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西游记》 第一章 非一般的穿越 坚决,坚决,再坚决的声明,本书是架空+探险小说。可能是起点第一本这种类型的小说。有架空历史的故事,也有探险的故事,有陆地上的寻宝,也有海洋上惊心动魄的情节,这些都是交叉进行的,每一卷的侧重点有所不同。喜欢此类文的,请进吧。 ……………………………… “穿越时空也没什么难嘛!”高闯心里想。 本来以为会像电影里表现的那样有眩晕感,或者冲撞感,至少身体会很不舒服,结果一样也没有,只是周围有一团白色浓雾把他困在了一个空间里,大小有点像船舱里的禁闭室。而且,周围非常静,静得他能听见血管里血液的流动声。但这种安静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有嘈杂的车马声和人声传来,似乎白雾外面是一个集市。 高闯犹豫着是不是要走出白雾看看,又怕自己乱动会掉入时间的裂缝中,一辈子出不来进不去的受罪。正犹豫的时候,想像中的眩晕感来了,来得极为突然,还带点颠簸,让他呯地跪倒在地,身上的背包一下从肩上掉了下来。 “他大爷的,老子就知道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轻轻松松就能从现代跑到大明王朝来!”高闯暗骂了一句,挣扎着想爬起来。他这双脚极为有力,能在惊涛骇浪中湿滑的船甲板上站得稳稳当当的,可此刻却用了两下力也没有站起来,这让他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 怎么回事?为什么人像僵了一样,全身不能动! “狗刺客,为什么要行刺本宫!”一个娇嫩的声音传来。 高闯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眼前的白雾已经完全消散了,此刻正有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呈现在他面前,距离他的眼睛不过两寸。他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这么近距离对视非常不舒服,眼珠子都发涨了,试图离远些,看清这对大眼睛的主人,可一动之下才发现他确实动弹不得了。 “小蝙蝠,你的点穴法牢靠吗?”大眼睛再说,喷出的气弄得高闯的脸怪痒痒的。 “绝对牢靠。”那个被叫做小蝙蝠的人说,声音软软的,也是个女孩,但她语气坚定了不到一秒又有点犹豫,“要不,为了安全起见,再给他来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我根本动不了!”高闯连忙开口。 他的近距离格斗和一招制敌术还是很不错的,等闲三、五个壮汉近不了身,可是才一穿越过来就遇袭是他没想到的,况且对手还会点穴。这种场面他在电视里才看过,虽然他也很少看电视,可他现在确实动弹不得,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只手向外撇着,保持着挣扎的可笑姿势。 重要的是,他现在真的穿越了吗?还是那个西藏神秘教派的混蛋晃点他了?!这个定点穿越,可不要弄得他直接见了阎王。 “嗯,不用麻烦了,他应该是动不了的。”大眼睛的一根小手指戳了戳高闯的脸,似乎对他的质地比较好奇,之后身子向后退了些,舒舒服服地倚在一个大软垫上,“小蝙蝠,升堂,现在我们来问案。” 问案?问什么案?这是哪?这俩个小丫头片子又是谁? 高闯心中疑问无数,可没有冒然问话,而是先细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惊异的发现他是身处一辆车厢宽阔的马车上,车子还在平稳地前行,而马车里的布置极其奢华。光滑的黄绫内衬,窗子上的丝绸窗帘坠着式样繁复的流苏,地面上铺着的竟然是厚厚的波斯地毯,车子的左右两边有固定好的小桌,上面摆着各种果子蜜饯和香茶,兽嘴炉中居然还燃着熏香。 他的正前方,坐着两个宫装少女。一个大约十五、六岁,衣着华美,气质高贵,一对乌溜溜的黑眼睛顾盼生辉,模样长得可爱慧黠,正是刚才和他鼻子尖都要撞在一起的女孩儿。另一个年纪稍大些,侧身坐在旁边,穿着一身蓝衫,长得也很漂亮,不过看起来虽然温柔敦厚,可此刻却拿着一柄短剑对着他,一副小红帽对付大灰狼时的戒备神情。 竟然是两个正牌的小萝莉!而他这个和无数恶棍打过交道的大男人却丢脸地跪在人家面前! “快说,你是怎么跑到本宫的车上的?”大眼睛女孩问。 听着这小姑娘第二次说出本宫二字,再加上马车中的布置,高闯心里一惊,开始怀疑起她的身份。她不是什么皇亲贵戚吧?他穿越到这里可是有目的的,不能招惹麻烦!而凡事一旦涉及到有权势的人就会格外麻烦,皇族更是麻烦中的麻烦,是天底下最麻烦的。 那个蓝衫少女很快从侧面证实了他的疑问,因为她认真地说:“六公主,刺客的事交给侍卫吧,不用跟他废话了。您是万金之躯,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奴婢担待不起啊!” “小蝙蝠,你别吵,咱们自己来审案有多好玩,反正他又不能动。”六公主说。 “可是他是从天而降的――”小蝙蝠为难地说,抬头看了看车顶,车顶状况的完好让她又不能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了,所以后面的话根本没有说出来。 六公主不理她,好奇地看了高闯一会儿,眼神里又是兴奋又是狡猾,高闯刚要说什么,她突然俯下身向他身上摸来。 高闯暗叫不好,但根本来不及阻止,三翻两翻,怀里的小布包一下被这位六公主掏了出来。 “那是脏东西,别污了公主的玉手,还给我吧!”高闯急道。 “是啊,公主,不要碰这个下贱人,脏了手的,说不定他有毒。”小蝙蝠在旁边帮腔,虽然她说的话有利于高闯,但高闯还是火大透顶。 皇上家的孩子都那么顽劣吗?这个小宫女是谁家养出来的,怎么能说他这样的帅气大叔是下贱人?还有毒?! 公主摆摆手,叫她的宫女不要吵,然后兴兴头头地打开小布包看。高闯急的恨不得一蹦三丈高,可他就是动不了,同时在公主的指挥下,小蝙蝠也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背包。 “这个人好奇怪哦。”公主瞪着高闯,鉴定完毕,“他的衣服和他带来的东西也都奇怪得不得了。” “那是我的东西,请公主还给我――呃――小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高闯自称小人,恨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他十六岁时被一群混蛋水手轮殴的时候都没低过头,现在却不得不向两个小萝莉服软。可是没办法,他吃饭的家伙和回现代的通行证都在人家手里攥着哪,而他却无能为力。话说回来,就算他能动,现在他能打两个这么小的小姑娘吗? “本宫宣布,你的东西上缴国库。”六公主不讲理的说。 “不行,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不讲理。你这小丫头――”高闯话还没说完,就在公主的示意下被小蝙蝠点了哑穴。他说不出话,可心里明白。国库?明明是她自己想留着。这些东西让她拿去,九成九就一去不复返了,那他的目标怎么达成,怎么回到二零零六年的天津去,难道就迷失在大明王朝的京师了吗? “嫌犯看来没有异议。”六公主哈哈笑了几声,十分恶质,“那本宫要退堂了。” “六公主,那他怎么办?不如交给侍卫打死吧?”小蝙蝠自然轻松地说,似乎在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小的事,“他是通不过门禁的,到时候一样是死,不如死得离宫里远点。” “让我想想。”六公主以脚尖踢了踢眼前的怪人。 高闯神色不变,可全身的气血上涌,拼命想挣扎开。 这还了得,虽然他知道这一趟有多么危险,也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可是不能什么事还没做,来大明的第一天就死在两个小萝莉手里! “算了吧。大小是条性命,反正他也没伤到我,还带来那么多好玩的,人也怪好玩的,还是扔了他吧,但是别让别人知道。”六公主终于“慈悲”地说,眼睛离开高闯,开始摆弄他的背包。 小蝙蝠想了一想道:“那公主请移架,我好蒙混过侍卫的眼睛。”她说着取下了头上的一只钗,嗖的一下打了出去,同时大叫:“马前有刺客啊!快抓刺客!”她叫得声音很惊恐逼真,把公主都吓了一跳,而声音才落,高闯就听到车两侧的吆喝和刀剑出鞘的声音,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也窜到了前方去。 “我来保护公主,一定要抓到前面的刺客。”小蝙蝠胡乱指挥着,同时在六公主一起身的瞬间,一掀车后壁的木板,毫不留情的一脚把高闯踹了下去! 高闯没想到马车后的板壁是活动的,更没想过以这种方式落地,被摔得七昏八素,也不知是那个小蝙蝠踢他出来时顺手解了他的穴,还是一摔之下气血流通了,反正他在地上滚地葫芦一样滚了好远,手脚并用才停住,身上擦伤无数,不禁心中恶念丛生。 想他高闯什么风浪没见过,阴沟翻船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不能被这俩个小丫头片子挡了要走的路,皇帝生的又怎么样?让他逮到照样打一顿屁股,而且他丢了的东西一定能拿的回来!还有大批的宝藏等着重见天日哪,他怎么能放弃! 可是,这里是大明吗?他确实穿越到永乐三年了吗?他躺在地上想。 第二章 古玩市场 三天前。 四月里的一个周四。天津。沈阳道。 这是古玩一条街,平常的日子只有坐商,也就是有固定的门面而经营的店铺,只有周四才会有行商出现,也就是有摆地摊的小贩来做买卖,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固定的集市。 高闯刚回国没多久,心情正郁闷着,所以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张辉领他来这里逛逛,想要开解他一下。他们两个走在渐渐拥挤的人群中,很是惹人注目,因为两人都又黑又高,高闯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长年生活在海上的野性和不羁,而张辉则是长得非常周正漂亮,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的,用东北人的话来讲,小伙那是比较相当的帅呆了。 可惜他不能伸手,否则就会让人看到一对“小粪叉子”,又黑又大,手背上满是皲裂的小血口子,是他长年做水产小贩而留下的记号。 “这种地摊能有什么好东西,拉我上这来干嘛,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呢。”高闯有点抱怨地说。 “你懂个屁,一定是潜水时大脑进水了,连这个也不懂,这叫淘宝,知道吗?”张辉骂了一句,“不要小看小东西,有时候能出大宝贝,我上次听说有个大学教授在这里花二十块钱买了块玉,一转手卖了五万多。所以,重要的不是卖东西的人和地方,重要的是你那两个眼珠子,还有你得懂行。” “你懂吗?”高闯笑了一下,被张辉煞有介事的一闹,心情稍微好点了。 “我懂鱼,我能凭鱼鳞就区分出九九八十一种不同的鱼来。”张辉夸张地说,“再说,我不懂,你不是懂嘛,要不我带你来干什么?话非得让人说明了,真是白痴加三级。” “闭上你的鸟嘴,说点好听的不行吗?我是一名海洋考古学家,你个没学问的,请你尊重知识分子。” 张辉被高闯气乐了,“你这样还生物学家哪,高一都没念完,好歹我顺利的毕业了。您老大人呢?也就勉强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你就是一沉船海盗,捞到海里的东西就往什么索斯比啊,什么荷兰的什么行啊一通狂卖,然后把钱往自己家里带,时不时还要躲开人家海警的追查,就您还知识分子哪!” 高闯见张辉笑起来没个完,抬腿踢了他一脚。张辉连忙避开,两个二十八岁的男人像小孩子一样在拥挤的人群中打闹了起来,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他们俩个都比较高大,尤其高闯,常年的水手生涯让他的身材非常魁梧,是典型的“鸡肉男”,所以这两人一旦追逐起来,闹得整个集市都鸡飞狗跳的,路人一时都皱着眉纷纷避让,路边的小贩倒希望他们能打碎点什么东西,到时候好坐地起价,宰他们一刀。可高闯虽然高大,却非常灵活,追了整条街也没出什么事。而渐渐的,他的心情也开朗了不少。 他从小喜欢冒险,惹了无数的祸事,学习成绩也相当差,从小学三年级以后,几乎每一年都是勉强升级。高一那年,父母因一场事故去世,他本来成绩就不好,现在连家也没了,干脆辍学,被一个亲戚带到了一艘巴拿马的货船上做了水手。 他为人聪明机智、胆子大、脾气硬、肯吃苦,所以这十二年里没有像一般的外劳中国人那样,一直做低级船员,做最苦最累的活儿、拿最少的钱、最受欺侮、顶多做到厨师,而是一步步走到了沉船海盗的路上。 他从最低下的水手杂役做起,熟悉船上的每一项工作;曾经一个人对抗十几个印度和马来的成年船员,虽然被打得几乎残废,却始终没有低头;也曾经上过捕王蟹的船,水手每天都会有伤亡的危险工作,但一个月却能赚上几万美元;还曾经在危急关头,指挥船员对抗过新型海盗。 五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上了一条私人打捞船,开始了新的海上生涯。他和那些人一起转战世界各大海域,凭借各种信息,打捞那些沉没在大海深处的沉船。他第一次意识到在广袤的大海里竟然蕴藏着巨大的财富和无数成功的机会,金银财宝、艺术品和古董,只要你找得到,那宝藏就将属于你。 他们称自己为海洋考古学家,不过对于各国的警方来讲,他们不守规则,也是海盗,他们所做的也属于被打击的犯罪活动。他们和传统海盗的唯一区别就是他们不杀伤人命,只洗劫沉没了几百年的沉船。 一年前,他凭借着学习来的专业知识和冒险精神,在一名投资家的财力支持下,自己组队开始了打捞工作。开始还很顺利,在西班牙海域打捞出一艘有价值的沉船,一下子捞了五百万美元。可随后,他不甘心外国人在亚洲水域获取财富,也一头扎进亚洲寻宝的行列,结果因判断失误而使投资血本无归,不仅来自英国的隐形亿万富翁苏兼之的钱打了水漂,他上次赚的钱也从手中一溜而过。 他不是一个遭受打击就一蹶不振的人,于是想说服这位三代华侨再投一次资,告诉他海上丝绸之路上蕴藏着巨大的宝藏,可是那老家伙犹犹豫豫了好长时间,决定让他拿出个可行性计划才肯出资,还派了一个什么金融财务的双料博士来纠缠他,整天讨论数字和回报率。 他很想破口大骂,要知道寻宝本身是带有一定的风险性的,假如能够以理论来分析,有多少投资就有多少回报,那就没有那种惊险刺激和意外感了,那也不是寻宝了,那是生意。他和这些有钱而没有梦想的人说不通,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只好回到祖国来平复心灵上的焦躁,哪知道那个财务专家竟然追了来。 “你要么拿钱,要么走人!”旁边一个小贩叫道。 这句话的句式哪么熟悉,让高闯听来格外刺耳,因为那个女账务专家也是这么和他说:要么决定出预计的收益,要么我们不投资! 一抬眼,看到人群中骚乱起来,似乎出了什么事。 第三章 月光宝盒 “高爹,旁闪旁闪。”张辉不再和高闯开玩笑,拦着他向后闪。两个人小时候曾经开玩笑说,长大后结婚生子,一定要让对方的儿女认自己当干爹,所以张辉有时候叫高闯为高爹,是以他那个还不知道哪个妈才能生出的儿子的口吻叫,“不是那个女财务来追你的吧!”末了,他加了一句。 “别提那个女人,她根本就算不上女人。”高闯回了一句,一瞬间刚刚消失的烦恼心情又袭上了心头。 他如果从此收手不干,那么他奋斗了那么多年,就还是一个穷人,没家没业的,眼看三十而立了,算哪档子事。如果他要干下去,就不得不和那个疯女人合作,因为她是代表苏氏集团的,而且看来那个老家伙非常信任她。问题是那个女人让人无法忍受,总带着一副债主子的神态,好像什么都要算计一番,可寻宝打捞这个行业是最算计不得的,因为这一行有着无数的成功可能,也有同样的机会一无所获,这需要的不仅是钱,还需要果敢、智慧、勇气和运气。 假如非要他说有什么可行性的打算,那就是他想回到明朝去,亲自凿沉几艘装满了宝贝的船,至少他要参加郑和的那次在世界航海史上很了不起的远征,知道沉船的具体位置,他才能弄出那个杀千刀的可行性报告。要知道南中国海上,有很多条宝船,还有其它海盜船在暴风雨和暗礁中沉没了,可是他怎么回得去,这不是纯属天方夜谭嘛! “无论怎么说,有个才女追总是够你冒泡的。”张辉一边继续观察集市上越来越近的追逐,一边说。 “让他来追你,好不好?” “不要!” “还是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男人从来不要才女,男人要美女!”高闯没好气地说。 那个女人也是中国人,叫花想容,挺艳丽的一个名子,却偏偏是个最没有女性气质的人。外表看,三十多岁,脸瘦而寡,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一到中国就长了一脸红斑,长年戴一副遮住了半边脸的黑框眼镜,面目不清、脂粉不施、蓬头垢面,身上永远是黑色,半长的外衣,说不清是外套还是大衣,臃肿得看不出一点性特征,让高闯恍惚中总以为她是个男人。 其实,她是个男人倒好了,至少交流起来方便一点,不像现在,她好似苦口婆心、认真负责地和高闯讨论打捞的“投资”,实际上她像是追债,就算高闯现在不想干了,她也不放过他,因为他耽误了她的时间,因为他让苏老头前期投资失败,所以他必须拿出相当的效益来扭亏为盈。 他高闯从来没有怕过别人,可这次让这个女人缠得怕了,发展到最后四处躲藏,可这女人还是找得到他,非要和他谈个子丑寅卯来。 “怎么,怕了?”张辉嘎嘎的奸笑,好像高闯紧张的模样很对他的胃口。 “再废话,我一把火烧了你的破水产摊,傻叉二子。”高闯一想到花想容就头大,用小名骂了朋友一句。 张辉还没有回话,那边追逐的人流突然到了他们眼前,一个藏族打扮的年青小伙子直冲了过来,嘴里吵吵嚷嚷着也听不懂说了什么,只一下子撞到了高闯的身上。 啪哒!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落在高闯的脚边,正砸在他脚面上,疼得他一呲牙。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大家都看热闹一样看着几个藏族人你追我赶的,猜测是前面的小子偷了人家的东西呢,还是被人追债的。 高闯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黑色油布包,外层的油布粘粘的,看来有些年头了,布包里有个两寸大的东西,摸起来是个椭圆形,有些小的棱角,下方有一个细小的圆柱。 “拿的什么玩意儿?”张辉问。 “不知道,估计是那个小子掉的。”高闯把东西随便塞在上衣口袋里,抬头四处看看,见那几个藏族人都没了踪影,想还给人家也不知道还给谁了。 “你是打算拾金不昧,当个活雷峰呢,还是当你的黑心贼,私密了去。”张辉又问。 “我谁也不当。咱们先逛逛,淘换点儿玩意儿。然后在这附近吃个饭,如果这东西很贵重,就会有人来找,如果不那么重要,我就拿回家去烧火。” “看那几个藏佬你追我赶的,说不定是宝贝呢,拿来看看。” “这儿离东站那么近,也说不定是赶火车的。”高闯不让老友好奇下去,率先走入了人群之中。 他们在古玩街上转悠了大半天,也没见有人回来找东西,于是干脆各回各家。 可是从那天开始,高闯四处被人追杀。开始时,他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当他的家被一群藏族人破门而入并翻得乱七八糟时,他意识到是因为捡的那个玩意儿惹来了麻烦。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这是个什么宝贝,竟然让这些藏族人前赴后继、不眠不休? 拿出那个东西一看,就见那只是一个木雕的脑袋,连着一个脖子,黄澄澄油亮亮的,不知是什么木头雕刻而成,雕功极其粗糙,没有一点工艺价值,木质看来也不怎么珍贵,只是那块黑色油布的最里端和木头脑袋是连在一起的,看起来好像是木头脑袋上长出的头发。还有,这颗木头脑袋的面容凶恶,一双眼睛却十分怪异逼真,由两块不知什么玩意儿的黑色晶体制成,乌沉沉的反射不出任何光线,当时让高闯想起了能吞噬一切物质的太空黑洞。 没说的,他和张辉设计逮到了这帮藏族人的头儿,叫巴桑的,连哄带吓唬,这才套出实情。 原来这个东西竟然是类似“月光宝盒”的宝贝,一共两个,他无意中捡到的是其中之一。这是他们教派用来寻找灵童之用,只要两个配合起来,加点咒语和神秘仪式就能来回穿梭时空。 高闯听到这个后当场就起了异心,决定善加利用。他打捞沉船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不来点邪的,这辈子恐怕也翻不身来。所以,他要回到大明朝,跟着郑和的船队,探知沉船的具体位置,最后再亲手弄沉几艘船,这样他再回到现代一捞~~哇卡卡,后半辈子只剩下躺在床上数钱了。最重要的是,这些宝贝不会被外国人弄走! 打定了主意,他再度威逼利诱,迫使巴桑同意送他回到明朝,三个月后再弄他回来,因为两边的时空不一样,这边的三个月,相当于那边的三年。为了防止意外,宝贝他带走了一个,约定埋到南京静海寺的一个只有他和张辉知道的地方。三个月后张辉会把宝贝挖出来,督促巴桑履行诺言。 现在他似乎是成功的过来了,可是这是哪里呢?来的时候是半夜,现在看样子却是黄昏。来的时候是静海寺,而现在他是身处一个集市之上,而且是被一个小姑娘从公主的车上踹下来的。这是历史的变化,还是穿越时出了什么错误? 高闯摔得周身无一处不疼,干脆躺在地上不动,正思量着,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对“粪叉子”。这手他太熟悉了,看得他心里一凉,不会吧?难道他没穿越成,还在现代,那刚才的六公主事件又是哪一出? 抬起眼皮看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健康的、黑黝黝的脸,长相还是用那句东北话形容:小伙那是比较相当的帅呆了,不是张辉又是谁?可是慢着,他为什么穿着古代的衣服,眼神陌生,重要的是,他为什么看来那么年青,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位兄台,你――是生病了吗?”粪叉子手说。 他是病了。因为他出现了幻听和幻视,面前的人长着他最好的朋友的脸,却叫他“兄台”,而且他发现自己周围的人都身着古装,发式和行为也比较古式。病死了也就算了,他就怕病糊涂了,搞不清自己在哪里?看来精神建设也要跟上,不然就是真的穿越了,心理承受问题也是个事。 蜷起腿,摸摸膝弯处,幸好他随身携带的匕首没被那两个不讲理的小丫头搜走,顺手拔了出来,在手臂上一划,血出来了,疼痛的感觉告诉他,这不是个梦。假如他是疯了,那么大家一起疯吧! “兄台,你这是――”那人惊讶地问。 “没事,我是让我的脑子清醒一点。”高闯狐疑地看着眼前人,伸手搭在粪叉子上,被拉了起来。在起身的一瞬间,他喊了一声“傻叉二子”,试探一下眼前人的反应。可惜那个人只看了他一眼,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这证明这人绝不是张辉。 “我摔了脑袋,记不住事了。”高闯抹了一下手臂上的血,“现在是什么年间,这里是哪儿?” 假张辉奇怪地看了高闯一眼道:“现在是永乐三年,这里是金陵。” 高闯一听,乐得差点蹦起来。这么说,穿越是成功了?就算他还要考察一番,但巴桑就算骗他,也骗不出这么大个场面,穿越成功的事看来十有八九了。再看这条街还挺繁华,人来人往,站在街上向左一看,有一座大庙似的建筑,不是静海寺又是什么?! “贤弟,高姓大名?”高闯不知道明朝的人要怎么说话,老实不客气地称呼人家为贤弟。 “张光军。” 光军?加在一起不就是个辉字吗?看来这个人很可能是傻叉二子的前世。话说回来,老张家一脉真是悲哀,六百年了,最少也转了十世了,一直姓张也就罢了,就连那对粪叉子手也没变,这是宝贝啊还是记号啊,竟然一代传一代! “兄台要去哪里?为什么会摔在地上?”张光军问。 “我叫高闯,比你大个几岁,你以后叫我大哥就行了。”高闯心里暗笑,在现代,张辉都不肯叫他一声哥,现在他让他六百年前的祖宗叫,那论起辈份来,张辉可是自己重起来没完没了的孙子辈。 “咱哥俩怪投缘的,带我上你家看看去呗?” 第四章 船厂里的更夫(上) 张光军就光棍一个人。 高闯非常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赖在张光军家里住下。其实说是家,不过是一排木头房子中的一间,类似于窝棚,但他初来乍到,也没那么讲究。再说,他也不是富人家的孩子,什么苦都吃过,所以根本不以为意。特别让他满意的,张光军的家是在一个船厂里,龙江船厂。 这船厂大了去了,从东边的金陵城城门起到西边的长江,要走上半天才能转一圈。这些鸽子笼似的小木屋就是工匠们的宿舍,有的工匠还拉家带口的,哪的人都有,听口音,江苏、江西、浙江、湖南、广东、南腔北调,一应俱全,看样子怕有两、三万人在这家船厂里工作。 不过船厂里杂而不乱,工匠被分为五厢:木作、铁作、醝作、篷作和索作,各有各的地儿,各有各的活计,看起来配合得挺好,一点也不比现代化管理的工厂差。 高闯虽然没怎么研究过郑和下西洋的事,但是他知道当年的船大部分是龙江船厂造的,所以他能来到船厂里就距离他的目标又进了一步,虽然想混进船队还有点问题,但毕竟接近了船。当年第一次出海是在永乐三年的六月,他已经打听过,现在快三月了,在这一百天的日子里他可以想别的办法。 张光军是一名铁匠,所以住在铁作厢,也在这里工作。据高闯观察,这个张光军不太富裕,虽然为人忠厚、豪爽,请他大吃一顿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可他能看出吃完这一顿,老张家的米缸就空了,大概养活不了他这个大男人,他应该找个工作,先站稳脚再说。 “光军,我也是流落过来的,没家没业,我和你也说得来,就想咱哥俩一块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事做?”他不再贤弟前贤弟后的叫,干脆直呼其名。 “大哥,你有什么手艺。” 游泳、潜水、打架、挖宝算不算?高闯险得说出口,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是挺有劲的,有没有搬运的工作?”能走来走去的工作最好,方便他观察和寻找机会。 “那个――有专门的御马监匠役。”张光军有点为难,“不然我帮你问问厢长,船厂正忙得日夜不分,应该有事做。大哥你从哪里来?厢长问起,我好有答对。” “天――就是皇上的龙起之地。”高闯想说天津,可是虽然天津是朱棣设的,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又不知道当年的北京是不是叫燕京,只好打混过关,“我是做生意失败,倾家荡产、走投无路才过来这边的。” 他说的实话,想起因失误而痛失机会,让那些外国人在亚洲水域争夺财富,他心里就不舒服,脸上也不自觉的带出了一点愤慨。张光军以为他想起往事,很是同情,急忙去找厢长,过了一会儿就兴奋地跑回来,带他高闯去见厢长,给了他一个更夫的差事。 高闯心里乐得差点背过气去,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差事。如果说借当搬运工的机会去调查船厂的情况,还要提防一点别人,免得被发现,那么做更夫会更自由,想想独自一个人,深更半夜的在船厂里随便转,他就兴奋。 “我说你是我亲表哥,厢长才那么痛快地答应,千万不要说漏嘴啊。”张光军嘱咐。 高闯这才注意到,张光军是北京口音。想来也是,船厂不能混进坏人,虽然更夫的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毕竟也是类似于警卫一样的要职,当然不能轻易给不知道底细的人。他来到这个时代,遇到了张辉的前世真是幸运,等他有能力一定要帮帮光军,他已经二十二岁了,在这个时代算是大龄未婚,和现代的张辉一样,个人问题得帮他解决。 张光军似乎对高闯的到来很高兴,想来他一个人孤苦惯了,很欢迎有人和他作伴。当晚高闯休息了一天,准备第二天开工。他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好好思考了一下,计划将来怎么办。 这里是大明王朝的永乐三年是没有错的,证明他穿越的相当成功。他的目标是混进郑和的船队,这件事目前还没个准谱,但他可以利用在船厂当更夫的机会想想办法。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熟悉环境,还有最重要的,他要把落在六公主手里的东西拿回来。 这个是最难的。假如那个小丫头片子真是公主,那恐怕要进皇宫才能做到这一点,可一个船厂的更夫怎么能进得了皇宫,除非当皇宫里的更夫,不过那一定要当太监了。他自认为自己的种很好,一定要留着繁衍后代才行,所以绝不能当太监。但那些东西必须拿回不可,装备倒也罢了,如果没有了那个圣物,他就回不去了。在此之前,如果公主去摸圣物的眼珠子,也有可能错乱时空,到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是当务之急,可却偏偏是没有办法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好在高闯长年生活在海上,做的又是以命相搏的营生,所以并不惧怕这种未知的情况,也不怎么忧愁。 第二天,他这个生在二十一世纪的沉船海盗做起了大明朝的船厂更夫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本以为这个工种可以掩护他在船厂里乱窜的,但真做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当他脱掉他那身古怪的汉服,穿上麻底的布鞋,深蓝色粗布工作服,前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铁”字时,就注定他只能在铁作厢这一侧“执勤”,不能随意去其他的地方。而且,船厂非常繁忙,几乎日夜不停工,晚上也灯火通明,根本不给他做间谍的机会。 可是这些难不住他,侦察和反侦察,跟踪和反跟踪,隐藏、伪装,他无一不精,这些和他的一招制敌术以及近身格斗技巧都是他和一个流连于好望角的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学习的。 第五章 船厂里的更夫(下) 这个人是陆战队精英中的精英,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落魄之极,成了一个流浪街头的瘾君子。因为他看过十六岁的高闯独自和十几个马来、印度的成年船员对殴而不服输,因为他与十八岁的高闯再度相逢时,高闯无意间从当地的黑帮手中救了他,两人成了忘年之交,每次高闯的船经过好望角时,他都会给高闯来个残酷的特训,并传授了他很多对敌的经验,所以后来的高闯成了水手中最不好惹的人,没人敢因为他是黄种人而打他半点主意。也因为这些技巧,他很快就摸清了整个龙江船厂以及船队下西洋的准备情况。 这个船厂依长江而建,仅干船坞就有七座,每座有四、五百米长,紧靠着陡峭的长江岸,只要打开高闸,泻出阻隔住的长江水,船就可以顺利移动,驶入长江的主航道。航行的船就在这里建造,高闯曾经偷偷看过,发现这里木船设计得相当科学,每隔一定的间距,就配置一个防水隔舱,船身是以侧身板一层一层纵向加厚,这些木头都是优质的杉木、榆木、楠木、橡木等硬木。锚坛,也就是桅杆的桅位就在防水隔舱的前面,防水材料用的是优质的桐油和石灰的混合物,专门有一些工匠日夜煮熬以保证质量。 高闯记起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早年的外国船都是用猪油和烂泥来做防水材料,所以那些船经常会导致船身渗漏。这样相比起来,中国人果然智慧多了。 而且这些船的船首尖如刀,可以在航行中冲破巨浪,舱面宽阔,龙骨是以铁筋将数根长木料捆束而成,安在v字型船身的底部,是高稳定性的设计,船首坚固,防撞性极高,还有水柜,听船匠们讲,当海上有*时,水柜会注入部分海水,防止船身剧烈摇摆。锚大约有三米长,至少也有九百斤重,上面还分离出四个尖锐角铁,像四个爪子一样。 大部分船的船舱分为四层,最下面的一层,估计是放置重物以压舱底之用,第二层是住宿和仓库的位置,第三层和顶舱结合了室外的食堂、厨房和舰桥,最上面一层是很坚固的战斗平台,给高闯感觉这就是现代航母的雏形。 现在离六月出海还有不到一百天,船舶已经基本建造完毕,只是做着最后的修整和装饰。这些船已经停泊在长江沿岸,高闯花了点时间,差点走断了腿,还偷偷骑马跑了一趟才大致看了一遍。最大的船一共有四艘,被造得非常壮丽、硕大无朋,船身雕绘着艳丽的图案,船首是兽头雕刻及目光炯炯的龙睛,船尾是龙凤纹和鹰、球状物等代表好彩头的图案,船底涂着白漆,接近红色水线的地方是一个太极图案,整体看来华丽大气,还真是配合大明王朝的伟大和实力。 其余的船要相对小些,有八桅、七桅、六桅、五桅的,还有一种八橹巡游艇似的小船,大约三十来米长,一看就是打击海盗的战船。总之,现在是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出海的那一天了。 高闯看了一下,从航道的吃水程度来看,估计不会在这里装载大量货物,大概会在近海口有其他的装货地,现在也看不出有什么宝物,具体装在哪里。但他认为,水手和船员一定会在这里上船,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混到船队里才行。 这么大个船队,至少要两、三万人成行才像话,而且这是从没有过的航行,一定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高闯对自己能够成功还是比较乐观。看来,无论古今中外,人才都是比较抢手的。 他摸清船厂的情况没几天,正巧就让他看到了郑和亲自来船厂视察情况。以他一个更夫的地位是不可能见到郑和的,可是他早就提前侦察好了位置,所以得以亲眼目睹。 在他心目中,郑和是一个老人,而且是个娘娘腔的太监,但一见之下完全颠覆了他心中的想像。这位总兵太监一点也不老,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值壮年,而且身材高大挺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除了没长胡子,哪有一点太监的样子,倒像个马上驰骋的武将,一副干家子的模样。 见郑和的身影一闪而过,高闯又一次暗骂抢了他东西的那两个小丫头,他的背包里有前苏联造的远红外线望远镜,如果有那个装备,他会连郑和脸上的麻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可这会儿只能看个大概了。不过粗粗一看,高闯觉得郑和是个办事的人,对他印象还不错,更起了必跟随船队之心。 郑和对船厂视察得相当仔细,一路慢慢行来,高闯就在身后悄悄跟着。来到仓库的时候,郑和似乎还细细地询问了各种材料及预装货物的情况。一个看来是管事的太监叫来了一个仓库主事的手下,那手下对郑和的提问一一进行了回答,从郑和的表现看来,好像非常满意。 高闯离得远,只觉得那个主事的手下非常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心生古怪之感,心想别又是什么熟人的前世,暗暗记下了地点,琢磨着哪天有空再过来看看。 第二天他巡更回来,小睡了一会儿后就想去仓库,但却被张光军拦住,让他一起去市集买点粮食和蔬菜。因为各厢都是自己开火,当然也要自己来采买,而铁作厢的厢长怕有人从中克扣钱财,看中光军老实忠厚,所以每回都让他去,上回光军在市集把高闯领回来,也是因为去采买东西才遇到他的。 高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围着船厂转,都没好好逛逛金陵城。其实逛还在其次,他是想看看皇宫在哪里,好想办法拿回他的东西。或者,如果他的运气像这回穿越一样好,他还可以恰巧撞到那两个小萝莉出来。 “趁这个机会带我看看皇城和静海――不是,是天妃殿吧。”他提出要求。 光军爽快的答应了,但还是决定先去买好东西,等米店的伙计和菜贩子把东西送回去他们再去逛。 第六章 同样是女人,差别巨大(上) 集市恰巧在秦淮河的岸边,高闯不耐烦等光军和店家商谈细节,就站到河岸边吹风。此时正是春guang时节,秦淮河的河水静静地淌着,在它平缓的河湾上,悠悠荡荡着滑行着许多画舫。这些画舫极其华丽,像一个个小宫殿似的,伴随着软乐高歌,漂流在氤氲水波之上。 高闯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是青楼花船,只看看船甲板上那些妖娆的年青姑娘和时时笑得极为****的访客就知道。他心里升起一种复杂的感觉,不知道是羡慕古代的男人会享受,还是鄙视这种生活的无趣和无聊,正想发一段感慨,就听到水面上传来了争吵之声。 就见两条精致华丽的画舫并排前行,近得都要撞在一起了。稍微大点的船上的红灯笼上写着“翠凝楼”,另一条小点的船上写着“红袖招”,两条船的船侧站满了人,一排一排的挥手大骂,高闯虽然听不清他们骂的是什么,但能感觉到一定是因为抢航道之事,就像开斗气车一样,谁也不肯让一步,不过两排人齐声对骂,他在现代没有看过,觉得场面还真是壮观。 在这两条船中,唯一一个没有参与骂战的人是小船上的一位红衣姑娘,她站在船头外侧的位置,带着一个丫环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还磕着瓜子,一副事不关己的观战态度,但每当有人回头望她,她就冷冷地背过身去,好像对那个败下阵来的人相当不屑,刺激的那个人马上又跑回船帮外跳着脚大叫。等“战士”一回到战场,她就又高高兴兴地来看热闹,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 高闯觉得好笑,又觉得这红衣姑娘这样站在船头实在有点危险,因为画舫可能是为了美观,船栏杆做得很低,此刻两条船越挨越近,只要一撞,这个祸头子必定落水不可。 好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他才想到这里,就听嘭的一声,两船果然相撞,那个红衣美女也不出所料的落入水中。众人大声惊呼,对方的花船上也有部分客人惊呆了,之后狂呼救人,只有翠凝楼的几个姑娘看来有些幸灾乐祸。 眼见碧波之中,一条红影浮浮沉沉,那姑娘显然不识水性,而周围连岸上带船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跳下水去救她,连开船的船家也没下水,不知道是没人会水呢还是有什么顾忌,反正高闯是看不下去了。水手们在海上时,遇到落水者和沉船一定要救助,这不仅是爱护生命的问题,而是大海无情,谁都可能遇到这样的事,因此都会为自己积德。此刻眼见那姑娘就要淹死了,高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一下跃入了河里。 他是在海上讨生活的,这区区的小河根本不在话下,而且船行得极慢,和停泊着差不多,他不用绕开行船,直接潜入水下把红衣姑娘捞起。 红袖招的花船上有人把他们拉了上来,高闯把红衣姑娘放倒在甲板上一看,才发现她被水呛住了,呼吸全无,像死了一样。他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周围一片嚎哭,把他震得差点二回落水,连忙摆了摆手道:“有救!还有救,闪远点,让她透气,别围着!” 他俯下身,一把就撕开了红衣姑娘的衣领口和紧缠在腰身上的锦绣丝带,露出里面粉红色的、锈着一朵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的肚兜和一大片雪白粉嫩的皮肤。他没时间欣赏美景,对红衣姑娘的前胸伸出手去,但马上就被其他几名同船的姑娘喝住,几个保镖样的人也重又围了过来。 “人都死了,你还要行这下流手段。”一个姑娘骂道,然后又是大哭,像唱戏似的。 高闯不理,又一次把手伸向红衣姑娘的胸口,在一片尖叫和怒斥声中,几个保镖扑了过来。高闯话也不多说,几招近身短打,直接把保镖料理了,任他们躺在甲板上哎哟。 他是手下留了情的,因为一招制敌术中的每一招都会让人伤残,非常狠,但他不愿意太过伤人,所以无论对那几个藏族人还是对眼前的保镖,他都放轻了手脚,不过这几个保镖非常菜,太不禁打。 他摆正了红衣姑娘的脑袋,微微向后一点,双手掰开她的嘴,先俯下身听了一听她的心跳,然后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双手放在她的胸部,有节奏地按了三下,再对着她的嘴用力吹气,一连好几次,正当所有围观的人以为他是在发颠时,红衣姑娘大咳了一声,一歪头吐出了几口水来,然后就是咳嗽和用力地呼吸。 周围的人全愣了,之后几个姑娘才一惊一乍的再度哭叫了起来,像安了弹簧一样的跳到红衣姑娘身旁,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没完。高闯听得头大,连忙挤出人群,想快点离开,不知道光军找不到他,是不是正在着急。可这时,斜刺里伸出一只小手,牢牢抓着他的手腕,“壮士,不,神医,请问您的高姓大名,以后我和我们小姐日日为您焚香祷告,以报您的大恩大德。”声音很娇嫩。 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小丫环,立即心生感慨,想起了那位强盗一样的六公主。你看看人家这小丫头,同样的年纪,这么有礼貌,可见人品高下不是看谁生的和地位阶级,而是看是谁教出来的。皇宫里教出来的,就是不如妓院里教出来的乖巧、懂礼貌,说话也中听!不比不知道,一比,高下立分! 可是,焚香祷告就不必了,感觉死人才受香火,他可无福消受。而且他即不是壮士,更不是神医,这种心肺复苏术和人工呼吸在现代再平常不过,这些古人就不懂了,解释也是白搭,不如不说。 他这样想,就轻轻挣脱了小丫环的手,纵身跃入水里,并不知道他这番做好事不留名,越发显得高深莫测。他一溜烟的游到了岸边,才一上岸,就看到了光军。 “大哥,你水性真好。”光军有些兴奋,“我和米店的掌柜交割完后就发现你不见了,然后看到岸边围了好多人,正好看到你去救云姑娘。” “云姑娘?”高闯这才知道那个红衣姑娘姓云,不过管她姓什么呢,只是今天救了一条人命,感觉还是非常愉快的。 第七章 同样是女人,差距巨大(中) “是啊,她是金陵城里最红的青楼红袖招里最红的头牌姑娘云想衣。”光军带着些向往地说:“等闲的王孙公子就算堆座金山在她面前,想见她一面也是难呢。” “那是因为金山还不够大。”高闯心里想,但不知为什么,转念又想到了花想容,愉快的心情登时变得恶劣了。他虽然学习成绩一向不好,但诗仙李白的这首文词最华丽,但意境最谄媚,最没有风骨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他只希望他救的不是花想容的祖先,否则应该让她淹死,从六百年前就否定她的出生。不过这位云想衣和现代的花想容实在不是一个档次。他刚才忙着救人,心无邪念,没注意到被救之人的容貌,现在细细回味一下,虽然云头牌的容貌还是没什么印象,不过她那个皮肤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纤腰一束,胸部不是很大,不过摸来手感很好,弹性十足,虽然是隔着一层丝绸的肚兜。 一定不是一回事,一定是他被花想容迫害地得了妄想症。好在他回到了古代,可以远离那个女人,等他回去,这个混账的打捞沉船的可行性报告也会出来了,那时就会和花想容永远的拜拜。 “大哥,你是怎么救的云姑娘?我在岸上,看不见。”光军又问。 看着光军的兴奋,高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光军,我知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应该有个女人,可是呢,这个云想衣,你就不要想了。不是我歧视妓女,我知道她们也是为生活所迫,是可怜人,可是她实在不适合你,等哥哥闲下来,帮你找个好老婆。”他确实不是看不起云想衣,毕竟这个年代,她不可能是自己自愿进入娼门的,不像现代有些女的,纯属好吃懒做,为了享乐而为妓。可是这云想衣想必身份很高,不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光军想了也是白想。 光军的脸红了,连忙辩解:“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高闯奇异的盯着光军,心想他从小就没看过张辉脸红,现在从他祖宗的脸上看到,实属不易,一定要多看两眼。光军更是给他看的害羞,连头也抬不起来了,高闯赶紧岔开话题。 “你会游水吗?” “不会。” “你整天在船厂工作,竟然不识水性?”高闯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回答。 “我是北方人,不会造船,只是会打铁。和大哥一样,我也是没家,到金陵来投奔舅舅,正赶上船厂急需工匠,这才被留在船厂工作的。” “那你想不想学游水?” “当然想啊。”光军极快地回答,“听说过些日子郑总兵就要下西洋了,我真想跟着去看看,可惜,选人的时候一定选不上我。” 高闯站住了,心里突然有个想法。既然他最好的朋友不能和他一起历险,那么他可以带着他的祖先过一场不一样的人生,况且和光军呆长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光军不比现代的傻叉二子差,和他很对脾气。 “我也想去。”他干脆明说,“而且我不只是想想,我还要想办法。这样,从明天开始,我教你游泳,等你一学会,我们就和郑――总兵一起走,愿不愿意?” 光军差点跳起来。他当然愿意,这想法平时只是放在心里想想的,从没有奢望过实现,此刻听这位捡来的大哥说起,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怎么就非常相信,于是满口答应。 高闯也很高兴,让光军带着他四处逛了一下,结果一喜一忧。喜的是他终于看到了皇城,忧的是他知道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是闯不进皇城去的。 回到船厂,天已经黑了,高闯休息了一会儿就去工作,秦淮河救人的事早就扔到脖子后面去了。苦思冥想了半天,还是找不到进入皇城的办法,又不能等到下西洋回来再说,那时候,六公主早不知道把圣物扔到哪里去了,也等于他回去的希望全部渺茫。 越想越烦,他突然记起头天那个仓库主事的手下,于是干脆跑到仓库去看看。一到仓库,看到平时灯火通明的地方竟然漆黑一片,感觉有些不对,要知道因为日夜赶工,仓库在夜间也是有人看守的。他很意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根据经验,对不确定的地方最好不要冒然前往,所以他只身回返,但才一转身,就觉得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的一闪,躲过了这次偷袭,眼见偷袭的人又扑了过来,同时欲张口大喊,吓了一跳。他虽然不是干坏事来的,可他一个铁作厢的更夫,无缘无故跑到仓库区来,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的,所以他一把抱住来人,同时捂住对方的嘴。因为他是拧身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所以和对方一起摔到在地,趴在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拼命挣扎,不过力量小得很,高闯一只手就能把他治住,“无论你以为我是谁,我只能说我不是坏人。我只不过想看看仓库主事的那个手下,因为他有点像我的一位故人。这样,我放开你,你别叫好不好?”高闯好言好语地问。 他的样子,想必那个人已经看到了,如果他跑了,会连累光军,甚至他的舅舅,所以不如想办法化解,实在不行,他再想别的办法。 “你们是不是想设下埋伏抓什么人啊?”他见对方虽然不挣扎了,但却不说话,只眼神闪烁的望着自己,连忙又说:“这个主意是谁出的,真是笨,现在仓库的模样和平时大不一样,真有贼也不会出现了。不过你倒聪明,懂得在外围设伏,可惜你抓错人了。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只是个更夫,要真做贼也不会大摇大摆了对不对?你想,如果我真是坏人,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灭口,可是我现在放开你,你不要叫。”他心想要以德服人,所以摆出一副和蔼可亲、忠厚无害的样子,慢慢放开了手。 那人一得自由就推开身上的高闯,腾地一下坐起来,愤恨地盯着高闯,好像和他有仇。 至于嘛!高闯心想,不过是没有中你埋伏,压了你一下下,至于这么恨我吗?但是有个人肉垫子在自己身子下面是好,他根本没有摔疼,这人可能是为这个恨他。话说回来,他的身体竟然还很软。可是――可是这个人怎么有点面熟?难道他就是从远处看着很面熟的那位仁兄? 高闯一愣,也坐了起来,但他还没有说话,对方就恨恨地道:“高闯,我看你还跑到哪里去!” 高闯脑袋嗡的一下,差点当场昏倒。 第八章 同样是女人,差距巨大(下) 这声音,这声音明明是花想容,难道自己受她迫害太严重,精神出现了问题?他以从来没有的速度站了起来,顺手拉起这个人跑到远处比较光亮的地方。这人步子小,被他拖得踉踉呛呛,到灯光下时已经气喘吁吁,根本没有力量反对高闯的行为,任高闯搬着他的脸在灯光下摆弄着细看。 灯光下,这人的脸清楚的呈现在高闯面前。红斑变成了黑斑,没有了超大的眼镜,男装打扮,带着帽子,还粘了两撇假胡子,但这些还是掩盖不了一个恐怖的事实――这人是花想容! “你是谁?”高闯问,心里盼望这人是花想容的前世,这样他还有点活下去的勇气。 “把你打捞沉船的可行性报告拿来!”对方大喝一声,声音一大,嗓音立即变得细了起来,掩藏不住女性的声线。 高闯向后倒退了几步,彻底绝望了,原来男人果然是脆弱的动物,这么容易就产生了厌世情绪,觉得生活实在太黑暗了,他都跑到了六百年前,竟然还躲不开这个追债的。 “还有,你得把我弄回去。”花想容继续说:“这是你的责任。” “为什么是我的责任?你是怎么来的?”高闯终于说出话来。 “因为你私自脱离我的监管。你忘记了,在你拿出可行性报告之前,在你把苏先生的投资赚回来之前,你要接受我的监管,上千万美元投进去了,又是最科技的打捞船,又是最先进的三维x光设备,难道因为一次失误就不做了吗?必须想办法赚回来!”花想容满脸愤慨:“你偷跑到南京,我只好追了去,结果看到你在广场装神弄鬼,我想抓你回来,可是你被包在大一团白雾中,我才冲过去拉你,一眨眼就被强行带到了这里。你说,你是不是有义务带我回去?” 原来,他在穿越的一瞬间看到的那个追来的人是花想容,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为什么他最烦的女人却偏偏和他回到了六百年前?为什么让这个女人和他有同样的归属感? 看看花想容的脸,高闯感觉这世界太奇怪了。同样是女人,云想衣有着羊脂一样滑腻的皮肤,有让人想不动心都难的身段,而这个女人却是这副可怕的模样?同样是女人,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并没有让你追我,而且回去的圣物丢了,所以我没有办法。”高闯耸耸肩,转身就走,只想快点离开。 “什么?丢了?我就知道你这种男人不牢靠。现在怎么办?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高先生、高闯、等等,你回来。”高闯头也不回地走,花想容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追,和在六百年后的现代一个模样。 “别再追着我了,现在是大明朝,我们既然回不去了,干脆各过各的生活。”高闯火大的说,然后撒开大步就跑。虽然他现在暴露了行踪,花想容有可能再度死缠烂打,但是先逃掉一刻算一刻吧。 他一边跑,一边悲哀的想:“也许这个女人是他命中的天魔星。”有克星他不怕,为什么不来一颗漂亮点的克星,只要有个人模样也行,这世上的人还有比他要求更低的吗? 第二天他有心地打听了一下,了解猜测到花想容来到这个世界的大概。正如她所说,她是因追他而被无意中带过来的,她这个人一向风风火火,肯定是行动太快,让张辉和巴桑都没办法拦她,结果一脚踏到了大明朝。之后的经历他不知道,但这个女人有点才学,在现代就是什么金融财务的双博士,那么在六百年前的时代,想找个记账的工作太轻松了。所以那天郑和问起的时候,显得对她特别满意似的,最好郑和对她大为赏识,然后抓了她当贴身太监,扒了衣服一看是女的,当场一刀两段,或者为了这个可以的结局,他应该去告密! 再想,这也太狠了,她虽然讨厌,但还没有到死的罪过。可是她真是女人吗?这倒让他有点怀疑,回味了一下昨晚压在她身上的感觉,软是很软,还有点说不出的甜香,但感觉身上的肉一团一团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女性特征。 想到花想容一得自由就慌忙推开自己的模样,高闯忍不住想笑。这女人一定是一朵老处女花,一定没有男人碰过,所以才会有那种反应,这真可笑极了。不过话说回来,她那模样哪有男人乐意碰,就算花钱也找不到人肯作出牺牲的吧! 从遇到花想容的那天起,高闯在守更巡夜时就加了小心,生怕再碰到她,可没想到三天来她竟然没有来找他麻烦,反而让他有点不适应。 那天晚上听说是要诱捕一个从仓库中偷窃的内贼,主意是管事的太监出的,和花想容没有关系,可见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脑袋再笨也不会笨到如此地步。可是,怎么才能参加郑和的船队呢?听说人员已经招募得差不多了,就差最低级的杂役水手了,难道他又要从最低级的做起?但就算这种职位,他也不知道要从哪里找到门路进入。 心思又拐回到正事上,高闯有些烦躁,决定第二天上街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下西洋他是一定要去的,哪怕和砖头土块一起进了压底舱,他也要参加这次了不起的航行!正想着,眼前一花,两条黑影突然闪到了一排木屋的后面,鬼鬼祟祟的。 咦,竟敢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偷鸡摸狗,这还了得,真是不仅侮辱了他的人格还侮辱了他的智商!不行,一定要绳之以法! 高闯心里一喜,连忙把灯笼灭了,准备活动活动最近有些发僵的身体,偷偷跟在这两个人身后,可走着走着觉出不对了。 这两个贼的体形太小巧了,走路有点女孩子气,走一会儿还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明显是外行,其中一个说到兴奋处,大概嫌蒙面巾闷气,竟然一把扯下了面巾。 这小丫头,就算穿上了坎肩他也认识! 第九章 皇城冷宫(上) 高闯迅速找到一个可以看到此地全局的高处,然后用力一敲手里的锣,大喊道:“有贼,抓贼啊!” 他突然大叫,不仅把睡梦中的和工作中的人都惊动了,那两个小贼也是吓了一跳,慌了神一样不知躲到哪里,看那模样是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躲。高闯心中暗笑,可见只要是作贼的人都会心虚,被人发现后都是这副德行,皇族的公主也是一样。 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向两只小菜鸟身后抄,像轰小鸡似的把她们赶到船厂侧面的一个小狗洞去。那是他无意间发现的,他这种身材是钻不过去的,能钻的话他也不钻,这是专门招待这位六公主的,谁让她抢他的东西,那个什么小蝙蝠的还说他有毒?不是他小气,而是这样的小丫头应该惩治一下。再说,如果她们慌不择路的跑,说不定真被抓到,那可就非他所愿了。 他要跟着她们,看有没有机会进到皇宫,好取回自己的东西。如果必要,他就采取暴力挟持,不过最好不要到那一步,这两个小丫头恶劣是有一点,不过还是很可爱的,要他一个大男人用这种手段对付小女孩,简直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看六公主和小蝙蝠顺利的奔向狗洞那边的自由,高闯撒腿就跑,用上了冲刺百米的速度,因为他要绕到大门那边去追她们。她们受了惊,多半是要回皇宫,那么他一出船厂大门,拐进一条小街就能看到她们。至于他进了皇宫后,船厂这边怎么交待,那就事急从权了,到时候再说。 果然,当他喘着粗气躲在暗处时,远远看到两个小身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看样子确是奔皇宫而去。高闯连忙跟上,知道小蝙蝠有功夫,也不敢跟得太近。他倒不担心跟丢,因为小蝙蝠虽然是个练家子,公主却显然没什么实力,跑起来啪哒啪哒的,像个小鸭子,而且是气喘如牛的小鸭子。 眼见到了皇城门口了,两个小丫头拐进了角门那侧,高闯边追边脱掉了印着“铁”字的更夫外套,只剩下里面的中衣,放着胆子追近了些,就算他经过很多风浪,此刻也忍不住心里呯呯乱跳。 这里是皇宫,他可从来没进去过。这不是作为旅游景点的皇宫,是有真正的皇帝和皇后生活的地方,而且他是追在一名公主后面,偷偷地潜入。小蝙蝠虽然有些功夫,还会电视里才会有的点穴,可是心理素质太差,这时候早就没人追了,还是慌张得没意识到身后有人尾随,让高闯可以跟得很近。 就见公主和一个从角门探头探脑的太监说了些什么,那太监慌忙放了公主进去。高闯心念急转,一咬牙追了上去,在大门关上的一刻,伸手拦住。 那太监还没反应过来,高闯就一把捂住他的嘴,手里掏出一块铁牌迅速在他眼前一晃,指着远处六公主小跑的背影道:“噤声,皇上让我暗中保护公主,你胆子太大了,竟然做公主的内应。好在公主没事,现在且饶了你,不许把皇上派我跟着公主的事说出去,否则诛你九族!” 他说这番话冒着很大的风险,一来,假如所谓的六公主不是公主,而是个外号什么的,他就大事不妙。二来,假如这个太监不吃他的吓唬,或者想要仔细查看他的铁牌,他也会呜呼哀哉。而他又不能打昏这个太监,否则有外人入宫的事不久就会被发现。所以他赌的就是这太监不知道皇帝是否派了人跟着公主,也赌这位公主经常喜欢偷跑到皇宫外面,太监们早有默契却又无可奈何,更是赌这太监胆小,两边不敢得罪。 手中的铁牌是船厂铁作厢更夫的腰牌,和朱元璋时期皇城校尉的腰牌非常相似。他以前打捞沿船失败时,在那艘船上发现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一块腰牌,大约不到三寸的椭圆形,上有火焰形边框,背面写着篆文“守卫”、“随驾”等字样,是夜间值班的军士佩带的。 感觉这太监的身体软了下来,高闯暗出一口气,知道他赌对了。这让他又学到一招,千万不要让手下太过害怕权威,如果让手下在两方都得罪不起的势力下选择,而且有可能会没了活路,手下可能为了明哲保身而装假不知道,让不怀好意的人渗透进来。 目前,他就是不怀好意的人。 “做得好,我会保着你的小命的。”他大方的许诺着,然后头也不回的追了过去,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宫,留下那个吓得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的太监喃喃地说着感谢大恩大德之类的话。 他长年生活在海上,方向感很强,不过这么一间一间的屋子、一个一个的回廊走下来,还是让他有点头大。而前面的两个小身影东一拐西一窜的,走着走着竟然没了,让他彻底失去了目标。他心里发急,又追出几条长廊,还是没见这两个身影,这时候他明白他这个乡巴佬迷失在皇宫里了。 他穿着的粗布衣服糊弄一下刚才的太监倒可以,反正这年代人的中衣都差不多,可是如果遇到巡逻的侍卫或者起夜的太监宫女们就不好办了。事实上,他已经惊险无比的躲过两次了,照那么下去,他早晚会被当作真的刺客给拿下,乱刀分尸、剁成肉馅,最后喂狗。 他躲在一块假山石后面,让自己镇静了一下,然后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多功能手表。这手表跟随他多年,和腿上绑的匕首一样,是唯一有幸没被公主搜走的东西。自从出了那件惊险的抢劫事件,他再不敢把表戴在手腕上,一直当宝贝似的贴胸而藏。此刻拿了出来,看了一下背面的指南针,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这时候他无比后悔为什么上学时不好好读书,以至到现在不知道公主王子们应该住在哪个方位,不过琢磨一下,皇帝应该住的是坐北朝南的地儿,那么他的儿孙们应该是东或者西边,左西右东,左为上,右为下,古代重男轻女,就假设公主是住在东边得了。 他根本不懂,胡乱猜测了一下就向东去了,走着走着果然发现人烟稀少了起来,这虽然让他轻松,但也让他怀疑自己走错了路,皇城中对公主的保护不可能这么稀松平常,如果真是找错地方,他可就得不偿失了。他是为了找回东西而来,假如找不到公主而陷在皇宫中出不去,他的损失就太大了。 犹豫之中,前面突然拐过来一队侍卫,高闯躲闪不及,被看个正着,虽然他立即缩回了身子开跑,但还是有大把侍卫像鹰追兔子一样追了上来。 “有刺客!有刺客!” “妈的!”高闯暗咒一声,“这么快就给老子定了性,还没看见个真模样就说是刺客,皇宫里果然没有天理。看来还是文明社会好,至少给人个说话机会,凡事都是无罪推论,封建主义确实应该打倒!”话说现世报,来得快,不久前,他还在诬陷六公主是贼,现在就被怀疑为刺客,让他跑的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 第十章 皇城冷宫(下) 也不管哪儿跟哪儿了,只要没人追杀的地方他就跑,远远看见一座大院,冷冷清清、孤伶伶的,朱漆大门上锁着一挂大铁链子,还挂着一个木牌,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写的什么,不过显然是没人住的地方。 高闯被追得没地儿藏,没地儿躲,虽然院墙很高,但院外有假山石和死树,于是他想也不想的翻墙而入,心想哪怕里面闹聊斋呢,也胜于被不明不白的乱刀分尸。 一落地,他就听到外面人声喧杂,显然有人追了过来。 他四面一看,见院子很大,但也荒败之极,对面一座大屋,门半掩着,急忙跑了进去,把门依旧虚掩着,蹲下身提防外面的动静。 他现在虽然暂时逃开了追杀,但是也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如果双方大举冲进来抓人,他只有负隅顽抗一条路了。 “刺客跑到这里就不见了。”一个人说,因为是夜里,因为空旷,高闯在屋里也听得见。 “他不可能跑远,一定进了冷宫了,我们闯进去搜。”另一个人说,然后大门上的铁链响了起来。高闯一阵紧张,想回头在屋子里找找有没有趁手的家伙,好在打起来时不至于束手待毙。可才一扭头,就见身后有一个人站着,距他不过两步,正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那人是个瘦高个儿,气息轻浅、长发披散,一身雪白中衣,说不出的飘逸,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可此时在这漆黑而阴森的空屋中出现却分外骇人,着实吓了高闯一跳。 他反应神速,一个反踢脚就把那个人撂倒在地,同时也伏在地上,“别动,否则宰了你!”他低喝一声。 那人突然被高闯摔倒,似乎很是疼痛,不过他叫痛的声音都闷在了喉咙中,显然比高闯还不想引起人的注意,而且他身上的热度和质感也同时告诉高闯,这不是女鬼,是个人。 “不要擅动!”院外,似乎是刚刚追来的第三个人喝道,阻止了晃动大门铁链的那个人,“没看到门上的木牌吗?那是御笔亲题的,擅入者死!”话音一落,铁锁声立即停了。 “再说那刺客脚步沉重,不是个练家子,上不了这么高的墙。老高,他不懂事,你也不拦着他。”第三人又说。 “这小子手太快,我这不没来得及嘛!”第二个人回答,语气中讪讪的。 “老子不会轻功,可是长年在缆绳、软梯上爬上爬下,能在一分钟内徒手攀上瞭望台,这破院墙算什么?”高闯在心里回答门外的人,但同时也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御笔亲题的事最好是真的,那样就不会惹来麻烦了。虽然他也是擅入,不过他不听皇帝老子那一套,也不归他管,他连老天爷的都不听,天子又算个屁! 又听了一会儿,外面没有动静了,似乎那些人在低声商量着什么,高闯再也听不清,只听到大门外再没有硬闯的声音,从门缝一看,那些侍卫连爬上墙看看的勇气都没有。再过了半晌,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好像全部散开了。 高闯的危机暂时解除,低头看看还被自己制住的人,见他一双眼睛温温润润的,一点恶意也没有,反而充满了安慰之意,让人觉得眼睛的主人很诚恳善良,但同时也有点奇怪。 “我放开你,你不要叫,否则我死了也拿你当垫背,听懂了没有?”他威胁着问。 那人点点头,果然没有大吵大闹,而是慢慢站起来,招呼高闯走到里间去,然后姿态优雅地挽上头发,穿上外衣,竟然是一个面容俊秀、丰神如玉的年青男人。 高闯这个意外啊,没想过皇帝的冷宫竟然囚禁着一个男人,难道朱棣喜好这一口?可既然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为什么又要把他关在无人的冷宫里受罪呢?他自己的头发是剪得很短的,来到明朝后一直戴着帽子掩盖,所以会把这长头发的人误以为是女人。 “这是何苦呢?”那个人突然说:“无论你是谁派来的,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不要如此了,只能徒增杀戮,于事无补的。三年了,就当我死了吧!” 高闯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干脆不说话,让他向下说。 “叔王已经得了天下,你们非要倒转乾坤,只能让生灵涂炭,这非是我所愿。叔王和皇祖父一样是马上的皇帝,以武力夺天下,你们就算拉了我去再立为王,也攻不下叔王的大明江山。” 高闯越听越糊涂,他不过是来找个小木偶,又和天下扯上了什么关系? “叔王脾气暴戾刚硬,容不得半点背叛,一言不合就会大开杀戒。”那人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只要不反抗叔王,以他那么聪明好胜的性子,他一定会做个好皇帝,会让我大明朝万国朝圣,四海归一。我要的,不过也是大明繁盛而已,我个人做不做皇帝,根本不重要。” 高闯彻底要晕,有限的历史知识在脑海里挣扎着,想浮出水面,只听那个人又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要天下太平,大明强盛,叔王登极已经三年,看来比我做得要好。只要在叔王,不,应该是皇上不理智之时,有人可以不惜以死相谏,为万民、为百官、为苍生说句话就可以了。况且,叔王可杀我而不杀,是念着骨肉之亲的。你们三番五次来找我,企图复辟,无异于是逼叔王杀了我。三年了,就让我消失不好吗?你们的心我可以理解,以为叔王皇位不正,可是你们的心中难道只有所谓的正统,没有天下苍生和万民吗?难道你们非要逼我自尽,来结束这场没有结果的争斗,来救百姓、救天下吗?” 那人侧转过身看着高闯,眼神里又是骄傲、又是落寞、又是伤心、又是悲悯,看得高闯跟着他都有点心里不好受。可是这时,在他脑海里游了半天的知识碎片终于游上了岸。 永乐皇帝朱棣抢的是他侄子朱允文的天下,历史上说当年朱棣攻进南京时,皇城大火,朱允文烧死了,也有说是被朱棣杀死了,可他面前的这个人明明就是朱允文!原来历史都错了,朱棣没有忍心杀死自己的侄子,朱允文也没有跑到其他地方去,而是被朱棣软禁了起来! 这一瞬,高闯明白了一句话,据说是一个苏联大作家说的:没有人真正看见过历史!所以什么都可能发生。 …………………… 友情推荐:桃花老张《超级同居时代》书号:100556我和女警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http:///showbook.asp?bl_id=100556 第十一章 两代天子(上) 静默良久,听到外面确实没有了声响,朱允文点燃了一盏烛火。登时,房间内亮了起来,不用再凭借昏黄的月光视物。 他转过头,正巧看到高闯震惊的脸,见他一副非常意外的样子,暗吃了一惊,这才发现高闯即没有跪下,也没有施礼,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他的对面听他说话,更没有为刚才扑倒他的失礼行为而告罪的意思,一片浓重的疑云立即笼罩在了心头。 “你究竟是谁,你不是那些老臣派来的吗?”他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塌上,一手悄悄的伸到锦被之下,握住了一把短剑。 “显然不是。”高闯毫不在意地答着,环顾整个房间,发现这房里的摆设和房子的外观大相径庭。 从外观看,这是真正的冷宫,院墙和房子都破败而沉旧,在这春天的时节,院内竟无一花一草,冰冷清寂得没有一丝人气,可房间内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真正是皇宫内院的布置。 家具的设计简单稳重,落落大方,木头都乌沉沉的黝黑如漆,几乎看不到纹理,摸起来温润如玉,显然是木中之王的极品紫檀木。床塌、书桌、八仙桌、扶手椅、回纹香几、翘头案雕刻着龙纹、凤纹和其他植物的花纹,但这些花纹并不繁复,而是点到为止,典雅精巧,恰到好处。坐椅的背板和条案上镶嵌着晶莹的玉石,尽显着皇家的气质。而八宝格上的蒜头罇、青花梅瓶、各式珠宝玉器,书桌上的笔筒、砚盒无一不是精品,看得高闯的口水差点直接落地。 这些个东西,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他虽然不是鉴赏家,但长年从古物中寻找宝贝,早就练就了一双慧眼,此时他完全忘了身处险境,心里只想着要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回到现代去,要钱不要命的本质暴露无疑。 一边的朱允文看着高闯东摸西看,双目放射出贼光,先拿着他的笔洗爱不释手的抚mo一番,接着又去看他的茶壶,觉得简直莫名其妙,忍不住道:“你究竟是谁?来此做甚?” 高闯随便应了几声,又去研究床塌上的浮雕和透雕,对朱允文这位曾经的大明天子的话左耳听,右耳冒,根本没有入脑。 朱允文见高闯越靠越近,高大的身体带来极强的威胁感,一把抽出锦被中的短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喝一声,“退后,不然我唯死而已!” 高闯见眼前寒光一闪,以为遇袭,长年锻炼出的本能令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反应,一手扭住朱允文的手腕关节,迫他松开短剑,另一手锁住他的脖子,把他脸部朝下,直按在地上。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高闯欣赏古董的活动被打扰,有点恼火。而且他已经尽力减轻力量了,但朱允文还是被按得连头也抬不起来,额上因为手腕的疼痛而出了一层细汗,可朱允文竟然很倔强,不停的挣扎和扭动,就像脱离了水面的鱼一样。 “不管你是谁,如果你――你要挟持我,妄图复辟,我宁愿一死,也不受你们的利用,使万民涂炭!”朱允文高声道。 “谁说我要挟持你,谁说我要复辟的?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倒是对这个青瓷梅瓶很喜欢。”高闯说着放开朱允文,啼笑皆非,“你不要大声嚷嚷,回头再把那批人招来,我就走不了了。” 朱允文从地上爬起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到这里?” 高闯叹了口气,看在朱允文救了他一次的份上,也不隐瞒,“我被皇宫里的人抢了重要的东西,所以追进这里来了。”至于什么东西,无论朱允文如何问,他却不说了。 “是什么人抢了你?”朱允文皱紧眉头,“叔王一向过于信任太监,一定是他们抢你是不是?” “那倒不是。”高闯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俏丽的小脸,“是你的妹子,六公主那个小强盗!” 朱允文闻言愣住了,之后说什么也不肯相信皇家公主会私逃出宫,还抢人家的东西。 高闯道:“信不信也由你,但是你想想,皇宫守卫森严,如果我不是跟着她,怎么能进得来?告诉你,你这个妹子一定常常往皇宫外面跑,不然她不会那么轻车熟路,也不会有专门的太监给守门。还有,大明的律条那么严,天色一晚,走在街上都要用路引,否则就会被抓。如果我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东西非拿回不可,怎么会冒险呢?” 朱允文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站着呆了半晌,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神色:“妹子?这个说法倒真好听。叔王的女儿确实应该算是我的御妹,可惜这位六公主年纪太小,我没有见过。” “最好别见,是个天使面孔的小恶魔。”高闯咕哝了一句,“想来他们父女还真是像,她老子抢自己侄子的江山,她就来抢可爱大叔的宝贝。” 朱允文再度愣住了,对高闯的语言一时有些不适应,但他并没有发问,只是凄凉的一笑道:“帝王之家有什么好,倒不如平民百姓家,一家子叔侄兄妹,亲亲热热。” 高闯看他说的可怜,有点同情他,不过他目前自身难保,只得安慰道:“你叔叔对你不错了,我听说过好几段关于你的事,有的说你被烧死了,有的说你去当了和尚,有的说你逃到了海外,没想到你竟然还呆在皇宫里,而且看来没受什么罪。”他说着,又瞄了一眼房间内的东西,心想朱棣虽然软禁了朱允文,但看来对他还不薄。 他生在现代,又是草根阶级,虽然没有经历过大家族中冷酷甚至血腥的斗争,但多少明白一点,觉得在皇宫内廷、抢夺江山这样你死我活的血腥斗争中,朱棣没有赶尽杀绝,已经算是厚道了。 高闯这样想,可朱允文却走着其他的心思。他被软禁在皇宫里是一件极为隐密的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三年来,他还在世的消息已经被当年的旧臣知道。 叔王虽然以杀立威,用残酷的手段镇压了一批不肯降服的大臣,但还是有几位建文旧臣表面归顺,却内心存异。自从知道他还在世的消息,就不停的派人来救他,妄图寻找着让他重登大宝的机会。可是来了三次,被叔王逮到三次,由此线索还牵连出一大批无辜的人,血腥屠杀也持续了三次。 有时候他想,他还活着的消息是叔王故意透露出去的,叔王是以他为饵,想把建文旧臣恢复大明正统之心一举摧毁。有时候他又想,那些旧臣真的是为了大明江山吗?恐怕是为了他们心目中所谓的正统与非正统之争吧?又有谁把他、把百姓放在心里呢?他虽贵为一代天子,也不过是人家手中的棋子,生死都由不得自己。文人骚客常把笼中鸟比喻成女人,他何尝不是如此,想飞出这皇宫大院都难啊! …………………… 推荐好友作品:桃花老张《超级同居时代》书号:100556我和女警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http:///showbook.asp?bl_id=100556 第十二章 两代天子(中) 一转眼,朱允文看了看高闯,见他又去研究房间内的摆设,似乎对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开始相信他真的只是无意间闯入的了。 “你还不离开吗?”他试探着问。 “那些侍卫不会轻易走掉的,我现在出去是自投罗网。”高闯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要等明天白天观察一下地形,晚上再离开。再说我东西还没拿回来呢,怎么能现在就走!” “你真的要去找御妹的麻烦吗?”朱允文有些吃惊,觉得面前这个人跟他所见过的大不相同,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一样,认准目标就非要达到不可,心里有些钦佩,又有些羡慕。 “不是我要找她麻烦,是她找我麻烦,假如她不强抢我的东西,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管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关系。” “那东西很重要?” “是救命的家伙。”高闯戏谑地瞄了朱允文一眼,“难道你要帮我?”见朱允文沉默不语,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帮的,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力量,不指望就不会失望。” “你不怕我叫人来捉拿你?” “你要明白一件事。”高闯放下手中的一件玉器,“怕什么就会来什么,所以永远也别怕,因为怕是没用的,有倒霉的事尽管来,老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总会有活路出现,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找得到。” 他说得豪爽,朱允文不禁也跟着热血了起来,不过此时却心中一动,不禁暗叹一声,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踱到了桌边去。 “我看你很喜欢瓷器,那你应该看看这个。”他说着拿起一个乳白色的瓷瓶,递给高闯。 高闯上前几步,拿在手里,见这瓷器的线条和颜色看来都格外柔美,烛光下细看,釉料上有微小气泡,散发着光亮,洁素莹然、极为美丽,不禁脱口而出:“这是甜白啊,极品瓷器!”分辨古董是真品还是赝品他不懂,但是他能认得出这大概是什么东西,反正现在他是身处大明皇宫,这瓷器自然不是赝品。 朱允文没想到这个看来粗豪的人竟然所知甚多,心下略有不忍,但一想到大局,强逼自己硬下心肠,微笑道:“你很有眼光,那你再看看我的玉枕,可看得出是什么宝物吗?”说着,把身体一侧,让高闯走到塌边来,待高闯向塌内弯下身去时,他顺手摸出塌边暗格中的短剑,对着高闯的后心挥剑便刺。 短剑是一对,是他用来对付自己的。他想过,当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他唯有自尽才能解决一切争端,而刚才他有此打算时,却被高闯打掉了手中之剑。现在高闯知道了他的身份,如果泄露出去,就算他死,恐怕也会引起不小的纷争,所以只能除掉这个无辜的闯入者。 眼见着锋利的短剑就要刺入高闯的后心,朱允文略微一窒,而就在这不到半秒的犹豫中,高闯已经灵活的向侧一闪,脚向后踢,反手抓住朱允文的肩头顺势一带,第三次把这位废皇帝死死按住。 “如果我愿意,可以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高闯有些火了,“你先是救我一次,然后就玩自杀,现在又要杀人,你脑子有毛病吗?” 朱允文一击不中,心里又悔又恨,倔强着不说话,只挣扎了两下,干脆趴着不动,对生命充满了厌倦。 “朱棣的名声不大好,可依我看,他应该抢你这个皇帝,否则以你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把大明带到哪条路上去。你******给我起来,别装死。你是小孩吗?赌什么气!”高闯一甩手,把朱允文拎了起来,往床上一顿,让他坐在那里,“别逼我给你来硬的,说说为什么要杀我!” “杀人灭口,拯救万民。”朱允文淡淡地说,好像刚才偷袭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这前半生一直面慈心软,不仅丢失了皇位,更使许多遗臣惨遭屠戮,刚才他又是一时心软,救下了高闯,哪想到这善意却是害了他。高闯知道了这天大的秘密,早晚逃不了一死,假如他没有救他,说不定这人还有一条活路。谁说心善就一定是好事来的?一个善良的人可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高闯立即明白了朱允文的意思,不怒反笑道:“杀一个人是杀,杀万民只是个数目,不要说杀我一人,顾全大局,同样是命,没有多少贵贱之分。看你这意思还觉得自己怪伟大的,其实你根本就是个软蛋!”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不泄露我的所在!” “我为什么要泄露?好让你手下那些老糊涂利用我?”高闯嘲讽地笑,“现在已经是永乐三年,天下大定,朱棣马上就要派郑和出使四海,显示王权和天威去,你的手再大也翻不过天来了。你已经不重要了,老实呆着你的,我只当没见过你,不然我现在就了结了你,让你安心的去,省得你背后给我下刀子。” 听高闯直呼皇上和总管太监的名子,听他说起出海的事,每一句话都让朱允文震惊不已。原来他才过了几年不见天日的生活,天地已经不是他原来所见的模样了。看高闯一双亮闪闪的眸子瞪着他,朱允文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天生就让人信服的力量,明白他绝不会说出他的所在,不由得一阵安心。 想想自己对这个人的态度如此反复,有一丝不好意思,恭敬地问:“英雄的大名是?” “怎么?明年的今天给我在院子里烧纸吗?”高闯没好气地说:“看你的模样也就二十五、六岁,以后叫我高大哥就行了,至于你的身份地位,老子根本不放在心上。话说回来,以后我们也不会见面了,你就是叫我大爷,我也听不见。” “我今年二十八岁。”朱允文静静地说,也不着恼。 高闯挠挠头。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而朱允文这个人软弱、犹豫,但同时善良、脾气好,刚才做的那些事,似乎都很为难似的,现在认罪的态度又那么好,倒让高闯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他让一个与他同龄的前皇帝叫他大哥是否妥当,根本不在考虑之内。 …………………… 友情推荐:桃花老张《超级同居时代》书号:100556我和女警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http:///showbook.asp?bl_id=100556 第十三章 两代天子(下) “你说郑和出使四海是什么意思?”房间内尴尬了半晌,朱允文终于问道。 “我是给你免费提供咨询的吗?闭嘴!”高闯正顺着门缝向外看,准备天一亮就研究一下地形,然后想办法找到六公主那个小强盗,再然后就溜之大吉,自己清清白白一个大男人,犯不着掺合他们皇宫内的肮脏勾当。 可是正想着,院外似乎又传来一阵异响。他用手比划了一下,阻止朱允文再度发问的企图,凝神细听。这一次不是嘈杂的喧哗声,而是清脆的铁链声响了起来,好像有人正打开大门上的锁。 大门不是挂着“擅入者死”的御笔亲题的木牌吗?是谁那么大胆,敢直接闯进来? “是叔王!”朱允文突然在背后说,解答了高闯心中的疑问。 “你必须躲起来。”朱允文快速站起,在房间内环视了一下,指着屋角的一个屏风道:“躲到后面的暗间中去,快点!” 高闯怀疑地看着朱允文,一时没有动。没错,这个废帝是个书生气的硬骨头,按理说这个脾气的人肯定不会卑鄙,可他刚才还想暗杀自己,保不准又为了什么万民而牺牲自己这个“刺客”。 