就看见:亲爱的豆姐姐,一身白衣,俏立月下,目光柔和地望着我。她是那么平静,好像知道我要来,我们是早就约好的。 我随手关上院门,走到豆姐姐面前。 豆姐姐眸中有欢喜,也有哀怨。她看着我眼睛,牵起我双手,倒退着,把我领进卧室。 豆姐姐说:“就知道你要来。没睡。等你。” 我正想抱她。她忽然,丢开我双手,咬咬下唇,恨声说:“你为什么要来?你来干嘛?萧红呢?” 我胸口仿佛堵了团棉花,想说的话就卡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豆姐姐哭了。 我黯然地叹口气,举目四望:一样的月夜,一样的房间,不一样的……是留也留不住的青春。 我坐沙发上,闷闷的吸烟。就像豆姐姐说的,男人在关键的时候,只有吸烟。 姐姐到底是姐姐,不忍心看弟弟郁闷。豆姐姐恨我,怜我,又怨我。她当初拉和我跟萧红,是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以为我永远长不大。可是长长的分离后,我们终究还是忍不住要在一起。我们终于明白——她爱我,我爱她,在我们还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深深相爱了。我们之所以走到今天,左右为难,掉进我们自己布下的陷阱,是因为我们缺少耐心,不懂等待。爱,是等来的;是时光的馈赠,是一点一滴,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积累的。我们错了,可我们无法回头,也无法再往前走。那就偷欢吧!明明心心相印的两个人,现在却仿佛在偷吃别人树上的果子。 豆姐姐拉我坐下,默默地靠我怀里,好半天,才用一点也不像她的声音,说:“夜了,睡吧!” 上床之后,豆姐姐好像下了决心,要好好的放纵一把,涩涩地问:“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我没回答,因为没必要。我从背后抱着豆姐姐,她按住我手,脸微微仰起,垂下睫毛。她的唇冰凉,身体微微颤抖。她再不是俯身亲吻我的姐姐了,而是“甘做一生拼,尽君今日欢”的情人。 我缓缓解开豆姐姐的纽扣,露出一点肌肤就吻一下,一点点,吻遍每一寸肌肤,如鉴赏者留下自己的朱印。 豆姐姐娇躯滚烫,像发高烧,她的吻迷乱,仿佛在梦里狂欢。我忽然想起,当初耗尽全身力气也进入不了女孩身体的事,曾经能不能进入女孩身体,是我生命里的头号大事……那时因为不懂,有过多少痛苦忧伤和焦虑呀!现在看来,可笑又可爱。 我想装处,而且保证装得像。虽然能不能骗到豆姐姐,不知道;但,我想试试……在她的记忆里,我应该是一个还没开窍的小男孩,尤其在这个方面,笨得吓人。虽然我跟萧红这么久了,很难取信于她,但是,最不可能的事,反而最容易让人相信。我想试试,看豆姐姐会不会忍不住,像欧阳琼那样帮我。 这是游戏,也是战争,欺骗无处不在,包括性,也包括爱。只是在这个方面,这个时候,还能行骗,需要某种认识——不仅要了解对方,更重要的是要了解自己。身体比大脑更聪明。 豆姐姐也在装处——欲望如泉涌,偏要强行忍住。她只需放开一些,就会舒服得多,但偏不。豆姐姐在乎我,怕被我看轻。不像以前,没想过跟我有结果时,那么放得开,想干啥?就干啥。其实,豆姐姐在乎是否主动,只能说明她已不再单纯,有经验。赤裸相对,有无经验,很难隐瞒,除非利用种种因素,给对方造成错觉,以不变应万变,彻底装被动。一般来说,有经验骗无经验容易,都有经验又都想装处,就要看谁的演技高了。什么时候适可而止?怎样把握好那个度?就要看各人的悟性了。 我像年少时那样,在城外解决。 豆姐姐等我休息片刻,喊我去洗。我们一起进浴室,灯下的她,肌肤白里透红,双眸含笑,不胜娇羞。 再次上床后,豆姐姐枕我胸口,食指调皮地在我小腹画圈圈。我闭眼享受。我必须要让豆姐姐怀疑,我跟萧红的关系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争取,跟我在一起。这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只要她潜意识想跟我在一起,她就会相信这不可能的可能。当然纸是包不住火的,等到豆姐姐跟萧红一见面,就什么都穿了,但那时恐怕也迟了。 豆姐姐手指下移,轻轻捉住,装得多天真地问:“咋它变小了呢?” 我被豆姐姐逗笑了,拧她脸,亲一口。豆姐姐屈指轻弹,撅嘴说:“哼!刚才那么凶,我咬你。”说着作势当真要咬。我笑得喘不过气来。 豆姐姐柔软湿润,还想要,又害羞,不好明说,于是变花样儿逗我。她要我重整旗鼓,挥枪再战。等我真要上了,她又嚷:“哎呀!你还来……你又要来……你好怪哦!” 我仍然装处,豆姐姐不装了,权当相信我仍是当初那个傻小子,嗲声喊:“傻瓜,别慌嘛!”然后伸手帮我。 一切顺利,如鱼如水,中途脱落,我孩子气地嚷嚷。豆姐姐娇笑,仍帮我。她完全敞开身体和心扉,像温泉,暖暖的将我容纳。 第二天,我跟豆姐姐还没起床,萧红就来了。如今的萧红理直气壮,是来找老公的。豆姐姐脸瓦灰,后悔得要死。萧红冷冷地看着我们,如果眼神能杀人,我跟豆姐姐已经死了一万八千遍了。 豆姐姐理了理鬓发,神色慌张地喊萧红坐。 萧红不理豆姐姐,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豆姐姐着急了,喊:“萧红”。 萧红不应,走飞快。 豆姐姐又冲我喊:“还不快去追!” 我懒懒地说:“追什么追?走她的。” 豆姐姐急了,说:“你这混蛋,万一她出什么事,我看你咋个见她的父母。” 我一听,反应过来了,赶紧边穿衣服边追。 萧红边哭边走,任我咋说都不理。我没法,只好不开腔,跟着她走。 上了大路,有车了,我招呼萧红赶车,她不理,闷气朝前冲。我只好跟着“甩火腿”。好在她走的方向还正确,是回我家。 回到家,爸妈一看就知道小两口闹矛盾了,假意训斥我几句。萧红不吃饭,不说话,翻出我的影集,把里面除她之外所有女孩的照片剪成碎片,然后腔不开,气不出,上街打开铺子,照旧做生意。我乖乖地跟去帮忙。 中午晚上,萧红都没吃饭,买了一大堆零食,傻吃。夜里也没去打牌,多早就睡了,没盖被子,没脱衣服,面朝墙。 第49章 我左边拍她,她脸朝右边;右边喊她,她脸朝左边,反正不想看我。我拿她没法,只好要无赖,倒上床挨着她。她气愤愤推我,骂:“走,不准挨着我,去找你的野婆娘。” 我其实巴不得走,但萧红已经为我打过两次胎了!而且是订了婚的,人总不能太无情吧!我忍气吞声,坐一边抽烟。萧红见我半天没动静,稳不住了,起身看了我一眼,又躺下,躺下没多久,可能气消得差不多了,坐起来问我:“咋不走呢?是你自己不走的哈,别二天后悔了,说是我不让你走的。” 我见萧红说话了,赶紧前去俯就。萧红一边捶我,一边骂:“你个死东西,我还要咋个对你,一天尽在外面拈花惹草,你说,你要我咋个对你?” 我不吭声,萧红捶累了,骂累了,靠我怀里无声流泪。后来,我们做爱,在好久没有过的高潮中,和好如初。这就是最现实的,匹夫匹妇的爱情。 过了不到三天,豆姐姐来我家,长发白衣,明媚洒脱,跟啥也没发生过一样。萧红反倒相当不自在,招呼不是,不招呼也不是,闷了半天,起身说:“我开铺子去了。” 豆姐姐拦住萧红,说:“表妹,别忙啊!我说几句话就走。” 萧红说:“要说你跟他说,我不听。”说着,推开豆姐姐就走了。 萧红走远后,豆姐姐微笑看我,说:“好弟弟,跟萧红好好过日子吧!忘了我。” 我说:“以前那样我都忘不了,何况我们现在都……” “听我说”豆姐姐打断我,说:“我们之间所发生的,只是身体跟身体的一次意外。我想,在你没跟萧红结婚之前,我们不适合再见面。答应我,别想我,眼前的握在手里的幸福才是真的。” 我说:“就算我们不可能,那也用不着不见面吧!你是我姐呀!” 豆姐姐说:“算了吧!再休提,我们这姐弟关系实在是有点那个。更何况,我们的身体已经有过一次意外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意外发生。” “好啦!”豆姐姐拍拍我肩膀,说:“就这样,我走了。你别送,免得萧红心头不舒服。我跟萧红是表姐妹,将来还要见面的。” 豆姐姐飘然离去,步子很稳,遇到我妈,还亲亲热热聊了几句。我心头空落落的,说不出是啥滋味儿。 我一直以为我是真心爱着豆姐姐的,但现在却感到怀疑。我听说,真爱一个人,分手心是会痛的,不是夸张形容,而是实实在在生理上的疼痛。 据说,爱到深处,不仅分手会痛,想念时也会痛,甚至十年之后,无意中听到她的名字,看到和她相似的背影,也依然会痛。在痛的瞬间,所有的过往都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时光倒流,一切都还站在老地方,静静等待。如果相逢,会忍不住问了又问,问那年触礁的原因?其实原因早就不存在了,岁月早已更换了谜底。但你偏不知趣,硬要她再给你一次机会。她也许会叹息着说:“嗳,我都老了。”你马上会说:“不,你永远也不会老。就算你真的老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的是心里话,你一点也不觉得她老,老了你反而更爱她,那爱有太多的怜惜在里面——既怜惜她,也怜惜自己,更怜惜人生。你看着她眼角浅浅的几丝鱼尾纹,心疼,着急,舍不得啊!你无论如何要跟她在一起,光阴已经白白浪费十年了呀!再不能分开,死也要在一起。可是,死就能在一起吗?她劝你要面对现实,摇摇头,笑你傻。她拒绝听你谈论曾经,怕的是心乱。她有丈夫,有家,虽然并不怎么好,但生活本身就不是不好也不坏。她其实是被你的痴心打动了的,只是不敢面对,不可能去面对。爱太难……于是,你们终于无话可说,黯然道别,在某个黄昏的十字路口。你好想吻她的,这无数次魂牵梦绕,午夜梦回,惆怅落泪的容颜。可惜,路人虽然不多,但总有两个,你不是怕有人认识你,而是怕有人认识她。你终于没能鼓起勇气。她微微笑了笑,挥挥手,优雅转身,带走生命里,一抹挥之不去的妩媚和苍凉。你伫立风中,看着她消失在长街的转角,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胸口像堵了块石头,压得心好痛…… 豆姐姐的事告一段落后,萧红建议我去读驾校,然后买辆车来开。我无可无不可,反正在哪儿都是混日子。 读驾校的那段时间称得上荒唐,师兄师姐都是爱享受的一群。每天,我们开着教练车摇摇摆摆出发,一上车就开始讨论,今天的伙食和娱乐。当然,也许是我们这车人遇齐了,其他车不是这样的。 小师姐职业是“二奶”,大师姐的老公混黑社会,师兄些开厂开“妓院”的都有;都比我有钱,但我是师弟,人又长得乖,两个师姐对我特别照顾,所以也没现出穷样。