正犹豫着,院外传来“嘎吱”一声,因为还在黎明前时分,所以听得特别清楚,那是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快点躲起来!”朱允文急了,压低声音说:“是叔王来了没错,我平时的生活起居都是郑和最信任的手下杨敏照管,但即使是他,每次也都是翻墙而过,没有人敢开门进入的,除了叔王!”他急得直扯高闯的手臂:“叔王见到你必杀,就算你不怕,也会连累你的家人,先躲一阵吧!” 高闯见他的焦虑不像做伪,一咬牙,跑到床塌处,把两柄短剑都抓在手里,然后迅速拐入屏风后。那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隔间,仔细一看,竟然是厕所。高闯自来到大明,就是觉得这里的起居环境没有现代那么方便,尤其卫浴设备极差,可此处却比船厂里的厕所强多了。朱漆描金的马桶,丝绸的坐垫、手纸软软的似绢一般,比他平时用的草纸强上何止百倍。房间里也没有臭味,反而弥漫着一股甜甜的花香,这情景让“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一下子从高闯没多少墨水的脑子里窜了出来。 脚步声近了,好像是两个人,高闯连忙把短剑握好,在屏风后找了个最佳观察位置,保证他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他,然后在茅厕里专心候架。 门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 前面的那个人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走路的时候昂首阔步,脸上的胡子短而整洁,眼神精光灿然,神色阴鸷而坚定,长得倒不是多么好看,但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君临天下的气势就自然散发出来,虽然只穿着一件蓝色便装,没有描龙绣凤,但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是谁。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高大的人,三十多岁,神态恭顺而沉着,额宽鼻小,没有胡须,虽然那天在船厂只远远见过一眼,但高闯还是一下认出这是郑和,官居四品的总管太监。 “允文,还没睡吗?”来人说,声音冷淡而平缓,听来颇有点威胁感。 “回叔王,今天夜色好,允文这才想穿衣赏月去呢。” “天快亮了,才去赏月,倒也稀奇。”朱棣淡淡的,也不向房间的深处走,一撩衣袍的下摆,坐在郑和搬来的扶手椅上。 “太孙殿下,请称呼陛下为皇上。”郑和始终低着头,但不卑不亢的提醒朱允文,但对朱允文却是用他登极前的称呼。 高闯看不见朱允文的脸,但听他似乎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又是自傲又是伤感,“我并非不承认叔王的天子之位,只是――叔王不杀我,就是念在我是他的亲侄儿,在这个地方,只有我们叔侄的血脉之亲,没有皇上,也就没有纷争。” “三宝,无妨,随他去吧。”朱棣说,声音里还是没有什么感情,但语气却软了下来,不像刚才冷冷的,带着质问、怀疑的语气。 “叔王没有睡好吗?快上朝了,还到这里来。”朱允文问。 “是没睡好。”朱棣也不拐弯抹角,“昨晚宫里有刺客出没,朕如何睡得安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贼子,希望不是逆臣就好,你――没事吧?” “允文没事,谢叔王挂念。倒是听到了一些喧哗之声,不过半晌也就散了,允文还以为是宫人内斗,但叔王挂在院外的亲笔御题是臣侄的护身符,允文没什么好怕的。” 高闯听他们叔侄唇枪舌剑,没什么兴趣,不过对朱棣这位枭雄式的皇帝很是好奇,再说他的家乡天津正是这位皇帝所设,忍不住想把他的长相再看清楚些,于是移动了一点位置。但才一动,就觉得朱棣的目光冷电一样射了过来,吃了一惊,当场僵住,心想古代和现代是不同的,那些神秘失传的武功不是他能理解的,他对自己的一招制敌术虽然有信心,不过这种近身肉搏在古代的用处不大。想到这里又想起了小蝙蝠,想到那个兰衫小姑娘让自己一下变成木偶,实在是厉害。 好在朱棣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进一步深究,似乎没有发现高闯的所在,只对朱允文道:“你知道就好,出了这个院子,朕皇兄的血脉也就断了。朕与你父一母所生,让他泉下生憾非朕所愿,你好自为之。”他说着站起身来,看着窗边泛起的灰白之色,语带双关地道:“天已经亮了,不可能再回到昨夜赏月之时了,还是安心睡下吧,这是天道,无可逆转。” “既然如此,何不把臣侄的门窗都打开。” 朱棣本来起身要走的,听朱允文这话又回过身来,“你该知道,不是朕不打开门窗,是窗外烦扰,树欲静而风不止,要怪,就怪多事之人吧。” “叔王!”朱允文突然激动起来,扑倒在地,抱住朱棣的腿,“别再以我为饵了,任我生死自便吧,叔王!叔父!皇上!” 朱棣皱紧了眉头,似乎觉得这声“皇上”相当刺耳,躲在一边的高闯见他面色阴晴不定,看来相当矛盾和挣扎,“容朕想想,允文。”朱棣慢慢地说,声音又一次变冷,“你要知道,别人逼朕就是逼你,朕得保证你不会和朕直面相对,否则那一日便是骨肉相残之时,不见血是不会罢休的,你最好求老天不要有那一天!” “叔王!” 朱允文又叫了一声,声音中隐隐有了哭意,朱棣似乎心软了,声音平和下来,“你这个孩子,从小就耳软心活,犹疑不定,所以才会让一批所谓的老臣左右,否则怎么会有今天?当年父皇选你登上大宝是错,你逼迫叔王是错,战场上贻误战机还是错,如今――别再错了。”说完,不等朱允文再说什么,快步离开。 第十四章 牢狱之灾(上) “皇上,皇上,真的不问问太孙殿下了吗?”郑和锁好了院门,低声问道。 朱棣负着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冷哼一声道:“朕只要确定此事与他无关即可,屑小之辈,朕哪会放在眼里。允文不善掩饰,朕可确定,他不知此事。不过三宝――”他停下脚步,“允文的房里藏了一个人,你去杀了他,但不要在允文的面前,引那个人出来,碎尸万段,尸体拿去喂狗!” “原来皇上发现了。”郑和躬了下身,“臣送皇上回宫后就去,那个人跑不了,臣也一定不会让太孙殿下知道的。” “你就去吧!”朱棣道:“朕自己回去就行了。” “臣要护架。” “不必,千军万马都难不住朕,几个乱臣贼子,朕还不放在心上!” 听朱棣那么说,郑和躬身退下,远远地望着朱棣伟岸的身影隐没在皇宫重重的长廊之中,心下感慨万分。他十二岁净身后,就成了皇上的近侍,当时的皇上还是一位年青的王子,称为燕王殿下,二十多年了,他是和皇上一起出生入死过来的,他们间的感情远非君臣、主仆那么简单,而是亲人和兄弟,所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上。 世称皇上残暴,但他知道那是皇上的性格决然果断,极易被激怒所至,绝非天生好杀嗜杀,而皇上是最重骨肉亲情的,就连抢夺天下的大业,一向果断的皇上也一再犹豫,最终才做出决定。他知道皇上对此事是多么矛盾,也知道皇上连他这个下臣都恩宠无比,如非迫不得已,是不愿伤害自己的亲侄子的。所以他要为皇上分忧,无论做什么,他也绝不会让皇上进入与太孙殿下必死之一的局面。 因此,拦路的人,碍事的人、知情的人都要死! 这么想着,他毅然返转回冷宫,轻轻一跃从墙头飘然而入,飞身上了屋顶,拿下一片琉璃瓦向屋内看去。院外的侍卫,早在皇上来之前已经被杨敏撤走,他即不用担心有人会看到他的举动,也不担心太孙殿下藏着的那个人。听那个人的气息,身体很好,但是个普通武夫,不足为虑。 只见房间内,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屏风后的暗间走了出来,手上的两柄短剑寒光烁烁,正是太孙殿下的防身之物。此时太孙殿下的心绪似乎还没有恢复,一直跪坐在地上,这个人就那么拿着短剑一步步走了过去。 一瞬间,郑和以为这男子要杀了太孙殿下,犹豫着是否出手干预。假如让这个人杀了太孙殿下,那么皇上就不会为掩盖这件事情而殚精竭虑,也不会再为如何安置太孙殿下而发愁,到时候他直接宰了这个人,所有的事就一了百了。可是,他真的能允许自己看着这个行为古怪的人杀了皇亲贵胄吗?皇上何等精明暴烈的性子,怎么会饶他? 正犹豫着,就见那个人已经走到了太孙殿下身边,一伸手,却是拉起了他。 “有事说事,男人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高闯说。 怎么?这个人是谁?竟然这样不客气的和太孙殿下说话!看来不像是建文遗臣派来的,倒像个误闯皇宫的、胆大包天的贼。 “你不是像个娘们似的哭了吧?”高闯见朱允文始终低着头,又问。 朱允文摇了摇头,脸孔雪白,眼神涣散,但却是没有哭,只是失魂落魄地走回到塌边,颓然坐下。高闯在这一瞬间动了恻隐之心,他见多了这种神色,那些在海难中失去亲人的人,那些损失了唯一船只的船长,那些耗尽了所有的钱财和希望,却没有获得任何报偿的打捞船,那是对生的厌倦和对前路的绝望。面对这些人世间的悲惨,他已经练习得心硬如铁,如今面对这个文弱的废帝,竟然软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帝王家的挣扎与无奈,也或许是因为朱允文救了他,反正他是想帮忙了。 “你这对短剑不错。”他凑了过去,坐在矮几上,“非常锋利,而且镶珠嵌玉的,值了老钱了。剑鞘在哪,拿给我看看行吧?” 朱允文的心空落落的,根本不介意高闯有什么要求,机械的回过手,从床塌的背板边上把两个剑鞘拿起,递给高闯。这是他刚才匆忙收起的,否则被叔王看到,就会意识到他藏着一个“刺客”。 高闯接过剑鞘,暗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哪是剑啊,明明是价值连城的工艺品,真正杀人的凶器绝不会那么华丽,越是粗砺低级的东西才越是致命,现在他手里握着的,不是命,是钱。他忍不住摸摸绑在腿上的家伙,那是他的匕首,每个水手都会随身携带,在水底遇到危险的动物和敌人,或者被水草和绳索缠绕,这是救命的东西,虽然只是冷冷的金属,却也是伙伴,在他的心里,比那对短剑更值得拥有。当然这剑实在是值钱,他也要。 “看在你救我一次的份上,我指给你两条路。”他对朱允文说:“可以让你得到自由,不再像鬼魂一样给人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这句话朱允文听见了,蓦然抬头看他,眼神中涌出一股希望,但随即想起自己的处境,又黯然下来。 “你真没有做皇帝的气质。”高闯叹了一口气,“这么容易放弃,这么容易妥协,残忍、坚忍和容忍一点也没有。说实话,你那个叔叔比你强多了,天下本该就是他坐。” 朱允文不说话,可是房上的郑和却听得奇怪又震惊,一方面这个人提起皇上一点尊敬之意也没有,另一方面却好像赞扬皇上登上大宝是理所应当之事,让人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哪一派的。 “说来听听。”朱允文虚弱地应了一句。 “你的出路就在这两把短剑上。”高闯认真地说:“一,你用这柄剑自杀,这样你的灵魂就自由了。别急,听我说完。二,你把短剑送给我,我给你出个主意,包你以后海阔天空。” “拿去。”朱允文本就没指望高闯有什么好主意,因此对这两柄短剑也不在意:“你只要答应我不外泄我的秘密,什么都由得你。” “我没闲功夫管你们老朱家的事。拿了你的东西,自然给你想办法,我这人从不欠人家的东西。”高闯说:“你应该知道皇上家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如果只是东躲西藏,早晚被人发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你的出路就在于离开大明的土地,走得越远越好,让那些想利用你的人找不到你,也别在这儿跟你叔叔起腻。但是如果你从陆地上走,人多眼杂,保不齐就被发现,所以你应该走水路,还不是内水,而是外海。现在就有一个绝好的时机。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你叔叔要派郑和下西洋吗?你就跟了他去,然后带点金银财宝,再带俩美女,让他远远的把你扔到一个小国不就万事大吉了?” 第十五章 牢狱之灾(中) 高闯说完,老实不客气地把两柄短剑别在后腰上,完全不理会呆住了的朱允文。而房顶上同样呆住了的郑和却想,原来事情就那么简单吗?这样就可以轻松地解决了难题吗?皇上不忍杀,却又不得不杀的局面可以就这样化解吗? “出海?”朱允文压制着兴奋,疑惑地问。 “是啊。”高闯看天色还早,干脆给他解释,而且他本人热爱大海,提起海洋的事就滔滔不绝,“你们这儿的人呢,有一个错误的观点,认为中国――不是,大明的国土就是土地,要知道海洋也是国土的一部分,也必须要捍卫,不容他国染指半分。陆地延伸到海下,这叫大陆架,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懂。”高闯险的和朱允文讨论领海和专属经济区的问题,“你只要记得,陆地上有的,海里都有,海里有的,陆地上却未必。就是说海洋虽然有着巨大的危险,也有着巨大的财富。控制了海路就控制了天下财富的一半。但是,我们扯远了,你现在要想办法让你叔叔同意你随郑和离开,假如他真的不忍杀你,这是最好的办法。” 朱允文认真听他说着,脸上慢慢露出喜色,“这是个好办法,谢谢你,高兄。” 高闯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差点喷了,一个皇帝啊,虽说是废帝,竟然称他为兄,这泡吹的! “可是我没听说过这件事,你讲给我听,可好?”朱允文有些不放心地问。 高闯闲来无事,把自己在船厂的所见所闻和朱允文说了一遍,最后说:“人多眼杂虽然不好,但凡事可看另一面,这样也比较容易混上去。你想那么多货物,那么多人,谁会注意单个的人呢。我看过船了,最大的那几条九桅船,怕有上千吨的载重量,这样的规模,至少要有两万上下的人才能成行,可惜我看不到随船士兵的训练情况,不然会有更多的消息给你。怎么样,你那两把剑的价值赚回来了吧?” 朱允文根本不在意那两柄剑,也明白高闯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但高闯所说的事对于他而言是太新奇了,忍不住道:“我大明有水军,可惜我没有亲眼见过。” “你要能跟着去,自然就见到了。事实上,不应该只带水军,毕竟到了其他国家要上岸的,那些外国人还没开化,不文明得很,军队必须有陆上的作战能力,这样算来,应该是海军陆战队。” “海军陆战队?” “就是船队搭载的能登上陆地作战的士兵。”高闯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道,心想这些古代人虽然有大智慧,但在文明程度上确实不太发达,怪不得现代人回到古代就有先天优势:“不过我看船队中还有马船,如果对方想比划比划,一定会有对付的法子。但是这对跟去的舰队护卫就有要求了,要熟悉水性,还要能忍受海上艰苦的生活,同时精通步骑作战,简直是复合型军人才行。而且还要考虑登陆部队与海上力量协同作战,不能让不怀好意的混蛋们切断两方的联系,是不是?” 朱允文哪懂这些,只是茫然地点头,高闯说得兴奋,继续道:“你当出个海那么容易吗,海上和陆地不同,危险也比较多,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比如武器的配属问题,军队装备上应该依照外洋作战的特殊环境做相应的改进,要尽量携带轻便的武器。大明应该有火器吧,那就还要在金属武器及火yao防潮防锈蚀方面下功夫。还有,你得带着马吧,马生病了怎么办?到了外边,能不能适应当地的天气,要注意的问题太多了。最重要的,这么多人要怎么有效管理,人在海洋上,如同在孤岛上,必须团结协作,否则任何一个最微小的意外事件都可能是致命的,如果有一个哗变,那打击可是灾难性的。” 他说得朱允文一愣一愣的,伏在屋顶上的郑和也频频点头,忽然觉得这是个人才,起了不杀之心。 “高兄以前做什么营生?为什么懂这么多海上的事呢?”朱允文问出了郑和也想知道的事。 高闯笑了起来,有一丝骄傲地说:“从十六岁开始,海就是我的家,船就是我的房子,呆在海上的时间比我呆在陆地上的时间还长,你说我是干什么营生的呢?” 朱允文兴奋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这一生从没这么畅快的说过话,不停的问高闯海上的趣闻,高闯一看反正也出不去,干脆一一作答,就连屋顶上的郑和也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太阳升起时才惊觉。 “若是高兄也一起上船就好了。”朱允文又一次说出了郑和心中的话,而此刻他心里也有了计较,于是跃下屋顶,从窗户突袭而入,一下就治住了高闯。 高闯瞪着郑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那个恨啊,决定闲下来要学点武功,哪有这样的,一上来就点人家的穴,让他像个木头一样不能动,空有一身擒拿本领,却因为被突袭制住,无法施展。 “郑和,你,大胆!”朱允文吃惊之下,跳过来护在高闯身前,“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的――朋友!” “太孙殿下,对不起。此人正是今晚的刺客,缉拿要犯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恕不能从命。”郑和不卑不亢地说,一转身就轻巧地绕开朱允文的阻挡,把高闯抓到身边,可因为高闯身材高大,也不那么轻便。 “郑和,你不能带他走,他没有罪,求你放过他吧。”朱允文急了,“你不放他,我――我一命抵一命。”他边说边四处寻找可以威胁人的武器,可他唯一的两柄短剑已经在高闯身上了,找了半天,只拿起了一件瓷器对准自己的脑袋。 高闯见这位废帝如此义气,也有点感动,但看他要把那么好的东西当砖头砸,又觉得这皇上家的人都是败家子儿,可他不知被点的什么穴,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句,只能干瞪眼。 朱允文见高闯神色焦急之极,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更是起了以死报知音之心,拿着那珍贵无比的瓷器照着自己的脑袋猛地砸去。 哗啦一声,朱允文的脑袋没事,原来是郑和以身上的玉佩击碎了瓷器,可那件极品“甜白”却完全毁了。高闯痛心疾首,简直不忍看下去,而郑和一闪身,把朱允文也点住了。 “对不起,太孙殿下。”他毕恭毕敬地说:“刺客要请皇上下旨处置,但我答应殿下,看在他是殿下的朋友的份上,我会为他说情,皇上不一定会杀他。” “你,你,不要骗我。”朱允文不能动,却还能说话,“告诉叔王,我非是威胁叔王,但这是我唯一的朋友,倘若杀了他,我,我活着也没有意思,让叔王念在疼爱我的一片心,饶了他吧!” “是,殿下的话我一定带到。”郑和顿了一顿说,“再过半个时辰,殿下的穴道自解,劝殿下不要做傻事,您知道皇上的脾气,哀求或者可以,倘若苦苦相逼,反而没有好处。”说着,不等朱允文答话,扛起高闯走了出去,就算高闯有些份量,他也跃墙而过。 第十六章 牢狱之灾(下) 郑和并没有把高闯直接交由皇上处置,而是先把他送进了大牢,而且没关进天牢,而是刑部的一间普通牢房。 这里的主事老铁是他以前的一个部下,骁勇善战、屡立战功,后来因为喝酒而误了一件大事,差点被开刀问斩,但被他保了下来,安排在这里做了个牢头,对他非常忠诚。 “老铁,把他安排在方便监视的牢房里。”他吩咐,“你亲自盯着,他呆在这里几天,你就盯几天,家里的事安排一下。” “宝爷,我又没家没业的,有什么好安排的啊。您就放心吧,他就算放个屁都不会逃开的我监视。”老铁见到自己的老上司和恩人分外高兴,更高兴他能帮上忙,“我就把他安排在最南头靠里那一间,隔一道墙,那边有个小屋,能听也能看到这边,这边还发现不了。我就坐在那屋里,吃喝拉撒都在那儿解决,肯定给您办好这件事。您等着,我先把那牢房里的人换到别处,单给这小子开一间。”他说着指指被扔在地上的高闯,此时的高闯被点了睡穴,完全人事不知。 “不必,我就是要看看他可不可靠,能不能保守秘密。对他一切如常,即不用善待,也不用寻衅,如果有人来看他,也照你们的老样子,千万别有一点对他不同之处。但是,来探监的人一定要派人跟着,打听一下底细。”郑和若有所思地说:“假如你听到他和别人说了什么犯禁的话,这牢里的人一个也不能放出去,你――也要完全忘记才行,懂吗?” 老铁虽然是个牢头,但也是军中闯荡过来的,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此时见郑和说得郑重,连忙说,“自从上回宝爷救了我一条小命,我这耳朵就落下个毛病,有的能听见,有的听不见,放心吧宝爷。” 郑和点了下头,看向地上的高闯。他刚才搜过此人的身,除了那两柄短剑,还有两把极其锋利的匕首绑在他腿上,另外就是脖子上一个奇怪的东西,扁圆的,鸡蛋大小,上面突出了许多金属的小疙瘩,一直在滴滴答答地响着,里面还有两根细针在动,背面似乎是一个指南针。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有点像水运仪象台,但相比那个巨大的东西来,不知道精巧多少倍。 这件东西和这个人一样怪异,郑和疑惑之余,已经把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准备一会儿呈给皇上。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把高闯带去,是因为皇上性子暴烈,可能不由分说就杀了这个人。可他觉得这个人是可以利用的,过些日子的出海之举,之前没有任何人做过,也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照,这个人似乎对海上生活极为熟悉,对随船队守卫的见识也颇为独到,应该是个可造之才。倘若皇上真不能留着他,从西洋回来之后把他杀了也是一样。 还有,这个人身上有船厂的腰牌,这就说明他在船厂里做事。可他这样的能人为什么会委屈在船厂?又为什么对他即将的远行那么有兴趣?他是什么人?是来坏事的吗?这些目前都还是个谜。 又嘱咐了老铁两句,郑和匆匆回去皇宫复命。而这边,高闯就这么被送到了牢房中,穴道自解时正看到同牢房的几个人蹲在他周围好奇的看他。 刚才被郑和提来的路上,他就知道他是被下了大牢了。进监狱对他不是新鲜事,新鲜的是他做了六百多年前的监狱,没想到他来到大明才不过十几天,经历竟然已经如此丰富了。 他这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中从来都采取一动不如一静的策略,所以根本不起身,只是转动着脖子看看周围的人。他发现牢房很大,似乎是最里面的一间,两面是土墙,另两面是以粗木和锈柱子组成的围栏,除了同牢的人看他,对面牢房有好事的,也从铁栏的间隙向这边张望。 味道,那是臭的不用提了,也不知道是传自身下的烂干草,还是围着他看的人,一只老鼠大摇大摆的从他胸口上爬过去,看样子都肥得跑不动了,肯定是和这里的人相处很好,毫不怕人。 不用摸,他就能感觉到跟随了自己十年的匕首没了,腰后的短剑也没了,重要的是胸前的多功能手表也没了,肯定是被郑和搜了去。他现在没有力气沮丧,话说回来,哪有进监狱前不被搜身的,只是他觉得这一趟赔惨了,不仅要找的东西没找回来,结果又丢了新的东西,还把自己弄到牢里来了。 在这个地方,大概越狱不难,问题是郑和一定会派人死盯着他,看来还要想其他法子才行。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命运,但他这个人是到死都要挣扎的,不会就这么让人拿走他的小命。 “闪远点,别挡着我呼吸新鲜空气。”他长出了一口气说,之后自嘲地轻笑一下。新鲜空气,哪里有?但是稀薄的臭气,也比这几个浓缩了精华的人强。 “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要不就是吓傻了。”一个小叫化子说。不过,这牢里所有的人都像叫化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这让他无比怀念在现代的监狱生活,至少牢服还是很干净的。 他突然说话,吓着了围着他的人。这些人自然闪开了一条缝隙,让高闯可以看到刚才没看到的地方,也就是本牢的全貌。这间牢是个大牢房,一共十七、八个人,模样都脏得看不出来,只有刚才说话的这个小子和他身边的一个同龄人能让人看出个子丑寅卯。这小子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显得好奇心相当旺盛,很有活力,似乎也不为自己身在监牢而担忧,乐观得很,另一个看着比较倔强,面目挺秀气的,正戒备地望着他。 “你为什么进的大牢?”果然,这小子好奇得很。 “我走夜路走错了地方,还没有路引。” “你傻啊,半夜闲逛个什么劲?”这小子不见一点惋惜,反而有些兴奋地说:“唉,你也算倒霉了,就不知道你家有没有门路,这个罪名可大可小的。你猜,我是为什么进来的?” “小老虎牙,别多话。”高闯还没回话,那个秀气而倔强的小子冲口而出。 “原来你叫小老虎牙,名子怪好玩的。”高闯一笑,坐起了身,那小子也是一笑,果然露出两颗雪白的可爱虎牙,高闯一见就知道他为何得名了。 “你叫什么?” “高闯。” “哦,好名子。”小老虎牙毫无诚意的称赞,然后向身后一指,“那是我的好朋友,叫小星。” 老虎?猩猩?他到了动物园吗? “因为他小时候就喜欢傻呆呆地看天上的星星。”小老虎牙推翻了高闯的揣测。 第十七章 杀威(上) “明明没有路引还在半夜三更到大街上闲逛,听着倒也稀奇。”一个倨傲的声音从大牢的后方传来,明显带着挑衅和恶意,“难道你不知道大明律历吗?” “胜爷火眼金睛,一下就看出这小子在混说。我看他八成是个穿房越脊的偷儿,手脚不利索,让官爷拿线搭上啦。”另一个声音谄媚地说。 高闯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是谁,这也是他喜欢单人牢房的原因,虽然心理压迫感严重,不过却没那么复杂,没有所谓的号长来找麻烦。人就是这样,一旦群聚,就会有人出来领导,或者称王称霸。 “闪开点,好狗不挡道!”一个干瘦的人走了过来,一把推开小老虎牙。 小老虎牙还在好奇地观察高闯,没有提防,被推了一个趔趄,幸亏小星在旁边扶住他,才没有摔倒。 “新来的,我们胜爷问你话呢,你好生站起来回,还大刺刺地坐在地上,你屁股烂啦?”说着踢了高闯的侧胯部一脚。 高闯心里的火“噌”的一下窜到了脑门上,双拳握紧,差点当场把这个麻杆男打扁,但他随即又压住怒火。目前他即要提防郑和的监视,又要想办法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好忍忍算了。想到这儿,握紧的双拳放开了,人也爬了起来。 他刚才坐在角落里还不明显,一站起来,高大的身材就形成了无形的威胁感,让那个麻杆不自觉的有点心慌,向后倒退了一步,回头看看那个叫胜爷的人。 循着麻杆的目光,高闯这才特别注意到在牢房最里侧的一角坐着五、六个人。这个角落比别的地方都干净,地上铺的是较为新的干草,大牢内小得不能再小的天窗上洒下的一点阳光也照射在那里,而那个角落周围像有一个无形的界限似的,除了坐在那儿的几个人,其他的犯人没有一个接近那里半步。 这几个人里,为首的是一个比麻杆还瘦的瘦子,大概就是那个胜爷了。他摆了个自认为很帅、很有型的、懒洋洋的pose,腿伸得很直,还敞开着衣服,只是这造型不会让人觉得他威风,而是会让人注意到他肮脏皮肤下清晰可见的一根根肋骨,还有一条条鼓涨的血管像蚯蚓一样在皮肤下隆起,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活的人体经络图。 他的脸上,满是挑衅和鄙夷的傲慢神色,不过更引人注意的却是他脸上那个超大的蒜头鼻子。没有一丝肉的脸上摆着那么大个的鼻子实在太滑稽了,高闯当场差点不严肃起来,幸好及时忍住了。 “小子,你是哪条道上的?进了这个苦窑儿,就不懂得孝敬一下大爷吗?”麻杆在蒜头鼻的授意下,壮着胆子对高闯喝道。 高闯知道他们是要给新来的犯人立立规矩,杀杀威风,于是强压着火气道:“对不住了,我身上没什么东西,等我出去,一定想办法给这位胜爷带点好处。” 麻杆听他这么说,又一次扭头看看他的老大。在他的印象里,这时候新来的人应该吓得立即求饶,让他们大大的折辱一番,等胜爷开心够了,自会拳打脚踢一顿,然后踢他到马桶边上呆着去,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小子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稳稳当当地回话,当然也没有要跪下的意思。 “哈哈,这小子脑袋有毛病。”另一个人说:“进了这大牢里,出不出得去还由得你吗?就算能出去,你是横着出,还是竖着出也是个问题。到时候,你又拿什么孝敬咱家?”这个人有半边脸红得像朱砂一样,显然是一块巨大的胎记。 “对啊,让你现在就给胜爷上点供,哪轮得到你长长远远的打算。”麻杆得到启示,用力推了高闯一下,不料高闯纹丝未动,他自己却被反震力推得踉跄了一下。几声窃笑声传来,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麻杆恼羞成怒,没得到指示就向高闯打了过来。 高闯虽然提醒自己隐忍,但也不容这些小人打上身,于是向后一闪,让麻杆扑了个空,还好心的顺手拉了他一下,免得让他直摔到牢门处。麻杆瘦成这样,说不定一下就能从铁栏的缝隙中冲出去,回头害他个越狱未遂就不好了。 “这位老大,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高抬贵手吧。”高闯耐着性子说。 他的举动与以往入牢的人不同,引起了蒜头鼻的注意。在他看来,这个新来的人举止从容,身体强健敏捷,看来像个练外家的高手,尤其下盘,极之稳当。现在对方说了软话,他应该就坡下驴的,可是他极不喜欢这个新人的神色,虽然他极力隐藏了,可看来还是那么桀骜,让他生出要把这个人踩在脚下才舒服的心。 “我的贵手抬一抬,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就这么白扯着脸说话啊,谁教你的规矩?”他强迫自己在气势上不输给这个新人,而因为对方是站他是坐的,所以他不得不仰望对方,这也让他火大,“你老子就这么教你的吗?先跪下来磕个头再说。”此话一出,他的手下就纷纷附和,身边已经回过神来的麻杆甚至想偷袭他的膝弯,让他下跪。 高闯觉得心里的火都快把他的人烧着了,因为强逼自己理智冷静,身体紧绷着,连骨节都“咔咔”作响,想当年他被打断了腿骨,背上压上铁锁,他宁愿趴在地上也没有跪过,现在更不会了!但他还是用尽一切力量做最后的心里建设――不气不气,不和这些下流坯子一般见识,随便应付一下就好。我忍。我忍。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怕折了您的寿,还是换个方法吧?您都抬了一次贵手了,这次就再抬高点。”虽然告诉自己要忍,但语气还是不自觉的强硬了起来。 “换方法?好,今天大爷我高兴,就给足你面子!蒜头鼻被高闯不卑不亢的态度激得起了凶性,奸笑道:“那么就换成教你点规矩吧,大爷我今天就代替一下你的老子,你说可好?” 高闯还未回答,小老虎牙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拉住高闯向后退了几步,向蒜头鼻讨好地笑道:“他新来的,什么也不懂,我来和他说,省了胜爷的事,不知胜爷要他怎样,请示下。”说着扭过身来,冲着高闯猛眨眼睛。 一边的小星也上前拉住他,急急的低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整治人的手段比大牢里的刑具还多,狱卒是不会管的。” “让他把我的脚舔干净。”蒜头鼻发话。 第十八章 杀威(下) “这个――有点,”小老虎牙看了一眼蒜头鼻的光脚,显得有点为难,“胜爷换一个法子惩治他可好?” 蒜头鼻没有回话,只是动了动手指,那个红胎记脸立即冲了过来,趁高闯被小星拉着,上去就打了小老虎牙一个耳光,“哪轮到你说话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把你那两个眼珠子挖出来,省得你认不清大路在哪边!” 他一手揪着小老虎牙,一手就要去抠他的眼睛,但突然觉得一股凉风袭来,接着他的手腕就似被铁钳死死锁住,感觉有一股大力把他向上一掀,他的人就飞了起来,直扎向牢房的一侧土墙。 这变化实在太快,那几个混蛋没有一个反应过来去接他,所以他直接以头和土墙做了个亲密接触,落在地上的同时,脑袋上的血也流了下来,覆盖了半张没有胎记的脸。但他没办法去擦,因为他的一侧肩膀在撞墙时脱臼了,另一侧肩膀则早在他飞出之前就没了知觉。 “这样多好。”高闯轻笑一声,“现在红得多均匀,老子就赐你个名子,以后就叫满堂红吧。”进了监狱已经很悲惨了,可这些人就偏偏要靠让别人更悲惨来使自己好过些,只可惜这些混蛋把他高闯的火勾了起来,那么现在就要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 他转过脸来面对蒜头鼻,“您站在地上的那两个丫子是脚吗?钉个掌当蹄子都行了!”高闯双手抱在胸前,脊背挺的笔直。他这样子代表他很生气,而且随时会攻击,在现代的时候,他一表现出这个样子,周围的人早就跑了,“您长眼看看,比地皮还黑,上面的老泥儿剁一刀都剁不透,跟穿了铁鞋似的。您那五个是脚趾头嘛,明明是五个驴粪蛋儿,我看舔是舔不干净的,干脆拿铡刀给您砍下去,回头您受累自个儿安一对真正的驴蹄子得了。” “你说什么,死小子?!”蒜头鼻“腾”的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那缕照在他脸上的阳光,不但没有让他看起来像个人些,倒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像一对阴冷的猪眼,“你找死!”他说着,身后的爪牙也跟着群情激昂。 “老子是活的不耐烦了,倒要看看你怎么给老子送终。”高闯冷笑。他明白监狱里的犯人斗殴是没人会管的,除非出了大问题,那么他只要不把这几个人宰了就行。他目前诸事不顺,重要的东西全部丢失,心里窝着火,偏偏这些不长眼的还来惹他,他正好拿他们撒撒火,解解气。 “给他讲讲规矩!”蒜头鼻一挥手,大叫了一声,立即有三个人扑了过来。 高闯没等他们上来,就率先迎了上去,一抬手给了迎面而来的人一记锁喉,之后猛力一推,让这个人像个破沙包一样横摔向与其他牢房相连的粗木桩,砸得这些碗口粗的木柱吱呀乱响,似乎要把土牢都震塌了,而人则在掉到地上后四肢抽搐着口吐白沫,连气也喘不匀了。在击出这个人的同时,他给了右边包抄过来的人一记侧踹,让此人立即疼得像杀猪一样叫了起来,抱着膝盖在地上翻滚不止。最后高闯看也不看,按照早就算准的方位一转身,直接赏了左边的人一个过肩摔,让他像一扇猪肉一样猛拍在地上,从头到脚全直了,连屎尿也控制不住,瞬间四溢横流。 这一切不过是几秒钟的事,这些欺压弱小的混蛋连眼睛还没眨巴几下,高闯就已经打完收工,斜睨着一双闪亮的黑眼睛盯着剩下的五个人。对付古代那种奇怪的武功,他是有些犯怵,但对近身肉搏他却很有信心,这几个人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胜爷,怎么样?不让小的给你松松筋骨吗?”高闯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看来像猛兽的牙齿一样。 蒜头鼻有些慌了,但事已至此,他也知道不可能善了,于是扯住身边一个手下,向前猛力一推,“给老子上,今天谁打死这个小子,外头的金银财宝分你们一成。”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蒜头鼻的包括麻杆在内的四个手下闻言立即又向高闯围扑了过来。不过这次他们学聪明了,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几根木棒作为武器,而且仗着人多,从四面包抄过来。 高闯并不慌乱,心中快速估算形势,见四个人已经缩小了包围圈,一低头闪过身后的一记闷棍,然后向侧一步,把麻杆连人带棍子一起抓住,拿他做为盾牌,根本不理会他同伴的家伙招呼在他身上,疼得他“嗷嗷”乱叫,同时另一手不停,再搭配脚法,又使出三招一招制敌术,干脆利落地把另三个人撂倒,只是这麻杆身子板太单薄了,高闯怕下手一重就弄死了他,于是把他丢在地上,反正他被自己的同伴已经打得鼻青脸肿。 现在,蒜头鼻的爪牙全部剪除,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眼看着高闯一步一步逼近,他神色慌乱地后退,渐渐被高闯逼到了两堵土墙的夹角处。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何必弄得那么僵呢?”他心虚地笑了一下,偷瞄了一眼躺了一地的人,见这些平时也是气势汹汹的手下,在高闯又狠又凌厉的进攻下不合一招之力,就全部交待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重伤,没一个爬的起来,只躺在地上哎哟,不禁害怕了起来,眼神闪动着求饶的气息。 “刚才你不是不肯让人说话吗?” “没想到您也是个英雄,一场误会。”蒜头鼻贴紧了墙壁,“大家交个朋友如何?”他的态度突然大转变,也不怕一直在旁边观战的人嘲笑,神态委琐极了。 高闯鄙夷地看着他,心知这些人就只会欺凌弱小,面对强者却马上换了一幅嘴脸,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实在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今天你闯爷教你个乖。”他冷笑,“出来混要懂得光棍之道,给别人退路就是给自己退路,弄不清这一点,就是当个流民草寇也是最上不了台面的下作东西。” “蒙您指教,感激感激。” “你闯爷本来想放了你,可是你不该让你的狗腿子打了小老虎牙。你闯爷这人没什么好,就是容不得别人欺侮手下人,你这是捅了马蜂窝,我还不和你豁雷子了。” “那不是我!” “你看你这样说就不客观了,我明明看见的。” “闯爷饶了我吧!”蒜头鼻突然跪了下来,去抱高闯的双腿,但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借一跪之势,向高闯的小腹刺去! 第十九章 探监(上) 眼看锋利的刀刃就要刺入柔软的腹部,蒜头鼻的上方突然伸下来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只一拧,不仅尖刀落地,蒜头鼻的手腕也立即折断,尖利的骨头刺穿了皮肤,鲜血迸流,疼得蒜头鼻差点死过去,痛叫得凄惨无比。 “闯爷饶命!闯爷饶命!官差大人,救命啊!” “提防着你哪,还给老子耍这花枪。”高闯真有点怒了。 他和无数恶棍打过交道,当然明白蒜头鼻这种平日耀武扬威,但遇到强者就迅速低头求饶的人是最没有自尊和信义的,必定会在适当的机会反咬一口。何况这人武力不足,如果不是凭着狠毒和阴险,根本不可能让一群混蛋听他指挥,所以他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刚才看见这混蛋一直把手背在身后,眼神闪烁,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大脑,怎么能输给这六百年前的古人,当然面前这人也不算人。 “打死他!”在蒜头鼻的哀告和痛呼声中,小星突然怒喝一声,眼神凶狠地跑过来,对着蒜头鼻的脸就是一拳,让他鼻血长流,“打死你个混蛋!” 高闯心里明镜似的,这混蛋平日里指不定怎么欺侮这两个孩子呢。小老虎牙看来比较开朗,似乎还好,这个内向倔强的小星,日子一定很不好过。他受过恶人的欺侮,此时感同身受,当下干脆学习雷锋、乐于助人,双臂一勒,差点扭断那混蛋的脖子,还特意留点空气让这混蛋吸送去,使他嚎叫起来的音效更大一点,听着特别解气。果然,他在小星和小老虎牙的脸上看到了报复的快乐。 “小老虎牙,你也来一拳!”高闯哄小孩似的招呼着,小老虎牙也不客气,照葫芦画瓢。不过他手劲比小星大很多,一下就让这位胜爷的蒜头鼻变成了红色蒜泥,鼻梁骨塌成一片。 “高老大,你这些功夫和谁学的,这几手可帅得很哪!”小老虎牙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也不管躺着一地的人,也不管狱卒为什么还没过来,更是把高闯叫成了老大。 “一个美国人――美丽国家的人教的。这叫一招制敌术,快速简练,不过太过凶猛,一点不留情面,上手就是你死我活。这证明那个国家的人很伪善,不人道,净玩这些杀伤性强的东西。” 高闯一边胡乱解释,一边观察周围,奇怪的发现狱卒竟然还在磨蹭,似乎是要听到指示才肯过来,这让高闯发现他一直没有见过牢头,难道是跷班回家了?!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狱卒终于溜达了过来,还假装才发现牢里的斗殴事件似的,惊讶的大呼小叫一番,象征性地威胁了犯人们几句,说是没看到是谁挑的头,如果发现,或者再有斗殴打架的都大刑侍候云云,然后就骂骂咧咧的带人把这些倒霉蛋抬走,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高闯心里一动,但是没有说破。他从被关到这里来,一切都不合乎逻辑,按说他知道了皇家的秘密,应该立即杀掉灭口,就算不杀他,也应该把他关到个秘密的地方,不可能放到普通的监牢里。所以他现在的情形比较奇怪,似乎有什么因由。他的东西和腰牌落到了郑和的手里,郑和不可能不怀疑和猜测他的身份,可郑和竟然不大刑侍候他,难道是想引出他背后的人?只是他的背后根本没有人,就怕连累了光军。 若真追查起来,光军的身份太清白了,没有任何瑕疵,只期望郑和能表里如一,人长得如此磊落,行为也光明公正,不会滥杀无辜。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怕了,既然暂时不会被处死,他就要先装一下安稳老实,然后再想对策。他来大明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不能烂死在牢里,就算没有半分的希望,他也要找出希望来,绝处逢生是****这一行的必备素质。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平安中度过,蒜头鼻和他的手下似乎是大牢里的祸害,高闯的除害之举简直是大快人心,本牢的,乃至全牢的犯人都因为高闯神勇无敌,两、三下就撂倒了一直欺压他们的混蛋,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而把高闯当救世主一样崇拜,小老虎牙和小星更是和他亲近得不行,不用吩咐就鞍前马后地跟着他,高老大长、高老大短的叫,心甘情愿地当了小弟。再后来,狱卒不知为什么把同牢的犯人全部调到其他地方去了,还把相邻牢房的粗木柱处砌上了一堵砖墙,所以诺大个牢房就剩下高闯和两个“小弟”,如果不是牢门还是铁栅栏,几乎算是把高闯隔离开了。 对此高闯有些后悔。他有自己的目标和目的,他也不属于这里,因此他不想牵连到任何人,可当时一时意气,虽说给这两个小子解了气,报了仇,但当他离开,他们就还会落到被人欺凌的地步,甚至遭到报复。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是害了他们。只是他很明白这对年青人心里那种在强权下无依无靠的感觉,所以不忍心抛弃他们,心里打算着,自己出去后,要想办法把他们也弄出去,然后放他们过自由的日子去。 他怕麻烦,可是麻烦沾身,他也绝不会推卸责任。 而这个时候,他的大麻烦来了,因为终于有人来探他的监了。狱卒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一脸古怪,显得又意外又妒忌,还有点小小的兴奋。这让高闯一头雾水。照理说,他在大明只认识光军,探监的应该只有他,可那些狱卒的表现非常戏剧化,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似的,居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究竟是谁来看他?高闯很纳闷,伸长脖子向监外望去。就见一条红色的身影伴随着前面牢房传来的惊叹声和狱卒们说话的嗡嗡声出现在高闯面前,香风一阵。 所来的女子穿着红绫小衫配着同色长裙,腰间系着金丝绣的腰带,红色的缎子鞋,鞋帮上缀着几颗小小的珍珠,如云的乌发高高盘起,和时下女子的发式大不相同,衬得这女子从脖子到肩部的线条极为柔美。发上,并未戴一珠一钗,只别了一朵红玫瑰,好像才从花枝上摘下来的,还带着露水,鲜嫩娇艳得让人想摸上一下。整个人一身的火红,却没有戴任何首饰,艳极但又素极,再加上身段窈窕、眉目如画、举止风liu,竟然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第二十章 探监(中) “恩公身陷囹圄,小女子特来拜望。”没等高闯回过神,这美人竟然娉娉婷婷的拜了下去,声音好听得像唱歌一样。 高闯虽然见多识广,但还没有美女对他行过这样的大礼,吓了一跳,伸手出铁栅栏想扶起她,可一见自己的手在监狱里两天来已经变形成光军的“粪叉子”状,面前这美女又娇嫩得好像一碰就化一样,就又把手缩了回来,有点尴尬地说:“姑娘快请起。不知――请问――在下――您――究竟是哪位?” “恩公不记得我了吗?”美女没有起身,继续低着头,雪白的后颈像一匹雪绸一样,“小女子云想衣佩服公子高风亮节,施恩不图报,此种胸襟气度世所罕有。” 这是说他吗?他什么时候那么伟大了?这不是说上帝他老人家吧!可是云想衣――难道是那位金陵所有青楼姑娘中的花魁,红袖招的头牌姑娘,那个落水后被自己救上来的女子?!高闯脑海中的记忆迅速闪回,没怎么费力就想起了前几天在秦淮河中的一幕,但不知为什么最后又联想到了花想容身上,连忙瞪大眼睛看着云想衣,想以美好的东西把脑海中的丑恶影像逼回去。 云想衣略一抬头,看高闯茫然的瞪着自己,还以为他想不起来她,突然站起身来,整个人站在大牢的门前,双手抓着衣领向外一扯,立即外衣敞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绣着白荷花的肚兜来。 一片惊呼四起,虽然除了同牢的小老虎牙和小星,没有人能和高闯共同欣赏此美景,但其他一直密切监视此处的人都明白云想衣在做什么,都恨不得立即瞬间移位才好,小老虎牙和小星更是瞪大了眼睛,呈木僵状态,看样子要晕倒。 高闯来自现代,长年在海上漂,什么开放的女人没见过,但此刻他也同样呆住了。只是让他发呆的不是这美女的身体,毕竟她只露了肚兜,没有露肉,他吃惊的是云想衣的豪放,虽然她是青楼女子,但这种举动在明朝也是很需要勇气的,何况她还是自持身份的名妓! 娇嫩的粉红,精致的白色荷花含苞待放,衬着吹弹得破的冰肌雪肤和火红的外衣,云想衣真的很美,美的不在于肉体,而在于那种风姿和暧mei的态度。 “恩公想必记得这件衣服,听我的丫环说起,恩公为救我一命曾经见过。” “我想起来了,请姑娘穿好衣服。大牢里的蚊子凶,别咬得到处是包,那就不好了。”高闯向后退了一步,挡住那两个小色狼的视线,脑海中把那天的手感也模糊地回忆了起来。 云想衣很意外,没料到高闯的反应比较平静,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千千万,等闲人物她都不假辞色,更别说这种举动了。在她看来,男人看到她这样,不流鼻血也要流口水,哪知道这个男人像见惯一样,沉稳得很。 那天她落水后,自忖必死,没想到能被人救起,当时她还没有恢复,只看到一个高大背影,后来听丫环说起,那人没有留下姓名就离开了。本来她想既然人家不留名,就是不愿意和她有牵扯,所以并未特意寻找,可是她的丫环早上去买东西,从衙门的布告里发现了这个人。于是她想先来探望一下这位恩人,然后想办法把他弄出牢去,再施以金钱,这样也算报恩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不记得她了,这让她突然想恶作剧,所以才有了那番惊世骇俗之举。 不过虽然她没有达到目的,但她也是经过大场面的,当下轻轻一笑,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襟,纤手向后一伸,身后的一个小丫环就递给她一个精巧的红漆食盒。 高闯看看那个细眉细目的小丫头,见身上没有一丝青楼的风尘气,虽然不是多漂亮,但让人看得很舒服,正是那天说要给他烧香的小姑娘。 “我叫木三三,姑娘们都叫我三三的。”她一见到高闯的眼神就答道,根本没用人问,善解人意得很。 “我的丫环,不懂事得很,恩公莫怪。”云想衣轻声道,看似含羞带怯地不敢看高闯,但高闯却觉得这女人把他从里到外看了个遍。 “官差大哥。”她半转过身,盈盈一笑,“麻烦差大哥把牢门打开,我要为恩公把盏,以谢救命之恩。” 几个狱卒听云想衣这么说,竟然涨红了脸,有些扭捏,争抢了一阵后,最终还是由年纪最大,看来资格最老的一个走了过来,殷勤地为云想衣打开了门,末了还没忘了在高闯身边耳语道:“你小子真有艳福,竟然让云姑娘到这臭大牢里给你送吃的,王孙公子请她上皇宫,她还不一定去呢。” “日行一善、必有回报。”高闯随便答了一句,心想这个人真不热爱自己的本职工作,大牢虽臭,却是他安身立命之处,他竟然没有一点感激之情。 云想衣向狱卒微笑致谢,让那个狱卒骨头都酥了,差点把自个儿也锁在牢里。而三三此时也不知从哪里搬来一个小桌,云想衣姿态极美的蹲下身,把酒菜一样样从食盒中拿出来,“白扒广肚、ju花里脊、山珍刺五加、清炸鹌鹑、红烧赤贝、鲜蘑菜心。”她一边拿菜一边报菜名,声调仍然很美,但高闯的兴趣却全集中在了饭菜上。 自从来到大明,他一直吃住在船厂,虽然算不上吃糠咽菜,但那些饭菜也比猪食强不了多少。他来到这里又没赚什么钱,上不起馆子,用文言小说的话说,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现在见了这些精致美食,不由得咽得口水咕咚咕咚响。 “一点小菜薄酒,恩公――”云想衣还没说完,高闯已经席地而坐,大快朵颐,毫不客气的笑纳了,一边吃还一边招呼两个直了眼的小子,“过来一块吃,虽然秀色可餐,但先吃了再看秀色也是一样,快点啊,别愣着,我可不给你们留着。” 那两个小子得令,立即跑了过来,甩开腮帮子猛吃,让一边的云想衣着实惊讶。只要她出现,从没有男人的目光能从她身上转开去,没想到来到这个至贱之地,她才发觉她竟然比不上几个小菜。看来真是饱暖思*,在人饥饿的时候,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食物更让人动心。 她不习惯被人忽视,心里有点酸酸的,要说这两个小的,刚才至少对她还有点惊艳,可是这位救命恩人,却真的没有一点动心的意思。几天大牢生活让他的胡子长出了一碴,看模样肯定不是太监,那么不知他是装模作样呢,还是根本不喜欢女人? “三三,记得下次直接带点牛肉、烧鸡来就行。”她向后退了一步,免得被飞溅的菜汁弄脏了裙子,眼看这些精致小菜被当做粗食来吃,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也不知有籽没籽,有核没核,就被这些人吞到了肚子里,也不咂摸滋味,恨不得连盘子都嚼碎了,简直是茉莉花喂牛,糟蹋东西。最可气的,他们全忘了她这个千娇百媚的陪酒人。 “恩公,我还带了一壶酒,有些烈。我想这里阴潮,烈酒可以赶赶寒气,不知恩公喜不喜欢。” “喜欢。”高闯想也没想地说,一抬眼看到三三手里拿着一小壶酒,立即接了过来,就着壶喝。 哪有水手不爱酒的,再说他要给这个美人一个教训――男人可以很文雅,也可以很粗俗,这关乎他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 第二十一章 探监(下) “云小姐是怎么知道我被关到牢里的?”把酒菜扫荡一空,高闯问道。 “衙门的布告。”云想衣秋波一瞄,轻轻地答。 果然!高闯笑了一下。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郑和放出的消息,他的画影图形估计这时候已经贴满大街小巷了,不过不知道给他安排的是什么罪名,不可能因为没有路引就上了布告吧,那可是重犯才有的待遇。 “布告上说,我犯了什么罪?” 云想衣很意外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罪名,而是因为他似乎根本不在乎是为了什么而进的大牢,只是有点好奇。 惹上官非的人里,不明不白的多了,没钱没势的人很有可能轻罪入狱,但最后顶了别人的重罪,不过是银子的力量作祟罢了,只是这男人这么满不在乎,也实在奇怪。 但话说回来,这男人又有哪一点不奇怪的?听三三说,当时他救她的时候手法很奇怪,就这样把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而现在,他不在意的直视着她,眼神里没有半点惊艳与崇拜,仿佛她就是个普通女人,和三三一样,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珍惜和爱护的,这让她不禁感到被忽视的不快,同时又十分新鲜好奇。 她身在青楼,自认为阅人无数,但对这个男人却不能看透。单看这个人的外表,他身材高大,脸色黝黑,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显然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下层百姓,或者说就是个活土匪,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眼神聪明,带着不容易妥协的气质,野性难驯,那是只有强者才能有的自信和骄傲。 本来是为报答救命之恩而来,但此刻她游戏红尘的心却突然热切了起来,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想要征服这个人,征服这个看来不属于这里的男人! “擅闯郑和大人府,意图行窃,还打伤官差。”她眼神闪烁地盯着高闯,想在他脸上看出破绽。 “高老大,不是说因为没有路引才被抓吗?”小老虎牙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就为高闯犯下那么大的罪而兴奋,似乎他犯的罪越大,就证明越厉害,更证明他跟对了人,一副誓要做小弟的模样,也不想想如果这罪名是真的,那么他的高老大也只能活到秋后问斩的时候了。 “我进郑府确实没有路引啊。”高闯咧嘴一笑。 小老虎牙和小星愣了一下,然后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拇指,意思是佩服高闯当贼都当得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实在嚣张极了。 “恩公真会避重就轻。”云想衣抿嘴一笑,“可是恩公,你既然于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或许小女子可以助您摆脱牢狱之灾。” “这个――就不麻烦小姐了。”高闯委婉的拒绝,不是他不想出去,他是个海阔天高的人,无垠的大海才是他的舞台,这几天他活得憋屈极了,可是他知道郑和在暗处盯着他,因此不想连累了这个美人。 再说,这个美人看似娇柔娴雅,风情万种,但实际上那心里至少有九十九道弯,那双眼睛像兜着一汪水一样,一眨眼就一个心眼。就像那天在船上,她看似在一边与人无扰,实际上唯恐天下不乱。这不是个普通女人,是个小妖精,少惹为妙。 “恩公!” “不用叫恩公了吧。”高闯露出为难之色,“这样叫我很不习惯,那天我无意间救了小姐,实在是举手之劳,换做是谁,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好,我就随这两个小兄弟一起叫你高老大。”云想衣的豪爽之气再度显露,“高老大你也不必叫我小姐了,就叫我衣衣,大家方便。” “随小姐――不是,随衣衣喜欢吧。”高闯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 看高闯似乎不太情愿,云想衣立即心生一个要捉弄他的念头,“高老大,你是爽快的人,我直说了吧,其实我想救你出去,也是为了我自己。” “哦?”高闯对这个说法倒很意外,因为他和云想衣一点瓜葛也没有,难道她是想让自己赎她出青楼?日行一善,倒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他没有资金。 云想衣似是看出高闯的心思,轻笑道:“一看高老大就不是本地人,至少来本地不久,所以并不知道衣衣的身世。衣衣虽是蒲柳之姿,可是蒙金陵城各位爷的抬爱,早就为自己备下了赎身之资。只不过一入娼门,终生是妓,衣衣是菟丝绵草,不托付乔木不得以自立,因此只得忍痛委身青楼罢了。” 她说得文绉绉的,高闯要认真倾听才能明白她说的意思,点头道:“原来小姐――衣衣,出淤泥而不染。” 云想衣灿然一笑,没想到高闯这样看来野性不羁之人还懂两句诗文,并不知道现代中国的九年义务教育也让高闯些许识得两个字,对他又多了几分好奇,道:“高老大抬爱了,可是衣衣虽然身份下贱,却也知道廉耻,是卖艺不卖身的,至今还是清倌人。不信,可以问问这两位小兄弟。” 小老虎牙和小星听到美女姐姐点名,忙不迭的点头。云想衣艳名远播,但眼界甚高,任你地位多么高贵、家财多么丰厚,也不过是陪着喝酒吟诗、品茶下棋,比大家小姐还要身娇肉贵,从来未曾和任何人过从甚密,这是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的。 高闯对此并不怀疑,因此直接表示同意,并未向两个小子求证,让云想衣心情非常畅快。他自己是男人,知道男人有多贱,云想衣看来那么聪明,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越是自恃身份,男人就越是趋之若鹜,因为男人喜欢竞争,倒不是她本身是否值得的问题。他高中毕业前狂爱古龙的小说,这位大师说过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哪怕女人丑得像猪,只要有人追,就是美丽的,其他男人也会来抢。 何况云想衣这样的绝代佳人,抢到后不仅是得到美人,面子上也是赚足了。所以云想衣才会有这样的身价,而且因为争抢的人太多了,到后来谁也惹不起谁,反而成了平安的局面,让云想衣掌握了主动。 第二十二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上) “其实,就算真的――也不必轻贱自己,为生活所迫,没有什么可耻的,只要不甘于沉沦就好。”高闯说,说完之后立即后悔,所谓言多语失,他的论调在古代确实是太超前了一点,这会让他显得与众不同。 果然,云想衣怪异地看着高闯,似要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见他一脸真诚无伪,不由得刮目相看,“那么,高老大是不嫌弃衣衣喽?” 情形不对! 高闯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脊背也直了起来。从云想衣的语气和神态中看出不好的苗头。一抬眼,正看到她红着脸对他浅笑,美是美极了,可怎么看怎么像不怀好意,她这模样看着好像是害羞,但眼神里有着算计,所以明明是兴奋的红晕。 巴桑说过,他不能带任何一个人回去,所以他不能在这边招惹女人。虽然他很喜欢女人,可是他不能干缺德事,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他沾了的女人怎么办?他来的目的是跟郑和下一趟西洋,找到沉船的地点,甚至自己亲手沉上几条船,或者把宝藏埋到一个地方,好方便他回到现代去取。 他的人生,他的理想和目标,还有他的朋友都在现代,所以他并不想留在这里,尽管那扭曲时空的宝物还在六公主手上,他的前途未卜,但他有坚定的信念要回去。既然注定要离开,他又怎么能做那么损德的事呢? 其实在这边一呆三年,没个女人很可能会让他憋死,可是听说古代的娱乐事业,也就是妓院系统比较发达,他的个人问题并不难解决。反正妓女的好处就是不会麻烦,给钱就好,不必发生感情纠葛,要知道男人是不喜欢麻烦的女人的,只要他不是真的爱上,或者以婚姻为目的的话。 “既然高老大不嫌弃,那么衣衣以后就跟着高老大了。衣衣这就去自赎自身,然后把高老大救出去,从此无论为奴为婢、荆钗布裙、粗茶淡饭,就是高老大的人了。” 三个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同时呆住了,但还是高闯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摆手,“小姐别开玩笑了,大牢生活艰苦,受了刺激会活不长的。” “我说真的啊,难道衣衣就那么不足信?还是高老大嫌弃我卑微的出身。”她说得悲悲切切,好像高闯辜负了她,欺侮了她似的,吓得高闯连忙解释。 “不是云小姐的问题,问题在我。我是个粗人,身无分文,那个――头无片瓦,实在配不上小姐。是我无福消受,不******的事。” “可是――我也清清白白的女子,前些日子和你――和你肌肤相亲,纵然我出身青楼,可你也是我第一个如此相亲的男人,所以衣衣此生,认定了你。” 高闯很想说:你是个妓女啊,难道被男人摸了一下就要负责?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再说他也不是摸她、亲她,不是为了救人吗?看来做惯了坏事的人真的不能行善,否则一定会有报应的。 “这个――云小姐,我当时是为了救人。所谓事急从权,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高闯自从感到云想衣对他不怀好意,已经把称呼又换了回去,在感觉上疏远一点,可云想衣并不上当。 “高老大,话是这么说。可我曾经发过誓,见过我身子的人就是我的良人。刚才,为了表明身份,我不是让您――看过我的肚兜吗?当初在船上也是一样。我也不指望能当正室夫人,做个小丫环侍候您就心满意足了,难道这也不行吗?” “刚才这两个小子也看到了。”高闯情急之下,竟然无耻到拉两个一心要做他小弟的人垫背,但说到后来,又觉得这样说一个女人实在不礼貌,不由得气势软了下来。 “不行,我在牢外有个小花儿等着了,小星也有个小蕊儿。”小老虎牙吓了一跳,连忙说,一边的小星也涨红了脸。 他又是小花儿,又是小蕊儿的,听得高闯一头雾水,而云想衣还没有答话,一直没有说话的木三三大声喝斥道:“你们想什么呢?就凭你们也配说这种话,就是我家姑娘看你们一眼,也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气,大言不惭,知不知道羞!” 两个小子被三三抢白了几句,也回不上话,只看着高闯。可他们的老大比他们还要尴尬,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无论如何,我认定了高老大。”云想衣坚定地回答,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高闯的脸上一吻,高闯倒没什么,那两个小子的脸涨得更红了,同时一片惊叹之声响起了起来。 高闯这才发现,对面以及所有能看到此处的牢房里都蹲满了人,有犯人,还有狱卒,他们摆出一付要检查什么的样子,其实是全员观察这里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在看天底下最精彩的戏一样,不仅非常入戏,甚至连气儿都不喘。 云想衣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些,于是半转娇躯,对着四周福了一福,道:“各位爷做个见证,小女子云想衣此意已决,倘若高老大实在厌弃小女子,我――我――” “小高,你也是的,这么个美人主动送上门来,人和钱全搭上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一个对面牢房的人说。高闯根本不认识他是谁,竟然开口叫上了小高。 “是啊。”另一个说:“这么有情有义的女子哪里去找,你还推三阻四的。” “云姑娘看中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全金陵,不,全大明的男人都没你有福,连皇帝说不定也想和你换位子坐。” “嘘,别废话,说这话要杀头的,你活腻歪了。” “我就是说说,皇帝老子又听不见。” “我听得见,你这是大逆不道,老子可是会告密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句,老子听听。” 一时间,刚才还静得能听到高闯心灵挣扎的大牢乱作一团,这些事外之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打做一团,而狱卒却是最有观众素质的人,任天塌地陷,还在看戏。 可是戏已经是尾声了,因为云想衣达到了目的,她终于找到了这个强悍男人的弱点,他怕女人缠,他怕麻烦。这下,她可以对付他了,她就知道,没有男人能摆脱她的控制! “高老大,衣衣先行告退,明日再来看你。”说着朝高闯抛了一个媚眼,径自拉开牢门离开了,留下一大群男人继续吵嚷。 高闯一点办法也没有,看狱卒过来锁门的时候还一脸悻然,似乎嫌这出大戏完场得太早。而高闯则烦恼得挠挠头,心想哪有这样的,还带强买强卖的,他总以为只有现代女性才野蛮,哪想到回到了六百年前还是一样。他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但一怕麻烦,二怕女人缠,结果两样都让他遇到了。 先是花想容,然后是云想衣,还有,那位六公主。 第二十三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中) 想什么来什么,云想衣才走不久,狱卒又说有人来看他。 高闯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个男人,心里彻底放松,本以为是光军的,但没想到是两个小个子男人,确切地说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竟然是六公主和小蝙蝠! 见到这两个小丫头的一刹那,高闯就明白为什么当他问起来客是男是女时,狱卒的神色会那么古怪了。这一对小强盗认为自己是女扮男装,大概还以为扮得很像,实际上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出雌雄来。那小脸粉嫩嫩的,被大牢里罕有的阳光那么一照,连细细的绒毛也看得出来,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一样,就算是年纪再小几岁的男孩也没有这股子清甜劲,怎么能扮得像男人! 狱卒神色古怪地瞄着这两个踱着方步、摇着纸扇、装模作样的假男人,打开了牢房的门。高闯连忙抢上一步,把小坏蛋六公主轰到角落里,低声问:“有何贵干?” “咦,你竟然还认得出我?” “恕我直言,您的化妆技术实在超级差。说吧,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一个刺客大盗,嘻嘻。”六公主掩嘴而笑,但随即发现这动作很不男人,于是咳嗽了一声,昂首挺胸地站在那,强自严肃着一张脸看高闯:“本宫――本公子来瞻仰一下要犯,看你本人和那个画影图形究竟有几分相像。” “小小年纪别胡说八道,我是轻犯,不是大盗。你老爹就这么教育你,让你给别人乱扣帽子的吗?”高闯不知道这位六公主知道多少,只好抵赖到底。再说,她那个老爹确实是爱给人乱安罪名,说是父女遗传,一定不会出错。 “我老爹啊――”六公主拖长了声音,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灵活之极,似乎对高闯的这种说法感到好玩,“我老爹倒没和我说什么,可是我从小就会猜谜,总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小心点,牛皮吹破了。” “你不信吗?我可以给你讲。”六公主掩饰住笑意,“前几天晚上,宫――我家闯进了坏人,结果被我父――被我老爹抓到,让郑――管家送来了大牢。其实我本不知道的,可是我家下人多,吵吵嚷嚷的,想不知道也难。” “因为你是个好事的惹祸精,所以就四处打听消息,对吧?” 六公主咭的一笑,“我一直好奇呢,是什么人敢闯我家?然后就派小蝙蝠打听啊,这才听说那是个古怪的人,哪里不好跑,偏偏跑到父――我老爹谁也不许去的院子,结果被郑――管家逮个正着。本来我也是没什么兴趣的,可是昨天我去我老爹那里转转,发现他的书房有个奇怪的东西。”她说着不经意瞄了高闯一眼,想从他眼里看出焦急和热切,可高闯哪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所以虽然心痒难挨,但表面上却很冷淡,还有点不耐烦,看意思好像是说:你说不说?不说就尽快离开! 六公主有些失望,想不说出这件事的,却又忍不住炫耀自己知道的多,于是继续说了下去:“那东西奇怪得很,有一根针在一块琉璃罩子里绕着圈子动。”说到这儿小嘴一扁,似乎很委屈,“虽然好多人怕我老爹,但他从来不对我发脾气的,可昨天却生我气,怪我乱闯,喝斥我离开,还什么也不告诉我。哼,他道他不说,我就不知道吗?我知道的,他还不知道哩!” “是啊。你很会猜嘛,你自己刚才说的。”高闯见六公主似乎是想起被朱棣喝斥的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了湿意,怕她当场哭出来,连忙把话题转到让她高兴的事上来。 果然,六公主还是小孩子心性,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豪气地拍拍高闯的胳膊说:“你有见识,因为我真的很会猜。我老爹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去天妃殿给我去世的母――我去世的娘烧香祈福时,遇到过一个怪人。这个人说话、穿衣都很怪,还背着一个大包,里面的东西更是怪极了,虽然没有和那个会动的针一样的东西,但很有可能是一个人的。因为怪人怪事嘛,有怪人就有怪事,肯定是连在一起的。” 高闯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小公主虽然顽劣,却也很机灵,懂得用脑子推理,虽然她的论据实在是奇怪了点。 “后来我再细想,又想起一件和我家来刺客的事有联系的事来。”公主鬼头鬼脑地看着高闯,明明是说他,可是却假装不能确定,刺客长、刺客短地叫:“那天我遇到怪人后,怕他不利于我大明,没收了他的脏物,想必这个贼人是心有不甘的,一定想拿回来,你说是不?” “是!”高闯咬着后槽牙说,恨不得把这顽劣的小姑娘抓来打一顿屁股。 六公主终于看到了高闯气急败坏的模样,乐不可支,早忘了装男人的事,尽管小蝙蝠咳嗽着提醒她,但还是笑得前仰后合,让那张小脸显得生动又灵活,“还有啊,前几天我晚上吃饱了没事,到街上逛逛,结果迷了路,不小心跑到了一个船厂里去,正着急的时候,被一个巡夜的――” “更夫。”小蝙蝠提醒她。 “对,被一个更夫,一个不怀好意的更夫吓到了,我还以为是遇到坏人,一直跑回家,并不知道那个坏更夫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本来我不能确定刺客就是坏更夫,可是后来我听说刺客的事后,觉得时间方面非常巧合,还有还有,当时坏更夫在我背后喊过一句话,声音和那个怪人很相似。于是我找那个帮我留着后门的太――仆人一问,证实确实有人跟我回家。我把这些事情综合一想,推测那个闯到我车上的怪人、坏更夫和刺客是同一个人,因为无意间发现我,于是想跟我回家,把脏物偷回去,最后惊动了我老爹。”她叫朱棣为“老爹”越来越顺嘴,继续说道:“我一想,这个贼人既然没被我老爹杀掉,就是被抓进了大牢。我找啊找的,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我看到衙门口的布告,一看这人好面熟,当然认出正是那天突然跑到我车里的人。话说回来,那天你是怎么跑到我车上的。” “以你这种智力,说了你也不懂。”高闯没好气地说。 他看这六公主根本不是想办法来救他,也不是要还他东西的,纯粹是寻开心来的。如果他张口要,那肯定会起到相反的作用,而且他历来奉行求人不如求己的观念,所以还是决定自己想办法。看六公主的意思,她对强抢的东西很宝贝,一时应该不会毁掉或扔掉。就是说,他还有时间想办法。 第二十四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下) “你不想要回你的脏物吗?”六公主突然凑近高闯,神秘地低声道,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暧mei的挑了挑眉毛。由于高闯听她说话听得累了,此刻正坐在地上,所以她俯下身后,那长如小扑扇的眼睫毛差点蹭到高闯脸上。 这哪是公主啊,整个一野丫头!不知宫廷礼仪怎么学的,话说她看样子也应该十五岁及笈了,怎么在这么封建的社会里一点男女尊卑之分也没有呢? “首先――”他用食指点在六公主光洁的额头上,向外推远些,“那东西本就是我的,在你手里才算脏物。其次,你今天是干什么来的?” “你问了三遍了,我是来看你啊。” “那您看过了,请回吧。”高闯站起身,突然伸手抓住六公主的后领,拎小鸡一样地拎起来,就要往牢房外面扔。 小蝙蝠情急,伸指欲点高闯的穴,可高闯已经吃过两次亏了,再不防着她就太笨了,大手一伸,轻轻掐住小蝙蝠后脊椎的中枢神经处,让她四肢酥软的不能动弹,也转不过身来。 六公主挣扎了几下没有效果,涨红着脸,低声道:“大胆刺客,你――既然跟着我进了我家,就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竟然还敢动手动脚!” “为什么不敢?”高闯轻松地制住这两个小姑娘,感觉有些胜之不武,“了不起让你老子一刀一刀剐了,我得罪都得罪了,还怕个什么!”说着轻轻一抛,六公主和小蝙蝠就跌落到牢房外面的地上,然后他随手关上牢门,料定那个小蝙蝠不会什么隔空打穴那么高级的武功。 果然,她只是扶起六公主,慌得上下检查公主有没有摔坏,哪有心情理高闯。 “高老大,这两个小子是谁啊?”小老虎牙和小星一边偷看半天了,也只有这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子被蒙骗了过去,以为来者果真是男人。 “他们是宫里来的。”高闯不愿意让她们的女孩身份被揭穿,突然想到这么个法子来蒙混过关,“这个大眼睛的叫小六子,那个迷迷糊糊的、穿蓝衣服的叫小福子。” “老大,你还认识宫里的人呢?”小星问。 “嗯,做点生意,公公们可会做生意,无本的买卖。”高闯对气鼓鼓的六公主眨了一下眼睛。 六公主没受过这样的对待,好在也没有摔疼,一时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兴奋,甩手道:“让我老爹把你凌迟、腰斩――不,五马分尸。哼,你等着,明天来看你怎么死!” “别忘了带点吃的。”高闯嘱咐,通过这件事再一次印证了皇宫的教育不及妓院的理论。人家云想衣来看他,至少带点吃喝,哪像这个六公主,纯粹是气他来的。不过通过六公主的来访,高闯也明白了他的事已经被告知了朱棣,他敢肯定,不日他就要被提审,而且现在一定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他不能轻举妄动,最好要想办法解释清楚,命悬一线的滋味,他能够平静对待,但也要努力绝境逢生才行。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怪东西给我老爹看吗?”六公主都要离开了,却又悄悄溜到牢门边,几乎耳语着问,脸上满是期待。 高闯很怕这个,因为只是一块手表他是可以想办法解释的,毕竟钟表于十四世纪就已经在欧洲出现了,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时间,也无法解释得太过容易,但毕竟是有机会说明白的。可是如果他的其他东西被发现,那他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可是六公主既然这么小心说话,生怕别人会听到,就证明她是不想让她的皇帝老子拿到东西的,所以高闯并不上当,也以同样低得别人听不到的声音道:“我无所谓,反正给你拿走的东西,我也拿不回来。而你给了你父皇,你就再也不会知道那些是做什么用的了,所以,公主请便吧!” “哼,死强盗,回头有你好看!”六公主又瞪了高闯一眼,气冲冲离开了。 高闯心力交瘁,他来大明有正事做,结果进入郑和船队的事还没有眉目,他倒让几个女人给缠住了。 “高老大。”他正烦着,小星凑了过来,“既然您认识宫里的公公,何不想点门道出去呢?” “怎么讲?” “高老大有所不知,这次郑总兵要出使四海,听说有一部分水手要从大牢里招募呢!”小星有些向往地说:“您也知道,郑总兵手下主事的也是太监,我看刚才这两位说话挺横的,还口口声声说他老爹怎么样怎么样,说不定是哪个有权势的太监认的干儿子,你托他个门路,咱们就能出去了。” 高闯没听说过这件事,吃惊不小,“你们也想跟着出使四海吗?” 小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可不想一辈子窝在一个地方,一直到老死都没见过世面。”他说着转头看了看小老虎牙,“我们都是孤儿,没念过什么书,这次真想去一趟西洋看看。” “这可是很危险的,海上不像你想的那么好玩。”高闯道。 “我知道啊,大家都说出海就九死一生,很有可能最后客死异乡。”小星说:“很多人死也不愿意去,所以目前被选上的人都是重犯或者死囚,反正他们呆在大明的土地上也会被杀头,或者老死在牢里。” 高闯只听说船队的组建工作已经完成,所以他才一直围着船厂转,想混上船去,没打算采取正当的方式,此刻看着小星秀气的脸上闪现着小老虎牙才有的兴奋,怀疑地问道:“你们两个不是为了上船而故意进来的吧?” 两人同时点头。 “你们以前做过渔民吗?” 摇头。 “那么至少会游水吧?”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想问:不是呆在船上吗?为什么要会游水? “你们让我说什么好!”高闯彻底无语,完全被他们打败了,“老大不小了,怎么不动动脑子呢?你们想上船队,却一点水上生活的技能也没有,而且郑总兵一定会来这里选人吗?假如他不来,或者他来了,而选不上你们,你们就在牢里呆一辈子吗?你们犯了什么事?” “偷了一点点钱。”小老虎牙不好意思地比划了一下,表示偷的钱有多么少。 高闯哭笑不得,这两个小子想得实在太天真了,以为自动往监狱一跑,郑和就能带着他们实现梦想,根本没想过给自己留个退身步。他来大明不久,但是知道这里的监狱黑暗的不行,如果有钱有势的人犯了重罪,花几个银子就能让这些无根无业的人去顶罪,大牢里一般也会留着几个这样的备胎,以备不时之需,不会轻易放他们出去,而陷在这里时间一长,唯一的结果就是不明不白的死去。 可是,他对面前的年青人也冷漠不起来,不能放着不管,因为他们就像当初的自己和张辉,无数的梦想和憧憬,觉得只要伸手,世界都唾手可得,不明白现实是可以把人碾得粉碎的,所以到后来张辉做了个普通的水产摊子的小老板,而他也差点误入歧途。 第二十五章 监视 “高老大,怎么样,想想门路,然后和我们一起走吧?”小老虎牙兴奋地说,好像高闯一定能帮到他们似的。 “你不是有个小情人小花儿吗?”高闯指了指小星,“你也有个小情人叫小蕊儿的,可是听名子,这是不是一对姐妹啊?” “老大你真聪明!”小老虎牙不像小星那么内向羞涩,称赞了高闯一句,“小花儿和小蕊就是姐妹,是金陵城最大的首饰铺子邓金记的两位小姐。” “小子,挺有能耐啊,千金小姐也被你勾到手。” “嘿嘿,也不是啦,她――唉,等哪天给大哥看看就知道了。”小老虎牙搔搔头,“其实我和小星想出海也是为了她们啊。想我们两个穷小子,就在城边上有一间茅草房,怎么能娶人家呢?她们两个可是金陵城有名的美人,多少人上门求亲都求不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敢提亲。可是等我们和郑总兵走这一趟后,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再倒点值钱的东西回来卖,她们的爹就不会嫌弃我们了。” “你们想没想过,这一走可能就是两、三年,两位小姐等得了你们吗?就算她们肯等,她们家恐怕也会逼她们嫁人吧?” “老大有所不知。”小星插话道:“邓老爷膝下空虚,中年才得了这两个女儿,不仅宝贝万分,连生意也是小花和小蕊在幕后主持的,所以――她们可以自己拿主意,只要我们能有命活着回来就好。可是无论多么危险,我们也要拼上一拼,没想到在这里不但没有被郑总兵选上,还被那个李胜混蛋欺侮。” “你们没反抗吗?” “怎么没有?”小老虎牙气愤难当,压低声音道:“可是他们给了官差好处,如果我反抗,他们就把小星拉去上刑,小星反抗,就把我拉去上刑,往死里整,我们只好忍了。” 还有这么一说?高闯心想,那么为什么这些官差没有惩治他?这里面有门道!另一方面,现在知道了这两个小子的情况,他更不能扔下他们了,否则他们非得给这些人折腾熟了,而那两个小姑娘也难免伤心。 “邓家的两位同意你们的打算吗?” 这个可得问清楚,这关系到是不是把他们带到船上去,假如两个小姑娘不同意,他会想办法让这两个小子做点小生意什么的,甚至他可以把找到的宝物送给他们一点。但如果两个小姑娘同意自己的情哥哥远行,成就一番事业,他可能会帮他们一把。 唉,人和人就是不能比,他当初最艰难的时候可没人帮他,想来这两个小子真是好命。 “我们还没告诉她们呢?”小星低下了头,很惭愧的样子,“半年前我们骗她们说要和别人去燕京做生意,以为很快就会被选到军中,没想到――” “半年前就开始选人了吗?”怎么他在船厂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一年前就开始选了,我们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都快结束了。我们也是一直找不到其他方法,才想出这个馊主意。” 怪不得他在船厂没有听到一点消息,原来选人工作已经结束,船厂忙成这个样子,哪有人会谈论到这些事。可话说回来,这些事是要提前做的,因为还要编入军中,还要训练,让这些强盗和渔民成为真正的水军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你们知道这是馊主意,证明没有笨到家,还有救。” “就是说老大可以把我们弄上船队吗?”两人差不多异口同声地问。 高闯很想说,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如果说他原来还有想趁着装船及开船前的乱糊劲,利用自己那些隐蔽和潜伏的技能偷偷上船的话,再加一个光军已经是极限了,现在想要用同样的方法混上其他的人是根本没有一点希望的。可是郑和的选拔工作显然已经结束,他要想什么办法进入船队呢?还有,他现在也是在老虎的眼皮子底下掳虎须,怎么才能保住那么多人? 他唯一的希望只在于郑和困着他但又不杀他,是想要利用他什么,也只有他存在着某种利用价值,他才好周旋。只是他不忍心断绝这两个年青人的憧憬,只得含糊地说:“我试试看,不知道成不成。” 两人对视一眼,差点同时发出一声欢呼,可这快乐的喊叫在高闯耳朵里听来却好有压力。 “老大,你走过船吧?”小星问。 “这你可问着我了,你闯爷我就是生在海上的。” “啊?那太好了,给我们讲讲海上的事吧?”小老虎牙急脾气地说。 高闯心里有事情还没有想好,但既然想不出来,他索性也不去想了,反正是福是祸,他伸脖子等着就是。别人不说,六公主肯定还要来的,这小丫头太天真,又太好事,从某种程度上是他的消息来源和护身符。现在左右无事,他干脆把他在船上的所见所闻捡好玩的,以及不那么容易暴露身份的讲了几件。 他的一番话,在这两个年青人面前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们新奇无比。最后急性子的小老虎牙竟然在大牢的干草地上练习起游泳的姿势,游起旱泳来。 高闯啼笑皆非地看他们折腾,根本没注意到土墙的另一侧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那并不是牢头老铁,而是他们口中一直谈论的郑总兵。因为高闯说得太有趣了,都是外海上的奇闻,听得郑和也津津有味。 “宝爷。”老铁把声音压得极低,双手毕恭毕敬地搬着一把椅子,“您抬抬贵体,坐下听,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堵土墙上有一条极大的裂,在牢房那边薄薄的抹了一层黄泥,看不出来,可这边没有堵上,所以那边说话,只要不是故意掩耳而说,这边就可以听得真真的。而且土墙的最上方有一个隐密的洞,被他用一面面调整好位置的铜镜折射着角度,站在地上就可以看到那边大牢的全局。 郑和摇摇头,没有坐下,听那边只剩下笑闹声了,怕被高闯发现,向老铁摆摆手,走了出去。 老铁紧跟在后面,“宝爷,这姓高的小子是个海上行船的人才,他说的那些,小的前所未闻。” “我也没有听过。”郑和皱眉道:“为了这次出使四海,我已经把能找到的人才全搜罗到了,听了好多渔民、甚至捕获的海盗所讲的关于海上的知识,竟没有一人说的可与他说的相比。” “宝爷的意思是?” “把他弄干净点,皇上要亲自提审他,就这一、两天了!” 第二十六章 提审(上) 狱卒押着高闯洗澡更衣时,小老虎牙和小星差点哭了出来,以为他们要处死高闯。 但高闯却很坦然,因为他没有感觉出死亡的气息,狱卒的眼神也满不是那么回事,并没有对死囚的态度,反而有些不耐烦,似乎招呼完他,再把他扔回去就完事了。退一万步说,假如官面上真的对他动了杀心,他也不会束手待毙。古代秘密处死犯人的方法极其野蛮和不人道,有十大酷刑,还有用湿了的毛头纸一层层蒙在脸上活活闷死人的,所以与其等死,不如一博。 他早就看好了,大牢最里面的那堵墙极不结实,虽然他不会无敌穿墙术,可是牢房的烂草下有一个大木桩,两下就能把土墙撞塌。他研究了一下这里的格局,知道墙那边应该是两栋房子之间的通道,虽然不知道守卫力量如何,但毕竟也算一条逃生之路。 这里的牢头对大牢的管理简直可以用听之任之来形容,牢房里什么东西都可以藏,先是蒜头鼻一伙藏了很多木棒,然后是他试图杀死高闯的尖刀,最后高闯在一篷乱草下还找到了一个隐藏的大木桩,大概是为了让蒜头鼻倚坐着舒服而备的。 不想杀他却又突然对他那么好,一定是有重要人物要提审他了,估摸着不是郑和,说不定是皇上御审,因为郑和能把他安排到这里来,自然不会那么讲究,一定是怕他脏兮兮地污染了皇家的高贵气味。 等他洗剥干净,也吃好喝好后,果然有人来提他了,一切都和高闯猜的一样,他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郑和亲自来的。其他的狱卒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牢头对高闯那么好,见总兵大人亲自来提,才感觉出有什么门道,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背地里虐待过高闯,再联想起金陵城中那位连王孙公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花魁来探望过高闯,虽说口口声声提及什么救命之恩,但说不定早就瓜田李下了。 小老虎牙和小星在街市上远远的看到过郑和,此次见他们心目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人亲自来提他们的高老大,兴奋了好一阵,还以为是老大的太监朋友托了门路,帮他们把愿望达成了,也不动脑子想想,自从一天前那两个“小太监”走了后,还没有再来过,当时他们也还没有和高闯说起要进郑和船队的事,这次提审怎么能和那件事挂上勾呢? 而对于高闯而言,他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词,因此并不慌乱,老老实实地跟郑和通过边门,秘密进入了皇宫。 “草民高闯,叩见皇上。”他不想跪,除了父母他还没给别人跪过,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现在不跪,那么就会立刻见到父母,所以只好识实务者为俊杰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看电影上是这样儿的,只好照葫芦画瓢。 下面的对话应该是:a抬起头来。b草民不敢。a恕你无罪。 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没有回话声,又不敢抬头,就那么干在那儿,心里把朱棣的老子朱元璋,以及他老子的老子骂了个遍。 “草民高闯――”他等得不耐烦,加大声音喊道,但没有喊完就被郑和喝斥住了。 “胆子不小。”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想要提醒朕,你跪在朕的面前吗?可是你猜,朕注意到你,是你的福还是你的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算再怕,也左右不了皇上的心,您是天嘛。”高闯硬气地答,但末了还是奉承了一句。 如果说在大牢他还有机会逃生,那么如果朱棣要在皇宫里杀他,他是没有一分机会活命的。郑和的功夫看来比小蝙蝠高出很多,听说朱棣也是有武功的,他的反抗和鸡蛋碰石头差不多,但他想,他们既然提审他,就不一定非要推他上死路,一切要看他的临场发挥了。 做他这一行,危险随时都在,赌命和博运,他已经习惯了。 “那你觉得是福还是祸呢?”朱棣的声音依然冷冷的不带一点感情色彩,但空气沉重得似凝固了一般,凛冽的杀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草民愚钝,不敢揣测皇上的心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草民,不敢想像。”他学着看过的几部有限的电影里的语气说话,后面却无法连接下句,说得不伦不类。他感觉这话酸得自己的牙齿都要掉了,只怕就算有命出去,估计也没有牙齿再吃棒子面了。不过他说得镇定,朱棣却也没有发作,虽然没说什么话,但高闯敏锐地感觉到紧绷的空气松驰了些。 郑和在一边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赞高闯说得好。他太了解皇上了,皇上虽然登了大宝,如今天下也安定了下来,可是皇上对自己得位的不正统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心里矛盾之极。而高闯这几句话虽然没有歌功颂德,却正说到坎上,皇上听了必定是高兴的,偷眼一看,果然见皇上面色平和不少。 “朕只杀该杀之人,你夜闯皇宫,倒给朕说说是为了什么?” “因为草民无知才犯下滔天大罪,请皇上慢慢听我说,饶恕我无心之过。”高闯表面恭敬地说,头垂得很低。他倒不是有多么尊敬朱棣,只是怕被人看出他说话的态度不够真诚。一个人撒谎的时候眼神会泄露秘密,眼睛向上看是明显说谎,眼睛向下看是心虚,眼睛盯着对方是渴望对方相信,肢体语言是最真实的,他还没有把自己训练到职业骗子的地步,很容易就会被精明的人逮到错处,所以他目前的姿势虽然丢人,但却是最有利的。 “讲。” “草民自幼是个孤儿,从懂事的时候就是跟着一个杂技班子跑江湖,十六岁的时候,杂技班子来到福建。我因为不堪班主的虐待,就藏到码头上一艘船的船舱里,想逃跑。没想到那是一条渔船,等我发现的时候,船已经到了外海打渔,而且遇上了风浪。或者是草民命不该绝,被一艘海盗船所救,从此在船上做了最低等的杂役。草民呆在船上,虽然心系大明,可是却不得自由,就随着这条船一直在海上漂流。一年多前,这伙强盗归顺了一个大头子,我才借机偷跑出来,回到大明。” “你从福建哪里上的船?”郑和在朱棣的示意下问道。 “泉洲。” 高闯的胡编不是没有根据的,这套说词从他一进大牢就开始编了,算不上天衣无缝,但是有机会可以蒙混过关。他之所以说自己是孤儿,还说随着杂技班子四处流浪,就是因为他没有户籍记录,就算朱棣问起杂技班的班主,他也可以乱编一通,这种跑江湖的班子是无从查起的,何况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朱棣犯不着为了他调动大批官兵,把全国翻个底朝天。 还有,福建长乐的事也不是一点影子没有。船厂的工人大部分是从广东、福建一带来的,从船工们平日的闲聊中,他听说福建长乐有个寡妇村,因为十二年前海上突然起过很大一场风暴,村里外出打渔的渔民大部分有去无还。唯一一条幸存的船只回来说,在风暴中看到过一个红衣仙女挑着灯笼,带领船只平安回来,渔民们都说是妈祖显灵。而且,当年在福建确实有海盗船伪装成渔船和商船出现。 第二十七章 提审(中) “你说你跟的船归顺了一个大海盗,是谁?”郑和问。 “听说叫陈祖义。”高闯想也没想就答了出来,仿佛他真正知道这个人似的,其实他只是在参加亚洲水域的寻宝争夺战中听说过这个人而已。传说他在被剿灭前,埋藏了他多年掠夺的大量财富,只是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郑和暗吃了一惊,抬头看了一眼朱棣,就见皇上的神色虽然未变,但眼神中也有些意外。因为关于陈祖义的事在民间流传并不广,对于朝廷而言也是一件秘而不宣的事,既然高闯这么随意就答了出来,证明他所言非虚。 “你知道陈祖义在哪里盘踞吗?” “这个――”高闯认真想了想,实际上是回忆在现代所听说的事,“大概是在苏门答腊的旧港,但具体我也不太知道,我一直干的是最低级的杂役工作,船上的人不会告诉我细节。” “苏门答腊?”郑和皱紧眉头,“是须文大拿吧!” 高闯不知道在明朝时苏门答腊是不是就是须文大拿,只能含糊过去。郑和却想,外国人说话的声音总是怪里怪气,他和高闯所说的如此相近,只是发音略有不同,一定是指的一个国家。 “我听说,海盗船上龙蛇混杂,哪的人都有,你在船上一呆十几年,会不会说他们的话呢?”郑和继续问:“就算是一直做杂役,这么多年了,一句半句的总会一点吧?” 高闯心中暗笑一声,心道:“老子可能没什么学问,但长年在外国跑船,倒是学会了几国语言,养出了一对能认出宝贝的毒眼,还有和老天赌博的胆色。” 他张口说了几句马来话,然后又说了几句印度语,英语在这里用不上,给自动屏蔽起来,末了又上了几句阿拉伯语。 他一直低着头,说完这几句外语后就听到郑和轻“咦”了一声,似乎很是兴奋和惊喜。他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却知道自己小过一关,心道不仅在改革开放的社会,在大明王朝,外语也是像他这样的高级人才必备的技能之一啊! “三宝,何事?”一直没说话的朱棣问了一句。 “皇上,臣失态了。”郑和虽然是太监,但多年来和朱棣共同经历了军中生涯,现在又以太监的身份做了总兵之职,所以自称为臣,“只是我听到罪民高闯说起天方人说的话,一时感慨,请皇上恕罪。” 朱棣知道郑和是虔诚的******教徒,一直想去天方朝拜却未能如愿,而他本人很熟悉那里的语言,是以一听高闯说起,自然有些激动,当下也不怪他,但对高闯所说的话也开始渐渐相信了。 “朕听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似乎颇有不同,除了你所知的,他说的其他语言有人能懂吗?” “禀皇上,为了这次出使,臣早就网罗了许多译官。其中从长安清真教来的哈三掌教和一个叫马欢的江苏学子最为出色,是否让臣传他们上殿,来证实罪民高闯所言呢?” “你去下边办理,现在继续问案。” 郑和恭敬地应了一声,就又转身对高闯道:“诚如你所说,你一直在船上做杂役的工作,可是我听你对行船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这是怎么回事呢?” 高闯不慌不忙地道:“总兵大人有所不知,船上的杂役与陆地上不同,除了航行的事,什么都要做,所以我除了不会开船,船上的事都可以胜任,而且这么多年和这些海盗在海上闯荡,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的多了。” 他早就怀疑那天郑和抓他时突然出现,一定是在屋外潜伏了很久,说不定把他和朱允文所说的事都听了去。还有,他在大牢里一直没见过牢头,据他猜测,弄不好是牢头亲自监视着他,他在牢里和蒜头鼻一伙打斗的事、给小老虎牙和小星讲的奇闻,云想衣和六公主来探监的事,肯定一件也没逃了郑和的眼线,所以他在这方面也想好了应对之策。 谎,可以撒大的,但小细节一定要真实,那样才不会被人怀疑。越是细节真实的弥天大谎,越是会让人深信不疑。而且,他确实不会开这个年代的古船。 “那么,你的身手要如何解释?你虽然没有内功,但外家功夫了得,招法怪异,等闲三、五个人是近不了你的身的。就凭你的功夫和机智,难道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有一次逃走的机会吗?还是你根本不想逃走,也想以盗为生,这次偷跑到皇宫里来又有什么目的?”说到后来,语气严厉了起来。 高闯明白郑和在诈他,可是现代人比古代人坏心眼多多了,他有了这些劣酒垫底,还能怕这番诱供和逼供的把戏吗?于是根本也不慌乱,只装出很委屈的样子道:“总兵大人,我虽有些手段,可是那一船有上百人,我怎么敢冒然行事,自然要想个万全之策。我一直忍耐,到后来他们要归顺陈祖义时,我才寻到机会,而且也只有这时候,他们才不会来追我这个逃奴。至于我的功夫,说来奇怪,船上有一个下肢不能行动的外国人,因为我看他可怜,平时多照顾了他一些,他就传了我这些功夫,实在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就连水军方面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 “那套有关水军的说法倒是很有见地的。”郑和赞同地低语了一句。 高闯心里暗舒了一口气,因为从郑和的话中就能听出他所猜测的没有错,郑和确实偷听到了他和朱允文的对话,幸好他谨慎的想了这套说词,不然还真不好过关。他很多年没说过谎了,所以虽然事先想得细致,表面上也镇定,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那个不能行走的外国人现在如何了?”朱棣问。 高闯知道朱棣是关心这个虚构中的人是否也归顺了海盗,壮大了贼人的力量,忙道:“我逃船前不久,他生病去世了。事实上,我之所以一直没有逃走,跟他也不无关系,他相当于我的师傅,我不能扔下他不管。所以,我一直等到他海葬后才离开。” …………………… ps:不想广告的,怕影响大家读文的连续性,可是~~急需推荐票啊。已经支持的感谢,还没有支持的,考虑一下投给我推荐票吧。谢谢。 第二十八章 提审(下) “真的就把人丢下海吗?”朱棣一直是威严而冷漠的王者态度,此刻突然问了一个这样人性化的问题,听得高闯不自禁的抬起头来。就见朱棣冷电一样的目光中饱含了一些矇眬之色,似乎对高闯所说的事非常向往,让高闯突然想起他那天在冷宫中所说的话。 或者他真是个喜欢呆在战场上的人,戎马一生也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回皇上,是这样的。”见朱棣那丝感情外泄的神态只持续了一秒,立即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高闯恭敬地答道:“不是因为船上的人狠毒,或者是怕麻烦,才不肯给故去的人留下尸骨,而是必须这样做。一来,在外海行船一呆就是好长时间,海上潮湿,尸体不能久放,否则就会腐烂,那样不仅是味道不好,更重要的是怕由此而生的瘟疫,感染上全船人。二来,走船的人都相信,人们从大海中索取物品,也要献给大海相同的回报。人们吃鱼,那么人死后也要让鱼吃人,生命就应该是这样循环不止的。” “嗯,有理。”朱棣点了点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不说话,郑和与高闯也不敢说话,大殿上寂静了半晌后他才突然问:“你是从哪里逃的船,又是怎么回到我大明的?” “回皇上,草民是在满刺加逃离的那艘海盗船,在那里搭了一条到暹罗的商船,然后一路专门捡山野古道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这才回到大明来。” 关于如何回到大明,高闯也事先想好了说词。他在现代打捞沉船的地点是在马六甲海峡,所以他对那里比较熟悉,也知道马六甲古称满刺加,还知道泰国古称暹罗,但却不知道古代的航线,所以才说自己是从陆路回来的,至于从泰国回国还要经过哪些国家,在这个时代私自穿越国境算犯什么样的罪,他上学时的历史和地理都鲜少及过格,目前实在编不圆了。 假如朱棣要问这一路上他的所见,他就只好把他道听途说的东西讲一讲,反正估计朱棣和郑和对此也不是十分清楚。好在朱棣并没有问,只是示意了一下郑和,让他代问下去,显然这一君一臣早就合计好了,就等高闯回答而已。 “你又为什么混入船厂工作呢?又怎么跑进了皇宫?” “我来到大明后,第一就是想见识一下我大明的皇城,所以一路回了金陵。前些日子我一到这里,就听坊间的百姓都在谈论皇上派郑大人出使四海的事,当时我就非常想加入船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海上,早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回到陆地上还真不习惯,再说,我也想为大明,为皇上出一份力,也看看我大明的威武之师如何让那些野蛮小国臣服。皇上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草民虽是一介小民,却也想见证这么伟大的时刻。只是我没有门路,郑大人招募人员的事宜也完成了,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此时正值船厂招工,草民盘缠用尽,也没有其他办法,就去当了更夫,想等郑大人出现,然后寻找机会,可是草民职位太低,郑大人巡视船厂时,我根本靠不了前。那天晚上,我异想天开地跑到皇城边转悠,想去拦郑大人的轿,没想到看到一个黑衣人翻墙进入了皇城。当时草民一时糊涂,也跟着翻墙而入,一心想帮皇上抓到坏人,皇上一高兴,就赐我可以随郑大人出海了。” “哦?我大明皇城的墙原来是这般好翻的,看来要重建一座皇宫才行。”朱棣缓缓地说,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皇上,草民小时候跟着杂技班子,很会爬墙,身上又恰巧带着绳子和打更时防身用的一个铁爪。只是草民进了皇城,跟丢了那个人,又在此时想起此罪会杀头,害怕之下就乱闯一气,结果被侍卫大人误以为是刺客,可草民真的不是啊,皇上明鉴。” “你的翻墙之物呢?”郑和问。 “侍卫大人跟得紧,我一怕,顺着城墙扔到宫外了。” “你可知冷宫中的人是谁?” “不知道。”高闯硬着头皮说瞎话,只觉得要累死了。他不擅长撒谎,为了对付这次审问,他一直编故事,现在有了点心力交瘁之感,恨不得要杀要剐,朱棣给他个痛快的。 “你知道又如何?”朱棣冷哼一声,语气无比强势,“朕能令你忘记得一干二净。” 高闯完全回不上话,所以根本也不说,只等着朱棣和郑和这两个人给他这一番表演打分。 “三宝,着人带他下去,你留下,朕还有事吩咐你做。” 高闯心想,你这算怎么回事,要死要活,倒是给个准信啊!可这里哪轮得到他说话,片刻他即被一位年青的武将带回了大牢,累得像打了一场仗似的,但他感觉他可能过关了。 而在皇宫里,朱棣正问起郑和有没有人到大牢里看过高闯的事。郑和只说了云想衣和调查到的高闯底细,以及和张光军的关系,其他的事只字未提。之后他毕恭毕敬地问朱埭:“皇上觉得高闯的话有几分可信呢?” 朱棣沉吟了一下,淡淡地道:“没有明显的错处,但只要略查一下,便漏洞百出。不过,虽然不知道他闯入皇宫意欲何为,但他确不是建文余党,跑到允文那里去,必是无意之举。” “臣倒以为,高闯想随臣出海一事,其意甚诚。”郑和道:“他回答其他问题时四平八稳,唯独提起出海的事情,语气明显不同,热切了许多。所以臣想,他说是为了要入船队而铤而走险,倒有十分是真。” 朱棣轻轻“嗯”了一声道:“这是个胆大、聪明、知道进退之人,依你看,可用否?” “回皇上,可用。”郑和认真地说:“臣自承圣意,准备出使四海一事以来,任何于此举有用之人,臣都网罗了起来。正如高闯所言,圣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之前也没有经验可循,臣以为,所有堪用之材都要善加利用。何况,此人对海上的学识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丰富,对于水军的建制又有独到的见解,就算是纸上谈兵,也使臣获益匪浅。杀之――可惜。” 朱棣沉吟了半晌道:“那就先用吧。” 郑和暗舒了一口气,终于确定高闯的小命无忧了,立即跪下道:“皇上不必忧虑,臣可对他再做试探,而且臣有一计,可安保既能用得上此人,还不会惹来麻烦。” …………………… ps:谢谢大家支持,今天上榜了一会儿,大家多帮忙,别让我掉下来。鞠躬。 第二十九章 小兵传奇 “说来听听。” “臣斗胆问一句,皇上有没有决定怎么安置太孙殿下?” 朱棣“嗯”了一声,似乎此事让他非常难以决断,“杀了他,朕实在不忍,可是放了他,又恐他被人利用,到头来免不了骨肉相残,依你看呢?” 他还是一位年青王爷的时候,郑和就是他的近侍,因此他对郑和的信任非比寻常,这样的心事,他也只有和郑和才说。 “皇上,留太孙殿下在身边,尤如在心腑要地放着一把钢刀,实是不妥。臣以为,应该依高闯之计,趁臣出使四海之机,把太孙殿下送到一个没人知道,也不可能轻易到达的地方。只是太孙殿下自幼生长在皇宫,一人在外恐怕不方便,也可能被有心之人挟持,跑回来让皇上为难。所以要派两个人跟着太孙殿下才行。” “你说让高闯一直跟着允文吗?” “皇上,这实乃是您天威仁厚之举啊。”郑和诚恳地说:“假如他愿意为皇上所用,就御赐他为太孙殿下的侍卫,这一生就随太孙殿下在海外之国生息。假如他不肯,那么臣带他到海外之后,可除此后患。臣虽不济,但武功谋略自信不输于他,定能把此事办得妥妥帖帖,而且依臣猜测,此人聪明机灵,不会做出以卵击石之举。” “此人聪明是有的,但野性难驯,狠劲上来,会不会以卵击石,却是不能确定。”朱棣轻笑一声,“朕相信你能控制局面,也明白你的意思,你爱惜他是个人才,不忍让他因为无意的莽撞之举而丧命,而且你出使之事确实用得上他。好,朕就依你,亲赐高闯为修武佐校尉,让他这一生跟随允文。朕还会赐你空白诰敕,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你可以在海上代朕行事。” 郑和闻言,立即跪下谢恩,哪知朱棣又道:“允文耳软心活,性格软弱,不能只让高闯一人跟随他,就让正国也跟着吧,再赐他们以安身之资。这件事你去办,封正国为正三品武义都尉,世袭。告诉他,等他安顿好了,也生个一男半女出来,位子传了儿子,他就可以回我大明了。” 郑和领旨,即刻下去办理。就这样,高闯糊里糊涂的从一名更夫成长为一名修武佐校尉,命暂时保住了,虽然脖子上还有一把刀悬着,随时可能落下,但他至少得到了宝贵的缓冲期。 郑和对他很信任和重用,常来和他讨论军事和航海方面的问题,并根据他的建议训练了精锐的尖刀小队,八人一组。高闯把光军、小老虎牙和小星也带上了,并专门苦训他们,以保证他们出海后保命的机会更大。 日子就在这艰苦又新鲜的感觉中慢慢度过,除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兄弟,在军营中得罪了一个屠百户外,一切都还顺利。转眼就到了农历六月,眼看离六月十五启航的日子还有不到半个月,负责船只启航工作的人忙碌起来,水军却清闲了,每天只有半天训练,其余时间可自由活动。 高闯这些日子来忙于军中事务,根本连军营的大门也没出过,目前知道一切都在按自己的计划走,心情大好,拉着兄弟们也逛逛金陵城。上次从郑和那讹的银票还没花,更难得的是光军和小老虎牙、小星都挺过了残酷的训练,成了尖刀小队的一员,军饷是大大的,光棍四条,那还有不好好花差花差的。 这天他们才一走出军营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姑娘,高闯一眼就认出那是云想衣的丫环木三三。他来到大明后,无论是美艳无双的云想衣,可爱活泼的六公主、迷糊秀气的小蝙蝠、还是奇丑无比又认真执着的老处女花想容,每个人他都不太有好感,唯独这个木三三,懂事、温顺、乖巧,他还是蛮喜欢的。 “见过四位军爷。”他还没说话,木三三就跑过来见礼,然后抿着嘴笑。 “三三,有事吗?”高闯笑咪咪地问。 “我家小姐让我带个口信给闯爷。”三三说着福了一福道:“我家小姐想请闯爷在酉时到红袖招走一趟。” “这个――我军务繁忙――” 未等高闯编完,三三打断了他,“我家小姐说了,闯爷必不愿来,可是只让我和闯爷说一句。”三三清了清嗓子,像个口授机一样,模仿着云想衣的调子说:“救命之恩,不报则寝食难安。明知闯爷厌弃青楼女子,但仍然厚颜请求。小女子所为无它,只想见闯爷一面,薄酒小菜,当面正式道谢,从此不再纠缠,望闯爷成全。” 一番话下来,高闯完全没话讲。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特别怕人求,更别说对方是个女人。人家都这么低声下气地说了,他怎么好拒绝,再说,人家说得好,以后不再纠缠了,这个台阶总得给人家下吧。 “好吧。”他艰难地说:“我酉时准到。” 木三三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施了个礼,兴高采烈地跑回去报信。高闯决定和光军先随小老虎牙和小星走,偷偷看一眼他们一直吹嘘的两个小情人,然后再单独去会云想衣,这位全金陵城的男人想见而不得见的绝代佳人。 但他做这番决定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行踪是被人盯着的,而且不只是一个人盯着他! 第三十章 花魁之约(上) 第一次看到邓花儿和邓蕊儿时,高闯当场想起“绝代双娇”四个字,也才明白小老虎牙和小星并没有吹牛。其实明朝的社会不是很开放,大家小姐是不能随便见人的,只是邓老爷膝下无子,身体又不好,这么大个产业只好交给女儿打理,成就了这两个小姐妹在金陵的一大传奇。 姐姐小花儿,面容清秀而聪明,举止斯文有礼,落落大方;妹妹小蕊儿,身材高挑健美,活泼爽朗,也不知道这两个一文不名的小子怎么就获得了这对小美人的芳心的,妒忌的光军眼珠子都发蓝了。 “别急,等哥哥给你找一个,绝对不会比这对姐妹花差。”看酉时将至,高闯安慰了一下光军,打发他回舅舅家一趟,自己则赶去了红袖招。 走进那扇朱漆描金的大门时,高闯有点奇怪的感觉,他虽然在现代时私生活方面不很老实,当船只停泊在东欧时,也去过那里的情色街,什么花样没见过,但像这般众星捧月的感觉却是第一次,实话说非常有优越感。 “哟,这位军爷,您真是贵脚踏贱地,您看您这一来,明明太阳都落山了,这会儿又晃了一晃光。”几位迎宾的姑娘冲上来,其中一个一把抱住高闯的胳膊,夸张的说着。 高闯被脂粉的香气薰得差点断气,想挣脱却没有挣开,只得任那几个姑娘挂在身上。他抬头看了一眼,没见到老鸨,转念一想,这里是金陵数一数二的青楼,接待的不是巨富商贾,就是达官贵人,老鸨自然也自恃身份,不会轻易招呼人。 “军爷,您是不是要随郑大人下西海的啊?”一个姑娘道:“那您在这半个月里可要长来,这一走就是天长日久的,没个女人,男人也要干了不是?” “不知军爷和哪位姑娘相好啊?我好给您通报。”又一个姑娘问,大概看高闯神情泰然,判断他是这脂粉堆里的常客,但又一时觉得面生,“如果没有相熟的姑娘,不如由我侍候爷吧?” “我找云想衣。”高闯回答。 登时,他觉得身上的拉力轻了,因为那些姑娘同时放开了手。高闯讶异地看看她们,不明白是云想衣的牌子太大了,还是这些姑娘觉得他在异想天开,毕竟他这样的下级兵丁连老鸨也不会放在眼里,何况那位绝代佳人呢?沉默了一秒钟后,一个姑娘“善良”地说,“这位军爷,衣衣姑娘是不见凡客的,但是小红我也不错,照样能让军爷心满意足的。” 高闯很想说,自己是云想衣请来的。但一想到要和那个小妖精独处,还真有点怵头,不禁想:反正他也来过了,没见到也没办法,干脆回去得了,不算爽约。 “我改天再来。”他说着,转身向外走,却又有一只小手扯住了他的衣袖,“闯爷,三三迎接晚了,您不要恼了我,这就走啊。” “我看你家小姐怪忙的,所以――”高闯无力地解释着,感觉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拉他通过大堂,向后院走去。 此时天刚擦黑,红袖招里人不算多,但三三这番拉扯,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几个迎宾的姑娘更是讶异万分,没想到那位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云想衣竟然对一位没有职位的军爷情有独钟。她的丫头木三三平日里比红姑娘们还要金贵,对王孙公子也没那么热乎过,此刻却亲亲热热地挽着这位军爷的手走,可见云想衣可能要从良了,一定要最早告诉妈妈,好讨个好处。 话说回来,这位军爷是有点与众不同的气质,身份卑微,但走起路来却比皇上还要有气势,长得也不错。 高闯就这样在众人的好奇目光中走出了这间巨大的花厅,从后门拐到一座后花园中的院子里,穿过花木扶疏的石子小路,来到后园一座独立的小楼前。 “我家小姐在楼上等着哪。”三三放开了高闯的手,见高闯有些犹豫,抿嘴笑道:“闯爷上去吧,我家小姐又不会吃了你,闯爷这样高大,想吃也吃不下呢。” 她的话说得暧mei,可是神色正常,似乎没有他意,让高闯觉得是自己想歪了。他无奈,压下心中一点绮念,慢慢走到楼上去。 “闯爷,里面请,衣衣等候多时了。”才走到楼梯口,门就开了,盛装打扮的云想衣俏生生地站在门边。 高闯抬头看去,就见云想衣还是身着艳丽的红色,不过因为天气热,改为了红纱罗,格外贴体,玲珑的身段让人一览无余;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脖子美丽,她还是梳着别致的高发髻,身上的首饰很少,但件件都有画龙点睛的作用,这个女人,不仅天生丽质,还很会巧手装扮。 等高闯登上楼来,云想衣反手掩上房门,拉高闯坐在桌边,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种精致得让人没有了食欲,只想看着的饭菜。 “闯爷,真的很感激您能来看衣衣一眼。”云想衣为高闯倒了一杯酒。 高闯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叫自己高老大,此刻又改叫了“闯爷”,只觉得酒闻起来相当好,于是端起来一饮而尽,酒落肚后才想到,如果这酒下了药怎么办?向云想衣瞄了一眼,见她一双水漾桃花眼正看着自己,心里有点拿不准了。 “这两个多月,闯爷真忙啊,衣衣在军营外徘徊很久,都不得一见。”云想衣说着,姿势、面容、声音无一不美,“听说闯爷要和郑大人出使四海,衣衣真是羡慕。唉,可惜我是青楼女子,不是男儿身,不能像闯爷一样看看这世上的其他地方,看看海外之海,山外之山,这老天爷可当真不公平呢!” “船上是不能有女人的,否则船会翻。”高闯不知道云想衣绕来绕去是什么意思,干脆把她后面可能说出的话先堵住。如果云想衣是想跟上船,这绝对是个馊得不能再锼的主意。 云想衣一笑,掩饰住被人拆穿目的的尴尬,“闯爷好精明,衣衣可什么也没说。本来是想以身相许,可惜闯爷看不上我这等下贱女子,只能退而求其次,报答救命之恩罢了。”说着向高闯轻偎了过来。 第三十一章 花魁之约(下) “金陵的夏天真是闷热。”高闯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去。 酒色酒色,酒是色的头,现在情况紧急,他一定要保持冷静。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而且身体非常健康强壮,目前禁欲超过两个多月,确实很想要女人。可是他既然早晚要离开,就不会干始乱终弃的缺德事。云想衣虽然是妓女,不过却总是想以清倌人的身份从良,所以他不能再造就另一个杜十娘了,尽管此刻她刺激得他周身发热。 还是下楼找小红吧?这才是最佳选择。他不要麻烦的女人! 刚要借口告辞,云想衣倒先开了口,“既然闯爷施恩不图报,衣衣如果一味纠缠,倒显得给闯爷找麻烦了。不如这样吧,现在是我以乐娱众的表演时间了,闯爷你随我去,今天这一曲,虽然听者众多,但闯爷你记得,我只是为你而弹奏的。清音一曲,以报救命之恩,倒也雅致。” 高闯没办法不答应,眼前这个女子时而温柔婉转,时而又豪爽得如同男子,让人摸不透哪一种才是她真实的个性,但无论如何,她这样说还是让高闯浑身轻飘飘的,随着她下了楼。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直接带高闯回到花厅去,而是绕到花厅后门不远处的一座假山,一把把他拉进了一个山洞。 洞小而黑,云想衣温软、带着淡淡花香的身体紧挨着高闯,姿势和气氛都暧mei极了,让他才平复的热力又漫延了开,急忙道:“云小姐,这是――” 一根滑腻的手指盖在了高闯的唇上,示意他噤声,同时云想衣不知扭动了哪里的机关,假山洞中打开了一个小石门。 “闯爷请进。”云想衣以极低的声音说,看高闯没动,又道:“闯爷不是怕了吧?放心,这只是我为您备下的听琴之隅,虽然不成体统,但胜在独此一人哪!” 老子怕你这小妖精勾引你闯爷! 高闯心里想,但还是一低头,进了这个小小的通道。随着身后的石门无声无息地关闭,黑暗中闪动出一道淡黄色的光晕,开始时还很微弱,但不过一会儿功夫,温柔的光芒就渐渐亮了起来,让高闯看清那是来自云想衣手中的一颗网球大小夜明珠,也不知道她此前藏在身上的什么地方,此刻一拿出来,其光辉竟然可以做照明用。 高闯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差点伸手抢过来好好把玩一翻,可云想衣却一副丝毫不把这宝贝放在心上的态度,想来是什么王孙贵族送给她的。 凭着这光线,云想衣带着高闯又向前走了一阵,通过一扇小门后进入一个小隔间。这隔间还是很小,仅容一人转身,随着云想衣拉开一个巴掌大的小窗口,明亮的光线和嘈杂的人声立即倾泄而来。 “闯爷,这是我的琴台下方,也是我专门为您提供的听琴之所。别看此处又小又黑,但琴音最佳,也没人打扰,更不用和那些满身铜臭的男人挤在一起。”云想衣凑在高闯的耳边道:“这暗道我是我专门来偷看客人的,除了我、三三和妈妈外,没人知道。我总是先来这里看一眼,如果看到我特别不愿意见的客人,我就托病不出。” 她身上的香气一阵阵传入高闯的鼻端,又甜又麻,害得他差点当场把她推dao。这是优待他吗?明明是虐待他!不仅让他想吃吃不了,还让他蹲在狗洞子里听琴。他本来就不爱听什么鬼琴,现在还要他像个奸细一样窝在这儿。 他有点火大,但转念一想,人家一个千人求万人追的美女,几次三番向自己示好,却都被拒绝,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好歹一个姑娘家,肯定面子上挂不住,自尊心也受伤害。如果她要以这种怪异的方法报复他,他就忍了吧。反正不久他就要出海,然后会想办法找回圣物,回到现代去挖宝,所以就成全了她吧! “谢谢云小姐给我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地儿,小姐请慢走,我都等不及要洗耳恭听了。”他说着,想去帮云想衣推开隔间的门,可是地方太小,他的手擦过这位花魁的胸部。他感觉手感依然很好,可云想衣却明显地哆嗦了一下,然后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快步离开了。 果然是清倌人,幸好没碰,不然麻烦就来了!高闯暗笑一声,向前凑了一步,从窗口向外观看。 琴台是木制的,这个特意留下的观察口被琴台上垂下的丝绸和流苏遮住了,从里面看外面很方便,但外面的人却发现不了这里的机关。大约每天这个时候云想衣都会出来演奏,所以花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像买票看戏似的,一桌桌的,没有一个空位,而且看模样来客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云想衣却还没有登台,那些客人似乎已经等习惯了,高闯却心急如焚。他倒不是怕云想衣把他困在这儿,假如他不想呆着,随时可以破这琴台而出,而是这下面实在太闷热了,才这么一会儿,他连内衣裤都湿透了。 终于,他看到人群骚动起来,然后又趋于平静,个个脸上都是仰慕沉醉之色,再然后就是云想衣清脆悦耳的说话声,以及高闯盼了半天的琴声。 他不懂音乐,只是看台下的人都是如痴如醉的,心里想起云想衣说只为他一人弹奏的话,心想这纯粹是对牛谈琴,不过他男性自尊心却得到极大满足。现在他只想这一曲快点弹完,这样他就可以回军营了。 百无聊赖中,他观察着外面的这些人,突然看见一个人从门外悄悄溜了进来,一身白衣,用扇子挡着脸,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当走到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后,就如痴如醉地看着琴台的方向,显然也是云想衣的仰慕者,但不知为什么躲躲藏藏的。 高闯觉得这个人从身形上看似乎是熟人,正仔细辩认之际,那人却无意间把扇子拿了下来,让他一眼认出他是比郑和的职位还要高上一品的武义都尉王正国。 “王正民,拿命来!”像是要响应高闯似的,一个声音大喝道,不过叫的名子却不同。同时,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黑衣人,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从人群中一跃而出,对这个不知道是王正国还是王正民的人直刺了过来。 人群乱了,尖叫和呼救声四起,人也四处乱窜,高闯有点担心琴台上的云想衣,才想破木壁而出,就见白衣男人抽出随身的刀与黑衣人斗在一处,“乒乒乓乓”的一阵刀刃相交之声,眨眼间过了十几招,双方用的都是拼命的招式。随着琴台上的云想衣发出一声惊呼,双方刀剑竟然同时刺入对方身体,戏剧化的同归于尽。 第三十二章 地下交易 现场一片寂静,都被这情景骇住了,而在他们再度暴发混乱前,一个人冲出来喊:“别乱闯,保护现场,不然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高闯一见更加诧异,因为这个人他认识,竟然是老铁!在大牢里时,他一直没见过这位牢头,不过后来在军营却见过他,听说已经升任了刑部的捕头,来军营找旧部喝酒来着。 老铁喊得很大声,气势也足,一时还真把现场的人震住了。 “铁爷铁爷,你真是我们的菩萨老爷,幸好您在这里,不然这命案,我们可说不清了。”老鸨终于出场,不过她是背对着高闯,所以看不清脸,身材倒是正常,衣服是预想中的紧窄。 老铁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来听听曲儿,也遇到这种事。不过你先别怕,我是亲眼看到的,刺客突然现身,刺死了王正民,与红袖招无干。话说回来,王正民有命案在身,衙门通缉了的,你们怎么能让他进来呢?进入花厅听云姑娘献艺的,不都要拿出相当的乐金吗,怎么就放了他进来?” “铁爷明鉴,我不知情,真的不知情哇!”老鸨假哭了起来,和唱戏一样:“谁不知道这王正民为了咱们家衣衣姑娘和光禄大夫的公子起了争执,失手杀了人后逃得无影无踪?谁不知道王氏一族和光禄大夫都是皇上的宠臣,我们可是谁也惹不起啊!” “行了。”老铁厌恶地阻拦老鸨再说下去,“现在刺客杀了王正民,并无证据显示此事与光禄大夫大人有关,不准乱说!你现在先派个人到衙门报个信,然后带这些人到院子里去,衙门的人赶到之前一个也不放走,我检查一下现场,然后会去问问口供。” 老鸨应了一声,惊慌地带着同样惊慌的客人们走出了花厅。高闯见到云想衣的身影也随人群走出,临出门时还瞄了琴台一眼,似乎是让自己不要着急,她自会把他带出来。 等人都走干净,老铁开始检查整个花厅,不过他那样子不像是检查犯罪现场,倒像是检查花厅内还有没有其他人,幸好琴台这边够隐蔽,也幸好云想衣刚才的眼神没让他发现,否则高闯一定会被搜出来,到时候他就说不清了。这老铁一看就是老兵油子,像老鹰一样锐利精明,不容易蒙混过关的。 “宝爷,这里干净得很,您办事吧,小的告退了。”老铁突然说话,吓了高闯一跳。只见老铁说完后就悄悄退出房间,还把门掩上,然后院里就传来他大嗓门的官腔。 而房内,那刺客和白衣人翻身而起,刺客拿下了面巾,竟然是郑和! “郑大人,多谢了。”白衣人说,听声音就是王正国。他虽然是品位很高的武官,但没有实权,因为也要和郑和出使,所以常常来军营,还饶有兴趣地参加了高闯对尖刀小队的训练,所以高闯平时虽然不和他说话,但对他却太熟悉了。他能断定眼前的人是王正国,不是什么王正民。 “都是为皇上办事,说什么谢谢。”郑和温和地说,“说到底,咱们都要体谅皇上的苦心哪!正民犯下那么大的事,压是压不下的,皇上也知道正民就藏在你府里,只是碍于国法,光禄大夫大人又盯着紧,不能放正民一条生路啊。” “我知道。”王正国说,声音有点哽咽,“皇上的一片苦心,我都明白,这等爱臣之心,为臣的就算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所以甘愿随那人远去海外,盯着那个高闯,永不还朝。就算皇上没有这个恩典,我也愿意为皇上尽忠,更何况皇上还许我以己身换回弟弟的命。” 高闯听到自己的名子,耳朵立即竖了起来。就听郑和又道:“皇上知道你王氏一门忠烈,当年和皇上扫北归来,一家人只剩下你们双胞兄弟,所以格外爱惜。哪知道正民不懂事,倒让你这个做哥哥的为难了。你要知道,随那人去海外非要极忠实的人不可,年青一代中,皇上只信任你,所以虽然舍不得,可还是不得不舍。但是放心,你一走,正民就会以你的身份呆在皇上身边,一辈子荣华富贵。只是你,要毁了脸面和身份,从此隐姓埋名,远离我大明了啊!” 王正国爬了起来,对着天井的方向流着泪磕头,说不出一句话。 从高闯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郑和的脸,见他也有些测然,似乎对王正国的命运也有点同情。高闯听来听去,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朱棣还是不放心他这个知道朱允文还在世的知情人,可是因为下西洋之举还用的上他,或者郑和与朱允文也都为保住他的小命做了一番努力,所以朱棣打算让他一辈子跟着朱允文呆在海外,永不回来,为了提防他不听话,还特意派了武功很高的王正国来监视他们。 这个王正国本就忠诚,又因为孪生弟弟犯事,所以被朱棣恩威并施,情愿做了一把活动的锁,锁住朱允文和他高闯永世不回大明。而朱棣并不怕王正国会中途跑回来,因为看来王正国似极爱这个杀过人的弟弟,而弟弟在朱棣手上以他的名子和身份生活,他是不能再回来的。 “等下老铁带人来把我们抬走,自会安排其他死尸来替代。但正国你要以药物毁去原来的脸,从此后你就叫郑国,委屈你做我的远房侄子了。” “郑国不胜荣幸。” 当当当―― 外面响起了铁器敲击的声音,接着是老铁很严厉的喊话声。这似乎是提前商定好的暗号,郑和与王正国又继续躺倒装死。接着官兵冲了进来,由老铁招呼着把“死尸”抬走,然后在老鸨的哭叫声中封了花厅。 转瞬间,整个地方就剩下高闯一个人了,而且不到片刻,后面的暗道就传来了脚步声。高闯知道云想衣是来接他的,可这小妖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在无意中看到了一场好戏。 但是对他而言,朱棣怎么想、怎么安排、郑和怎么想、怎么安排,都无关紧要,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朱棣和郑和利用他,他同样也利用了他们。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要上船了,他要走的路也终于踏上了第一步。 船队就要启航了! 第三十三章 启航 永乐三年六月十五(1405年7月11日),郑和下西洋的船队从南京龙江港启航。在这次史无前例的伟大航程开始的前一天,先是由永乐皇帝亲自主持了向天妃娘娘敬祷、献祭的仪式,然后在傍晚朱棣又为所有船员举办了一次盛宴。佳肴、美酒随意享用,不仅官员,就连一般的水手,也按身份赐与了不同的金银财帛,并得到了皇上的一句承诺,只要能够平安回来,每个人都会受到奖赏。 高闯对此感到又疲惫又新鲜,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仪式,借由焚香、烧金纸、祝祷、把煮成半熟的猪、牛、羊三牲的腿绑成跪姿、呈献在天妃龛面前等方式来祭拜天妃,请求她的引领。在这场声势浩大的献祭活动中,高闯一直夹杂在拥挤的普通船员之间,看他的三个兄弟都很兴奋,他却只感到热。 “千里眼和顺风耳是天妃的手下,就算在遥远的四海之地,也一样能感应到真心的祷告。” “但是一定要诚心,所谓心诚则灵嘛!” “老人们说啊,深海里住着巨龙,如果没有天妃保佑,就这么出海,实在是找死!” 高闯一边听周围的人吵吵嚷嚷地说着,一边无意识的东张西望。这次出海的行动,已经成了全城人的大事,此刻他随大队人马去参加在广场上举行的饯行御宴,路两边也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似乎他们不是明天即将远行,而是凯旋而归的军队,确实让人有些热血沸腾。 一抬眼,见路两侧的商号、酒楼也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下边的人,只是拼命挥手,像过节一样。然而就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高闯还是认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因为她们是如此的美丽,就算在人群中也是那般惹人注目,而且不像旁人那样快活。 先是邓花儿和邓蕊儿,就在自家金铺子的楼上静静地站着,看向小老虎牙和小星的目光中又是坚定的期许、又是骄傲、又是不舍,但四人的目光交投只一瞬的时间,队伍就被拥着向前了。高闯暗中发誓,一定要把这两个年青人带回来,不让这两个姑娘空等。 再往前,左边的酒楼上站着一群姑娘,看模样都是青楼的女子。她们叽叽喳喳、旁若无人的对前行的队伍指指点点,引得路人一会儿看向队伍,一会儿看向她们。而就在一片花团锦簇之中,一个红衣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并没有笑闹,仍然是艳极但又素极的风格,却让路过的水军队伍有大半抬头望向她,想得到她的美目眷顾,正是云想衣。在高闯看到她的一刹那,她嫣然一笑,并在水手们惊叹她美丽的同时,突然消失不见了。 当队伍马上就要到达皇城的时候,左边一栋高楼引起了高闯的注意,因为那里没有拥挤的人群,却有十几个带刀的侍卫站在水檐之下,谁敢往上看,就会被凌厉的目光吓回去。大开的窗子上,挂着一层层的纱帘,从外面看去,只能看到里面人的影子。 “一定是皇亲贵胄家的女子。”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 随着他的话音,沙帘突然一动,一个圆状物破窗而出,向队伍中打来。打得虽然有力,却没什么准头,正中路边一个看热闹的大嫂,疼得这大嫂直叫,低头一看,却是一个咬了一口的桃子。 高闯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这一定是那位好事的六公主,想必她恼着他什么。可自从他进了军营后,一直事情不断,再没有见过这小萝莉,当然想拿回圣物的事也没有机会进行,现在他势同骑虎,圣物的事也只好先放放,等他回来后再看有没有机会取回圣物吧! 看到这两个人,高闯突然想起了花想容。这个让他头疼的女人自从在船厂见过后就再没出现,似乎在大明朝消失了。他在轻松之余竟然有些担心,因为他们毕竟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他也不忍心完全不管她,只想着如果他找到回现代的机会,假如那时她还没在大明朝嫁人,他就顺手带她回去得了。 一路胡思乱想着,队伍到达了广场,接下来就是那场喧闹的盛宴。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个小兵来叫高闯,说是郑和大人有请。 高闯跟小兵穿过了差不多整个广场,才来到郑和等高官大臣们所在的位置。 “郑大人,高闯带到。”小兵回禀。 高闯略瞄了一眼,发现这边的酒桌上坐的都是要随郑和下西洋的官员。他在军中听说过,郑和以下还有七个钦差正使太监,省级的都指挥史两人,下属军团有九十多个指挥,每艘船上的船长都是朱棣亲自指定的,还赋予了他们在紧急情况下的生杀大权。现在和郑和一桌的,他倒大多认识,那天在大营讨论时都在场的。 “皇上口谕,高闯接旨。”郑和道。 高闯心里咒骂着跪下,听郑和念叨,恢复他修武佐校尉的职位,赏赐他随主船行走,给了一点钱什么的,之后他谢恩,虽然心里对此并无所谓。 “高闯,你明日就和本官乘坐宝船,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宝船上有小艇,你再为皇上立新功,不枉皇上对你的赏识。”郑和说:“你用着得力的弟兄可以带着,但尖刀小队要分成三部分,船队最前和最后都要留一队。” 算上他,尖刀小队总共只有二十人,分成三队,前后各一队八人,他只留下三个兄弟跟着他就行。再说,在训练中他发现小老虎牙和小星是天生的神箭手,小星冷静敏锐、视物极准,小老虎牙臂力惊人,那双眼睛更是天赋超然,在夜间也可以视物,这样的人留在主船上最好。至于光军,那是他必须留在身边的贴心人。 “怎么没见着王大人?”高闯故意问。 “哦,皇上舍不得他与我出海,留在身边了。”郑和向不远处望了一眼,就见“王正国”站在朱棣的身侧沉默不语。高闯知道那已经不是都尉大人,而是他的弟弟了,不由得感叹这位王大人还真是有情有义。 “他的位置,会由我的侄子顶替。他脸受了伤,今天没来,以后你们要多亲近啊。”郑和又说。 高闯寒喧了几句,告辞离开了。临走时,他听到了冷哼声,知道是在座的军官和太监中有人看不起他的出身和品衔,不过他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只想回到大海上,从大海中征服危险,赢得财富! 第二天一早,船队经太仓出海,航行了两天后,来到福建长乐的太平港,在那里做最后的集结,装上粮食等其他物品,并等待南海和太平洋上吹来的东北风。 几个月后,季风终于来到了,船队终于驶向了大海,走上了从未踏过的征途,去进行了人类从未有过的、如此大规模的远航! …………………… ps:明天有事,中午过后再更新,但不会跳票,仍然三章。下周才可能改变章程。谢谢支持。 第一章 船队 船队以南南西的方向驶过台湾海峡,进入了南中国海。 在这里,船队的速度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行驶,因为在南中国海上,风暴、海底的暗礁和露出水面的海底岛屿都对船队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高闯海上生活经验丰富,不过他没有驾驶过旧式帆船,而且他在现代时,航行中所使用的是gps卫星导航系统、电子海图和罗盘、还有声纳探测仪和电视监视器。但在这里,水手们使用的是一种叫做浮水南针的东西,也叫做水罗盘。航线被称为针路,航速按更数计算。舵师用一种叫做牵星板和量天尺的简单木质器械,通过与北极星和南十字星的位置对比来确定经度和纬度。但大明的水手有自己的星宿体系,他所熟知的南十字星,人马星座、圆规星座、竖琴星座,在这里被称为灯笼骨星、南天门双星,以及织女星,这些名子都让他听来格外亲切。至于水下探测,就用一个系上线的小铁坠放入海水之中,然后凭手感和铁坠上的沉积物来判断。 大明的水手用这些方法来航行,让高闯钦佩极了,而且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常常自问:怎么中国的老祖宗就那么聪明呢?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竟然把航海技术精确到如此地步!假如当年就这样一直发展下去,现在还有美国什么事啊! 依他多年的航海经验来看,在天气良好的时候,航速大概是每小时八节。航行的前十天,海面上还算安宁,高闯也一点没觉得海上生活枯燥无趣,反而以一种新奇的态度,像一名普通船员一样忙碌着,再加上他要悄悄侦查在此次航行中最珍贵的货物分布在哪些船上,还要暗中谋划他胆大包天的行动,实在没有时间考虑到别的事情。 通过观察他发现,船队一直采用菱形的排位,菱形的四个边角位置全是五桅的护卫战舰,然后是六桅的客船把四艘华丽无比的宝船包围在其中,大批的水手,工匠乘坐在客船上,再后面是七桅的粮船、水船和八桅的马船,二十几艘八橹的巡逻艇一直游弋在船队附近的海面上,做最外围的保护。 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打听细节,但一直很主动地承担起船上的各式工作,而且船队虽然有自己特殊的联络方式,比如信号钟、旗子、铜锣、灯笼什么的,但很多时候,把主船上的命令传达出去,或者召集其他船只上的官员前来议事时,都需要降下主船边的小船来派人传递消息和接送官员,高闯很勤快地做这些事,渐渐摸清了船队装载货物的情况。 各船都有自己的淡水,所以水船上的淡水只是做应急和补给之用,和粮船、马船一样,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普通的货物装载在客船上,也就是水手和工匠们乘坐的船,虽然这些东西到了现代也是价值很高的,可是不易保存,有青花的瓷碗、瓷盘、瓷瓶和酒海,以及茶叶,丝绸和漆器。真正上等的、景德镇四口官窑出产的瓷器、极品丝绸、价值连城、镶金嵌玉的工艺品都在四艘宝船上,尤其是郑和所乘坐的主船。当然,这些船上也有大量的茶叶,因为茶叶不仅是贸易品,还起到减震的作用,瓷器和宝贝放在茶箱之中,可以安枕无忧。 另三艘宝船,由太监王景弘、候显、李挺为主管,但这三个人对高闯的态度都十分不友好,防贼一样地防他,闹得高闯十分不爽,一心想要从这三艘船下手。 不过经过一番算计后,他还是决定先不动手,不仅如此,还要豁出性命来保护船队。一来,目前盯他的人多,不是最佳动手时机,他要想把宝物倒腾到一处不那么容易;二来,船上有大批的丝绸和茶叶,这些东西要去外国换了珍宝才更有价值;三来,他是华夏子孙、龙的传人,破坏船队只会使郑和的出使行动变得危险和难料,六百年前的大明和现代的美国一样,世界警察的地位,好多蛮夷小国等着大明给维持秩序、好多野蛮之邦等着受点教育呢,他怎么能自乱本国的阵脚? 所以,如果没有风暴或意外使装满了宝贝的船自动沉没,他计划在回程时让船沉到他选好的地点。目前,他还是要做一名忠勇的小兵,为大明的征服行动以及展示国威做一点贡献。 其实才一出海,他就憋着想打倭寇,他小时候读历史,记得倭寇骚扰中国沿海是大明的一大隐疾,可后来一想,船队如此宏大,明朝的海军在这个时代是领先于世界的,估计日本人不敢轻易挑衅。再细一打听,朱棣登极时,日本当时的领导足利义满,立即呈上国书,自称日本为大明王朝的属国,还说自己是朱棣的臣弟,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打得起来?! 高闯听这个日本人的名子有点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动画片《聪明的一休》里那个神神叨叨的半截眉。 这天天气良好,航行顺利,高闯得了一点空闲自己呆着,于是就假装无意的在船上各处遛遛。这些天他一直很忙,这么大个船,竟然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尤其是货舱和头等舱。 即使是在海上,货舱也有重兵把守,不过这一趟要走的时间不短,他也不急于一时。而头等舱就比较奇怪了,不仅有重兵把守,郑和还在距这里十几米远的地方以红漆画下了一条线,声明未经允许,不准任何人迈过一步,违者军法处置。 高闯打听过,这里算是绝对禁区,就算是高官上船,郑和也会把他们领到议事厅去,从来不在自己的房间招待它人。连此处的清洁工作都是由郑和的贴身内监和侄子郑国亲自来做。这个内监非常神秘,根本不离开这片禁区,而且郑大人最近胃口大开,常常一人吃下两、三人的食物。 高闯明知道郑国就是王正国,头等舱里住着的也不仅是郑和而已。不过其他人却并未猜疑,只认为是郑大人身上带着圣旨和其他秘密的国书,所以不能让人接近罢了。 第二章 禁区 犹豫了一下,高闯还是决定去禁区一趟。 郑和之所以严禁任何人出入这里,无非就是因为藏了个朱允文。说实话,朱允文何时上的船,高闯虽然一直注意着,却根本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可见郑和有多么神通广大。 此行他并非要惹事,只是必须先探探路数,毕竟朱棣是想把他和朱允文一起发配到海外之国去,他得知道朱允文的随行人员除了郑国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另外,这位废帝曾经救过他。虽然是他的主意使朱允文逃出了牢笼,但于情于理,朱允文也帮过他,所以他应该看看他去。 但最重要的理由是:朱棣不可能让自己的侄子两手空空,肯定赏赐了不少宝贝珍玩,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和其他货物一起装运,这个他需要重点鉴定一下,评估一下自己此行的风险和利益。 郑国武功那么高,他的出现一定会被发现,但他也是御定的朱允文的“随从”之一,郑和必然不会为难他,只要他能绕开头等舱外面把守的士兵就行。 这么想着,他就悄悄从厨房后面的通道遛到头等舱的侧面去,先是在外面制造了点奇怪的声响,然后趁守卫探出半个身子观看时,迅速钻过仅容一人通过的舷窗,待守卫感觉背后有风声,转身检查时,他已经冲进了舱房,反手把半掩的舱门关好。 他听送饭到这里的厨子说过,这里的地板上都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一直延伸到舱口,所以他不担心自己的脚步,而且一般人躲在船舱里的时候是不会锁门的,假如他估计不对,直接击昏守卫也可以。 “唰”的一声,一柄寒刃从侧面袭来,高闯正半跪着,躲是躲不开的,本能地把那只拿着匕首的手腕锁紧,然后猛一斜肩。那人的体重比高闯轻很多,高闯一抓之下就有这个感觉,他知道在这里的人不会是敌人,所以手下留情,摔的时候就是轻摔,本应掐住对手脖子的手向下移了些,推在此人的胸部。但一入手就感觉不对,定晴一看,入眼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是六公主。 他连忙站起,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怎么会在这里,但他的惊讶感还没有减弱,右面就又有一掌袭来。这一掌来得又快又急、虎虎生风,如果被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高闯匆忙应对,来不及说话,也来不及看清对方是谁,只觉得对方肯定是一个高手,每回掌拳相交,都使他十分吃力。但由于舱房不大,两人又都顾忌着还躺在地上的六公主,怕踩到她,一时之间竟没有分出胜负。 “高兄!”一个温文的声音响起,语意里满是惊讶。 打斗中的两人同时停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但所做出的回答却不一样。 “殿下。”那个人恭敬地说。 “允文老弟。”高闯却这么叫,有点惊喜,虽然明知道这里住的必然是这位废帝,但能看到他,还是很高兴。 看朱允文的脸色,似乎也很高兴看到高闯,但他转眼注意到了自己的御妹还躺在地上发呆,急忙上前拉起,“皇妹,你又怎么淘气了?” 六公主机械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通红,一边的小蝙蝠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高闯,手掌哆嗦着,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吓呆了一样。 “皇妹别怕。”朱允文以为她们不认识高闯,被突然闯入的这位又黑又野的人吓到了,安慰道:“他是皇兄的朋友,样子虽然凶,人却是极好的。” 六公主瞪大眼睛看着朱允文,却不敢看高闯一眼,愣了一会儿,突然一跺脚,跑到里面的房间去了。 朱允文纳闷地看了看高闯,高闯却耸了耸肩,心想这小丫头平时野得很,连男女之防都没有,这会儿不小心被摸了一把,却怕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小丫头发育得不错。 “高兄,你来,我很高兴。”朱允文岔开话题,“本来我听郑大人说你在船上,一直很想见,但怕给你惹来麻烦,没敢提出这种非分的要求。”他说得极其温雅,让高闯忽然同情起眼前这个和自己同年的人,觉得今天这局面都是老天安排的失误。假如朱允文不是生在帝王之家,而是生在民间,说不定会以一代才子的名子被后世的人记住,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远离家乡,永世不得回。 “能再见到你,也是我的造化。这位是――”高闯指了指身边精干的汉子。 “我的贴身护卫,郑国。” 早猜到这就是前些日子的都尉大人了,但此时见他的脸被药物毁得面目全非,高闯暗叹口气,拱了拱手道:“刚才得罪了,护卫大人好功夫啊。” “彼此彼此。修武佐校尉大人的近身术也帅得很。”郑国不疾不徐地道,然后向朱允文施了一礼,“殿下,属下先行告退。” 朱允文点了点头,然后拉高闯坐下道:“高兄今日怎么会来?” 高闯干脆直说:“我一直在想,我给你出的主意,皇上有没有恩准,心里一直放不下。结果这些日子,郑大人一个不让任何人靠近此处,我就猜测你是不是在这里,所以来看看。” 朱允文轻轻一笑道:“郑大人太小心了,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聪明人如高兄,是会猜到的。” “也不是这么说,因为我和你有一面之缘,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其他人可不会那么想。可是,你刚才叫那个小丫头皇妹,这是怎么回事。”高闯假装不认识六公主,打听道。 “说来话长。”朱允文对高闯分外信任,一点也不隐瞒,只是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愿意让人听见,“叔王的五个女儿都已经出嫁,只剩下六皇妹了。她的母亲本是朝鲜进贡的一名宫人,生她的时候没了,她又生得率真伶俐,所以叔王对她格外疼爱,也造就了她的性子与一般公主不同,野了一点。我本与她没见过,谁知道她从哪打听到我还在世,并将远行的消息,因此找上我,让我也带她出来。这一趟生死未卜,我本不想同意,可是――可是,我知道被关在笼子里的滋味,不想让她也这样,所以我――” “所以你就带她来了?”高闯叹了口气,第一次见识到朱允文的耳根子软。 “我一直呆在皇城,听说季风将至,才赶了来。可是从把她放到箱子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后悔,可惜来不及了。” “她随身带了什么东西吗?”高闯灵机一动,想到她人既然来了,那么自己的东西和圣物也应该带在身上吧。 “是有一个很古怪的东西,很粗的布,有很多带子,像是包裹。” 那就是了,他的宝贝,他的东西,都要回来了! 第三章 海火 朱允文似乎真拿高闯当朋友,一直拉着他说个不停,还一起吃了晚饭。闲聊中,高闯打听到朱允文从金陵到长乐,表面上的侍卫就只有郑国和一个叫小胜子的太监,至于暗地里有没有其他人跟着就不得而知了。六公主为了能看看四海天下,委屈自己一直躲在马车中,有人出现就躲在一个大木箱里,着实辛苦了一路。 高闯琢磨着,以郑国那样好的武功,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不过以后他就以朱允文为主人了,大概不好细问,只得听之任之。而六公主只要等到出海几天后再露面,郑和就拿她也没有办法了,就算他们过些日子要停泊在陆地上补充淡水,单独派人送她回去也不安全,估计是飞鸽传书,报告朱棣,最后把她安全带回就是了。他注意过,在马船上有一笼一笼的鸽子,肯定是做信使用的。 这对于高闯而言有利有弊,怕的是六公主以后会生出事来,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一直担心的圣物有机会收回了。还有,他偷瞄了一下,朱允文的房间里确实放了好几个大木箱,应该是存放宝物所用。只是他第一次过来,不想显得目的性太过明确,而且当着郑国的面也不方便,以后常来常往就一定有机会。 看天色已晚,高闯打算告辞,可才一起身,就看到六公主从里面的房间跑出来,大声叫道:“快,快来看,海面上有怪东西!”她显得有些惊慌,把鸵鸟政策忘得一干二净,不再躲避高闯。 高闯一惊,想也没想就冲进房间去。根本没考虑到这可能是公主的闺房。这几天海上看似很太平,但有经验的人一看就会看出这是暴风雨的前兆,波浪一点也不紧,非常松驰,没有大浪,但波峰和波谷一涌一涌的,显然有台风将至。 主船的船长虽然是郑和,但实际上是一名叫舒老大的老船夫,他常念叨几句谚语:朝看东南黑,势急午前雨;暮看西北黑,半夜看风雨;天外飞游丝,久晴便可期;清朝起海云,风雨霎时辰。 晚饭前,他参观朱允文的房间时看了一眼西北处,判断今夜会有雨的。实际上他和舒老大私下聊过,都觉得这几天会有台风,本来打算明天报告郑和,然后沿岸航行,即方便补充淡水,还可以在暴风雨来临时躲避起来,难道现在风雨提前来了吗? 海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就算是在气象预报准确率较高的现代,暴风雨也会时时不期而至的,何况在六百年前呢? 打开舷窗向外一看,发现船身周围的浪花里,闪动着无数白色和红色的闪光点点,随着船只的前行,被波浪推挤得向四周散开,如一束束四溅的火花一样,一波接一波的,有的被激荡得过大,似乎要飞溅上来一样,漂亮是漂亮,可对于没见过大海的六公主来说是有点诡异。 “这是海火,不是怪事。”他笑着安慰道,回头一看,不仅六公主和小蝙蝠,连朱允文的脸都白了,显然他从另一扇舷窗也看到了。 “不是――鬼火吗?”六公主和小蝙蝠手拉着手问。 “公主以前杀过人吗?怕冤鬼跟着啊。”高闯开了句玩笑,突然想起朱允文说,自从上船,六公主一直吐个不停,现在好不容易能进餐了,仔细一看,果然憔悴很多,连忙解释道:“别怕,我长期在海上生活,这种海火虽然不常有,但相信我,没有鬼。” “那边还有。”六公主凑近舷窗,但小心不碰到高闯的身上,向远处的海面一指。 高闯心里好笑,向远处海面一看,见船行的侧前方,海面一片白晃晃的,中间有红色或淡绿色的光芒如闪光灯一样忽明忽暗,就像有人打信号一样。 “那也没事,不过是水里的一种鱼在闪光,鱼的种类可多了,你如果这趟跟下来,什么奇怪的事都会见到的,不要怕。” 海火确实是自然现象,前一种是浪花泡沫里的微生物形成的,后一种一闪一闪的,是水母、海绵、台虫、介贝等形成的。只是,这两种现象同时出现,他在海上十几年也没有见过。 “现在太晚了,我还是回去吧,回去太晚会违了军规。”高闯笑咪咪的,显得很轻松,甚至有点嘲笑这几个皇家之人的无知,实际上他是要立即去找舒老大。因为那片远处的海火面积太大了,而且还有增大的趋势,在没有星月的夜晚,会反射出其他地方的海景,如果让舒老大和舵师产生错觉,是会出事故的,他必须去提醒一下。 “那明天高兄是否有空一叙?”朱允文道。 高闯明白他是太寂寞,六公主还小,说不到一起,其他的人都拿作他当高高在上的人,因此他基本上没有可以聊天的人。可是他有自己的事做,只得道:“允文老弟,我尽量安排时间。但是,你别总在舱里闷着,和郑大人讲一下,化化妆,偶尔还是可以到甲板上走走的。” 朱允文眼睛一亮,好像压根儿没想过这事,他是被关得习惯了,一点反抗意识也没有。 出了坏主意后,高闯告辞离开。他急着找舒老大,直接从兵丁把守的地方出去,害那两个人好一阵不知所措。一到甲板上,他看了一下天空,发现天阴沉得厉害,似乎要下雨了。 “舒老大,侧前方有海火,提醒兄弟们别花了眼。”他找到舒老大时,舒老大也正在甲板上。 “奶奶的,多亏兄弟提醒,这里见过这么大海火的人还不多呢!”舒老大说,“我正要禀明郑大人,打信号让船队慢行,然后向岸边靠拢一些,今天晚上,怕是不太平。” “晚上沿岸行,可以吗?”高闯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在南中国海,暗礁是比暴风还有威胁的东西。 “没办法,这两天水面太松了,可能会有大风来,必须找到避风的地方。”舒老大叹了口气,“一会儿我会上最前面的船去领航,高老弟帮我守着这主船。” “不,我和舒老大一同去。”高闯说。 话音未落,突然听到身后方一阵喧哗,头等舱竟然着火了,有一个人大叫:“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哪!” ………………………… http:///showbook.asp?bl_id=107695 《大预言师》男人的气概和风范,风花雪月必不可少 第四章 刺杀(上) 船在大海中航行了十天,还没有靠过一次岸,哪来的刺客?!就算有人要派船尾随,在一望无际的海上,船队后方的巡游艇不可能不发现,所以这一定是船上的内奸做的! 可是为什么会在头等舱起火?难道是有人发现了朱允文的行踪?或者是来刺杀郑和的?不来大明朝还真是不知道,郑和这一趟走得极其不容易,朝中有许多人强烈反对这次出使,政治斗争非常激烈。 “舒老大,这里的事你不要管。”高闯一把拉住下意识上前的舒老大,“等在这儿,郑大人的军令即刻就到,注意海面上的动静。” “大哥,出了什么事?”舒老大才应了一声,就见光军也跑到甲板上来了,后面跟着小老虎牙和小星。他们三个是一队的,今天没有轮值,因此早就睡下了,此刻被惊醒,虽然也穿好了衣服,但毕竟不是行武出身,看起来比较慌乱。 看着大批训练有素的兵士冲上头等舱,高闯吩咐道:“光军,你快到舵师那边去,看到其他弟兄,让他们保护好行船的各个位置,不要让敌人毁船!小心点,遇到生面孔,先下手为强,不管是敌是友,先撂倒再说!小老虎牙、小星,你们两个带上弓箭上瞭望台,把上面的人换下来。”他边说边取下舒老大脖子上的哨子,递给小老虎牙,“敌人如果不能控船,必定从海路逃走,你们注意海面上,如果发现踪迹,立即吹响海哨,听我指挥,给我放箭。记着,两人要背对着背,提防敌人放冷箭,先放倒你们两个。” 几个人轰然应了一声,各自去执行命令,高闯则直奔头等舱的禁区而去。 据他猜,对方的目标无非就是朱允文和郑和,不过通过短暂地观察,他发现头等舱的火头并不是在禁区那一侧,而是在禁区和议事厅的中间,所以这火,包括那声“有刺客”的喊声都可能是为了引起混乱所用。现在大部分兵丁都跑去灭火,也有一部分人在周闻的指挥下跑去保护郑和,只有朱允文那边守卫空虚。 奔跑中抬头一看,就见郑和已经出现在了甲板上,神色间没有一点慌乱紧张,正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信号兵、水手和守卫兵,看样子也没有受伤,他的护卫围在他身边,紧张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高闯跑到时,郑和的目光正好向他扫来。高闯以手一指禁区的方向,郑和略点了一下头,默许了他的行动。要知道,刺客的来路不明,来意不明,郑和如果带人前去禁区,有可能暴露朱允文的秘密,也等于指引敌人攻击船上最重要的地方,所以郑和应该呆在原地坐阵,而派人去保护禁区。只是禁区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高闯去是最合适的,再加上朱允文本身的守卫郑国和小胜子,如果对方不是大队人马攻过去,应该可以保证安全,就算对方大举进攻该地,郑和也可以抄后路。 才到禁区,就见四个守卫倒在血泊之中,而舱内则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高闯瞬间恍然,原来对方真的是为了朱允文,就是说所谓的秘密已经泄露,有人知道朱允文未死,所以一路跟到了船上来。看那四个守卫的惨烈死状,高闯心头火起,抽出腰上的佩刀,一个箭步就跃到舱门边上,踹门而入。 一道寒光当胸而来,高闯早有准备,蹲身避过,同时挥刀横砍那偷袭之人的双腿。他知道这次是你死我活的事,所以下手非常狠,一点不容情。那人向上一跃,跳得非常之高,让高闯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轻功,然后还没等他起身,就从上往下直刺下来。 高闯轻功不会、点穴不会、内功不会,刀法也不会,可是他灵巧有力,揉合了各种杀人技巧的一招制敌术练得炉火纯青,而且打架的经验极其丰富,所以他并不慌乱,挥刀乱舞,逼得那人再度闪开,然后高闯卖了个空当,拼着让那人一剑划伤肩背,一把抓住对方握剑之手,冒充空手入白刃,直接折断对方的手臂。那人长声惨叫,才一倒地,就又被高闯一脚重重踢到脑袋上,当场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高闯料理了一个刺客后才有空观察舱内的情况,就见郑国与两个刺客在房间的另一角缠斗不休,郑国以一敌二,地上还躺着两个死的,只是这两个黑衣人搏命一样的攻击,使郑国暂时脱不了身。 “快救殿――”郑国对高闯大喊,但又怕暴露朱允文的身份,话只说了一半。他也不想想,人家都打上门了,朱允文还有什么秘密呢? 但这不是辩论的时候,高闯右手持刀,左手拎起一个凳子,大步走向里面的房间,就见一个瘦小的太监以一敌三,虽然落了下风,但竟然比郑国还英勇。墙角处,朱允文和六公主被小蝙蝠护着,正有一个人向他们步步紧逼。 “别过来,否则我――我杀了你!”小蝙蝠手执短刀喝道,但看模样却是吓坏了,可见这小丫头虽然会武功,胆子却极小,见了一地的血,早就怯了三分。 高闯猛力一掷,直袭那人的后心。那个人感觉到身后的风声,反身一挡,凳子落地,但高闯也第一时间跃了进来,挥刀便砍,并且不等那个人闪开,就逼他到了墙角。 他知道自己只是擅长近身肉搏,所以尽量拉近格斗的距离,只是因为提防对方会点穴,所以打来束手束脚,辛苦无比。 “呯”的一声,他肋下中了一拳,痛感直冲脑海,让他感觉肋骨都要断了。然而就在一愣的眨眼功夫,膝盖弯又中了一脚,腿上一软,单膝跪在那人的面前。 那人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和轻蔑,挥刀向高闯的脑袋就砍,高闯也没二话,手中的刀也同时向那人的下腹撩去,竟是个同归于尽的狠烈打法。 那人吓了一跳,闪得极其狼狈,高闯借机站起,冷笑道:“敢强迫老子下跪的人都得断子绝孙。” …………………… http:///showbook.asp?bl_id=107695 《大预言师》男人的气概和风范,风花雪月必不可少 第五章 刺杀(中) 那人“呸”了一声,眼中怒火更炽,让高闯一瞬间有点纳闷:他认识这个人吗?还是得罪过他?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印象,这人那么恨他干什么? 眼看那个人又攻了过来,高闯加了小心。这个人身材和他类似,力气很大,而且招式狠辣,每一招都是想要置人死地一样。再看另一边,小太监情况危急,身上不断中招,虽然还咬牙坚持,但看样子就要挺不住了。外面,打斗声依然剧烈,显然指望郑国来助援也是不可能。 “小蝙蝠,去找郑大人。”他一边和对手缠斗一边叫。 小蝙蝠应了一声,跑到门边时又停住道:“可是郑大人不让我们出去!” “保命要紧,笨丫头!”高闯意识到和自己缠斗的人想要攻击小蝙蝠,拼力阻挡,叫道:“快去!” 小蝙蝠再不迟疑,向门外就跑。此时,攻击小太监的三人中有一人分出手来,举剑直刺,但小蝙蝠也不是完全无能,慌乱中飞起一脚。那人没提防这个吓得半死的小姑娘可以反抗,竟然被踢飞了兵器,人也要向后疾退才没被小蝙蝠点中膻中重穴。小蝙蝠一闪身,消失在门外。 “收网了,动作快点!”刺客中一人喊道。 话音一落,攻击高闯之人急了起来,但他一急,动作就乱了,高闯趁机扭转局面,专门拿向此人的关节,迫得此人连连败退,刀也被击得脱手,之后被高闯一记刺拳击中了眉心,鼻粱、眼内角尽裂,血瞬时而下,脸上的蒙面巾也掉了下来。 “屠百户,原来你就是内鬼!”虽然被血污了脸,但高闯还是一眼看出此人正是老兵戒的直接上司屠百户,所以他才会那么憎恨高闯,因为正是高闯铰了他的爪牙。老兵戒事件后,高闯一直提防着他,没想到他一直没有动静,却在船上演了这么一出,只不知他的主子是谁? 一声惨叫传来,这一次却不是敌方,而是那个小太监。高闯略一分神,屠百户疯狂扑上,向后拧住高闯的右手,想要扭断。高闯想也没想,左手一个肘击,再次击中他的面门,让他向后倒去。 而就在此时,小太监也倒地了,那三个人中有两人围上了高闯,一人直接冲向了墙角,抓向朱允文。 “不许碰我皇兄!”六公主大叫一声,本来两人是并排站着的,此刻她却跳出来,用小小的身子挡在朱允文面前。 “滚开!”黑衣人说,劈手给了六公主一个耳光,用力之狠,让六公主一下就昏了,看得高闯怒火更盛。一个小姑娘而已,犯得着用那么大力嘛,把她丢开不就行了! 这么想着,高闯挥刀乱舞,虽然没有章法,但他追求唯快不破的方针,对方又急于离开,一时竟没有找到他的破绽,被他逼住了。可是他也没有力量去保护其他人了,所以剩下的黑衣人一手抓住了朱允文,点了他穴道,扛在肩上,一手提起六公主,然后打了个口哨,破门而去。 其他刺客听到信号,也不再恋战,追随而去。只是被郑国挥刀砍死一个,被高闯一个蒙古式摔跤,撂倒一个,加上抓了朱允文的人,一共跑了四个,外加两位皇亲。 “你奶奶的,一个人提着俩儿,还跑那么快!”高闯大叫一声,和郑国一起向外追去。 才一出舱,就看到郑和带人赶到了,两下里一汇合,把那四个刺客逼到了船舷处。 “站住,否则我宰了六公主。”为首的黑衣人把昏迷的朱允文推给手下,一手提起六公主,一手按在她的天灵盖上。 如果说他威胁的是朱允文,郑和可能还敢上前,毕竟朱允文是见不得人的,纵然死在海上,朱棣也不过一痛而已,不会追究下来。可是这人很聪明,威胁的是六公主的命,这样郑和绝不敢贸然行事。但从对方的这个举动也可以判断出,他们也不想把朱允文的身份曝光。 船上的人都是水军和小民,就算是建文旧臣也都是年青将领,没有人见过朱允文,只要知情人闭口不提,没人会知道这个温文尔雅的、江南才子一样的人曾经当了四年的大明皇上。 “大海茫茫,你们跑不了,何必负隅顽抗。”郑和道。 高闯在一边叫来几个兵丁,指挥他们随小蝙蝠入舱去,救治本方的伤员,再把没有逃脱的刺客抓起来,还嘱咐小蝙蝠要盯住舱房,不要让这些士兵乱转。 只听郑和又道:“你们也有人落在我们手里,难道你不顾他们的死活吗?” 刺客之首冷笑一声,“他们即来,就知道没有好的终场,拿几条贱命换个金枝玉叶,可真是划算的买卖啊!”说着他向后退了一步。 但就在此时,船身大幅晃动,他站得又靠近船舷,这一晃差点让他落水,但他死抓着公主,差点两人一起落入黑沉沉的大海。 郑和本是沉稳之人,但所谓关心则乱,公主在敌方之手,刚才那一次险情让他也不禁大吃一惊,脸上变色。那刺客的首领在危急之时仍不忘观察局势,见郑和失态,哈哈大笑,“郑和,我手上有你输不起的筹码,放我下船,我保证不伤她一根寒毛,船一靠岸,我必放她。可是你如果不识实务,大家只有鱼死网破,我手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打算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你要如何?” “给我一只船,那种轮桨两用的小型巡游艇,两名经验丰富的水手。还有一点食水,不要想着下毒,因为我会让公主先来尝尝。等我们上船后,不能派人跟着!” “本官不能答应你这无理要求!” “郑和,你可想好,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否则大家一起去和阎王讨价还价吧!”话音未落,船又晃了一下,但这次,黑衣人有了准备,稳稳地钉在了甲板上。 高闯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天空已经阴沉的不见一丝星光,海水也漆黑一片,若不是每只船上都有灯火闪动,会使人觉得海天一色,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有飘浮在半空之感。东北风越吹越猛,尽管宝船巨大,但也被越扬越高的波浪推得起伏不定,可想而知,其他的小船会是怎样的情景。 高闯向后退了一步,闪身在郑和身后,轻声道:“郑大人,此事情况危急,卑职有一计。” 郑和“嗯”了一声,似乎是在考虑是否答应要求,但实际上却是在倾听高闯之言。 第六章 刺杀(下) 高闯道:“目前已经是死局,必须有一方先退一步。如果不给对方亠点逃生的希望,他们必然会被刺激得失去理智,那样公主和――和他都会有生命危险。依我之见,不如先答应他们,但要拖延一点时间,让我做些准备,然后扒在船底。请相信我,定能把公主和他救回。” 郑和没有回话,身形也没有动,但高闯就站在他身后,看到他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可见内心交战激烈。 以高闯的揣测,郑和是一定不会让那些人带朱允文走的,必要时,他甚至可以杀了朱允文,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估计他那样做了,朱棣也不会怪他。高闯不懂他们政治斗争的那一套,但相信以一个文弱的朱允文是不能左右已经安定下来的天下大势的,就算建文旧臣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朱棣的厉害,朱允文也翻不过天的。可是这些人就是执迷不悟,害得这个可怜的废帝连一天自己的生活也过不了。现在让郑和为难只是因为公主在对方手里,可是高闯相信,逼急了郑和,为了所谓的天下大事,他甚至敢牺牲这位公主。 所以他决定铤而走险,反正对他而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冒险也是常事。他不忍心让那个真心把他当朋友的朱允文和那个虽然有些恶劣,但率真无邪的公主就那么葬身海底。还有,借此机会他能拿回自己的东西。那是他回到现代的保障,为了这圣物,冒什么险都是值得的。 “大人,我以脑袋担保,我必能救回公主和他。”看郑和难以决断,高闯又低声道。 “如果让人把他带走,战乱又起,受害的是天下苍生,你的脑袋和我的脑袋加在一起也不值一文。”郑和低声说道,声音大小刚好只让高闯听到。 “可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高闯见郑和双拳握紧,似是动了杀机,连忙道:“大人,您可以和刺客谈判,让一艘八橹战船跟随在他们的安全范围之外。假如我真的失败,战船速度快,再追杀上去也来得及。您看看这天色,暴风雨就要来了,就算我想去救他们,也要看老天的脸色,生机只是一线。况且这么多条船都在危险之中,您要快做决定!” 似乎要证明高闯的话是正确的,天空中突然暴响了一声霹雳雷声,雨滴如洒豆一样落了下来,风浪也随之汹涌了起来。 “高闯,你真能保证那人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吗?” “要么我救他回来,要么我们一起到阴曹地府去。