但两个师姐是有目的的——她们把我当小白脸养。起初是大师姐,一叠一叠钞票给我用,晚上带我去的地方,尽是跟我们类似的组合:少妇+少男。但很快大师姐就厌烦我了,另外找了一个,还付给我一笔分手费。我本来不好意思要的,一来数目不小,二来她硬要给。大师姐给钱是怕我日后纠缠。 跟大师姐分手两天,就被小师妹吊上了。因为是二奶嘛!守空房的时候多,寂寞难耐,又不敢随随便便找,刚认识我几天她就打主意了,但又不敢跟大师姐争,现在好了。 小师妹长期处于性压抑,跟她上床,简直超刺激,她不给我钱,也不要我给钱,我们吃饭都是“aa制”。 有个师兄是开“卡拉ok”的,农民街最大的一家,他时不时办办“荤招待”——七八个师兄师姐,加上十几个小姐,边放a片边玩,那场面,跟研究杂交品种似的,太淫乱了。 驾校两个月就结束了,但我受的影响之大,像变了个人。萧红明显感觉到了,但什么也没说,反而鼓励我跟师兄师姐把关系搞好。我知道萧红的想法——多跟有钱人玩,才有机会成为有钱人。只要我能成为有钱人,就是在外面晃点也无所谓。萧红是那种极其现实的女子,只要能挣到钱,很多东西都可以不管。比如,师姐跟我介绍了个富婆,陪了半个月挣了五万,拿回家,跟萧红说是做生意挣的。萧红心知肚明,但仍然欢喜,不觉得吃亏或者丢人。而我却很不高兴,不管我嫖人,人嫖我,我都觉得空虚。尤其是有些时候,喝了酒跟人上床,第二天早上醒来,常常要要望着天花板想半天,才想得起是咋会儿事儿?当然也有想不起的时候,那就只好甩甩脑袋,观察睡的什么房间,身边女人脱下来的是什么衣服,以此判断是该收钱还是给钱,或者千万别提钱。 二十岁那年的夏天,发生了很多事——欧阳琼偷情,被丈夫打成残废;付静强迫妇女卖淫,被劳教;郭英王静进了戒毒所;柳波儿抢劫杀人,判死缓;疯子花钱找个处女,结果未满十四岁,被定性强奸;苏敏离家出走,据说是跟一个中年人私奔……我们这群人啊!走的都是越堕落越快乐的路线,在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怎能不付出代价?挥霍放纵肯定要遭到生活的惩罚。成长的代价有谁能够欠账不还? 多年以后,我在狱中,服刑生活单调而漫长,同改们常常聚在一起闲聊。话题只有那么多,又都爱回忆,久而久之,什么都说了。我发现:我们成长的轨迹和细节都惊人的相似。因此怀疑:我们荒凉的青春也许就是我们犯罪的根源。 第四十四章来到川大 豆姐姐寄了张四川大学的招生简章给我,用意十分明显,但我还是想歪了,以为她单纯的想跟我在一起。我跟家人商量——萧红反对,但老爸老妈不知道多支持,她也没法。 我独自赶车到川大,按图索骥到文科楼报了名,然后才去找豆姐姐,想给她一个惊喜。 以前听人说大学里边美女少,因为一般来说,认真读书的女孩都不怎么漂亮。今日一看,才知道是胡说。不说美女如云嘛!至少是花开满园。 我本来就要问路,只不过专找美女问,她们都很热情,但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文雅力量,却叫我不敢放肆。 豆姐姐读的是夜大,住东风楼招待所4—6。她已经是最后一年了,同时在读口语班。 开门的是个体态微丰,笑容含蓄的姐姐,用流利的普通话问我“找谁?”我才说找豆姐姐,她马上就猜到我名字,高兴地说:“你姐说你可能要来,我们都在等你。啊!你请进,坐一下,我去帮你叫豆豆。” 豆姐姐她们住的地方香喷喷的,不大,摆四张单人床,就没什么回旋余地了。床头都有小立柜,可折叠写字板。床铺整洁,枕边都码着几本书。有后门,阳台,窗。门帘一白一粉,窗帘翠绿。一面圆镜饰有鲜花,大而显眼。 豆姐姐脚步声急,小跑到门口才刹住,稳了几秒钟,才掀帘进屋,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掩也掩不住的欢喜。 跟豆姐姐进屋的,不是刚才那个温柔姐姐,而是一个长发牛仔,眼风似水,娇小玲珑,洒脱随意的美丽姐姐。豆姐姐介绍说:“这是蓓姐,我室友加好友,读托福班的。” 我甜甜喊了声,蓓姐笑眯了眼,相当自然地丢了个眼角儿,尽显小眼睛的妩媚。她侧脸对豆姐姐说:“很不错的小伙子嘛!不像社会上混的呀!” 豆姐姐说:“看外表当然不像了。他呀,我都不想说了。指望他这次来川大,能学点东西,最好是学着走正道。” 豆姐姐牵我坐她铺上,问我住哪儿? 第50章 我说准备在外面租房住。豆姐姐不高兴了,问我为啥?我说一个人方便点。豆姐姐说:“方便是方便,但你不学着适应集体生活咋行?你要读两年啊!” 我说:“先暂时住外面,等习惯了再说。” 蓓姐递我一支“柔和七星”,自己也点了一支。香烟在她指尖如此和谐,仿佛本来就该由女子来吸。蓓姐爱笑,吊梢眼风,喜欢斜睨;笑时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猛地睁开,仿佛湿漉漉的月亮从海面猛地跃出,于一瞬间摄住你心神。 刚才那个温柔姐姐,跟一个大眼睛姑娘,各提一塑料袋零食进屋。豆姐姐赶紧介绍:“这是琳姐,夜大学英文的;这马湘,跟你一样是文秘自考班的。” 大眼睛马湘听说我也是读文秘的,拍手笑问:“你一班还是二班?” “二班。” “哎呀!我一班的。” 琳姐打趣道:“一班二班还不都是同学,你叫唤啥?还不快摆桌子。”说着,又笑着对我说:“豆豆的好弟弟来了,我特地抓马湘陪我请客,你别客气啊!她有钱,就是小气,难得宰她一回。” “我哪里小气了,你才小气,哼!”马湘小嘴一撅,不依地嚷嚷,跺跺脚,“扑哧”一笑,问我:“你为什么来读自考?” “姐喊我来就来了。”我指指豆姐姐说。 “那家庭条件有点儿好哦!这么随意。”马湘说。 “哪里。我是闲人,读书免得惹祸,所以家里人都支持。” 马湘拍手哈哈大笑。琳姐揪住她,说:“死丫头,你淑女点儿,不然明天还你请客。” 我们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琳姐话少,胖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马湘话最多,声音最大,笑声疯响;豆姐姐边嗑瓜子边听,时不时瞅我一眼,笑;蓓姐喜欢打击人,道理深沉,酸味儿重。后来,大家笑够疯够了,豆姐姐多半为了讲给我听,说起西西弗的故事,她说: “西西弗被诸神惩罚推一块巨石上山,推到山顶巨石会自己滚回山脚,西西弗必须又从山脚重新推,就这样周而复始,期限是永远。 这样的惩罚十分可怕,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但让我们感到困惑的是——西西弗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像我们一样躺在山脚下晒太阳?神并没有说过,巨石推到山顶不滚落,西西弗就能够自由啊!” 琳姐笑说:“西西弗肯定觉得晒太阳也是一种惩罚,不如听话点儿,说不定诸神哪天会赦免他。” “no!”豆姐姐打个响指,说:“我理解的是,西西弗是整个人类的象征。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推巨石上山,如此单调重复的生活,跟我们多么地像啊!” 蓓姐笑道:“哎呀!豆豆,你也太悲观了,我觉得西西弗之所以不逃避命运,坦然接受,是因为他发现了永远。” “什么?永远?”豆姐姐讶然。 “对!”蓓姐说:“惩罚的期限既然是永远,那么通过惩罚就有可能成为永远,只要巨石还在推动,永远的可能性就存在。自由有什么用?自由是一种诅咒。西西弗如果肩上没有巨石,恐怕又要埋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了!” “哎呀!”马湘嚷道:“什么之轻之重啊!那也太辛苦了。得到永远又怎么样?要是我才不干呢!我也不相信西西弗如果是个人他能坚持到底,不过是个神话罢了!” 蓓姐微笑说:“是神话。但我们可以姑且相信它是真的,这样你就会发现西西弗之所以能坚持的理由不是没有,永远的惩罚的迷人之处在于——通过惩罚有可能成为永远,而不是绝对成为永远。万一哪天巨石碎了呢?万一诸神哪天赦免了他呢?……因为结果既知,就失去动力,唯有‘可能’,才能让他忍受如此单调重复的惩罚。” 我本来没怎么听懂,但面对如花似玉的姐姐们,不说两句实在有些丢脸,于是避重就轻地说: “西西弗是神,是不死的,有的是时间尝试与等待;你我凡人,活在世上不过几十年,哪儿配追求永远。” 蓓姐看着我,很认真地说:“说得好!死亡的问题是每个认真对待生活的人都必须面对的问题。人人都是要死的,或者说,每个个体的人都是要死的,但整个人类生生不息呀!正要人类还在,人类创造的文明还在,肉体虽然死亡,但精神可以长存。像李白杜甫,尼采梵高,莫扎特,贝多芬,爱因斯坦……等等,他们哪一个不是死了?又哪一个不是永生不死?当然,他们是天才,我们不能比;但天才为什么出现?天才的出现就是为了揭示人这种生物可以达到的高度。就算人生是一出悲剧,我们也要做悲剧的英雄。如果生命仅仅通向死亡,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生命仅仅通向死亡,那我们就是走在错误的路上了,正确的道路应该是通往阳光和生命的。” 说到这里,大家都没话了。有些话题是不能用来谈的,比如死亡,比如理想,比如人生意义……说不下去了就不说。我起身告辞,并请豆姐姐陪我去租房。豆姐姐说:“竹林村那边就有,你自己去吧!好租得很。” 豆姐姐送我,我们沿校园林荫道走。她挽起我手,问:“你来读书,萧红支持吗?” 我说:“她?不晓得。可能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豆姐姐责怪地看我一眼,说:“你说啥?两个人嘛!凡事总要有个商量嘛!要不怎么过日子?” 我不屑地说:“我跟她迟早要分手,这只是时间问题。她一天到晚尽打牌,每天都打到深更半夜才回来,又从来不做滴点家务,这日子是没法过的。” 豆姐姐不说话,低头若有所思。走到离竹林村不远的地方,豆姐姐停步说:“就送你到这儿,你自己去租房吧!还有跟萧红如果真的合不来,就早点告诉人家,免得害人害己。川大美女多多,你一边好生读书,一边也要留意,看谁跟你有缘哈!” 我握住豆姐姐的手,说:“我就跟你有缘。” 豆姐姐笑说:“我们关系很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不可能有结果,因为我没想过结婚。就连恋爱恐怕也不行,因为我找不到那种感觉。” 我皱眉说:“找不到感觉,我们都发展到那种程度了,你跟我说找不到感觉?” 豆姐姐说:“你明不明白?做爱不等于恋爱。当然,我们也不是那种一夜情或者性伴侣的关系,但反正不是在恋爱。