我念他救过我一命,必尽全力,但假如老天真的不给活路,我就只当是为国捐躯了!” “好,我相信你。”郑和还是不回身,继续说,“你要什么东西?” “我要公主帮我保存的正宗蛙人服,一个铁勾子,还要请大人把上次从我那里搜走的水手刀给我!” “好,我让郑国和我的亲兵随你去取。”郑和爽快答应,“还有,你的东西皇上已经赐给我了,作航海之物所用,你想要什么,尽可拿去。” 高闯一听,差点没乐出来,不过马上又想起局势紧张,嘱咐道:“大人,给他们的水手一定要经验丰富的人,并告知他们我的计划,不要冒然反抗,等我救了人回来,还要他们帮忙操船。还有,如果风暴很大,可以令战船返回,因为我猜刺客是奔岸边去的,看这风势,到岸边是背侧风,行船的人都知道,这种天气不能停船,不能侧行和背行,只能迎风行驶,不然肯定翻船。” “如果他们已经到了岸边怎么办?” “大人,您要知道,就算风势小,他们的船没有翻,就算巡游艇船头坚硬,不怕暗礁,但被风势那么一送,不粉身碎骨才怪。所以,您最好让智光大师和哈三掌教祈求上天快快风停,也保佑我在船到岸边之前就追回公主和他,否则卑职就真要为国捐躯了。” “明白,你去吧。”郑和答应下来。 高闯先去郑和那儿拿回了水手刀和手表,那对镶金嵌玉的短剑,因为用不上,忍痛没动,小蝙蝠那里一听说是救公主之用,急忙从一个藏在床下的木箱中把背包还给高闯。当高闯在郑国好奇的目光下穿好蛙人服,戴好水镜,背上那个简易小巧的氧气筒时,还顺手把圣物包好,小心翼翼地塞在怀里。 有点硌得慌,可是高闯想,就算死,他也要和圣物死在一块儿,说不定魂魄也能回到现代去。 这些东西对于六百年前的人而言是太新潮了,假如他有命回来,实在是不好解释,可是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了,到时候只要把氧气筒扔了,其他的总能圆谎。 高闯用华丽床塌上的帷蔓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被郑国扛到无人的船舷边,放下海去,等那只轮桨两用的巡游艇降下,高闯就用铁钩勾住两只木轮的中心轴,保证木轮不会打到自己,自己还能紧贴船底。 接着便有人上船了,船也开始前行。高闯小心地待在船底,感觉船摇得厉害,水下的暗流和木轮打起的水花都需要他非常用力才不至于被甩脱。而且走着走着,他发现除了氧气筒发出的气泡外,海里像被什么搅混了一样,也有一些汽泡慢慢从海底翻了上来,数量不多,但却足以让他担心,心里一直祈祷不要有人施放火器,不然大家都有好看的了! 他看不见上面的情况,也听不到上面的声音,只感觉风浪越来越大,船也越晃越厉害,好像马上就要翻了似的。他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忍耐着,他要等到刺客全心对付风浪,而且放松对人质和水手的看管时再动手。 一个大浪打来,船差点侧翻,风雨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呼,于是抓紧时机,一手持水手刀,一手持铁勾,像登山那样双手轮流用力,避开还在转动的木轮,从船底浮出水面,然后摸到风浪袭来的那一侧船邦,奋力攀到船上。 …………………… ps:因为一个月内更新超过15万字就要下新书榜,所以从明天开始要控制一下字数,由三更改为两更,请大家谅解。这种情况只有一周。下周虽然还是两更,但字数会恢复到三更时的水平。请大家放心阅读。谢谢。 第七章 火海(上) 咔! 一个滚雷以雷霆之势在天空炸响,像要把全部力量释放一样,响彻整个海面。天空中蓝色的闪电张牙舞爪的把黑暗撕裂,映得船上人的脸都泛着淡淡的青白之光,好像是阴魂一般。 这种轮桨两用的船不算太大,有七、八米长,木轮在船尾,桨在船中的小舱房两侧,高闯无法从船头和船尾爬上来,也无法判断刺客在哪里,只能凭运气。 他一上船就迅速观察了一下,就见四名刺客中有三名和一个水手一起操桨,这名水手有些面熟,但一时没有认出来;另一名刺客和朱允文在蹬动木轮,大概大家全知道朱允文动不动就会自戕以“拯救万民”,所以他被用一条粗绳系在了船邦上,防止他寻短见;掌舵的是舒老大,公主不见踪影,估计是被点了穴,扔到舱房里了。 而对于船上的人而言,在这种好像海神发怒一样的恶劣天气中,本来就人心惶惶了,这时再从水中钻出了一个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怪物,全部当场骇住,一时竟然没有反应。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高闯没有时间思考,只略一判断就出手了。他爬上来的位置距离一名桨手很近,于是他用铁钩勾住那人的脖子,一下就把那个人丢入了黑沉的怒涛之中。在这样的天气里落海,必死无疑,所以高闯把铁钩直接刺入了那名刺客的喉咙,给他来个痛快的。 他这一动手,其他三个刺客也反应过来了,但高闯比他们还快,双手各持一把水手刀,“條”地掷了出去!他的飞刀是很有准头的,既使在风雨飘摇的船上,两柄锋利的水手刀还是直刺入两名刺客的心脏,让这两个人才一站起身,就在剧烈的摇晃中,跌入了大海,连挣扎也没有,就沉了下去。 此时,高闯的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了,眼看着那名蹬木轮的刺客飞身扑了过来。只是在左摇右摆的船上,此人的下盘不稳,一扑之势并不急,让高闯有时机后闪。而与此同时,那个操桨的水手大喝一声,生生掰断了船桨,照这刺客的后脑猛击一下,其力量之大,竟然将这名刺客打飞,也落入了海中,消失不见。 这些事都是在瞬间内发生,转眼间四名穷凶极恶的刺客尽数落海,朱允文甚至还没来得及站起。 “老铁你个王八蛋,在这混账天气里,你竟然废了一只桨!”舒老大不敢放开船舵,高声骂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咱们的人手又不够,你赶快――”一个大浪打来,把老铁的话闷了下去。 高闯这才知道这个桨手是老铁。这个郑和的亲信从军队将领降职当了牢头,然后从牢头升任刑部的捕头,现在又跑来船队当了桨手,简直无处不在。 高闯边想边迅速脱掉脚蹼和水镜,三步两步跑到舱房的另一侧,抓起一只桨道:“我们要快转向,再这么背风行,这船早晚要翻!” “兄弟,你这一招跟踪术真帅得很,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问题。”老铁夸了高闯一句,然后重新坐下,抓起与高闯对应的一只桨,大叫道:“老舒加把劲,掌稳了舵,打赢了刺客,还有这海哪!” “你也加把劲!”高闯转头看了朱允文一眼。 他不知道老铁和舒老大知道多少,也不敢明说,但见朱允文脸色苍白,看着像就要昏倒一样,心想这位前皇帝哪受过这种罪,这一次的经历就能让他体会到人生的艰苦了。 “好,大家加把劲,看我们有没有命回去!”舒老大也大喝一声,四个人齐心合力掉转船头,迎风而上。 此时的风浪更大了,放眼四周,除了起伏的波浪,什么也看不到。郑和应该派一只战船远远的跟着他们的,可此刻连船的影子也没有,不知道是因为风浪太大,战船不能再背风而行,先行离去了,还是因为波涛阻隔了他们的视线。更可怕的是,在一波波的怒涛之中,浪花里不时翻腾着气泡,在暴风雨的凄冷之中,竟然让人感觉周围的水好像要沸腾了! 小船终于调头成功,迎着风浪前行,巨大的阻力让每个人都要拼尽全力,才能让小船颤抖着爬上一座座的水峰,之后又滑到波谷下面去。小船就像大海的玩具,被抛上来,又被扔下去,然后再抛上来,如此反复不停。如果不身临其境,是无法感觉到怒海孤舟的强烈对比,也无法感受到人之于自然是多么渺小,只要一个大浪就能让他们船毁人亡。 “小心,大浪来啦,别让它兜了船底!”一直指挥着的舒老大喊道。 高闯此时再不多想,心无旁骛地对付眼前的险境。就见眼前涌起一座黑色的水山,好像要把他们压倒在水下一样迎面而来。而几个人同心协力,吆喝着,怒吼着,誓把小船带到波峰之上,在波尖上与海浪对抗了一阵后,终于还是再度翻越了过去。 “哈哈,老子就知道能爬得上来。虽然我们人少、船小,但个个都是好汉,一个顶十个!”在这么危急的关头,老铁还不忘说笑。不过高闯理解他的心情,在和自然的生死对决中,最后的时刻反而不会害怕了,会有一种和强者交手的感觉,每赢一局都畅快淋漓! 但随着老铁张狂的笑声,一个侧浪打来,让船身一歪,其他人都还好,却把朱允文抛入了海中。高闯连忙去救人,老铁和舒老大则配合默契地稳住船身,多亏了刺客把朱允文拴在了船邦上,高闯握紧绳索一下下把朱允文从水中捞起。人是上来了,但朱允文身子冰凉,再被水一戗,已然昏了过去。 “扔舱里吧,省得碍事。”舒老大喊。 高闯一挥手,打断舒老大的话,立即为朱允方施救,这不仅是要保住他的生命,还要让他醒过来继续帮忙,目前情况危急,管他是皇帝还是大王,都必须帮忙,大家才能闯过这一关。 强力挤压、大力摇晃、耳光,高闯一点不在意朱允文曾经是皇帝的事实,猛招频施,三两下就让朱允文清醒了过来。 “站稳了,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拿这个把船舱中的水舀出去!”高闯随手抓起一个水盆,塞到朱允文之手,“做男人要带种,现在老天要你死,你就要活给他看,懂不懂?” 雨太大了,加上海浪时时兜头打来,小船中已经积了不少水。在这种天气下,木轮的作用不大,而再不舀水,船就会更危险,所以高闯给了朱允文新的任务。 朱允文被他狂野的眸光所激励,竟然从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气,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双手拿住水盆,拼命舀起水来。 高闯再度握起船桨,心中突然想起一句话: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可见一个人是否有种,不是天生的,要靠后天培养! …………………… 当当当当--广告时间:本银,人民币收购02年10月前注册的起点mj,有意者发站内短信给八分银。谢谢。 第八章 火海(下)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每一秒都有危险袭来,每划动一下船桨,都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在这种情况下,当前方出现了一点灯火,高闯还以为是来到地狱的入口。再细看,是郑和派来跟踪的战船,他们也是背风而行,这么大的船在这种风浪下竟然没翻,简直是奇迹! “战船上是谁主事?”老铁高声叫道,但他不是喊给对方的船听,而是身后的舒老大。 “是老宋!郑国大人押船。” “那就好了,快给他们信号,让老宋快快转舵!我他娘的,这种行船法,他们不要命啦!” 高闯明知道那战船是不肯放弃追踪,所以才违背常识行船的,但也不禁捏了把汗。只是,如果他们能登到大船上,活命的机会也会增大很多。现在小船上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他自己从一开始扒到船底,到后来和风浪搏斗,体力消耗极大,这场暴风雨不继续加大还好,假如再猛烈一点,片刻之后他就能魂回现代了。 此刻他们是迎着风,战船是背着风,两船接近的速度非常快,眨眼之间,刚才看来才只是一豆的火光就变成了火盆大小。火光闪动,在黑暗的海上如同希望一样,让人的心都光明了起来,但高闯的心头却是一凛,回头看了舒老大一眼,想知道他拿什么信号来通知对方的船。就见他一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类似于烟花的圆筒,用嘴咬开外面的防水外层,用力一扯引信,这火筒竟然自燃,“嗖”的一声冲向了黑暗的天空! “不要用火!”高闯大喊一声,可火筒已经出手。 他抬头望着天空,见那火筒喷出一道绚丽的火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异常明亮的弧线,心里一直念叨着:灭灭灭灭!期盼这信号弹一样的烟火在风雨交加的半空中能够燃尽、熄灭,不要有火星落到海面上!他紧张地握紧船桨,直到眼见着火筒放出的烟火在半坠的过程中消失不见,才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啦,高老弟?”老铁一边奋力划桨,一边问。 “我看海上的汽泡有些异常,如果我没猜错,当这些气泡达到相当的数量,遇明火就会燃烧。”因为风雨声太大,高闯只得喊叫着解释。 今晚的天象太异常了,不仅有不同种类的大面积海火现象出现,而且海面上还窜起了这些不易被发现的气泡。这是气体水合物,是海水和甲烷气体相互作用,在洋底的淤泥中形成的。一旦这种气体水合物的贮容囊破裂,大量甲烷气体就会涌上海面。谁都知道甲烷气体是易燃的,如果向空气中飘散的甲烷遇到明火,其结果不堪设想。 也许是轻微的海底地震造成了这些奇怪的现象,还顺带着把气体水合物也带了上来,如果再带出点海底原油什么的就更可怕了,可因为天色太黑,无法判断这种现象是大面积的,还是区域性的。 “奶奶的,如果这海也着起火来,可不是让咱爷们下了十八层地狱了嘛!”老铁从来没听过高闯所说的事,但因为高闯自告奋勇的英雄之举,也因为这半天的生死与共,竟十分相信高闯的话,对舒老大道:“快别放火筒了,赶快追上战船是正经!” “他们在调头,而且速度减慢,我们很快就能追上!”舒老大说。 高闯虽然也很想上大船,但天气实在恶劣,想要把人转移到其他船上,就是在现代也很难做到,所以他认为这也是一件冒险的事,但还是不得不做。眼见着离大船越来越近,却不知为什么,大船上突然放出一只冷箭,箭头带着火,直向小船射来,但因为被狂风吹得失了准头,突然下坠,落入了海水之中。 高闯亲眼看到这只箭还没有扎入水面,海面上就“嘭”的一声燃了起来,像是贴近水面的地方突然滚出个大火球似的,可能因为海底有源源不断的气体水合物向上涌,也可能是海面上漂浮着油类,反正那火像一条火蛇一样,一经引燃就迅速蔓延了起来,在两条船之间形成了一道火墙,而且随着波涛的涌动,这火墙随时会倒塌在小船上! “怎么办?”老铁看着惊骇莫名的舒老大和朱允文,转头问高闯。 高闯把潜水服脱掉一半,裹在腰间,圣物也小心放好,赤膊抓住船桨道:“今天就和老天爷拼了,我还就不信了,老子过不去这道鬼门关!把船头迎风略侧,听我的口令,我们冲过去。记着,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别犹豫,我说冲就冲!” 老铁和舒老大高声答应,就连朱允文也跑到高闯身后坐下,握着一只桨。高闯眼睛盯着前方,看火势一直向两边蔓延,并渐有合围之势,明白是他们倒霉,正好在燃烧带的中央,假如这火烧成了一圈,他们不是因为缺氧而死,就是会因为气体过浓而被炸死。 他们就好像呆在一个气灶上,目前老天爷正在是用一环火炖汤,假如再不冲出去,片刻后就是“煎炒烹炸”任他老人家喜欢了。而气体混合物总是集中在一处冒出来,所以只要他们闯出这个范围,就有救了。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见左前方有一处的火势格外薄弱,于是把手一挥,指引小船向那个地方冲去。他口里喊着号子,让划船的人注意节奏,先不要太快,而是随着起伏不定的波浪调整速度,当他们再度爬上一个巨浪,看那条可怕的火线就在脚下浮动时,他大喊一声,让小船顺着水面,以最快的速度俯冲了下去! 扑面而来的细浪打在身上的疼痛、天上狂浇下来的雨滴的冰冷,火焰近在咫尺的灼烧、半空中放响的惊雷的震耳欲聋,这几种感觉几乎同时让人感觉到了,但这只是一闭眼的时间,当小船再度向上攀升,他们已经冲出了围成一圈的火龙,眼看着船的后方汇成一片火海! 没人说话,只是四个人同时嚎叫了一声,为再度争取回自己的生命而欣喜万分! “快想办法上大船吧!”高闯喊着,“我们的命还没拿回来哪,别得意太早。” “那就看我的吧!”舒老大招呼老铁去帮他稳舵,他自己则快速钻进舱内,拿出一个防水灯笼点燃,对着大船挥舞了几下。高闯不懂他这灯语是什么意思,但见大船上的灯火也按不同方位闪了几闪,才想问问这是什么意思,就听舒老大说:“现在我们集中到船尾去,这位公子爷,请你带上公主,高老弟和老铁帮我稳着船,大船上要发硬弩啦。” 第九章 转危为安(上) 因为人全集中在船尾,所以小船的船头高高翘起,再加上迎面而来的大浪,随时会翻。在风浪中,停船和背浪、侧浪行驶都是大忌,可是此刻两船为了救人,却不得不如此。 “坐稳,来啦!”老铁高叫一声,一马当先地站得稍前一点,而高闯和舒老大则稳住船身。 就见大船上飞出一个黑沉沉的东西,直奔小船而来,速度奇快,势大力沉,在风雨交加中还能让人听得到尖锐的破空之声。离得近了,高闯才看出那是一只超大的弩箭,箭头是精铁所制,带着三根倒刺,箭尾处以粗大的缆绳相连,看样子和捕鲸用的鱼枪差不多,射中东西后,即能挂住,然后后拖。可眼见着这大弩就要射中小船的船头了,却始终差了一点,箭头偏了,落入海水之中,震起的巨浪掀得小船差点翻了。 高闯这才明白老铁为什么要挡在前面,假如这硬弩失了准头,砸到船尾,这些人都要没命,老铁大概是想以自身的武功做一个屏障,而他和舒老大就要尽量使小船不要动荡得太过厉害。这硬弩如此之大,射击静止的宠大之物都不那么容易,何况一个被风浪推得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小船呢! “再来!”高闯大喝一声,拼命稳住船身。就见战船似乎听到了他的命令一样,落水的弩箭被迅速拉了回去,同时另一只弩箭又射了过来。这一次,箭头离小船又近了些,但还是没有射中,激起的大片水花几乎要把船撕裂。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有点准头好不好?不然老子没死在海龙王手里,倒死在自家的硬弩上了!”老铁明知道战船上的人听不见,依旧忍不住骂道。 而第三只箭伴着他的骂声又来了,高闯眼见着那只可怕的弩箭在眼前迅速放大,向船头疾射而去,随着“咚”的一声闷响,船头一沉,像翘翘板那样,把船尾的人都抛了起来,幸好因为事先有准备,没有人落水,只是摔得狼狈罢了,但无论如何,总算和战舰连接上了。 船动了,速度非常快,高闯知道那是大船在收线,急忙以船桨保持住平衡,在两船接近的一霎那,再用船桨支住船身,免得两船剧烈相撞。可是速度和风浪都使得两船相撞之力很大,尽管高闯力量很强,也差点被震得肩膀脱臼,再看船桨已经寸寸折断,舒老大和老铁那边也是一样。 “先把公主送上去。”船身稍稳后,高闯一把抱过六公主,把她牢牢地捆在大船上垂下的粗绳上。在把绳子绕在她的纤腰上时,高闯才发现她是清醒的,只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在这种情况下,她看来乖巧可爱多了,一双大眼睛泪光萤萤,显然是吓坏了。 “别怕,上了大船就好。”这时候,六公主在高闯眼里不是什么皇族,不过是个吓坏了的小姑娘,于是他柔声安慰了一句,并拍了拍她的头,目送她被拉到大船上去。只见她在半空中还向下望着自己,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一样。可是他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小船已经发出“嘎吱”的响声,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他忙着把朱允文,舒老大和老铁送上去,最后才是自己。当他的身体离开小船的一瞬,一个大浪击来,小船被撞得粉碎。不过,他总算救回了人质,也总算来到相对安全的战船上了。战船上,有经验丰富的水手,也有郑国坐阵,再不用他操心了。 眼见着夜色一点一点的退却,暴风雨也没有再加大,大海像个发脾气的孩子,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完全过去了,海面一平如镜,昨夜的一切似乎只是个噩梦。 追上船队时,高闯见主船的甲板上跪满了人,所有的人还在哈三掌教和智光大师的带领下祈祷,见到他们平安回来,人群中才发出一阵欢呼,大家劫后余生,都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一定是哈三掌教和智光大师的祷告到达了天庭,不然大家都要没命了。”老铁在治伤时对高闯说。 高闯没有回话,因为这风暴来的急、去的快,确实感觉有些灵异。他长年在海上走船,虽然相信科学,但对水手们的迷信也不排斥。 几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外伤,公主和朱允文这样的金枝玉叶已经回内舱治疗,高闯等三个人则由随船医生匡愚的儿子匡弓疗伤。高闯的伤大多在手臂和额头上,匡弓让他的一个助手帮高闯在伤口上抹上金创药。那个助手和匡弓一样是个个头儿小小的男人,一脸麻子,还有一只眼皮上有一道伤疤,看起来整张脸都歪了。可奇怪的是,他一靠近,高闯就有些异样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只是感觉熟悉,而且这人相当好奇,帮高闯处理伤口时,还偷摸了一下他身上的潜水服。 这让高闯发起愁来,所有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每解决一件事,他都把自己更深的陷进去,现在郑和忙着指挥船队重新编队,然后找到下一个港口修缮破损的船只,补充淡水、给养,没有时间来管闲事,可早晚他都要解释自己的行为和物品。一个小医官的助手都那么好奇了,他上甲板时全船的人都看到了他的怪模样,其他人会不好奇吗? “好了没有,我想回舱睡觉了。”看那个助手还在磨蹭,高闯有点不耐烦。 “好了好了。”助手慌忙答道。 高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愈发觉得这个人熟悉。只听老铁道:“老弟快歇着去吧,昨天晚上你可是头功,可是累得狠了。回头等到了港口,咱们哥仨喝一顿,你这个朋友,老铁我是交定了,可别怪我高攀哪!” “老铁,这是一起从鬼门关上滚过来的朋友,说这个不是远了嘛,对吧,高老弟?”舒老大说。 高闯连忙应了几句,态度中没有一丝虚假。实话说,这些都是实心实意的汉子,在外行船,尤其是远航,靠的就是大家互相照应,团结一致,如果关键时刻没有朋友,在大海中你只有死路一条! 约好了一顿酒,高闯离开了医舱,走的时候,只感觉两道目光一直追在自己身后。 …………………… ps:对不起,牙疼,去看医生,更新晚了。 第十章 转危为安(下) 因为体力和精力消耗巨大,这一觉高闯直睡到晚饭的时候才醒。而船队本来就是沿岸航行,所以航程距陆地并不远,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停泊在附近港口了。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他的三个兄弟齐刷刷地站在床边看着他,吓了他一跳,“怎么了?老子又没死,用得着守孝吗?” “大哥平安就好。”光军露出憨厚的笑容,“中午叫你吃饭,你都不理,还真有点吓人。” “饭?对啊,我可一天一夜水米未沾牙了!”一提吃饭,高闯立即起身。他可饿得狠了,现在一点微弱的香气都能让他马上找到饭菜的位置,比狗都灵敏。一转头,果然见身边放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放了四样菜和两大碗饭。 “饭菜放在这里太危险了,打翻了怎么办?”高闯抱着盘子猛吃,“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不是我说你们,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 “味道如何?”小老虎牙问,眼睛亮闪闪的,什么时候看他,他都是那么开心,让人看了也跟着心情好。 “怎么,你也想吃?” “我可不敢,这是郑大人吩咐厨子专门给你做的,不是咱们的军饭。”小老虎牙吐了吐舌头,“大哥这次立了大功了,可惜没有带我们去,不然我们也跟着风光一回。” “那可是搏命去的,你当好玩吗?你的小命一定要珍惜,小花儿还等着你回去呢。再说,你们也立了功啊,要不是你们盯着海面,保护舵师,这船说不定就被刺客控制了,那样大家都没戏唱了。” “大哥说的和郑大人一样。”光军抿嘴笑了一下,“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大哥要带着我才行。虽然我们没有正式结拜,但我心里早就认定,不求和大哥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高闯心想,你若和我一起死,非要活到六百多岁不可,那可快赶上彭祖了,但一看到光军真诚的眼睛,还是被感动了,答应了下来,然后问起了昨晚船队上发生的事情。 小星口齿比较清楚,所以由他对高闯讲了一遍。当时风浪太大,有好几艘船都差点翻了,后来大家在各船船长的指挥下让船迎风行驶,哈三掌教和智光大师不顾风雨和危险,一直跪在甲板上祷告上天。说来也怪,本来情况极其危险的几条船还真就稳当了下来,而且半夜过后,风暴突然停了。 “大家都说,这次之所以突然起了风暴是因为船上有女人。”小星四处看了一眼,见诺大的舱房里没有别人,低声说道:“还说最后是两位大师请来了神迹,不然大家都葬身鱼腹了。” “小小年纪,别信这个,女人也是人,这天底下翻船的原因千千万,但就是没有一件和女人有关。” “不是我说的,是老水手们讲的。”小星辩解道:“但后来郑大人说,此次西行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送公主和亲,只是怕引起反贼的破坏之心,才悄悄行事的,没想到还是让反贼摸到了船上来。” 这句话让高闯吃惊不小,他明白公主的出现必会让郑和费点口舌来解释,不过没想到他竟然用和亲一说。他虽然历史成绩不好,但也知道大明朝即使在最孱弱的时候都没有用和亲去换过和平,不知道以后郑和要怎么把这个谎圆了。 “郑大人没有说那位公子是谁吗?”他问。 “郑大人说那位公子是一位画师,专门为皇上画西洋美景的,并且和郑国大人、胜公公一道,是送公主和亲去的。” 果然,因为全船上没有一个人见过朱允文,所以全凭郑和来解释。不过这样也好,虽然郑和不大可能让朱允文上岸,或者在船上随便遛,但他至少可以不用再关在船舱里了。 高闯是个自由的性子,最受不了看别人被关起来,听到这些事,真心为朱允文高兴。兄弟几个又说了会儿话,外面就有人来请高闯到郑和那里去一趟。 高闯穿上衣服,把圣物贴身放好,然后拿着那件潜水服去见郑和,好在氧气筒已经被扔到大海里毁尸灭迹了,可以省了他一番口舌。 哪知道郑和并没有如他所料地盘问他,而是先代天降旨,说高闯保护公主有功,封为奋勇校尉,职位活活的涨了一品半,正宗八品。 假模假式的,高闯要把手表还给郑和,表面上恭敬,心里却舍不得的很,郑和却道:“此物虽是难得一见的珍玩,但和天下相比,不过是个物件。所以皇上早就赏赐了下来,以作为航行之用。这东西放在我的手中,反失了它的用处,不如你拿着吧。只是,此物叫什么名子,高老弟能告知吗?” “这叫手表,和其他东西一样,都是我遇到的那个洋师傅送给我的。”高闯胡编道:“听说有一个地方叫伊朗,有人从方圆世界的另一方到过那里,就带来了这些东西。” “哦,那是什么地方,富庶吗?”郑和一听这个,来了精神,急忙问。 “我也是听说,并没有详解,船队如果前行顺利,咱们倒可以去一趟伊朗看看。至于那个地方――名子叫欧洲,除了羊毛和劣酒,没什么好东西。”高闯琢磨了一下,这个时期的欧洲贫穷落后,人也是一群土包子,不去也罢。但伊朗可要去,听说那里盛产珍珠、宝石和******的艺术品,换些价值高的埋藏起来,回到现代可是一笔巨富。 “可见四海之大,有许多地方是我们所不知的啊。”郑和脸上呈现出向往之色,突然对高闯冒出一句实话,“本次出使,皇上是有任务派下来的,假如完成顺利,我倒真想去那些地方看看。” “我也想去。”高闯这句话倒是无比真诚。 郑和看着高闯,见他神色兴奋,不禁点了点头,回手打开了柜子,把一件东西拿给高闯。高闯下意识的接住,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那是他的背包,里面鼓鼓的,显然东西也在! “公主托我把这个还给你。”郑和说:“我看了,都是些奇怪的东西,但愿对此行是有用的。莫怪莫怪!” 高闯怎么会怪,从没想过无意间救了公主一命,这小丫头居然知恩图报,把东西就还给他了。伸手一摸,不仅东西都在,还多了两柄长长的东西,凭手感就知道是那两柄价值连城的短剑,虽然跟随他多年的水手刀随刺客一起落入了海中,让他心疼无比,但有补偿总比没补偿好啊! 第十一章 全员到位(上) “大人,您就不问问,我的东西为什么在公主的手中吗?”郑和什么也不问,倒让高闯感觉有点被动。 郑和微微一笑:“我早就知道,是因为公主抢了你的东西,你才追进皇宫的,根本不是有什么刺客。其实皇上也怀疑着,不过皇上日理万机,又看准你没有反心,故尔不追究罢了。你在大牢里时,六公主曾经探望过你,我一直派人盯着,哪有不知道的。只是这事,我并没有禀明皇上。公主性子粗疏天真,深为皇上所爱,如果说了,只会让父女争执,徒增皇上的烦恼罢了。可是我没想到――公主竟然――她太胡闹了。” “应该让皇上打这小丫头一顿屁股!”高闯冲口而出。 郑和愣了一下,没想到高闯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来,但随即呵呵而笑,虽然没有说出赞成的话,可见心里是同意的。 “你也很胆大包天啊,竟然敢追进皇宫里。” 高闯不知道郑和究竟了解多少,只得道:“卑职也是一时心急,这些东西不仅是新奇,在航海中用处很大,更主要的是,这些都是我洋师傅的遗物,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他猜郑和并不知道圣物的事,公主也不会特意提及,毕竟那看起来就像一个木偶。 “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归还于你,望你能善用这些,能为我大明再立新功。”郑和说了两句官样的话,然后又道:“不过,这些东西确实非常奇妙,我虽略略看过,却不明就里,不知高老弟可否给我略讲解一番呢?” 高闯有点为难,但又不得不遵命,只好把东西全倒出来,边讲解,边一件一件再放回去,心里很担心郑和看到那么多好东西,会改变主意,让他的东西失而复得后又得而复失。 他穿越来大明之前,曾经在心里仔细谋划过。首先,他必须要记住那些自然沉没的船的沉船地点在哪里,方便回现代去打捞,就算沧海桑田,地壳有所变化,但只要有个范围,成功的机会就会很大;其次,他要想办法把有价值、易保存的物品集中在一条船上,然后人为地沉在一个在现代不易被人发现的地点,风险浪急一点倒不怕,但必须在公海上;第三,他知道这次出洋的行动不止是在海上,还会在各个国家逗留,所以他也计划在船舶停靠在港口的期间,亲自和当地人做些生意,淘换些当地的宝物,然后埋藏起来,六百年后,最不起眼的东西也都是宝物了。 自埋自挖,最安全可行的方案,假如他这一趟做得好,做得精,可能跺一跺脚,皱一皱眉,文物界都要颤一颤。话说他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不捞个够本,也对不起自己啊! 但是在陆地上埋藏东西,当然要找深山老林,否则就算他一切都做好了,结果让别人捡了果子,或者在埋宝地上起了一座高楼大厦,他也是白忙活。正因为有这层顾虑,所以他的背包里除了潜水服和一小罐备用的氧气外,就是野外生存的工具了。 “这是厚布衣服,厚皮鞋。”他拿着美军的野战夹克、牛仔裤和靴子,胡乱编着名子。 “这是――防雨的蓑衣和护手用的。”雨衣和防滑手套。 “这是缝在一起的被子,呃,和储物盒。”睡袋和救生盒,盒子上的暗扣没有打开,显然没被检查过。 “这是马来刀和煤块。”一套刀具和固体燃料。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密封的、高强化玻璃的瓶子,一看里面的小鱼虽然萎靡不振,但还没有死,心里一高兴,笑道:“这是我的天气预报机。呃,就是预测天气的。” “哦?”看郑和对这个瓶子的兴趣超过了其他东西,高闯为了把救生盒中的东西蒙混过关,特意仔细讲给郑和听。 “这个玻――琉璃瓶子很坚硬、很珍贵,但我最在意的是里面这条小鱼。”高闯把瓶子递到郑和的手里道:“这叫家鱼,能预报天气。我是从一个外国水手那里高价买来的。” 其实这是他到地中海附近时买的,这种热带鱼预报天气准过气象台。这种鱼是要养在鱼缸里的,每天看它游在哪里,就知道天气如何。如果它沿着鱼缸四壁慢条斯理的游来游去,天气不是多云就是阴天;如果它浮在水面,焦躁不安的快速游动,那么毫无疑问会下雨;如果它静静地沉在缸底纹丝不动,那么一定是个大晴天。 他买了这小鱼是为了当宠物,一直带着它四处跑,所以为了方便,他找了个能密封的瓶子。这些日子来,他一直担心这小鱼会死掉,虽然固体塞子上有食料,它自己可以啄来吃,晃动瓶子还能产生氧气泡泡,但它在那位公主手里这么久了,难免没有个三长两短。如今见它没有翻白,高闯心情大好,一想郑和对他不错,开口把小鱼送给了郑和。 “这样的话,我们就能预测天气,避免风暴了。”郑和也很高兴,“只是夺人所爱――” “这有什么关系,大人尽管收下。”高闯把养这种小鱼的注意事项说了一遍,又把那个密封瓶子如何打开告诉了他,然后说:“反正这小家鱼是预测天气的,放在大人这里反而更好。但是它能预测天气,却提防不了突然袭来的风暴,拿它当个参考吧。至于这个――”他拿起了最后一件东西。 那是个精巧的望远镜,最新款的军用装备,他不知道要如何对郑和解释。正为难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然后一个亲兵走进来通报:容文书求见。 “那卑职先告辞了。”高闯想借机开溜。 哪知道郑和却拦住他道:“不用了,正想让你见见这个人。这个人可是个人才,所有的货物都是经他之手走账,一个人顶得上十个账房先生,从没有出过乱子。既然遇到了,你们就亲近亲近,等到了各个港口交易的时候,我打算派你领着尖刀小队跟着他去!容少什么都好,就是身板又愚又弱,手无缚鸡之力。” “容少?大家公子?不是水军里的吗?”高闯有点纳闷。 “他不在军籍,可也不是什么少爷,只因为他姓容,名少。”郑和解释,还没说完,这名让郑和赞不绝口的文书已经走进了舱房。 他是低着头进来的,不过走路姿势笨拙,自己的双脚竟然绊在了一起,向前猛地摔倒。高闯离他较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近距离看到了这位文书的脸。 一瞬间,他就认出这张女扮男装后还奇丑无比的脸――花想容。 第十二章 全员到位(下) 花想容慌忙推开高闯,自己站好。 高闯不说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见到花想容,他有点惊愕、有点意外、有点烦恼,可又有点他乡遇故知的开心。这算什么,简直全员到位。但从花想容的行为看,似乎很不喜欢见到他。 “小容啊,见见奋勇校尉大人。”郑和道:“以后你们要共事的,彼此熟悉一下才好。” “这船上哪有不认识高大人的,高大人昨晚一战成名,实在令人景仰。”花想容把声音憋得低低的,听来难听极了,高闯记得她原来的声音,软软的,还不错,没想到她把唯一还正常的东西也毁了。而且,这些话表面听来像是捧他,可怎么听怎么像讽刺。 “是啊,高老弟确实英勇。”郑和微笑道:“不过小容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禀大人,卑职已经把这次风暴中的损失和修缮事项、费用,以及补给的清单做好了账册,请大人过目。”花想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账薄,双手呈上。 高闯在一边打量着她,心想怪不得她的身材又臃肿了些,连腰在哪里也看不出来了,原来身上经常揣着财册子啊!花想容感觉到了高闯的视线,赏了他一对白眼飞刀。 郑和接过账册,并没有立即看,只微笑道:“你做事从未出过错,我是放心的。不过高老弟拿了许多奇怪的东西,你倒是可以见识一下。” 高闯已经乘人不备把背包从桌上拿了下来,放在自己腿侧,哪想到郑和并没有被打扰到兴致,话题又转到他的东西上,而且他左手握着的望远镜还没有塞到包里,就那么举着,一瞬间成为了每道目光的焦点。 “这是――这也是我洋师傅送给我的,航海中可以看得远些,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子。或者,容文书见多识广,知道这东西的名子?”高闯编不出来了,干脆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花想容。他们是一起来的,还要一起回去,无论两个人有多么不和,在其他人面前也要合作,况且望远镜在他手里,就证明回现代的圣物也可能一起回到了他手里,所以花想容不敢得罪他,他相信她明白这一点。 果然,花想容支吾了一下,然后劈手夺过望远镜,向郑和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真巧,这个东西我还真认得。大人这边请,请用这个东西望一下窗外。”她指导郑和用望远镜观察港口,郑和一看之下,明显吓了一跳,虽然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但通过一个怪东西能看到那么远,对他而言还是太超前了。 “这个东西叫醨醩,确切的说叫做高级醨醩。”花想容解释道。 “爱――带?”高闯头一回听说这名子,比郑和还好奇。 “确实是发这两个音节,但是写出来后,不是高大人能认识的字。”花想容偷偷瞪了高闯一眼,继续对郑和说:“这两个字接近于波斯文字‘uwaina’,可能就是从那边流传过来的,也或者是从海上到他们那里做生意的人卖给他们的。这两个字的意思是‘眼睛’,大概是说能看得很远的意思。我相信这个醨醩到了高大人手里会发挥很大的能力,无论是对敌,还是航海,都非常有用。” “这真是奇妙!”郑和拿着望远镜爱不释手,对着窗外看了又看。高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扣下这个“爱带”不给他了,可郑和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把望远镜递还给高闯道:“既然于此次出使有利,你尽管收回。可是我希望在回朝时,高兄弟能把此物献给皇上,这样皇上就能登高以望天下了。” “没问题,只要皇上喜欢,我把命送给皇上都可以。”高闯夸张地说,但心里却想,等回朝时他也回现代了,这种望远镜虽然贵,但在现代却多的是,他没什么舍不得的。 他假装看看外面的天色,然后问道“大人还有吩咐吗?如果没有,我和老铁和舒老大有约,可否先行离开?” 花想容略有惊愕,没想到他一个八品的下级官员竟然敢在顶头上司还没有让他离开的时候,就先提出告辞,实在于礼不合。但郑和虽然是太监,但为人慷慨豪迈、不拘小节,当场点头道:“高老弟请便吧!” “那卑职也告退了。”她抢在高闯的前面向郑和施了一礼,率先退出了舱房。 “先说好,你别缠我啊。”才一走到空荡的甲板上,高闯就声明。 “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呆在一起吗?如果不是为了能回去,我――哼!” “知道就好。”高闯得意的挑挑眉,“你惹急了我,就不带你回去,我可不是什么绅士,我是海盗,也就是贼,明白吗?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船上?” “盯着你!”花想容直率地说。 “那你怎么又知道我会上船呢?” “我一直盯着你。”花想容看来有点气鼓鼓的,这样倒使得她那张可怕的脸生动了一些,虽然还是一脸黑斑,男装打扮,恶心的假胡子,因为在海上风吹日晒了十几天,脸上有脱皮儿的现象,皱纹都出来了。 “你进大牢,进军营,没一件事是我不知道的。”她又说。 “你这女人真狠,好歹是从一个地方来的,都没说想办法救我。假如我回不去,你也一样,你是没脑子啊,还是成心气我,决定了,不带你回去。” “我为什么要白费力,从你进大牢的第一天起,郑大人就想带你上船了。”花想容说:“这是我无意间听郑大人和老铁说的。再说,你也应该吃点苦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高闯长出了一口气,但花想容却说:“但是你别以为你安全了,你出现得古怪,带的东西古怪,等出海回来,肯定还有你受的。郑大人把东西给你,你以为他不怀疑你吗?只是你走不出这条船,当然也走不出他的控制。他说过一句话‘能控制的人才才有用,否则不如没有。’” “如果我想走,没人困得住我。”高闯认真地说,但他明白花想容是关心他,或者说是关心他带她回去的事,“除了这个大海,没人能杀了我!” 第十三章 第一个目的地 看着他不羁的眼神,骄傲的神态,花想容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第一次,从他们共事以来第一次,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而不是为了骗取投资而撒的谎。 她伸手去拿高闯手里的背包,高闯连忙一闪,“你这是干什么?” “放到我的舱里去。”花想容没好气地说:“你住在军舱里,一个房间住十几个人,谁想进就进,这些东西安全吗?让别人拿走怎么办?” 高闯心里一动,“你自己单独一个房间吗?” “没错,而且就在哈三掌教的房间旁边。你该知道,那里没有人会轻易去。我又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文书,不会有人惦记、报复,这些东西放在我那儿比较安全。” “郑和对你不错哇,竟然让你住在相当于头等舱的位置。” “如果你有脑子,就该知道我说的对。”花想容强调。 高闯当然知道她说得对,也知道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花想容是不会出卖他的。可是他非常不喜欢她说话的态度,忍不住反击道。 “我当然有脑子,我只是不放心你。虽然你读书读得好,是什么双料博士,又懂得好几国外语,可是有知识不一定就有智慧,但愿你别把这些东西弄丢了,否则我们两个彼此讨厌的人要烂死在大明了。” 花想容一用力,扯过背包,费力的背在肩头,然后突然靠近了些,吓了高闯一跳,以为她要吻他。这可是绝对不行的,如果他被一个不像女人的女人强了去,那直接扎海里死掉算了。 但花想容只是以极低的声音说:“放心,我追你进白雾里时带着密码箱呢,我可以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密码箱里,然后伪装、隐藏在其他箱子里,保证安全无虞。这里面哪一样东西最重要?” 高闯握紧花想容的双肩,也把身体凑近了些,“我还是和你走一趟吧,不然我不能放心把我们的命运放在你这种女人的手里。”两人本就相距不远,这下几乎脸贴着脸了,而且花想容还被抓得不能动弹,竟然有一点红晕从那些可怕的黑斑中浮现了出来,看得高闯心里大乐,放开她道:“虽然你伪装得好,也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好歹在意一点外形吧。少吃点,不然超过两倍体重,你就回不去了。” “漂亮一文不值,过几十年,还不都一样丑!” “那你干脆别吃饭了,反正吃完了也得拉,费那个事干什么?”高闯不理解这女人的可笑逻辑,一把抢回背包,看周围没有人监视他们,就和花想容到她的舱房去了。 他把圣物、急救药盒中的东西、固体燃料、两柄短剑放在了花想容那里,其他的还是拿回了自己的住处。那些东西都是容易解释的,而且他不能空着手,那样更令人起疑,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和花想容关系密切,那样花想容也就不安全了。 当晚船队在港口里修缮、整顿,然后补充了淡水。因为这个港口是天然港,所以并没有贸易活动,船队为了赶在好天气时航行,第二天一早就启航了。 仿佛是老天在补偿船队似的,天气一直晴好,不久就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占城。 船队到达时正好是中午时分,郑和让大部分船只停泊在了锚地,先派两只尖刀小队去探探情况。高闯当然要自告奋勇前去,他们这一组的人只有四个,他、光军、小老虎牙和小星,所以正好可以带上一名翻译、一名主管船队贸易的牙商、还有老铁和舒老大。 翻译叫马欢,年青的江苏学子,温文尔雅、忠厚老实,懂得天竺、安南和******语。至于牙商,由于大家都不懂当地的货物行情和交易习惯,所以郑和干脆派了他的第一帐房花想容来充当。 临走的时候,对当地政治格局和风土人情颇为熟悉的费信费大人给他们讲解了一下当地的情况,以免让他们无意间犯了什么忌讳,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原来占城就在现在的越南归仁附近,在永乐年间,安南入侵了占城的北部,占领了那里,但不时的与高棉王国和暹罗王国交战,而占城的港口紧邻着河谷平原,是由松散的社群组成的联盟。这里的人惯于以武力突击式的劫掠以及贩奴为生,是一个隐蔽着罪恶的港口,也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地方。 “高棉和暹罗是哪里?我只听过红色高棉。”登上小船的时候,高闯特意走在后面,拉着花想容悄悄问。 “暹罗是泰国,高棉是柬埔寨。”花想容瞄了一眼高闯,看那意思是奇怪他竟然连这个也不知道,但还是细心的讲解道:“现在这位皇上的父亲,也就是朱元璋在位的时期,因为禁海,使中国的商业政策大幅度倒退,这给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这些小邦国也带来了浩劫。他们最重要的财源被切断了,而一帮一帮的海盗和私贩则因为香料巨额的利润铤而走险,抢夺了海上的贸易,填补了空缺。所以说这里的海上一点也不安全,你以为朱棣派了那么大个船队就为了做生意和炫耀吗?他也是为了保护船队,如果大明的水军软弱一点,马上就会被一批批的海盗打劫。” 高闯咧嘴一笑,没有回答。他从没认为过海上是安全的,但这些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来找碴的,大干一票就是了,怕是没有用的。 “你不是学经济的吗?”高闯有点好奇,“怎么历史也懂那么多?” “老大,我没学过历史,但是既然准备打捞这时期的沉船,至少应该研究一下这时候的事吧。怎么你没研究过吗?” “我是干实事的,研究文献的这种工作适合你这种书呆子做!” “书呆子也比你这个脑袋空空的白痴强!” “脑袋空空胜于没有脑袋。你直呼皇上和已故太上皇的名讳,如果让别人听到,十个脑袋也砍了。”高闯哈哈一笑,快走两步,率先登上了小船。 第十四章 奴隶市场(上) 他们一行人乘坐的是那种吃水浅,又轻又快,船头坚硬,不怕暗礁的平底登陆船,所以虽然港口船只很多,但他们还是很快就上了岸。 这一行人中全是白丁,只有高闯是个八品的芝麻官,自然的就以他为首。他左右一看,见他们的到来引起了港口上所有人的注意,于是吩咐四个人先把两艘船划到海上去,停泊在船队和陆地之间的地方,看他们的信号再回来接人,这样即防止他们设计的先进木船被偷窃,也能起到协调的作用。 下船后向前走不远,高闯一行人就进入了一个集市。这个集市没有明显的边界,就那么从一间路边的小酒馆开始,逐渐地越来越喧哗和热闹,在来人的无意识中,就已经置身市场之中了。 这里的人很杂,什么人种都有,皮肤黝黑的西亚人、个子矮小、精细溜瘦的南亚人、梳着奇怪发式的日本人和韩国人、甚至还有身上挂满了奇怪饰物的吉普赛人在给路过的人算命。高低不平的土路上人来人往,路边的吆喝声不断,还有人讨价还价,连比划带说,就算操着不同的语言,最后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整个集市比大明朝的京城还要热闹。 路边的酒馆大多是西亚人开的,闻起来酒倒不一定好,但卖酒的姑娘却都是阿拉伯美女,虽然带着面纱,但那丰腴摇曳的身材,灵动神秘的乌黑大眼,都引得停泊在此地的水手流连。才是中午时分,到处就都是喝得烂醉的水手身影了,他们和六百年后的水手德行一样,打架斗殴、找女人、互相吹嘘各自的海上经历,看他们就知道《辛巴达航海》是怎么写出来的。 走到集市中央的时候,路边一个像点样子的竹篷门前站着几个不同种族的美女在搔首弄姿,一看就是一家妓院,从竹篷门前路过时,高闯一行人差点被强拉进去,而且这竹篷并不严密,各种少儿不宜的声音一阵阵传入耳鼓,小老虎牙和小星这两个小子的脸都涨红了,花想容更是吓得跳到路中央去。 高闯心里一阵好笑,但也觉得兴奋,他从没有想过六百年前的世界,会有这样一个令他熟悉的角落,更没想过许多年前就已经世界大同了。这种地方他最喜欢,没有规则,没有界限,强者站在最前面,弱者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虽然原始,但是真实而痛快! “八格压路!”一声熟悉的、让人听了冒火的咒骂声响起,接着就是花想容的惊叫声,可能因为太过害怕,竟然忘了伪装,露出了女音。 高闯抬头一看,是花想容跑到路中央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日本水手,那水手问也不问,直接把花想容打倒在地。 高闯是个极护群的人,无论有多少矛盾,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不容许外人欺侮,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那个日本人正弯下身,想把花想容提起来再打,却被飞身而至的高闯一脚踢到脸上,鲜血长流。那日本人惨叫一声,捂着嘴趴在地上,嘴里含含糊糊地叫着什么。 “对不起了。”高闯扶起花想容,把她交到马欢手中,让他们退后,然后也不管别人是否听得懂,就说道:“不过这是为了我的朋友刚才撞了你而道歉,并不是为打了你而道歉,因为你实在欠揍!”他边说边观察了一下周围,见人群慢慢涌了上来,不过全是一副见惯的神色,带着要看热闹的兴奋和期待,自觉地闪出了中间一块空地。 再看那日本人,从地上爬起来后,嚎叫了两声,向人群中挥挥手,然后一把抽出腰中的日本刀,向高闯扑了过来。 日本人来势虽猛,可是高闯并不慌乱,略一闪身,脚下一勾,就让这日本人摔了个嘴啃泥,当他再爬起来时,脸上又是血又是尘土,模样可怖又可笑。与此同时,人群中又窜出几个日本水手,冲进场地中来。 高闯再没二话,拔出身上的配刀,挡住一人的直劈,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向旁边一带,同时一脚踹向另一个人的心窝。这两个人无论身材和力气都没有他大,所以这么硬拼非常吃亏,第一个被他带得差点砍到自己人,第二个向后翻了两个滚翻后才稳住。 接着他又一拳击中那个惹事的日本人,让他彻底倒地不起,然后借力打力,结结实实给最后一个攻过来的日本人一记背摔。而跟随他的人见状,也不含糊,抽出刀剑抵在这些日本人的脖子上,让他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听到场地边上兴奋的喝采声,他知道他在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亮出了不好惹的招牌,不过他初来乍到,不想惹出人命,因此下手留了情,这四个日本人只是外伤。 就见花想容走上前来,对一个日本人的屁狠股踢了一脚,然后大声喊了一串日语。那几个日本人开始时还挣扎,听了花想容的话后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高闯见状一挥手,让老铁他们放开手中的刀,四个日本人爬了起来,一溜烟的跑走了。 “没想到挨打还有解酒的作用。”高闯见那几个日本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点没有醉酒的感觉,笑道。 “没想到刚来就有事找到头上。这地方,真******没有王法。”老铁说。 “正是因为没有王法,所以才有暴利。”高闯心里道,然后转过头来问花想容,“你没事吧?” 花想容摇了摇头,只是那日本人下手很重,她的半边脸都肿了,嘴角还有些血迹,使那张脸看起来更丑,不过因为她忍着泪,眼神湿润,神色又是委屈又是倔强,突然让高闯觉得有些怜惜,有点后悔刚才打得那几个日本人不够。 “你和他们说了什么?看把人家吓的。”见围观的人都散去,高闯转移话题。 “我让他们快滚,说我们大明朝的上百艘船,几万水军就在海上停着,我可怜他们,不追究,否则我们一人一脚,把这块地都能踩平了,更何况他们几个小小的海贼!” “说得好!”尖刀小队的男人们同时赞道。 高闯一笑,还没来得及夸奖花想容两句,就有一个个子矮小的人突然冲了过来。高闯自从踏上这块陆地,一直戒备着,所以闪也没闪,一把抓住这人的脖子。 第十五章 奴隶市场(下) “放手放手!”小个子叫道,说的是汉语,“我是告诉你那边有奴隶市场,便宜又强壮,军爷您不买几个去做苦力吗?” “爷的苦力有的是,不用买。”高闯想起那些士兵和随船工匠,“你不是当地人?” “军爷这话问的。”那人松了松被高闯抓紧的衣领,“这地方哪有当地人哪,全是海上漂过来的,我也是从大明过来的。” “那倒要请教一下你了,这个地方做生意是怎么个情况。”花想容急忙问。 “这个地方啊――”那人拖长了声调,瞄了一下高闯的腰。 高闯叹了一口气,觉得花想容虽然很负责任,但真是书呆子气,在这个地方做生意哪有那么直眉瞪眼就问的,于是插话道:“请问你怎么称呼?”这个人一定是在人群中观察了他们很久,听他们说的是汉语,这才过来搭话,看样子是个掮客,也就是个中间商,这个朝代叫牙人或者牙商的。 “这儿的人都叫我明人,你们也这么叫我吧。”他说,“我才在港口看到你们的船队了,东西不少哇!打老远一看,还以为是军队要攻过来了,着实吓了这儿的人一跳。你看这些人表面上好像头一回看到你们,装得很稳当似的,其实打你们一进港口,这儿的蛇虫鼠蚁就都知道了,当然,醉鬼不算。”他呵呵笑了一下,眼神闪烁,黧黑精瘦的脸上咧开了开心的笑纹。 高闯估计他平时也是很精明、对人很戒备的,毕竟在这个地方生存不易,可是在他乡遇到本国之人总是会很高兴,何况他还可以借这层关系大捞一笔,怎么能不开心? “明人兄弟,你来做我们的向导,帮我们捞捞这里的行情,介绍介绍生意,别让咱们大明的人吃了亏。当然,我们也不会亏待你,费用自不必说,小宗的买卖当然由自己人经手比较好。”高闯说:“可是,这批货太大,你吞不掉的。” 明人点头道:“我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胃口,不过是赚两个小钱。这地方有几大盟主把持着,我就是吃了,也得连骨头带皮吐出来。但是你们才来,两眼一摸黑,就算是朝廷派来的,也要先试探试探,这个就交给我了。我来这里二十年,熟悉得就和自己家一样。” “那就有劳了。”高闯咧嘴一笑,“可是我们不买奴隶。” “我知道,我也就是一说。”明人顺嘴答道:“但是那边有个大酒铺子,牙商全集中在那儿,各大盟主的手下也在那儿,所有的大买卖都是在那儿谈成的。不过实话说,您今天带来的这一趟,还没有人吃过。” “咱们是谁?大明王朝,哪是这此蛮夷小国能相提并论的。”老铁插嘴道,“这也算他们的造化,能活着遇到这么一回,不定哪辈子烧的高香呢。” “您说的是!”明人顺着别人的话音说话的能力相当强。 “在这儿做生意,基本上是怎么个规则?”花想容又问。 “来这个地方的人,哪儿的都有,所以是用货换货,铜钱钱票是不通的,不过金银可以。”明人说,“你们带来了大明的什么宝货呢?” “这个回头再说,总之有你的好处。”高闯拦住话头,心想看花想容挺精明的,没想到却一点社会经验也没有,哪能还没见到东西就先泄自己的底呢,真不知道她的什么双料博士是怎么念的。再说,他们这回做的可是国家生意,也就是贸易,虽然纡尊降贵的要和这些松散联盟谈判,好歹大国的架子也要端着。 “这里都有什么好东西?”高闯问,虽然费大人事先告诉过他们了,不过他还是想直接了解一下。 “乌木、降真香木、观音竹,这可是非常罕见的,还有非常非常少有的伽蓝木。”明人答:“这儿的人用伽蓝木制成伽蓝香,珍贵得不得了,跑这儿的人都想弄到这种香料。当然还有犀牛角、象牙,还有其他一些当地的特产,看你们要什么了。” 高闯当然知道郑和想要的也是伽蓝香,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香料会如此罕有和珍贵,而且利润高到难以想像。他听花想容唠叨过,香料的利润最高可以有原价的六十倍,这就是为什么几十年、上百年后,欧洲的船只铤而走险来到亚洲的原因,世界各地对这种奢侈品的需求都很大。 “你们要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我,不然让别人先买走,你们这一趟就损失了。”明人说。 高闯拍了拍明人的肩膀,笑道:“慢来慢来,我只是个先锋,主事的在船上哪!” 两人一马当先地走着,后面跟着花想容和马欢,再后面是小老虎牙和小星,外加其他的队员,老铁和舒老大这两个有经验的高手断后。而路边的人似乎都在干自己的事情,但高闯感觉得到他们是在偷窥,看来船队的宠大和强大,给这里的人带来了震撼和威慑。 拐过一个臭气熏天的牲口棚子,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左边是一座两层的竹楼,确实是这里最气派和最高级的地方了。右面却是一个像戏台一样的大台子,台下围满了人,不停的有人吆喝着听不懂的语言,还比划着十指。台上,有一群半赤祼的男人,个个神情萎顿,像动物一样被拴在一起,被几个拿着带倒刺儿的鞭子的男人喝斥着,还时不时挨上一鞭子。 这是高闯第一次见到贩卖奴隶的场景,听明人说这都是各方交战后的战俘,这些在战场上你死我活的男人,此刻再没有敌我之分,全在这个台子上成了别人的货物,当然这其中也有从其他地方掠来的人。 “还是现代好啊,至少没有那么野蛮。”高闯咕哝了一声,才要随明人进入酒铺,却被一个奴隶吸引住了目光。这个人皮肤黝黑,高大强壮,穿着不知道是什么少数民族的服装,此刻正被强拉到台前来。 他似乎极不驯服,身上到处都是伤,嘴唇干裂,眼睛凹陷,也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站也站不稳,但他还是不停的抗争,想挣扎出人贩子的控制。 一瞬间,他的不屈,打动了高闯的心。 第十六章 阿布 贩奴的台子是在一片空地上,上方扎了一个简易的竹顶。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台子上只有一片窄窄的荫凉之处,几个奴隶贩子吆喝着,把一串麻木、萎靡、接受了命运的奴隶推到荫凉处坐着,每人还给了一口水喝,显然非常爱护自己的财产。而台下,人们也呆在凉棚和树叶编成的遮阳伞下,只有这个奴隶在阳光底下爆晒着,看模样也干渴了一段时间了。 “进去吧,我看不了这个。”身后的花想容扯了扯高闯的衣袖。 高闯知道女人心软,受不了这种场面,可当他无意间与那奴隶的视线相对时,他在这奴隶的眼中读懂了那种“士可杀不可辱”的决心与悲凉,不禁走上前去。 “这贩人的王八蛋说的是哪国话?”听那奴隶贩子口中滔滔不绝地讲着鸟语,高闯问道。 “安南语。”一直跟在高闯身后的马欢回答。 高闯点了点头,并不想知道奴隶贩子在说什么,想来不过是吹嘘这奴隶多么强壮、价钱是多么便宜之类的,“这个奴隶我要买。”话一出,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但明人却露出了笑容。 “老高,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们是来探个路的,假如带个人回去,怕郑大人不允。”老铁说,他已经和高闯亲近到称呼“高老弟”为“老高”的地步。 “我会和郑大人说的。”高闯边说边走到最前面,因为他们一行人太引人注目了,人群自动闪开了一条路。 他并非是因为好心,这场面虽然野蛮,但他经历过太多的事情,知道这世界上到处都有惨烈的事情发生,如果不能练到心硬如铁,是没办法在他那个位置上生存的。他只是尊敬那个奴隶的骄傲,想给在这种环境下都不肯屈服的人一个机会。 “刚才他似乎说的是,既然没有出价,打死这个奴隶得了,省得占地方,又浪费粮食。”马欢补充道。 “太不人道了。”花想容搭腔。 一队人中只有她和马欢两个人赞成高闯的决定,既然不能拯救所有的人,救一个算一个。 看到有人过来,奴隶贩子来了精神,上前抢上几步,蹲在台子上,谄媚地看着高闯,说了几句话。 “他在向您问好,然后说,这奴隶是从北边山里带来的夷人,力气大,身体好,能干得很,看您是生面孔,不如交个朋友,半卖半送给您。”明人抢在马欢前给高闯翻译。 “你让他少来这套,明明要把人打死了,还说什么半卖半送。”高闯眼睛看着奴隶贩子,嘴里却对明人说:“再说,人都被他们折磨成半死了,说不定到我手里还要搭医药费,别让他来弯弯绕,直接开价好了。可有一宗,你去跟他谈,中间赚几个钱是应该的,可别糊弄老子。” “哪能呢,好歹咱们都是从大明来的。”明人心花怒放,“我只赚几个钱请爷喝酒,走了这半天,也热了。”他说完就走到台子边,双手一撑,灵巧的跳上台子,和奴隶贩子谈了一会儿,然后又跳了下来。 “这样的奴隶,如果用大明的铜钱来买,至少要五千贯。”他说。 “五千贯?这在金陵能买十个青花白瓷盘了!”小老虎牙和小星异口同声地说,他们两个为了够资格迎娶邓家的姐妹花,打算过做生意,因此对各种商品的行情比较了解。 “官窑的?”高闯问。 小老虎牙上前一步,在高闯耳边道:“官窑的还要贵,不过这个价,普通人家已经买不起了。官价:青花白瓷盘,每只五百贯;碗,每只三百贯;瓶,每只五百贯;酒海,每只一千五百贯。” “我没说这是终价啊。”明人连忙道:“我当然心向大明了,所以杀价到五百贯。当然了,看爷您要用什么来交换,总的来说,奴隶买卖是真金白银的,不然,您拿个瓷器换?”他说着瞄了一眼站在高闯身后的士兵。这一行人中,有两个士兵抬着一个木箱,里面有货物的样品。 高闯想了一下,从衣袋中拿出一块银子道:“这个给你了,换成五百贯后还剩下多少都归你,可是我要你继续和他谈,告诉他这个价钱我同意,但要搭上一些水和食物,我要请其他奴隶吃顿饱的,别耍滑,我会派人看着的。” 明人见有利可图,立即去谈,很快就谈好了。 “你叫什么名子?”高闯俯下身,看着那个奴隶的眼睛,虽然语言不通,但他相信他能听懂。 “阿布。”奴隶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高闯指了指自己:“我,高闯。大海,你愿意和我走吗?”他比划了一下,然后指指大海的方向。 阿布戒备地看着他,似乎不太信任,也没明白他的意思。 高闯转身对马欢道:“你和他说一遍,看他能不能听懂。告诉他,假如他愿意,他可以得到自由。”他本想这么做的,可是怕阿布再度被人捉住,或者没有办法生存,如果是那样,那么他的拯救毫无用处。 马欢蹲在地上,连比划带说地问了半天,阿布终于明白了高闯的意思,表示愿意和他走。高闯这才放心下来,吩咐两个士兵留在这里,一边照顾阿布,一边盯着奴隶贩子有没有兑现承诺,自己则带着其他人进入了酒铺。 “没想到你还是个善良的人。”花想容轻轻地说,似乎很赞同高闯的举动。 “笨蛋孩子,坏蛋也可能有一念之仁,别看表面,你会受骗的。”高闯笑道:“真不知道你这个财务总监是怎么当的,人吃人的竞争啊,你竟然还是囫囵个儿的,没伤没残,真是奇迹。”说着,步入了竹楼。 他料到自己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可这么大的酒铺内几乎满座,却竟然鸦雀无声,衬得他们一行人踩在地板上的“吱呀”声格外清晰。酒铺中的人什么模样的都有,虽然衣着好像整洁一点,但和外面的人没什么两样,神头鬼脸,整个酒铺里简直像群魔乱舞一样,无数道目光注视着他们这一行人,让他感觉自己是落入狼窝的肉。 …………………… 想看隋唐英雄传奇吗?请点击隋末逐鹿记!113050 第十七章 交锋(上) 高闯镇定的向前走了几步,根本无视这些或者戒备、或者好奇、或者算计的目光,大方地坐在一张圆桌旁,老铁他们也跟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后。 这张圆桌极其简陋,不过桌面很大,摆在酒铺的中间,酒铺中的其他人都坐在周围的小桌上,宁愿挤着,也没人靠近这里一步,无形中显得此处异常尊贵,显然是重要的人物所坐的地方。但在高闯看来,他这回是代表强大的大明王朝来谈生意,没有人比他的身份更加尊贵。 不过他也明白此行的危险,因为只有面对正常的人、在有规则的地方才有道理可讲。可这里实际上是被无数铤而走险的匪徒所把持的地方,根本无法无天。这些人每天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好勇斗狠,表面上是牙商,本质上是强盗,为了私利能不惜一切代价。在这里,强权和武力才是法则,之所以还有一点道上的规矩,不过是因为几股大的势力不想自相残杀而保持的脆弱的平衡罢了。 船队从远方而来,装载着大量珍贵的货物,从进入港口,甚至是从驶到海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引起了无数强盗的觊觎,可是在海上,无敌的大明水师对他们有着强大的威慑力,所以这一路上,船队除了风暴就没遇到过麻烦。但在这里就不同了,占城港口是这些匪徒的地盘,他们的背后是大片的密林和高山,所以他们不再因大明王朝的强大、大明水师的无敌而害怕,贪婪会让他们生出拼命大干一票之心,然后一哄而散、躲入深山之中销声匿迹。那时,就算大明朝占领了整个安南、暹罗和高棉,也不一定逮得到这些到处流窜的强盗。 这也就是郑和为什么没有让船队冒然进港,而先派人探探路的原因。大明的人当然不会怕这些强盗,但最好也不要惹出麻烦,毕竟郑和这一趟除了贸易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高闯虽然不懂政治,但这点眉眼高低还看得出来。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见这里的人还是盯着自己一行人,却没有一个人上来问话,连明人也沉默着,于是故意伸直了腿,踢倒了一张椅子。 “呯”的一声,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表面的平静瞬间就变得剑拔弩张,各种纷杂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铺子中的每一个人都亮出了武器。 高闯冷笑一声,没想到自己简单的一招敲山震虎,马上就让这些人露出了马脚,但他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地板又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显然又有人进入了竹楼,听动静,这是个吨位不小的人。 略一侧头,就看到门边出现了一个宠大的臃肿身影,看模样是南亚人,个头虽然不高,但却极其肥胖,第一次让高闯体会到富得流油是什么意思,他身上的肥肉真的好像要流下来一样,一张脸又大又方,脸颊上照样堆满了肉,中间镶嵌着一对阴冷的细小猪眼和一张阔嘴,看来十分凶残和恶心。 他一进门,铺子中的其他人就纷纷站了起来,用各种听不懂的话向他问好,充分证明了此人的大佬身份,而高闯却没动,看他在两个人的搀扶下,像一座土山一样挪动到桌边。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几秒,高闯在他的目光中读出了威胁和狂妄,他虽然决定还是先礼后兵,却在第一轮交锋中却寸步未退。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是也要看那条龙强大到什么地步,假如力量是摧毁性的,那么有多少条蛇坐在地头上也没有用。 那人见高闯不示弱,冷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高闯对面的位子上,挥了挥手。得到他的指示,周围一直站着的人都坐了下来,而其中三个人却越众而出,也围坐到主桌上来。除了高闯对面的那位,他的左边坐了一个东亚人,从衣着上看是倭寇,神色间对高闯极不客气,想必是知道了自己的同胞挨了高闯的揍,大概那并不是他的手下,所以他只是脸色阴沉,却并没有直接发作。高闯的右手边坐了两个南亚人,不过因为那边的人都长得差不多,高闯分不出他们是暹罗、高棉或者是安南人。 见他们都坐定,高闯为了表示并无恶意,向他们抱了抱拳、问了声好,然后由明人翻译给这些人听。说完,他的身体略向后一倾,马欢立即会意,附耳道:“他们说的都是安南话。”高闯这才明白这几个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官方”语言是安南话。 “几位帮主欢迎您的到来。”明人说道,同时在那几个人的授意下,分别给高闯做了介绍。 他们是安南帮、海上帮、暹罗帮和高棉帮的帮主,每帮的手下都是自己国家的人,海上帮是来自各国的海盗,由倭人作主。别看这些国家时时处于交战之中,但这些人却混在一起做生意,而且奴隶市场也是他们把持。这些人都是只认钱的混账王八蛋,互相贩卖其他国家的战俘,见到本国的奴隶,也一点没有恻隐之心。高闯不屑于知道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的名子,但却记住了对面那位的名子叫“戈拉”,因为和戈斯拉比较像,想记不住都难。而且这个人看来是这些势力中最厉害的一股,他不出现,其他三方势力也不敢擅动。 “戈拉帮主说请您先喝酒。”明人再度翻译了一句,谄媚地一笑,然后一闪身,让一名酒铺的伙计走过来,给高闯倒上一海碗的酒。 那酒很清澈,不过闻起来辛辣无比,直冲人的脑门,显然是烈酒。而且酒才倒好,就有一名伙计搬上来一个竹笼放在桌边的地板上。就听花想容极轻地叫了一声,高闯低头一看,见那竹笼里发出“嘶嘶”的声响,还有东西在里面蠕动,细一看,竟然是一笼子蛇。 没等高闯问话,明人低声解释道:“这是为了表示尊敬,所以请您喝宝酒。这儿的人都认为蛇酒能补身,越是翠绿的蛇,补的作用就越大。您看,这种蛇的蛇胆和蛇血都极其罕有,只有上宾才能喝到。” 眼见伙计把一条翠绿中带着黑色花纹的蛇割开蛇腹,然后把蛇胆放入酒碗之中,再挤进蛇血。片刻功夫,一碗清澈的白酒变成了红色的血酒,辛辣之味上又加了一股血腥之气,令人闻之欲呕。 第十八章 交锋(中) 戈拉做了个请的手势。 “别喝,这太不卫生了,而且说不定有毒。”高闯的耳边痒痒的,是花想容俯下身提醒他,虽然他此刻宁愿自己是“下宾”,可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示弱?!对什么鸟就要喂什么食,对这些好勇斗狠的混蛋就要强势才行,他狠,你就比他还要狠! 没有理会花想容,高闯面不改色的把酒一饮而尽。他相信这些人不会毒死他,因为他们可能打了船队的歪主意,但他今天只带来了一点货物的样品,这些人不会只求这一点小利的。 戈拉挑了挑姆指,说了句什么。 不用翻译,高闯也知道那一定是夸奖之类的场面话,只见那伙计又拿出一条蛇来,高闯连忙道:“感谢帮主的盛情了,可是我们军务在身,等谈成了生意再敞开了喝。不如大家痛痛快快,说说要怎么交易,咱们公公平平,童叟无欺。” 明人翻译了一遍,然后转告给高闯对方要先看看货。 “这是应该的,行规嘛。可是我们也要看看他们的货。”高闯道,心想虽然花想容专门研究过货物,还精通金钱的往来,但不知道靠不靠谱。 “可是戈拉帮主的意思是――”明人为难地说:“在占城港做生意,都是先看来货,看中了才给对方看自己的货。” “对谁都这样,还是只针对我大明?”高闯心头火起,可表面上却还平静,一个劲儿的对自己念着“先礼后兵,合气生财!”的八字真经。 明人支吾了一下道:“一直――都是如此。” 高闯明知道事实不是如此,但看明人为难的样子,最终还是决定先退一步,贯彻那八字真言。他让两个士兵先从抬来的木箱中拿出一个普通的青花瓷瓶、一点丝绸样料和茶叶来,然后向老铁使了个眼色。老铁会意,走到木箱旁边去,蹲下身整理里面的东西,并指挥两个士兵挡住那些不停瞄向木箱的目光。 东西一拿出来,高闯就听到四周一片惊叹之声,青花瓷瓶美丽高雅的色彩、流畅的线条,还有丝绸的精美使得这些人连眼珠都快掉下来了。看着瓷瓶在一双双手中传递,高闯突然觉得心疼,见那些手都和木锉似的,真怕把大明朝的瓷器划出道子来,把那些美丽的丝绸挂出丝! 高闯耐着性子等了他们好久,直到留在外面的两个士兵和阿布归队,也迟迟不见他们出价。 “明人,你问问他们,到底出个什么价?我可没时间在这里瞎混。”高闯说道,同时戒备起来。这些人不痛痛快快地表态,那就证明没憋着好事。 “听着他们说什么,发现问题随时告诉我。”他又低声对马欢道,怕明人有什么不敢说的,或者做出不利于他们的翻译。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一直盯着戈拉,就见他瞄了一下其他三个帮主后,就对明人说了几句话,眼神里有着试探和挑衅。 “他说什么?”看明人没有直接翻译,高闯问:“直接翻译就行,别耍花样!” “戈拉帮主说――说要用等重的瓷器、茶叶和丝绸,换取等重的乌木、降真香木和观音竹,伽蓝香、犀角、象牙和药材等物更加珍贵,所以要再商量。” “是你听错了还是我听错了?”高闯不看明人,而是斜睨着戈拉,“等重?算盘打得可真精,一根木头就能换走我多少东西?木材什么重量,丝绸、茶叶和瓷器是什么重量,你问问他分得出来吗?如果照这么个交易法,我劝他还不如去抢来得直接。” 他心里生气,嘴里说得也狠,可是脸色却还平静,同样盯着他的几个帮主听不懂他的话,只看他神色未变,还以为他没有胆子反抗,不禁有点得意。 明人本来看到有利可图,打算大捞一笔,此刻突然觉得手中的山芋烫手了,可又扔不出去,只得结结巴巴的翻译了过去,不过看样子翻译得比较婉转,因为那几个人没有明显的愤怒。 “戈拉帮主说,这是一口价,不能商量。在占城做生意,就要依占城的规矩,不然你们――你们也可以开船离开,他们并不阻拦。” “哈,我倒要请教了,他们拿什么拦住我大明的无敌水军。告诉他,我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别漫天要价,我也不会坐地还钱。我们大明是很有诚意的。让他重新开个大家可以接受的价格,顺顺当当做完这笔生意。这趟路走得熟了,以后还有他的好处,别把自己的财路绝了。”高闯用尽力气压制着怒火。 明人明显感觉到气氛的紧张,连忙把高闯的话翻译了过去,肯定还是翻得不太直接,所以那些人虽然见高闯的神色变了,有些戒备,但并没有立即发作。 “他说――价钱的事没有二话。如果军爷不同意,那就请便。但是――”明人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蹭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但是什么?” “但是咱们可以走,可这箱货却要留下,就算是从这地皮上走过的路费。而且,不允许咱们的船队上岸取淡水,因为这港口是他们的,就是吸一口这里的空气,也要听他们的安排。”没等明人翻译,马欢解释道,这是个一向非常温和的人,但此刻声音都气得抖了。 “哦,原来这港口是他们这帮龟孙子的,老子今天倒第一次听说。”高闯慢慢地说,挺直了脊背,声音也变冷了,“马译官,现在你来给我翻译,记得每一个字都要直译。你告诉他们,我大明是礼仪之帮,所以才会平等的和他们谈,这一招叫有理有节,先礼后兵。以我大明王朝之强,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就算安南王来了,听说我是大明的使臣,也要屁颠屁颠地跑来迎接。我念他好歹算是一方霸主,给他脸,才和他谈,别让他不识抬举!” 这一段话有点长,高闯又要把“老子”、“龟孙子”、“屁颠屁颠”、“不识抬举”等词来直译,马欢想了一下才翻译过去。他不像明人,谁也不敢得罪,因此连高闯傲慢和强硬的语气也学了个十足十,让那些不明事理的匪徒当场发作。 第十九章 交锋(下) 三个人“腾”地站起,指着高闯呜哩哇拉、口沫横飞的说了一大串话,日本人还抽出了刀,可高闯虽然身体绷紧,却坐着没动。他不动,他身后的人也不动,戈拉也没动,只是和高闯眼神交锋。 看高闯没有一点退却和害怕的意思,戈拉慢慢地站了起来,手捧着那只青花瓷瓶,看看高闯又看看瓷瓶,还爱不释手地摸了一下,随后猛的摔在地上! “轰”的一声巨响,摔在地上的不止是瓷器而已,不仅在屋角处爆起一团火光,而且在戈拉举起瓷器的一刹那,高闯也已经行动,一伸手就掀翻了桌子! 此处一切都是竹子制成的,唯独这张桌子是实木的,所以相当沉重,再加上高闯本身的力量,这桌子一下砸向右侧,使高棉和暹罗的两个帮主为了躲避而不得不退到几米开外,同时高闯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半转过身,以腰带臂,轮圆了给海上帮的日本人一记直击。 日本人本来就被扬起的桌面带得站立不稳,此刻再被重重击中,直摔到左边的墙壁上。高闯也不管他的死活,直窜到对面去,抽刀直劈戈拉。可戈拉别看肥胖,动作却灵活,见机也早,双手抓住一直搀扶他的两个人挡在身前,自己则回身就向门口跑去。 高闯见状,收刀已经来不及了,况且那两人也在此刻亮出了兵器,于是他只得把刀锋略偏,砍中一个人的肩膀,把他的肩骨砍断,之后无暇理会那人的惨叫和溅到他脸上的血滴,一个窝心脚把另一人当场踹昏,扫除障碍后向那个肥胖的身影追了过去。 此时酒铺中已经乱做一团,所有的人都参与了这场混战。在高闯掀翻桌子的一瞬间,老铁朝安南帮的人居多的地方扔出一块火砖。这火砖是由火yao和纸筒压实而制成的,里面混有铁砂,撞击后能发生小面积的爆炸。高闯刚才和老铁使过眼色后,老铁假装整理箱子中的东西,实际上是把一些火器藏在了身上。见高闯一掀桌子,立即向准备接应戈拉的人下手。 火砖爆炸,当场炸死一个,炸伤十几个,这些死伤的人全都血肉模糊,模样恐怖,再加上火器本身的威力,对在场的人都造成了相当大的威慑作用,所以不可一世的戈拉才会选择逃跑,而不是招呼手下对抗。 三步并做两步,高闯追了上去,照着戈拉的肥胖屁股就是一脚,让他像一扇猪肉一样直拍在地上。然后抢上两步,探身就抓,可就在此时,异变突起,地上的猪肉团成了一个圆球,猛的翻过身来,手中多了一个吹管,对着高闯就是一吹。 高闯吃了一惊,向旁边一闪,滚了两滚才躲开,再爬起来时,戈拉已经跑到门边了! 他是绝对不能让这些控制占城港的恶霸们跑出竹楼的,否则他们就会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船队此来并不是为了打仗,所以虽然有两万多人,但真正的士兵却没有那么多,而此处聚集的匪徒却不少,并且他们还熟悉地形。 常言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这四大帮主,尤其是戈拉,就算他们的手下再多也不足为虑,但假如让他跑了出去,组织人手来攻竹楼,他们只有十二个人,就算拥有现代的武器也逃不出这个地方。戈拉不会顾忌其他三个帮主,或许还想借此机会除掉他们,独霸占城港。 心念及此,高闯不顾一切的向戈拉扑去,但终究慢了半拍。眼看戈拉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大门,门边突然闪出一个高大黝黑的身影,手持一把竹椅,对准慌忙逃窜的戈拉的头,狠狠地一击。正是阿布。 这下太狠了,尽管戈拉的脑袋很硬,但阿布用力太大,把竹椅都打散了,戈拉的脑袋上登时流出一条污血,人也向后便倒,砸得竹地板差点根根断裂。阿布也不犹豫,见戈拉躺倒,脱下自己的上衣拧成一缕,缠在这恶棍的脖子上,拼命勒紧。 与此同时,高闯觉得身后安静了下来,转头一看,光军、舒老大和老铁分别制住了海上帮、高棉帮和暹罗帮的帮主,四个士兵持刀护在他们身边,一人手里拿着一块火砖。小老虎牙和小星则跳上了桌子,一个持弓,一个持弩,对着呆愣在当地的匪徒众不断的来回瞄准,谁敢动一动,手中的箭就会射向哪里。 “好啦好啦,你勒死他,大家没戏唱了。”高闯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戈拉的狗命从阿布手中救了出来。他还要利用这只猪呢,不过看阿布好像与他有深仇大恨一样,他可以考虑办完这里的事,把戈拉赏给阿布处理。 “现在把他们都赶到一起,这样才能使火器发挥最大的威力。”他吩咐士兵,然后叫光军拿刀架在四位帮主的脖子上,把他们四个如奴隶一样串成一串。威胁暂时解除,高闯才有机会注意到花想容、马欢和明人。 明人自不必说,早就躲到了一边去。没想到花想容也很机灵,知道自己不能参与打斗,于是也不给别人带来麻烦,一直藏在屋角的一张桌子下。看着她又惊恐又镇静的脸,高闯可算找到了这个女人的一个优点,她遇事不会像有的女人一样尖叫得让人心烦,还能相对保持冷静,这是不错的品质。 在这一点上,马欢这个书生反而不及花想容,混乱中被乱刀误伤,半边衣服都被血染红了。当局势一平静,花想容立即为他止血,看手法显然受过一点急救的相关训练。 高闯见马欢没有性命之忧,于是走到窗边看了一眼,见竹楼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已经站满了匪徒,每个人都拿着武器,正对着竹楼叫嚣,肯定是知道里面出了事,所以才把竹楼团团围住。 “把这四个混账王八蛋推到窗口去示众,明人去喊话,告诉楼下的,如果不要他们老大的命只管冲上来。”高闯吩咐,同时对小老虎牙和小星说:“你们两个跟着,外面谁闹得凶就给我射死了事,拿着火器,但不要先用,如果有人往上冲就别客气了。老舒,你去发信号通知船上的兄弟。” 第二十章 占领 气氛很紧张,但是局势却稳定。 高闯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法制住了四大帮主,这就等于抓住了蛇的七寸,有这四个活盾牌,外面的人再多,也没有多大用处。何况,小老虎牙和小星在高闯的授意下,射死了叫嚣得最凶的几个小头目,还扔出一块火砖在空地上。那火器爆炸的威力,大明朝先进武器的展示,都让这些匪徒不敢动弹分毫,有脑筋灵活的,想起海上还停泊着那么多船只,早就趁机溜走了。 戈拉等人错误的估计了形势,而这种错误是致命的。船队在海上时,他们不敢偷袭,可在陆地上,他们以为仗着港口易守难攻,后方腹地广大,明军就不能大举进攻。可他们人虽然多,又占据了地利,但这些乌合之众如何能与训练有素的大明水军相比?而且他们也想不到明军的尖刀小队可以直插入敌方的要害,更没想到一次蛮不讲理的行为就会使他们都成了阶下囚。 “把戈拉给我带过来。”高闯命令道。 此时,酒铺中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到了一起,缴了械,由四个士兵就能完全看管住。那张实木的大桌子也重新摆好了,高闯坐在桌边,双腿跷在桌子上,看来悠闲无比。 “现在你的脑袋大概清醒了。”高闯看着被钳制得动弹不了的戈拉,示意光军放松一点,至少可以让他看到戈拉的那张丑脸。光军是打铁的出身,力气颇大,戈拉挣扎了一阵后终于放弃。 “他说他要给修武校尉大人好看。”马欢才处理完伤口,气息虚弱,不过高闯却能听出戈拉的语意。这个混蛋平时一定非常强横、蛮不讲理,所以此刻虽然被制住了,明人也不敢直接翻译高闯的话,只能由马欢来。 “有胆色,佩服佩服,不愧是占城港第一瓢把子。不过你猜,如果把你绑好了放在船尾,身上再割几道口子,让你的污血引来无数的吃人的鱼类,让它们一口一口吃你的血肉,就像你平时吃别人的血肉一样,到时候看你的嘴是不是这么硬?”高闯笑咪咪地说,不过虽然是笑,笑容却冷,看得戈拉不禁打了个颤,没敢回话。 “我现在想知道,占城港的以货易货交易是什么规矩,你再给我说说看。” “他说,凭高大人作主。”马欢道。 高闯哈哈一笑,“那也不必,但你是吃不着这趟好东西了,你的狗命留不留得住还有待考虑。我们会另找买主,公平交易。我们大明王朝虽然强大,可不会欺侮人,要知道仁义之师才能长盛不衰,不过以你的智商恐怕不会理解这个道理。” 马欢翻译完这些话以后,戈拉还是没有敢回话,生怕哪句话不对冒犯了高闯,当真把他绑到船尾去喂鱼。他一直以暴力横行于这个港口,如今暴力要施加到他身上,他不禁怕了起来。 高闯见他脸上的肥肉抖动不停,一双眼睛被肉挤得好像在猪肉上划一道缝一样细小,此刻却闪烁不定着,心里不禁一阵瞧不起。他最鄙视的就是这种人,欺软怕硬,平时摆出一副不容冒犯的威风架子,鱼肉乡里,祸害百姓,但一旦被更强的力量制服,就见风使舵,连一点骨气和狠劲也没有。然而只要你一不小心,他们就如同隐藏起来的毒蛇一样,马上狠狠地咬你一口。 他在大牢里认识的那个李胜是如此,现在这个戈拉还是如此,真是不分中外,到哪都有这种货色。对付这种人,一定要一次让他死透,否则就会后患无穷。 “不用想乌龟翻身了,你今天是活到头儿了。不过老子要教你个乖,让你死得明白点。”高闯欣赏着戈拉在听到自己死期将至时的恐惧神色:“不是凭狠劲就能一直占上风的,有的人你永远招惹不起。因为我们的政策是先礼后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才给了点好脸色。可你呢?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就开起染房来啦!在这个世界上,我大明会怕谁?连安南国都要看我大明的眼色行事,你个小地方的乡巴佬竟然打主意打到老子的头上。所以今天是老天爷要给你个教训,让你们这些蛮夷之人明白点事理,不然你会死不瞑目的。” 这段话又是很长,高闯是说痛快了,马欢却翻译了半天,闹到最后气喘吁吁,花想容再度赏给高闯两记白眼飞刀。而正在此时,竹楼外传来了一阵惊叫和喧闹声,接着是马蹄、火器声、兵刃相交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船队接到了他们的信号,一路杀了过来。 高闯让明人告诉这些俘虏,大明会善待他们,不会像这里的人一样野蛮虐囚的,也不会拿他们当奴隶卖,稳定住了这些人的情绪,他才拿着刀跑出了竹楼。 竹楼外的空地上,压根儿没有战争的场面,高闯的刀也根本没必要带出来。就见大明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铠甲,如天神降临一样,一批批冲杀过来。他们手中拿着刀剑等冷兵器,其中许多人还持着“飞天喷筒”这样可喷射的火器,马踏之处,有如虎入羊群,那些平日里好勇斗狠的乌合之众,被惊得四散奔逃。不长时间,空地就被清理好了,表示投降的匪徒都被集中在奴隶市场那边,黑压压地跪了一片,胆敢逃跑和抵抗的就直接被剿灭。 高闯看着这场面,突然觉得有种君临天下的畅快感觉。 “高大人,无恙否?”才把刀放回刀鞘,并命令竹楼内的人出来,远远就见到周闻周大人骑马赶到。 高闯抢上几步,抓住马缰,“郑大人派周大人来救我的命吗?可多谢了!” “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来帮高大人一把。”看着士兵押出四个帮主,周闻笑道:“不过高大人以十二人之力控制了整个港口,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只等着摘果子,还真是轻松。这会儿郑大人也上岸了,请高大人去呢。” 高闯也哈哈大笑,又寒暄了几句,嘱咐这四大帮主一定要好好看管,尤其是戈拉,又把唯一受伤的马欢着人迅速送到医船上去,这才去见郑和。 第二十一章 夜谈 郑和仔细询问了高闯上岸后的事,对他处理这件事时,即没有显得仗势欺人、强横无礼,又展示了大明王朝的威仪和强大,着实赞扬了两句,夸到高闯以为郑和又要升他的官,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接下来郑和就被一堆琐事缠住了,所以他只好先回营地。 明军大部分的人已经登陆,其余的人则驻守在船上。远远看去,港口中黑压压的一片,林立的桅杆像一只只长矛一样指向天空,把占城港团团围住,宣示着绝对的占领和实力。水手、士兵、随船的工匠都在忙碌着,在地势好的地方扎了下兵营,而骑兵则在安然有序的巡逻,整个港口忙而不乱,这些看在高闯的眼里,都让他不禁从心底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民族自豪感。 大明王朝,睥睨万邦的朝代,让人热血沸腾,而他还将亲自参与这个王朝所创造的海洋奇迹! 他先到营内的医帐逛了一圈,看到匡弓正在给马欢料理伤口,听小匡医生说马欢只是皮外伤后,他才彻底放心。在医账里,他又遇到了匡弓的古怪助手,当他和这位助手擦身而过时,那种奇怪又熟悉的感觉再度出现,但他想了半天也记不起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于是干脆不想,跑到花想容那里转了一下。 花想容还是独自占了一间营房,高闯推门而入时,她正忙碌着什么,桌子上摆满了帐册,还有好几贯铜钱,高闯的意外闯入吓了她一跳。 “你就不会敲门吗?”她责怪地瞪了高闯一眼,动作和神态居然十分女性化,虽然还是丑得让人不想看第二眼。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女人,虽然看起来实在不像。”高闯耸耸肩,“你就不能把你那个恶心的假胡子弄掉吗?” “啊?胡子没粘好吗?”花想容吓了一跳,随手拿出一面铜镜仔细观察,还小心地按了按。 高闯在一旁看得想笑。他们也算共同经历过生死了,他发觉花想容没有那么讨厌,或者是可以共事的人,如果只是同事的话,外貌的缺陷和残疾可以忽略不计。 “你忙个什么劲,反正怎么做生意,也是照我们大明的规矩来。”高闯道。 “要不怎么说你目光短浅呢?”花想容埋头在账册上:“大明朝和这些土匪恶霸不一样,刮干净地皮就走,那是杀鸡取卵的短视行为。郑大人可是想着长期的贸易,养好这只鸡,让它生金蛋,所以必须制定出一套有利于大明,同时又给予其他人利益的贸易制度。这样,这里的人才会有长期贸易的热情,还会吸引附近港口和国家的人来。” “完全明白,不就是自己吃肉,也让别人喝点汤,否则大家都没的吃吗?”因为花想容说他短视,高闯在心里又给花想容的评分降至不及格,“我正想提个建议,可惜老郑有事忙,不如我告诉你,这功劳记在你的头上吧。” 听高闯把郑和叫为老郑,花想容翻了翻白眼,不过她对高闯的建议还是比较有兴趣,连忙问起。 “搞拍卖,价高者得。”高闯道。 “真是好主意。”花想容有点兴奋,“这是你从拍卖打捞品的事上得来的灵感吧?” 高闯不置可否,只道:“你打算制订什么贸易规则?你看你多独裁,一个人就决定了所有的事,都不问问当地的民众。” “这里的贸易一直是以货易货,我们第一次来,不好直接更改。但是在这次交易中,我们可以试着使用少量的永乐通宝,以后就可以让永乐通宝成为这里的流通货币。”花想容不理高闯的挖苦,指指桌子上的铜钱道:“这要循序渐进,规则的形成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不过郑大人要在这里建周转港,恐怕会逗留一段时间,我可以慢慢想办法。” “要建周转港?”高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心里一阵窃喜,心想他可以借此机会做一回私贩,看能弄点什么越南的文物,然后带上船,等着哪天连船一起沉到水底。 “没见过你那么莽撞的。”花想容从账册上抬起头:“以前我找你要可行性报告,你还不高兴。可是打捞凭借的不止是勇气、经验和一点小道消息,还要有科学的谋划,行动开始之前,你都不研究一下历史。” “咱不带这样的,你不能人参公鸡我!”高闯有点恼火,虽然明知道花想容说得对。 “人参公鸡?我还芙蓉鸭片哩!”花想容被高闯逗笑了,“不是我人身攻击你,我是就事论事啊。你以为朱棣派郑和下西洋,仅仅是出于贸易的目的吗?虽然我不知道详情,但我相信,经贸、外交、军事目的都会有一些的,从我学经济学的角度看,还有可能是因为连年的战争,导致明朝流通的金银不足,需要从其他国家赚取一些。你要知道,按照史料记载,郑大人在第一次下西洋的回程上,从占城港口带回了战俘,因为过几个月,大明会对安南用兵的。” 高闯一愣,头一回听说这件事。为了打捞沉船,他研究过郑和下西洋的事,但他只看了一下航线和水文等方面的文件,并没有注意其他的。他想回到大明朝来也是异想天开,没想到会美梦成真,最后虽然能够穿越成功,可准备的时间也很仓促,没时间查阅资料,没想到花想容却认真研究过。 “我说郑和怎么一边派我探路,另一边派人去找安南官方的人呢,原来是安排内应,是不是朱棣一用兵,占城这边就要有响应,至少要拖后腿啊?” “安南有人篡位,结果陈姓皇孙跑去大明求助。你要知道,朱棣本人虽然得位不正,可是他对别人篡位却很厌恶,所以一定会管的。这位陈皇孙回国后就会被杀,朱棣就借此动兵了。” “小姑奶奶,您能小声点吗?你说的可是当今皇上,哪有你这样直接说他得位不正的。”高闯跳到门边向外看了看,“话说回来,朱棣这趟赢了吗?” “当然啊,不然郑和哪来的俘虏押回去。”花想容道:“我猜郑大人也是暗中联络什么势力,让占城的力量作为攻击安南的帮手。所以这回你是立了大功,你要知道占城北方是安南占领的,港口却是******,如果利用了安南本身的反对势力和民间势力来牵制安南的力量,对战争是有利的。” “就是说戈拉不会死?”高闯吓了一跳,他对政治不感兴趣,但却知道面对敌人一定要斩草除根,“那我现在就去宰了他,免除后患!对待毒蛇,就要一棒子打死,不能让他有缓过来的机会!” “你别急啊!”花想容拉住转身欲出的高闯,“戈拉在这里横行霸道,肯定是不能利用的,再说杀了戈拉就等于给那些被他压制的势力一个恩情,所以郑大人肯定是扶持二号势力上位,这样才好软硬兼施嘛。你放心,戈拉死定了,现在他正被看押在营地的临时大牢里,明天早上就会被砍头啦。” “这还差不多。”高闯松了口气,“我先走了,您慢慢和永乐通宝玩吧,明天我还要上街面上转转呢。” 高闯走出营账,才一出门,天空中就突然滚响了闷雷,一场豪雨落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逃跑 海上呆久了,高闯在睡梦之中还觉得床在晃,耳边也水声阵阵。迷迷糊糊中,他知道那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造成的,因此并没有在意。可是半夜的时候,这些噪音没有变小,反而大了起来,细听之下,竟然是人的呼喊声。半梦半醒之间,他还以为又遇到了风暴,迅速起身,而就在这时,军营里的鼓突然敲响了。 “起来,出事了,这是应战鼓,有外敌入侵!”高闯胡乱套上衣服和靴子,抓起刀就跑了出去。光军、小老虎牙和小星随后跟上。 一出账门,就见雨已经停了,军营里乱做一团,各营房中都跑出衣衫不整的士兵,大家大呼小叫、惊惶失措的,显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大营的西北角处则火光冲天。 高闯心里一凛,拦住想跑去救火的小老虎牙和小星道:“别管火的事,你们俩快去码头,提醒那边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要严加戒备,提防被调虎离山。光军,你去看花――容书记官是不是安全。”花想容就住在营地的西北处,离着火的地方很近,高闯怕她没遇到过事,被火惊得到处乱跑,出了事,而他自己则跑去了临时大牢处。 一听到紧急的鼓声,他就有不祥的预感。按理说,以大明军队的威仪,没有人敢来偷袭营账,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亡命之徒来救被困的四大帮主,特别是戈拉,他是安南帮的,势力最大,在本地根基也深,那场火肯定是为了造成混乱而放的。 大雨才停,虽然营地的所在并不低洼积水,但泥地湿滑。高闯虽然心急如焚,却跑不快,好几次还差点滑倒。还没到地方,远远就看到临时大牢那边黑漆漆的,门前没有一个巡逻士兵的影子,这让他心里一沉,知道事实距自己所料不远。 “把火把给我。”见一个小兵跑了过来,高闯大声道:“快去通报周大人,有人劫狱,快去!”说着他一把抢过火把,拔刀出鞘,直奔牢房而去。 冲进牢账,眼前的情景让高闯怒火中烧。戈拉不见了,显然已经被救走,而地上泥水脚印凌乱,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甜香,令人闻之头昏。地上躺了十几具尸体,除了那三个死有余辜的帮主,剩下的就全是守卫的士兵。每个死去的人都是喉管被割断,身中数刀,死状极其惨烈,其中一个小兵看年纪比小老虎牙还年青,死不瞑目,脸上露出恐惧和不甘的模样,让高闯心中一绞。 “兄弟,英灵不远,等我给你们报仇,拿那个安南混蛋的心肝来祭你们!”高闯一咬牙,扭头就向外跑,但才动了一步,就感觉侧面有一条黑影闪过。他想也不想,干净利索的手起刀落,一条青翠欲滴的毒蛇被一刀斩成两断。 此时高闯怒火更炽,因为他明白来救戈拉的人不仅用了迷香,还用了毒蛇,最后更是刺了这些士兵许多刀,实在灭绝人性,这让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戈拉,把他碎尸万段! 他急匆匆跑到郑和的主账去,连通报都等不及,直接就闯入。一进门就见郑和神情严肃但又冷静地坐在那里,旁边站着两名主事的太监和营地的主管周闻周大人。 “高大人,你来得正好。”高闯还没说话,郑和就道:“你的通报我已经知道了,码头那边也没有妄动,你临危不乱,做得很好。” “我要亲手宰了那个混蛋!”高闯这会儿没心情客套,眼珠子都红了,如果戈拉就在面前,他大概连命令也不会听,直接手起刀落。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去追戈拉,是因为夜黑路滑,他不能确定戈拉逃到哪个地方去了,乱追的话不会有效果,不如回来招集大队人马,全方位搜寻。但即使他的人手足够,寻找戈拉也有一定的困难,那混蛋如果钻到一个蛇洞中不出来,很可能会费一番力,不过无论如何,他不杀戈拉,誓不为人! 郑和见状也不多话,“对付这些匪徒,是我疏忽了。现在周大人已经备好三千兵马,你们兵分三路,一路沿海岸搜寻,提防他们走水路;另两路,一路向左、一路直行,沿路追查,天亮时回返。向右是密林,如果他们逃到山里去――” “那明天我就进山,非要把他抓回来,为枉死的弟兄报仇,否则大明的颜面何存?”高闯斩钉截铁地道:“我领左路人马。” “好,那你们先去吧。”郑和站起身来。 高闯仓促行了个礼,转身便走,但还没出营门,就迎面撞上了光军。见光军脸色惶急,高闯忙问;“出什么事了?” “我去容书记官的营账时,他人不见了,现场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 高闯心里咯凳一下,不知道那些人是抓走了花想容还是杀了她,假如是抓了她,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报复,还是另有目的?可他现在来不及细想,直冲到大账外面,带了那一千人马向左直追。 执着明亮的火把,高闯一路急追,每隔一段路,他就留下一百士兵在原地反复搜索,约好以飞天喷筒为号,有情况再互相联络。到天色微亮时,他已经不知追出了多少里路,而他身边连一个人也没有了,全留在后方搜索。 当时他赶到牢账时,尸体还是热的,而且大火也才燃起,这就证明戈拉才逃出不久,为了躲避巡逻的守卫才放的那把火。也就是说,戈拉肯定逃不远,如果他一路急追到这里还没见到人影的话,那戈拉一定不是从这边走的。 眼见天亮了,他策马而回,盼望他留下的士兵有发现,或者另两队人马能抓到人,可结果却在他意料之中,又让人懊恼万分,三路人马无一斩获。 其实,他早就想到戈拉最好的逃跑方向是山里,这里的山没有被开发过一点,正宗的原始热带丛林,人躲在里面,就是带二十万人搜山,也不一定搜得到。但昨夜是大雨过后,明军对此处地形又不熟悉,不能冒然入山,否则可能损失更大。 “我进山去,只要给我个向导就行。”高闯一拍扶手椅,“假如郑大人此行不便耽搁,就请郑大人给我几个人,我非要逮到这混账王八蛋不可!” “不可在总兵大人面前污言秽语!”一个管事太监喝了一句。 郑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意小节,然后对高闯道:“本官也不想凶徒逍遥法外,这关系到我大明的脸面、我大明士兵的生命,所以我允你之意,人马随便你挑。只是大事也不可废,船队大约会在这里停留半个月,进行交易和建周转港,你必须在此时间内抓到戈拉,否则就要回来,随船队继续西行。但是我会派人长期追缉此徒,绝不让他漏网。” “好,我半个月内必回。”高闯腾地站起来,“大人放心,我必会亲手宰了他!”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快! 第二十三章 又一笔血债 动作快,不意味着忙乱和不做准备,一出门高闯就冷静了下来,迅速考虑了一下,然后就先拐到了花想容的营账去。 正如光军所说,这里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桌椅全部翻倒,账册散落了一地。不过奇怪的是,他记得花想容的桌上还放了好多永乐通宝的铜钱,可是现在,杂乱的地上却未见一枚,急忙在账内仔细搜寻了一遍,确实没有。 难道戈拉连铜钱一起抢走了?永乐通宝在大明境外又不流通,他抢那个干什么? “你在这儿保护现场,一会郑大人会派人来接管的。”高闯对跟过来的光军说,“别让人随便进入,这里那么多账册,都是商业秘密,提防有人惦记。”他还记得船上的那场刺杀,屠百户是刺客安排在舰队中的奸细,虽然他已经被揪出来了,难保船队中没有其他的钉子。船队看似强大团结,可内部却暗潮汹涌,和在海上行船一样,不安全得很。 光军应了一声,但随即又道:“大哥,你去山里要带上我。” 高闯看了光军一眼,没有立即答应。他肯定是要带人去的,而且必须是尖刀小队的人,因为进山的人不宜过多,但却必须是精英,要知道热带雨林危机重重,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有性命之忧,每个独立的个体都要有极强的生存能力。他在海上呆了十几年,可却从没经历过丛林探险,因此他没有自信能把光军活着带出来。 “你一定要带上我!”光军见高闯犹豫,加重了语气道:“我是把你当亲大哥看待的,我们兄弟生死都在一块,这可是起过誓的,难不成大哥要扔下我?”说到后来,光军的眼中都带了点泪光。 高闯心里有些感动,但还没有应声,营账后就又窜出两个人来,却是小老虎牙和小星,他们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你们要知道,这一趟任务生死未卜,有可能客死异乡的。”高闯又想起那个被戈拉杀死的年青士兵:“你们两个小子还有小情人等着回去,忍心让她们空等吗?而光军还没有讨老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可对不起祖宗。” 高闯指望他们能别那么热血,要考虑得周全一些,他可不想让那两个花朵一样的小姑娘伤心一生,更不想让张辉的祖宗葬在这块土地上,连他出生的机会都剥夺了。可是这三个人却铁了心一样,想也不想的就再度请求,死活要和高闯一起去,高闯没办法,只得答应,下定决心要把他们平安带回。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先去把明人给我找来。”高闯吩咐小老虎牙和小星,“我们需要向导,他呆在这里二十年了,又和我们语言相通,许他以重金,让他给我们带路。” 小老虎牙和小星欢天喜地的走了,高闯则立即回到船上去准备东西。他从现代带来了些便于丛林历险的东西,本打算是用来埋藏宝物用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这一切,冥冥之中有天意吗?就算是天意,也是混乱的天意,因为他本身就混乱了时空。 打开了花想容的密码箱,高闯把那里面的东西重新放在救生盒里,连同他的背包一起拿下船。等他从匡愚那里取回驱赶蛇虫鼠蚁的草药,恰巧一队尖刀小队的成员也准备好了。高闯一看,八名队员是混编的,显然郑和从人数不多的尖刀小队的队员中,尽量帮他挑了山间作战经验丰富的人。只是小老虎牙又带来了坏消息:“明人不见了,他的房子也有打斗的痕迹,看样子是被人劫走的,小星在那守着,让我来报个信。” 高闯大感意外。如果说明军因为不熟悉地形而需要向导的话,戈拉是绝不需要的。假如他为了让明军找不到向导而绑架明人,那也说不通,毕竟他们有译官,只要找个当地人就行了。假如是为了私仇,那就应该当场杀了明人了事,用不着劫走他,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吗? “你去叫小星回来,马上出发了,回来之前再搜查一遍明人的房子,看有没有线索。”高闯吩咐着小老虎牙,然后转身对八名尖刀小队的队员道:“虽然闷热,但你们要换上厚一点的军装,袖口和裤管要扎起来,鞋――就穿木底鞋吧,最好能带点布条绑腿。然后把这上面写的东西准备好,立即到这里集合。”他说着拿出一张纸条递给管事的。纸条上面写着要带的武器、装备和食物、水,都不太多,但非常必要。这是他让匡弓帮他写的,大明的文字,他能勉强看懂,写着就费力了。 等队员们各干各的事去,高闯就准备去和郑和商量一下向导的事。明人被绑架,如果他们请一个当地的向导,就还要带上个译官才行,可马欢有伤,其他人怕配合不来,再说带这些文弱的人进山也是累赘,这些杂事实在让他头大。 正想着,就见一匹马从营门外跑了进来,马背上伏着一个便装的男子,看模样转眼就要挂了,马后跟着几个小兵在跑,是守营门的,一路跑一路喊,“迅报!迅报!”显然马上的人是信使。 只见那匹马一路歪斜地跑到郑和的主账门口,还没等守卫跑过来拉住马缰,信使就掉下马来。 高闯连忙跑上去,帮着守卫把信使扶起,“出了什么事?” “快,郑大人!”信使神智不清地喊:“安南人――山里的――安南人抢走了――密信!” 高闯立即明白此人是郑和派出联络安南反对势力的密探,以配合朱棣对安南用兵,大概得到了安南方面的反馈,甚至是联盟书,结果半路被人劫了。这可是大事了!高闯双臂用力,把信使抱了起来,送到郑和大账中去。 郑和迎出了账门,神色焦虑,让高闯把信使放到椅子上。高闯这才见到这信使身中数刀,胸口的血把袍子全染红了,能留着一口气回到大账就不错了,肯定是活不成了。 “他们同――同意了,可是盟约密信――抢――抢” “你的手下呢?是什么样的安南人伏击你们?”郑和急问。 “全被杀了!有十几――十几个――为首的――”信使说到这,连喘了几口气也说不上来。 “是不是非常肥胖,眼睛很小,脑门上有块红色疤痕的?”高闯灵机一动,想起了戈拉。如果他是逃向山里,而信使为了避人耳目从山脚下绕过来,那么很可能相互遇到。信使一行只有五人,又不熟悉地形,当然不是十几个凶残的安南人的对手。不管戈拉是为了什么目的,这又是一笔血债! 信使极其艰难地点点头,伸手到郑和面前,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英勇的死去,而他的手中,则掉下了一个东西, 第二十四章 入山 郑和叫人把信使的尸体抬走,而高闯则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硕大的金环,上面还连着一点血肉,正是戈拉耳朵上戴的大耳环,显然是信使生生从那混蛋耳朵上扯下来的。 “确定吗?”见大账内只剩下他和高闯两人,郑和面色阴沉地问道。 “就是他!”高闯把金环递给郑和。 郑和点了点头道:“此人本就不能饶他,此时要加个更字,还要加个快字。那封密信相当重要,假如毁了也就罢了,但绝不能让它落到安南人的手中。” “卑职这就去追,只要他不死,我一定把他抓回来,密信也会原封不动的拿回来。”现在戈拉犯下的不仅仅是杀人罪了,还侵犯到了大明的国家利益。 “嗯,看来这一趟要辛苦你了。昨夜你们搜寻未果后,我已经派人守住了通住占城以北的关口,而且禁了港口,船只只能进不能出,所以他唯一的出路只有进山。” “卑职已经准备好了,这会儿想必弟兄们把东西也备好了,可以立即出发。但是我需要一个向导,可明人不知为什么也被戈拉抓走了。” “哦?”郑和皱起了眉头,“这个安南人究竟要干什么?” “抓住他,几大酷刑轮着上,一问就知道了。” “好,那你去吧,向导的事不用担心。”郑和微微一笑,“这是天佑我大明,在你来之前,你在集市上买的那个叫阿布的奴隶来找我,想要和你一起进山找戈拉。他本是大理人,以在山中狩猎和采药为生,戈拉一伙偷入大理山林,遇到他后就把他捉了来,当奴隶贩卖。他虽然不是本地人,并不熟悉地形,可是在山林中生活和追踪的本领都很大,对戈拉又有深仇大恨,我想对你这一行是有用的。你意如何?” 高闯想了一下,随即点头道:“也好。至少他是大理人,也是我大明疆土上的子民,不会有二心。”对于是否带译官,他最后还是决定不带,到时候用肢体语言解决就是了,带个书生上路实在麻烦。 简单地解决了这件事,高闯立即出发。临行时,发现队伍中又加上了老铁。高闯心知郑和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必然会派上自己的心腹爱将,因此也不多话,带领一行人向山林而去。 安南也就是现在的越南,它的国土中五分之四都是山地,不算太高,但是连绵千里,因此他们从哪里进山就是第一个要决定的问题。而当老铁直接带他们走上一条山边的小路时,高闯才知道信使所行的路线是事先商定好的。本来约好来到山脚下就发出信号,郑和会派人来接,但可能还没来得及发信号,就被戈拉一行伏击了。 “我只知道他们是走的这条路,但具体在哪里遇到的伏击,那些王八羔子又是从哪里逃走的,我就不知道了。”老铁说。 高闯看了一眼阿布,向他比划了一下。他还怕阿布不明白,哪知道阿布理解力很强,直接跳下马,认真而快速的在地上搜索起来。他是打猎的出身,又长年在热带丛林中生活,追踪是他的长项。 在热带丛林中骑马是不明智的,所以高闯只是为了节省时间,才带队骑马赶到山边,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密林了,于是高闯把马匹交给跟来的士兵,让他们把马牵回,一行人步行前进。 向前走了不远,阿布直起身来,向山上指了指。高闯上前一看,就见地上脚印和马蹄印凌乱,土褐色的湿泥中还混有一些已经发黑的血迹,不远处的树木有许多折断了的树枝,露出白生生的碴口。这些都因为昨夜的暴雨而清晰的呈现,不用追踪高手也看得出这里不久前发生过剧烈的打斗,并且有人从此处进山了,于是高闯也不犹豫,毅然带队闯入密林之中。 虽然戈拉一行已经由此逃窜进山,但密林中还是找不到明确的路径,明军只能排成一队,由高闯和阿布在前面开路,光军和老铁断后,其余的人走在中间。阿布拿的是一把从当地人手中买的柴刀,而高闯拿的则是一把月牙弯式砍刀。这种刀也叫马来刀,是他从现代带来的,刀身短而重,刀锋较宽,长不到一尺,一斤半重,木制的手柄握着很舒服,用来劈砍挡住去路的热带植物是再合适不过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密林一重一重的,高闯只觉得自己一直往大山深处钻,可是推dao一层绿色的屏障,就又有新的枝叶迎面打来,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抬头看,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只是凭借光影能判断出已经是中午了;耳边,不知什么鸟虫在鸣叫;脚下,腐烂的枯叶和湿泥缠裹着他们的脚,就算穿着不易被穿透且防滑的木底鞋,走起来也比平常艰难十倍;再回头看看身后的士兵,每个都呼吸粗重,脸露疲态,可是他们正在密林深处,没有一点缓冲地带,无法停下来休息。 “******这些山耗子真能钻山!”高闯低声咕哝了一句,又看了看身边的阿布。 阿布一边走,一边研究树枝的断痕和掩藏在枯叶苔藓中的脚印,以保证他们不要追错方向。他一路上一个字也没说,此刻却突然停住脚步,嘴里蹦出一个高闯听不懂的词,然后指了指前方,又指了指耳朵。 看阿布的脸上没有紧张,只有兴奋,高闯判断并不是追上了敌人,是前方出现了于他们有利的情况。他停下脚步用心感觉,只听前方不远处有稀落的叫声,感觉像是蛙鸣,再用力吸一下气,闻到除了雨后的潮湿外,空气中还有一股强烈的泥土腥气,不禁心里一松。在这种情况下,意味着前方有水源,有水源的地方一般都会有空地,那么队员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证明了他们没有追错,因为戈拉也是人,他也不可能一直不停的钻山,这种前进路线对他们也是正确的。 高闯对阿布挑了一下姆指,猜测这姿势在古代也是表示赞赏,果然见阿布灿烂的一笑,雪白的牙齿衬着黝黑的脸,让他看着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加快速度向水源的方向进发,不久后就觉得眼前一空,他们在走了半天后终于找到了一片空地,这片空地不大,但有一条亮晶晶的小溪从中间流过。 …………………… ps:我承诺过,从7日起一天更两章,但是有读者认为我的章节分得太碎,影响阅读,所以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把两小章合为一大章。这样虽然还是一更,但却是两章的字数,等于还是更了两章。我也不要为了让你们点两次而加的点击了,阅读的痛快就好。(委屈的小声说:其实偶的章节和别人分的一样。)但毕竟读者是上帝,上帝的意思当然最大嘛!所以,请各们读者大大每天查收我那由两更融合成一大章的一更吧。谢谢支持。 第二十五章 可怕的生物 队伍中发出一声欢呼,长时间的疲劳和闷热后,这片小小的空地无异于天堂一般。队员们卸下身上背负的重物,一边脱衣一边向小溪奔去。 “慢着慢着。”高闯喊了一声,同时阿布也做出了阻止的手势。 “怎么啦,高大人?”一个兵士说:“我们不喝这里的水,只是洗洗。” “让阿布先看一下为好。”高闯说着对阿布比划了一下,自己也走到溪边。 这里的气候一年四季都很闷热,而昨夜一场暴雨后,今天又是太阳暴晒,所以他们虽然身处在不见天日的密林之中,但却感觉像是呆在蒸笼里一样。在这种条件下行军,遇到了清凉的水源,肯定都想跳到水里凉快一下。可是高闯虽然长年生活在海上,但接受过那位洋师傅对他进行的残酷的野外生存训练,知道水虽然是生命的保障,有时候还是救命的东西,但同时也是极其危险的,特别是在热带丛林中。 走近了一看,这条小溪从东边的密林中流出,大约半人深,水质清澈见底,溪底铺满了大小不一的扁圆石头,石头缝隙中露出下面淡色的泥沙,看来非常干净。 “阿布,你觉得如何?”明知道阿布听不懂,高闯还是忍不住问道。 就见阿布把手伸入水中搅了搅,仔细观察着,然后还用手捧起水微舔了舔,最后点了点头。 “水应该是没问题的。”高闯看着手下那些脸露喜色的尖刀小队队员,“但情况不是十分明朗,所以不要下水,站在溪边擦洗一下就行了,我们不能多耽误,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这样,你们分成两队,一队警戒,另一队休息,半柱香时间换班。”他说着看了一下手表。那块多功能表是非常重要的,不仅有指南针可以指示方向,还有测量海拔高度的标识,关键时刻还能当作杀人的武器,手表最重要的显示时间的功能也让他大致调试过了,目前大约是下午一点,尖刀小队已经整整走了六个小时。 队员们早就习惯了高闯带着稀奇古怪的东西,做出复杂难懂的行为,因此也不好奇,自动分为两班,一班站到空地的边缘,警惕的注视着密林中的动静,另一班在水边高兴的泼水,但记着高闯的命令,并没有喧哗。再看阿布,见他并没到溪边擦洗,而是在四边的草丛中拔了许多宽叶子的、长相奇特的小草,然后随手放到身后的背囊中,也不知要干什么。 高闯扯开了衣领,脱下上衣围在腰间,让身体的热量向外散发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活动水流的关系,这片空地没有那么闷热,虽然还是没有风,不过比较荫凉。他向四周观察了一下,见整片空地上没有明显的人类活动痕迹,显然戈拉一行小心地湮灭了行动线索,想必他也知道杀了大明的人、抢了大明的东西,郑和一定不会善罢干休,所以做了防备。只是这样一来,就又给他的追踪带来了难度,要发现点蛛丝马迹都是不容易的。而且,找到水源的高兴劲一过去,高闯开始觉得此处一方面是他们的休息地,另一方面也是危险之地,假如戈拉想在这里伏击他们,那真是易如反掌,他们应该尽快找到追踪的方向后离开。 感觉目前周围并无危机,高闯从东至西仔细地搜寻了一遍,可是戈拉相当小心,竟然连最微小的线索也没留下,这不禁让他一阵烦恼,甚至开始怀疑他们追踪的方向是不正确的。而正在此时,却见眼前有一粒小石子向他急速滚动了过来,似乎是有人踢过来的。 他假作漫不经心地抬头一看,见队员们已经换过班了,只是现在轮值守卫的队员还光着膀子,没穿上军服,而守着东边空地边的小老虎牙正背对着丛林来回踱步,似乎百无聊赖,但略一抬头间就对他猛使眼色,左眼连眨。 高闯全身的神经立即紧张了起来,要知道呆在这片空地上的人对隐藏在密林中的敌人而言是活靶子,小老虎牙眼力超人,一定是发现了其他人发现不了的东西。但他没有立即示警,说明敌方人数不多,是潜伏着的暗哨,而且目前并没有出手的意图。 高闯看也不看小老虎牙示意的左边密林,只是若无其事的走到了空地的中央,那里堆放着他们所有的东西。他慢悠悠地拿出一个水囊,仰头喝着,这时才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小老虎牙示意的地方,但什么也没看到,可见对方隐蔽得有多么好。 他相信小老虎牙的眼力,当下什么也不说,以左手抚脸,做了个只有尖刀小队的队员才知道的手势,然后慢慢蹲下身体,握住脚边一个弩箭,那弩箭是其中一个队员的,箭就在弦上。 “干掉他!”他大喝一声,一下抬起弩箭瞄准,而小老虎牙则在他出声的一瞬间,弯弓搭箭,高闯喊话的余音还在林间回荡,他的箭已经射出了。 高闯没动,盯着羽箭前进的方向,就见左侧密林的一棵树上一阵轻微的晃动,茂密的枝叶中露出了一角衣服,呈深绿之色,与树叶的颜色相近,如果不是小老虎牙的眼力超常,几乎难以让人发现。只因那人见羽箭射来,慌乱中移动身体,这才暴露了目标。 电光火石之间,高闯手中的弩箭也出手了。他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又怕小老虎牙不够沉着,更怕密林中的植物挡住箭势,因此才指挥小老虎牙先动手,找到目标后,自己才用力量更大的弩箭二次攻击。这个奸细如果能活捉最好,否则就要灭口,不能让他有机会回到戈拉那里! 羽箭和弩箭的破空之声相隔只有一秒,之后又有一箭凌空而来,却是发自那奸细的手中。可能这奸细被发现后太慌张了,也可能他潜伏得太久,手臂已经无力,只见这箭射得非常高,越过高闯的头顶,直射向对面的密林之中,当的一声,不知钉上了哪里。 “戒备!”高闯不知道有几个这样的暗哨,在奸细的箭从他头顶越过后,喊出了第二个命令。尖刀小队的队员都是受过特训的,没有一点慌乱,各自借着地形隐蔽了起来,而高闯的第二声大喝掩盖了那奸细的惨叫。他从树上大头朝下直栽了下来,当场气绝,小老虎牙的箭引出了他,而高闯的箭要了他的命! 林地中有几秒钟的绝对静默。之后高闯才小心地起身向四周观察,然后看了一眼东边,见小老虎牙也摆摆手,证明情况已经平息。 他舒了口气,心想亏了小老虎牙的目力有异,否则这个奸细必定会把他们的情况报知戈拉,以戈拉凶残狡猾的个性,还不知道要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呢。他边想边直起身子,但第三个命令还没有发出,就突然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自西边传来。 那是一阵嗡嗡的声音,好像苍蝇在耳边飞的时候发出的声响。但他是在空地上,却能听见密林中发出的这种声音,可见这绝不是苍蝇,而是可怕得多的东西。与此同时,发出声音的那片树木的枝叶颤动了起来,还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不像是人为制造,倒像是很大的雨滴洒落一样。 不过几秒钟,这古怪的声音、树叶的颤动就从密林深处迅速散播了过来,听起来像刮了一阵小风,看起来就像一团小小的淡红色云雾似的,由远及近,慢慢清晰。 “是马蜂!”当那团红雾眼看就要罩在高闯的头上,他终于看清了来的是什么。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一种马蜂,每个的个头都有一寸大小,全身发红,让他立即想起曾经听说过,但却从未见过的一种杀人蜂。这种蜂是肉食类的蜂,以食血为生,异常凶猛,善于群攻,连丛林中最厉害的野兽都会怕它们。 “下水下水,别乱跑。”高闯一边扯下腰间的上衣,快速向空中挥动,驱赶走已经近在咫尺的杀人蜂群,一边指挥没被敌人吓到,却被这杀人蜂惊得不知所措的士兵。假如他们乱跑进丛林,不仅避不开这些可怕的蜂,还有可能走散,遇到其他的危险。所幸,这里有条小溪,可以让他们暂时躲避一阵。在他看来,对付千军万马也比对付这些恶毒的小虫子容易一点。 他一边大叫,一边在空地上来回飞奔,指挥手下全部跳进水中,同时引着蜂群追击自己。饶是如此,他还是听到队员的惊叫声,显然有躲得慢的就被蛰到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就算他拼命挥舞着上衣,打落了许多蜂,但有更多愤怒的杀人蜂向他俯冲过来,他背上和臂上挨了好几下,那种像刺到神经线上的尖锐痛感,简直不是人受得了的。 扑通一声,见手下全部入水了,高闯也纵身跳了下去,还好这条小溪虽然不太深,但也足以让蹲下的人容身。而且一入水,他就立即感觉清凉的溪水驱走了他身上的暑热和蛰伤处的热辣辣疼痛, 向四周一看,见手下十三个人都趴在水底,而水面上,杀人蜂飞来飞去,似乎不愿意离去。这又让高闯犯了愁,他们跳下水时十分仓促,没有拿苇管一类的东西。人是需要呼吸的,长时间伏在水底肯定不行,而这些杀人蜂又不知何时会走。 眼见离他最近的一个手下的身体不停地轻微扭动,显然他是第一批入水的人,而且肺活量不太好,眼见就支持不住了,高闯一咬牙,把头冲出水面,快速的叫:“伸头出水,吸气立回。”然后赶在无数杀人蜂围攻他的脑袋前,又缩回了水里。 他相信他的话能让水面下的手下们听到,毕竟水并不深,而且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如果出水和入水快,蜂群是来不及反应的。果然他的话说了不久,他就听到身边不断有人出水,而后又急速缩回,一时之间搅得这条平静的小溪水花翻腾。他肺活量非常强,等别人这么来了几轮后,他才又出水呼吸了一次,并借机观察了一下形势。 这些杀人蜂不盯死物,只盯着活动的物体,所以他们只要不断冲出水面呼吸,这些蜂就不会走。他并不怕空地中央的东西被人拿走,因为只要有移动的物体进入空地的范围,就会成为这些杀人蜂的食物。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也等于给困在这条溪里了,直到耗死为止。 他刚才出水时,见水面上有一片杀人蜂的尸体,可见有些凶猛的蜂竟然连水的威胁也不顾了,恨不得去吸水中人的血,结果被淹死在水面上,可尽管如此,飞在水面上的蜂的数量并不见少,不知道有几千几万只蜂在这附近盘旋,谁出水谁就会被活活蛰死,因为人类奔跑的速度是远远比不过这些蜂的。 怎么办?要怎么办?这样耗下去,就算这些蜂最终全部离开,恐怕也要几天之后了,先不说手下这些人是否能坚持那么久,单是戈拉就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还带着十几条明军的人命血债,关系重大的密信和花想容。这怎么能行呢!可是目前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这样捉迷藏一样和蜂群比耐心。 他蹲在水里搜肠刮肚地想着主意,而就在这时,水底的扁圆石突然动了起来。恍眼间,他还以为是身边的人出水入水造成的水面晃动让他的眼睛花了,但再仔细一看,果然是石头在动。他吓了一跳,眼见着石头的缝隙中缓缓飘出了一些“树叶”。 这些树叶很大,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有的还要大些,足有一尺长,叶身上是一道道浅黑色的细纹,就像叶脉一样。随着水流的涌动,这些树叶从水底被激荡了出来,慢慢飘着,只要碰到人的身体,就一下贴了上去。 高闯心里暗叫不好。哪有树叶会落到水底,等水流激荡时才浮上来?而且怎么会有树叶同时从水底浮出呢?而眼下,这条平静的溪流中,已经出现了大批绿油油的“树叶”。 第二十六章 指示方向 就见一片树叶卷成一个卷儿,做势就要贴在他的手臂上,高闯猛然认出这东西是水蛭! 只是他见过墨绿色和深褐色的水蛭,却没见过这种颜色、外形和体积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毒性是否很大。只见这东西虽然没有鳍和尾,但从水底浮上后却行动极快,随着水流的波动迅速贴上了人体。 高闯连忙双手乱挥,试图把这些吸血的恶心东西打远些,可水蛭太多了,他顾得了前面就顾不了后面,转瞬之间,他的上臂和后背就被好几条水蛭吸附住了。剧烈地疼痛倒没有感觉到,只是那种又酸又麻、皮肤发涨的滋味,还有恶心的感觉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身边哗啦之声不断,显然伏在水底的人都受到了这种生物的攻击,不停的有人冲出水面。可是杀人蜂仍然在,出水就会被蜇死,入水就会被吸血水蛭围攻,高闯和他的手下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情形必须有一个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吸引走蜂群,其他人才能得救,不然大家死路一条! 眼看着一个巴掌大的水蛭在吸了他的血后逐渐涨大,高闯一咬牙冲出水面,左手仍然抓着湿衣服在空中猛挥,暂时阻挡住杀人蜂的攻击,简练的大叫道:“别硬拉那东西,我们上游集合!”说着猛地窜上岸,沿溪狂奔。 只听一阵嗡嗡声如影随形地跟着他,那无数双翅膀扇动的风liu把他的后颈都吹凉了,但他不回头看,只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奔跑和后脑敏锐的感官上。当感觉蜂群已经追上他,并向他俯冲的时候,他纵身一跃,跳入溪水之中,用这天然的水屏障躲避了一阵,而当这边水下的水蛭也围过来时,他又跳出水面继续跑。 他只盼望这条小溪不要太短,不然他的冒险行为就会没有意义。至于自己怎么脱困,他一时之间倒没有想过。 就这么和杀人蜂斗了几个回合,奔跑中,他后背上的几条水蛭吸饱了血后自行脱落了。此时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知道是水蛭在他的身体内释放了毒素,假如他再不放血,还这么不停的跑,毒素就会侵蚀他的中枢神经,让他慢慢四肢麻木,然后坐在树下成为野山蜂的美餐。 再一次,他感觉蜂群临近了,只得重新纵身跃入小溪。他估计他跑的这段距离够长了,足以让蜂群失去追踪他那些手下的方向,而他也要想办法尽快令自己脱险。 但就在他跳入溪水的一瞬,看到了一对黑色的东西在前方一闪。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只在溪水没过头后才意识到那是一对黑豹,它们大概是想到溪边喝水,无意中进入了这场人蜂大战。 救星来了! 高闯心里一声欢呼,同时耳边听到了一声嚎叫。他忍耐住兴奋,在水底沉了一会儿,等胸腔中的空气不剩一丝时,才警惕的从水中站起。 杀人蜂依然在,但数量绝少,只有数十只稀稀落落地盘旋在他附近,似乎是一些格外有报复心和顽强的,不蜇死他誓不罢休。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高闯是根本不怕的。 他也不离开溪水,站在那儿抡着湿衣服向半空中抽打。那些杀人蜂徘徊不去,就算死了同伴也仍然攻击不止,所以没有多久就被消灭殆尽,尸体就落在水面上。 折腾了半天终于逃出生天,高闯松了一口气,心想要不是那两只误入的黑豹,让蜂群找到新的活动物体和食物,他今天说不定就死在这里了,希望比他跑的快得多的黑豹能度过这一劫,更希望杀人蜂和豹子都跑远一点,这样好给他缓冲之机。 他跑的时候是向着蜂群出现的西边跑的,一进西边的密林就发现地上掉下了一个巨大的蜂巢,可见是那个戈拉的奸细射出的一箭,正好打中了蜂巢,所以才招来那么大的祸事。现在他只要迅速向回走,返回空地后继续向前,就能和队员会合。那边是上游,脱离了蜂群的栖息之地,应该就安全了。 他边想边爬上了岸,一低头,就见此处的溪流中又聚集了一大群水蛭,他穿着裤子,这些东西竟然也想吸附上去!他又是一阵恶心,同时感觉后背好像有无数小针在扎一样,不太疼,可是难受极了,不禁骂道:“还原始森林呢,这******什么生态系统,一条鱼没见着,水蛭却那么多,还那么大!”骂完,他开始往回跑。 才一返回空地,就见一群人一个没走,正在整装,似乎要回去找他,见他安然回来,不由得一阵欢呼。 “你们这是干什么,送死?穿多厚的衣服也挡不住那些野山蜂,它们的尾针能刺穿最厚的犀牛皮。”高闯看着这些一心想救他的手下,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开心。这些人违抗他这个八品芝麻小官的命令,而且有可能使他的冒险行为完全失去作用,实在不明智,但这也证明他们都不是贪生怕死的窝囊废,也不是丢下同伴的孬种。 “嘿嘿,老高,回头再罚我们违抗军令吧,你回来就好。”老铁干笑了两声,“再说哪有让上官为下级送死,而下级却不闻不问之理。” “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能活着回来吗?”高闯看了一眼地面,见地上都是血迹和水蛭的尸体,笑了一下道:“你们手脚倒快,连伤口也处理过了。” “看阿布的意思是说,如果不马上放血,我们很快就会晕呢!”小星道,“如果都晕了,在丛林里就等于自杀。” “大哥还没放过血吧,我来帮你。”光军说着从背上卸下背包,取出一支牛油蜡烛和火石。 那蜡烛是高闯让每个人都带上几支的,不仅可以照明,而且还可以融化了当油使。大明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因此这牛油蜡烛比现代的要好得多。 看光军把刀尖在火头上烧了烧,高闯明白带着阿布是带对了,虽然他们之间语言不通,但肢体语言一样可以交流,不然这些没有热带丛林生活经验的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错误的判断和决定。他估计那些蜂追击完豹子再回来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于是决定先处理一下伤口。那些水蛭太古怪了,晚上宿营的时候,他还要让大家拿碱性大的皂角水擦拭一下伤口才行。至于他自己,还得吃点抗神经麻痹的急救药,因为刚才这通跑,说不定已经有部分毒素侵入了他的身体。 “阿布还说,这些蚂蝗吸了多少血,就要挤出同样多的血。我身上被好多只咬住了,流的血多了去了。”小老虎牙道:“下回在水里呆着,绝不会脱衣服了。” 高闯忍着刀割的痛楚,笑道:“幸亏我没让你们洗澡,不然你还有得哭呢。” “这里的蚂蝗比咱们大明的蚂蝗吓人多了!”老铁道:“要不是老高你喊着别让我们硬拉,阿布说它们会断在肉里面拔不出来。” “结果怎么弄出来的?”高闯问。 “我们上岸后围成一圈,每个人都用鞋底使劲拍前面之人身上的蚂蝗。”小星口齿伶俐地说:“但是这蚂蝗太大了,不管用,阿布又教我们用东西烧,我们拿了牛油蜡烛一烧,它们就掉下来了,大哥你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你别气老子!”高闯愤愤不平地说:“这些恶心人的玩意是吸饱了我的血自己掉下来的。” 他这样一说,光军吓了一跳,生怕高闯身上留毒,在他身上划开的口子又大又深了几分,痛得高闯直冒汗,好不容易放完了血,他背上的刺痛,改为了火辣的刀伤之痛。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快走。”高闯穿上衣服,向四周看了一下。 他们来的方向不必考虑,但是剩余三方,他们要追去哪个方向呢?刺客出现在东边,如果按习惯性思维,他们应该向东边追,但这可能是戈拉使的障眼法。西边有蜂巢,如果向那边追,必须要绕一大圈避开才行。小溪是从空地中央流过的,溪对面是另一个方向,也必须考虑戈拉逃向这个方向的可能。 “我们走哪边?”老铁问。 “先到溪对面找一下有没有线索。”高闯说着,再一次跳入溪中,趟到溪对面去。 在选择追踪方向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在发生这场灾难前,他还没有检查过溪对面的地方,戈拉不可能是凭空飞走,或许这边会有什么线索留下。他必须综合所有的情况才能判断,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捉到戈拉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不能犯错误。 抽刀砍断了一根树枝,高闯在空地周围的树根下认真而快速的寻找。其余的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纷纷涉水而过,虽然对这条溪还有点心理障碍,可是每个人都知道时间不等人。 就这么找了一会儿,光军突然叫了高闯一声。高闯闻声望去,就见光军拨开了一个树窝下的杂草,露出下面的一只躺倒的靴子来。 高闯连忙跑过去,才要伸手去拿,却被阿布拦住了。他指了指树窝,又把食指勾起,扎了高闯的手臂一下。高闯立即明白阿布是让他小心蝎子,因为这种昆虫最爱藏在树根烂草之中了,他一急之下倒疏忽了。 用树枝挑起那只靴子,见里面并没有东西落下才拿在手中,高闯一眼就认出那是花想容的靴子。因为这是明军的统一式样,而且鞋码较小,花想容既然被戈拉绑架走了,掉一只鞋在这里也不稀奇。 这证明她还没死,也证明戈拉一行确实到过这里,更证明他们前面的追踪并没有错,问题是下面他们要走哪个方向呢? “大哥你看这里。”又是小老虎牙异于常人的双目发现了新情况。 高闯走近了些,用树枝轻轻拨开地上的烂草,赫然发现泥地上嵌着五枚永乐通宝的铜钱。这铜钱摆成了一个箭头的样子,正指向西北的方向。 “花――容书记官给我们留下记号了。”高闯喜道。 “确定是容书记官留的吗?”老铁谨慎地问。 高闯点了点头,“绝对是她留下的。你看,这铜钱都是同一面向上,而且字体都是一个角度,除了容书记官,没人这么喜欢秩序和整洁的。而且,铜钱周围的地面平整,不可能被人修改过。还有,容书记官被绑架的时候,营房里少了一贯铜钱,说不定她是故意带在身上的。相信我,绝对是她留下的线索没错。” 花想容对秩序的热爱也是一种强迫症,他太了解了。不过希望她跑到树根下玩花样,没有被昆虫伤害到才好。但这个女人做的也太隐蔽了,戈拉倒是不容易发现,可她怎么知道他一定发现得了呢?他又不是雷达或者扫描仪。 这情况让他即兴奋又有些担心。她毕竟是个女人,如果在拉拉扯扯中被戈拉发现了身体的秘密,说不定会出事的。不行,一定要尽快找到戈拉。 “列好队,我们马上追上去。”高闯道:“戈拉熟悉地形和密林生活,是个山耗子,这是他的优势。可我们训练有素,行动敏捷,这是我们的优势。只要我们判断正确,很快就会追上他,救出容书记官,拿回信使的回函,还给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是!”众人异口同声地答。 高闯叫小老虎牙过来跟在阿布的后面,嘱咐他多注意树根,因为他想花想容可能在同样的地点再留下线索,而这一行人中,只有小老虎牙的眼力最好,异于常人。安排好一切,他们向西北进发。 在密林中急行军的体力消耗是可想而知的,何况他们在溪边空地时根本没有休息好,东西也没吃,可是大家都急着追踪戈拉,竟没有一个人叫苦,一直从中午追到了天黑。 一路上,阿布充分发挥了他的追踪技术,凭借泥地上的脚印,树枝的变化,甚至昆虫和鸟类的惊起状况判断着戈拉的行动路线。高闯完全信任他,但同时发现戈拉是在密林中绕圈子,因为他手表上的指南针告诉了他,他们追踪的方向转了很多次。 高闯想,戈拉可能是为了甩开他们而在密林中来回乱窜,但同时他也觉得戈拉这么做可能还有其他用意,具体是什么,他无从得知,却相当好奇。 难道戈拉也有秘密吗? 第二十七章 迷雾林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天色全黑的时候,他们突然挣脱了各种植被的缠裹,来到一片树木稀疏的地带,看样子就像平常的小树林一样,不仅能看到头顶上的天空了,脚下也总算有了平整的土地。这意味他们终于走出密林带,来到山中自然形成的山地和山路上。 在这样的原始山林里走夜路是极其危险的,而且队员们也都疲惫不堪了,于是高闯下令今晚在这里扎营。他把十四人中的十二人分成三组,两组去检查一下周围有无敌踪,另外捡些干柴,一组在树林中间清理出一块地方,外围洒上带来的雄黄粉,以方便晚上休息之用,而阿布则带着小老虎牙继续在附近搜索蛛丝马迹。 “我们又发现了容书记官留的记号。”当大家完成各自的任务回来时,小老虎牙兴奋的宣布。 “哦,方向是哪里?”高闯知道他们没有被戈拉甩下,也很高兴。 小老虎牙指了一下树林深处道:“他们是往那边跑了,不过阿布说,看脚印就知道我们追得近了,说不定明天就能追上了。不过我们一定要当心,刚才我差点被一条蛇咬到,有四、五尺长,身上又是黑环又是黄环的。” “那是金环蛇,毒性很强的。”高闯吓了一跳:“谁被这种蛇咬到后一定要立即告诉我,不要因为身体没有什么反应而疏忽,因为这种蛇毒发作慢,等发作起来时说话、喘气都会很费力,是会死人的。都听到了没有?”见众人都点头称是,高闯暗叹了口气,指挥手下先用混了皂角粉的水清洗各自的伤口,然后围坐在火堆边吃点东西。 从他有限的野外生存知识来看,热带丛林里到处是可以让人生存下去的东西,但也随处是危险。先不说猛兽,单只一条蛇、一个蝎子、一只不知名的昆虫都可能要了人的命,而到了晚上尤其危险。 他打开自己背包,不理会其他人惊叹而好奇的目光。拿出了防潮垫,这东西折起来时并不大,但用打气筒充好气,挤一点的话可以睡四、五个人,大家分好班次,有的放哨,有的休息,总能轮上。 食物和水是从船上带来的,数量很少,大概就够一天用的,但他并不担心会断水断粮,他的救命盒里有净水药片,这里的海拔没有超过三千米,只要把水煮沸五分钟就可以直接饮用。而且他在丛林中发现了大量的野芭蕉、野葛藤、葡萄藤等藤本植物,这些都是可以取水的,尤其野芭蕉,它的芯非常嫩,只要在其根部砍上一刀,不仅可以喝到汁液,还可以食用其果肉,就算什么也没带,在丛林里也活得下去,只要不被那些奇怪的动物、昆虫,甚至植物杀掉就行。 眼见天色愈发黑了,高闯令一个专门背着药材的士兵把驱蚊草拿了出来捣碎,然后把药汁分给大家,抹在裸露的皮肤上,以防止凶猛的山蚊子侵扰。那个士兵做这些的时候,就见阿布也再做同样的事情,不过阿布捣的是那些他在溪边拔的怪叶草。他用两块干净的石块砸来砸去,然后让草汁流到一只竹筒之中。 啪的一声,小星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虽然用力不小,但蚊子却还是跑了,白净的脸上只留下五个指印。小老虎牙在一边看得幸灾乐祸,但不久也照模样来了一回。 “这驱蚊药不管用。”他抱怨道。 其实不用他说,高闯也知道,因为他发现这里的蚊子特别厉害,不仅不怕这草药的味儿,隔着衣服还能咬人。凑近火光,看看掌心中刚被自己打死的蚊子,足足比大号的马苍蝇还大,当真是三个蚊子能炒一盘菜,细看之下连颜色也与众不同,蓝黄相间,腿形像蜘蛛,两条前腿像两片羽毛一样。根据越艳丽的东西毒性越大的理论,高闯敢肯定这是世界上最毒的蚊子之一。 正烦恼着,身边响起了阿布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却看得见他双手中捧的正是那只盛满了怪草汁液的竹筒。 “要抹这个吗?”高闯拿过竹筒,看着阿布向身上涂抹的动作,把竹筒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就觉得一股刺鼻的臭味直冲进他的肺里。 “好家伙,这个味儿,别说蚊子,连人也熏死了!”高闯怪叫了一声,眼见一只蓝花蚊子在向下俯冲时闻到了竹筒中散发的味道,突然力道减缓,颤颤微微的掉头就跑,跟中了毒似的。 见状,高闯再不迟疑,连忙在身上洒了些这种草汁,裸露的皮肤上也抹上一些,说来也怪,那些凶猛的山蚊子现在连他身边三尺内都不近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山蚊子就是要用山草。”老铁擦过草汁后感叹。 “我要多抹点,再给我来些雄黄粉。”光军道。 “这又不能吃,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高闯问。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光军竟然红了脸,喏喏地道:“那个――人有三急嘛!” 高闯哈哈大笑,挥挥手指,让负责药品的士兵把药粉给他。 “也是,要是让蛇咬到了屁股,要不就是让山蚊子叮了,肿得穿不上裤子可就不得了了。”老铁也笑得前仰后合,逗得腼腆的光军一把夺过药粉,跳入了远处的草丛中。 “话说回来,你落了单,可要留神虎妖啊。”一个年纪大点的士兵老宋道。 “虎妖是什么?”小老虎牙的精力最旺盛,好奇心也最大。 “我是听码头上一位老渔民说的。”老宋道:“他以前遇到过一位从溜山国来的渔民,这个人说他们那儿总有虎妖出没。” 高闯知道溜山国就是现代的马尔代夫,不由得留了神,就听老宋道:“没人见过虎妖的样子,因为它总在雾里出现。据说它特别喜欢有血腥气的东西,尤其喜欢孕妇肚子里的胎儿,它认为这种胎儿的血腥气特别甜美,所以溜山国中一有妇人有孕,就会求神拜佛,还要戴上一种特殊的花草掩盖气息,免得引起虎妖的注意。可是无论人们多么小心,虎妖也会想办法袭击有了孕妇的村庄。” “男人们不会联合起来杀了它吗?”小星问。 “当然也有啊。可是虎妖还会变化,它能变成人们心目中最想的人,或者最想要的东西,把人们分散开,然后一个个杀掉。” “那也应该有办法,我看不如――” “我看你还是不累。”高闯笑着打断小老虎牙的话,“我看不如,明天你背着大伙儿的东西得了,刚吃了那么多,也不说闭嘴多饱会儿。” “大哥!” “叫什么也没用,给你两条路走。”高闯怕大家聊得高兴,放松了警惕,决心阻止这些闲聊的话题,“一是你一个人值夜,我们大家睡觉。二是你不多话,咱们还是轮流来,你看如何?” 小老虎牙张了张嘴,但最后聪明的闭上了。 高闯一笑,正巧光军也回来了,立即命令两个人爬上树隐蔽,两个人在地面巡夜,其余人全部就地休息,一个时辰换一班,准备天一亮就开拔,继续追踪戈拉。 …………………… 第二天一早,高闯一行人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戈拉一行人。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队人马立即厮杀了起来,高闯想亲手宰了戈拉,所以不管不顾地杀出一条血路,眼见就要抓到这个王八蛋了,却见他肥胖的身躯快速移动了起来,直闯入山脚下的一个洞穴之中。 和戈拉的人交手以来,高闯一直没有看到花想容的身影,现在他见戈拉隐身于山洞里,料定那必然是这些匪徒的藏身之所,花想容想必也在里面,于是想也不想,直接追了进去。 只见山洞内漆黑一片,戈拉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只有他沉重笨拙的脚步声在洞内回响着,似乎越走越深。高闯怕他再度逃走,急忙拿出一个火把,向前追了进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追近了戈拉,可又始终差一步追不上,高闯不由得焦急起来,大喝道:“山耗子你给我站住,不然老子可开枪了!” 话说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心想他可能是气疯了,现在哪来的枪?如果真有枪,一切就解决了,只要一扣扳机,万事ok,哪用得着追进密林那么费事! 正想着,火把微弱的光芒照到前方的一个影子。 这个人影一动不动,不像逃跑,倒像是等人,细一看,却是个女人的身影,身段婀娜,风姿妩媚,竟然是久未谋面的云想衣。 “高老大还记得这件肚兜吗?人家是清倌人,还没有男人碰过,现在巴巴的来送给你吃呢。”没等高闯问话,云想衣吃吃地笑着,突然转过身来,衣领敞着,露出大片雪白粉嫩的肌肤和那件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摸的粉红底衬,白色丝绣荷花的肚兜。肚兜下,云想衣的胸部挺出诱人的弧线,看得高闯口干舌噪,控制不住的伸手握住。 “大胆刺客,竟敢调戏本宫,小蝙蝠,给我砍掉他的双手。”突然,头顶的声音变了,吓了高闯一跳,一抬头就见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正是六公主。 这是怎么回事?戈拉到底捉了几个人? 高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拼命甩了甩头,再睁开眼时,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山洞的最里面,一个女人被捆绑着,扔在角落里。 “花想容,你没事吧?”高闯认出这个女人,连忙上前扶起。 “你胖了很多啊,怎么这么重。”他费力的搬着花想容死沉死沉的身子,试图让她站立起来,“快随我走,大伙在外面等着哪!” “我不走,这里面有宝贝。”花想容凑近了高闯的耳朵,神秘的小声说。虽然语气是花想容的,可声音却是戈拉的。 高闯低头一看,见怀里的戈拉正恶心的笑着看他,这恐惧感可是太刺激人了,于是下意识的猛力向外一推,就见怀中戈拉的肥胖身子像一个巨锤一样撞向了山壁,登时将山撞塌了,高闯脚下一空就掉了下去。 他慌得闭上双眼,只觉得自己重重摔在一堆东西上,再睁眼看时,四射的金光差点晃瞎了他的眼。 一山洞的宝藏,堆得小山似的,金银珠宝的光芒照得整个秘洞如白昼一样,古董珍玩亮晶晶的,似乎在向高闯招手:来吧,主人,把我们带出去,让我们重见天日! 一瞬间,高闯有些疑惑了。怎么回事?做梦还是幻觉?或者是真实的? 正想着,突然见金银小山动了一下,有一只极美的女人手从中间伸了出来,柔软绵白,张开的掌心中,有一只巨大的眼睛,菱形,上下眼睑画着古怪的花纹。 不良的预感使他迅速抽出腰中的佩刀,而此时,眼睛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高闯只觉得剧痛如潮水一般从那只眼睛涌到了他的心底,呀的一声痛叫了出来。 一切的幻像全没了,眼前是寂静的树林,周围是熟睡的战友,前后两侧的地上和左右两侧的树上,有四个他们的人在巡夜,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个梦而已。 高闯坐起身,自嘲地笑笑,回忆起刚才的梦境,发现除了他一直惦记的宝藏,竟然还有chun梦的成份,看来他真是需要女人了,到下一个港口,他一定要找一个才行,不然他恐怕会打六公主和花想容的主意,她们两个人一个是碰了就会被砍头的金枝玉叶,另一个是挨上就会阳萎三年的超级恐龙,无论沾了哪一个,后果都会很严重,至于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云想衣,更是只能干想了。 “小老虎牙,我来换你,你再睡一会儿。”在这个梦后,他实在睡不着了,于是干脆起来,“你今天一定用眼过度了,要好好歇着。” 看到小老虎牙亮晶晶的眼睛,高闯突然心想,梦中那个掌中之眼不是这小子的吧,可再一想,那又好像是有关什么宗教的。 “不用啦,我是最后一班,天快亮了啊。”小老虎牙小声说。 他很少做梦,但他有一桩奇怪的本领,一旦梦到什么超乎常理的东西,他在梦中就能清醒过来,能使自己的意识抽离梦境之外,冷眼旁观,可刚才那个梦却让他无能为力了。是不是那种古怪的水蛭在他身体内释放的毒素影响了他的中枢神经系统? 想到这儿,他连忙又吃了一颗急救类神经药物。昨晚已经吃过一颗了,但他感觉药力似乎过了。 抬眼看了看天际,见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同时,空气中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与淡青色的暮霭混杂在一起,悄悄地包围了树林。 …………………… ps:推荐好友力作:《半妖之途》,作者周文涛,书号:88477 第二十八章 全消失了! 本来,清晨的树林中出现雾气是很正常的,可是现在这场雾却透着古怪。 天才亮时,雾还只是薄薄的一层,而当尖刀小队的队员们整装完毕,一层层乳白色的气体已经把整片树林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脚下的土地,一切都被隔绝开了。 “老高,怎么办?立即开拔吗?”老铁问。 高闯沉吟了一下。 按照阿布的推测,他们已经迫近了戈拉一行,如果脚程够快,今天就能追上他们,可是这场奇怪的雾给他们造成了麻烦。 他无法判断这场雾的范围有多大,但无论如何,他们昨天急行军一天所追回来的优势,今天消失殆尽。假如这雾是漫山遍野的,也就是说他们和戈拉一伙处于同样的境地,相信戈拉也不敢停留,还会继续按既定的方向前进。对于这些长期在山里生活的山耗子,并不需要看天色来判断方向,植物的生长情况、昆虫的洞穴、甚至泥土和岩石都能作出指示。所以他并不指望戈拉在山里慌不择路的乱转,然后幸运地与他们迎面相遇,这还不如等天下掉馅饼来得更牢靠。 而假如这场雾只是区域性的,那么他甚至不用想也知道处于绝对劣势的是谁!在这种天气下,通过观察来追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人员也容易走散。这么看来,似乎是以静制动,等雾散了再离开为好。可是他不知道这场雾要几时才散,时间过长的话,他们就会失去戈拉的踪迹。 “开拔。”他毅然道:“该死的就留不住,怕他个鸟!”该冒的险就冒一回,前怕狼后怕虎的,不是他高闯的作风。 “那要跟紧了才行,我看这雾恐怕还会大,你往上看,和下霜似的,可别走散了弟兄。”老铁说。 “这个简单,我们用一根绳子连在一起就行。”高闯笑道:“这回可好,咱们哥儿几个真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别蹦哒走。”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看这雾,别是虎妖作祟吧?”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 “那正好,咱们刀枪剑戟一起朝这妖怪下家伙,就算咱****的军队给当地百姓造福了。”高闯连忙接过话来,故作轻松地说。 这雾起得怪异,难免会使判断不清形势的手下们心里不安,何况这些六百年前的人还是很迷信的,在情况未知、危机重重的密林里,他又要对付自然界的敌人,又要对付戈拉的偷袭,可不能让自己的人先乱了军心。 “大哥说的对。”小老虎牙笑道:“我就帮大哥盯着,如果真有虎妖,我第一个看得到。” 看着小老虎牙亮晶晶的眼睛,高闯突然想起清晨做的那个古怪的梦,那只柔软的美女手,还有手心上那只奇怪的大眼睛。 “我走在最前面,你们每两个人为一组,都抓紧绳子,隔十尺一组人,阿布跟着我,老铁和光军断后。”高闯把心中奇怪的想法强压下去,发布命令道:“如果谁发现什么事,立即大喊一声,然后大家听我号令。” 众人应了一声,找出长长的粗麻绳,列好了队。 高闯有指南针,并不怕迷失方向,而且自从雾浓起来后,他特意在地上画了个符号,指着戈拉逃走的方向,所以现在他只要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就好。就算这雾长时间不散,就算戈拉有可能再度改变方向,起码他们不会被戈拉一伙甩得太远。 他谨慎地走着,速度不快,生恐前方的迷雾中有什么意外的危险。这样过了好一阵,眼前的白雾没有一点消散的意思,反而更加浓了起来,在不知哪里吹来的微风的作用下,像煮沸的水一样翻滚着。一米以外就看不清楚人了,只有模糊的影子,好在沉默的阿布还在他身边走着,不然他会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没发现情况吧?”估计走出很远了,高闯向后问道,声音不大,但足可以走在他后面的小星和小老虎牙听到了,可这两个小子竟然没有理他。 为了防止有敌人从雾中窜出偷袭,自从行军开始,队伍中的人就没有说过话,只有人脚踩在林地上发出的沙沙声不停的响起。高闯手中的绳子,不松也不紧,随着他的行进微微抖动着,这一切都证明身后的队伍正按照同等的速度前进,并没有意外的情况发生。 于是他加大声音又问了一句,但隔了几秒钟,还是没人理。 高闯心里一凛,停下脚步向后望去,只见绳子笔直地伸向浓雾之中,并没有垂落在地上,浓雾后有两条黑影子,看不清楚模样,只站在那里不动。 “小星?”高闯对着黑影喊了一句,还抖了一下手中的绳子,然而那两个黑影还是一动不动。 高闯现在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按理说,他没有发出停止前进的命令,那么只要他单方面停步,后面的人就会不停地走上来,这样他应该看到所有的人才对,可为什么他停下,后面的人也停下了呢?而且任他怎么问,后面的小老虎牙和小星也不理会。这两个小子那么爱说话,一路上没有窃窃私语已经很奇怪了,现在竟然理也不理他的问话! 他看了一眼阿布,见阿布一脸茫然,似乎什么也不知道。高闯做了个手势,让他别出声,然后继续向前走,细心感觉身后的动静。 他重新开始走,后面的人也跟着动了起来,绳子还是不松不紧,沙沙的脚步声也还是那么规律。高闯是左手拉绳的,所以以右手握住腰间佩刀的刀柄,戒备地又一次停下脚步。 他停,身后的人也停下,依然没人说话,绳子也笔直的伸入后方看不见的地方,似乎确实是有人拉住了绳子的那一端。 出事了吗?假如是,那么为什么他没有听到任何异常?这些队员每个人都经过特殊的训练,有人想要悄无声息地袭击他们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是两人一组,并未落单。断后的老铁更是身经百战的兵油子,不可能受袭而不自知,就算是雾太大了,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可也不能一点儿声响没有发出就出事。 还有,如果他的人出了事,绳子为什么还有人拉着,迷雾后的影子又是谁?浓雾对他们而言是障碍,对敌人不是也如此吗?难道真的有什么虎妖吗? 一连串的疑问让高闯的全身肌肉连同神经都绷紧了,他用力拉了一下绳子,见绳子纹丝未动,心想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一咬牙,把绳子的前端交到阿布的手上,对他比划了一下,叫阿布站在这里别动,他自己则沿着绳子向后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古代的十尺距离并没有多远,可高闯走了七、八步也没见一个人影,手中的绳子还笔直的向前伸着,似乎被浓雾中的什么人抓着,再往前走,算起来应该遇到第三组人了,可是却还没看到一个人。 现在高闯明白一定是出事了,只是绳子的那一端是谁拉着? 把心一横,高闯继续向前走,右手因为握刀握得用力,手心已经出汗了,可左手还是抓着这根绳子,向前!向前! 还是没有人! 高闯心中计算着距离,慢慢向前走,走过断后的老铁和光军的位置后很远,仍然一个人影也无,整个树林中,只有一根粗麻绳在半空中笔直的伸着,看来诡异之极。 他的人都哪里去了,又是谁拉着绳子呢?他走的距离早超过了绳子的长度,这条绳子又是哪里来的? 他呆在雾中,有如睁眼瞎子一样,只得返身向后。他警惕地注意周围,却并没有人从浓雾中出来袭击他,甚至雾气中连一只蚊子也没有。但是,绳子的那一头,阿布也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任高闯的胆子再大,这下也心里发毛了。他从小就习惯了和恶劣的、不友好的事物搏斗,向来只依靠自己,不太迷信超自然力量,可是现在他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虎妖。 真的有妖怪吗?可是虎妖不是在溜山国作怪吗?不过,溜山国和安南都属于南亚,虎妖会窜来窜去也说不一定。虽然他们中间没有孕妇,不过每个人都受了伤,放了血,难道是血腥气吸引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他那个怪梦是怎么回事?梦是心头想,他本以为是他太想女人和财宝才造成了他做怪梦,可这会儿,他有点不确定了。 心里那阵不确定的恐惧一闪而过,并没有压垮他,反而激起了他的悍勇之气。他又来回走了两趟,结果仍然是前面没有阿布,后面没有队员,只有他一个人顺着绳子乱转。 “想干什么直接来,别给老子作怪!”他冲着浓雾中大喊了一声,随后用力拉扯绳子的两端。 他力气很大,但却没有拉动,用刀砍,绳子也没断。于是他掏出衣袋中的打火机烧,没想到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小风,打火机的火苗烧到了高闯的手。 他疼得一闪,同时绳子也有反应了,就像抓住绳子两端的人突然松开了手一样,绳子就那么软啪啪的垂落在了地上,不再是笔直的伸入浓雾之中。 “原来妖怪怕火。”高闯心里想,慢慢把长绳收起、盘好,发现绳子的长度和原来一样,并没有变得长不可及。 打开背包,拿出牛油蜡烛点燃,高闯右手持刀,左手举着蜡烛,考虑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这怪雾并没有消散的意思,人呆在其中等于完全的孤立隔绝,他有指南针在手,并不会迷失方向,只要他认准一个方向走,早晚是能走出的,他就不相信这雾能大过山去。可是他那些手下怎么办?他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但他们都被捉到哪里去了?他又要向哪个方向追呢? “大哥!”正犹豫着,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同时前方黑影一闪,听声音是光军,看那个高大结实的身板也像。 高闯想也不想,向着光军消失的方向追去,一边跑一边叫:“光军,站住别动。”可是光军根本不听他的,高闯只得继续追,但他跑着跑着就发现,无论跑慢跑快,他和光军的距离是一成不变的。 是虎妖变化成光军的样子来引诱他吗? 正想着,手背上传来了一阵疼痛,是烛泪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这蜡烛是牛油制成,落到人的皮肤上格外的烫。而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光军的身影不见了。 高闯原地不动,心想要真是虎妖来引诱他到它的地盘去,他就等着虎妖来作怪好了。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概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果然,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前方果然又出现了光军的身影和叫声,高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不明白为什么虎妖只变成光军的模样,难道虎妖知道这一行人中,他最在意的是他吗? 又一阵火辣辣的疼从手背传来,高闯本能的一低头,再抬头时幻像又消失了。这让高闯留了心,第三次光军的身影出现时,他追了几步后,故意让牛油烛烫到,结果发现,只要他感到疼痛,幻像就会消失! 有了这个发现,他又反复实验了几次,最后可以确定并不是什么虎妖变化成光军的模样来迷他,只不过是一种幻觉,而肉体上的疼痛会打破这种幻像。那么,刚才绳子的事可能也是幻觉,所以他会觉得绳子长得没有尽头,而且是笔直的伸展到浓雾里,拉又拉不动,砍也砍不断。只是在他想要掉绳子,并烧到了自己的手时,才见绳子垂到了地上。 这幻觉是怎么产生的?是谁制造的?和这场雾有关系吗?另外,这幻觉似乎非常强大,能利用人们心中最在意的东西来引诱人,还能使各种感觉极尽真实,就比如他拉绳子的时候,如果绳子早就被扔到了地上,他看到的一切只是幻像,那么为什么他拉扯绳子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呢?这是什么幻觉能麻痹人到如此地步?这究竟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是幻像还是幻术?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下全部消失了! 他们是怎么消失的,为什么会这样?他和阿布说话时,他看到的还是阿布吗?为什么他没有被迷? 正想着,前方又出现了光军的身影。高闯决定跟着幻觉走,既然“它”要引他去一个地方,他就顺其自然好了。只不过,他可以控制自己破除幻觉的时间。 …………………… ps:我为了方便读者,硬把两章合为一大章,让读者大大们看着方便,可是大家投我的推荐票啊,每天好少的推荐。泪~~ 第二十九章 树 脚下磕磕绊绊的,似乎是穿越了整片树林,然后又向左拐进了一个相对狭小封闭的地方。 雾渐渐淡了下来,能见度从一米到五米,最后能看清十几、二十米远了。高闯虽然任由自己处在幻觉之中,但还保持着一丝清醒。眼见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怕继续沉浸在幻觉中会有危险,于是把牛油蜡烛灭掉,拿出刀子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让持续的疼痛彻底消灭幻觉的影响。 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山谷,四面环山,只有他进来的地方有一条山缝似的小路,九曲十八弯的,只能容一人通过。雾气在此处已经淡成了青灰之色,因为是绝谷之中,又不到正午,阳光根本照不进来,所以谷中的景色还和清晨一样,凉爽怡人。 在山谷的正中,生长着一棵巨树,高度一般,但却极其粗壮,远远看去像个正方形的木墩一样。树干的中间有一个树洞,仿佛是巨树的嘴巴,黑洞洞的张着。 不过,别看这树长得不怎么样,枝叶却极其繁茂,绿意盎然的枝条从树冠上垂了下来,铺满了它附近的地面,还有数十条褐色的野藤散落在其中,圈成一团一团的,掩藏在绿意之间。 一切看来是那么静谧美丽,不过高闯却丝毫不敢大意。幻觉引他到这里来,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世界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他仔细观察了一阵,最后决定先退出去看看。 山缝中寂静极了,只有他的脚步和呼吸声,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相信这时候如果有人突然窜出来,一定会吓到他不可,所幸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只是越向外走,雾气越大。他这才明白原来雾气并没有消散,不过到了山谷那边就会淡下去。看到这情景,他只得又回到山谷中,因为如果他出去,就等于回到了老路上。 他没有直接走近那棵奇怪的树,而是提着刀,围着树转了一圈,结果发现这棵树也是寂静的,明明长得那么茂盛,却和那山缝一样,仿佛没有生命一般,鸟叫虫鸣根本没有,倒是常常有木头扭动的卡卡声出现,好像这树上压着什么特别重的东西,树因为不堪重负而发出的呻吟。 不会是传说中的吃人树吧?高闯想着,试探着又走近了些,去看“野藤”所卷成的一团团的东西。 其实这些看似野藤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藤,而是这棵树的枝条,只不过比其他长叶子的枝条要粗大很多,叶子全部脱落,露出深褐色的外皮。它们所卷成的东西像一个个蚕茧一样,让他想一探究竟。 脚下一绊,差点让全神贯注于树茧上的高闯摔了一跤,而当他看清绊到他腿的东西,心里條的一紧。那竟然是一个背囊,正是尖刀小队之物。这证明他那些失踪的手下曾经到过这里,或者还在这里。他们一定遇到了危险,不然是不会丢掉背囊的! 抢起背囊,他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于是再顾不得自身的安全,快步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树蚕茧边,挥刀劈了过去。 枝条相当坚韧,在高闯的力劈之下只是外皮裂开,露出里面白碴碴的木芯。而正当高闯想要劈第二刀的时候,那个树茧突然动了,枝条吱呀着突然回缩,把包裹在其中的东西吐了出来。 高闯只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就见面前有一具刚开始腐烂的人类尸体。外部的皮肤已经被腐蚀光了,露出外翻的红色肌肉,脸上的肉率先烂光了,但眼珠还在,头上有一丝残留的花布巾,像一团烂肉一样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 那些草也很奇怪,不是直立的,而是侧铺在地面上,立起来应该有齐膝高,细长的叶子毛茸茸的,但叶片边上都是锯齿形的倒刺。 嗖的一声,正在高闯发愣时,刚才缩回的枝条又伸展了过来,一下卷到了高闯的脚腕上。高闯纵然下盘再稳,此时在没有防备之下也被掀倒在地,那枝条马上就一圈圈地缠了上来。 高闯只觉得那枝条异常坚硬和有力,似要把他连骨头带肉绞碎一样。他来不及思考,勉强坐直身体挥刀猛砍。枝条坚硬,他就照着一个比较细的地方反复力劈,一连十几刀才砍断,之后匆忙爬起,跑到枝条无法伸展到的地方。 “妈的,果然是吃人树。”他呼呼喘着气,感觉自己从没有逃得那么狼狈过。 他想了一下,觉得那个已经死了的人不是他的手下,因为他们这些人浑身上下也没有一点带花色的东西,而且那个人虽然烂成一团了,但个子看起来十分矮小,这也和他们的人外形不符。可就算这个人不是,他刚才数了一下,这样的树茧至少还有二十来个,难保尖刀小队中没有其他人受害。 他不能一走了之,就算他们都死了,他也要让他们入土为安,不能让他们成了吃人树的食物。 那棵树显然植物神经系统发达,才一发现有生物接近就发出咔咔的声响,似乎在调整那些能活动的枝条,好随时对他进行攻击。而当其中一个枝条受到了攻击,立即就做出了保护性反应,假如他的攻击力度较大,说不定所有的枝条都来对付他。 这些枝条坚韧之极,他拼命砍了十几刀,连刀刃都磕出了几个缺口才能砍断,如果十几个枝条一起来缠他,他肯定会成为这棵吃人树的晚餐。 还有,那些长草也很奇怪,刚才他摔倒时,那些草隔着衣服刺到他的皮肤,瞬时让他有眩晕之感,看来麻性不小,如果多在上面坐一会儿,不用那棵树麻烦,人就先被麻翻了。 不能走近这棵树,怎么能知道那些树蚕里的人不是自己的手下呢?假设他们中还有人活着,又怎么救呢?束手无策令高闯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对着吃人树扔了过去。 距离虽然远,不过高闯臂力惊人,加上常年玩飞镖的准头,这块碗口大的石头正打中吃人树的树干,发出一声闷响。高闯向后退了几步,提防有什么超大超长的枝条来报复他,但吃人树却根本没有反应。高闯咦了一声,连捡了几块石头丢了过去,一下比一下重,那棵树还是没有反应。 高闯灵机一动,原来这棵树只对生物本身的热量有反应,对于非生物就没有反应,知道了这一点,他就想得出办法对付这棵吃人树。 慢慢蹭到他受到攻击的地方,小心地一点一点靠近,高闯拿回了掉在地上的那个背囊,然后迅速退回到安全地带。打开背囊一看,高兴得差点欢呼一声。 队员们背的补给,除了本人必须随身携带的东西外,是分类背负的,有的背着药,有的背着食物,有的背着火器,因为带着的火器要防潮和防震,所以背囊比其它人的要大,但是却轻。要想杀死这棵吃人树,必须要用火器,刚才高闯一提这个背囊,就觉得应该是放火器的,但他这一路幻觉不断,只有看到了东西才敢确定。 先从用过的长绳中抽出一股,大大减少绳子的粗细和重量,结结实实拴到了弩箭的尾部,然后再找到最佳位置,瞄了半天才射出箭。他拿的弩箭是力量最大的硬弩了,但绳子虽然处理过却还是很重,所以他算计了半天,才高高的射出,可还是眼看着弩箭走到一半时就跌落在了地上。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把箭拉了回来,想办法把绳子又抽细了一股,然后做第二次尝试,虽然比刚才远了一些,但还是掉落到了树根底下。 