我承认喜欢你,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一直喜欢,但仅仅是喜欢,就像喜欢自己的亲弟弟。我比你大三岁,可以说看着你长大。有些时候感觉你就像我的孩子似的。真的是这种感觉。但你毕竟不是我的孩子呀!而且,我们一起长大,常常相拥而眠,互相爱抚,所以,又有性的成分在里面。我从没想过跟你做爱,否则也等不到你十九岁的生日。但那天也还是个意外,身体与身体的意外。也许身体有自己的记忆和渴望。那天刚好我特别想,明知道你故意逗我,还是忍不住,好像不让你进去,这事儿就完不了似的。但是这不是爱情,我无法想象跟你恋爱,更别说结婚生子了。你明不明白?” 我说:“我不明白。你在骗我。如果你真这样想,那为什么喊我来这儿读书?” 豆姐姐像发现很荒唐的事似的,瞪大眼睛,拍拍我的手,说:“傻瓜,你认为我叫你来读书是另有目的吗?我会那么无聊吗?我叫你来读书是为你好,你这一年多在社会上是怎样混的,我多多少少有点儿耳闻。你再这样下去,这辈子恐怕就完了,所以我才叫你来读书,学点东西,将来也好在社会上立足。说实话,我们那地方实在是太小了,眼光思维都受到限制。你的生活圈子更是糟糕,那样混一辈子,简直是糟蹋生命。” 我低头不语。豆姐姐凑过来,用唇碰了碰我脸,说:“慢慢再想,先去租房吧!我走了。” 自考班上课是在四教二楼的大教室,四教在快活林中。第一天上课,我就感到郁闷。且不说班主任居然是个诗人,有《梨花纷飞》等诗集出版,连同桌辜梁萍暑假都刚参加过《女友》杂志社的笔友会。辜梁萍是个眼镜,开朗活泼爱笑,表情夸张,说话跟打机关枪似的。 我观察了一下,班上六七十个人,好像就我一个是社会上混的。同学中年龄大的都当爸妈了,年龄小的初中刚毕业,看穿着打扮,家庭条件应该都不错。 第一节课发书,第二节课上写作,上课的李教授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好像是个文化节目的特约主持人。我对那节目不是很感兴趣,但跟这样的文化名人靠这么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心神有点恍惚。 李教授满头银发,金边眼镜,格子衬衫牛仔裤,说话风趣,语言幽默,风度翩翩。他自我介绍后就先讲教授为什么要戴两幅眼镜?把所有人都逗笑了,然后安排作文《跋涉》,说是看看我们的写作水平,以便今后讲课。 辜梁萍提笔就写。我无奈之下,把高中时发情的时候写的一篇《让我忘却你教我的歌谣吧》改成《跋涉》,那速度,吓了辜梁萍一跳。 意外的是,第二天上课,李教授走到我座位前,轻声说:“你作文不错,好好写。” 我当时听了,只是有点得意,不久就忘了。没想到,多年后,这句话却成了我在狱中发奋读书写作的主要动力。教育的目的不是教你每月挣多少钱,而是在关键时候教你选择哪一种生活?是改恶从善?还是以烂为烂?问题一旦出现,教育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第51章 我很遗憾,当年有李教授,吴教授,尹教授等等好老师,却没有认真学点东西,以至于,在狱中自学时,一个简单的问题都要花好多时间精力,直到发表了好几篇文章了,都还不自信学会了写作,还在想:什么是写作?为什么写作?我真的是在创作吗?…… 那时候,我关心的仅仅是女孩的身体,唯一下过苦功夫的就是讨女孩欢心,生活的主要内容除了女孩还是女孩。万事万物讲因果,我浪掷光阴,不学无术,合该身陷囹圄,妻离子散。 在豆姐姐的鼓励下,我开始追求辜梁萍。 辜梁萍可能晓得我在追求她,也可能不晓得。她是个性格开朗,心思单纯的女孩,每次约她,她都准时赴约,但我们在一起没什么感觉,虽然相处得也愉快。我想,可能最主要的原因是觉得她不漂亮,其实她并不是不漂亮,而是还没学会打扮。读书勤奋的女孩,通常都不会打扮。 有天黄昏,我跟辜梁萍从九眼桥上走过,当时天正落雨,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头顶塑料袋,只剩一束花,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非要卖完才回家?我就把那束花买了,免得小姑娘淋雨。我也不是心好,只不过十元钱对我实在不算什么。花当然送给辜梁萍,下雨天我拿束花干什么?没想到把辜梁萍给感动了,她感慨地说:“没想到你是第一个送花给我的男孩。”我笑了笑,相当得意。 又过了几天,几个同学聚餐,其中一个跟我打赌,说如果我能让辜梁萍喝白酒,就他埋单。我眼珠子两转,喝了两口酒,就开始摆故事,说家中失火,父亲病危,经济拮据,书可能不能继续念了。我声泪俱下,说得凄惨得很。辜梁萍信以为真,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还不等我劝她陪喝告别酒,就主动跟我干杯。我心中得意,根本没想到赢了赌,却输了一个人的信任与真情。辜梁萍边喝边抹眼泪,声音哑哑地说:“刚有个好朋友,转眼又要别离,这世道啊!总是好人没好运。”说着,劝都劝不到地跟我对饮,不停安慰我,鼓励我,还准备打电话跟父母商量,看能不能支持我上学。唉!人一辈子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世上有一种人,无条件信任朋友,可以说相当好骗,但是你只能骗她一次,只要你骗过她一次,从今以后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了,而且也不再把你当朋友了。 后悔啊!这么天真纯良的女孩,而且又有情又有义,倘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辜梁萍醉了,我扶她回学校。路上辜梁萍一根一根的数手指头给我看,证明她没醉。我见辜梁萍这样子回学校相当不妥,就带她到文化路的“憩园”喝冷饮,想等她酒醒了,再送她回学校。没想到辜梁萍喝了两杯冷饮又吐了,醉得越发厉害,只好带她到我租的房子去。凌晨辜梁萍醒来,嚷头痛,口渴,要喝茶。我只好伺候她,弄得她多感动的。 没过几天,事情爆了,辜梁萍问都没问一下,就把我打入黑名单。我找她解释。她说:“不用解释,没事儿啊!又没骗我什么?好,我还有事,拜拜!” 追不到辜梁萍我不遗憾,但失去这个朋友却是我终身的遗憾。我跟豆姐姐说,她摇摇头,说:“这里的人,跟你以前接触的人有很大区别,你要适应,同时也要向他们学习。” 我说:“通过这次我晓得了,但是下一步我又去追谁呢?这里稍微可以点儿的女孩都不愿意跟我深接触,咋办呢?” 豆姐姐听了,笑得趴床上。我猜豆姐姐并不是真心要我去找个女友,她心里其实挺矛盾的,既不想跟我恋爱,又丢不下。她以为对我的感情不是爱情,但事实上她爱我,爱得比哪一个都深。她潜意识里一直在等,等我长成她心目中的男友形象。她一直在逃。因为她要的不是婚姻,而是山高水远的梦想。远方在召唤她。 那时的豆姐姐深受蓓姐的影响,认为生命绝不能虚度,人生无所谓短长。她们追求的不是为了活得更好,而是更多。蓓姐是个画家,考托福是为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豆姐姐迷上文字,想留下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曾经活过。那时的我理解不了她们,面对的是一种无法了解的陌生。如果她们不是两位美女,我肯定当她们是疯子。蓓姐常说要去巴黎,塞纳河畔有人在等她。问谁在等她?她说她现在也不知道,要去了才知道。豆姐姐时刻准备着流浪,她说只有在路上,,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在人迹罕至的高山深谷,荒山老庙,废墟空城,才能找到心灵的依托。唉!两个奇怪的美女,为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梦,宁愿放弃现有的舒适生活,甘愿历尽千辛万苦,不惜献出青春和生命,你除了敬畏,还能怎么样呢? 豆姐姐之所以还没出发,并不是因为文凭还没到手,文凭对她已经失去意义,而是因为跟我的感情还没解决,这一点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国庆大假,我跟豆姐姐都没回彭州。蓓姐找她画友去了,豆姐姐闷得很,就来找我。这是我来川大后,豆姐姐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走进我租的一套一,豆姐姐就皱眉,因为房间实在太乱了。她二话没说,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房间,累得一身都是汗。 豆姐姐去洗澡,我想伺候她洗,她不要。我傻傻地站了一会儿,心头是慌,没抱希望的,轻轻推推浴室门——门开了!门没栓?! 豆姐姐羞又急,并腿弯腰,双手捂住私处,娇声嚷:“哎呀!你干嘛?……好讨厌哦……” 我并没有轻薄,老老实实帮豆姐姐洗澡,她脸红红的,很享受。 第二天上午,我跟豆姐姐手牵手去东风楼招待所,看蓓姐回来没有。没想到萧红提一根进货用的编织袋,皱着眉头坐在招待所门对面的花台上。 我跟豆姐姐不约而同地放开手,可惜还是给萧红看见了。我们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规规矩矩走到萧红面前,六目对视,一时间,都无语。 我们三个人,在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就纠缠在一起,期间的琐琐碎碎,恩恩怨怨,对对错错,问谁,谁也说不清。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的悲哀是——不懂得珍惜,却相信爱情。可是爱情是什么?身体紧紧相连的两个人,能够做同一个梦吗?深爱的两个人,感受和记忆能重叠吗?如果她记得的,你却不记得;你深藏的,而她早已忘了;那么,身体的记忆更准确,还是大脑的记忆更有效?……相拥的瞬间就是永远吗?相伴到老就是爱情吗?爱情是否只是古老的传说,美丽的谎言?爱情如果存在,决定她的是大脑,还是身体?如果是大脑,身体的长久分离为什么会让爱情背叛?如果是身体,为什么嫖妓嫖不出爱情?如果大脑和身体必须同在,为什么身体经常背叛大脑,大脑也常常抛弃身体?人一生中,有几次性爱是灵肉结合?如果剥离性爱,爱情的基础又在哪里?如果剥离爱情,婚姻的基础又在哪里?如今,身体轻易相聚,一夜情随时发生,离婚的比结婚的还多。谁也不愿为谁受苦,谁也不愿为谁委屈?这个时代,相信爱情的人,都是傻不兮兮的人。 豆姐姐请萧红上去坐。萧红装作没听见,看着我,目光愤怒而冰冷,像一头受伤的母兽。我不敢跟萧红对视,也不敢看豆姐姐,侧脸望向林荫道上甜蜜蜜走过的一对恋人,点了一根烟。男人在该说话的时候总是沉默,把问题留给女人。 豆姐姐笑了,就像忽然发现某个庄严的仪式,其实很荒谬,洒脱地说:“你们聊吧!我上楼了,等会儿你们要是想通了,就上来坐。”说完,转身就走,步子跨得大而急。 我把烟头扔垃圾桶里,顺脑后抹了抹头发,正想问萧红是不是准备去进货?萧红抬眼看我,冷冰冰地说:“你打电话不是说你租房住吗?在哪儿?” 我说:“在竹林村那边。现在去?” 萧红很不耐烦地点点头。 走过卖早餐的摊点,我问萧红吃早饭没有?她不吭声。走进我住的地方,萧红把编织袋扔墙角,四下看看,冷笑说:“屋子收拾得干净嘛!比我们家头都收拾得干净,难怪不想回家喔!看来硬是姐姐带弟弟带得笑嘻嘻哈!” 我笑了笑,知道萧红气已经开始消了,吃醋是正常反应。我相信萧红早就猜到我跟豆姐姐在一起,她一是气,来就撞见;二是气,我放假都没回家,典型的乐不思蜀。 萧红洗了澡,到卧室镜子前梳头。室内床铺凌乱,空气里还残留着荷尔蒙的味道。我感觉世界糟透了,萧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早上来——全碰一块儿了! 萧红赶早班车来的,又困又乏,瞟眼床,不动声色地指示:“把床单被套换了,我要睡会儿。你中午喊我,我下午要去进货。” 萧红脱衣服睡觉,躺下时看了我一眼。我懂事地脱了衣服挨她睡下。萧红抱着我腰,闭上眼,脸像小猫似的在我怀里蹭了蹭,放松身体,舒舒服服睡了。我心中怜悯,抚摸着她头发,长长叹了口气。 萧红累了,睡好香。中午我想起床给萧红弄点吃的,刚一动,她就警觉了,眼紧闭,手乱摸,好着急,好像这一刻抓不到我就会永远失去我似的……直到摸到我,抱住我了,表情才轻松下来,满足地撅撅嘴,带着浅浅的笑容继续睡。 看萧红样子,只怕好久都没有这么香香甜甜地睡过了。我心中歉疚,静静地看她睡。 萧红睡到下午三点才醒,脸蛋红润,神清气爽,她伸伸懒腰,抱着我说:“人家这觉睡得好舒服哦!” 第52章 萧红在我怀里眯了一会儿,问:“几点了?” “三点过五分了。” 萧红一听,着了急,埋怨道:“说了喊你喊我得嘛!你咋的?” 我说:“看你睡那么香,哪儿忍心喊。” 萧红说:“哎呀!我要进货,明天赶早还要回去开铺子呢!”说完,着着急急穿衣裳,胡乱洗把脸,提了编织袋,就往外走。 我喊:“等等,我陪你去。” 萧红说:“算了,你还没吃午饭呢。我一个人麻利些。没事儿,两三个小时就回来了。”说完,“叮叮咚咚”跑下楼。 我望着萧红匆匆忙忙的身影,忽然就想:跟萧红在一起,虽然平平谈谈,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萧红六点过十五分都还没回来,我心里着急,站楼下等。萧红以前进货都是多早就出门了,回来得快的时候我还在睡。我从未担心过她,因为老妈一直是这样,从小就看惯了,所以不觉得。我这次是第一次觉得,萧红一个女子,为了生活而奔波,实在不容易。跟萧红同龄的女子,好多还在做梦呢!而她已经开始品尝生活的艰辛。萧红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只可惜她爱上的是一个不回家的人,一个没长大的人,一个花心的人,一个整天做梦的人,一个在心里时时刻刻想着跟她分手的人。 一辆出租车停过来,萧红下车,笑吟吟地挽着我胳膊,说:“还好,大腰的裤子进到了,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添码子。” 我问:“货呢?” 萧红说:“寄在车站的,我明天打早就走,不可能把货搬来搬去嘛!” “走,我们去吃饭!”萧红嘟嘟嘴儿,说:“我就卖了个面包吃,饿惨了。” 饭后回屋,洗澡睡觉,虽说小别胜新婚,但萧红的身体我读得太熟,就像一本带在身边多年的枕边书,喜欢是真喜欢,但不可能认认真真从头读,只是随便翻翻,阅读几段自己最感兴趣的,然后合上书,安然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跟萧红一起回家,她高兴腾了,一路上叽叽喳喳,津津有味地说这一段时间家中的琐事,半点也不提我跟豆姐姐的暧昧关系。爱情是什么?就是两个人无条件的互相容忍、谦让、装傻、投降。只可惜,萧红做到了,我却没做到了。她付出得比我多,所以爱得比我深,将来受得伤也就比我深。那时的我啊!只感到迷惘,害怕长大……我一直一直都在寻找所谓的爱情,却不知道真爱一直都在身边。一直到多年以后,在狱中,我才悟到——爱情不仅仅是一种感情。如果爱情仅仅是一种感情,谁敢保证,他这一生只爱一人。爱是一种信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种信念。不然,我们就无法理解抱柱而死的尾生,无法领会“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深情。只可惜,当今社会,诱惑太多,坚持任何一种信仰都比过去要难上百倍。为什么世外桃源是人类永远的憧憬?因为那儿生活平静,心不浮躁,没有这样那样的变数,你耕田来我织布,说说笑笑就老了。 晚饭后,本来说好去散步的,萧红经不住牌友一再相邀,说声“抱歉”扔下我一个人,只不过收拾得早,晚上九点半她就回来了。萧红打牌的时候,我躺床上喝酒翻书听音乐,并不难过。我已经有点理解萧红了——清风镇就这么大,她又没什么爱好,不打牌,时间怎么混呢?何况,萧红除了不做家务爱打牌,也就没什么缺点了,既能干,又漂亮,娶这样的女子做妻子,其实不坏,小日子会过得很滋润。 萧红躺床上跟我聊天,兴高采烈地说麻将经,说够了又坐起来数钱,数了两遍,问我还有没有钱?我说有。萧红说真的。我说真的。萧红想了想,装作舍不得舍不得地分了些给我,调皮地用哭腔说:“我辛辛苦苦挣钱,你大把大把花钱,我好造孽哦!” 我揪萧红脸蛋,她娇笑着躲开,抱住我腰,说:“你晓不晓得?你没在屋头,我一个人睡得好舒服哦!这么大一间床,想咋个滚,就咋个滚,又没人跟我抢铺盖。” 我吻萧红,为她的可爱、深情、完完全全的娇妻模样。而萧红几年后也真的成了我的妻子,我们生了个女儿——她圆圆的小脸会笑,红红的小嘴会闹,黑黑的眼睛会哭,嫩嫩的小手会捂住你的鼻子又蹦又跳……假如我后来没犯罪,我们一定可以用勤劳和汗水,相互的关心和包容,静静地相守到老。只可惜女儿一岁多的时候,我酒后行凶,杀死个人,虽然是人家先惹我,但是这跟自己不学法不懂法和道德感不强有绝大关系。铁门关上的瞬间,我才发现——我其实是爱萧红的,我们其实爱得那样深,岁月悄悄地将最初的亲爱转化成了恩爱,爱情已糅合了太多亲情。一个人闯祸,一家人受难。虽然到后来我们还是离了婚,我刑期实在太长。萧红离婚又结婚,然后又离,四处打工,没办法了,跟人家当二奶,混黑社会,卖软毒品,开歌厅……三十几岁了还玩自杀,跟一个没结果的人同居,活得艰辛、麻木、疯狂…… 萧红第二次离婚的时候,我还在监狱。我打电话给萧红,想跟她复婚,她笑我,要我学着面对现实。再后来,萧红把电话号码换了,我们彻底失去联络,但关于她的谣言却不断传来。我写了封信,却不知道寄往哪儿?于是拿去投稿,后来发表在《天涯》2008年第二期,但是社会上冲的萧红会看这种杂志吗?很可能晓都不晓得有这么一种杂志。而我们八年没见面了,萧红究竟变成什么样,我想象不出来。无论萧红变成什么样,我都希望跟她复婚。我是多么希望萧红能看见我写的这封信啊—— 小啾啾:你好! 说实话,用这个称呼我已经不大习惯。我更愿意用“老婆”或者“亲爱的我的爱人”。尤其是“我的爱人”这一词组,每次使用,鼻子都会突然一酸。 父亲说,你可能半年前离婚了。当时就想跟你写信,但我竟然有些高兴(可能还不止有些)。我怕我的快乐会伤害你,而这封信,你最快也要春节回家看女儿的时候才能收到吧!那时你即使还没复原,伤口想必也已经结痂。而我也不敢再拖了,你那么好,随时可能遇见比我优秀的男人,万一你又结婚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上次那样挺过来。在这一点上,我很看不开,不大像个男人。我并非硬要你同我复婚,毕竟你不再是个小女孩,你有自己的想法;毕竟我坐过牢,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给你?《南方周末》有一则论坛——“贫穷的爱情到底要不要?”我读完诸多观点,感慨良多! 我如果现在18岁,可以说自己有才华,用才华给你许个未来。可是我毕竟31岁了,知道你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知道世界上到处都是有才华的穷人。更何况,我这点才华,对我而言算个奇迹,但实际上稀松平常。 你离开我四年零七个月了。我知道当初如果要无赖,你多半不会硬逼我离婚。但是,这样对你不公平。离婚后,我痛不欲生,曾想过,用死亡让你一生都活在爱的阴影里。后来是彭队长、黄教导、张主任、付干事他们,用不同方式,默默为我疗伤。再后来,是读了大作家、大学者、兼大坐牢家李敖的自传——《笑傲五十年》。他说,当女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只是个男性;而当女人离开你,你就成为男人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告诉我:天下事,很多看起来没完,其实是完了;还有很多事看起来完了,其实才刚刚开始。于是我想——我们很有可能重新恋爱,再次结婚。我充满信心。 你来拿电脑那次,深深伤了我(离婚仅仅是痛)。我不过是想多送你几步,可你不愿意让你朋友看到你如此不堪的前夫。我也才因此认识到自己的不堪。如果再遇见你,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呢?! 还是李敖帮了我。我照搬他在狱中的生活方式,包括不看电视,不读新闻,只做不得不做的和最重要的事——生命所寄的大事,因此很自然地开始了写作。你是知道我有几点墨水的,这几年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今日之我是四年之努力的结果。尽管仍然肤浅,但也忍不住有点骄傲。我还会继续努力,不仅仅是为了你和家人,更为了不虚此生。 但现实终归是现实,你常教我“要现实点儿”,所以我要谈几点: 一、关于等待。