没办法,他只好背着十几块火砖爬上了山崖,估计角度差不多了,第三次射出了箭。这一次,弩箭借着居高临下之势,终于一下射到了树洞之中。 伸手轻拉了下,箭头没入木中的力道虽然不大,但承受一块火砖之力还是可以的。高闯把提前绑好的火砖挂在长绳上,慢慢导入到树洞之中。 这种火砖是把火yao压实而制成的,里面混有铁沙,虽然不是先进的火器,但如果遇到强烈碰撞和明火,爆炸的威力相当大。他曾经见过火砖崩碎了一块坚硬的山石。所以高闯导入这十块火砖时小心又小心,倒不是怕炸到自己,毕竟他离吃人树还远,只是怕火砖不能在最关键的部位一起爆炸,破坏了他的杀树大计。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终于照射到了山谷的正上方。高闯瞄着眼睛把最后一块火砖导入,又从山崖上爬了下来。 “树啊树,你的末日到了。”他笑骂了一声,把一块干燥的碎布浸在融化了的牛油里,然后把碎布裹在箭头上点燃,瞄准了那个树洞,“闯爷教你个乖,你虽然凶恶有灵,可惜你不该惹了我高闯。”话音未落,手中之箭已经出手。 这只箭没有负重,所以准头极佳,一下飞进了树洞之中。高闯扔下弩,跃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掩住了耳朵。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听到山谷中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接着是噼噼啪啪的呻吟声,听起来像是怪物的惨叫,而且这爆炸震得四面山壁上松动的碎石都纷纷滚落了下来,一时之间,山谷中尘土飞扬。 他抱着头伏在地上不动,等周围平静了些才起身。 一站起来,他就看到那棵吃人树从中间裂成两半,就像被雷劈过似的,一半已经倒在了地上,另一半也摇摇欲坠。因为树洞比较靠下,地面处被炸了一个大坑,连树根都翻了过来,死的那叫一个透。 而吃人树被活活炸断之后,那些枝条也不动了,有的已经齐根炸断,但它们虽然没有了生命力,树茧却还紧紧的抱着,仍然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 高闯看着一地的狼藉,不知道从哪个树茧砍起,而这时,他突然发现那些倒卧的草全部直立了起来,露出下面一具具的白骨,有人类,但更多的是动物。 他知道这种吃人树是以枝条为进食工具的,那些枝条就像章鱼的触手,帮助主干抓住猎物,然后越收越紧,直到勒死猎物为止。再然后,它会分泌一种物质,让猎物腐烂,它再吸收腐烂物中的养分,这在人类看来,实在是恶心的吃法,而对于猎物而言也是残忍的死法。 享用过美餐后,吃人树就会吐出猎物的骨头,以这棵树周围的白骨来看,它真是吃了不少生灵了。这种树一般长在密林之中,等着动物或者人类误入它的狩猎范围,可这棵树却长在绝谷之中,但还能吃掉那么多生物,一定有它自己的办法。 或者这场大雾和幻觉都是它造成的,但这要找到他的手下才能问明白,可是他们在哪里? 再看那些怪草,高闯虽然不知道它们和吃人树是什么生态关系,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突然立了起来,但感觉它们像是这棵树的帮凶,帮助麻醉猎物,掩盖尸骨。 既然草丛不再像被子一样盖住地面,高闯又围着吃人树转了一圈,结果在背面的一个树窝处发现了那些失踪的手下。看样子他们还活着,并且慢慢地试图爬出来,显然是刚才那个巨大的声响,把他们从昏迷中震醒了。 高闯大喜,忙跑上去,一个一个把他们拖出来,跑了十几个来回,腿上被怪草刺了无数下,自己差点被麻倒。 “这是哪儿?”光军身体强壮,第一个醒了过来,大着舌头说。 “这是******鬼门关,你们这帮废物点心,又劳驾老子来救你们的小命。”高闯又气又乐地道:“快醒过来,咱们又被戈拉那混蛋甩下啦。” 看他们的模样,似乎麻醉的效果马上就会过去。高闯心怀大畅,挨个检查他的弟兄们,但当他每个人都检查过一遍后蓦然发出,队伍中多了一个人。 第三十章 陷阱 这个人身材瘦小,皮肤黝黑,颧骨突出,穿着像当地人,脑袋上有一道血口子,因为伤口不太大,血迹已经干涸,从外形上看,像个山民。但高闯搜了一下,发现他身上带有吹管类的武器,于是松松的把他绑了起来丢在一边。再看其他人,已经陆续醒了,似乎那种被麻醉的感觉来得快、去的也急,假如不让长草掩埋起来,很快就能恢复。 细一问,这些人竟然什么也不知道,每个人都一样,只记得拉着绳子跟着走,后来就不醒人事了。就连阿布,一番比划之下,问出的也是相同的结果。 “可能真的是虎妖。”小老虎牙道。 “是树妖,笨蛋孩子,说话也不走脑子。”高闯没好气地道,随后想想,也觉得奇怪。 假如说这棵巨树散发出一种特殊的物质,使之与树林中某些东西发生化学反应,因而制造出了那场大雾,并使吸入雾气的人产生了幻觉,这点还可以解释得通,那么它所影响的范围如此之远就难以理解了。还有,它为什么能使人产生那么强烈而真实的幻觉?它吃掉了这么多动物,它也能给动物幻觉,诱使动物闯到这里来吗?为什么他的幻觉和其他人不一样? 至于他的幻觉比其他人来得晚,并且可以控制,他考虑是因为头天晚上和第二天一大早,他吃过两颗抗神经麻痹的药物,这本来是为了防止毒水蛭对他身体造成伤害的,没想到误打误撞的使他们全体免遭了灭顶之灾。 “那些树茧――是树妖吃掉的人吗?”光军问。 “我建议你们别去看,非常恶心,包你把昨晚吃的东西都吐出来。”高闯道:“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我猜,可能和这个人是一路的。”他指指躺在地上的人,隐隐觉得这些人一定与戈拉有关。假如他猜的不错,他就可以逼问戈拉的去向,而不必再让阿布根据脚印和其他痕迹追踪了,那么他们浪费的这半天时间就可以追回来了。 “这妖树害了那么多生灵,应该毁掉。”小星说:“幸亏大哥来得快,不然我们也都被吃了,什么事都还没做就喂了树,这多冤枉!” 高闯很想说,这就是大自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每个人也都是生物链中的一环,不需要报仇或者愤怒,但转念一想,还是随他们去烧树根了,只吩咐他们烧之前要割一些麻醉草,然后捣碎,把草汁收集起来。他观察过,这些草的根部没有锯齿,只要抓住根部割草就不会被麻翻。他是受了阿布的驱蚊草的启发,心想这天然的麻醉剂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你――哪里的人?”高闯见那个山民已经彻底清醒,提起他往地上一顿,比划着问。 那人露出恐惧的神色,脸上那对大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半天,当他看到周围全是活人,而吃人树已经完全躺倒,突然哭了起来,身体抖得像筛糠,看来之前吓得够戗。 “别像个娘们似的,老子救了你的命,快回答我。”一想到语言不通,高闯忍不住有些烦恼。 “谢老爷救命之恩!”那人因为被捆着,手脚不灵便,但还是挣扎着爬起,跪在地上叩头:“求老爷饶了小人的狗命,放我走吧。” 高闯这个意外啊,没想到戈拉这王八羔子手下竟然还有外语人才,“你会说――大明的话?” “我爹是流落到安南的大明人,我的汉名叫元宝。”那人说。 “你爹也是个狗娘养的,生了儿子就不管了,就让你跟着戈拉那头臭猪做贼?”高闯轻踢了元宝的屁股一脚,“光惦记元宝了,简直不负责任!快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戈拉去哪了?假如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会考虑饶了你的狗命,回去做我大明子民的孝顺儿子,否则我把你和这棵树埋在一起!” “我说我说!”元宝显然是吓坏了,一点抵抗精神也没有,看眼神决计不会说谎,这让高闯放下了心。 “我是戈拉帮主――戈拉那头猪的手下。那天戈――臭猪被您捉走了,我们跟着副帮主藏了起来。您不知道,****军扎营的地面下正好有一条暗道,那是臭猪平时偷袭港口的船用的,抢完东西方便马上藏起来,有一里长,直接通到竹楼后面的树林。那天晚上,我们就是从那里救出了戈――臭猪。” 他急于表明效忠高闯,对戈拉的称呼都变了。而高闯则心里凉凉的,这才明白为什么明军大营守卫森严,而这些人却闯进去了,原来是倒霉催的,竟然扎营在了地道上方。 “救他出去的时候,你参加了吗?”高闯冷冷地问,他发过誓,以那么凶残的手法杀死军中弟兄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没有我,没有我!我可以发誓。”元宝被高闯的神色吓到了,又跪下不停的叩头,“如果我说假话,让蛇王吃了我。戈――臭猪的手下很多,虽然****捉住了他大部分手下,但这回和他进山的有五十多个。” 五十多?可是阿布说看脚印只有十几个人,是阿布判断错了,还是元宝撒谎? 看到高闯怀疑的眼神,元宝连忙说:“我们不是一起进山的,他身边就跟了十个人,都是他的心腹。他让我们在前面的烂草地集合,我们是早他们一步上的山。然后,然后――他带了一半人先走,让我们等在林子外面,半夜伏击――老爷您。” 说到这儿,高闯有点明白了。戈拉想必对这里也不熟悉,但是他料定明军不会放过他,追踪他的人中也肯定会有惯于追踪的好手,所以提前让人阻击他们,为他赢得时间逃跑,这些奉命拦着明军的人不过是炮灰。只是戈拉既然不熟悉这里,为什么还要往这里钻呢,他有好多种方法躲起来,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选择最困难的一种。 但这件事不用问元宝,以他这种受重视的程度肯定不会知道详情,这要逮到一个戈拉的心腹才行。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戈拉也不知道这地方会有妖树和妖雾,否则也不会白白损失手下。 “这些人是你一伙儿的吗?”高闯指了指树茧。 元宝打了个寒战,连点头的勇气也没了。 “你撒谎!”高闯骂道,“被妖树骗来这儿的人都迷迷糊糊的,怎么就你清醒?” “老爷有所不知。”元宝急忙解释道:“我们发现****军的踪迹后本想偷袭,可是从远处一看,树上和地面上都有暗哨,只要在弓箭的射程内,我们就会被发现,所以商量着干脆散了得了,反正跟着戈拉也没有好下场,可是还没商量好,林子就起雾了,我一直看到戈拉在叫我,不敢违抗,慢慢走到了这里。” 高闯越听越奇,这妖树给每个人制造的幻觉是不同的,它真的只是一棵树吗?这种智商怎么感觉像妖怪?这么想着,他就又看了吃人树一眼,蓦然发现树后方的岩壁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睛。不是画上的,也不是雕刻上的,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因为岩石的腐蚀与脱落,在岩壁中心形成了一只巨眼,眼睛上下方的花纹就是岩壁上的青苔和杂草。 他记得清楚,炸死妖树前,并没有这只眼睛,难道是爆炸引起的碎石脱落,而形成了这只眼睛?这是巧合还是什么?这和他的梦有什么关系?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发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只眼睛都是在看他,闹得他心情有些烦躁,心想该来的拦不住,怕也没用,干脆不去管它,继续审元宝。 “之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走到这里我绊了一跤,把脑袋摔破了,一下清醒了过来。” “怎么不跑?” “当时我站在草里,不知为什么两腿麻得动弹不了。”元宝又打了个寒战,显然想起了可怕的事:“亲眼看到树精活了,伸出二十几个藤条把他们――把他们全裹了起来。本来他们也都是迷迷糊糊的,可是一被缠上就醒了过来,一直叫一直叫――疼啊――疼啊――”他堵住耳朵,似乎那惨叫声还在,说不下去了。 高闯这才明白,原来这妖树目前只有二十几条可以当触手使用的枝条,一次来的食物过多,它就吃不下,所以后来的元宝以及尖刀小队队员才能逃过此劫。不过,这妖树吃不了的东西还会储存在麻醉草里,这是植物神经发达可以解释的吗? 还有那只眼睛,那个怪梦,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戈拉去了哪里?”高闯再问。 “蛇王岭。往东走上三、四天,有三座连在一起的山峰,一矮两高,中间那个矮的就是蛇王岭。”元宝回答道:“但是您们路过烂草地的时候要绕道走,如果才下过大雨,那里是很容易吃掉人的。” 高闯明白所谓的烂草地可能就是沼泽,是密林中的枯枝烂叶落在地上,一层层的堆积腐烂而形成的,元宝知道提醒他们这件事,可见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他为什么要去蛇王岭?那里有什么?” “我不知道,可是那里蛇很多。” 戈拉肯定不是去抓蛇玩的,可是他为什么非要去那里呢?难道因为蛇多,而让他们的追踪更加困难?可他为什么抓了花想容和明人呢? 高闯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把绑着元宝的绳子又松了松,但是没完全解开,只是给了他一块尖利的石片,“拿好这个,等我们走后慢慢地磨断蝇子,然后逃命去吧。记着,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不会同情你有一半大明的血统,定斩不饶的。” 他怕元宝提前跑到前面去给戈拉报信,因此虽然决定放了元宝,但也要让他费点时间和力气。 眼见其他人捣好了一竹筒的麻醉草汁,山谷也放起了一把火,高闯带队离开了。临行前,他本来发愁怎么才能和阿布说清要去蛇王岭,没想到阿布能听懂安南话,所以没费力就从元宝处得知了蛇王岭的所在。 而山谷外的雾,由于吃人树的死去,也渐渐散了,不需要他们自残身体以保持清醒,只是那只眼睛还在,高闯出谷时,一直觉得有什么从背后看他,盯得他后背发凉。 为了再次缩短和戈拉的距离,高闯一行人除了必要的休息和睡觉外,一直马不停蹄的紧追。所谓看山跑死马,虽然绕过一处山崖后就看到了蛇王岭,但走了一天后,感觉至少还有一半的距离。 戈拉一行的踪迹变得越来越清晰,这证明他们就要追上敌人了! “小心!”阿布大叫一声,蓦然停下。 “怎么了?”虽然疲劳,但高闯还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因此立即煞住脚,并拦住跟在后面的人。这两天来,他教了阿布很多示警和日常的用语,交流起来方便多了。 阿布摆了摆手,蹲在地面上,用那只探路用的木棒向地上敲去,而后从路边找到一块大石,用力砸向了路的中央。啪的一声,就见地面突然下陷,露出一个陷阱来,高闯上前一看,见土坑里竖着很多削尖的木头,人若掉在里面,马上就会被串成肉串。 “陷-阱。”高闯这时候还不忘教书育人,使劲发出两个间节来教阿布,心想戈拉这王八蛋真是既阴险又狡猾,先是让人阻止他,而后又布下陷阱,他这不是要逃跑,是要置明军于死地,幸好阿布是打猎和追踪的高手,不然麻烦大了。看来助人为乐这句话是对的,他助了人,现在就乐了,不然哭都来不及。 一行人绕着陷阱的边走过去,可因为这个发现,阿布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几乎是一寸一寸向前挪。不久后,高闯就发现这有多么必要,因为走了不到五百米,阿布就在地上发现了一条暗绳,当他们躲在安全处一拉绳子,一整排木头忽的一下从前方的密林中冲了出来,若不是他们已经躲好,让这些木头重击在胸口上,那可就“爽”了。 “他娘的,这玩意儿还有多少啊?”当他们向前又蜗行了一段路后,老铁骂了一句。 话音未落,阿布又大叫了一声,这次他叫得声音都岔了,可见情势有多么危急,同时高闯只听到头顶一阵风声袭来。 第三十一章 救人 “退后!”高闯看头顶黑影袭来,反应超快,向后猛地一扑。身后的人本就离他有几步距离,加上他这一推,全体倒地,而阿布则向另一个方向跃出。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木箱直接砸到了地面上,因为自重很大,离地面的距离又远,所以在落地的一瞬间,木箱迸散了。 高闯离木箱最近,感觉双脚被地面上激起的风吹得一凉,坐起一看,马上又大叫起来:“快闪快闪!”同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纸包,也不管里面的雄黄粉有多少,全部抛在了地上。 木箱分为几格,里面装的除了碎石块就是一格一格的蛇虫鼠蚁,晃眼一看,密密麻麻的,有的团成一团,有的散落在四壁,它们在落地的时候都受到了惊吓,一出箱就迅速散开,向四处乱窜,看得人心头发麻。 猜也知道那肯定不是无害的东西,必定都是剧毒,幸好那包散落了一地的雄黄粉暂时阻了一下它们的去势,让高闯等人有时间爬起来跑开。 感觉后背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高闯看也不看的回刀就砍,一刀砍断了一只头部呈三角状的剧毒之蛇,可蛇头竟然在脱离蛇身后还飞行了数米,一口咬在小星的手腕上,小星甩了两甩才把蛇头甩掉。 “掐住伤口上方三寸,防止蛇毒上行!”高闯一边躲开一只色彩斑斓的、如人拳这么大的蜘蛛,一边对小星喊叫。 虽然他们已经急速躲开了,可这些可怕生物的数量太多,向草丛中一窜,真是防不胜防! 啊!又一名队员惨叫了一声,向前跑了几步,咕咚一下栽倒在地,抽搐不止。高闯想上前救援,可是却被一条短粗的大蛇拦住去路。它肯定不是为了追杀高闯,但一人一蛇却在两棵树间狭路相逢,这条蛇的头上有三块圆斑,体背有三纵行大圆斑,背脊一行圆斑与两侧交错排列,圆斑中央紫褐色,四周黑色,镶以白边,此刻正高高的昂起头,嘶嘶地吐着信子,看样子凶猛极了。 高闯知道如果拼快,他是快不过这条蛇的,只能一动不动的与蛇对峙着,身后,队员们各种吃喝声纷纷传来,好在没有人再惨叫了。 一斜眼,就见倒在地上的那名队员的脚下爬出来一只紫红色蝎子,个头儿比一般的蝎子要小,身上有白色点点,一对前螯特别大,模样极其漂亮,但也极为诡异。 只见这蝎子爬出后,慌慌张张的向草丛中跑,慌不择路之下,正好爬过大蛇的尾部。大蛇感觉到了来自后方的威胁,腹背受敌之下再也顾不得高闯,反身向蝎子攻击过去,可它才一扭头,高闯就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手起刀落,把它一斩为两段。不过高闯记得小星的教训,刀落后迅速闪开。 只是大蛇这次没有攻击人类,大概是觉得蝎子害得它丧命,所以蛇身断后仍然一口吞了蝎子下去,结果一蛇一蝎同归于尽。 就这么折腾了好一会儿,高闯闪过一只三、五寸大的白毛大蜈蚣,这才跑到倒地之人的身边,一看之下,竟然是老宋。 “老宋,怎么啦?”老铁也赶到了,他平时和老宋交好,看老宋一动不动,极为焦急。 “他死了。”高闯把老****放在地上,长叹一声。这是他带队出来后,第一名阵亡的手下。 就见老宋双目圆睁,眼珠都似要呲了出来,脸部呈黑紫之色,口腔内鲜血淋漓,肯定从中毒到死亡的时间虽然只有一瞬,但过程却极其痛苦,使他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再仔细检查了一下尸身,就见他左脚腕上有一个深深的伤口,有一条黑线从腿上一直延伸到心脏部位,显然是那种古怪的剧毒蝎子隔着老宋的绑腿狠狠咬了他一口,导致了他的死亡。 “小心!”高闯见一只不知什么虫的绿东西快速横穿过泥地,向后推了老铁一把。 “得给他报仇!”老铁满脸泪水。 “要报仇不是找这些虫子,是找戈拉那狗娘养的。”高闯恨得牙痒痒,“你先检查一下老宋的身上,把他的背包取下来,一定要小心,不知道他身上还藏着什么,我去看看小星。” 慌乱了一阵后,这些蛇虫杀手终于都隐没在草丛中了,而那边的小星则被小老虎牙扶着,脸色苍白地坐在一块高处的山石上。 高闯上前一看,就见他手背有两个大而深的牙印,像两个小圆点,牙距接近一寸,伤口周围起了一圈细细的水泡。 “疼得厉害吗?”高闯问。其实不问也知道,小星虽然咬牙不说,但身体却在发抖。 “不疼。”他颤抖着说。 “是条好汉!”高闯赞了一句,缓解着小星的肉体疼痛和心理紧张,然后边迅速卸下背包,让小老虎牙拿着,边继续问道:“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的伤口是怎么个疼法,身上有其他感觉吗?别怕,有我在,你死不了,实话实说。” “一阵一阵地疼,我身上有点冷,喘不过气来,头也晕。” “哦,没事,毒不太大,但是你可能得疼一点。”其实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蛇,可看各种症状出现得这么快,小星又有胸闷畏寒的情况,如果不尽快治疗,小星有可能死于急性肾功能和心脏功能衰竭。 “帮我抱紧小星,别让他乱动”高闯吩咐跑上来帮忙的光军。 此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爬到了这个向阳的高地上来,连老铁也背着死去的老宋上来了。要知道蛇虫鼠蚁们都不喜欢明亮的高处,所以在这里他们是相对安全的。 再检查了一下小星的伤口,见由于他一直死掐着伤口上方的地方,蛇毒并没有扩散,情况并不太糟,只要立即控制住蛇毒就好。 他先从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紧紧绑在小星手腕伤口的上方,然后拿出救生药盒,从中取出一个手术刀片,在伤口处切了一个十字型切口。为了彻底排毒,而且因为小星的伤口在手臂正面,那里没有大的血管和特别重要的神经,所以刀口切得特别深,几乎见骨。 这全是在小星清醒的情况下做的,所以他虽然极力忍耐,但还是疼得大叫起来,身子不住的乱动,幸亏光军力气大,把他抱得死死的,高闯也死拉着他的手臂,这小手术才能进行下去。 放过一阵血,又用清水调合了一些药粉反复冲洗了几遍,高闯开始用火柴头灼烧伤口,虽然又给了小星另一番折磨,但却止了血,而且消除了余下的蛇毒。最后,他还给小星用调配好的针剂做了一下肌肉注射,再用无菌的医用绷带替小星包扎好手臂。 知道小星已经摆脱了危险,高闯松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老子有做外科大夫的天赋,他大爷的,看这手法,多专业,多利索,唉,当初要是好好念书就好了。”才想欢呼,转头看见老宋,心情又恶劣了起来。 “这个药你先给他吃上三颗。”他把救生药盒中的西药拿出一瓶塞到小老虎牙手里,“晚点再把从匡医生那里拿的蛇药外敷内服,他就完全没事了。”他想中西医一起下手,总是有利无害的。 再看看老宋,他叹了一声:“人没了,入土为安吧。” “葬在哪?”一个队员问。 高闯看了一下一声不吭的老铁,问道:“老哥,你说呢?” “就在山顶上吧,离那些阴暗的草坑儿远点。”老铁再度落泪,“唉,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哪!兄弟,走好,哥哥帮你照顾家人,回头你的魂灵附在哥哥的刀上,看哥哥为你宰了这帮王八羔子,再跟哥哥回到咱们大明****去。”这些人都是战场上打滚过来的,见惯了生死,可现在见生龙活虎的老宋瞬间毙命也都恻然。 埋葬了老宋,高闯把心里计划的事告诉了手下:“我们和那个狗娘养的戈拉的仇是越积越深,慢慢追上他,我们也能报仇,可是老子忍不住了,让他多活一天,我都难受。我是这样想的,他这一路设陷阱伏击我们,我们也不能老是被动挨打,跟在他屁股后面追。刚才我和阿布商量了一下,从这边翻山过去能节省一半的时间,如果这狗娘养的要去蛇王岭,按现在他们的脚程,肯定要到下座山头找个能宿营的地方过夜,毕竟从这些日子的情况看,他也不敢半夜走山路。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翻这座山走捷径,一定要赶到他们前面去,把他这些杂七杂八的损招也给他尝尝,然后把这王八蛋碎尸万段!你们的意思呢?” “我跟你走。”老铁想也没想,就第一个答应,“老这么着,我也窝了老大的火。” 他话一说,其余的人都表示同意。这批人大部分是北军,和朱棣打过来的,所向无敌惯了,每个人都憋闷着火,此刻群情激愤。 “其实老高你何必问呢,你是我们的上官,直接下命令就行了。”老铁道。 可高闯很想民主,所以又道:“你们要知道,这座山极其险峻,根本没有现成的路走,而且怪草丛生,这么做是很危险的,随时会没命!” “这怕什么,打仗的时候,还不是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放心,高大人,我们大明的兵没有孬种!” “那好,弟兄们如果这样说,我也不罗嗦了,我们准备一下,这就出发。”高闯果断的下令。 所谓的准备,也不过是把所有的抗蛇虫的药往身上抹,衣领、袖口等处扎紧。他进山时还特意带了不少防蛇虫的药物,可是没想到消耗极快,好在他扔下的那包雄黄粉早被阿布捡了起来,再搭配点别的,总算简单的武装了一番,然后由阿布带队,从那座险峰攀了上去。 高闯和阿布每人拿一条长绳,各带一队人,从相距不过十米的地方攀山,每到一块方便落脚的地方,就把绳子捆好,让下方爬上来的人省些力气,尤其小星,他手臂受伤,蛇毒才除,本不宜登山的,可是又不能扔下他,只能尽力让他不费力。 这让高闯有些后悔没有带着登山的东西,假如有岩楔和登山绳,这一切要容易的多。 他们是中午开始爬山的,黄昏时分在山崖上看到了戈拉一行在山谷中穿行。这让高闯一阵兴奋,在追了这么多天后终于看到了戈拉的影子,有点看到猎物终于进入自己猎枪的射程之感。 晚上,他们勉强睡在树上,树下洒了些自己烧的草灰驱蛇和防虫,第二天,还没亮,又往前赶,终于在中午时分来到了戈拉他们必然要过夜的第二个宿营地。 阿布是设陷阱和布机关的高手,在他的带领下,他们人虽然少,却很快为戈拉一行布置好了断头台、鬼门关。要知道他们中有两个人是工程兵出身,而且大家齐心合力,就地取材,简直做得完美无缺。 做完这些后,疲惫不堪的他们在几天来第一次好好的休息了一下,待黄昏时分,前去侦察的人回报说见到了戈拉一行的身影,他们才各自隐蔽起来。 “没听到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先动手,一定要沉住气,一网打尽。”大家散开前,高闯吩咐道:“容书记官在他们手里,我们第一要保证她不能被误伤,第二才是要报仇,最好再留下几个活口,我有事要问。” 众人答应一声,各自散开。他们人少,但武器装备精良,一个能顶十个人用,对这一仗他有十足的信心,但前提是要救到花想容才行。 看了一眼隐蔽在水塘边的阿布,高闯比划了个手势,意思是救花想容全靠他了。阿布点了点头,还露出一口白牙笑了一下。这让高闯心下稍安,两眼开始盯着山口。 这是个丁字路口,一侧是戈拉一行进入这里的路,是从一条山谷延伸而来,他安排了老铁带着四个人隐藏在那边的树丛里,等戈拉一行人一进入包围圈就堵住入口。另一侧是继续向前的路,他亲自带了四个人埋伏在这里阻击。还有一边是山,坡度很陡,不过上面有块极大的山石,山石后有小老虎牙和光军做弓箭手,而小星手臂有伤,他带在了身边。 最后一条通路,没有任何人把守,但那里却有致命的机关和陷阱。他不像戈拉,能捉住那么多有毒生物,但是他有智慧,保证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漏网。 天色渐晚,远远的,他看到一行人慢慢走了过来,中间有一个人极胖,正是戈拉。 第三十二章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压抑着自己的兴奋,高闯粗略地判断了一下。 这一行人一共有二十个,比元宝所说的数目略少,而且明人并不在其中。这让他有些疑虑,但转念一想,既然戈拉在这群人里,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不就是救人兼杀人嘛,直接****妈的就好! 戈拉身子肥胖,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地方,当他哼哧哼哧地挪动到这块平地中间的时候,高闯才看到花想容的身影。 她就走在戈拉的身后,不知道是因为和戈拉站在一起的缘故,还是这几天来的折磨,她看来苗条憔悴了很多。细一看,她那假胡子还在,看样子没有揭穿女人的身份,她一只脚上穿着靴子,另一只脚上穿着一只很大很笨的草鞋,走路一拐一拐的,看来吃了不少苦头。 就她现在的状况而言,戈拉一行人根本不用派人看着,她也跑不了,就算跑,也会死在半路上。他们之所以还带着她,只是因为要带个人质,万一明军带人追过来,好多个筹码。不过这样一来,救人行动倒是方便多了。 看到戈拉的影子,他恨不得立即冲出去一刀给他来个透心凉,心里反复想像着他的刀刺入那团肥油中的畅快感觉。可他提醒自己一定不能急躁,要等待最佳的时机。 眼见这些人开始时还比较警惕,四处搜查了一番,还派人往回走了些,看有没有追兵,但不一会儿就放松了下来,三三两两分散开,吃饭、喝水。见时机成熟,高闯哪还跟他们客气,向阿布打了个响哨。 平静的山谷中突然出现了一声尖锐的哨声,让在空地中休息的匪徒都大吃一惊,而在哨声响起的同时,埋伏在三个方向的人又都大声呼喝了起来,还有一块火砖被抛到空地中央,让这群乌合之众以为被包围了,吓得四散逃窜。 与此同时,阿布突然现身,把拴好的绳套远远地扔了出去。花想容正独自坐在一块大石上,听到哨声后也惊慌地站了起来,一下被绳套套中。 离她最近的匪徒至少在十几米外,而且全部都在慌乱的找地方躲避,所以根本没人能阻止阿布把绳套收紧,再把她拉回到水塘那边去。花想容一路惊叫,身体不知撞到多少石头、土块,整个人通过水塘后像一只落汤鸡似的,可无论多么狼狈,总算救她回来了。 高闯一直担心的就是救不回她,怕在一片混乱中误伤她或者她被当做人质,此时见她平安无事,腾的一下跳出掩体,抬手就用强弩射死了一名才想藏到石后的匪徒,大喝道:“安南孙子们,你阎王爷爷来啦!”然后又是一箭,再了结了一个。 随着他的叫喊,尖刀小队的队员们全部跳出掩体,手中又是弓箭又是飞天喷筒,对着空地中央一通狂射,然后在高闯的带领下,冲杀了过去,三向围攻,迫得这些匪徒慌不择路地退到了陷阱那一边。 “杀!”高闯暴喝一声,但却停下了脚步,抬起手中的强弩,对准半空之中,眼看着那还剩下十来个的残匪抱头鼠窜。尖刀小队的其他队员学他一样,把弓箭全指向半空。 忽的一声,因为一个匪徒趟到了脚下的一根暗绳,触动了机关,一排大木从树丛中窜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了过来。这些人正在逃命,所以就算都是山林中人,仓促之间也没办法躲闪,被打中的人当场骨断筋折、脑浆迸裂而死。 他们的死让余下的人更加慌乱,只想向前跑,可是才跑了没几步,就觉得脚下一空,落入竖满了尖木的陷阱之中,长声惨叫中,又有几个匪徒被串成了血肉串。 被高闯带着人围猎,然后通过这两关后,戈拉一行人就剩下三个了,他们不敢再走路的中间,沿着山壁边向前跑。可高闯早就算准了他们的步数,所以一是排木突袭,二是陷阱阻拦,第三步就是在山壁边布下索环,等匪徒们一踩到上面,就会被山壁上的树木直接倒掉了起来,而且还正好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眨眼间,剩下的三个人已经陷入第三步的设计,在半空中摇晃着、挣扎着、哭喊着,试图摆脱这种困境,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只有树木在他们的挣扎下发出呻吟,吊着戈拉的树更是因为他的沉重,似乎就要断了一样。 “宰了这个狗娘养的!”高闯大声命令。 话音未落,十几只箭一起射出,全部对准了戈拉肥胖的身子,在戈拉杀猪一样的哭号中,一轮过后又是一轮,足足射了五轮,直到他由狂嚎变得悄无声息,由臭猪被射成了箭猪。 鲜红的血顺着那堆肥肉滴落到了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浓烈的血腥味和戈拉的惨状吓得其余两人一个昏倒,另一个则尿了裤子。 “狗娘都不养的软蛋!”高闯轻蔑地说了一句,飞出一刀,割断了吊着戈拉尸体的绳子,让他的尸体如一块腐肉般落在地上。 “打扫一下战场,把还活着的捆起来,我一会儿问话。再看看这些死人身上有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把箭也取下来,说不定以后还要用,尸体不用管,自然有野兽解决。”高闯吩咐了一下,然后走到水塘边上。 就见花想容脸色苍白地站在水塘边,要不是阿布扶着,连站也站不住了,额角上有血流下,胡子已经掉了半边,估计是被从地面上拖过时受的伤,一只手无力地垂着,看样子已经脱臼了。 他用这么野蛮的方法救了花想容,把她当牧人竞技中的小牛一样对待,本以为会遭到痛骂的,可没想到他一走近,花想容却嘤的一声扑到他的怀里,倒把他吓了一跳。 “喂,你在装男人哪,这种行为会被误会成我有断袖之癖的。”高闯有点尴尬,在花想容耳边说着。但感觉她微微抖着,似乎在哭,又不忍心推开她,心里有点怜惜。在这山林里,一个男人都无法面对,何况她一个现代来的女人,而且还是没见过风雨的书呆子型。戈拉当然更不会爱惜她,这些天来一定吃了不少苦。 “我来帮你把胳膊上好,也不能总这么吊着啊。”任花想容无声地哭了一会儿,高闯故意用轻松地语气道:“回头变成一只手,算盘都打不了了。话说回来,你一个在高科技国家长大的人,是上个厕所都要带着电脑的主儿,怎么会用算盘。” “我爷爷教的,他年青时在国内做过小生意。啊――”花想容痛得叫了一声,原来是高闯趁着和她说话的时机,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把她胳膊的脱臼处复位了。 “你这招在哪里学的?”花想容问道,活动了一下手臂。 “打上几场架,受上几回伤,没人教你,你也会了。”高闯淡淡地答,浑身上下那股满不在乎的劲,让花想容有点失神。 “瞪我干嘛?我不这么着,就救不回你。我又不是故意让你受伤,别记恨我啊!唉,这玩意儿别粘着了,黑天白天也不拿下来,当心皮肤过敏。”高闯说着一伸手扯掉了花想容的假胡子道。 哪想到这胡子好多天不拿下来,花想容又怕被发现女儿身,不停地按,所以已经和皮肤粘在一起,他一用力,胡子是下来了,花想容的上唇也被扯下了一小块皮肤,鲜血登时渗了出来,疼得她捂着嘴直跳。 “对不起,对不起!”高闯连忙道歉,心里责怪自己对花想容太过粗鲁,不懂怜香惜玉。可是他一直以来,也确实没有拿花想容当女人看待过,这个动作纯属自然。 “我有药膏,马上抹一下。”他听不清花想容含糊不清的喊些什么,慌乱地拉开她的手看看,“没事没事,没有伤到真皮层,不会变成三瓣儿嘴的。” “要是留下疤痕,嫁不出去,我饶不了你!”花想容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痛得汗珠儿都下来了。 “现在整容业那么发达,恐龙都能成仙女。”高闯被一对白眼飞刀射中,也有点冒冷汗,随口道:“了不起我娶你,谁让我犯罪嘛,我来负责。”他说着随手拿下脖子上的一个金属牌,“这个给你当信物,回头你真没人要,就来找我。” 他急着给花想容上药,连想也没想就做出这些举动。那铁牌是不锈钢的,上面刻了英文编号,是他那个洋师傅送给他的,美国大兵带的,不值钱的东西。这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挂在脖子上,根本可有可无。他想花想容虽然丑,不过学问那么大,不会看上自己这样的粗人,所以随口承诺。 不过一低头间,见花想容的脸露出一点红晕,一双眼睛因为眼泪湿润润的,看来灵活而温柔,再加上她因为疼痛,在自己的身上动来动去,让他竟然还起了一点心火,有了一点心动。这让他吓了一跳,他一向喜欢漂亮而不麻烦的女人,就是可以作床伴而不需要负责的,什么时候对丑女也有色心了,一定是太久没有沾女人的缘故,现在看恐龙也成仙女了,回占城港口后一定要花钱找个女人解决一下。 一边的阿布看花想容的胡子被扯掉了,又和高闯如此亲密的贴在一起,大概猜想出花想容是女的,而且和高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红着脸跑开了,而其他队员则已经麻利地打扫完战场。 高闯带来的沙漠夹克和牛仔裤、军靴本就是给花想容预备的,于是都拿了来给她,还有救生药盒也让她拿着,“里面有镜子,你先给自己上点药,然后清洗一下,换上衣服。放心,不会有人偷看,我让小老虎牙给你望风,我们都去那边说话。然后这些就归你保管了,你是这里唯一的女性,所以以后你就是我们的白衣天使。” 说完,他就拐过山角,与队员们集合。清点了一下,活口还有三名,除了和戈拉一起吊着的,就剩下一个,是在空地中央被飞天喷筒炸昏的,而在这些尸体上,并没有找到安南方面的密信。 “你给我问问他们――那个信――”他费力的对着阿布比划,期望略懂一点汉语和安南语的阿布能当翻译,“如果告诉我在哪,饶他们――不死!”这个时候,他有点后悔没有把元宝带来,这么复杂的话,不知道阿布翻不翻得了。 果然,见阿布面有难色,高闯只得再解释,几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天,还是没有明白。 “死的人不是戈拉。”花想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高闯回头一看,花想容已经整妆完毕,伤口也处理好了,虽然衣服鞋子都太大,脸也浮肿着,还到处抹着药膏,不过至少干净整洁,有了三分人样。 “怎么不是他?”高闯吓了一跳:“一模一样啊。” “想必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双胞胎这回事。”花想容道,“他们是孪生兄弟,平时是分工合作的。他们长得非常像,但是戈拉的弟弟,额头上没有疤痕。” 高闯见花想容不像是神智不清,回头看了老铁一眼,老铁会意,走到路边去看了一眼尸体,然后转身对高闯摇摇头。 高闯一见,眉头紧皱起来,“既然不是他,我们就继续追,我和他不死不休!” “至少咱们杀了他兄弟,还剿了他的人马,也不算白干。”光军说。 “他这种人,杀了他亲生儿子,他也未必伤心。”高闯懊恼道:“容书记官,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花想容没说话,只是拉了高闯就走,到了别人听不到的地方,才说:“我听他们说,戈拉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蛇王岭里有一个神殿,里面有无数的宝藏。” 听到这句话,高闯心里的意外是无法形容的,等他回过神来,宝藏两个字让他的两眼开始放光,之后要咽了咽口水才能喘过气儿来。 本来他就不能饶了戈拉,现在有宝藏在里面一掺和,他对戈拉的狗命更是志在必得。 第三十三章 口诀 “你确定吗?”高闯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发抖了, “当然啊,我还能骗你么?”花想容看了高闯一眼,只觉得他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就像饿了好久的狼见到了久违的猎物时一样。 “可是你不是不懂他们的话吗,难道他们说日语?”难能可贵的是,这头狼在兴奋之余还保持着冷静。 “和他们相处好几天了,不停地听他们念叨几个单音节,再笨也明白说的是‘宝藏’二字了。” “要是我就不明白。” “因为你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花想容没好气地瞪了高闯一眼,让高闯突然意识到,其实花想容是一个非常女性化的人,虽然长相实在对不起大众。 “再说,他们中最重要的知情人说的是汉语。”花想容又道。 “你说的是明人?”高闯的眼睛再度闪光,觉得事情有谱。 “是啊,就是他偷偷告诉我的。”花想容说:“他呆在占城港那么多年了,做的是掮客的工作,经常接触到各方各面的人,人又那么有心机,私下掌握一些当地的秘密是非常可能的,不然你以为戈拉逃跑时为什么还要抓着他?” “我说呢!”高闯摸摸下巴,“我也一直纳闷戈拉为什么在逃命时还不忘记带上明人,一定是他才知道明人掌握着宝藏的秘密,还没来得及找明人,就赶上我们明军到了占城港口,把他扣了起来。” “看来你脑子里也不都是浆糊。” “可明人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花想容看了高闯一眼,似乎对他的脑浆又转化为浆糊而无奈,“戈拉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明人更是清楚,如果找到宝藏,你觉得明人还活得了吗?他当然要告诉我,因为你一直跟在戈拉的后面紧追,他想让我给你留下信息,这样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那现在戈拉去了哪里?去和明人挖宝了吗?” “蛇王岭就要到了,明人怕等不来你,所以故意想带戈拉绕路走。我们本想一路给你留下记号,可没想到戈拉要伏击你,于是他让他的弟弟带路向前走,而他带着五、六个人和明人从前面的山崖拐向东边了。” “我们马上去追,你来带路。”高闯当机立断。 花想容一把拉住他:“现在天全黑了,晚上走山路太危险了,明人说,他带戈拉走的路比从这边走会慢一天,我们明天一早从这边走就好。” “从这边走,你认识吗?” “他说沿着山岭向东走,见到山口就右拐,趟过一条水帘梯,古树枝旁是入口。” 高闯听花想容念着不伦不类的口决,愣了一会儿才道:“他大爷的,还挺合辙押韵的,不是明人这泥鳅鱼编的就好。你要知道,咱们大明的那份密书还没找到呢,戈拉是一定要逮到的。” “拿这话去骗别人吧,鬼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非要追去不可。” “咱做人可得讲良心。”高闯点点花想容的额头,“我可是为救你才拼的老命,这份破密信对我一文不值,而且之前我也不知道宝藏的事。” “谢谢高大人救命之恩。”花想容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小女子为您效犬马之劳就是了,有用得着的,您就吱一声。” 高闯瞥了花想容一眼,心想这女人相处久了,倒有点活泼风趣,也不是那么讨厌。 “话说回来,戈拉为什么要抓你?”高闯问,“不会你也知道什么宝藏吧。” “是我倒霉。”花想容叹了口气,“他们逃跑的时候惊动了一个巡夜的小兵,为了躲藏,闯到我的营帐里来了。当时我还没睡,他们就抓了我做人质,我顺手拿了一串永乐通宝,心想郑大人必派人来追,于是一路上做了点记号,没想到追来的人是你。” “幸亏是我,不然谁发现得了你留的记号,还好你没被蝎子蛰死,那玩意儿就喜欢呆在树窝里。”高闯想起了死掉的老宋,有些黯然。再看花想容,瑟缩了一下,眼中隐有泪光,想必被这一路上的蛇虫鼠蚁吓得够戗,她和戈拉一行人在一起,也没人照顾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等着,哥哥给你报仇。”他故意开了句玩笑,“等逮到戈拉,我给他来个最新鲜的死法。别让他以为多活一天就是好事,等我大脑思路一开,还有得他受!” 花想容点了点头道:“可是,这些人都一起去吗?” 高闯回头看了看手下的人,见他们还等着他的命令,于是挥了挥手,让他们先扎营,然后想了想,对花想容道:“戈拉还带着五、六个人,加上明人也不过七个,我们的人都能以一当十,最不济也能以一敌二,所以我只要带两个人就行了,人太多反而不好。” 这个宝藏之说不知是真是假,但所谓探险,就是要承担各种后果,这也就是探险有意思的地方。只是探险也伴随着危险,因为好东西是不会让人轻易拿到的。 他觉得如果是为了大明王朝而送命,这些人也算死得其所,可是他明明是去寻宝的,密信不密信的根本没放在心上,如果因为自己的私念而连累得这些军中的兄弟客死异乡就不好意思了。 他猜老铁肯定是得了郑和的密令要监视他的,虽然老铁对他的印象似乎不错,但对郑和却更忠实,因此肯定是甩不掉的,会跟着他向前走。这样的话,如果老铁以后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他头上,那是为郑和尽的忠。 另外一个人选,他在阿布和光军之间犹豫。光军是他真正的心腹,虽然不言不语的,但对他说的话从不怀疑,打起仗来也是一把好手,可是他不想光军有危险,穿越的理论他不懂,就怕万一光军死掉,张辉也不会出生,那么他也就回不去了。 阿布的优势在于野外生存的能力,坏处是语言不通,和他配合也不默契,再说他买回阿布可不是想让人家为他送死的,如果他漠视阿布的命,那么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羔子还有什么区别。 “要带我去。”他还没做出决定,花想容却道。 “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凑什么热闹啊!”高闯讶然道:“这可不是好玩的,刀口上舔血,弄不好就送上小命了。” “我要去,这是我的工作,盯着你一切与寻宝有关的行为,不管是陆地还是海上。”花想容一脸执拗。 “如果我不让呢?”高闯无奈极了,现在有点后悔救她了。 “高闯,你不要小看女人,我学过的知识可不是只有金融财政,相信我,关键的时候我能帮你。” “就你?!” “我们不要争辩了,你明知道这只是浪费时间。” “真是败给你了,你属牛的?”高闯没好气地道,他知道争辩无益,这个女人死缠烂打的功夫他早见识过了,“把项链还给我,我不想将来给你垫底了,你这样的女人去祸害别的男人吧,我还要留着我的小命多吃几年棒子面呢。还我!还我!”他半真半假地说,做状欲抢,哪想到花想容双手护在胸前,转身跑掉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不是真想嫁给他吧?他可只是随口说说。高闯一愣,随即看到其他人都古怪地看着他,只好把这可怕的想法压到了心底。 琢磨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带光军去。 宝藏的秘密,有老铁在是保不住的,但如果是大批的宝藏,他也带不走,所以并不怕人知道。他只捡最珍贵的宝贝来拿,其余的重新埋藏起来,记好了方位,等回到现代再想办法来挖。 至于拿到手的东西,他可以哄骗郑和是献给朱棣的,然后和以后搜罗的宝贝一起集中在一条船上,回程的时候找个好地方给它凿沉,方便他回现代打捞。郑和的船队载着那么多财富,沉个一条半条船不算什么,就算他作为大明子民的后代,这么做有点过意不去,只要在这趟海上之旅中,帮郑和多赚点外汇也能相抵了。他是现代人,和古代人做生意还是有优势的。 第二天一早,他吩咐其他人回港口给郑和报信,说密信不日即可取回,然后带人按照口诀向蛇王岭赶。小老虎牙和小星本来非要跟着的,可小星被蛇咬的部位虽然没有大碍,但毕竟需要休养,让高闯连哄带吓唬的把他们支走了,同行的,还有老宋的刀,那是他唯一会跟随船队回到大明的东西了。 他在现代时看过一本有意思的书,说是盗墓的人要带着大白鹅,有危险就先让它们探一探。这深山老林的,他没地方弄大白鹅去,只好把三个安南俘虏以绳子绑好,串成一串,想着权当大白鹅使唤,这些安南人虽然不能吃,还有坏心眼,但也能将就着用。 路不算远,但极不好走,他遵循着口诀,向东边进发,见了山口就向右拐,中午时分竟然到了一个绝谷里,除了入口,前后左右全是山,只在左侧的山壁上发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要么进洞,要么就原路回去。 这时候,“大白鹅”就派上了用场。 高闯让一名俘虏先走,自己戴上从现代带来的防毒面具,小心地跟在他身后。七拐八拐地走了一阵后,他才发现这个石洞的洞口虽小,里面也还很窄,但越往里走,山洞越高,头顶上滴下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自然形成的石阶上,滋养了上面的青苔,使人走一步滑一步,发出扑哧扑哧的脚步声,好像黑暗中有人跟着似的。 另外,洞中有空气流动,大白鹅看来也健康正常,这证明这个洞是通风的,人类可以安全通过,只要小心脚下,别在这又窄又滑的石阶上摔倒就成。 这大概就是口决中的水帘梯! 高闯在等花想容他们跟进来的时候又观察了一下。就见这个山洞狭窄而崎岖,如果没有顶上的岩石,看起来就像那种一线天式的山缝。用火把向前一照,光线延伸不远就被阻挡住了,显然前面还深得很。 石阶虽然滑,却不陡,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但感觉总体却是在向下走。这么判断起来,进洞时他们是在半山腰,如果走出这个山洞,很可能就在山脚的位置了。 “我们走对了吗?”老铁押着另两只“大白鹅”率先进来,看样子有些疑虑。他是兵油子,胆子大不怕死,不过论起冒险精神,可是不行。 “对不对也就是它了。”高闯拿着火把又照了一下,“就是不知道要走多久,你们跟紧了我,留神脚下路滑。光军,你照顾容书记官。” “你的背后也放心,这两个安南崽子玩不出花样来。”老铁也说。 高闯咧嘴一笑,心想他给这三只“大白鹅”拴的全是水手扣,绝对挣扎不开的。戈拉已经跑过一回了,虽然是歪打正着,但他绝不会让同样的错误再犯第二次。 一步一滑的向前走着,不知为什么高闯觉得有被人盯的感觉。他也不敢频繁地回头看,怕惊了走在最后的光军和花想容,可那种感觉却一直若有若无的存在着。 无意间,他一抬手,手中的火把照到了两边湿漉漉的岩壁上。就见岩壁上布满了一只一只的眼睛,就像白桦树的树皮一样,似乎是水滴自然形成的,不过却总让人感到那些眼睛在动,不知道是由于水和火光的反射造成的,还是真有什么在洞中窥探。 这让高闯又想起他在迷雾林中做的那个怪梦,还有在吃人树的山谷中,山壁上也出现了一只眼睛。为什么一进这密林总有眼睛出现?这是预示?还是巧合?再或是闹鬼了? 可就算是闹鬼也拦不住他去寻宝,有鬼的,打鬼好了!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高闯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丝光亮,明白即将出洞。 “后面小心,我们到地方了。”他轻轻说了一句,然后一摆手,让后面的人先停住不动,他自己则一把把安南俘虏推出了洞,然后随后窜出,手中的强弩,箭在弦上,如果有情况,就会立即发射。 第三十四章 眼洞 眼前,是一个空谷,但高闯的心却揪了起来,因为这山谷和长着吃人树的那个山谷太像了。同样是四面环山,中间有一片看似宁静的空地,就连进山的时候,也都是从一道极狭窄的山缝中过来。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面虽然也长着一棵三、四人合围的树,但却不是在空地中央,而是依正面的山壁而生。那山壁平整如一块切割好的巨石,绿意盎然的枝条和野藤从绝壁上垂下,使这棵树像蹲在帘子后面一样。 高闯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棵吃人树,但那种很强烈的被窥视感又来了。他还以为是那些藤蔓后面有些什么,慢步走到空地中心想去看看,而这时却听到身后的光军大叫:“退后退后!”同时身边嗖地袭来一个黑影。 他本能的向旁一闪,感觉颊边一凉,堪堪避过一支竹箭,接着另一只箭钉在了他脚下的地面上,差点射穿他的脚面,他这才意识到这回的被窥伺感不只是感觉,是真的有人伏击他! 他反应超快,向旁边一滚,狼狈地躲开第三支箭,抬大步就往回跑,虽然身后破空之声不断,还不断有箭落在他身边的地面上,但他不回头,很快跑出了对方的射程范围。 再回头一看,发现巨树左上方的那些藤蔓不停地在动,显然藤后面有山洞,洞里有人! “给我拿飞天喷筒。”高闯向老铁一伸手,“竟敢偷袭老子,简直活腻歪了!” “什么人啊?”花想容看高闯刚才九死一生,有点吓坏了。 “九成九是戈拉那个混帐王八蛋,他还是早了我们一步!不要飞天喷筒了,还是给我火溜球吧!”高闯拿过光军的弓箭,向山谷中央跑了几步。 这样一来,他又在对方的射程之内了,可如果要反击就必须冒点风险。所以他一边躲避射向自己的箭,一边拉满了弓,瞄准了山壁上那个暗藏在藤蔓下的山洞。 火溜球是大明水军的另一种火器,虽然爆炸威力较小,但可以用羽箭携带,射程较远,特别适用于远距离发射。而光军的力气大,用的是硬弓,射出的箭也比一般的箭有力,两下里一搭配,这羽箭嗖的一声向密洞疾驰了去,到了洞口还其势未衰。也不知道射中了哪里,就听嘭的一声爆响,有一个人长声惨叫着从密洞口掉了下来,而洞口边的野藤也着起了火。 高闯见一击而中,哪还迟疑,一口气连射了三箭,就听半空中传来叫骂声,野藤更是烧起了一片,虽然没有造成大面积的燃烧,但整个洞口却露了出来。 这片绝壁与地面呈垂直角度,就像是刀子割的一样平滑整齐,明显不是人为,而是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可那个洞口却不是了。那洞口是规则的圆形,镶嵌在一个菱形的图案之内,菱形的上方和下方都有奇怪的花纹,是人力雕刻上去的,远远一看,山壁是一张脸,而山洞则是一只眼睛,被人挖了眼珠子的眼睛! 高闯心里一惊,不明白是谁在这绝谷的山壁上雕刻下一只眼睛?所谓的秘密神殿和这只眼睛有什么关系?还有,建造神殿是为了让人参拜的,这个神殿为什么会建在这么隐密的地方呢?最重要的,为什么他在梦里,还有他进山以来,一直不断的遇到眼睛的图案呢? “怎么追上去?”老铁走上来问。 因为洞口不能再被野藤掩藏着了,而且高闯还在瞄准,洞里的人深深地缩了进去不敢露头。但糟糕的是,只要戈拉的人中有一个埋伏在那里不离开,高闯他们就追不上去。 从地面上伤害不到洞里面的人,但是如果有人向上爬到洞口,就等于给洞里的人当了活靶子。地面上的人想掩护也不行,那会误伤自己的人。 高闯把弓箭交给光军,让他继续瞄准洞口,自己则仔细观察了山谷一下,可是看来看去,就是没发现什么异常,“这些藤蔓垂下来,好像帘子一样,也许后面还有其他山洞。”他喃喃自语。 花想容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向回走了几步,盯着山壁看了一会儿道:“高闯你来看,这面山壁真的像一张脸。可是为什么只有一只眼睛呢?” 这句话启发了高闯,他略瞄了一下,这才发觉到那棵巨树好像一个人的鼻子,戈拉出现的山洞好像是人的左眼,那么也许会有右眼呢! 想到这里,他又拿了几颗火溜球瞄准了大树的右侧,估计与“左眼”的比例差不多了,连射了几箭过去,虽然箭都射到了山壁上,可阳光下比较干燥的藤蔓却着了火,隐隐约约露出下面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当了这么多年书呆子,脑细胞竟然没有全部坏死,还会思考,老天爷真疼你!”高闯高兴得怪叫了一声,然后不理会花想容的白眼,拿了捆绳子绑在腰后道:“我去徒手攀岩,然后从岩顶上把你们吊上去。” “你以前攀过岩吗?”花想容问。 “没有。”高闯老实的答:“可是我可以凭一根帆绳爬到船的瞭望台上去,这些野藤可难不倒我!”说完也不等花想容再答话,直接跑到山壁边,抓住一根可以握得过来的野藤向上爬。 他腰腹力量和臂力都相当惊人,爬绳索更是不在话下,可是野藤坚硬,外皮粗糙,虽然山壁大约只有五层楼那么高,不长时间他就爬上去了,但掌心也磨破了,鲜血淋漓。他甩甩手,才想咒骂,却在见到眼前的情景时,硬生生把所有的声响全咽到了肚子里。 眼前是个奇大无比的山洞,明显是人工开凿的,洞中到处都是通顶的石柱和破败的祭坛,可惜不知为什么洞顶塌了半边,而且这山洞显然多年没人来过了。可也正因为洞顶塌了半边,还有个眼洞,所以这里一点也不潮湿,反而被山风送来一阵阵尘土的气息。 卡卡卡卡―― 高闯还没向里走,就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左边传来,转头一看,就见一片开阔,这让他突然意识到,从山壁外看,两个眼洞是分开的,但里面却是相通的,不过是一个大山洞上的两个小洞口而已。这就是说,那个在山的左眼与光军对峙的人,可以轻易地被他抄到背后。 这么一想,高闯仔细看了一下地面。因为洞口的藤蔓被烧掉了,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再加上洞顶塌陷的部分照射进来的阳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地面上非常干净,不会让他踩到什么枯枝树叶而发出声响。 他蹑手蹑脚的向左眼洞的方向走去,越近就越清晰的听到那种声响,等他挪动到那边,偷偷一看,发现是那个戈拉的手下紧贴着眼洞的边上,一边监视下面,一边在竹箭的头上抹着一种明显是毒药的红色汁液,由于角度的关系,根本没有看到高闯已经从另一边爬了上来。 妈的,安南人真是狠,射一箭都要置人死地!高闯怒从心头起,连想也不想,对着那个人的屁股猛踹一脚!那人正蹲在洞边向外张望,根本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就惊叫着栽了下去,撞在山壁下的岩石上,洒了一地红的、白的,直接去见了越南的阎王! 再看那棵树,对已经成了肥料的安南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显然并非食人树,这让高闯的心又放下了一层。 “等我检查一下,然后你们上来。”高闯对着下面喊了一句,随后就粗略地检查了一下这个山洞,见山洞内到处是碎石烂瓦,除此外,老鼠和小鸟都没有一只。 先是吊上了光军,接着是带来的装备,然后是花想容,三个安南俘虏和老铁。吊花想容的时候,差不多是高闯把她提上来的,对俘虏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只是垂下绳子让他们自己爬。 “戈拉逃到哪里去了?”花想容一语惊醒梦中人,问得高闯一阵发呆。 是啊,既然戈拉从左眼洞,而他们从右眼洞进到了这个大山洞,既然两个眼洞是相通的,而这里他已经检查过了,那么戈拉去哪里了?他不可能凭空消失,何况他还是那么大一块肉。 高闯搔搔头,有点后悔刚才图一时痛快,一下把那个哨兵踢到山下摔死,现在想盘问个人都没有了。 “问问他们?”光军向三只大白鹅一指。 高闯没说话,听着花想容数落道:“张光军,麻烦你动动脑子。这三个俘虏是戈拉拿去当炮灰用的,怎么会知道戈拉要跑到哪里?你觉得戈拉会提前向他们报告吗?” 光军脸都涨红了,求助似的看看高闯,而高闯正因为自己的莽撞而惭愧呢,没精力救他。 “或者我们可以联想一下他来此的目的。”花想容说。 “不是说他来找宝藏吗?”老铁已经知道了宝藏的事,“可是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是不是使了障眼法?” “我相信他对宝藏的事是深信不疑的,不然他不会一直往这个地方跑。”花想容道,“他之所以一直带着明人,就是因为没有从明人身上没搜出任何有价值的藏宝图,来这里的路线全在明人的脑子里,从这点上看,也证明戈拉对宝藏是志在必得的。况且,我在港口的时候无意间听过这件事。” “咦,你听过?什么时候,为什么不早说?”高闯来了精神。 “因为我们一直在追,哪有时间坐下来说话,再说这个也不重要,不过是民间传说。”花想容道:“收服了占城港后,你们不是忙着扎营剿匪吗?我一个人回到了海边,在那里遇到一个日本――呃,倭国女人。”花想容说到这里,神色有些尴尬。 高闯立即明白那个女人一定是一个妓女,心想花想容别是民国时期生人,竟然守旧到这个地步,连说起妓女的事都会不自然。 “接下来呢,那女人怎么说?”高闯假作不知,“我倒忘了,你会日语,不是,是倭国话。” “她当时――听说咱们大明****的医生都是神医,而她――生了病,所以一直求我救她。”花想容结结巴巴:“我看她可怜,就让匡弓医生帮她看了看,给了她一点药。作为报答,她给我说了一点事,是明人以前告诉过她的。” “哦,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事呢?”高闯心里明镜似的。 花想容长得和漂亮一点也不相干,身材又胖又烂,装成男人本来一直没有人发现。可是她跟自己下船后,路过妓院时的那番受惊吓的表现,很容易让阅历多的有心人看出来。 这日本女人是妓女,接待的又是些五湖四海来的男人,一定得了花柳病。另一方面,看样子明人是她的常客,所以她从明人那里听说了大明先进的医疗技术,和明人关于宝藏的一些秘密。既然如此,当她看出花想容是女的,而大明军队那么轻易就占领了占城港,当然会找机会来求花想容。 而她肯定不愿意付出金钱,所以拿这个所谓的秘密来骗花想容。也许她根本不相信明人那一套,以为这是一桩惠而不废的买卖,可没想到明人说的是真的, “传说占城港以前有一个神秘的教派,名子没人知道,但他们供的是一只手掌,手掌上有一只眼睛。” “手掌?这听来倒怪。” “是啊,就是一只手掌,手掌中央画着一只眼睛,眼睛周围装饰着奇怪的花纹。”花想容道:“传说上千年前,有一个国王在祭谷节上看中了献祭给地神的处女,因为贪图她的美色而派人偷换了祭品,亵du了神灵。地神大怒,给此地降下灾祸,让此地奇寒无比,五谷不生、清水变浊,无法入口、火种也变淡,不能燃烧,使这个地方的人差点死绝。此时,有一位手掌上长眼睛的盲神被百姓的饥苦所动,赐与天下几件宝物。一为‘火珠’,白天放置在阳光下,等吸足了太阳的光和热后,就会和火种一样,能使任何东西燃烧,人若摸起来却是温润如玉;二为‘水珠’,投放到混浊的水中,可使浊水立即变得清澈;三为‘辟寒犀’,无论放在哪里,都能使气温升高,就是这三件宝贝救了这里的人。当地人获救后,为了感激神恩,想为这位神修建一座神殿。只是这个神不喜欢人群,所以神殿修建到了深山中,只有从此奉此神为生命神的虔诚的教徒才来拜祭。而且当此地变得正常了后,那三件宝物也被贡奉在神殿中。” 第三十五章 咽喉要道 “这是个什么教,奇怪,感觉供的像是我们中国的杨任。”高闯道。 “杨任?”花想容歪头看了看高闯,显然不知道这个杨任是何许人。 “你看你,读了一肚子书有什么用,一点也没受中国古典文化的熏陶。”高闯逮到机会,也数落一下花想容:“封神榜看过吧,里面有一个被挖掉眼睛的人,后来从眼眶中长出两只手,手上长着眼睛,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你现在说的这个教,很像杨任游历到这个地方,大发善心救了这蛮夷之地的人。所以那宝贝是我们中国。不,是我们大明的,一定不能落到戈拉的手里,说什么也要弄回来。”高闯突然想起老铁和光军一定不知道中国是哪一国,连忙改口道。 “普通的宝藏也许是有的,不过我对那三件宝的存在持怀疑态度,你该知道,民间传说总是会夸大其词。”花想容想了想,“我听说越南――安南有一个台教,供奉的就是眼睛,是融合了佛教、******教、****等很多教派而形成的,不过却是在一九二零――”她及时刹住了后面的话。现在她和高闯的对话已经让老铁和光军目瞪口呆了,再说下去该无从解释了。 “不过现在这个年代,有没有‘台教’这种神秘教派,又有谁知道呢?况且这个教派还多了一只手掌。”她补充道。 “你这个态度不错,是科学的态度。”高闯贫了一句,随后突然凑近花想容的脸,非常认真地说:“今天高大人我再教你个乖,宝藏永远没有普通一说,对于寻宝的人而言,哪怕只有一个断裂的钱币,也是真正的宝藏。假如你真的干这行,或者搅和进来,最好充满敬畏之心,否则会遭到报应。” 他的脸离花想容的脸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呼出的气都喷到了她的脸上,而且双手如铁钳一样抓着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害得花想容紧张万分,连脖子都红了,半天说不出话。高闯心里暗笑,心想这个老处女原来怕这个,以后就用这个逗逗她好了,正好可以阻止她掉书袋。 他满意地放开她,而伴随着他的话音,石洞中突然穿过一阵冷冷的山风,不知道是什么空气原理,竟然发出了一声类似悲鸣似的呜咽声,洞中的每个人都吓了一跳,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认真检查一遍,一定有暗道。我还没同意呢,戈拉不可能被鬼逮了去!”高闯打破沉默,“就是安南阎王想要了这死猪的命,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其他三人应了一声,分别去细细搜寻,连石洞中的每一块石头都不放过。高闯从左到右转了一遍,看到那些石柱上果然都画着大大小小的眼睛,却没发现什么手掌,试着活动一下那些石柱,但哪里推动得了! 他坚信戈拉一定是从这个石洞中消失的,所以就必定会有暗道,只是暂时没有找到而已。现在看来石柱不太可能是机关,那么值得注意的就是散落在各处的祭台了。戈拉这厮分外狡猾,此地空气湿润,加之洞中常有干爽的山风吹过,本来就没有什么灰尘,他离开时似乎又做了番简单的清洁工作,想根据痕迹来确定他的去向也不可能了。 不过想想也是,占城港是******,鱼龙混杂,各方势力角逐激烈,戈拉做为四大帮主之首,不可能只是凭借武力。但这不会让高闯觉得沮丧,对手强,玩起来才有意思。 “啊!”花想容轻叫一声,似乎是给绊了一下。她穿的是高闯带给她的行军皮靴,虽然对脚的保护作用十分明显,不过也很沉,加上那鞋本是高闯的,她穿着很不合脚,因此地面上稍有不平就会绊一下,一路上不知磕绊了多少回了,可她这次差点绊倒却引起了高闯的注意。 石洞虽然是人工的,但地面比较粗糙,他一直注意四处的灰尘和脚印,却没留心地面上的其他情况,此时蹲下一看,才发现这间石洞的地面也有雕刻。但这些雕刻却不是眼睛了,而是一条条奇怪的花纹,细看之下,就发现这些花纹与他所见的那些眼睛上的花纹十分相似。 它们呈弥散型雕刻在地面上,初看上去,并没有规律可循,不过把各处的花纹联系起来看,就会发现这些花纹在靠近祭台的地方会繁复起来,而且花纹的前端渐渐凝成一束,如一柄剑一样指着祭台的底部。 高闯连忙跑过去检查各个祭台的底部,这才发现每个祭台的基座上都有一个眼睛的图案,像一个锁孔一样,不过都只是雕刻,并不是真的锁,唯有在最大、最高的那个祭台的基座上,眼睛的雕刻比较深,手指可以深入半寸,随手捡起一块碎石一敲,感觉基座下面是空的。 “暗道在这下面。”他站起身来,思考着要怎么办才行。 密道的开关,必定会由一个机关控制,他们没有地图或者机关图,若要慢慢找出开关,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到时候戈拉也许早就带着宝贝跑了,因为一般的地下藏宝窟都会有其他通道做为出口。所以照目前的情形看,只有强行进入一途了。 “这祭台的石板看来并不厚,我们要炸开它才行。老铁,我们还有多少块火砖?”高闯问。 “就还有五块。”老铁道:“这个交给我办吧,以前我们行军的时候炸过山,看这意思,有三块火砖就足够了。” “你可别把这石洞炸塌了。”高闯笑道:“这石板不太厚,只要能把石板炸成我们搬得动的碎块就行。” “交给我,你就放心,你们躲到那边去,不过火石我没有了。” 高闯拿出防潮火柴,“这个比火石好用,一划就成,但你也要小心。” 老铁嘿嘿一笑道,“今天见识一下你老哥哥的手段吧。” 高闯点点头,带着光军和花想容躲到一边去。那三个安南俘虏虽然一直处于惊惶之中,也不懂汉语,但也明白这几个大明的军爷是要来硬的了,跑得比耗子还快,分别窝在几根石柱的后面。而就在大家藏好不久,只听老铁喊了一句:火神爷爷过路啦!接着他也跑到一个祭台后面趴好。 哧哧的声音不断响起,空气中传来了一点火yao燃烧的味道,之后就是轰的一声响,被炸得四散的小石块崩得到处都是,撞在石壁上,发出骇人的啪啪声,如果石块以这个力度打在人身上的关键部位,不死也会重伤。 平静后,高闯走了出来,就见那个祭台已经全部塌倒了,地上虽然堆满了碎石,但还是露出了一阶台阶。 他欣喜的一笑道:“果然没让我猜错,暗道就在这里。可惜这一下动静太大,等于通知戈拉我们追来了,我们下去时千万要小心。” “怕他个鸟!”老铁道:“老高,某家还给你省了一块火砖呢。怎么样,哥哥技术不赖吧?” “省下的那块就赏给狗娘养的安南佬吧。”高闯挑了挑姆指,然后道:“别愣着了,清理出暗道口再说。” 祭台的顶部整个倒塌在了一边,基座的四周却没有碎得很厉害,所以不长时间,三个人就搬开了暗道入口处的碎石板,一个两米见方的暗道口立即整个露了出来,一层层的台阶通向了深深的地下。这时候的高闯也顾不得光军和老铁会不理解他所带来的现代产品了,从背包中拿了一个荧光棒,用力一折,然后扔了下去。 荧光棒不久即落地,低头一看,这个陡峭的石梯向下延伸了上百阶之多,楼梯下似乎是一片空地,虽然荧光棒的强光很明亮,不过因为角度的关系,并不能看到完整的地貌。 “也给他一个火把。让他跟我一块儿下去。”高闯指了指一个安南俘虏。 这个人一直眼珠乱转,似乎在打什么主意,而且举止行为不像个寻常的帮会低级成员,残杀明军一定有他的份,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先让他来当“大白鹅”。 那个安南人明白了高闯是让他先下去探路,怕得要命,一直挣扎不肯,最后是高闯拿着弩箭顶在他脑门上,他才肯乖乖就范。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杀死我们的弟兄,鱼肉当地百姓的时候怎么不怕呢?你如果硬气一点,你爷爷我还高看你一眼,就你那副怂样,还学人家出来混个什么劲!”高闯也不管这人听不听得懂他说的话,走在那个人身后十几级台阶处,端着弩箭督着他向前走,神色狠绝,明确表达出,他若敢不往前走或者玩花样,就会被立即射死! 那个人没办法,哆哆嗦嗦的向前走。高闯一边盯着他,一边细心观察着周围,就见楼梯处的山壁平滑、干燥,也没什么机关,就是脚下走起来沙沙的,好像台阶上不太干净,积了太多的灰尘。 一个人一只“白鹅”就这么一阶一阶的慢慢走了下去,一点意外也没有发生,直到还差几个台阶时,安南俘虏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一步跳了下去,拼命跑开了。 高闯心里一凛,知道这混蛋要跑,忙连下几个台阶去追,但当他跑到楼梯的最后一阶时,就听到安南俘虏连声惨叫,在高闯的眼前被万箭穿心! 高闯硬生生刹住脚步,两手死死撑住两侧石壁,险险没掉下台阶,看两边的冷箭又嗖嗖的射了一阵才平静下来。他不明白那个安南人触动了什么机关,只觉得手心处有点硌得慌,拿开手一看才发现,他的手刚好按在了一只雕刻眼睛上,那眼睛只有眼眶,却没有眼球,再细细观察了石壁的其他地方一回,再没有眼睛雕刻了。 “高闯,你没事吧?”头顶传来花想容担心的声音。 “我没事,但是你们要等一会儿再下来。”高闯边答,边把身上的背包扔到了前方的地面上,等了一会儿,见没有铁箭射出,才试探性的探出头看看。 就见眼前又是一个石洞,同样干净、干燥、比上面的石洞还要宽大,但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当然除了那个被射成了箭猪的安南俘虏外。除了楼梯这边,这个石洞中没有其他出口,只在对面岩壁上有四扇门,分别是绿、红、黄,黑四色,全部关得紧紧的。左右两侧的石壁上,各有八个箭孔,此时黑黑的机括还骇人的露在外面。料想这个安南佬一定是看到这四扇门后,脑子一糊涂,想进入一扇门藏起来,如果门后面是通道,就有可能逃跑了,可是他没想到那是鬼门关。 再低头看看脚下,初看之下是没什么不同,但细一看,就会发现紧挨着台阶的地面是一块单独的方石砖,不似其余的地面浑然一体,显然有点古怪。如果在正常的条件下,这细微的差别是不容易发现的,可是高闯的强光荧光棒正好掉落在方砖附近,所以只要认真一点,必然发现得了。但刚才那个安南佬急于逃跑,结果一步跳到这块砖上,触动了机关。 一般来说,这种机关发动一次后就废了,何况那些发射装置还在外面露着。但高闯还是小心的踏了一下这块砖,等了一下,没有动静,又用力在上面跳了跳,还是没有动静,最后慢慢踱到石洞的中央,拿着胖胖的背包做盾牌,在石洞内走了一圈,每一个地方都踩到了,确定平安无事后,他把火把放在墙上放油灯用的勾子上,再把那具尸体拖到角落里,才招呼上面的人下来。 昨晚在宿营的时候,遍地是安南人的死尸,不仅招来不少吃腐尸的野兽和鸟类,把花想容也吓得够戗,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双料博士,却怕那些安南人尸变而来杀她。 “这不是又出难题吗?”老铁看了看那四扇门,想去推绿门,却被高闯拦住了。 他一来到这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进入了一个石头巨人的身体内部。整个山壁是他的头,巨木是它的鼻子,他们通过它的眼睛进入了它的脑袋里,然后通过石阶又来到了它脖子里面。 也就是说,这里是它的咽喉要道,没有做准备就不能乱动,否则会跟这个意图逃跑的安南人一个下场。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三十六 骨骸 四扇门,像四个谜语,等着高闯去解开。 “走哪儿?”光军问。 高闯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要走哪里,不过既然戈拉再一次凭空消失,就证明这里肯定有一条正确的通路。戈拉有明人和机关路径地图作为向导,而他们则要冒险硬闯机关才行。 这四扇门后面有什么?四条路还是四个死亡陷阱?这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皇帝让一个人选择打开两扇门中的一扇,有一扇门后面是食物和美酒,另一扇门后面是饥饿的狮子,不过他们的运气比传说故事稍好一点,因为是四分之一的机会。 “是不是颜色有什么暗示?”花想容说。 绿、红、黄、黑,这四个颜色能有什么暗示,就算按交通信号来解释还多了一个黑色的?要怎么分辨? 高闯不说话,走近了这些门仔细观察,还细细抚mo了一下大门四周的岩壁和门缝,结果一无所获,手指摸在门缝上时,一点凉意也感觉不到,这证明门后面没有空气流动,也就是没有通道,或者说这个门太严实了。 不过门边有石头把手,看来这门是向外拉,而不是向里推的。 “怎样?”老铁见高闯犹豫不决,走上来问。 “不管了,既然一点线索也没有,干脆来硬的吧。”眼前的形势让高闯起了赌命之心,单手扯过来一名安南俘虏,指了指绿门道,“你和我一起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狗命长远,还是你爷爷我的命大。” 那安南俘虏虽然听不懂高闯的话,但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想到自己的伙伴被乱箭射死,吓得腿都软了,如果不是高闯揪着他的衣领,恐怕连站也站不住了,一边双手徒劳的乱推,一边呜呜地哭泣。 高闯这个气啊,眼看着这个人无论怎么逼也是不顶用的,只得把他狠狠丢在地上,扭头看了一眼另一名俘虏,见这个人虽然也怕得发抖,至少还能站着。 这些匪徒杀害了十几个大明士兵,还让老宋客死异乡,本来怎么整死他们也不为过,在这儿送了命也不过是死得其所。可他们毕竟不是主谋,而且如果一有危险就让别人当先,不管那个人该不该死,都未免显得他没胆而且卑鄙,所以探路时都是他跟着一个俘虏亲自前往的,刚才那个安南王八蛋之所以死,是因为意图逃跑而造成的。 他亲自上阵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些俘虏毕竟不是真的鹅,不留心看着就会出状况,而且他早料到这些混蛋没有胆子搏命,如果硬要他们一马当先,只是威胁他们就需要很长时间,还不如他亲自出马比较痛快。 “你如果冒这个险,而且不死。”高闯慢慢地对另一个俘虏说,同时比划着,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算你给我们明军的人偿了命,我放你离开!” 那个人怀疑地看着高闯,高闯点了一下头道:“你不同意也由得你,我没功夫和你在这儿耗。但是你最好祈祷老子死了,否则你还是逃不了,早晚一死。怎么样,搏一把吧,这些门,我随便你挑!”其实他们自己也可以尝试,可是他要保护光军等三个人,假如这门后面有危险,他们挡掉两灾,还剩下两扇门,光军他们求生的机会就大了。 那个人又想了一会儿,正当高闯等的不耐烦时,他终于点了点头,战战兢兢地走到了绿色的门前,大概绿色给人感觉安全,所以他选了这一扇门。 高闯看着他,心里觉得不太牢靠,这人还没拉开门就吓成这样,如果真遇到什么还不直接吓死? “老铁,把火把放在墙上就好,你带人闪远点。”高闯站在红门边上,倒不是特意选的,而是红门正好在绿门旁边。 他信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格言,选择是没有用的,不如听天由命来得痛快。 “一、二――”他喊着号子,听着身边的安南俘虏吓得牙关打颤的声音,理也不理,三字出口,用力去拉石门。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入手沉重之极,以高闯的力量还要费些力气,身边的安南人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拉动了门。不过这好像是石门自身的重量造成的,门轴应该还比较润滑,门开时并无滞涩感,也没发出吱呀的声响,可见这机关做得不错。 但继续拉下去,高闯却否决了刚才自己的推论,因为门打开的速度有节奏感,好像门的下方有刻度,每拉开一定的距离,门就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一连响了十下,门就全部打开了。 在门开的一瞬间,高闯屏住了呼吸,本能地绷紧了身子,向里看去。就见他所打开的红色大门后根本没什么通路,只是凹进去一个一米深的石槽,石槽内嵌着一具人类的骸骨。这本没有什么可怕的,可高闯却觉得身上发毛,因为这具遗骸的眼窝里竟然镶了一对眼珠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固定的,在火把的光芒照射下,一闪一闪的放光,搭配着骷髅头牙齿外露的可怕样子,倒像是对高闯笑似的。事实上,无论胆子多大的人,在打开石门见到一具骸骨,而这骸骨还对你笑时,都不可能不害怕。 高闯吞咽了一下口水,和那骸骨对视了几秒,见这门后没有什么古怪,终于还是败下阵来,躲开了那里。他见那安南人还在拼命拉门,就走到他身后去帮忙,三、两下把门就打开了。而门开的同时,还没等高闯看清里面有什么,就见一团白色的东西像安了弹簧一样扑了出来,正压在安南人的身上。 啊!安南人惊恐的大叫,高闯也吓了一跳,本能地抽出腰上的刀。 就见那白花花的东西也是一具骸骨,不过却不知因为触动了什么机关而弹了出来,像跳出来一样压在了正对着门的人身上。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把本来就处于惊吓状态的安南人吓破了胆,手脚也不敢动了,仰面朝天地躺着,只是大叫不止。他一叫,本来就吓得瘫倒在角落里的另一个安南人也跟着叫了起来,在洞中回荡着,刺人耳鼓,让人心慌。 高闯一弯身,试图将那具骸骨拉开,把安南人救出来,哪想到一拉之下却没有拉动,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骸骨竟然是大张着四肢抱着安南人的,而且高闯一拉这骸骨,它就更紧地抱住了安南人,似乎要把他勒死一样,在安南人的大喊大叫中,高闯都能听到骨骼发出的咯吱声,也分不清是谁的身上发出的。 高闯见状举刀就砍,可就在这时,安南人可能被勒疼了,开始在地上翻滚,高闯一刀直接砍到了地上,迸出一串火星子,才一收刀,安南人又滚了回来。 高闯只觉得眼前有黑的东西在飘,而且有一张笑脸不停地闪,眨了眨眼睛用力向地面看去。就见那安南人继续边惨叫边翻滚,而那具骸骨就贴着他的身体不放,当安南人被压到下面时,高闯看到他的脸已经泛青,脸色狰狞之极,而当骸骨被压到下面时,高闯就看到一张笑脸! 那不是真的笑脸,而是一张少女的面具。安南的少女大多温婉,模样很是俏丽,而此刻这少女的微笑被制成面具,挂在一具骸骨的脸上就不可爱了,而是阴森极了,况且这骸骨的头上还有一大把长发,随着安南人在地上翻滚的动作飘来飘去,好像地上有一个多毛的动物在跑一样,看得人心头发麻。 高闯提刀二度砍去,但刀在半空时就听到脚下哗啦一声响,人和骸骨突然分开了。安南人抽搐了两、三下后就不动了,脸色青黑,眼角流下两行血迹,活活吓死了,但奇怪的是被吓死的人的脸上应该有惊恐表情的,可这个安南人却咧开了嘴笑。而那具骸骨则在脱离人体的一瞬间散开了,像一堆碎骨一样堆在安南人身边,那个挂着面具的头骨安静地摆在地面上。 一瞬间,山洞中一秒前的喧闹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现场的每个人都紧张万分,连呼吸也屏住了。高闯强迫自己静了一下,然后呼出了一口气,慢慢蹲下身去,先是检查了一下安南人,确定他真的死了,然后再轻轻拿下头骨上的面具。 面具下,只是普通的头骨而已,没有任何异常,刚才那场大闹似乎只是幻觉。 忍着心中的发麻感,高闯把尸体拖到墙角去,把碎骨也堆到一边,然后走去检查绿门后的情况。那里,和红门后没什么不同,不过是石槽的底部有一个机括,大概门一打开,就触动了机括,所以这具骸骨才弹了出来。 可是那个安南人真的是吓死的吗?为什么那具骸骨会抱紧他呢?那个姿势在外人看来,好像这骸骨的头骨贴在安南人的头侧,不是要伤害他,而是抱着他说悄悄话一样。 而且,两道门已经打开了,并没有通路,这就是说,通路在另两扇门后面,是哪一扇呢?为什么红门后的骸骨好好的呆着,并没有跳出来扑他呢?机括坏了,还是另有古怪? 忍不住看了死去的安南人一眼,就见他歪着脖子躺在墙角中,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盯着高闯的身后看,害得高闯下意识的一回头,哪有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空了的藏尸匣子而已。 “******,这也太邪门了。”老铁从楼梯处出来,他刚才带着花想容和光军躲到了那里,但是三个人都担心高闯,一直猫在石阶的最下一级,所以看到了全过程。 “再邪也要闯过去,我就不信天底下有闯不过去的关!”高闯是个越挫越勇的人,这四道门的一番作怪激起了他非要破关而入的决心。他只是不明白,这个机关是要杀人还是吓人,当年建造这个机关的人是怎么想的。 “通道在那两扇门的后面吧?可是这尸骨是什么意思?”花想容皱着眉头思考,自言自语。 她的话正说中了高闯心中所想,他下意识地向墙角一看,又看到那个死安南人在看他,无论换了什么角度,似乎他的眼光始终追随着他。高闯走过去合上安南人的眼睛,可是手掌一离开,他的眼皮又慢慢抬了起来,似乎有什么牵着一样。 “大哥打开的那道门就没事。”光军说。 可是他最后一个字刚一出口,就听到啪的一声,红门之内的骸骨轰然倒地,不仅吓了慢慢凑近的光军一跳,那骸骨更是摔得粉碎,落地之后变成了一堆白色粉末,一对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眼珠儿也掉落在地上,不过并没有碎,骨碌碌地横滚过了山洞的地面,直到安南人的尸身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而当那眼珠子一停下来,高闯怎么也没能让安南人合上的眼睛,闭上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高闯硬着头皮检查了一下红门内的石槽,并没有机关,那它为什么突然倒塌了呢?刚才它明明稳稳的立在石槽中,没有外力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倒下的。 “这完全违背物理规律。”花想容喃喃地说。 “管他物理还是化学,就算灵异现象我也不管。”高闯把手放到黄门的把手上,“没有时间犹豫,咱们每耽误一分钟,抓住戈拉的机会就少一分,密信和宝藏也离我们越远!闪开,我要开第三道门了。” 这个时候,高闯显示出了绝对的领导力,说出的话就是权威,所以没有人争辩,立即照他说的做。而他则手握着石头把手,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门,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石门里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哒哒――哒哒哒哒--后面的叩击声更多更急促,似乎有什么要挣扎着出来。 “老高,这个不对劲。”