我如果三季度能减刑,则2007年年终回家;如果减不到,则2008年一季度回家。时间大概就是两年零六个月至十个月之间。我记得你第一次等我的时间是两年零五个月;2000年你只来了两次——谈离婚和离婚。我盼你这次能多等几个月,如果你年前才收到信,则等待的时间又要缩短五个月。我并非要那种古典的等待,而仅仅是,我回来后,我们复婚。你回答需慎重,这一次,如果你失信,我们恐怕会成为仇人。 二、关于生存。我的想法是——我还有两年至三年的修炼时间,如果这期间我能形成风格,回家后可以以写作为生,你做不做事都无所谓。如果不行,回家后第一年,我要写本书,也许能赚钱,也许不。这一年你能供我当然好,如不能,我想暂时开家文具店活命,晚上写作,那写书的时间可能要两年。这本关于监狱的书,我必须要写,赚不赚钱都要写,网上发表都无所谓。之后,我也许从事与文字有关的职业,也许收购废品、回收垃圾。总之是,不能保证有钱,只能尽全力让你和女儿过好点儿。 三、关于你、我、女儿。你我都三十一岁了。 第53章 诚然,你不是非我莫嫁,我也不是非你不娶。但是,女儿!我想我们三个人一个都不少,这家才像个家。我又矮又丑,不管有钱无钱都不可能找到比你更好的。你呢?当然能找到比我好的,但肯定找不到比我更靠得住的。你都三十一岁了,还能离几次婚?当今社会,风云变幻,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谁栓得住谁?你我不同,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爱恋。如果我告诉你,你是我的第一次,你会相信吗?仔细想想,你会相信。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对你是爱呢?语言真是无用。这么说吧,假如你不跟我复婚,我不会再结婚(虽然会有性伴侣)。我会等女儿结婚,父母老去后,独自浪迹天涯,看能不能留下一本传世之作。假如你死了,我会活下去,待女儿结婚,父母老去后,到地下去寻你。假如你我复婚,我会把所有都奉献给你,即便不富吧也要让你品尝幸福。三十几岁的人了,也算是饱经沧桑,又不是爱情脑震荡,哪儿那么容易激动。我只是明白;我只能来这世上一次,我想与你共度人世的沧桑。你想想:女儿二十岁时,我们才四十二岁,该有多少美妙的时光在等待着我们呀!也许你会说,我们的爱也就是十七岁到二十三岁那几年,这些年并没有增加。但是你扪心自问一下,这几年你想必也经历了几个男人,你跟他,或他,真的就比我们那几年积累得多吗?更何况,坐这么多年牢,我是男人了,不是男孩,不会让你想年轻时那样受委屈。六年四个月加两年五个月,一共八年九个月;你太小看时光的魔力了。你我的命运早就紧紧交织在一起了,不是说离就离得了的。你还不明白吗?太多夫妻离婚,是因为在一起过不下去了,再不就是彼此伤害太深。而你我,只是不得不暂时分离。你结婚后,还带着女儿偷偷来看过我(尽管那次让我心酸)。我打电话给你,你说的话尽管考虑到自己已嫁他人妇的身份,但字字句句仍然是妻子吩咐丈夫的话呀!虽然你巧妙地把角度换成“娃娃他爸”。你想想,我在狱中,你大概一年都听不见我一次声音,尚且如此,等我回来后,即使我不来纠缠你,你两三个月总要回家看女儿一次吧!那牵牵绊绊。藕断丝连,余情未了,再短不了家长里短,你要嫁个什么样的丈夫才包容得了?而你我复婚,无非是从头再来,养家糊口罢了。我这么聪明,再加上磨练这么多年定了心性,你难道觉得我连个家也养不起吗?只要你要求不太高,我想你会很幸福。说来,更要感谢你几年前,不管不顾给我买电脑,让我虽然跟不上时尚,但却具备了e时代的思维方式。不然,无论我再怎么勤奋,也关成废人了。你离去,仅仅是让我学会成长,学会坚韧,学会等待,学会爱与被爱。是的,在我的思想里,你永远都是“我的爱人”。亲爱的我的爱人。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妻子,你从来都是,我的——爱人。你瞧,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坚强得让人害怕。唯独,一想起你来,我的爱人,我的眼泪就忍不住要往下掉。无论我多么苍老,多么智慧,多么坚韧,变化有多大,我依然还是那个,想惹你疼的小啾啾。 岁月会改变很多很多吧!那天在回归大道上扫地,碰到三监区的一个警官,她和我们同龄,我惊讶地发现:她老了许多、许多。就在那一瞬间,我拿着扫把呆立,无数的人从我身旁经过,我想起你来,时光的箭矢也会射中你吗?我的爱人……自那天后,我从没倔强过一次,我告诉自己;你得用心挣奖励呀!你是爱人一天天在老了,别让她等太久!有心人,天不负,三季度我能减两年。忽我又想到,这四年我当真没用心改造过一天。减刑如此糟糕,怨不得别人。毕竟我不是李敖。 说了这么多自己,你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呢?现在好吗?关于你的一切,我几乎都不知道;爸妈应该知道一些吧,但他们总说“不清楚”。也许他们是怕伤我吧!其实劳改犯哪儿那么容易受伤。对你,我几乎不能提什么建议;总之,马马虎虎能过日子就行了。外面不好混,就回家,生活本身就是不好也不坏的。你不属于女强人一类的,虽然这些年生活一定会让你变得比较坚强,但是,随缘一点,我要回家的。张说,红尘乱世,一个人生存是不容易的,但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妇。我知道,你想跟女儿挣一个未来。但是,还有我啊!你着什么急。别太委屈自己,别担心太多。凡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是你担心的那么糟糕。 别以为,我身在狱中,把凡事简单化。坐过牢的人,总是先把一切往最坏的地方想。我蜕变成什么样子,你是想象不出来的。总之,别担心,女儿也是我的女儿呀!你想太多了,小心变成怨妇。 好啦!该收笔啦.我一切都好,唯写作时间稍长,觉太阳穴疼痛。估计和监舍太吵有关。我现在尽量保证睡眠,健健康康。 知道叫你回信,太为难你,随便找张纸,写几句,“信已阅过……”什么的。叫女儿给我写信时一并寄来,让我晓得你信已收到。 祝平平安安 但无艳遇 xxx 2005年8月20日 第四十五章蓓姐的目的 要完国庆,回到学校,豆姐姐故意躲我,几次去都没找到人。 我问蓓姐,她说:“豆豆肯定跑哪儿旅游去了,玩够了她晓得回来找你,甭担心。” 豆姐姐消失的日子,我白天上课,晚上则通常跟辜梁萍或蓓姐在一起。 辜梁萍一般是拖我去上晚自习,上次欺骗她的事她基本上怄过了,虽然关系再也没可能回到从前,但比一般同学还是要好。 蓓姐则有空就把我抓去当学生,从苏格拉底讲到斯宾诺莎,再从休姆讲到弗洛伊德。那段时间我脑袋一直给蓓姐折磨得晕沉沉的,但也稀里糊涂地学到了不少东西,特别是对哲学书籍产生了兴趣。 蓓姐听说我租房住,高兴腾了,问都没问一声,就把我那儿当画室了。 关键问题是我贱,觉得蓓姐肯搬来住,简直给我脸,受宠若惊,把她伺候得巴巴实实。 蓓姐画画时,全神贯注,当我是空气。蓓姐生活完全没有规律,饿了吃,困了睡,从来不按时;工作服上满是油彩,脸上也是。 画家的职业远不像我想象的潇洒,蓓姐熬夜熬来脸苍白,唯独美眸始终如星辰。蓓姐娇小的身躯似乎隐藏着怎么用也用不完的精力,常常睡下了,忽然找到感觉,马上跳下床,睡衣也顾不得换,就抓起画笔,害得我老是跟她洗睡衣。 艺术家统统都是超人,他们的精神生命仿佛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摄取。蓓姐时常坐画布前发呆,梦游者的表情,眼睛是穿越画布的,看见的是远方的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风景。 蓓姐困了,脱掉工作服,倒上床就睡,有时白天,有时半夜,从不管我是否在床上。她很感谢我照顾她生活,不止一次吻我额头表达谢意。 有一次,我开蓓姐的玩笑说:“当你仆人我是心甘情愿。”她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这样,等哪天我不到处乱跑了,就把你留在身边。” 快考试了,豆姐姐才出现,问她哪儿去了?她说保密。 豆姐姐扔下背包进卧室,准备脱衣服洗澡,推开门就惊呼:“天哪!蓓蓓把你这儿当画室啦!” 我说:“就是啊!趁你不在,她就跑来啦!我又惹不起她。而且她来无影,去无踪,还配了把钥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给她弄疯了。” 豆姐姐大笑,说:“她呀!就这样,不画画的时候还好,一开始画画,人就疯疯癫癫的。哦!还有钥匙吗?给我一把。” 我后来想:那时候,豆姐姐跟萧红的想法可能差不多,都不管对方,各自隐秘地展开战斗。很可笑啊!我有什么值得争的,不过绣花枕头一个罢了!谁争到手谁倒霉。只不过她们两个都看不穿罢了!也许是因为惯性,也许是因为两人都不复输,对上了,所以狗骨头也当成宝了。 豆姐姐其实并不是天天住我这儿,因为她跟我在一起时看不进去书。 我二十一岁生日的晚上,豆姐姐神秘秘地带我出门,走到一家酒店前,她笑说:“姐姐带弟弟开房的只怕不多?” 我说:“我付钱,就算我带你好了。” 豆姐姐扬扬眉毛,说:“不,我偏要带你开房。高兴。” 豆姐姐那天打扮得很艳,里面一身黑,外罩红风衣,还化了淡妆。关上门,豆姐姐就送我一个长长的热吻。紧接着,我们的衣服像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落。 秋夜微凉,身体却热。旋转着飘进浴缸,梦呓似的轻声诉说渴望。豆姐姐小腹平坦,大腿修长,玉峰高耸,肌肤粉红,黑发如瀑,背臀线仿佛大师手笔,让我忍不住摸了又摸,吻了又吻。 豆姐姐拥着我,轻柔地、缓缓地、帮我搓洗,红唇因欲望而微微颤抖,她的纤手非常善于表达……内心的骚动。 我把豆姐姐抱床上,从脚趾头开始,一寸寸吻……她像花朵一样绽放,像泉眼一样涌冒;她忍住痛在刀尖上舞蹈,欢呼着在大海上冲浪……我那时并不知道,亲爱的豆姐姐一旦情欲得到满足,情感得到释放,又会开始思考艺术,追逐梦想。她身体依恋我,灵魂却不会为我而停留。豆姐姐认为,床底之间的欢娱不可能躲开飞速下坠的时间列车,所以,身体的欲望交给身体去解决——透过欲望,耗尽欲望。 第54章 豆姐姐跪趴着,又玩起一边自慰一边抚慰我的游戏。豆姐姐如此迷恋这个游戏,很可能是因为她最爱的人是她自己,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让她满足——她内心的焦灼,只有自己的双手才能抚慰。 豆姐姐在让人崩溃的呻吟声中,达到高潮,软软地伏我身上,有气无力地喊我继续。 激情淡远之后,豆姐姐羞涩地对我说:“你知不知道,在你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就经常偷偷地这样干,只不过,你总是睡得跟小猪似的,不知道罢了。” 我说我完全理解,说自己之所以喜欢口交,就是小时候她留下的印记……豆姐姐娇羞一笑,身体下滑,香舌轻轻亲亲敲打我的欲望…… 蓓姐为了不妨碍我跟豆姐姐亲热,把画室搬走了。白天我上课,豆姐姐在家看书写作;晚上她上课,我就睡在床上等她。豆姐姐常常在夜里,跟我亲热了之后,又起床看书。她喜欢熬夜和赖床。我受她影响,也熬夜看了不少有益的书。比如,《人论》、《重读尼采》、《中国艺术精神》等等。我当时看这些书,一方面是豆姐姐连哄带骗,另一方面是为了讨好她。但后来,我偶然犯罪关进监狱,这些书上的内容却像神谕一样,给我指引了通往自由的道路。而豆姐姐当初的生活方式,仿佛一张地图,指引着我朝着她前进的方向追赶。 蓓姐一般隔三四天就会来一趟。我记得那天,蓓姐跟豆姐姐才开始都有说有笑的,隔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了什么就小声争吵起来。当时蓓姐就摔门走了。我虽然没听见她们的争吵内容,豆姐姐也没跟我说,但直觉告诉我:跟我有关。 又隔了几天,蓓姐跟忘了争吵的事似的,扛了幅油画来找豆姐姐点评。蓓姐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像几天几夜没睡没吃似的。 豆姐姐撕开简单的包装纸,我看见——半明半暗山洞,一丛丛百合,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完全绽放,有的半开半谢,有的已经枯萎……豆姐姐皱眉说:“蓓蓓啊!这花也开得太嚣张了吧?” 蓓姐笑而不答,神情甚是得意,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子,你也提提意见。” 我说:“我不懂画,就胡乱说两句,你可别见怪啊!” “说,哪来那么多废话。”蓓姐说。 我说:“花本来就是植物的生殖器嘛!我觉得你就是在渲染这一点,整个画面仿佛流动着清澈的情欲。含苞的花是少女,盛开的花是少妇,半开半谢的花是半老徐娘,枯萎的花则是垂垂老矣的妇人,你画的是女人的一生和非常强烈地想要留住时光的愿望。对不对?” 蓓姐听了,像第一次认识我似的,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转眸看着豆姐姐说:“你的好弟弟真该搞艺术,好好的直觉,可惜在你们那儿长大,好的一点也没学到,就染了一身的坏毛病。” 豆姐姐牵我的手,笑说:“就是啊!所以我才叫他来读书,他才刚满二十岁嘛,来得及,我帮他。” 蓓姐撇撇嘴,讥诮地说:“你帮他?那你的梦呢?不要了哇!你有你的路要走,他有他的命运要接受,你还能帮他承担命运不成?” 豆姐姐说:“你说的我晓得,但他现在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呢?等两年,最多等两年。” “等两年当妈吗?”蓓姐嘲谑地说。 豆姐姐正色说:“不。我不会跟他结婚,跟谁也不会。我只是想把他引上正道,然后再忙我的事。再说,我自己也还想再多读点书。” 蓓姐摇摇头,把油画扛肩上,说:“我把画送朋友的画廊去,刚才的话你们当我没说。” 放假了,没理由不回家,豆姐姐理解,还劝我早点走。 回到家,暂时抛开豆姐姐,好好生生跟萧红过日子。“卡拉ok”我没去过,也没跟社会上混的朋友来往,并不刻意,只是下意识地不喜欢了。我整天在家里喝茶看书,爸爸妈妈好喜欢,但萧红不喜欢,她可能猜到是豆姐姐影响了我,所以嫉妒。 过完春节,再也忍不住对豆姐姐的思念,哄萧红要补课,急急忙忙赶到成都。 我打开房门,也打开积蓄的热情。我听见卧室有声音,以为是豆姐姐,轻手轻脚地进去,想吓吓她,给个惊喜,看见的却是呆望着画布的蓓姐。 “哎!我就晓得你又把画室搬来了。豆姐姐呢?”我说。 蓓姐吓了一跳,扭头看我,绽放出一朵笑容,说:“你来啦!豆豆旅游去了。” 蓓姐起身,伸个懒腰,说:“你回来就好,我吃了好久泡面了。” 我笑,说:“我猜你刚起床,还没吃饭,我马上去卖菜,我们早饭午饭一起吃,好不好?” “好!”蓓姐脆波波答道,说:“唉!我现在有点晓得豆豆为什么离不开你了。假如我跟豆豆打个调,也多半舍不得。” 我说:“免,你就是想哄我伺候你,俺可不上当,我做饭,你洗碗,你别想尽吃现成。” “你不会那么现实吧!”蓓姐媚笑说:“乖弟弟,姐姐洗碗也无所谓,不过,你晓得我洗不干净,到时候你又要重洗,何必呢!” “算了吧!你就是懒。”我说:“我伺候你也行,但你要付工资,现在正流行勤工俭学。” 蓓姐皱眉说:“付多少呢?你那么有钱,少了你还看得上啊!要不这样,等那天豆豆不要你了,我要你,就不晓得你看不看得上?” 我笑说:“免!你绕了我吧!”说完,摆摆手,出门买菜去了——像蓓姐这样的,会看上我,做梦吧! 我买了菜,又买了好多蛋糕和熟食品,蓓姐这人不饿是不晓得吃的。 我喜欢蓓姐,甚至有些敬重她,但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不仅是因为她跟豆姐姐亦师亦友,还因为她是离过婚的女子,对感情有过参悟,挂着谜一样的笑容,飘在水面上,是轻易不会上当,也不会轻易动真情的女子。 蓓姐吃了早饭加午饭就睡,碗自然我洗。吃晚饭时,蓓姐灭了灯,点了两根蜡烛,笑说:“权当情侣餐,找找浪漫感觉。” 我耸耸肩,没在意。蓓姐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正常。她若跟你调情,那是因为她想调情。你若以为她看上你了,那就是你自作多情。 饭后,我们一起听了会儿音乐。蓓姐觉得身上腻得很,就去洗澡。她洗完后,裸着上身,腰上围条浴巾,左眼斜睨,嘴角上翘,蛮风情地从客厅走过,不惹人注意的吊梢眼风,勾得我魂都没了。 蓓姐摆明是在勾引我,但我却不敢确定,或者是不敢相信。在蓓姐面前,我一直是相当自卑的。跟蓓姐同床少说也有一二十次了吧!我都小心地不碰到她的身体,免得被她看轻。 蓓姐在卧室娇声喊:“喂——傻坐着干嘛呢?来帮人家吹头发呀!” 这样吹弹可破呼之欲出的诱惑,真真实实摆在眼前,触手可及,镜中的我却脸飞红,不敢想。 蓓姐秋波送娇,浅笑。我要是还不动手,就不是因为智商,而是因为胆小了。 我像贪吃的小孩掉进无人管理的糖果店。 蓓姐轻声说:“冷。”我赶紧把她抱上床。 蓓姐轻轻拍了拍我屁股,弓身贴向我。我仿佛掉进了某个不真实的世界,一个只有体香和体温的世界…… 我没听见豆姐姐开门的声音,只听见她高高兴兴地喊:“蓓蓓,我回来了。” 我仿佛触电般从蓓姐身上翻滚下来。蓓姐眉头一皱,冷笑说:“怕什么?豆豆又不是不知道你。” 回头我就看见:捂住嘴,眼睛睁得圆滚滚的豆姐姐。 蓓姐拉被子盖住身体,淡淡一笑,说:“豆豆回来啦!玩得高不高兴?” 豆姐姐看着我,眼睛慢慢潮湿了,在泪珠就快要滚落的时候,她哽咽着说:“对不起,打扰两位了。” “砰——”的一声,豆姐姐重重关上门。我仿佛看见豆姐姐泪流满面冲下楼,哭奔而去。 我已经没有丝毫兴致了,可蓓姐却不肯放过我,她一边帮我恢复,一边说:“你已经得罪一个了,不要再得罪一个哟!我建议你呀!什么也别想,先做好眼前的事。” “对不起!”我说:“我想去追豆姐。” “出门就大路,你追得上吗?”蓓姐悠悠说:“先做好眼前的事,待会儿姐姐告诉你到哪儿去找豆豆。” 蓓姐一边大动,一边呢喃:“我终于知道豆豆迷恋你什么了!年轻强壮的身体,阳光、干净,连我都恨不得从你身上汲取点热力呢!” 我听蓓姐提起豆姐姐,心中一痛,忍不住轻轻叹气。 蓓姐伏我身上,眼神轻蔑,像玩猫捉老鼠游戏,慢腾腾地说:“想豆豆啦?还是要先办好眼前的事啊!来,乖!该你了。” 越想快点结束,越是结束不了,好容易好了,我简单清洁了一下,小声对蓓姐说:“对不起!” 本来我是想问蓓姐到哪里找的到豆姐的,但实在有些问不出口。 蓓姐眯着眼,斜躺着,嘲谑地说:“心慌了吧?文化路,竹子屋酒馆,豆豆准在那儿。” 用对剖的竹筒、麻袋、和红辣椒,装饰的竹子屋酒馆,门口写着——“悟以往之不谏,追来者之可追”。 酒馆生意不错,都九点多钟了,还这么多人。我四下看了看,外堂没有豆姐姐,一直找到最里面的雅座“六也斋”,才看见豆姐姐独据一桌,自斟自饮。 我坐到豆姐姐对面,她没理我,冷笑狂饮。我按住她手,小声说:“姐,别喝了。” “手拿开!” 第55章 豆姐姐盯着我手,冷冷地说:“你洗手么?” 我一愣。豆姐姐吼道:“手都没洗你就摸我,你当我什么啊?拿开!” 我缩回手,惭愧地低下头。 豆姐姐冷哼一声,高声喊:“老板,结账。” 豆姐姐摇摇晃晃走到大街上,左望望,右看看,忽然蹲下,放声大哭——豆姐姐东风楼的床铺上学期就退了,搬来跟我住一起,而现在怎样都不可能到我那儿去,忽然之间的无家可归,让她悲从中来。 我蹲在豆姐姐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各自走在各自的路上,偶尔有人注意到我们,也不过是笑笑。 我忽然想拥抱豆姐姐——偌大的城市,人山人海,但是,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 可是,即使豆姐姐让我拥抱,又怎么样呢?相拥的一刻就是永远吗?我们能够永远相拥吗? 豆姐姐站起身,拦了辆出租车。我跟着上车,她马上打开车门下去,另外拦一辆。 |我本想喊出租车师傅跟着追的,但是追到又怎样呢?我猜豆姐姐是到她父母那儿去了。她父母在火车北站那边做生意,我去过,但是我今天不敢去,因为她们家跟萧红家是亲戚。 我去哪儿?偌大一座城市,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我给豆姐姐打电话,她关机。 我漫无目的地在城市游走。 城市渐渐只剩下街灯。 夜好冷。 我回到自己的小屋。 灯亮着。 蓓姐居然在作画。她画的是无星无月的旷野,小小一堆篝火,一条皮鞭,一个空酒瓶,木十字架,和绑在木十字架上的裸女;裸女头发盖住额头,表情麻木,身上有鞭痕,上扬的火舌恰好遮住羞处…… 蓓姐搁下笔,关切地问:“没找到豆豆吗?还是她没跟你回来?” 我不想说话,摇摇头,倒沙发上,闭上眼睛。 蓓姐安慰我,说:“我们不过是身体与身体之间的一场意外罢了,缓两天,我去更豆豆说,没事儿的。” 同样的论调我从豆姐姐嘴里听过。身体与身体的意外未免也太多了!我累了,想睡了。 