老铁率先跑过来,一把拉过高闯,“别真的惹恼了什么,我倒不是怕死,可是别沾上什么脏东西,结果还拿不回密信,还是想个别的法子吧。” “要不,先开那个黑门。”光军提议。 “不,我就是要开那个黄门。”高闯道:“它越是作怪,老子越是要瞧瞧,里面有什么古怪。”他心里明白极了,如果这机关里有什么蹊跷,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挑明了解决。 “不,你等一下。”花想容抓住了高闯的胳膊,不过她不是阻拦高闯去开黄色的门,而是侧耳细听了半天,然后放开手道:“你要小心,我觉得你应该戴上防毒面具。” 第三十七章 密道现身 去开黄门的时候,高闯难免有些紧张,他听了花想容的劝,戴上了防毒面具,而且随着门的打开,他已经做好了搏斗的准备。只是当他握住门把手,把门拉开的一瞬,里面的敲击声突然消失了,高闯也愣在了那儿。 他站着不动,花想容还以为他受到了惊吓或者伤害,先一步冲了过来,搭上高闯的脉搏,却见他指了指门里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花想容向里面一探头,就见黄门后面依然没有通道,还是一个藏尸的石匣,不过这个石匣与其他两个门中的不同,那两道门中的骸骨都是站姿,所以石匣长而扁,但黄门中的石匣却是短而深,匣中的骸骨是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个小铜鼓,双手掌骨中各握着一个小铜槌,看样子刚才的敲击声是因此而来,可是不知为什么,一开门它就不敲了。 “要不,关上门试试?”花想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试探着来。 高闯闻言照做。果然一关上门,那哒哒的声音又传来了。再开门,声音又消失,关上,敲鼓声又来。 “奇怪了,如果只是关门就响,为什么刚才不响?难道是必须开了那两道门后,才会触动这个门里的机关,然后这骸骨就敲起鼓来?”花想容纳闷地问道,“这三个人是活着被关进去的,还是死后被关进去的?” “听说活埋的人,死后都很凶。”老铁道,“得快点离开这鬼地方,老子浑身发麻。” “管它什么路数!”高闯一把扯下防毒面具,“从黑门走,我没时间跟它在这儿瞎耽误功夫,既然都没有路,肯定通路在这后面。” “这回我来拉门。”光军抢道:“看这石门非常沉重,大哥还是歇歇。” “不行,这太危险,你又不太机灵。”高闯不让。 “抢什么,拿个结实点的带子,两人一起拉,站远点不就得了。”花想容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嫌这两个人打扰了。 “有主意你不早说,真是笨了。”高闯道,心想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四个人都没想起来呢,可见人紧张的时候,大脑确实容易变成豆腐。 他找来一条长绳,快速在石门的把手上打好结,然后和老铁,光军,三个人一起拉。四扇门中,有三扇后没有通路,那么这最后一道门后就必然是了。一般而言,正确的通道里可能套着其他的机关,所以他宁愿麻烦点,也从远处开门,免得一开门被乱箭穿心,或者被毒得肠穿肚烂。 他们没有打开机关的东西,也不知道步骤,完全凭着勇气和运气,不得不小心一点。 门咔咔地打开了,高闯怕有危险,抢先走过去看,但一见之下再度愣住――还是没有通路!而且干脆连石匣和骸骨也没了,只是一堵石墙,根本就是个装饰门! 门上惟妙惟肖地画着一个笑脸,上面写着一行看不懂的字。 “看明白了,这是拿咱们找乐的,还是炸******吧!”高闯火大地道,虽然嘴上说的痛快,但心里明白,他们的火yao没有多少了,根本炸不开这个四面全是巨大山石的石洞。难道就这么让戈拉跑了? 他不甘心,戈拉身上背着十几条人命,拿着关系大明军事的密信,重要的是揣着宝藏的秘密,绝不能让戈拉从自己眼前消失。可是,通路在哪里,戈拉从哪里离开的呢? 一转身,他开始又四处在岩壁上寻找机关,心里发狠,无论如何,非要找到路不可! 正找着,一边的花想容笑了起来,高闯瞪着她,心里气得直骂娘。 “不用在肚子里问候我的祖先,他们都去世了,你要先去死,才能实现愿望。”花想容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生气,“看这扇假门,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说有一个人开车到盘山公路上,看到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前面路不通,请向回转。他一看,前面路很好,于是也不理,继续向前走,可是不到一会儿,果然看到前面是悬崖,不得不开回来。这一次,他看到了牌子的背面,上面写着:欢迎你回来,傻瓜!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哈哈。”高闯板着脸,“有那功夫,你不会来帮忙找找机关看吗?” “我找到了啊。”花想容耸耸肩。 “哪?在哪?”高闯见花想容不像是说谎,连忙问道:“别卖关子啊,这大忙忙的,追上戈拉是正经。” “你没觉得每开一道门时,门都会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吗?” “长耳朵都听得到,我还告诉你,如果你拉一下,凭手感会觉得这门下面有齿轮,每打开一定的宽度,齿轮就挪动一个格,就像――”高闯住嘴了,因为他突然明白花想容说的是什么。 “记得数字吗?” “二-四-七-三。可具体先开哪一道门的顺序我不知道,这数列组合可多了。”花想容有点犯难。 “你不知道还那么高兴?!”高闯斜眼看了花想容一眼,“我还以为您一个人把难道都解决了,还是大家集思广益吧。”高闯闭目回忆了一下:“要我说,这个神殿有那么多眼睛的雕刻,所以作怪的地方也一定与这个有关。在上面的祭坛时我注意到了,那些眼睛雕刻上的花纹有淡淡的颜色,光线强时就能看得出,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是红、黄、绿、黑,可惜我刚才没往这方面联想,这回就算你抛砖引玉了。” “确定吗?”花想容好奇的看看高闯,没想到这个外表粗鲁的男人也有那么细致、聪明的时候。其实高闯是从迷雾林就开始见到这只眼睛,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一直有这只眼睛反复出现,他看啊看的,慢慢把各种细节都记住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眼睛会找上他,但该利用的时候,当然也不会客气。 “我去看看。”光军说了一句,就跑到上面去了。 “我想应该是这个顺序。因为从人的心理角度讲,红色是危险的,所以一般人们先不会去开红门。”花想容道:“从上面下来的时候,我觉得这里的机关可能不是一个人设计的,因为风格不同。设计这一关的人显然比较爱开玩笑,虽然也有危险,但愚弄人的成份多些。” “你们这些书呆子毛病是多,到哪都不忘了掉书袋。”高闯逗花想容道,“如果那具骸骨抱的不是那个安南人,而是抱你,我看你还会不会在这儿高谈阔论。我打开的那个门也许是机关坏了,里面的老兄没扑上我,这才摔成了粉末。”高闯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色骨粉,心想这确实也摔得太彻底了。 “如果是扑上你,你也不会被吓死,你这人还是有点胆色的。再说,你也挺聪明啊,我一说,你就知道这门是怎么打开了。” “别捧我,就算你把我夸成一朵花,我也照样鄙视你。”高闯嘴里这样说,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我想,你们这些搞金融的,每天接触银行,一定会对保险柜感到特别亲切,所以你一说,我也觉得这个地方设计得就像保险柜。” 老铁在一边好奇的看他们唇枪舌剑,也不懂“金绒”是个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而这时,光军下来报告道:“大哥记的没错。顺序是红、黄、绿、黑。” “那就上吧!”高闯一挥手,四个人同时去把门推上。这些重量在他和光军的手里不在话下,老铁加把劲也能关上,可惜那石门对花想容而言实在太沉重了,她哼哧了半天也没推动半分。 “容书记官,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浪费粮食的人,就是说您这样的人吧。”高闯一边推上门,一边对花想容说,“不是我批评您,适当情况下请您稍微锻炼一下身体,就当减肥也好。”最后一句话,他是凑到花想容耳边说的。 老铁还没什么,光军忍不住笑了一声。花想容再度白眼飞刀侍候,“没有我,你们都过不了这个关,可见智慧才是关键。哼!” 高闯因为找到开关之法,心情愉快,也不争辩,先去拉红门,“这是拉几下来着。” “四。”三个人同时回答。 高闯仔细感觉着手下,当听到第四声咔的时候就停止。接着去开黄门,七下;绿门,两下;黑门,三下。他琢磨着,顺序应该不会错,假如不能打开密道,那么反向再来一遍就行了,因为眼睛的雕刻只是一只,分不清左右。 等了有十几秒,石洞内没有动静,可正当高闯想要反着来一遍的时候,地面突然摇晃了起来,吓得四个人立即拿起东西,退回到楼梯处。就见地面像一张不怀好意的巨口一样,慢慢在他们面前裂开一条洞口,在一块沉重的石板下,是一条深深的密道。 高闯拿过地上的荧光棒,先扔下去探了探路,见这条密道是直上直下的,向地下延伸了很长一段路,岩壁上镶嵌着石梯,摸起来滑不溜手,很不容易下去,而且从距离上判断,他们已经进入山腹之中,应该算石人的胃部了。 从这里下去是很危险的,不只是不好爬的问题。假如戈拉派人在那里当阻击手,他们这些人挂在岩壁上的时候就相当于活靶子。 第三十八章 脚印 “把这个安南人和我背对背绑上,我先下。”高闯想了想,然后对光军和老铁说,“绳子的这一端就绑在石门上,你们腾下手来,一边一个,万一有人跑到我下边,直接拿飞天喷筒招呼他们,别客气。容书记官,你来拿着手电。” 他的手电是探险专用,体积虽然不大,但是有三档可调节光,最强的一档雪亮雪亮,特制的镍铬电池省电耐用。从密道的上方照下去,道口的最下方也看得清清楚楚。本来他觉得这个东西对于古代而言也算电器用品,实在太超前了,没打算拿来用,可现在也顾不得了。 安南人刚才被吓得屎尿齐流,此刻身上臭气熏天,熏得高闯差点晕倒,有心想冒死自己下去,也不背着这又臭又重的活盾牌,但终究没有拗过其他人,后背上挂着这最后一个安南俘虏,慢慢下到了密道的下方去。 石梯湿滑,只起到了帮他平衡和担上一点重量的作用,他的自重和活盾牌的份量全靠他攀爬绳梯的双手,讨厌的是,活盾牌一边抽搐,一边哭泣,人看着虽然瘦,却死沉死沉的,这无形中又加大了他滑到地面的难度。 他转身和低头都不易办到,只是仰头看着光军和老铁的信号,见他们神色虽然紧张,却没有示意有敌人出现,于是安心向下。花想容的手电光线配合着他的下降而移动,既没有照到他的脸上,又能让他看到岩壁上的石梯情况。高闯心想这个人还行,关键时刻不掉链子,虽然力量太差,但胜在脑子清醒,也不会大喊大叫着让人心烦。 大约爬了五分钟,高闯安全落地。脚下才一站稳,他就急忙先把安南人从背上狠狠地甩了下去,然后向上一招手,让花想容把手电扔了下来,观察了一下秘道内的情况。 这里是一条七扭八歪的狭窄长廊,缓缓向下倾斜着,前面不知道通向了哪里,两侧的石壁上仍然刻着无数的眼睛,摸一下,会感到岩壁有些潮湿,似乎山体与水气相接,往前走几步,还能听见隆隆的声音,再仔细感受,似乎那声音震得岩壁也极轻微地发抖了。 高闯想了两秒钟后就退回到洞口处,对上面一挥手,光军立即就顺着绳子滑了下来,接着是花想容。她费了些力气,下到三分之二处,干脆掉了下来,是高闯把她接住的。一瞬间,他又有了在船厂时摔倒在她身上时的温软感觉,滋味不错,可惜是好大一抱。 花想容照例是闪得远远的,好像高闯有毒一样,昏黑中也看不清脸色,还没等高闯说点什么逗逗她,老铁已经扔下了火把,接着也滑了下来。 “我们向前走吗?”老铁问,声音在这空荡又深不可测的地道中拖着长长的回声,好像在那光线照不到的黑暗深处,有另一个人也问着同样的话。 而高闯还没回答,就听到顶上传来一阵呜咽声,似乎是因山风倒灌进石洞中而形成的鸣叫。但这风来得突然,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片白雾从天而降,不禁全体吓了一跳,本能地向远处跑开。 再转头一看,就见那****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堆积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层白色。 “是那骸骨的骨粉。”高闯立即判断出来,因为密道打开的地方正巧在那具摔成粉末的骸骨旁边,如果有强风吹过,很可能会把骨粉吹落到这里。而且,山顶上的石洞倒塌了一部分,如果有山风吹过,形成的穿堂风是很强的,当风挤入这个狭小的下方山洞,就会变成紧贴地面的强劲旋风。 他话一说出,其他人都觉得解释合理,花想容拼命拍打自己的身上和帽子,生怕骨粉落在自己的身上,就听密道中四处是“扑扑扑”的单调声响,听久了,都判断不出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花想容的身上还是其他地方? “这绳子就放在这里吧,好歹留个退身步,万一有麻烦,我们还可以原路返回。”老铁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 “好吧,反正也收不回来。”高闯看了一眼悬挂在密道口的绳子,“我们――”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绳子就在他眼前一松,像一条死去的蛇一样,从半空中跌落在了地上。 几个人面面相觑,连大气儿也不敢出。高闯忍着心里的发毛感,慢慢走近洞口向上看,但什么也没看到,绳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松开了。 这条绳子是绑在石门的把手上,为了怕下滑到半路上,绳扣松脱,高闯打的是很难解开的死结,如果没有一个解结的能手在上面,绳子是不可能自动解开的。那么是什么人把绳子扔了下来? 高闯看了一下,感觉上面不可能有人,干脆也不管了,把绳子收好,向前一指:“这回也没退路了,我们只有向前一途。这叫什么来着,破釜沉舟。”他灭掉了两只火把,只留下两只。一个由他自己拿着,站在队伍最前面,另一个由老铁拿着断后。密道黑暗,用不着太亮的光线,所以要节省着用这明朝先进的、耐烧的松油火把。 那个安南人早就被吓破了胆,一直试图走在队伍中间,可高闯哪能让他那么舒服,一手揪着安南人的衣领与他并排走。安南人挣不脱高闯铁钳一般的手,只好踉踉呛呛的向前,可能是觉得前后左右都没有依靠、分外可怕,所以一路走一路细细的抽泣,这声音在寂寞得只有脚步声的暗道里回响着,余间不止,再加上洞口的风听得人汗毛全竖了起来。 “闭上你的安南鸟嘴!”高闯听的心烦,一手把安南人提到自己眼前,拿火把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安南人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屏住气,生生把抽泣憋回去,因为用力过大,害得身体抽搐不止。 “算了。”花想容看这个人都要吓死了,心软了,劝了一句。 高闯松开安南人,心想花想容说的也对,现在这安南人再没大白鹅的作用,在这步步惊心的暗道中还要搭理他也是浪费精力,更犯不上杀了这个已经吓成半痴呆的人,没的脏了自己的手。既然安南人已经没有威胁和作用,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去。 想到这儿,他一把推开安南人,决定任他自生自灭去。可这安南人腿都吓软了,此刻高闯一松手,他无力独自站着,一下坐在了地上,生怕高闯扔下他,自己又站不起来,连滚带爬地向前追。 还没走出多远,高闯就听他惨叫一声,之后就没了声息,四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就见那安南人歪倒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手撑着地面,头向一侧垂着,就好像爬到一半的时候被用定身法定住了一样。 “别动,我去看看。”高闯抬起火把看了看。 “你别去!”花想容一把抓住高闯的手,一脸惊恐。 高闯心里也怕,可是如果不弄清那安南人的死因,他们就是向前走也不能安心,说不定暗中潜伏的什么东西会一一危害他们,所以他不得不咬着牙直面恐惧。 “没事,我看看就回来。光军,你站在前面挡着她。记着别倚墙,上面有不知名的虫子。”高闯轻声吩咐,然后一步步向安南人走去。每走近一步,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也许是在心理作用下,他似乎觉得有看不见的东西就在安南人的身边,让他遍体生寒。 妈的,一定是什么幽闭恐惧症!这回老子也得一回这个外国人的富贵病!他心里骂了一句,缓解着自己的恐惧感。 他听说人在封闭的地方总会产生心理恐慌。他们目前所在的暗道虽然在理论上不是完全封闭的,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没有天,下踩不实地的情况下,比真正的幽闭还幽闭。 终于走到了安南人的身边,他戒备地蹲下细看,就见那个安南人一动不动,已经死透了,脸色灰中带绿,一看就是吓死的,因为受的刺激太大,手脚和身体还保持着僵硬的生前状态,眼睛也大睁着,死死盯着暗道的地面。 高闯循安南人的目光看去,头发根全竖了起来。 就见地上有一对淡淡的白色脚印,是由一层细细的****形成,虽然轮廓模糊不清,可确实是脚印! 这****似乎是那骸骨的骨粉,而脚印却不知道是谁的,如果说是谁的脚上不小心沾到了骨粉而形成了脚印,那应该有一串脚印从后边延伸过来才对。 虽然一般的脚印不可能在走出那么远后还存在,早就应该慢慢淡去而后消于无形,但至少这样解释还说得通。可眼前这对脚印却不然,它前后左右干净至极,只是有这么一对脚印突兀地出现在石地上。 而且就在高闯发愣的这几秒钟时间里,随着一阵小风的吹过,地上的脚印越来越明显了,最后形成了两个非常清楚的大白印子。 高闯站起来,抽出刀,也不管这有用没用,至少心理上有些安慰,但当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时,这对脚印突然动了。 没有向后,也没有走向高闯,而是向花想容他们走去! 黑暗的秘道里,微弱的火光中,一对雪白的骨粉脚印,一步一步向前延伸,没有一丝声响! 第三十九章 密室 眼看着那对白色脚印越来越向前,高闯一咬牙,站起身来,一步步跟了上去。 这时,花想容他们也看到这个诡异的场景了,吓得全体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眼见这脚印越过他们的身边,站到高闯原先的位置,也就是光军的身前,似乎它要带队前进似的。 光军连气也不敢喘了,下意识地向后挪,花想容也是一样,于是老铁也动,慢慢离得那对脚印远了些。好在那对脚印并没有后退,仍然静静地站在高闯的位置。此时高闯跟了上来,向其余的三个人一挥手,让他们三人排成一队,光军仍然站在最前面,而这一次由他来断后。 这条暗道前面的部分还算宽敞,至少能三、四人并排同行,可是越向里走就越窄,到现在仅能容两个人擦肩而过了。刚才他们一直走在暗道的右侧,现在右侧被那对白色的脚印占了,他们只好走左侧。 路过那对脚印站着的地方,每个人的心里都发毛,都恨不得自己瘦成一片薄片才好,侧着身、屏着气,背贴着石壁,生怕脚印靠过来,或者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然而脚印却并没有动,似乎在等什么,当高闯也从它身边走过时,它才又动了起来,而且自动换行到了左侧,就跟在高闯的身后。 高闯只觉得后背发凉,一丝丝的从脖子向腰上蔓延,说不清是因为自己流冷汗、还是有什么在向他脖子吹气儿造成的,反正是一阵冷一阵麻,回头看去,空无一物,只有黑暗的通道在身后延伸着。他干脆背对着老铁倒着走,手中拿着火把晃来晃去,心想无论什么邪物都应该怕火,可是无论做什么也没用。那对脚印即不前也不后,也不袭击他,但就是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跟着他不放。 “操!”高闯被磨得火气上升,暗骂了一句,恐惧之感下降,干脆一赌气转身不理了。虽然后背上的汗毛还是根根竖着,但他就是强逼自己不回头,让他“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去”! “一直向前,别回头。”看队伍慢了下来,高闯对光军说。 他突然说话,吓了其他三个人一跳,花想容更是吓得轻吟了一声,可能以为是脚印开口了,过了几秒后,大家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而高闯终于忍不住向后瞄了一眼,让他失望的是,那对脚印还在!它就是跟着他,不知道它到底要干什么! “走哪个方向?”光军问道,声音虽然还算平稳,但语意弱了很多,一听就是受惊过度。 而高闯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若不是起了豁出去力拼的决心,这会儿说不定早就腿软得坐在地上了。他让老铁拿着火把,自己则走到前面的岔路上看了看,而当他一离开,那对脚印又动了,仍然跟在他的后面,越过了队伍。 他咬紧牙关就是不理,专心辨认路径,发现面前的路分为两个方向,通向一左一右两个方向,侧耳一听,左边的通路有哗哗的水声,右边则寂静一片,于是决定让大家向左。 其实一进暗道,他就听到了隆隆的水声,可是当他们深入暗道后,水声突然消失了,只有靠近岔路后才又再度听到隐约的水声,而当他走到岔路口的中央,就如同打开了一道门,水声立即传入了耳朵,也不知道是什么声学传播原理。 现在他也不管那么多了,指挥其他三人向左走去,约摸走了二十米,一道石门再度挡住了去路。 “是不是要走那边?”老铁问。 “要试就试到底。”高闯道,“你们闪远点,我来看看。”他走到石门的旁边,看到石门上又有一只眼睛的雕刻,一摸之下同样硌手,而且也一样只是眼眶,而没有眼珠。 但愿别又是什么机关了!他心里想着,双手去推石门。看石门的样子相当厚,他以为怎么也要使上吃奶的劲儿才能推开,于是运足了力气,哪想到轻轻一碰,那石门突然从中间翻转了过来,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石门上,所以一下就撞了进去,若不是腿部力量超强,有可能直接摔个嘴啃泥! “高闯!”他只来得及听到花想容的一声惊叫,然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石门外的时候,有火把的光明,可是石门内却隔绝了所有的光线,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而且连水声也没有了。高闯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想到那对脚印有可能和他一起来到了这里,而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心里发毛不止,差点高喊救命。 然而他知道,在这里只有靠自己了,再想想老这么呆站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先冷静了一下,然后用力一闻,感觉空气虽然陈旧但并无霉味,而且和暗道中的湿冷不同,周围似乎还有一些暖意。再壮着胆子咳嗽了一声,根据回音判断出自己是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 一手握紧佩刀,准备对付随时会来的危险,另一手摸出衣袋中的打火机,鼓足勇气打着了。可打火机才一着,就被一口气吹灭了。 他举刀横砍,只觉得刀子砍中了一个实体,石室内发出哗拉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而同时,他向后连跳几步,因为用力太猛,后背撞到石壁上,反弹力差点又把他推dao。但这一撞也使他突然意识到了石门就在此处,于是拼命向后倚,期望可以和突然跌进来一样,再同样跌出去,可是进门容易出门难,任他再用力,石门不动分毫。 他累得呼出一口大气,感觉黑暗中也有人长出了一口气,时间差不多是同时。 “别做怪了,要杀要剐,就现形吧。”高闯被折腾得疲惫,于是开口挑战,但没人理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结果感觉黑暗中也有叹气声,时间还是相差不多。 怎么回事?石室内有谁?还是他吓傻了? 他急得挠挠头,只觉得手掌经过脸庞的时候被自己呼出的气吹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把打火机拿得离自己的脸远一点再度打着。这一闪,微小如豆的火焰没有再熄灭。 是他怂了! 他心里哀叹一声,想他高闯是谁啊,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可是让这个稀奇古怪的山洞给吓的,竟然先破了胆。刚才打火机灭了,他一直以为是那对脚印的主人,要不就是这石室的主人吹的,可后来才意识到,因为恐惧和紧张,他呼出的气非常沉重,打火机又拿得比较靠近脸,所以虽然他的打火机是防风的,结果还是被自己给吹灭了。 就连他听到的呼气声,叹息声,也都是因为石室空旷而传出的回音罢了!但是他刚才挥刀横砍的时候,确实碰到了什么东西,所以现在有了光亮,他就要先观察一下。 石室不小,打火机光线微弱,高闯心里直后悔,为什么不背放着牛油蜡烛和荧光棒的背包,而去背放着火器和武器的。如果石室中真的有什么,他也只能点燃zha药和怪东西同归于尽了,不过他怀疑‘尽’的只是他自己,这些古怪的玩意儿早就呆在这里等着吓死活人了。 高举着打火机,向前走了几步,两个人影进入了高闯的眼帘,活活又吓了他一跳。细一看,石室的中间有一张大桌,两具骸骨坐在桌边。乌七麻黑中,突然看到两个白花花的骨架,确实很有惊吓的效果。 忍着心头的不适感,再细看一下,发现这二位一个是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另一个则趴在桌边,还有一位倒在地上,摔得骨头散落,正是被他横刀劈过的。 原来他摔进来时,踉跄了好几步,结果来到了桌边,而由于紧张,打火机打着的一瞬间,他没有看到眼前的情况,火焰就灭了。惊慌之下,挥刀乱砍,结果砍倒了一具骸骨。 “对不起了,老兄。”他喃喃地道,发现桌上有一盏样式古怪的灯,铜制,肚很大,灯蕊又粗又长,上面的油碟里还有大量灯油,连忙用打火机点燃。然后绕过骸骨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木桌很长,大约有五米,每隔一米就有一盏同样的灯,他也不客气,通通点燃。 这下石室内亮了起来,让高闯可以好好的观察一番。就见这石室约有五、六十平米大,中间有一张长木桌,桌边整齐地摆放着椅子,左右两侧石壁是两排架子,不过不是木制,而是在石壁上凿空的,上面摆放了一些日常用品,看样子这里是神殿中的人用来休息、吃饭的地方。 而另两侧石壁上,各有一扇石门,除了他撞进来的那一扇,与之相对的是另一扇。 他吸取了教训,没敢冒然用力推,试着一点一点加力,但这回却是用了吃奶的劲也没推开,一看就是由机关控制的,看来看去,只觉得石门上的一个浮雕就是机关所在。 那是一个棋盘似的东西,盘上有轨道,保证了那些被切割成两寸见方的小石块不至于掉落在地上。小石块上,有着不同的图案,整个棋盘上只有一个格是空的,看上去有点像拼图游戏。 他看暂时也出不去,就又回到进门处研究有无机关。他必须要让外面的人进来,不然不是他困死在这石室里,就是外面的人急死,或者被杀。 因为他留意了半天,那对脚印并没有跟进来。 第四十章 杀虫 石门是一整块巨石制成的,没有一点缝隙。 回想起刚才自己撞进来的情景,似乎没怎么用力,只轻轻一碰,石门就开了,感觉有点像购物中心的旋转门,这就证明门上肯定是有机关的,否则单单门的自重就会使人费些力气。 而且,机关一定不在石门外,因为他撞进来后,其他三个人不可能坐视不理,肯定会想办法,可是这么半天没有动静,说明门外的人没有找到开门之法,或者说机关自动锁死了,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 这也就是说,他进入这个石室的时候,机关是打开的。那是谁打开的?既然机关开着,这三个已经变成骸骨的人就不会困死在这儿,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而死的呢? 高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是行动派,所以想事的时候,手脚也没闲着,在门边转悠了半天,东敲西碰,只要觉得可疑的地方就扳动一番,但结果还是没能找到,急得满头大汗。 “你们仨个中要是有谁告诉我一声就好了。”他转头看看这三具骸骨,喃喃自语着,明知道如果真有谁和他搭话就奇怪了,但仍然下意识地等了几秒钟,然后还是决定靠自己,迈步向后走去,想远观一下石门,看在大局上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可是他才一抬腿就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不仅人一趔趄,而且随着嘶啦一声,脚上的鞋也被划出一道口子,鞋面儿和鞋底儿差点分家。他们进山的时候怕被热带丛林中的蛇虫鼠蚁蛰到脚底,所以穿的是木底鞋,后来因为追击戈拉方便又都换成了普通士兵穿的布鞋,打着绑腿。 这些布鞋都是千层底儿的,一针一针纳的鞋底,纯布的鞋面鞋邦,穿起来舒服极了,比现代市面上卖的塑料底布鞋不知道强多少倍,比军靴也合脚的多。但这东西就一样不好,容易破损,不像美军那种厚底军靴,在脚面上扎一刀都不带透的。 低头一看,一只手骨正搭在他的脚边,原来是刚才那具被他砍倒的骸骨之手,但这手骨又尖又硬,竟然比刀子还锋利,把他的鞋子划破了。 他找不到机关,本就恼火,此刻一看到自己的布鞋就要变拖鞋了,差点伸脚踢开这骸骨,但转念一想,不能对死者不敬,况且这里的事已经够灵异了,他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于是慢慢抽回脚。 咔哒,手骨落在了地上,指骨张着,好像指着一个方向。 高闯有点意外,绕到骸骨的背后,循着手骨所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指的是右侧石壁。因为那石壁上放的都是一些日用品,高闯先前没有在意。此刻,他也没有其他好办法,因此也不管这手骨是特意给他指方向,还是倒下时无意的姿态,干脆到那边找一下。 因为手骨只是指了一个大致方向,他目测了一下范围,从石壁的墙角处找起,把所有的东西都翻动了一下,还是一无所获。 “您是不是晃点我呢?”高闯无奈地回头对散落了一地的骸骨说:“要不,您是指的这边。” 哗啦一下,堆在一起的骸骨突然塌了下来,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骨头砸到了手骨上,使手骨微动了一下,在高闯的角度看起来,好像这位死去多年的人变换了指示方向。他吓了一跳,有点怀疑这三具骸骨是不是有灵的了。 猜疑着照着这方向挪动了一下脚步,还不时回望,生怕他一扭头,骸骨就跳起来扑向他,毕竟是他打扰了人家的安宁。可是骸骨没有动,而他终于在石壁上找到了一只不同寻常的碗。 说碗不同寻常,并不是因为碗本身有什么,而是这个碗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石壁的格架上摆着,可是一拿之下,根本拿不动,竟然是嵌在石壁上的。这让高闯一阵兴奋,把恐惧感扔到了脖子后面,对着这只碗左拧右掰,终于看到石门打开了一条缝。 “高闯!高闯!”外面的人正一筹莫展,现在见石门打开,高兴得涌到门边,花想容更是连叫两声,显得高兴极了。 高闯一高兴,手上用力大了,石碗扭过了头,石门再度合上了。他只得又重新来,感觉手下的机关像簧锁一样,咔的别住后,再把石碗向下一按,锁紧。 才做完这些,石门就从中央扭转了过来,花想容像刚才的高闯一样摔了进来,不过她的腿下可没有什么力,所以一下扑倒在地上。 “你看这事闹的,还行那么大的礼,快平身吧!”看到自己的人都平安,高闯心里高兴,贫了一句,上前扶起花想容。 花想容站稳后,还没看清高闯的脸,就先看到了那三具骸骨,不禁瑟缩了一下。 “害怕啊?他们是死的,你怕个什么劲?” “就因为是死的才怕。”花想容退到高闯的身后去,开始检查石室内的东西。 “这是哪位先人啊?”老铁和光军也进来了,指着那三具骸骨问。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高闯感激骸骨给他指明方向,语气中尊敬了起来,“可惜在这里也不能让他们入土为安,干脆把几位放到桌子下面,咱们把桌腿拆掉,盖在上面,就当是棺木了。” 老铁本就迷信,当下答应下来。高闯和他们商量了一下,因为看石门还开着,不禁向门边瞄了一眼,见那个白色脚印还在,就站在石门以外,好像那有个东西向门里看似的。 “你进石室后,那东西一直在,也不动,就是让人看得心里发毛。”光军解释给高闯听。 这下高闯倒有点好奇了,它总是跟着,可又没做出什么举动?这是为什么?一看到这脚印,他虽然还是头发根发炸,但习惯了它的存在,感觉没有刚才那么怕了。 啊!正当高闯想着脚印的事的时候,花想容突然尖叫一声,直接向高闯扑过来,身子乱扭。 “怎么啦?怎么啦?”高闯拦腰抱住花想容,心想她别是中了什么毒,失心疯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虫!虫!”花想容眼泪都落下来了,指着自己的衣领,“快帮我拿出来,快点。啊,跑到后背上去了!” 高闯二话没费,扯开花想容的后领,伸手进去一抓,只觉得入手又湿又粘,肉乎乎的还扭动不止,连忙掏出来扔到地上,狠命一踩,就见地上一团黑褐色的肉团,看着也觉得恶心。 花想容抓着高闯的手臂不松开,吓得一直抽气,比刚才经历的任何一次惊吓都怕得更厉害,“检查――检查一下我的帽子,还有衣服,我怕里面还有虫子。”她断断续续地说。 高闯微叹口气,心想这虫子虽然恶心,可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一把拿下花想容背上的背包,让老铁和光军去检查,他则扯下花想容的帽子,从头上查起。 “你说说你,被一条虫吓成这样。准是刚才没听话,倚了暗道中的石墙是吧?”高闯一边检查一边数落花想容,“它没咬你吧,如果咬了要告诉我,谁知道这么阴暗的地方生出的玩意儿会不会传什么疾病,就像当年那个什么黛博拉病毒。” “我不知道咬没咬,你――你帮我看看。”花想容难得的没有和高闯吵嘴,细声细气地说。 高闯本想借机挖苦她几句,但看她吓得那样子,终究没有忍心,只是把她像一只小鸡子一样拎在手里,左拎右拎的看了一遍她的衣服,确定没有虫子潜伏,才道,“衣服外面是没有,我看看里面。”说着手一伸,又从花想容的后衣领中伸进手去。 刚才抓虫时事情紧急,他没有什么感觉,可这回是细细地摸,突然发现花想容的背上虽然有点肉,不过皮肤滑嫩,摸起来手感极佳,而且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看到她后颈一片白腻,可见皮肤不是像脸上那么黑粗。 这手感和观感都让他起了点异样的感觉,尤其侧倚在他胸口上的姿势,一瞬间让他欲火中烧,连忙轻轻推远了花想容一点,随手一划拉,觉得没有虫子,仓促检查完毕。否则在这么下去,他难保不顺着花想容的后背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去。 当兵三年,母猪赛貂婵。这话一点不假。再说,听说死亡会刺激****,现在看来也没错,他得赶快转移注意力,不然马上就会火爆上演一出情色好戏。 看了一下她的脸,哇,欲火下去了一半。五官还不错,挺秀气的,就是皮肤差得可以,大黑斑套着小黑斑,这几天脸没好好洗,再加上哭得满脸是泪,真的令人看不下去了。 “你去哪儿?”见高闯转身离开,花想容问。 “我去查查那边的通道。”高闯回身又看了一下花想容的脸。 耶!成功平复欲火! “那边的门有个拼图似的机关,可是没有图样,怕是不好通过的,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出路,不可能平白无故有两条路是吧?” “你一个人出去吗?”花想容瞄了一眼门外的白脚印。 “要不你和我去?”高闯也有点悚头,可又没办法,“你留在这儿,看看那个拼图,我们两下里用力,看能不能快点通过。戈拉这混蛋一路是直接通过的,怕已经甩出我们很远了。” 第四十一章 眼睛是机关 高闯先叫过光军,把石室大门的机关告诉他。 “大哥一定要去吗?”光军瞄了一眼门外。因为石室内比较光明,所以阴沉的暗道显得更加漆黑,像不怀好意的巨口一样,等着人自动送上门去,而那对脚印就踏在石室的门槛之外,让人感觉这石门是地狱之门,跨过去就是万劫不复。 “放心,不会有事。”高闯拍拍光军的肩,“你只要记得这个机关就行,别把哥哥我关在外面。” 光军郑重点头答应,随后瞄了花想容一眼,神色尴尬地小声道:“她是――” “女的。”高闯老实地答。 花想容在船上人很少与人来往,就算去见郑和,也总是低头躬身的,所以装个男人也没人怀疑。但这回可不一样了,大家日夜生死与共,而且在危险的环境下也顾不得装男人,总是流露出女人特有的气质,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记得伪装,光军就是再傻也看出了端倪,何况还有一个老兵油子老铁。 刚才他伸手进花想容的衣领帮她抓虫,老铁和光军一直背着身检查花想容的背包,想必以为他和花想容有私,所以才守礼的。不过现在他也没时间解释,就让光军和老铁误会好了。 “别看她是女人,可是个能人,你要尽力帮她忙,”高闯回头看了一眼正全神贯注地研究拼图的花想容,“如果我趟的那条路不通,十有八九要靠她才能往前走,我可不想再往回走那条破暗道了。” 见光军再度郑重的答应,高闯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出石门,向对面那条路走去。 这个地下神殿处处透着古怪和无法理解的智慧,其他的不说,单只在绝壁顶上建一座祭祀之所,然后挖空山腹建造一座秘密神殿就已经令人匪夷所思了。在现代的时候,总听说什么世界文化保护遗产,可是以六百年前的眼光看来,后代人不知埋没了多少真正的奇迹。 对于这个神殿而言,当初的设计者不知是什么意思,是为了保护宝藏和圣物不被发现,还是刁难进入者?除了有地图和机关图的人,意图进入神殿真是九死一生,它不绝对禁止人进入,但每个进入的人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山壁上的眼洞、祭坛上有花纹、密室里有冷箭、四道古怪的门、门内的骸骨、无缘无故断掉的绳子,还有白色骨粉脚印,这些好像都是恶做剧,作弄进入者的,但是这也确实要了三只“大白鹅”的命,并把他们吓了个半死。 想到这儿,高闯回头看了看地面,一看之下差点破口大骂。那对脚印就在他身后,看来它不是跟着队伍,是跟着他的。可这脚印为什么要跟他?又为什么不进石室,那儿有神佛保佑?三具骸骨不是圣人的吧? 他心里不安,可是咬着牙命令自己不理,一直走到那条路的尽头,举着火把仔细观看四周的石壁。就见路的尽头也有一道石门,他上前推了推,完全推不动,肯定不是靠蛮力才能解决的,就着火光再细看,才发现石门边上有一个眼睛图案。 眼睛图案对他而言已经不新鲜了,从他的梦境、幻觉到神殿中的实物上,到处都有这种图案。但这只眼睛的样子有点特别,他只在三处地方看过。第一次是在祭坛下方看到一个没有眼珠、只有眼眶的眼睛,比其他的图案要小,与人的眼睛大小相似,雕刻有力,因为没有眼珠,凹进去了一大块,摸起来相当硌手,好像原先有个眼珠在那里,后来被挖了出来。 第二次是在下到密室的楼梯边上,第三次就是在这里。 前两次,他没有特别注意,可是当这图案第三次出现,他终于发现了一点问题。打开门的机关,不会就是通过这个图案吧?看样子是要有什么东西镶嵌进去才行。 想到这儿,他差不多是趴到墙上看了,终于发现那个眼睛图案的眼窝中有许多繁杂的花纹,好像镶嵌进去的眼珠得长出好多倒刺才能和眼眶配合。这一发现让他彻底放弃从这边走的希望,因为他没有带刺的假眼珠,就算他愿意抠下自己的真眼睛放在这个雕刻里,也一点用没有。 明摆着此路不通,他只好往回走。一转身,突然发现这对脚印有些不同,不再是整齐的两只脚印,而是有一只有点拖拉,就像――鞋有点不跟脚。 看看自己脚上那只差点变成拖鞋的鞋子,又看看白骨粉脚印,高闯灵机一动,把那只不跟脚的鞋脱了下来,然后向回走。走了几步后,扭头一看,脚印只有一只了。于是他把另一只鞋也脱了下来,再走了几步后,发现那对脚印留在了身后几步,不再跟着他了,随着他越走越远,那对脚印被永远的甩在了黑暗之中。 “那边有通路。”看高闯一脸轻松地走回来,老铁连忙问,“咦,怎么把鞋脱了。” 高闯直接走到机关去,把石门重重关上,然后才说:“因为我脱了鞋,那对脚印就不再跟着我们了。”他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并不确定,所以他把石门关上,谁知道在这个古怪的秘道中还有什么秘密呢? 他这一说,连花想容也走了过来,拿过高闯的一只鞋子看。 “这是什么?”她看着高闯的鞋底,指着一些牢牢粘在他鞋底的颗粒问。 “我哪知道。不过,刚才我走下暗道楼梯的时候,脚下好像有沙子一样,我怕你们滑倒,还特意用脚趟了一下,把那些沙子全踢到了台阶两侧去。”高闯回答:“不会是在这里出的问题吧?” 花想容摇了摇头,“在这种条件下是判断不出来的,要化验一下这些颗粒还有外面的骨粉,你敢出去捧一捧来吗?” “我就是敢捧,你不是也没有化验的家伙吗?” “所以只能推测。”花想容道:“我一直在想,那四道门后的骸骨是死后被放入石匣内,还是活生生被关进去的,要知道他们的身上也有机关,现在想来,那个摔成粉状的骸骨并不是因为天长日久才会那样,一定是因为某种药物,才会使骨骼也化成细粉。” “这是什么药,这么厉害?”老铁插了一句嘴。 “我也不知道,古人――不是,我是说天底下有好多秘密,我们都不了解。”花想容差点说漏嘴,“我以前听过一件类似的事,说是毒死某人后,这个人的尸骨里就含有大量的金属成份,然后如果有类似磁石的东西,这些尸骨粉就会吸附上去。而你鞋上的不明物质,有可能就是磁石,而且是力量超强的那种,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磁力,结果――” “有点玄了啊!”高闯打断她。 “除此外,我没别的解释。”花想容道,“而没有解释,最接近的解释就是真正的原因。” 既然脚印的危机解除,高闯才不管什么原因,这世界上有太多解释不通的神秘事件了,他可没功夫一一探讨。他一指拼图的方向,对花想容说:“这儿就没你的事了,研究拼图去吧,我们正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第四十二章 水池 在高闯他们吃饭、休息和“掩埋”前人尸骨的时间里,花想容一直站在拼图前忙碌,不停地挪动那些拼图块儿,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看到后来,高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来喝点水,吃点东西吧?”高闯问道,虽然从心里不想让她停下,自私地期望能尽快破解这个难关,追上戈拉,但终究有点不忍心。 花想容没说话,只摆了摆手。 高闯站在一边看了会儿,忍不住又道:“如果没有图样,拼起来是不是格外费力?” “谁说没有图样?”花想容眼睛盯着拼图回答道:“你刚才没有留心细节。唉,你不用四处乱看,图样并不在这里,还记得上面的密室吗?” “线索又是在那里?”高闯奇道:“可是,那上面好像没有什么图案。” “当然有啊,就在第四道门后面。”花想容好像想起了什么,双手在拼图上忙活起来,又是推又是拉的,看得高闯眼花缭乱,“当时我们都以为,既然前面三条路不通,那么第四条路一定是通道,哪想到仍然不是,结果你很生气,连看也没看里面。” “我看了啊,不就是石壁上刻着一张嘲笑的脸,而且下面有几个奇怪的文字――难道那就是拼图?”高闯恍然大悟,“设计这个神殿的人还真变态,搞那么多花样,故意让人不愿意看图样,然后这边又弄个拼图。话说回来,你怎么注意到了?难道你真是传说中的天才?” 花想容被他逗笑了,抬起已经卷起衣袖的手臂道:“当时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几个字特别有趣,想回去,就是――你明白回到哪里啦,研究一下,于是我把它连图带字画下来了。” 高闯握着花想容的手臂看了一下,果然见上面有用签字笔画的图案,“你竟然带着笔?” “这是我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从来不离身的。”花想容微叹了一声,然后就推开高闯:“你别吵我,我已经找到窍门了,马上就能打开这道门。” “好好好,我不吵你。”高闯回退到光军身边去,心想现在要凭着花想容才能过关,当然人家就是老大。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见花想容快速地挪动着石块,倒来倒去的,渐渐的,拼图上终于出现了一张诡笑着的脸和几个古怪的文字,同时石门咔的响了一声。 高闯乐得差点蹦起来,连忙跑到石门边上,让花想容后退了些,小心地推开这道石门。随着石门的打开,隆隆的水声和浓浓的水气扑面而来,不仅使得高闯下意识的后退,就连说话声也要放大才行,否则就听不见了。 门外,并无预计中的通路,而是一个二十几米见方的水池,人工打造,深有七、八米,水面处距地面有一米的距离。从水面到石洞的顶,也有约七、八米高,水池的对面,有一个通道口,虽然黑黝黝的,但看得出来正是去往这个地底神殿的必经之路。 这点长度对高闯而言,不用换气就可以一举游到对面,根本是小菜一碟,可是现在的情景却让他皱紧了眉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在水面上方的两侧山壁上,各有四个直径不到两米的洞,水池中的水正是由此处注入,隆隆的水声是从这里而来。按理说,水是哗哗地流,不应该是隆隆的声音,可是这几个洞口的水势极为凶猛,好像有一股很强的外力推挤这些水冲进来,晚一步,山壁都会被涨裂了一样。 数条水柱挟裹着无形的巨大力量狂喷入水池,在水面处绞在一起,搅动翻滚起白色的浪花,使得石门一开,激荡出的水花就扑面而来,虽然水面距地面有一米的距离,但仍有一波波的水漫上地面,然后又迅速退去,带来一股股湿凉的风。而且因为这几个洞口分布均匀,整个水池都在水柱的喷射范围内,水面无一处平静。 “这就是水会咆哮的原因吗?”花想容从高闯身后探出头来,不高的地方,竟然有点眩晕感。她去过尼亚加拉大瀑布,当时大概是离得远,没有这么惊心动魄的感觉。可是这里虽然只是个水池,却让她有了这种可怕的感觉。 “往后站,如果你掉下去,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高闯喊着说,把花想容向后推了推。 “我会游泳。” “会游泳也没有用。这两侧的注水洞一定是出水口小,入水口大的喇叭型,所以水是猛灌进来的,连水洞的洞口岩石都被磨成刀片一样锋利了,可见流量和力量都特别大,这些水直接砸到水面上,会在水中形成大量的汽泡。你要知道,这些汽泡中含有大量的氧气,这样就会使得这片水没有浮力。我倒请问了,没有浮力,您大小姐要怎么游?” “没有――浮力?” “我看你是不太信。这样,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下去试试。”高闯说着就佯装拉花想容。 花想容惊叫着后退,一脸惶急,哀求着叫道:“我不懂,我不懂,听你的好了。” “还是的,不懂就不要乱出主意。”高闯被花想容的可笑模样逗得郁闷的心情稍减,“我这辈子都在和水打交道,难道还不懂这个?人在这种条件下游泳,就好像划空气一样,根本无法前进,而且一下子就会被按到水底。真到了那一步,你就能捞到一桩好处。” “什么?” “就是说,你会很安全,感觉不到上面的水砸到身上的疼痛。” “我说呢,水响成这个样子。”老铁插嘴道:“可是这个地方也怪极了,有的时候听不到水声,有的时候又震得人耳朵疼。” 高闯摊开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奇怪的声学原理,可见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接着他再度站到门边观察情况,心中估算了一下。 如果把整个神殿比喻成一个人体,那么神殿的入口,也就是有祭坛的地方是人的大脑,四道门的密室像是咽喉要道,然后那条危机重重的暗道像是食管,而这里就是胃了。但是从山体的地势上来看,他们在一直向下走。 占城是个港口,所以山里的水说不定与海眼相连,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水注入,而水池里的水却不溢出的原因。从另一方面说就是,水池上方有凶猛的水砸下来,水中含氧太高、没有浮力,而水底有海眼暗流,这三个方面,无论哪一方都能要了人的命。 那么,他们要怎么才能过去呢?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多年的水手生涯,纵然使他的游泳技术极佳,肺活量也非常人可比,但也是过不去的。何况,他以前尝试过快窒息而死的滋味,实在不想再来第二回。 “听说水流激烈的地方还带有什么电子、离子的。”花想容突然冒出一句。 “这时候掉书袋没有用,只有身体力行才是好办法。”高闯回头看了花想容一眼,吓得花想容向后连退了好几步,以为高闯又想要丢她到水里做实验。可高闯并没有伸手抓她,而是小心地走到石门边上,然后探出半个身子观察着什么。 “光军,你去拉住他的腿,门边那么滑,他如果掉进去就麻烦了。”花想容道。 “我怕吓大哥一跳,倒让他脚下打滑。”光军也很紧张,但比花想容多了一点理智。 “叫他回来,我们找根绳子拴在他腰上。”花想容道:“他就是会乱来,到哪都一样,这太危险了,水这么大,又有气流,站在那儿都让人眼晕。” 两个人连忙准备绳子,而此时高闯已经回来了。他还没有说话,老铁突然道:“这关说不定我能解决。我会一种气功叫壁虎功,可以用肚子吸着墙壁走的。我瞧清楚了,从水柱的上边或者洞顶过去,应该没有问题。麻烦的是一件,就算我过去了,拉过一条绳子,水底下的暗流那么大,你们过得去吗?” “我知道你会壁虎功,刚才就打的这个主意。”高闯皱眉道:“但两头没有着力的地方,水面上又有水柱绞在一起,你牵了绳子过去,我们也不能从水面上走。你们注意看,那些水花一冒出来就打着转儿沉下去了,证明这下面有海眼,还不止一个,不过水面上全是泡沫,我们看不清楚罢了。而且老铁,你会壁虎功不假,可这山壁也太滑了,一旦你掉到水里,我们就是拿绳子拴着你,你也可能被水闷回去,非常危险。” “那也比困在这里,生不生,死不死的强。”老铁说,“我******可不想顺原道回去,太瘆的慌了!” 高闯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四周全是石头,想拿箭射到对面也不现实。 “只能这样了。”他叹了口气,“今天只能看老铁哥的了。不过这也不能保证全体过去,要知道水的力量是很大的,就算力气大,要是不小心被卷起来,也未必跑得了。况且――”他看看花想容,“水流大而且旋转力量很大的地方,衣服,有可能被卷走,保不住了。” 花想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护在胸前,“你――开玩笑!” “我说真的。”高闯道,看着花想容的惊吓模样,想像一下她可怕的裸体,他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笔。 花想容瞪着他,心里气急败坏地想,这是生死关头了,他竟然还笑的出来! ………………………… ps:美好的周末,我却犯牙疼两天,死去活来,差点撞墙,牙疼过的朋友一定明白。所以,两天没更新,大家原谅。 第四十三章 渡池 尽管老铁会壁虎功,可他毕竟不是那位内裤外穿的超人,所以在目前的困境下还是权衡了一下,决定从侧壁游到对面去,而不是洞顶。虽然从洞顶过去,在距离上会近一点,但在四壁皆湿滑的情况下,那对功力的要求也太高了。 而且,以前他们被水势所吸引,虽然看到了石洞的洞顶有七个孔,却并没特别注意到。此刻细看之下才发现,孔都不大,仅能容一个小孩的身体通过,可是孔的直径虽小,不过却一直通到了山外,照亮此处的光线就是从孔中射出的。还有,这七个孔排列的样子好像北斗七星,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建造这神殿的人凭借无穷的智慧与想像凿成的。 高闯在老铁的腰间拴了一根绳子,不仅是作为他们一会儿渡池的用具,也是提防老铁万一落水,可是他也知道这更像是心理上的安慰,他还是期望老铁能够平安到达对面。假如真的出现失误,情况就不再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了,因为老铁肯定会被巨大的水流砸着没有反抗能力,然后会一直沉到几乎没有浮力的水底,只有附近没有吸力超强的漩涡,他才能被救上来。 把花想容和光军挡在身后,不让他们太过靠近石门的边缘,高闯虽然表面上还平静,但眼见老铁的身子、双手和双膝都紧紧贴在山壁上,似乎从腹部和四肢上长出了五个吸盘,牢牢地吸附在岩石上,一点一点向前挪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想这哪里是壁虎啊,他见过壁虎,在墙面上行动很快的,哪像现在,简直是一点一点在蹭,让他连喘气也不敢大一点,生怕一点外力加到老铁的身上,都会让他摔下去。 在这种焦虑的煎熬中,时间也仿佛过得格外慢,当老铁的身体终于到了水洞的上方时,高闯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湿了。并不是闷热,因为这里虽然是地底,不过因为水汽激荡,温度不高,很有点湿冷的感觉。 啊的一声,随着不时探头的花想容的一声惊叫,老铁的身体蓦地下滑,像是要跌落下来,高闯双手一紧,差点拉起绳子,但幸好他反应迅速,适时停止,而老铁的身子也硬生生撑在了洞口的上方,虽然离得远,在隆隆的水声中听不到什么,但高闯还是看到老铁的身子一抖。 因为长年强力的海水冲刷,水洞口的岩石已经被磨得像刀片一样锋利,这一下,老铁肯定无异于被无数把小刀刺入肉里。好在他长年行军打仗,这种伤痛已经经历过许多,所以虽然受伤,却还是强撑在那里,然后慢慢挪上去,避开刀锋似的岩石和汹涌的水汽。 高闯知道这一定是老铁呆在石壁上的时间太长,有些脱力所致,于是高声大叫道:“老铁,还有不到一半的距离,坚持啊!”他明白在最难熬的时候,有人鼓励能使人生出巨大的力量。 果然,老铁顿了一顿,似乎是歇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向前爬去,一寸一寸的向前,不像是壁虎,倒像是蜗牛艰难地前行。期间,高闯不断呼喊着,告诉老铁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的距离,直喊到他恨不能自己也能趴到山壁上时,老铁终于到了。看到老铁的身子,缓缓移动到对面山洞的洞口,像一块大石头一样颓然跌坐在洞口,三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看身后,看身后!”高闯大叫。不是他不心疼老铁这番辛苦,而是他们必须谨慎,必须要确定后方的安全,他们才能休息一下。 老铁听到他叫,勉力跪起来,从后腰上拔出一根荧光棒,学着高闯的样子用力一撅,然后远远的扔了出去。这荧光棒是高闯带来的专业探险工具,专门探岩洞用的,所以分外明亮,从高闯他们这边都能看到对面是一条笔直的通道,虽然长得看不到头,但显然在近距离内没有敌人的踪迹。 “现在我先下去趟一趟。”高闯边说边脱下上衣,在自己的腰上牢牢绑上一条绳子,把老铁带过去的和自己腰间的绳子的另一端全放在光军手里,“光军,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不是有力气嘛,抓着这两条绳子别松手,听到没?还有那个谁谁谁――”他指指花想容,“你把咱们带的东西压缩一下,没用的扔掉,有用的要防潮,一会儿这些东西不容易弄过去。”他相信花想容虽然没有受过特殊训练,不过也会明白他背包中的几个防水塑料袋要怎么用。别的东西就罢了,火器和药品必须要带着,前方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 花想容直勾勾地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起色心了?”高闯向下瞄了一眼自己健美的赤膊,“擦擦口水,如果我们如愿以偿地完成这次任务,回头免费给你摸一下。” 花想容瞪着他,看他咧着嘴笑,一口雪白的牙齿衬着黑黝黝的脸,在这湿冷、昏暗的石洞中也显得阳光灿烂,突然让人生出一股一定能追到戈拉,并拿回密信和宝物的信心。 “少臭美,我还怕手会烂掉呢!” “多少女人想也想不来呢!”高闯站到水池边上,又笑了一下。他的目的就在于此,小小的玩笑如果能让留在石室中的两个人放松,那么对他们下面的行动将大有好处。 “小心!”花想容冲口而出,转过头来收拾背包,不敢看了。 在她看来,有的事,如果心里不安却还要看着,说不定就成了真的。这一趟来到大明,假如没有了高闯,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她一直自诩为坚强独立的女性,根本不需要男人,可是在这一刻却有点不确定,真恨不得他腰上的绳子是抓在她的手上,那样才会安心点。 假如没了他,要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敢回头,高闯却已经下了水,紧贴着水池边站着,没往水池中走,但饶是如此,涌动的波浪的推力也很大,如果不是他双脚极为有力,怕都有点站不住。 “你们两边的绳子松下来!”他大喊一声,提醒光军和老铁把绳子降入水中。他一把握住,试了一下高低,让绳子即可以让他借用拉力,又不至于沉到水底,被不知隐藏在哪里的海眼之力吸走。 他相信这里有多处海眼,但肯定都不大,否则水池中的水不是会溢出,就是会被快速吸走,所以只要找到位置,留心避开,他们就可以安全渡过。 第四十四章 终于要追上了 向前走了几步,潜入水中,高闯终于亲身感受到了没有浮力的滋味,手脚真的如划空气一样,借不上一点力,上方砸下的巨大水柱没有撞到他的身体就散开了,让他感觉好像在真空的环境中,尽管周围涌动的水紧紧的包裹在他的身上,提醒着他确实是在水底。 这像什么?母体?就像婴儿在*中吗?想想还真是像,假如他冲不出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幸好他有那条绳子,像一条生命线一样的绳子,虽然水的阻力和水下的激流让他举步维艰,但只要拉住这条绳子,他就可以走出这个可怕的水池。 这样想着,他收敛起心神,仔细辨别着每一股水流,估算着自己离池壁的距离,努力在水波的推动下保持着方向,同时警惕着水底的漩涡,那意味着海眼就在附近。 向前十步,突然感到水流一变,一个漩涡出现在他下方的池底,他的身子在遭遇到这漩涡后猛的向下一沉,感觉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腕,细细的水花轻轻抚mo着他的腿,温柔又霸道地要把他拉到水底去! 循势一看,见堆满碎石的池底,露出一个不大的洞口,看起来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一样,幽深而邪恶,周围的水打着转,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漩涡,就好像一个龙卷风一样,不过越到外围,离心力越大,把上方落下的汽泡通通卷了进去,而后在洞口消失不见! 他知道这是第一个海眼,尽管有所准备,但身体还是被拉得打了横,差点被卷过去。他猛地抓紧蝇子,感觉自己被水流托着,而他身体一横过来,那力量马上就下沉,向下拽他。他知道那海眼不可能把他吸走,因为洞口太小,但人一旦被拉过去,就会溺死在这儿。先不用说水没有浮力,他游不动,单只这吸力就无法让他摆脱,只能堵了海眼。 古人说精卫填海,而他呢?高闯堵海眼? 在这危急的关头,他不知为什么会胡思乱想起这个,而这时水面上传来了惊呼声,而且水的拉扯之力越来越大,绳子也紧绷起来,他心中一凛,急忙一边死抓着绳子,一边干脆把身体下降了一点,另一手拼力一撑池底,借力回复到原位,并且向左荡了几米。 然而才向左荡,就感觉那边也有一股吸力传来,他荡点有点急,差点亲自送上门去,感觉心里一毛,连忙又缩回一点,只听水面上尖叫连连,也不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一副什么惊险的德行,干脆也不去管,找到两边吸力平衡的地方,半翻转过身,对照头顶上北斗七星的图案确定自己的位置,然后继续向前。 他前面耗的时间太长,虽然他肺活量相当好,也怕会坚持不住,于是加快了速度。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面的情形要好些,乌龟爬似的挪动到那边洞口,左躲右闪了好几回,一出水却差点让水流又砸回去,只好向旁边挪动了几米,才浮出水面。 此时,他的裤子和袜子已经被复杂而强力的水流卷掉了,尽管他下水之前扎紧了裤带。 “老高啊,你不好生地过来,在水下晃荡什么,可吓死我!”一出水,老铁就叫道,黑黑的脸竟然泛出苍白之色,可见刚才吓的够戗。 “我要看看海眼在哪儿,不然――那两只菜鸟就上不来了。”高闯气喘吁吁,拍了一下老铁伸下来的手:“我先不能上去,要回去换光军过来,然后再把咱们的容――书记官弄过来。说话,你被尖石割伤的地方没事吧?” “咱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倒是你,吃的消吗?”老铁有点担心,“这虽然是个水池,可从上面细一看,水势真******大。” “我喘会儿!”高闯握紧绳子,“你要注意身后啊,而且尽量不要喊叫,提防戈拉那混账王八蛋!” “放心,哥哥我和皇上扫北而来,也是打过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铁说着侧翻身,瞄了一下身后。自从高闯入水,他就一直趴在地上,方便绳子降入水中。 高闯回头看去,见对面的石室门口,光军和花想容挤着站在石室门口,他出水好半天了,这两个人却还是一脸紧张的样子,虽然有点白痴,但证明这两人担心他,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不敢多耽误时间,他等呼吸稍微顺当了点,就又一猛子扎下去,这回有了上次的经验,走起来顺当多了,不过他却还是在水下耗了很长时间,计算着各种位置,以至到达对面的时候,一出水就看到花想容和光军惊恐的脸。 “你就不能不那么吓人吗?”花想容喊了一句,转头走入石室内。 “你们看到了什么?”高闯问着脸色同样发白的光军。 “我们看到你在水下一直手脚乱划,好像就要沉在那似的,被卷下来的衣服漂在水面上,粗眼一看还以为――我差点――”光军看着心有余悸。 “你差点跳下去救我,是不是?”高闯抓住光军伸过来的手,上了岸,“可千万不能,你的任务是抓紧绳子,一会儿你下去就知道,在这个地方,绳子就是命。” “我先过去吗?”光军愕然。 高闯点点头。 他的计划就是如此,光军先过,但是光军不是空身过去,要把他们带的东西背过去,而随后,水池对面就有两个男人拉住绳子了,只要他把绳子的另一端固定在石门上,就能拖着花想容一道过去了。他承认,花想容的脑筋挺好使,但她那种在游泳池浅水区练就的游泳技术,肯定不能单独过池。 和光军简单地讲解了一遍,高闯站起身。他的裤子没了,值得庆幸的是内裤还在,也幸好他穿的是从现代带过来的内衣,不然以明军那种四角粗布内裤,肯定也会被水流卷走,那样就要被花想容看光了,想想真吃亏。 “不是让你压缩行李吗?准备得怎么样?”他怕花想容担心他在水里的安危,没做这些事,倒不是怕耽误时间,毕竟戈拉肯定甩出他们很远了,现在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是老铁一个人在对面,他实在放心不下。 花想容瞄了他一眼,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高闯看看自己,内裤好好的穿着,绝对没有露第三点,不明白她害羞个什么劲,更不理解花想容一个在万恶而****的美国长大的人,为什么那么腼腆,和个修女似的。 “你读的不会是英国的寄宿教会学校吧?”他冲口而出。 花想容没理他,只把三个包递给高闯。高闯一看,见他们的东西分门别类的被包在特制的防水塑料袋中,而且每个包上都套着双层,只是其中一个没有封口。花想容告诉他,那是急救盒,她怕他要急用才没有封口。高闯明白她是怕自己在水底出事而预备的,啧啧赞了她一句,干活麻利,人又细心。没想到这一句就让花想容脸上露出了心花怒放的神态,不由得觉得这个女人还真好哄。 不过花想容的细心,还真给他省了事,在被当做急救药箱的铝盒内,有一只哨子。这是野外探险必备的东西,本来是为了求助或者联络时用的,但现在他却要用这个来指挥光军水下的行走路线:哨子没响,就一直向前,哨子响一声左拐,响两声右拐。他刚才探路的目的就在于此,知道海眼在大约多少米处,再搭配头顶上那七个小孔的位置,让没有多少水下经验的光军可以安全到达对面。 如果是他自己,他可能直接闯了过去,不耐烦这样细细的计划,可是他还带着人,四个人一起进来了,就要四个人一起出去。 嘱咐了光军一遍,高闯把塑封好的东西放入一个结实的背包中,再紧紧地绑上了几道绳子后,才小声对光军道,“到了那边,衣服想要完全保住比较困难,但我可以保证你上岸时,容书记官不会偷看。” 光军的脸红了,自从知道了花想容是女的,光军一直不自在,此时更是扭捏,看得高闯又想开玩笑,但心里明白现在也不是时候,于是吞下冲到嘴边的话,先帮光军下水。 当看着光军在水中挣扎时,他才知道自己在水下和在水面上看的感觉是多么不同,大概因为水面翻腾的原因,水中的人看起来总像是漂浮着的死尸,回想自己还要半翻过身,朝上看,在岸上看来确实像淹死了一样。 他紧张地盯着水下的光军一步三滑,几次差点松开绳索,心中惊跳不止,其间还要分神吹响哨子提醒他注意海眼,感觉比自己在水中还累。光军不比他,他是在水中过惯了的人,光军只是个铁匠,虽然参加了严酷的训练,可毕竟是个新手。所以,明知道哨声可能引来对面的敌人,他也不得不如此,只能提醒老铁警惕一点了。 好不容易,光军上了岸,竟然还保住了内裤和上衣,高闯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就只剩下他和花想容了。回头一看,见花想容把自己五花大绑,吓了一跳,随即明白,她是用仅剩的绳子绑住自己的衣服。 “唉,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不过你捆那么紧也保证不了衣服不被卷走。不过我会一直抱着你,你的小命是不会丢的。”高闯夹了夹眼睛,换来花想容惯用的白眼飞刀。 高闯看了一下对面,心中的感觉清楚的告诉他,等到他和花想容过了这个凶险的水池,他们马上就要追到戈拉了。 第四十五章 蛇王 “相信我吗?”高闯一手抓着绳子,一手从后方拦腰搂住花想容,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感到她的身体一直在轻颤。 花想容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一下头。 “既然你相信我,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要慌,把你的命交给我,我一定能带你回去。”高闯用平稳的调子说,“现在拼命抓紧绳子,深吸一口气,我们走!”说着往下一沉,两人同时没入水中。 感觉花想容身子一僵,入水的瞬间连划水都不会了,但很快她就恢复过来,配合着高闯的动作,没有一点滞涩感,慌乱过后竟然能保持冷静和伙伴间绝对的信任,让高闯省力了不少。 本来他很怕花想容遇事就失去理智,因为他接触过的女人历来如此。假如在水下她乱蹬乱踹,有可能危及两人的生命。可花想容没有,就算路过海眼附近时,她被各种不同方向的激流拽得东倒西歪,也没有死命攀住高闯,妨碍他的活动,而是放松身体,握紧绳子,真的把自己的命全交给了他。 但走到一半的时候,高闯觉得花想容的身子愈发僵了,好像要忍耐着不挣扎似的,明白她是屏不住气了,连忙扳过她的头渡了一口气过去。这是他在岸边深吸的一口新鲜空气,一直没舍得吸入肺中,就存在嘴里,等着这会儿送给她保命。但尽管如此,还差一步到池边时,花想容还是拼命冲出水面,若不是高闯一直抓紧着她的腰,说不定她会被冲到另一边的水柱下面。 花想容大口呼吸着空气,整个身子都靠在高闯身上,一分力气也没有了,看模样再晚一秒就会溺死了。在她的精心准备下,她的衣服全部保住了,但是衣襟却不可避免的敞开着,露出胸前大片的雪白肌肤。 低头一看,高闯在冷水中都觉得身上发热,没想过花想容臃肿的外表下竟然有这样漂亮的胸部曲线,让他差点流口水。女人的裸体,他见过太多了,只是从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真漂亮。 “喂,注意衣服,不然小乳猪被人看光了。”他戏谑地笑。他们现在背对着光军和老铁,他又比花想容高大许多,因为角度的原因,这样把她反抱在胸前,其他人看不到花氏春guang。 花想容一惊,连忙用手扯紧衣领,连脖子根都红了。这让高闯有极大的心理满足,他非常喜欢逗弄花想容,总想打倒她的自尊和骄傲,看着她窘迫不安,大概因为这女人在现代太强势了,处处逼着他,所以他产生了这变态心理。 全体上岸后,光军差点欢呼起来,但让高闯制止了。为了光军在水下的安全,他已经冒险吹哨子指挥了,现在如果再闹出大的声响,恐怕真的会引来敌人对付他们了。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他们把装备分好,处理了一下各自的伤口,然后继续前进。 花想容走在高闯和光军的中间,尽管才刚经历了一次生死,但还是有好几次险些笑出来,因为这二位的形象实在可笑。光军还好,虽然下身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好歹还有件上衣,脚下的鞋是放在背包中带过来的,没被水卷走,看起来和衣服还配套。而高闯完全就是一条内裤,脚上蹬着两只现代的海军陆战队的军靴,手中拿着一只强弩,一步一停地向前走。 他的鞋子早坏掉了一只,单只也没办法穿,而花想容在被救后,穿的是高闯带来的衣服,但鬼使神差地没有扔掉自己剩下的一只鞋,所以这会儿,她把那双大得不得了的军靴给了高闯,而她则把自己的剩鞋和高闯那只完好的鞋子勉强凑成一对,用细绳绑在脚上将就穿。 “你再笑,把你大牙掰下来,信不?”高闯突然停下,回头恶狠狠地说。他早就知道花想容在笑什么,心想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这都生死关头了,她竟然还注意到这些小事。 花想容瞄了高闯一眼,虽然光线不足,但目光一扫之后,还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这男人的身材可不是盖的,长年劳动的人就是比长年坐办公室的人身材性感很多。不过他的凶狠似乎没什么威力,不仅让她不怕,反而更想笑,于是埋下头去,忍得分外辛苦。 “还笑!再笑老子把内裤也脱了。” “在女人面前****,严格说来,算猥亵。” “老子没****,脚上还有鞋呢!”高闯气得打了花想容的头一下,然后无可奈何地继续走。 这条暗道很干净,也不太潮湿,更没有可怕的东西来骚扰他们,好像自出了那个石室,越过那个可怕的水池,一切不可思议的情况都消失了。但这暗道不是直的,而是一直向右弯,似乎是向某个地方靠拢,而当他们拐过一个急弯,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团亮光――出口就在那里! “当心点,不要轻举妄动。”高闯压低声音说,让其他人跟在他身后,慢慢向前摸去。 前方越来越明亮,但也越来越窄,走到临出口的地方,仅能容一人通过了,宽度不超过一米,这让高闯感到了危险,因为假如对方在洞口守着,他们的人出去一个就会被杀一个。可是现在骑虎难下,他绝不能空手而回,所以他把步子放得极轻极慢,连呼吸也放轻了,一步步靠近了洞口。 洞外,竟然是一个小山谷,不再是山腹、不再是秘洞,而是真正的山谷,上有蓝天的山谷! 高闯倚在洞口,看了一下手表,发现他们自从进入神殿的入口,竟然已经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大概是因为心里一直想着要追击敌人,虽然休息时间很少,却没有感觉到过分的疲劳。再往前探一点头,终于看清了山谷的全貌。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绝谷,山谷不算小,可洞口对面的一个湖却占据了大半地方。此刻正是一天中清晨时分,雾霭还没有散去,就那么笼罩在碧绿的湖面上,好像湖水中起了一层白色雾气一般,映着爬满了远处山壁上的植物,看来似梦似幻。 在若隐若现的白雾中,湖中间有一块细长的石头冲出水面,好像直插入水中的定海神针一样,圆锥形,水面上最粗的地方不过直径两尺,上面的尖直径有一尺,离水面一米高,整块石头黑黝黝的,长满了青苔。 如果只看这些,这山谷中的晨景真是美不胜收,可是在美丽的晨光下,还有些非常令人厌恶的事物呈现在高闯的眼前,但这些讨厌的东西却又让高闯兴奋,因为他在不眠不休地追了那么多天后,他终于看到了戈拉的身影。 就像猛兽终于追捕到了自己的猎物,高闯的血都沸腾了,但他知道不能莽撞,因此强行平静了一下心情,再认真观察了一下山谷中的情况。 戈拉的人,包括明人在内,只有六个了。就见他们零零散散的躲在山谷中的石头后面,注视着小湖后面的一道瀑布。这道瀑布很小,以至于水帘掩不住后面的一个山洞。那个山洞的洞口很大,看起来也似乎很深,虽然没有什么东西出现,但整体感觉嶙峋狰狞,看一眼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好像能吞噬整个山谷一样。 有两个戈拉的人就背对着高闯,还有两个人躲藏在稍远的地方,而戈拉拉扯着明人就藏在左侧不远的一块大石后面,因为明人和大石的关系,戈拉的身影在高闯眼前一闪后就消失了,只有一个大胖屁股暴露在外面,面积不小,射上十箭八箭是没问题,但却不能造成致命的打击。 可是戈拉一行人在躲什么?每个人看来都全神贯注,紧张万分,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在附近。或者,是有什么东西在那个山洞里?因为提防着洞里的东西,所以他们才没有发现自己一行人已经追了过来吗? 不管他的!敌众我寡,而且他们还在暗道中,如果不偷袭,正面对决会吃亏的! 高闯一咬牙,拿起了手中的弩箭。前方两个戈拉的人正背对着他,角度要多合适有多合适,几乎不用他调整,简直是专门给他预备的靶子。于是他连发两箭,因为中间没有停顿,第一人中箭后还没反应,第二箭已经射中了第二人的要害。隔了几秒,两人几乎在同时惨叫出声,霍地站起来,惊恐的望着高闯的方向,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就已经死了。 而高闯已经把弩箭对准了戈拉。另两个的距离还在射程外,只要杀了戈拉,那两个人不足为患! 眼见着戈拉惊得站起来,一张猪脸出现在弩箭的对面,但高闯却没有扣动扳机,因为有一阵可怕的声音出现在山谷之中。这不仅让高闯停下了手,更让戈拉惊得又躲到了石头后面。 嘶――嘶―― 听着像蛇吐信子时发出的声响,可这声音太大了,究竟是什么蛇才能发出如此的声响? 高闯循声望去,就见瀑布后的洞口先是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接着两盏幽绿色的灯蓦然亮起,闪着妖异的寒光,快速的由远及近,隔着这么远,石块被辗轧的呻吟也听得清清楚楚,可见洞中要出现的物体有多大。 事实上,根本不用高闯猜测,因为洞口很快就昂扬出了一个蛇头,巨大、黝黑、火红的信子像勾魂的凶器。 “妈的,知道为什么这里叫蛇王谷吗?”高闯把花想容他们向后推,“因为真******有个蛇王!后闪,后闪!快!快!” 第四十六章 诱饵 在高闯的催促下,虽然其他三个人根本没看见山谷中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拼命向后跑去。可高闯却在跑了十几步后,突然停下了,因为他意识到这条暗道的出口狭窄,以那条蟒蛇的体积而言,是绝对进不来的。当然,这要在他没有出现幻觉的情况下。于是他又跑了回去,一看之下惊得心肝一起颤了起来。 就见本来青翠静谧的山谷中,一条黑色的巨蟒从瀑布后的洞口中窜了出来,足足有二十米长,蛇身最粗的地方有将近一米,墨色的蟒皮上,白色网状的花纹被水光一染,好似一片片银光在闪烁。 它出洞后就直接涉水而过,几乎是贴着水面“飞”过来的,远远看来,就像一条黑色的波浪汹涌着扑向岸边,蜿蜒盘转,一出现就让人觉得整个山谷都被它占满了,它昂扬起蛇头,左右摇摆着前进,一双妖异的绿眼中寒光闪过,让看到的人遍体生寒,生的本能、死的恐惧一齐出现,只能惊叫着逃跑,绝没有人敢反抗。 谷中只有四个人,可惊恐的嘶喊带给人的恐惧却搅得高闯的心里发麻。他小心地探出一点身子,见戈拉肥胖的身子在向山谷的右侧跑,身后跟着瘦小的明人。明人跑得比较快,很快超越了戈拉,但却被戈拉一把抓回来,推dao在路边,然后戈拉自己连滚带爬地钻进了一个山洞中。 那山洞的洞口和高闯他们所在的一样,非常窄小,戈拉慌乱之下,竟然堵在洞口了,虽然他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可还是分毫动弹不得,最后是由随后赶到的明人对着他的屁股猛力一推,才算让他的身子完全进洞,明人也才能随后躲入洞中。 这条黑色巨蟒太大了,狭窄的洞口无异于一道屏障,进洞就等于安全。可是他们有时间有机会躲入洞中,完全是因为巨蟒出洞之后选择了向山谷的左侧追击,否则以巨蟒的速度,戈拉和明人一个也跑不了。 这是个绝谷,除了几个山洞,四周都是绝壁,除非长了翅膀会飞,不然估计跑不出去。 而此时,跑向山谷右侧的那两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才跑出去几十米远,就被巨蟒追上并逼到了绝路。两人委顿在山壁下,动也不能动,只是抬头仰望着巨蟒的头,瑟瑟发抖,就好像被猛兽抓到的小动物一样,完全不会反抗,只等着被吞噬的命运。 巨蟒昂起头,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两个渺小的人类,蛇身还在不断地晃动,火红的信子也不断吞吐,似乎是在犹豫着先吃哪一个,之后它巨大的头略低了低,仿佛嗅着什么。 一秒、两秒,时间似乎都为这山谷中的气氛所凝结,然而正当恐怖的倒计时还在继续的时候,巨蟒突然一张口,把一个人吞入了口中! 那个人都没来得及惨叫,就被吞入了一半身子,只剩下两条腿徒劳的蹬着。但这本能的挣扎只持续了两、三秒,就见巨蟒一昂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直接落入了它的腹中。高闯亲眼看到一个人的形状从它的咽喉一直下降到蛇身中,就好像人类吞咽食物时喉管会动一样。 剩下的那个人早已经被这惨状吓得失去了理智,身体一直贴在山壁上,机械的向上爬,爬上两步就滑下来,可他还是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连回头看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就算蛇头已经贴到了他的后脑上,他也没有反应。 再一口,这个人也已经入了蛇口之中,同样,这条巨蟒只吞掉了此人的一半,剩下他的下肢继续重复着登山的动作。可是巨蟒这回却没有完全吞掉他,只是把他含在口中,悠哉游哉地在山谷中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小湖边上,突然一张口,把这人又吐了出来。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高闯觉得巨蟒的一对绿眼有意无意的瞄了两个它无法进入的山洞一眼,似乎是示威一样,然后涉水回洞,就在眼看着就要进洞时,尾巴一卷,把那个吐出的人甩到了山壁上,呯的一声后,一个好好的人成了一堆烂肉饼。 “别看!”感觉到花想容他们也凑了过来,高闯挡住了花想容的眼睛,“你会做噩梦的。”事实上他也会做噩梦的。这么多年来东混西混的,他遇到过很多的凶险,但是亲眼看到人类被吃还是第一次,那和电影上所看的不一样,那种恐惧和悲哀简直无法形容。 他推着花想容他们向回走,因为他需要一个宽大点的地方和他们说些事情,也需要重新计划,更需要大一点的地方喘口气儿。 “老人古语说的没错,有大宝的地方就有大妖守着。”老铁在暗道中听到了山谷中的动静,此刻被高闯一讲,激伶伶的打个寒战道。 “这至少证明这地方确实有宝藏,不是假的。”高闯长出了一口气,想起那条巨蟒,确实有点头大。 “我说老高,咱们干脆从戈拉那混帐王八蛋手里拿回密信就回去得了。”老铁有点含糊,“宝藏虽然好,有命拿没命花也是白搭。”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几件宝贝献给皇上。”高闯虽然也怕,可是铤而走险之心不减,认准了目标绝不回头。他一路追到这里了,哪能轻易放弃,巨蟒虽恶,但一定可以想到办法。他历来认为,人是世界上最恶的生灵,只要人想琢磨什么东西,那东西就逃不了被毁掉的命运。 这不知道是人类的悲哀,还是人类的强大,但他铁了心要做到的事就算死,就算只剩下他一个人,也不会更改。 花想容看了他一眼,心里明明知道他可不是为了什么皇上,不过嘴上说的好听,用来哄老铁的。因为老铁是一等一的忠君之徒,只要抬出朱棣,他没有不同意的,听来愚蠢,但也让人钦佩。现代的人早就丧失了这样的忠诚,否则社会上也不会有那么多骗子了! 果然,老铁想了一想道:“也是,如果拿到海外的异宝呈献给皇上,皇上一定龙颜大悦,郑大人也会得意得紧啊。不过,我虽然没有看得仔细,但却模糊着瞄了一眼影子。好家伙,和一堵小黑山似的,我们怕是斗不过它,回头黑龙大人一高兴,再把我们也佐了餐,咱哥俩的宝贝只能献给阎罗王了。” “我们四个还不够它塞牙缝的。”高闯道:“但是戈拉挺有肉的,应该可以当一顿点心。” “大哥有计划了吗?”光军插嘴。 高闯摇了摇头,“说实话,刚才那件事吓得你哥哥我现在还心跳加速,在逃命之余脑子可动不了这么快。可是法子是人想出来的,都追到这儿了,不能没试一下就回去。戈拉的人一个不剩了,就剩明人和他躲在另一个洞子里,地点嘛,就好像我们的隔壁,我们首先要打听一下这件事的原由才好。依我看,他们早我们那么久进了山谷,却一直没有离开,也没有动手,就是因为这位蛇爹镇在这儿了。” “戈拉没吓跑吧?”花想容问。 “相信我,如果他要跑,早就跑了,不会等我们来端了他的底。”高闯道,“不过他可能也没想到我们能过来。现在这死猪虽然吓得要死,但宝藏对他的吸引力大于一切,一会儿我到那边去问问他。” 他这话一说,其他三个人立即反对。先不说戈拉守在那边的洞里,有可能杀了闯入者,单那条巨蟒就够危险了。高闯虽然一想到那条蛇祖宗也是头皮发麻,可是为了宝藏,他不得不冒险。 “你们没注意吗?”他说,“我们和戈拉在神殿内的行动路线是相同的,不同的只是他们有机关图,或者还有开关的钥匙,所以走得比较顺利,我们则要破解各种难关,走得比较艰难。可是在水池那一关,路分为了两条,咱们过了水池后一直向右,估计戈拉他们是一直向左,所以到出口时,本来南辕北辙的两条暗道接近了,两个暗道口相距不过百米,我能很快跑过去。