天一亮,蓓姐就开始搬家,走时她微笑着吻了我一下,说:“要是豆豆真不要你了,跟我说哟!我要你。” 再见豆姐姐,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豆姐姐自己回来的,脸上阳光明媚,跟啥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跳起来,捉住豆姐姐的手,激动地说:“好姐姐,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 豆姐姐笑说:“你想啊!不理你那不是便宜你了。我专程回来折磨你的。” 我一把抱住豆姐姐,送上一个长长的湿吻。 豆姐姐身体柔软、妥帖,似乎真的原谅我了。但我还是不放心,拉她坐下,看着她眼睛,认认真真地问:“姐,你不会是回来拿东西的吧?” 豆姐姐笑,用食指戳戳我的额头。说:“你倒想。为了你,我跟萧红几乎成了仇人,跟蓓蓓现在也找不到语言,我甘心吗?更何况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真要拿脾气的该是萧红才对。” 我听了一阵难过,大脑充血,说:“等两天,我就回家跟萧红说分手。” 豆姐姐说:“你傻啦!我们三个人的事,慢慢来,别着急。” 我轻轻捧着豆姐姐的脸,看着她眼睛,郑重地说:“姐,我要娶你。” 豆姐姐嘴角荡起一抹微笑,问:“真的?” “真的。” “不骗?” “骗你是小狗。” 豆姐姐笑了,为我的孩子气,也为这浮生短暂的欢愉。 夜里,我们沐浴上床。豆姐姐主动温柔,小口小口吻我,仿佛鉴别每一寸肌肤的真伪。 我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豆姐姐。我有种直觉,她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自考班开课了,发新书我不可能不去。虽然这几天没发现豆姐姐有走的迹象,但是我还是担心。 豆姐姐知道我的担心,笑我傻,说:“你总不能天天守着我吧?要不你把我绑床上,或者给我喂点安眠药。” 我上课的时候心神不宁,领到新书就赶快溜。 我跑步回家,上气不接下气打开门,果然,豆姐姐不见了。我浑身冰冷,心如死灰,大脑充电。 就在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豆姐姐回来了,手里提着水灵灵的豌豆尖,新鲜竹笋。我呆望着豆姐姐,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豆姐姐看着我,眼波温柔,流淌着爱怜和一点点感动。豆姐姐懂我。她柔声说:“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呢?又逃课。傻小子,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守都守得住啊!下次再逃课,晚上就睡街沿边边。” 我挠挠后脑勺,傻笑。豆姐姐白我一眼,进厨房做饭去了。 吃了午饭,我跟豆姐姐偎沙发上听歌。两点半上课,她两点钟就把我撵出门。 豆姐姐送我到楼下,给我理了理衣领,蜻蜓点水般啄了下我的嘴唇,说:“你们快考试了,这段时间相当关键,老师出的复习题千万要认真记,[奇qisuu.书]一个字也不许跟我漏掉。” 我使劲点头,乖乖的。 那天下午,是我有生以来,课听得最认真的一个下午,老师讲的好多内容,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放学后,还跟同学讨论了一会儿才回家。 回到家,豆姐姐不在,我没担心,泡杯茶,坐沙发上听歌。我记得放的是齐秦的专辑:《往事随风》。 一张唱片都放完了,豆姐姐还没回来,我着急了,给她打电话——关机!我忽然就明白了,发疯似的冲进卧室,打开衣柜——豆姐姐的衣服一件也没有了;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也没有了,往日放首饰的抽屉里,留有一封信。我展开看—— “傻弟弟: 姐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所以,我出发 了。你要为我高兴,为我祝福,好好读书,别想我,跟 萧红好好过日子,如果你还爱她的话。你一定要拿到文 凭,不许在社会上混,要学好,不许学坏了。等那天我 累了,不想走了,一定会回来找你。到那时。如果你还 是单身一人,姐就嫁给你。不过,你千万不要刻意等我。 像我这样的人,想法天天都在变,说不定在路上遇见了 谁,觉得好,就把自己嫁掉了!当然不一定是觉得那个 人好,也许是爱上了某个地方,某种生活。所以,千万 千万别念我,你就当我去了另一个星球,另一个世界。 人生如星尘,我们能够相遇,并且一起成长,已经是够 幸运的了。 我会想你的。再见,我心爱的人! 祝永远都好! 你的豆姐姐于古渡桥头 相思年相思月相思日” 我只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胸口一阵堵——不想活了,真不想活了! 好容易平静了一点,我晕晕沉沉,心急火燎地跑东风楼找蓓姐。 蓓姐敧枕浅笑,目光狡黠,心知肚明。 我懒得计较,闷声问:“晓不晓得豆姐姐哪儿去了?” 蓓姐假装惊讶地问:“豆豆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别装了。”我忽然相当不耐烦。 蓓姐装作恍然大悟似的,说:“哦!难道……豆豆走了,出发了?不可能呀!她至少要跟我说一声呀!” 我压住怒火,沉声问:“你真的不知道豆姐到哪儿去了?” 蓓姐摇摇头,说:“我真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不过她要走文学这条路,没有深厚的生活积累是不行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豆豆肯定想通了,流浪去了。你也别难过,她是迟早要去流浪的。” 琳姐柔声安慰我,说:“你别着急,豆豆一直疯疯癫癫的,流浪的日子会好过啊!你放心,等她吃了苦头,晓得回来。” 蓓姐站起身,理了理鬓发,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深沉地说:“琳琳,你就别安慰他了,豆豆既然出发了,没有三五年是不会回来的,即使回来了,也不再是以前的豆豆了!” 我望着蓓姐,心里清清醒醒知道,豆姐姐的出发跟她有关,但我不敢质问她。 蓓姐在我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仿佛可望而不可即的女神。像做梦似的,有一天,女神忽然垂青于我,拥我入怀,跟我做爱,在给我突如其来的幸福的同时,又若无其事地夺走我的爱人。我能说什么?做什么?杀了女神吗?痛骂女神吗?我不敢,也不忍。我心中甚至藏着小小幻想——女神或许是因为想要得到你,才这样做的。但理智告诉我,这不可能。于是,我所有的苦水只能往肚里倒,再痛的伤也只能忍着痛。走吧!去一个隐蔽的角落,偷偷舔伤口,就算撞墙吧!也要找个无人的地方,不然就是表演,就是为了博取同情,就是伤得还不够深,痛得还不够痛。 夜好黑,没失去的人不懂珍惜,懂得珍惜的人已经迟了。 喝酒吧!一杯接一杯,让自己麻木。但我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想她,越喝越失悔。那就黄酒下白酒吧!这样容易醉。可醉了又怎样?豆姐姐照样在我脑中散步。我看见豆姐姐站府南河边,立柳树下,好像在向我招手。我跑过去,只见柳树不见人,月光如水水如天。我定定神,转身往回走,又看见豆姐姐靠墙对我笑,音容笑貌清晰如昨。我冲过去,生怕慢一步,她又消失了——“哎哟!”我撞了墙,捂着头蹲下。等痛来缓过气,我扶着墙站起来,终于明白自己是真的喝多了。 第56章 我笑自己傻,想豆姐姐想疯了,她已经坐上火车去流浪,今生只怕难再见。我寻路,往回走,准备黑灯瞎火躺床上,有泪慢慢流,有伤悄悄舔。人潮拥挤中,我又看见豆姐姐了!我生怕是幻觉,使劲揉眼睛——真是豆姐姐。她的背影,于千万人之中我也绝不会错认。我确定。我狂喜莫名,大声喊:“豆姐姐——豆姐姐——”她也许听见了,也许没听见,也许还在生气……一个劲儿往前走,反正不理我。我急了,分开人群,颠颠倒倒跟着追,边跑边喊:“豆姐姐——豆姐姐——”。我摔了一跤也不疼,爬起来,跌跌撞撞继续追。豆姐姐停在路边小摊前,不知是买东西呢?还是等我?我冲到豆姐姐身边,捉住她的手,说:“豆姐姐,我……”——转过来的是一张陌生惊慌的脸,我哑了,傻了,呆呆站着,直勾勾望着,手却忘了松。“豆姐姐”娇羞地甩开我的手,想骂,终于又忍住。她不是怕我,而是可怜我。你那神经兮兮的样子,是人就知道是失恋了。我目送那般相似的背影离去,终于在眼泪中明白:豆姐姐,豆姐姐,跟逝去的青春一道,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了…… 第四十六章后来 自考班还没结束,我就回家了。一是因为豆姐姐走了,我无心再读;二是因为萧红又怀孕了。不能让萧红再做人流了,她已经做过两次,再做怕将来不孕。我们准备结婚。 我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一岁,只好走后门扯结婚证。然后是买家具,买衣服,照结婚照,拟定请客名单,定酒席,发请帖……诸多琐事,累得我都想逃婚了。 “花夜酒”,来了好多同学朋友师兄师姐。都喝得醉醺醺的,去包“卡拉ok”。 包的是小周姐妹上班的那家,我握着大周的手,送了张结婚照给她,饱含深情地说:“要是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大周默然,相当感动。其实我就是演戏,装神。大周虽然是个“性工作者”,但终归是个女子,是女子我就想留点影子在梦里。 结婚那天,我一连喝了三顿酒,醉得不省人事。凌晨醒来,看见新床上除了萧红还睡着两个女子。我起床洗漱。萧红惊醒,也起床,兑白糖水给我喝。我们坐沙发上对望,萧红一脸欢喜,我略感惆怅。 结了婚,萧红比以前更无趣,挺着个大肚子还打牌。我懒得说她,没心情。 我跑朋友家玩,萧红骑自行车找来。我很不高兴。没跟她走。她含着眼泪回家。 萧红走后,我始终不放心,都在朋友家睡下了,又穿衣起床,走路回家。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门虚掩,灯没关。难道萧红猜到我要回来?我轻手轻脚走进卧室,看见萧红和衣躺在床上,脸上犹有泪痕。唉——小可怜奇--書∧網的。我吻萧红,爱抚她,她眼睛都没睁一下,句话没说,默默地、温柔地,将我包容。 第二天早上,萧红照照镜子,嘟嘟嘴儿,摇摇摆摆问我,像不像小企鹅。 萧红终于要生了,麻将桌上都坐不住了,挺着大肚子慢腾腾围着花园转圈圈。 中午开始,萧红就痛得不得了,难过得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去医院,医生说还要等两三个小时,喊最好活动活动。 下午,萧红自己感觉要生了,我陪她到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要生了,不过也不急;然后开始做准备工作。 我们跟医生熟,我陪萧红进手术室,她躺“y”型手术台上,我从背后抱着她。 萧红痛得死去活来,好几次用尽全力,都还差点点。医生喊她歇一下,把力气攒够再一鼓作气。 萧红额头上全是死亡的汗水,脸色苍白,手指也苍白。我紧握她微颤的手,好想像武林高手那样传送点内力给她。萧红闭着眼,头枕我肩窝,气若游丝。我虽然在萧红身边,但这是她一个人的战斗。她独自面对生命和死亡。 萧红终于攒够力气,肉体的撕裂让她如母兽般嚎叫。她豁出去了,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哇……哇……”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如天籁般穿越所有的心灵,穿越亘古以来所有的父亲和母亲。 我不敢看孩子,低头看萧红。萧红倒我怀里,奄奄一息,让人担心她随时都会死去。 萧红用微弱的声音问:“儿哇女?” 我抬眼望医生。医生笑说:“恭喜恭喜,千金花一朵。” 我把萧红抱病床上,医生把包好的女儿放她身边。萧红本来已经虚弱得悄无声息,女儿一到,她就奇迹般复苏了。萧红侧身轻轻偎着女儿,抬眼看看我,低头看看女儿,疲倦的笑容如静穆的阳光。 萧红一口气吃了十七个荷包蛋,把我着实吓了一跳。 我不敢抱女儿。她身体好软,怕抱坏了。我看着女儿毛茸茸、皱巴巴的脸,心头一阵迷惘:我当父亲了吗?我真的当父亲了吗? 接下来的日子,什么豆姐姐也好,师姐小姐也好,统统远离我的生活。全家人都围着女儿忙碌。萧红变化更大,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俨然她是母亲,我跟女儿都是她的孩子。这是萧红的幸福,也是她的悲哀。她的丈夫还未成熟,还没准备好做父亲。 萧红因哺乳暂停了生意,爸妈虽然拿钱给我们用,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女儿断奶后,萧红决定买辆“长安微货”,让我学着挣钱。 我跟萧红还是太年轻,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以为买了车,跑跑运输,做点小生意,随便怎样都能赚到钱。结果呢?生意不是想象中那么好做,再加上我从小到大,大手大脚花钱惯了,赚的钱还不够自己开支。萧红虽然没怎么埋怨,但流露出来的失望却让我倍感压力。以前只我们两个人,怎样都行,现在有了女儿,必须要挣到钱,而且要挣很多很多钱才行。挣钱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我白活了二十二年,全无生存技能,社会阅历,而且对生活没有耐心,老是挣不到钱,心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这时才晓得,老爸一直苦口婆心喊我好生读书,是何等正确。可惜迟了,总是迟了。那时候啊,我不懂人生,不懂生活,闷气逼自己一定要挣到大钱。欲速则不达啊!生活是急不来的。如果那时候我跟萧红明白这个道理,接过老妈的生意,,踏踏实实,平平谈谈过日子,这一生可以说是相当幸福。可我们一心偏要挣大钱,结果事与愿违,连车子加油都要向老妈要钱。 我犯罪虽然跟挣钱扯不上直接关系,但当时生意做不走,心里压抑、焦虑,才会醉酒,酒后才会失去理智,仅仅因为被人打,就驾车撞人,被判十五年。 刚关进看守所,我只晓得哭。那时彭州看守所要挑猪毛,我边哭边挑,还要注意“白毛里面不能有黑毛,黑毛里面不能有白毛”,结果擦眼泪时,把一根猪毛弄到眼睛里面,肿好大,像桃子。 同监舍关了一个死囚,是我们清风镇的,他是因为被情人逼迫离婚,一怒之下,杀了情人,被判死刑的。他可怜我,帮忙说好话,不但免去我没完成劳动任务的“水勾子”,还让室长安排我休息。所谓“水勾子”,就是用塑料拖鞋蘸了水打屁股。痛得很,挨上十个,屁股就要打肿,坐都不敢坐,也不知是那个高智商想出来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泪渐渐少了,每天就觉得饿。以前菜味道稍差都不肯下箸,现在掉在地下的肉都要捡起来吃了。 每周四,家属递纸条送物品上钱,是我们的节日。那天连最刁恶的室长都不会要求劳动任务,也通常不会打“水勾子”。我记得有三张纸条最让我感动—— 1、“送来被子一床,希望它能带给你温暖。” 2、“每天早上我都不敢睁开眼睛,因为一睁开眼睛你就消失了;我好想你,真的……一想起你,我的心就好痛,像刀在割……” 3、“你放心,无论三年、五年、八年……我都等你。” 白天挑猪毛还好混,晚上收监后就难熬了!二三十人锁一间屋,空气中的味道自然不消多说,睡觉是脚挨头,头挨脚,倒插着睡,只有这样才挤得下。而且关的基本上是恶人,“好要不过人要人!”,什么花样都有,要想过好点儿,要么有钱有关系,要么狠。 开庭那天见到萧红,她笑容明媚,比我坚强。离开法庭,登上警车,我看见萧红忘情地跟着警车追了几步,人群拥挤,而她却那么孤单…… 判刑后,我被送到阳光监狱。在入监队,警官说,要把刑期当学期。我听进去了,喊老爸送来一大箱书。但刚开始,我自学并不刻苦,犯群中各种鬼名堂多,好玩不过人玩人,犯人自有犯人的消遣。 在狱中我无比依恋萧红,她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没有她,我想我早就自杀了。我承受不了漫长的刑期和生活的巨大反差。 头一年,萧红几乎每月都来探望,那时,我只晓得哭和要钱,弄得她也伤心。 第二年,萧红大概一个季度来一次,听说她找了男朋友,听说她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我完全理解:二十三岁的女子,没钱没本事没文化没吃过苦,不在社会上冲,还能做什么呢? 我想学电脑,萧红给我买了一台。萧红送电脑那天,我们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了,但我没勇气拥抱她。萧红主动吻了我一下,甜甜的。但我感觉得到,萧红对我已经不是情,而是义了。 春节,监区开晚会,请了犯人家属,其中有萧红。我们在一起坐了半个多钟头,没有拥抱,没有接吻……我自卑啊!不敢……萧红好美! 第57章 真的,跟仙女似的。那天,我好骄傲,因为我有妻子,百分之九十九的犯人都离了婚,而我还有妻子。我幸福地流泪了。 萧红好像在搞传销,好像在做沙石生意,好像在上班,好像在……萧红从来不跟我谈这些,我也不好意思问。每次接见的时间那么短,每次我都好舍不得她走……这时我才明白情人和妻子的区别——当你落难时,情人马上就消失了;而妻子,则暂时不会。 对犯人而言,妻子是多么温馨多么幸福多么充满希望的一个象征啊!哪怕她只是虚拟地存在着,都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 可惜萧红不知道! 我记得,那天刚好下着雨,整个世界沉浸在灰蒙蒙的雨雾中,空气里有一种潮湿的冷。 我跟萧红坐在狱政科的办公室里。萧红一身白衣,轻俏雅丽。我手里提着的,是昨晚同监舍的十二个犯人,一起熬夜帮我叠的一千只纸鹤。 我要了女儿,因为萧红不想要,我父母愿意代为抚养,萧红每月象征性地付五十元抚养费。我不想拖累萧红,还她自由,另外也想让她尝尝“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我已经有点“悟道”了,人的一生,究竟是负担多一点幸福,还是没有负担幸福,说不准。 那时萧红有了未婚夫,着着急急想离婚,然后结婚。萧红后悔嫁给我,后悔生了女儿,后悔……总之,她要开始新的生活!这个世界,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萧红离婚不到三个月就结婚,四年后又离婚,跟人同居,或者当人家“二奶”,再或者,仅仅是因为无奈!现在萧红活得应该是表面上风光,因为去年她还玩自杀,差点死。我找萧红复婚,她不肯,也许是因为我穷,也许是因为“好马不吃回头草”,无论对错都要坚持!也许因为跟萧红同居的男人是混“黑社会”的,她不敢……但我想,更深层的原因应该是去年萧红是为了这个男人自杀的,她付出得太多了,比为了女儿付出得还多,所以无论结果如何,都舍不得放弃,都要坚持。 离婚后,我瘦得不成人样,脸不洗,口不漱,衣服不换,像病得要死的叫花子。我极度颓废,想自杀,又缺少那么一点点勇气。我开始思考,我为什么活着? 为了萧红?她根本不要我。 为了豆姐姐?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为了家人?他们没我也许活得还好些。 我既然没勇气自杀,就必须找个活下去的理由。 我想写本书,讲述我们的青春。可是我草包一个,胸无点墨……我决定开始自学,可是并没有信心。我都二十六岁了,能学出来吗? 终于豆姐姐来信了,她鼓励我自学,说:“二十六岁是个好年华,三十六岁,四十六岁,五十六岁……都是好年华。祝成长着,成长不是为了老去,而是为了健壮,为了无悔……” 可是我毕竟二十六岁了,错过了学习的大好时光。但是人不是树啊!树有年轮。人用什么来判断年龄的呢?……谁说我二十六岁呢?我只有十八岁。我永远都只有十八岁。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只需要耐心。好也罢,坏也罢,都要随时光流走。 我终于刑满释放了。 我仍然想同萧红复婚,但是……生活,生活,生活……谁能生活在生活之外呢? 我想起席慕容的一句诗—— “我难道真的是在爱着你吗 不然不然怎么会爱上 那样不堪的青春……” 2008年7月10日6:57:03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