当然,这要在那位蛇祖宗没有出洞的情况下。” “可是要怎么确定巨蟒没在外面呢?”花想容问。 “把你扔出去试试就知道了。”高闯道。 花想容明知道高闯是开玩笑,因此也不理他,“你说那条蛇没有吃第二个人,但把他摔在山壁上,还说它瞄了山洞一眼,不会说它是有智力的吧?” “按理说,动物是没有智商的,有的只是条件反射。”高闯道,但回忆起那条蛇的眼光,突然又有点不确定。 “我听说,守护宝藏的猛兽都是大仙,怕不好轻易对付。”半天没说话的光军说。 “所以我说把容书记官扔出去喂蛇――不是,喂大仙嘛。你们想,不献点祭品,大仙能允许我们拿好东西吗?礼多人不怪不是?” 高闯说的煞有介事,虽然老铁和花想容知道他是说笑,不过有点憨的光军却吓了一跳,只听花想容道:“你是存了心把戈拉当诱饵是不是?” 高闯还没回答,老铁却拍了一下巴掌,“好主意,老高,戈拉这王八羔子就要这么处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第四十七章 眼珠 一切商定,高闯先是走出暗道观察了一下山谷中的地形,然后又在附近走了几步,故意弄出一些大的声响,看那条巨蟒会不会轻易出来。当然,也没忘记弄了几件衣服。 那两个被他射死的戈拉手下,就倒在离暗道口不远的地方,假如巨蟒冲出,他完全可以迅速回退到安全地带。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紧张,毕竟那巨蟒于他而言,虽算不上大仙,也算是妖怪了。 一边扒下死人的衣服,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刚才他只是探出一点身子观察,因为角度的关系,有的地方没有看到,这下身在谷中,终于被他发现,他们所在暗道的右侧就是戈拉逃进去的山洞,而在左侧竟然有一扇巨大的石门,虽然只是一道石门罢了,可高闯一见心花怒放,冒着风险摸索了一番,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你吓死我,跑那边去干什么?”花想容道。光军也在一旁帮腔,说大家有多么怕那条巨蟒会跑出来。 “我闻到金子味了。”高闯道,心里的感觉让他很确定那边就是存放宝藏的地方,心里一直可惜现在不是在现代,否则那条巨蟒肯定让动物保护中心逮了去展览,而他自己只要拿zha药轰它一家伙,然后就能带着宝藏乘坐直升机飞走了。一想到宝藏压得直升飞机勉强起飞的模样,高闯不禁按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好歹身边还有人,口水流下来就不好了。 他把那几件衣服比划了一下,捡最大的套在身上,可他和光军的身材都比较高大,实在不合身,只好把衣服撕扯一下,勉强围在腰间,上下一看,简直是野人的装扮,整个是“泰山”两名。折腾了好一阵,一直蹲在暗道口的老铁报告说,巨蟒一直没有动静,高闯于是跳出洞口,向戈拉所在的暗道跑去。 在那条暗道前,高闯先停了一下,见那条巨蟒果然没有出现。抬头一看,日上三竿,天气好得不得了,阳光明媚极了,而湖水上面的雾气也已经散了,水光鳞鳞的,景色真的很美。只是暗道内却很昏暗,细看才能发现有火光隐隐闪动,可见戈拉正如他所料,并没有走。 再回头看了一眼巨蟒所在的山洞,就见水帘后嶙峋狰狞的洞口阴暗着不动,却又给人无比的威胁! 他没有犹豫,悄悄潜入暗道内,感觉这边的暗道口和他们那边的差不多大,内壁也同样平整,简直是一个师傅挖出的洞,而且也是越向里走就越敞亮,走了差不多十几米,暗道内说话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虽然听不懂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可是能听出确实是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明人,一个正是戈拉。 高闯把弩箭端在身前,慢慢向有火光和人声的地方走去,见戈拉和明人是闪在一个急弯后说话,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别看戈拉刚才跑得屁滚尿流,可在明人面前照样耀武扬威,声音很大,大概没想到高闯竟然敢跑过来。 他静了一下,听戈拉似乎越说越激动,一个跨步跳出来,对着戈拉毫不留情的扣动弩箭的扳机,一箭射到他手臂上,因为距离近,弩的力量又大,箭竟然穿透了戈拉的小臂,而高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箭射到了他腿上,疼得他杀猪一样地叫起来,倒地时像一扇猪肉一样啪的拍在地上。 高闯上前一步,一脚踢在戈拉的太阳穴上,让他当场昏过去,鬼哭狼嚎声嘎然而止。虽然宝藏的事是他引出的,但一切的灾难也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留着他有用,高闯恨不能现在就给他来个万箭穿心。 “闯爷啊,谢谢您救命之恩。”明人扑倒在地,抱着高闯的大腿,大声号哭。 “起来起来,少来这套。”高闯低头看看明人,轻踢了他一脚,见他一点眼泪也没有,完全是干打雷不下雨。再看看地上的戈拉,又后悔了自己的冲动,发愁要怎么把这么胖的一只饵弄出去。 冲动是魔鬼,这话一点不假。可是目前也只能算了,只好先坐在暗道里,盘问起明人。 “我是无意间得到宝藏的秘密的。” “结果你就准备私秘起来?”高闯斜着眼看明人,“不用害怕,这是人之常情,要是我也会这么做。可是你闯爷我有本事看也有本事拿,你呢?如果早说,何至于让戈拉这通迫害。”高闯瞄了明人一眼,看他原本黑瘦的脸“胖”了好多,又青又紫的肿胀着,眼角还未完全愈合的裂伤像一条蚯蚓一样爬在脸上,其他裸露皮肤上的伤痕就不用说了,可见明人一开始是不肯就范的,是被好好侍候过后才被迫说出宝藏秘密的。 “闯爷说的是。”明人偷看了高闯一眼,“后来我不是通过容书记官报告您了吗?还好我迷途知返,您也才能救我一条狗命。” “你快得了吧,这一路跟过来,若不是我命硬,早被你克死八回了。”高闯看着明人,只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看。 明人见高闯目光烁烁,以为是威胁他,吓得低着头辩解道:“闯爷明鉴,我可不是要害您,实在是相信以爷的能耐必能化险为夷。再说,您若不跟上来,难道让这些宝贝便宜了戈拉这狗娘养的吗?您原谅小的一时贪心,但论起来,肥水不落外人田,好歹咱们都是大明的人。” 提起大明,高闯突然想起他这回来的“正事”,就是那封密信,连忙俯身翻了一下戈拉身上的布包,三、两下就搜了出来,绸子袋、硬壳纸,奏折似的,里面写了一些古怪的文字,还盖了虎头印,一看就没错。 “爷我为的是大明的社稷,不是为了你的宝藏。”高闯晃晃手中的东西,然后别在后腰上,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何况明人。 但明人做惯了掮客,嘴头又滑又甜,奉承道:“我知道啊,可是闯爷顺手为皇上立下新功,从此升官发财不是更好吗?我也想了,一个人没那么大脑袋就别戴那么大的帽子,我也没有那个富贵命,不如就献给闯爷,献给皇上,只要给我这袋子里装点金银,让我能有个路费,回到大明落叶归根就成了。” “你要这么说,也算你这趟没有白遭罪,吃不下的硬吃,只有撑死了事。在这虎狼地,你要透出一点金银的味来,就能让那帮土匪活吃了,但你如果忠心大明,或者我可以帮你发笔小财,荣归故里。”高闯根本不相信明人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却把话挑明了说。大家都是龙的子孙,假如明人真的老老实实,他不会做独吞或者赶尽杀绝的事。宝藏这个东西,见者有份,他并不贪。 明人连连点头。 “但话说回来,听你这意思,宝贝不少哇?” “闯爷,先前我也不太知道,但假如这事是真的,想来是少不了的。”明人道:“闯爷看到那个石门了吗?那么大,估计里面的洞子也不小。总不成山大个洞,却只藏了一块金子吧,那也对不起挖出这个神殿的功夫啊!”明人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一翻,但奇怪的是一只眼睛转了转,另一只眼睛像翻白眼似的一瞟,速度极快,一闪就过去了。 高闯心里一凛,留了心,这才明白明人的脸上有什么不对。 明人此时滔滔不绝地讲起这个宝藏的传说、他是如何无意间从一个僧侣身上得知了这件事,以及他对大明和皇上有多么忠心。高闯不住点头,发现明人这只右眼看似正常,但断断续续地会翻白,就像他斜着眼看人,又像他整个人分为了左右两半一样,十分诡异。 “可是你们是如何顺利通过这么多关卡的呢?”高闯突然打断明人,“你手里一定有机关图和钥匙吧?不然以这头安南猪的智商,肯定是过不来的。” “地图?”明人眨了眨眼睛,右眼條的翻了个个儿,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地图是有的,不过并没有画在一张纸上,当时是那个僧侣详细讲给我听的,都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大概是因为脑袋晃动了一下,那右眼又翻了过来,眼瞳漆黑,正常极了。 “钥匙呢?不可能没有机关钥匙吧?我这一路仔细搜索过,连个机关渣都没见到,所以肯定是有类似钥匙的东西吧?” “这狗娘养的过了机关后给扔了。”明人想也不想地指着地上的戈拉。 “那么拿了宝藏要怎么回去呢?”高闯想起自己来时的路,先不提那条暗道带来的惊悚感,单那个水池就让他无法背着宝藏通过,何况系在四道门石室上的绳子莫名其妙的断了,根本无法再上去。 “从这边回去就行了。”明人说,“所有的机关暗门,从外往里进需要钥匙,可从里往外出都有扳手,只要扭一下就可能通过,容易得很。” “从那边走?”高闯向暗道深处一指,引明人去看。就见他的脑袋微侧过去,左眼也正常斜过,唯有那只右眼,还是瞳孔朝前,似乎一个明人和他说话,另一个明人死盯着他! 高闯心下一狠,突然上前一步,扳住明人的脑袋,伸指抠出他的眼珠子! 第四十八章 计划 明人长声惨叫,可是眼里却没有流出血,他的右眼竟然是假的! “这就是钥匙吧?”高闯把那颗假眼珠在明人身上擦了擦,然后放开了他。 “闯爷――” “别跟我耍花枪,你闯爷我是什么人?下次再骗我,你的小命就完蛋了。”高闯把那颗假眼珠放在火光下看了一眼,心里乐得一颤,发现了这次丛林探险的第一个宝贝。 这眼珠是由一块宝石制成,虽然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材质,不过眼黑和眼白融合得极为自然,显然是一块天然的两色宝石。这已经非常罕见了,但最奇妙处却是被火光照射一阵后,宝石的颜色渐渐淡了下来,到最后成为了透明的,而在这团透明之中,有一条曲曲折折的黑线,细一看却是一幅简单的图画,正是来神殿的道路。 高闯知道有的琥珀里会存在一些异物,可从没见过宝石里藏地图的,也不知道是先有宝石,而后照着宝石里的图案铺就了通往神殿之路,还是先有了神殿,再用世人不传的秘法改造了这颗宝石,但无论如何这宝石也不能简单的用罕见来形容,而是神奇了,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从一进神殿,他就看到无数的眼睛图案,在几道关卡处,还发现了只有眼眶而没有眼珠的雕刻,当时就感觉那雕刻是正常人眼睛大小,只是眼珠被人抠去了,现在看来,原来眼眶是锁孔,眼珠就是钥匙。再看这宝石假眼的背面有许多凹槽,和雕刻眼睛的凸出部分十分吻合,这更证明了他猜测的正确。 “闯爷――” “别叫我!口口声声说自己效忠皇上,竟然想私密了这东西,你是哪一门子的大明子民?收缴国库了!”高闯光着上身,腰上围着破破烂烂的几块布,只好把宝石塞进靴筒里。说到国库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词那么熟悉,想当初六公主就是这么明抢自己东西的,不禁有点好笑。 “不是的,闯爷,这东西您拿去呈献给皇上,我是不敢反对的,可是它还有用处。”明人因为少了这假眼珠,右眼的眼皮耷拉着,再加上脸上的伤痕,看来滑稽又狰狞,带着一脸的不怀好意。 “还有什么用处?我可提醒过你了,假如你再骗我,你就活到头儿了。” 明人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一点小心眼也瞒不过闯爷您,我还蹦哒个什么?可我说的全是真的。您就不想想,戈拉比您早到了十个时辰,为什么一直不打开宝库?为什么要猫在外面等着,冒着让蛇大仙吃了的危险躲在湖水边上?” “你这奸滑的东西一直歪缠,我还没问到那一桩呢!”高闯歪着头,微眯着眼睛盯着明人道。 不自觉中,明人感觉到高闯无声的威胁,想耍花招的心不剩一分,老老实实道:“您看到湖中那个石柱了吗?宝库打开的机关在那里。如果不从那里打开机关,而是强行闯入,就会青山塌、宝库毁。” 高闯没说话,判断了一下,觉得这事虽然听着神奇,不过还是靠谱的。整个神殿的建造都是巧夺天工,现在就是说开启宝库的机关在蛇眼里他都信,何况只是在湖水中。那根石柱本来显得很突兀,有特殊用处是正常的。至于说“青山塌、宝库毁”,这是必然的,虽然他曾经想过回现代用zha药来炸,但其实心里也明白,这神殿机关重重,强行进入不得。 “湖里有什么?这死猪一直不敢过去?”高闯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和那条巨蟒有关,但仍然想从明人这里得到证实。 明人打了个寒战,不自觉的向高闯这边靠近了点,“不是湖中有什么,而是那位蛇仙大人!闯爷你也看见了,有一点动静它就会出来,发起怒来是要吃人的。它老人家尤其听不得水声,只要水一响,它立马出来。可是机关在湖中间,不下水是不行的。这狗娘养的戈拉一直想渡过水去,可一碰水,蛇仙大人就喘粗气,头回大仙现身就把我们吓了个半死,刚才还――” 原来是因为那条巨蟒挡了路,所以戈拉才没有得手,从这个角度上讲,高闯应该感谢这条巨蟒,但他现在也犯了难。不管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怪兽巨蟒是守护宝藏的,但现实的问题是它在那儿,这宝库的门就打不开。 对此,他心里隐约是有个计划的,但这个计划十分冒险,而且要分外精确才行。 蹲下身,他狠狠拔出戈拉身上的箭。箭头有倒勾,带出戈拉身上的一条肥肉,疼得他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把这狗娘养的给我捆结实了,有一点松,就拿你去喂蛇!”高闯把腰上挂的绳子扔给明人,自己则把箭甩了甩,又放到箭袋中。现在武器资源短缺,不能浪费。 明人恨戈拉恨得牙根痒痒,不用高闯吩咐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戈拉刚才被高闯一脚狠踢在太阳穴上,直到这会儿才眼冒金星,胳膊和腿上又痛入骨髓,只得任由明人摆布,连反抗的力量也没有了。 “你说你活在这世上,除了浪费粮食,还有什么用?”高闯示意明人把戈拉拉起来,“一会儿跟我到那边暗道去,别劳烦我推你,自己走,不然遇到蛇祖宗,就给它老人家塞牙缝吧!” 明人翻译了几句,因为高闯给他做了主,也有了点耀武扬威的意思。戈拉明白了高闯的意思,吓得大叫,嘴里不知说着什么,身子一直向后退。明人比较瘦小,被他扯得好几个趔趄。高闯看得火大,一抬手把弩箭对准戈拉的头,“你忤逆老子的话,让你现在就见阎王!不信你试试!” 高闯眼光中的杀气,浑身上下散发的压倒性优势让戈拉本能地闭上嘴。他们直接面对过两次,第一次高闯先礼后兵,把他治得服服帖帖,但他还有一点不服气。而后他一路逃窜,高闯一路追击,无论他用什么阴谋诡计,高闯都能带人追上来,并不断剪除他的党羽,让他一直心慌意乱,好像有猛兽跟在自己的后面,而自己不过是对方的食物。再后来,他以为这神殿的可怕机关会要了高闯的命,着实高兴了一番,哪想到什么也没能拦住这个大明来的男人,直到他把自己逼入死局。 他害了太多的明军人命,这男人是断不会饶了他的,他似乎看到死亡就在前面等他,哪里还走得动路? 只感觉屁股上被猛踹一脚,戈拉跌出了暗道口,一头摔在地上,刚才被踢过的地方疼得他几欲呼喊,可是因为怕惊动了蛇仙而只能强忍着。还没等他爬起来,明人也一下跳出暗道,飞也似的向左侧跑出,然后隐没在另一个暗道中。 高闯手中握着拴住戈拉的绳子,走在戈拉身后,不紧不慢的,像溜狗一样,倒是戈拉不断向前窜,恨不得立即躲到暗道中。不过高闯看似轻松,但其实全身都紧张着,虽然是慢慢地在走,眼睛却一直盯着蛇洞看,假如蛇王一出来,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躲进暗道中。 明人说,一有动静蛇王就出洞,可是他来这边时就故意弄出了声响,现在又故意踢动石子,那条巨蟒却理也不理,只吓得戈拉一个劲的向前跑,生怕引出那条蛇王来。 “光军,不用盯着他,他不敢往外跑。”高闯拍了拍光军的肩,招呼他来议事。戈拉就坐在暗道边上,高闯量他吓破了胆,绝不敢冒险回到另一边去。 他们的情况很简单,就是必须要到湖中间去打开机关。明人说,只要把宝石眼珠放在石柱上的眼睛雕刻上一按,机关就能打开了。说到这里,高闯还真佩服明人的狠劲,当时他得了这个宝藏的秘密,竟然弄坏自己一只眼,然后等伤好后再镶嵌进这颗假眼。这样,没人会知道他换了假眼,也没人会知道他的秘密。他说是因为救了一名僧侣的命才得到这个宝藏的线索,对此高闯根本不信。在占城港这个地方,没有善良的人可以生存得好。 这颗假眼太逼真了,还能够反射光线,根本是以假乱真,比现代的假眼工艺都好,若不是因为频频拿出来当开启机关的钥匙使用,也不会在眼窝中松动,更不会被高闯发现。可笑的是戈拉,一直以为地图在明人脑子里,又因为怕机关,每回明人去开机关时,他都躲得远远的,否则这眼珠最后也不能安全保在明人手中。 可是,去湖中打开机关,意味着巨蟒会出现。它那么巨大,任何人和它对抗只有死路一条,被它吞到肚子里,恐怕永世都不得超生。所以,硬来是不行的,打道回府也是不行的,只有智取一途。 他有个粗略的计划,此刻又细细想了一回,然后就吩咐下各人的任务。 “这也太危险了。再想吧,总会有其他办法。”花想容听到高闯的危险计划,脸都白了,第一个反对。 “没时间耽误,咱们进山好几天了,郑大人那边可能已经建好了周转港,我们必须尽快,不然就赶不上船队了。”高闯道,“只要我们不慌,算计精确,一定能成功。” 他挨个看了一遍花想容,老铁,甚至明人,最后落在光军的身上。这一回,光军是关键的人物。 第四十九章 蛇斗(上) 计划好后,一行人就准备了一天。 当晚上在洞内收拾戈拉这个“饵”时,他叫得比杀猪还惨,简直称得上是震耳欲聋,整个暗道都灌满了他的嚎叫。把他推出洞口时,他拼命反抗,因为是求生的本能挣扎,高闯和光军两个人才把他按住。高闯在他身上狠割了一刀,一边的老铁倒了一点麻草汁在他伤口上,他这才消停了下来。 “这饵不听话,出去后不好控制。”老铁道。 “放心,他是尿作儿出来的,一见蛇祖宗就瘫了,玩不出花样。”高闯道,“老铁,你这是给他上了多少麻药啊。这种怪草麻劲特别大,隔着我裤子扎到我腿上就让我有些头昏,这下捣成草汁,浓缩精华,别回头麻的他背过气去,那蛇可挑嘴,不吃死食的。” “你老大在他这身肥肉上捅出了那么大个血窟窿,我倒多少草汁也让血冲开了,没事,保管一会儿让蛇祖宗吃得开心。” 高闯笑了一下,扭头看了一下花想容,见她脸孔雪白,道:“我知道这很不人道,可是你看动物园中拿小动物去喂猛兽就人道吗?而那些小动物从没有伤过人,可这头死猪――”他踢了一下戈拉,“伤害过多少人?所以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唉,你就是从美国鬼子那儿学了太多的伪善,我就喜欢以暴制暴。” 花想容嘴唇动了动,半天才说:“我是担心你,你这样――太冒险了。” 高闯咧嘴一笑,“我没念过多少书,从泡在海上那天起,就是搏命的,这也就是我的可行性报告。”他突然想起花想容常念叨的东西,顺嘴来了一句。 “你会回来吧?”花想容一想到高闯的计划就觉得紧张万分,这计划要求不能出一丝差错,可是他们事先根本无法试验和模拟,所以出差错的机率很大。 “废话!难道我英勇就义,让你们白白得了功劳,然后后半辈子躺在金山上数钱玩?咱不是那人!放心!放心!拼死我也要回来和你分钱。” 明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可看到他眼睛亮闪闪的,花想容的心还是安定了不少。才想说什么,地上的戈拉一阵扭动,吸引了高闯的注意力。 “别磨蹭,咱们也等了一天了,这会儿蛇大爷也该出来觅食了。”高闯道:“这儿是个绝谷,它那么大体积,不可能只依靠谷中的食物生活,蛇洞那边一定还有其他出口。如果它老大人到另一处觅食,等咱们进了宝库再被它堵在里面,那大家就都给它当备粮吧!” “大哥,小心。”光军又紧张,又担忧,握着弩箭的手轻轻地发抖。 高闯握住光军的手道:“别人能怕,你可不能,万一咱们这一趟失误了,再要找饵,就只能是拿容书记官开刀了,明人太瘦。”他故意说的轻描淡写,然后走到暗道口边观察了一下。 就见天色已经全黑了,但月光明亮,照在地上如洒了一地碎银,白晃晃的,湖水在月光的映照下美如仙境,那道瀑布如一匹白绸似的挂着,衬得蛇王洞更加深幽,乍看上去好像是活的一样,能呼吸、能咀嚼,只等人误入其中。 感觉巨蟒没有在洞口呆着,高闯小心地走出暗道,警惕地向前走了几步,一边向另一个暗道移动,一边弯身捡起好几块趁手的碎石,装在身上背的布袋中,等差十几米到达的时候,他停住了,突然大喝一声,“蛇王,老妖怪,出来见一下你闯爷!” 山谷很静,他运足了气喊,回声袅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绝壁上的藤叶都被震得扑漱漱直响,一阵阵细沙也滑落下来。 高闯等了一会儿,不能说不紧张,但却强迫自己镇静着不动,只觉得瀑布后的山洞隐约有些呼呼的气喘声,似乎是警告。 高闯咽了一下口水,压制着渐乱的心跳,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了几步,“老子要拿宝贝,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你挡不住。小蛇,小长虫,出来!”语毕,把手中的石头连连扔进湖水中。 他臂力强,石块直落在湖的中央,发出很强烈的落水声,平静的湖面一瞬间被他搅碎了,一阵寒气升了起来,快速弥漫满整个山谷。 刷的一下,一阵阴风吹过,吹得高闯汗湿的衣裳钻进一股凉意,似乎大蛇还没出来,先有一条小蛇爬上了他的背。他慢慢向后挪,紧盯着洞口,就见两盏绿火亮了起来,晃悠悠的移动到洞口,但却没有立即出来,只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在白惨惨的月光下沉默着、威胁着。 “呀,怎么着?嫌我的肉不好吃,不屑你出来一趟?”那条巨蟒的态度让高闯早被海风溜野了的心极度不爽,觉得被侮辱,他也不想想,被吃掉并不是好事,况且可能是它已经在别处吃饱了回来了,“告诉你个没见过世面的畜牲,中国什么都比外国好,人肉也一样,来吃我吧!”话音未落,拿出最后一块石头丢了出去,这一次不是扔向湖水,而是扔向了巨蟒,同时,手中的火把晃个不停,以移动的火光吸引巨蟒的注意。 咚的一声,石头落地,远没有到达蛇头所在的位置,但却成功的刺激了巨蟒的神经,就听咔嚓嚓一阵怪响,蛇身出洞了。白天看时已经很让人惊恐了,晚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一片黑影更像排山倒海一样快速涌来,黑影中的鳞鳞白光像一把把小刀子一样,把夜晚都割开了。 “****个蛇祖宗的!”高闯怪叫一声,撒腿就跑,连头也不回,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却好像有万里长征那么艰难,而后面风声渐近,如果成功到达就是生,否则就葬身蛇腹。 女人的惊叫声响起,感觉灼热感和冰冷感同时到达,他一手握火把,一手持刀,不管不顾的看准洞口,纵身一跃。洞口狭窄,如果计算失误,他就会弹到地下,接下来就要面对蛇口。他想过这种情况,那时他必死无疑,但他临死也要挣扎一番,让这条蛇王尝尝火烧和刀割的滋味。他从来就是这个狠性子,就算鸡蛋碰石头,也要弄他一身蛋黄子! “呯”的一声和“哈”的一声同时响起,他落地了,因为目测准确,幸运的直接落入洞中,火把跌出好远。先着地的双手和膝盖与石地相撞,疼得钻心。可他没有时间顾及这些,感觉一个冰冷湿滑的东西蹭到了他的小腿上,骇得迅速翻过身来! 第五十章 蛇斗(下) 整个洞口都被蛇头堵住了,抬眼望去,只见到血红的信子在眼前吞吐着,张开的蛇口中,一排向后弯的雪白獠牙像利刃一样,被旁边的巨大鳞片一衬,闪着寒光。往后看,蛇咽处起伏蠕动着,恶臭腥膻之气尽数喷在了洞中,熏得高闯差点昏过去。 在被蛇信再次舔到前,高闯几乎是手脚并用着向后爬。他明白一般的蟒蛇是没有毒的,可现在他是在六百年前,在一个鬼斧神工的神殿里,他有点拿不准,万一巨蟒是有剧毒的,被喷上一口毒气或者毒液都不是闹着玩的。 从远处看,这条巨蟒的体形已经十分骇人,此刻距离接触,更让人感觉人类有多么渺小,若不是借助山洞的力量,巨蟒吞掉他这样块头的人和玩儿一样,甚至都不会噎一下。这让高闯有点担心,如果巨蟒一口吞掉饵,而不是像它先前吃人那样先吞一半,把人挂在嘴边一会儿,他们的计划就会失败。 眼见退到了安全的地方,高闯才有时间拿下背在肩上的弩箭,对着蛇口连射三箭。 这巨蟒是怪物级的东西,不过这么近距离被弩箭射中,还是疼得它发出吭哧吭哧的叫声,然后疯了一样撞击洞口,巨大的脑袋撞得山壁上的泥沙纷纷落下。虽然高闯明知道洞口是塌不了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又后退几步。 但随即,他想起他必须完成的事,于是连忙从已经甩到一边去的背包中拿出几个竹筒,拧开简陋的盖子,把中间的草药汁全泼向了巨蟒。 巨蟒正在狂怒之中,见到什么都一口吞下,最后一次,高闯的手滑脱了,连竹筒一起扔了出去,那巨蟒也是照吞不误。 扔完这些东西,高闯的任务完成,走得远远的,拿着火把观察。他知道这些麻醉草汁虽然厉害,但巨蟒的体积太大,药力肯定不足以把它麻翻。但在他的计划中,也没有想过要麻翻巨蟒,而是要杀死它。不是他残忍,而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这一步,只是要引它出来,惹怒它,然后让它的行动迟缓一些而已,假若它的动作太快,就会给光军和老铁造成很大的威胁,而且下一步也不好进行。现在看来,他做到了,因为巨蟒虽然还在愤怒的撞击山洞,但频率已经慢了下来。 “光军,看你的了!”明知道光军听不见,高闯还是大喝一声。而在另一个洞中的人,自看到巨蟒出洞后,心就全提到了嗓子眼儿,直到看到巨蟒撞击山洞,才知道高闯暂时是安全的。 “准备好了吗?老弟。”老铁紧张地问。 光军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身边拿着火把的花想容,见她紧张得面无血色,要双手用力,才能使火把不掉在地上。 一边的明人和老铁押着戈拉,而戈拉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拼命想挣脱,但麻草汁的药力还没有过去,他全身只能抖动不止,一双眼睛翻着白。 “那就****娘的,老子什么都杀过,就是还没杀过这么大的家伙,这回可开了斋了。”老铁由于紧张,一直低声咕哝着,本想在戈拉的伤口中再倒些草汁,又怕真让他动不了,引不起蛇爷爷的食欲,最后还是干脆没倒,和明人合力,把抖如筛糠的戈拉连拉带拽,拖出了暗道。 一出暗道,就感觉出了那条巨蟒的巨大威胁,虽然它还在拼命撞击洞口,没有回过头来攻击后方的人,但却仍然让老铁觉得它一回身就能让他们葬身蛇腹,明人更是吓得腿都软了。好歹把戈拉拖到离洞口十米远的地方,两人迅速跑回洞中, “真******吓人,老弟,小心走着。”老铁拍拍光军的肩,让出了洞口。 光军深吸一口气,从洞口探出身去,见那条蟒蛇的动作似乎比刚才慢了许多,心里知道是高闯的行动成功了,于是向前一步,一只脚还踏在暗道中,另一脚已经踩到暗道外,深吸一口气,把硬弓拉满,对准蛇身射了出去。 一箭,射空了,第二箭,还是空,第三箭才射中蛇身。 巨蟒嘶叫一声,立即扭转头来看。蛇本来就是很敏感的动物,虽然被高闯吸引走了全部注意,放过了身后偷偷摸摸做手脚的老铁和明人,但被一箭射到,还是立即发觉。在这个地方,它是食物链的顶层,从没有受过任何冒犯和挑衅,今天无故被招惹,还两次受伤,现在更是头昏脑胀,狂怒之下顾不得躲在洞里不出来的高闯,反身扑向光军。 不过蛇是不能像人一样直接转身的,要迂回过身体来才行。这为光军争取了时间,一回暗道后,立即拿出那支特制的箭,倚在壁上喘粗气,心里明白自己太紧张了,完全没有大哥对阵时的冷静沉着,如果这样下去,最后的一击必会失手,而那一击是唯一的机会。 “别担心,你一定行。”花想容劝道,虽然她自己也紧张得要死,声音发抖,而老铁则早就挤到暗道口观察情况去了。 就见巨蟒回过身来后,一时失去了攻击目标,摇晃着巨大的蛇身茫然了一会儿,但它很快就发现了地下的戈拉。老铁算计的时间刚刚好,巨蟒被射中的时候,正好是戈拉身上的麻药效力消退的时候,假如他继续躺着装死,有可能会被巨蟒忽略,假如他有勇气,十米的距离,他也可能跑回暗道中,可他偏偏两样全不占,巨大的惊恐下,他只能在地上爬着。 不知道是麻药的作用,还是巨蟒故意的,它爬行过来的速度很慢,差不多是一米一米的向戈拉靠近,这在旁人看来格外有威胁感,好像巨蟒对人类的仇恨全被化成了这缓慢而凶残的行为。 戈拉发出被宰的动物才有的哀号,像一颗抖动的球一样试图向前滚,然而和巨蟒比起来,他实在太弱小了,这么多年来欺压良民,手上沾染无数无辜者鲜血的刽子手,如今成了更强者的食物。 巨蟒追上了他,像一片死亡乌云一样笼罩在他的上方。惊吓中,他本能地翻转过身体,见那对绿色的蛇眼傲慢而冷酷的俯视着他,那条翻卷盘绕的红信活脱脱像是勾魂使者。 蛇口张开了,大到好像蛇头要从蛇口处断开。然而蛇头并没有断,而是猛地对他当头罩来。他只来及发出一声哀叫,眼前一黑,上半身已经进入蛇口之中! “机会来啦!”老铁大叫一声,声音中又是高兴,又是压抑不住的惊恐,毕竟眼看着人类被吃,那滋味实在难受。 在巨蟒咬住戈拉的一瞬间,光军已经调整好呼吸,并拉满了弓,此刻老铁一错身,花想容立即跑过来,用火把在箭头上一点,箭头上包裹的浸了油的布立即烧了起来。 别紧张,肩部放松,手臂绷紧,瞄准,不能出错,这是唯一的机会! 光军心里念着,眼睛死盯着洞外,只等那巨蟒示威一样的扭转蛇头,嘴边挂着戈拉那已经不再挣扎的、像残羹剩饭一样的尸体,才狠狠把箭射出。 火箭划出一道红色弧线,在亮如白昼的月光照射下,直飞向蛇头,但一边的光军却是心里一凉。箭一出手他就明白,他还是射偏了。这只箭能射中蛇身是没错,但他要射的不是蛇身,而是蛇嘴上的戈拉! 怎么办?唯一的机会就失去了吗?假如巨蟒不死,而是守在洞口不离开,大哥会失望,假如这神殿中还有机关,说不定他们全体会死。他真是笨啊,为什么浪费最后的机会! 光军绝望的怨恨着自己,可还没等他自责出口,巨蟒突然用力甩了一下嘴中的戈拉残肢,火箭恰巧射中了戈拉的腿。 腾地一下,戈拉如同易燃物品一样着起了火,光军的欣喜无法形容,颤抖着声音大叫:“跑跑跑!” 其他三个人想也不想,转身就往暗道深处跑,因为他们不是要火烧巨蟒,那是行不通的,他们要做的是要炸掉它的脑袋。 轰的一声巨响,几个人下意识地抱着头、趴到地上,等着石块迸散和滚落的声音停下,等着新鲜的血腥味顺着洞口灌了进来后,他们才慢慢起身,警惕地走回暗道口。 就见那条巨蟒在暗道口的附近辗转伸缩着,蛇头处一片血肉模糊,一大块不知道是上颚还是下颚的蛇肉正丢在一边的地上。周围的地面一片血污,如同下了一场血雨一样,散发着浓烈的腥味。但这样大的爆炸威力竟然让这巨蟒一时未死,痛苦地在地上盘转摔打,发出啪啪的、没有节奏的声音。 “给它个痛快吧!不然就让它别那么难受!”花想容无法忍受这场景,拿起剩下的最后一竹筒麻药,强压着要呕吐的感觉凑到暗道口,对准血肉模糊的蛇头丢了过去。 竹筒听话地落在蛇头上,简陋的盖子立即被摔开,麻药草汁立即尽数洒在蛇头被炸掉的地方。这麻药的效力极快,不出十秒,就让巨蟒停止了扭动,安静的等待死亡来临。 “高闯说的没错。这世界上,只要人想设计什么,任那东西再强横,也一样会被毁掉。”花想容喃喃自语,想起高闯这个完美而大胆的计划。 第五十一章 宝藏啊宝藏 要杀死这样一条巨蟒,不用点诡计是不行的。高闯从他们携带的简陋物品中自身挖潜,想出了这个冒险而巧妙的方法。 活捉了戈拉,等于找到了诱杀巨蟒的饵,而且他一直想要戈拉死得惨,为死难的军中兄弟报仇,这下一举两得。 他把所有的牛油蜡烛全部融化,再把戈拉的衣服鞋子扒下来,把纯度很高的牛油反复淋在上面,然后把剩下的火砖绑在戈拉的身上,两个飞天喷筒也拆散后,把火yao洒在戈拉的衣服上,这样,一个人体炸弹就制成了。 他注意过,这条巨蟒吞食人类的时候,喜欢先含一会儿,把猎物一半放在嘴里,一半放在外面,最后才吞咽下去,好像示威似的,所以只要让巨蟒在暗道附近进食,只要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以任何一种方式让戈拉着起火来,引爆他身上的zha药,那么无论这条巨蟒多么可怕,至少也能炸掉它半个脑袋。 现在情况正是如此,但其中的过程非常惊险。假如做为第一个引蛇出洞的人的高闯被巨蟒追上;假如老铁计算的“放饵”行动不恰当,让巨蟒吞食戈拉时不在光军的射箭范围内;假如光军那射偏的一箭,没有阴差阳错地正中戈拉的身上,这个计划就不可能成功。 一切都有巧合,但一切也都是事先计划的必然。而且似乎冥冥中的神秘力量也是在帮他们,让这一晚的月光亮如白昼,让黑暗不再成为动物的保护色。 又等了一会儿,巨蟒终于不动了,蛇血染红了附近的大片地面,一直在另一边暗道观察情况的高闯走了出来。经过巨蟒身边时,尽管知道这巨蟒再也不会伤人,但它巨大的身体还是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你没事吧?”花想容问,因为高闯只是围着一块破布的野人打扮,所以刚才的一番挣扎,使他的膝盖和手臂上满是血痕,看来有点可怖。 “没大事。”高闯咧嘴一笑,然后转头对光军道:“干得好,这回给你记头功。” “我其实射偏了。是这条大蛇把戈拉甩来甩去,碰到了我的火箭上。”光军有点惭愧。 “运气也是实力。”高闯安慰道:“现在万事俱备,我们现在就看看那宝库里究竟有什么宝贝。”他说着向花想容一伸手。他怕自己被蟒蛇吞掉,没有机会开启宝库,所以把那只宝石眼睛给了花想容,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这最生死攸关的时候,他最信任的人竟然是花想容,他在现代的死对头。 花想容却没有动,“等到明天白天再动手不好吗?虽然月光还好,但谁知道宝库里还有没有机关,里面黑漆漆的。” “银两也会发出光芒。”高闯有点急不可耐。 “金属本身不会发光,是反光,笨蛋。当然那些夜明珠除外。可是,还是小心一点好吧,我们已经没有武器了。” 高闯虽然心痒难捱,但一想花想容说得也对,再说这两天来大家都疲累之极,只好下令先在暗道内休息,第二天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这一夜,他哪里睡得着,只觉得蛇血的腥气一阵阵传入洞中,刺激得他有了一些不真实感。真的渡过难关了,真的接近宝藏了吗?他成功打捞过沉船,但也在这方面失手过,害得自己血本无归,可是陆地上的财富,他还是第一遭感觉得到。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亲自带着那宝石眼珠下湖。 湖水清澈,几条身上带着花斑的鱼围着他游来游去,让他有一点紧张,虽然说食人鱼是南美或者非洲才有的玩意儿,可他是在六百年前,谁知道现在的生态如何?谁知道是不是有一条食物链在那个时代断过,或者出现过变异。 好在,那鱼不是食人鱼,湖中也没有巨型水蛭一类的怪物,那些漂亮的小鱼在他身上啄了几下后,就散开了,围着中间的石柱游了起来,似乎对上面的苔藓很有兴趣,也许是以苔藓下的微生物为食。 可惜高闯不得不破坏这里的平静,他游近了石柱,认真观察了一下,果然在绿苔下面发现了一个眼睛的雕刻,刻纹很深,只有眼眶没有眼珠。 高闯小心地拿出那颗当做神殿通行钥匙的宝石眼,仔细辨别了一下凹凸槽的碴口,然后把宝石眼放了上去。一按下去高闯就发现,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霜,这精巧的机关还是润滑无比,指尖上只感觉轻轻的一顿,石柱内就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宝石眼就仿佛被什么东西钳住了一样,脱离了高闯的控制,深深陷了进去。 一瞬间,高闯有点宝贝脱离自己之手的感觉,差点要把那宝石眼抠出来。但还没等他懊恼,身后的山壁发出了隆隆的声音,就好像直升机起落时的声音一样。 一回头,果然见宝库的大门正缓慢地打开。 “这是什么******驱动原理,太高级了。”高闯兴奋的骂了一句,但就算在这样的狂喜之中,仍然没忘记回头观察石柱。他想既然凭这一颗石眼能从外面一直走到神殿里面,过了好几关,一定能够拆卸下来。宝库中的宝贝他要,可这神奇的宝石眼,他也不能放过。 他强忍着想立即游上岸的冲动,眼见着宝库的石门慢慢地完全打开,再伸手向石柱,把宝石眼抠了出来。石柱内的机关相当科学,宝库的门一打开,里面的机簧就松了,高闯并没有费多大力气。而他一得到这宝贝,就立即游上了岸。 大概每个人的一生都在梦想着这一时刻,打开一道门,里面的金银珠宝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高闯才明白那种震撼有多大,不仅是他,每一个人都呆住了,不能挪动脚步,只在宝库门口站着,目瞪口呆。 宝库非常大,里面的布置和他们进入的第一个石洞几乎一模一样,不过迎面的位置有一只巨大的石手,掌心中刻有一只眼睛。那眼睛的形状高度仿真,是用各种宝石镶拼而成,本身就能发光,再加上宝库的大门正对东方,此时被初升的太阳一照,光华闪闪,好像是活动的一样,似乎那位神殿的主人正在宝库中看着来人。 宝库的穹顶由十几根巨大的石柱撑住,石室中散落着许多一米见方的石台,每个石台上都有一个类似佛龛样的东西,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宝物,以夜明珠和形态各异的美玉为主,还有一个石台上供着一张半卷的席子。 宝库中最耀眼的光芒来自中间的空地,在那里各种金银器具、钱币、珍珠玛瑙、象牙雕刻的物品、形状奇特的金铸玩物,不知什么材质的工艺品、堆成一座小小的金山,而在“山脚”下,有与真正动物体形相等的金虎、金蛇、金豹、金马等,还有金制的树木花朵,总之是金灿灿的一片,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他大爷的!”高闯愣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心道,难怪现代还有人跑去越南开金矿,原来这地方的金子那么多。这一宝库的东西,假如都弄走,他后半辈子就光剩下躺在床上数钱了,就是去南美或者非洲的蛮荒之地建个小国家也成。 他迈步向里走,其他几个被这巨大的财富所震撼的人也慢慢跟了进来。这时候,没人想要说话,每个人都拿起手边的宝贝又看又摸,虽然这一切就在眼前,但都感觉这是不真实的。 哗啦啦的声音自金山上传来,原来是老铁、光军和明人爬了上去,高闯从不知道把金子踩在脚下的声音是如此动听,三步并作两步也跳了上去,一天前还那么艰苦的努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补偿。他仰天大笑,声音在石室中回荡着,吓了对那个席子细细研究的花想容一跳。但这时她没有任何责备之意,感觉经过那么一番努力得来的成果是如此甜美。 高闯孩子气的一直爬到这座小小金山的顶上,向四周一看,发现在金山后面有一个小小的盒子,就在那只巨大石手的下面。盒子看不出什么材质,因为上面镶满了宝石,放射出七色光华,盒子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不过它那么正儿八经的摆在那儿,相信必有不凡的东西。 高闯一跳,欢快地像坐滑梯一样从金山上滑下,观察了一下盒子的四周,确定没有机关后,把盒子抱在手中。 “大宝贝在这儿哪!”他高兴的大喊一声,但还没等打开盒子看看,就听到花想容尖叫一声,“明人,你要干什么?”接着是呯呯两声响和花想容的又一声尖叫。 高闯在金山的另一侧底,看不到金山那边发生的情况,但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三、两下就爬到金山顶,见光军和老铁已经滚落到地面上,仰面朝天的躺着,身体一动不动,但从眼神上看,却还清醒。一边的花想容腰侧中了一箭,伏在地上挣扎着,而明人正拿着弩箭对准花想容要射第二箭。 高闯几乎是飞扑过去,他从没想过自己能这样快,可是他才跳下金山,明人的弩箭已经指向了高闯:“别动,闯爷,否则你的肚子就穿了。告诉你,我曾经打过猎,箭法准得很。” “你******还当过娘们呢,暗箭伤人的王八蛋,老子信你才怪!”高闯作势要扑,但一支弩箭啪的射在他脚前,若不是他躲得快,这下非要被射穿脚面。 “闯爷,这下没有射死你,是报答你把我从戈拉手里救出来,下面可没这么客气了。” “你要干什么?” “很简单,所有的宝藏是我一个人的。”明人恶狠狠的说,平日里看来油滑的脸上现出阴森狰狞之意。 第五十二章 银两果然会发光 “你一个人拿不走这么多东西,就算能拿走,你也会因为这些宝物招来杀人之祸。”高闯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嘴里和明人东拉西扯。 “那是我的事。” “你放下弩箭,我只当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这些东西,你可以拿一份,这样大家方便。” “退后,我说了那是我的事!”明人高声叫道:“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自然会想办法弄出去,若不是戈拉那个王八蛋横插一杠子,我的计划会顺利进行。退后,你再向前一步,我就宰了你!”明人见识过高闯有多厉害,因而非常紧张,高闯试图向前一小步,他立刻警觉到。 “就是说,今天你非杀我们不可喽?那怎么还不动手?”高闯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向下瞄了一眼。就在他左边一米处的地面,有一个金壶。 “把宝石眼给我!你把它藏在哪里了?”明人尖声道。 原来明人是想要那颗作为神殿钥匙的宝石眼!高闯这才明白,这么多东西他一次拿不走,所以他要把宝库重新关闭,然后回到港口去筹划。这宝藏沉睡了那么多年,根本不在乎等些日子再重见光明。 “你可以宰了我,然后来搜尸身啊!看看我会不会起尸。”高闯一笑,“还有啊,你一个人走的时候要注意,暗道里有怪东西,他会跟在你后面。千万小心啊,” “快给我!你老实一点,我给你个痛快的!” 高闯盯着明人,发现他的弩里只有一只箭,而且手在哆嗦。就是说明人心里也很紧张,并没有把握一箭就射死他。事实是当明人乘人不备偷袭时,就连最弱的花想容也没有立即解决掉,还让她呼救出声,手法实在拖拉,不是个干大事的人。 看样子,光军和老铁一定是被他麻翻的,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在金山上时,这两人喝过明人递过来的水。明人大概是想麻翻他们三个,花想容一个女人就好解决了,没想到自己因为发现了宝盒而没来得及接受明人的“好意”,而光军和老铁马上就昏倒,明人不得已才铤而走险,使用武力。 进入宝库后,他太大意了,把仅剩下的武器和供养随便堆放在宝库门口,让明人钻了空子。不过,见到这么多财富堆在自己面前,没有一个人会不昏头的。 明人也不例外,在见到宝藏的一刻就忽略了周遭的事情,因而没有注意高闯把宝石眼藏到了哪里,或者是给了谁保管。假如他一箭射死高闯,那么搜索那颗宝石眼就需要一定的时间,那时候无论光军还是老铁醒来,他都会死得很难看,这麻药草汁虽然起效快,但失效也快。 他只是个阴险狡诈的掮客,长年周旋、屈服于强权之下,习惯了在溜须拍马和讨好阿谀中求生,本能令他不敢放胆杀人放火,心下虚得很。 “快交出来!否则我真的放箭了!”他说着,神情色厉内荏。 高闯明白明人的如意算盘。他是想得到宝石眼,然后杀了他,再然后跑到外面去关掉宝库,这样就算光军和老铁醒过来也会困死在这里。可是他虽然知道明人心里所想,但明人现在已经到了丧失理智的边缘――所掌握的秘密被发现后的惊惶、被戈拉严刑拷打的痛苦、时时的死亡威胁、目睹巨蟒吃人的恐惧、自认为属于自己的财富就要被夺去的仇恨,都让他变得极度危险。高闯没有把握一下制服他,近身肉搏是不可能的,可对于弩箭而言,两人间的距离又太近了! “好吧好吧,在靴子里。”高闯假装无奈地说,“我踢给你,可是你要答应放我们一条生路,哪怕困上我们几天,等我们脱困,你也走远了,大家都是大明的人,你不应该――”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松脱右脚上的靴子,当明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时,突然猛力一踢。靴子條地飞了出去,不过并不是放着宝石眼的那一只。 明人就见眼前飞过一个黑影,下意识地一抬眼,高闯趁机向左一步,把金壶狠狠踢向了明人。不过他这一脚用力太大了,再加上靴带系得比较松,所以这只放着宝石眼的靴子也随金壶一起飞了出去。 呯的一声,金壶正中明人的胸部,但同时他也本能的扣动了弩箭的扳机,只是因为手臂被金壶打歪了,箭嗖的一下射到了花想容躲藏的地方,正中她的大腿。 花想容只觉得腿上一凉,随后尖锐的疼痛就席卷而来。她慌忙捂住嘴,把呻吟之声吞到了肚子里,生怕影响了高闯的下一步行动。 而其实,这一切只是瞬间发生,高闯甚至没来得及看向花想容这边,丢掉宝盒,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明人也算机灵,被金壶打中后就疾向后退。但他的速度远逊于高闯,所以虽然闪过了第一次攻击,第二下却躲不过了,被高闯结结实实地击中下腭,整个人向后连退了十几步,仰面倒在宝库大门的门口,昏倒了。 明人昏倒的同时,地面上传来咕噜咕噜的轻响,高闯循声望去,就见那颗宝石眼自他的靴筒里滚了出来,向宝库中央的一个不起眼的凹槽滚去。 他们一进门时,全被这巨大的财富所吸引,而且宝库内到处是眼睛和手掌的雕刻,没人特别注意到这个地方,而且也没注意到整个石洞是四面高而中间低的格局,所以宝石眼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一样,直接落入了那个凹槽中! 一声非常清脆的咔嚓声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断裂了一样,高闯心叫不好,忙扑过去想把宝石眼抠出来,却见那凹槽突然下沉到一个深达半尺的凹洞中,宝石眼牢牢的镶嵌在里面,凭人力是拿不出来了。高闯不甘心这宝贝就这么丢了,趴在洞口向下看,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只觉得宝石眼的瞳仁上闪过一道光,似乎有一个瞳孔微眯着对他笑。 他心里一凛,下意识地直起身子向四周一看,满眼瞧见花想容浑身发抖地坐在那儿,腿上插着一只箭,鲜血染红了整条裤管,脸都哭花了,大概怕打扰他,竟然一声没吭。 高闯虽然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但对伙伴却看得比一切都重要,见到花想容这个模样,立即猜出是怎么回事,也顾不得宝石眼了,跑到花想容身边去。 “没事没事,皮肉伤,回头哥哥给你做个手术。”他贫了一句,想缓解花想容的疼痛,而花想容还没有回答他,一阵开碑裂石般的声音响彻整个宝库。 高闯骇然转头,就见宝库的大门突然动了起来,正在慢慢闭合。这大门没有把手,差不多两米厚,从外面看的时候严丝合缝,如果不是由湖中石柱内的机关控制,根本打不开,而作为打开机关钥匙的宝石眼却陷进了地面,也就是说,这门一旦关上,就再也打不开了,无论是从外面还是里面! 也许是这声音太刺耳了,不仅光军和老铁身子一动,似乎麻药提前失效,就连昏倒的明人也是身子一震,恢复了神智。他离门边非常近,一抬眼就看见大门正在慢慢合上,求生的本能使他立即跳了起来,摇晃着冲出了大门。 “我们也走!”在这生死关头,高闯也顾不得宝藏了,一抄手就抱起花想容。 他看这两扇石门合上的速度不算快,准备先把花想容扔出去,然后再来救光军和老铁,他们两个看来虽然神智清醒了,但手脚还是用不上力,只能在地上爬动。然而他才走了一步,就见明人又闯了进来,看了高闯一眼后,顺手一抄,拿起了光军放在门边的弓箭和箭袋。 高闯一见暗叫不好,立即明白明人是要赶尽杀绝,他知道大门一关,他就再也得不到宝藏,于是把一腔怒火全发泄在高闯一行人的身上,想把他们困死在里面。 不出他所料,明人狞笑着站在即将关闭的大门边弯弓搭箭,也不瞄准,拿着箭一通乱放。此时的石门已经合上一半了,高闯躲避的角度和空间都极小,几次想冲上去,几次被乱射的箭逼退了回来。他焦急万分,却又毫无办法,如果他拿一件金器挡在身前是可以出去的,问题是那样他就救不了其他人了,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独自逃生。 两扇门的距离越来越近,高闯始终没有能接近半分,眼见着宝库外射进来的光线越来越窄――两尺、一尺、半尺,直到那明亮的光和明人的狂笑彻底在眼前消失! 然而这还没有完,在石门咔嚓一声完全合拢不动后,高闯只觉得脚下一阵轻颤,就好像地震了一样。 “他大爷的,有完没完?难道还要砸死老子吗?”在这当口,花想容脸都白了,高闯却破口大骂。可是地面震颤了一阵后,周围突然死寂了起来,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宝库内光线很暗,但完全可以视物,因为那些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还有不知名的宝物,衬得金山星星闪闪着美丽的光。 “你看,我说银两会发出光芒吧!”高闯无厘头的来了一句。 第五十三章 半个美女 花想容轻叫了一声,从受伤以来第一次没有掩饰,说不清是绝望还是失落,眼泪落了下来。她一向是个要强的人,但这次的丛林之行,已经在高闯面前示弱很多次了。 “再忍会儿,我看看情况,然后给你看伤。”高闯轻轻放下花想容,转过身去看老铁和光军。检查了他们一下,确定他们没有受伤,而且正在迅速恢复过来。 “怎么办?就困在这活棺材里了吗?”老铁说,舌头还是有点大。这麻药草汁相当奇怪,如果刺破皮肤,能让人昏厥,但喝到胃里,却只能使人四肢麻痹,但意识还能保持清醒。况且明人做手脚时心慌意乱,又怕被发觉,混入饮水中的草汁不多。 “这才是真正的陪葬,看看这些东西,如果几百年后有人来盗墓,谁盗了我们这里,可就发大了。”高闯还是开玩笑,心里虽然急,也有一点将死的恐惧,但就是不想服输。 “老高,我可服了你了,真是泰山绷于前而不变色,老哥和你比,真是差上一大截。”老铁含糊不清地道:“你不怕,老哥就陪你。妈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条命早够本了。”他虽然口齿不清,但“妈的”二字说得却很清楚。不过他一番豪言壮语,倒把光军说的热血起来,刚才还是惊惶的模样,现在也摆出了一副豁出去的面孔。 高闯用手捏捏眉心,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心里的烦乱,“你们先歇会儿,我去那边给容书记官看看伤。等你们完全恢复,我们四处找找,我就不信天要绝我!” 老铁和光军早就猜出花想容是女人,又见她伤在腿上,当下明白是要回避一下。他们本就没有完全恢复,干脆躺在地上不动,老铁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起光军的家乡事来。 高闯压下心里的不安,强迫自己镇定些,然后把花想容抱到金山后面,再把自己的背包拿过来。倒出其中的东西一看,就见那麻药草汁还有一点点,大松了一口气。 他哪里会做什么手术,但这支箭是一定要取出来的,只是这箭的箭头上带着倒勾,取出来时必定很疼,假如没有麻药,花想容会疼死。他最烦女人大叫,当然床上除外。 “我的那个天,你腰上也中箭了。”高闯跪在花想容身边,突然看到花想容腰上也有一只箭。这箭深入花想容的腹侧,整只箭全部没入了,不过因为花想容较胖,箭头并没有穿透过去,可这边的箭尾只剩一点在外面,箭羽已经被折断了。正是因为这样,高闯才在忙乱之中没有看到,这会儿吓了一跳。 “没关系。”花想容捂住腰,一脸慌张。 高闯以为她怕疼,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道,“你还真能忍,这也能坚持,来,我看看,别怕,我现在是医生,只看看你的腰不会起坏心,想要强奸你的。再说,你腰上的肉和救生圈似的――”他满嘴胡说八道,分散花想容的注意力,然后猛的一扯,一下把花想容的上衣撕开了。 花想容惊叫一声,羞得直接闭上眼睛,但这是掩耳盗铃的行为,因为她的身体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呈现在高闯面前。 高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这样丑陋的女人,让他当男人、当伙伴一样看待的女人,竟然有这样一副连圣人也会想犯罪的好身材。 在拖着花想容游过水池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从上方角度看到过花想容的胸部,当时只觉得她的上围很丰满,可是此时一看,不仅丰满,而且形状极美。她身上穿的是黑色蕾丝半罩杯胸罩,不是古代的肚兜,更衬得皮肤雪白、胸部高耸。而她的腹部也很平坦,一点多余的赘肉也没有,纤细合宜,哪里有胖胖的样子。 再往旁边一看,她的腰上缠了好几圈又宽又厚的布条,那只箭正插在腰侧的布上,一点血也没流出来,看来身上没有伤到。 带着疑惑,高闯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出那只箭,然后慢慢以匕首割断布条。刀落之后,才发现布条是夹层的,中间塞满了棉絮,在花想容的身上足足缠了三圈,此刻一解开,见到她腰上的皮肤起了一层红色的疹子,显然是长时间不透气造成的。 但无论如何,她的腰肢也很美,柔软、纤细,因为紧张的关系喘着粗气,剧烈起伏着,撩人极了。 “你这是故意引人犯罪,太恶劣了!”高闯不讲理地骂了一声,放开花想容,“如果我现在大快朵颐,责任完全在你。” 花想容连忙把衣服掩上,又羞又气,一时没有回嘴。 高闯看着花想容的脸,还是丑陋异常,能够让人平复欲火的丑,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如果花想容能在身上做手脚,那么在脸上也能。 “为什么要装样子?” “先生,我要装男人!” “我看你是玩草船借箭,可惜借来一只断箭。”高闯的眼睛贼贼的在花想容的胸部溜了几下,她的衣服虽然已经掩上了,但刚才的*还印在他脑海里。而且因为没了那些棉垫子的掩饰,腹部一塌下去,胸部就显得很突出了,终于明白了花想容这样做的用意。 “这不是暴殄天物,自找罪受嘛!”高闯低声咕哝了一句。 “把你的眼睛挪开,你在看哪里!”花想容又羞又气:“你还要不要给我治伤?” “要要要,都看了一半了,至少也要看一下大腿。”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多大了?” “二十八岁。” “和我一样大啊,为什么感觉你三十五了?” 花想容没说话,爬起来想走,可腿上一疼,跌到高闯的怀里。 “你这个人太坏,明知道我想做正人君子,偏偏来考验我的耐心!”高闯浑身发热,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感觉舒服急了,想抱着不放手,又怕耽误正事。 死亡刺激****,何况他许久没沾女人,现在又有这样的极品身体抱在自己怀里,那感觉不是能够忍耐的,可他又不得不忍耐。他要想办法逃生,不能等死。 这感觉太香艳了,在死亡的时刻,神圣的神殿中,金银珠宝铺满一地,一堆雕像盯着自己。不远处还有他的两个兄弟。 世界上没有人在这种地方做过,全地球的人也没有他现在的条件好――太刺激了。 “你到底要不要帮我看伤。”花想容被高闯搂得浑身酸软,咬牙道。 高闯无奈,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花想容挪开点,用匕首轻轻割开花想容的裤管,伤口上血肉模糊的情况让他顾不得欣赏美腿,心里有点内疚,在这种情况下还调戏了花想容一番。 “别怕,咱们有麻药,我那个急救盒里还有抗生素,只要拔出箭来,打上一针,就能熬到回去了。到时候让小弓医生给你瞧瞧,保管没事。”高闯小心的用一边的棉花清理伤口处的血迹,然后倒了些麻药草汁在上面,“扭过去,别看!”他说,然后轻巧地拔出了断箭。 之后他给花想容止血,打了防感染和破伤风的针,让已经有些麻痹的她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到宝库的四周看看,想办法找出逃生的路。 这宝库的大门非常严密,用手摸一下,一点风都透不进来,假如没有其他通气的地方,那么这里储存的空气很快就会用光,到时候大家一起窒息而死。外面的明人又如何呢?没有了那个宝石眼,他也进不来了,那么他是不是顺着暗道出去了?明人说过,暗道的机关都在神殿里侧,出去容易进来难,想必他要回到港口很容易,只是不知道刚才那地震山摇是怎么回事。 刚一进门的时候,他一心都在宝藏身上,现在反而不在意这些东西了,沿着宝库的四壁顺进针转了一圈,又逆时针转了一圈,一点破绽也没找到,心里不禁有些发急。 回想起来,他开始进入密林时是为了追寻戈拉,给军中的弟兄们报仇,另外还要拿回被戈拉抢去的安南密书。可是后来在迷雾林中,他从一个半幻觉的梦境里第一次见到了这全奇怪的眼睛图案。之后的一路上,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但总好像有一只眼睛引导着他一直向前一样。 有时,他甚至想,是那位神殿的主人要他来这个地方,要他发现这里的宝物,之所以选中他来做发现宝藏的人,那位神说不定是从中土上来的。可是既然如此,此时为什么要绝了他的路呢? 不可能!他虽然不迷信,但也相信冥冥中有天意,他高闯绝对不是走上绝路的人。 这么想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看有什么被忽略的。这时,光军和老铁已经完全恢复了。他们知道高闯是在干什么,因此二话不说,也在宝库内找了起来。 一转眼,高闯看到那个被他扔到地上的宝盒,心里一动,走过去捡起来,见宝盒上有一个类似弹簧锁的东西,轻轻一触上面的机括,盒子咔的一响,盒盖松了。 “老高,别乱动,放下,放下。”因为宝库内太静了,所以这一声响,把老铁也吸引了过来,“说不定里面会有点毒药、毒虫什么的,小心一点好。” 他从高闯手里拿过盒子,弯腰在地上捡起一个用金丝盘绕的金鸟,把金丝绕在盒盖上的接口外,然后让所有人退后,他也躲在一根石柱后一拉。 盒子條的一下弹开了。 第五十四章 逃出生天 盒子弹开的动作比较突然,吓了躲在远处的高闯一跳,但等了一会儿后就发现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是盒子弹簧的弹力比较大。 走近一看,这个镶满宝石的、华丽之极的盒子,里面竟然装的是一块石头,三角形的石头。切面平滑,一看就是人工切削的,并非天然。石头放在盒子中显得有些不平,似乎底下有什么东西硌着,拿起石头一看,盒子里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只是在石头的底面有个突出的圆球,仔细一看是一个眼珠,好像眼睛脱离眼眶而怒瞪了出来,又像是石头上长了一个石瘤一样。而且这眼珠上到处凸起的纹路,好像是眼珠上的血管要爆了似的。 凭经验,这是一把钥匙,一把走出这宝库的钥匙!这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走到绝路,是有希望从这里走出去的。可是,机关在哪里? “高闯,你过来一下。”三个人正面面相觑,金山后传来花想容的声音。 高闯以为她的腿伤出了问题,连忙跑了过去,却见花想容仰面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穹顶,见高闯来后,伸手一指,“你看,这里和教堂一样,有壁画呢。” 高闯气得差点给她来一巴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欣赏宝库内的布置摆设,可随即灵机一动,仰头望去。只见宝库的穹顶上有一幅雕刻画,因为宝库内光线不足,他一直没有注意到。此刻一见,才发现这雕刻虽然线条简单、但画面灵动、栩栩如生,除了周围的花鸟山水外,就是一条张大了嘴的大蛇,要吞下一头大象的画。 “贪心不足蛇吞象?”高闯喃喃地道。 这里是宗教神殿,没有宣传教义的画,倒有这么一个释义明显的雕刻,实在有些奇怪,但从另一方面讲,他更加确信,多年前拯救万民的神是从中土过来普度众生的。他在越南旅行的时候,有人告诉过他,越南人所信奉的宗教就是吸收了中国汉民族、*和其他宗教混合而来的。神嘛,总是大慈大悲,只有人类才会有国家概念。在这一点上他的观点比较接近于神,或者说有一半接近于神,那就是,他的东西是他的,世界的东西只要他想要,也可以随便拿。 “这话有三个出处,实际上只是一个神话故事。”花想容说。 高闯知道她又要掉书袋,不过这回他想听,所以也没拦着。 “一是来源于《山海经•;海内南经》: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二是在战国楚•;屈原《天问》一书中:一蛇吞象,厥大何如?三是在清•;翟灏《通俗编•;禽鱼》篇里;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但那个神话故事是说:从前有一个很穷的人救了一条蛇的命,蛇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于是就让这个人提出要求,满足他的愿望。这个人一开始只要求简单的衣食,蛇都满足了他的愿望,后来慢慢的贪欲生起,要求做官,蛇也满足了他。一直到他做了宰相,还不满足,还要求做皇帝。蛇此时终于明了,人的贪心是永无止境的,于是一口就把这个人吞吃掉了。” “神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高闯搔了搔头,“天意也好,巧合也罢,我们被指引到这里,然后就被教育人心不要贪。假如不贪,谁会来寻宝呢?” “假如那个传说是真的,我想那位神并不想让世人供奉回报他。可是人们出于感恩这么做了,以至财富越积越多,神想把财富还给尘世,可是不想让人独占,所以才有了这幅壁画的劝诫吧。” “我不知道你对神学还有研究。” 花想容白了高闯一眼道:“我只是揣测,我想神已经离开了,他不能或者不愿在干涉这件事,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但他安排了作恶者必将受到惩罚吧。比如戈拉。” “我可没作恶啊,而且我觉得是他引我来的。问题是我现在什么也没得到,那个混蛋明人却跑出去了。这哪是恶有恶报,明明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其实,也不用活千年,只要明人能活个六百多年就行了,到时候我把这混蛋的奶羔子挤出来。但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先出去,最好再夹带点私货。” “你觉得有机会吗?” “我总觉着自从进入神殿以来,一直是吉中带凶,凶中带吉,神殿的主人似乎不是赶尽杀绝的人,所以一定会在死局中留有生门的。” 花想容躺在地上,颇有点玉体横陈之感,所以高闯避免自己去看她而分神,眼睛一直顶着穹顶。可他的手却是一直垂着,一下让花想容看到他手中的三角形石头。 “这是什么?”她费力的坐起来,昏眩麻木的感觉在减退,腿上的痛感却加强了。 “宝盒里发现的,我猜这是钥匙。”高闯看了看手中的石头,“这儿的机关都是古古怪怪的,钥匙很难仿造,而且找不到钥匙孔。” 花想容没说话,但是却像想起什么似的向墙角爬,高闯一把拦住她:“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有小的帮您办理。”她腿上的伤口又大又深,好不容易止了血,可不能再出问题了。 “在那个手雕的下面,我刚看到有一个图形,和这个三角石头非常吻合,也许是你要找的钥匙孔。” “在哪?我怎么没看到?”高闯心里一喜,但眼神却茫然找不到目标。 “难怪你看不见,那个图形很奇怪,可能利用了人类视觉的死角。我站起来也看不见了,必须跪倒或者躺倒才行。” 高闯闻言单膝跪地,可在那个手雕的下面还是没看到什么东西,于是只好改双膝跪,还是不行,最后脸孔都要贴在地上了。 “看到了吗?” “非要我跪地磕头才看得见。”高闯内心兴奋,表面上却还平静,然后起身高声叫老铁和光军,这两个人因为“避嫌”,一直呆在金山那边。 “找到了机关,但不知道结果是什么。”高闯民主的和其他人商量,“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如果这一家伙下去,这地方塌了,大伙儿一起见阎王吧。” 他的目光扫过三个人的脸,得到了信任的默许。于是他把花想容抱到一边去,让老铁扶着,光军负责把他们仅剩的东西收拾在一起,他则趴在地上,把那块三角石头与手雕下的图形对接了起来。 石头与图形接触的一刹那,高闯只觉得像有强力磁石在石壁内部一样,石头一下被吸了进去。他没有松开手,顺着那个力道走,就觉得里面似乎有个齿轮一样,卡的紧,但手感又顺滑,向左拧,拧不动,向右拧,拧了好几圈,直到又一声脆响传来。 他感觉似乎是打开了什么东西,但半天没有动静,当他刚要把手伸向那块石头,头顶上突然慢半拍的发出一声巨响。他几乎来不及反应,只凭本能向旁边一滚,就听轰的一声,那石雕的手已经砸到了地面上,石壁上现出了一个洞口来,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把我的金鱼砸扁了,这可是真正的‘金’鱼。”高闯心有余悸地道,然后起身,站在洞口,扔了一只荧光棒进去。 “看来这是唯一的出口了,不过前面还有门,但愿开门时别再这么吓人了。”高闯观察了一下道:“所谓贼不走空,大伙拿自己的背包装点东西,挑自己喜欢的拿,但是不要太多,至少要背得动才行,如果被金子压得走不动,就出不去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嘛。记得神的嘱咐。”他指指头顶的石刻画。 他们所带的物品这一路差不多用光了,剩下的都堆放在宝库的门边,刚才大门关闭时,被明人拿走了两个,现在只剩下两个空背包、一把弩箭,一竹筒饮用水、还有每个人身上的配刀了。花想容受了伤,看样子要人背着走才行,所以只有两个背包可以放东西。 他和老铁、光军蹲在金山上,就像拾荒的人似的,看见什么都爱得不得了,但地方有限,又不得不舍弃,最后只在一个背包里装着珠宝、大如拳头的夜明珠什么的,另一个背包中装了些精巧的工艺品,金子反倒没怎么拿。他看中一对马雕,白玉的马身,黑翡翠的眼睛,肋下还有对小翅膀,雕功精湛,一看就是珍品,最可人的是,大小正好可以放在那个七彩宝盒里,小马周围再来几把颜色各异的宝石和珍珠,让人爱不释手。 “再不走就赶不上船了。”花想容在一边看着三个男人如孩子一般东看西看,心知再不提醒他们,说不定要耗到什么时候。 “好了,这就走。”高闯看了看宝库,见他们拿的东西不过百分之一,不禁有些肉疼,可又抬头一看那幅石雕,还是理智的招呼光军和老铁,离开了宝库。 火把早就烧尽了,荧光棒还有两只,一只拿在断后的老铁手中,一只拿在花想容手中。花想容腿上有伤,高闯只得背着她,好在她不贪心,只拿了那个半卷着的古怪席子,体重也不大,柔软的身体整个贴在高闯背上,让高闯感觉很是舒服,比起背着死沉坚硬的珠宝的另两个人,他可惬意多了。 “话说,你拿这玩意儿干什么?”高闯问,有点好奇。 “这叫象牙簟,我在一本考古杂志上看过,这是用象牙抽成细条,然后编织成的席子。你想想,象牙是硬的,抽成条而不断,再编成席子,还能略微卷上一点,这多珍贵啊。” “真会挑,要不怎么说,你们知识分子干的都是又轻松又饱的活呢。”高闯哼了一声,凭着荧光棒的光亮,找到墙壁上眼睛的图案,向下一按,又开了一道门。 这已经是第十道门了,每道门在门内都有机关,很简单就可以解决。只是,当打开下一道机关,后面这道门就会自动关闭。这就是说,他们只能出去,但却再也进不来了。 那些石头都是千斤巨石,外面没有机关,就算用炸的,也只会让山洞塌了而已。那些宝藏如果想要重见天日,至少还要等到六百年后,让他高闯以现代人的身份再度造访才行。 这道石门很矮,只有一米高,高闯猫腰一看,外面很狭小,只能用爬的,但前方已经看到了夹杂在绿意中的些许光亮,这证明他们终于逃出生天了。 第五十五章 回程 高闯轻轻放下花想容,“这里要用爬的了,我先趴下,然后你趴在我身上,我带你出去。” “不然,还是我自己爬吧。”花想容轻声道。她一路上让高闯背着,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说两人以前仇人一样,现在过分亲昵,让她很不适应,尤其还要整个人趴在他背上。 高闯才要说话,光军突然道:“大哥,这门动了!” 高闯一见,可不是吗?这最后一道门正在缓缓地降落。 “光军,老铁,你们先过去,快!”他快速做出判断,“过去后尽量向前爬,不要堵住洞口!” 光军很麻利,可老铁爬过去时,身上的背包却被挂住了,身子在石门下,进不得出不得。高闯快速抽出佩刀,割断背包的带子才让老铁迅速通过,可这时石门已经下降了一半了。 花想容有些惊慌,生怕自己拖累了人,但高闯不由分说的一把抓过她,像拎小鸡一样,生生把她塞到门那侧去,然后才最后一个爬出来。他爬出来时,石门距地面已经相当近了,他甚至能感到石头贴着自己腿部,再晚半秒钟就会被压在底下了。 “真******惊险,比玩三维仿真游戏还过瘾。”他的心吓得呯呯乱跳,怀抱着千钧一发之机抢救过来的宝盒,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无比清晰。 现在他才明白那幅石刻壁画的意义,假如他们带着太多的金银珠宝,那将影响他们的速度。这逃生通道的十道门,每一道都是打开前面的,后面的就自动关闭,并且再也打不开,最后一道更是自动的,在一定时间内不离开,就会永远困在里面。 这不是普通的通道,是神殿的一部分,如果困在里面,是不是连灵魂也不得安宁呢?而且这一切,也真的不是神殿的主人为了保护财富而布下的死局,他给后人留下了选择,每一步的生与死都是由人自己决定的! “光军,向前爬,小心点。”高闯吩咐着,然后挤过花想容身边,半抱半拖地带着她向外爬,大约爬行了一百米,终于走出了迷宫一样的神殿。 在通道的尽头,生长了很多绿色植物,而且是干燥的木质结构,通道口不远还堵着一块巨石,仅留下一人通过的缝隙,如果长胖点都不容易挤过去。他们绕过这块巨石后才发现是在一个山谷中,只不过山谷的地面上都是大小碎石,走远点回身一看,都吓了一跳。 这山谷明明是他们进入神殿的入口,刚才他们爬出来的地方竟然是那棵被高闯怀疑为吃人树的巨树树洞。当时他们以为这树和在迷雾林中的那棵一样会吃人,没敢走近,而这树又太大了,本身的枝条和山崖上垂下的千年野藤,把这个洞口掩得严严实实,所以根本没有发现这巨树中有这样的乾坤。 就算发现了,他们也没有办法进入神殿,因为通道从外面是打不开的。高闯出来时观察过,最后一道石门关上后,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门的痕迹,如果有人无意发现了这个树洞,爬到这里时,会以为山洞到头了,百分之百会掉头回去。 但是他们进入这山谷中时,这里是平整的,没有那么多落在地上的碎石,所以他们才一时没有认出来,而造成这地方大变样的原因,是整个山壁全部塌陷了,只有那棵巨树后的一片山壁是完好的,此时两边一片荒凉,像被人斜斜削断了一样。 当时他们初到这山谷时,高闯觉得那山壁是一张脸,巨树好像鼻子一样,树洞就如同嘴巴。他们这一番历险,等于从一个石人的眼睛下去,在他的肠胃里转了一圈,然后从他嘴巴里又出来,而这时整张脸也毁了,他肚子中的秘密被深深的埋葬了。 是那场地震造成的吗?在宝库门关上的一刹那,他们曾经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原来这一切是人为,或者说是神为。宝库关闭,只有从内部通道才能离开,而不怀好意、想置他们于死地的明人却因为山塌地陷,而被堵住了所有出山的路,只能被困在里面。 “嘿嘿,那王八羔子害人终害己,看来老天爷是长眼的。”老铁畅快的一笑,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在山洞中憋闷了那么久,此时在阳光下才明白这一趟多么惊险、生活在蓝天下有多么幸福。他们进入宝库时是清晨,现在还是清晨,可见又过了一天,但这是他们自入山以来最愉快的一天。 “他死了吧?”光军问。 “想死?哪那么容易。”高闯有点志得意满之感,虽然折了个兄弟,但他要达到的目标都完成了。用最解气的方式弄死了戈拉,给死难的弟兄们报了仇;拿回了安南密信;找到了宝藏。虽然宝藏没有能都拿出来,但看看光军那结实的身板都被坠得弯了腰的架式,他们这笔大财也发得不小。只要回到船上,随便编个什么借口,把宝物存放在一个地方,等聚齐了一整只船再沉掉,他回现代的日子就只剩下花差了。当然这是他的第一桶金,以后的聚宝行动还多着呢。 转头一看花想容,见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用笔在那封密信的空白部位画着图,然后撕下那一部分放在衣袋中,当下会心的一笑,心想这女人真是当管家的好料子,才一逃出生天,就开始记录地形,等待回到现代再来挖剩下的宝藏了。她自己似乎并不贪心,可是拿了那位资助人的薪水,在古代也不忘记自己的职责,是个忠诚正派的好女人,以后要想办法弄到自己手里,一定是个好帮手。 “老高,他真的出不来吧?”老铁恨明人恨得牙痒痒,很想确定他没吃到好果子。 “他出来的办法有三个。一是挖山,那要挖上五百年。二是爬山,那地方是绝壁,而且我看过了,山壁上的植物全是长在山缝中的,看着绿意一片,不过却没有坚韧的藤条类植物,除非他也会壁虎功。” 老铁摇摇头,“就是会壁虎功,功力再强上我十倍、百倍也不行。山壁不平,又太高了,他爬不出来。” “那他会不会从蛇洞里出来?”光军道,“大哥不是说过吗?巨蟒那么大,食量肯定惊人,绝谷里什么动物也没有,只有水潭中有些小鱼,所以它一定有其他的觅食处,也就说那蛇洞不是死洞。” “光军聪明啊,想到了这一层。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能把背包先放下吗,怪沉的,又没人抢你。放心,除了献给皇上的,之前我们可以拿点不太显眼的东西压压惊,就算郑大人知道,也会允许我们这样做,对吧,老铁?” 老铁没说话,只是哈哈大笑。 高闯又道:“你说的也没错,可是我想,巨蟒那边虽然是活洞,但一定是凭人力无法进出的,否则神殿这边也不会弄出这么些机关了。你想啊,只要有人找到那边的通道,直接再杀死巨蟒不就进来了,还从这边费这些事干嘛?” 光军搔搔头,似乎没有听懂。 高闯解释道:“这么和你说吧,那边也许有出路,但却一定是只能让巨蟒通过的路,人是不能通过的。所以有路还是和没有一样。不过,现在我还分不出它是海蟒还是陆蟒。” “第三条路也不能,他死定了。”老铁高兴地说。 “水潭里有水有鱼,他偷走的背包里还有一些武器,他暂时死不了。可是他也出不来,被关在这个天然的笼子里,除了死人和鬼魂,没有东西陪着他,他只能这么熬着,一天又一天,就算死去也没有走出来的希望,这对他不是更好的处罚吗?”高闯道,心想如果在现代,如果有装备,玩攀岩的高手倒有一半的机会爬出来,或者武林高手也行,可以明人的斤两,只能坐在那儿等着,最后在孤独和恐惧中死去,这才叫死不了,活受罪呢!” 他们又休息了一会儿,吃的是没有了,但补充了一点水分,然后就往山外走。路是原路,所以只要顺路返回即可。来时他们遇到了各种恶劣的情况,走了很长时间,可这回天公做美,虽然有两人背着沉重的财宝,高闯背着花想容,还要时时停下打猎、补水,但速度还是比来时快了一半,等到达明军的营地,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来不及洗洗风尘,吃点东西,几个人直接被带到郑和的大帐。 郑和对他们能平安并及时的归来相当高兴,特别是他们还带回了密书并诛杀了冒犯明军的戈拉,虽然那密书被“戈拉”撕坏了,但也算圆满完成任务,况且还有意外的宝物呈献给皇上。 “你们回来的正好,占城港的仓储转运站已经建好,还招募了一批专门与我大明贸易的当地商户,两日后船队就要启程。这次的事你们办得好,稍后本官会代天颁下奖赏。你们先下去休息,过几天本官倒还想听你们讲讲这趟历险之路呢。”郑和说着,看了一眼花想容。 高闯一直背着花想容,所以还可以掩盖她的身姿,此刻坐在郑和的大帐里,身上的衣服又潮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段非男人所有。郑和是太监,更是深谙男女之别,只不过以前花想容掩饰得好,又爱惜她在贸易方面的才能,一时没有发现。 “容书记官和张光军先去治伤,伤好后就到公主那处居住吧。”郑和招来医官,来者正是匡弓和他那个奇怪的手下。而光军因为在回来的路上,被不知的昆虫咬到了屁股,又疼又痒,肿得高高的,此刻也只能先去医账治病。 “郑大人,我还想为咱们大明效劳,请大人给我这个机会。”花想容生怕郑和把她派了做公主的侍女,不能发挥自己的所长,连忙请求。 “放心,皇上用材向来不拘一格,容书记官是难得的人才,本官不会置之不用。”郑和温言道:“但是以后有关账目事宜,我们私下商谈,省得人多眼杂,不好理事。” 花想容明白了郑和的意思,他还会继续让自己学以致用,但不让她再混在兵丁中间了。幸好有公主的事闹出来,不然她可能都不能留在船上了。 几个人辞别了郑和出来,除了花想容和光军去了医账,小老虎牙、小星、舒老大、阿布,以及尖刀小队的其他成员立即围住高闯,免不得一番热闹,高闯根本没有得空歇着,直到船队再次启航。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爪哇。 …………………… 第二卷完,请观看第三卷《爪哇篇之帝国雄威》 第一章 女人善于伪装 这一站的目的地是爪哇国,但之前船队先去了一趟暹罗。 因为在前往占城港的路上,船队遇到了风暴,虽然安然度过了这一危机,也在附近的港口修缮过船只了,但还是感觉不那么尽如人意。后来听说暹罗有一种木头叫“桃花心木”的木材,木质极其坚硬,如果用于修造船只,能抵得起很大的风浪,于是郑和决定先去暹罗,而后再转道去爪哇国。 当然,到暹罗也不会只做木材生意,据闻此国除了硬木外,还盛产降沉香、沉香、象牙、翠羽、锡、豆蔻,和可以用来治麻风的大枫子油。 航行的几天里,天气很好,已经从八品的奋武校尉升职为七品武络骑尉的高闯和其他尖刀小队的成员一直在奉命休养,落得个清闲自在。可高闯并不喜欢这种日子,一来他好动,二来他此行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大伙儿一闲,每天都围着他吹牛打屁,日子虽然轻松,可是他就不能进行间谍活动了。 带回来的宝贝本来想让光军和老铁私密一点,可光军为人老实,不肯拿,老铁对郑和又无比忠诚,结果全数上缴,就连郑和的赏赐,他们也坚决不领。 郑和非常高兴,赏了老铁和光军品衔,也给高闯升了一级。高闯志不在此,根本不介意升官的事,但郑和老那么一级一级给他升,让他怀疑这个老狐狸是想狠狠的利用他,所以总是吊他的胃口。 他没有私密一点儿宝物,连那对爱不释手的玉马和极其珍贵罕有的象牙簟也全数交公。这并不是他多么大公无私、忠诚勤恳,而是他心里明白,那些东西早晚都是他的,所以也不急于一时。他打听到这些宝物和最贵重的东西都在郑和的宝船上,决定以后有宝贝就往宝船上搬,然后想法子一次性导到粮船或者水船上去。他是想凿沉几条船,但他图的是财,可不想伤害人命,再说宝船沉没也有损大明的威严。 问题是怎么才能把宝物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到其他船上去呢? 高闯一直没有想到好办法,也没有决定沉船的地点。那地方要有特殊性,还要有利于回到现代的他来打捞,更要确保不被别人摘了果子。不过日子还长,他储存的宝物也还不够,所以他并不急。郑和是过路财神,宝船相当于他的银行,他弄来东西存在这儿,然后想办法取走就是了。 光军这些日子来,每天中都有大半天的时光泡在医舱里,因为他屁股上被虫子咬的部位红肿溃烂,所以每天要去匡愚医生那里拔毒、上药。匡医生是名医,他的儿子匡弓外号叫“小神农”,人称小弓,极为熟悉药性,是随船的药生,专门收集海外草药的,光军屁股上的症状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老匡医生为光军开方后,一直是小弓为他料理伤口。他走路不方便,于是高闯每天接送他一趟,因此和小弓的接触也多了起来,当然还包括他那个古怪的助手。 小弓叫那个助手为小一,听起来就像假名子。这个人似乎对高闯极为有兴趣,经常偷瞄他,当高闯试图和他说话时,他却闪得远远的,而且他从不说话。这让高闯产生了怀疑,这个人是谁?难道又是混上船的奸细?发生这种事并不意外,随船队的人那么多,不可能连每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个遍。 再说船队如此宠大,单只管理问题就很复杂了,郑和能让分散在各船上的人完全听从他的指挥,没有闹出哗变什么的,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要知道他读过很多航海故事,在古代的远航船队上,船员们哗变是经常的事,所以从这一角度讲,郑和此番下西洋的行为无论从组织、从管理、从过程,甚至结果都不是任何一个外国人可比的,什么哥伦布了,麦哲伦啊,不过是有些海盗气质的冒险家而已。 就这么过了几天,高闯终于忍不住了,他想要摸摸小弓医生和他那个助手小一的底,于是趁他们吃饭的时间,偷偷进了小弓医生的卧房。光军跟着他久了,好的没学会,偷鸡摸狗的事倒上了心,不顾屁股还没好,非要跟着一起来,好像这是什么好玩的事。 匡愚是名医,所以呆在主船上,住宿条件也不错,自己独占了一间舱房,而他的儿子跟着沾了光,和助手一起住在隔壁的小房间。 一进门,高闯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他从小身体好,很少上医院的,偶尔去一次,也讨厌那里的味道。可小弓医生的房间不一样,那些苦味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苦中带甜,竟然是很雅致的味道,让他突然有个想法,琢磨着回到现代是不是可以开发这样一种香水,一定会很独特的。 房间内布置简单,有一大一小两张床、一个衣柜、一个衣箱。桌子也是两个,摆在舷窗边的是一张小桌,上面放着铜镜和茶具,另一张桌子超大,摆在舱房中间,占据了几乎半个屋子,桌上分门别类的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草药根上以一条细红线绑着纸笺,上面写着药名、产地,功用、毒性什么的,看来是小弓医生平时研究学问时的工作台。整个屋子看来纤尘不染,干净整洁,但看来却别扭古怪。 “不愧是大夫的屋子,真利索。”光军轻轻地道。他头一回作贼难免心慌,关门关得急了,碰到他的屁股,疼得他呲牙咧嘴。他的伤已经快好了,长出了新的肌肉,这个时候根本碰不得。 他一说,高闯才意识到哪里感觉不对,这房间确实太干净了不像他们那儿,又脏又乱又臭,和猪窝一样,不知道的人一脚踏进来,会以为是进了饲养家畜的肉船。高闯虽然贵为七品武将了,但还是和小老虎牙、小星这批小兵混在一起,因此也算这些猪只中的一头。 而且如果小弓医生和小一各睡一张床的话,两张小床即可,为什么其中有一张床是大床?另外,虽然他们一出海就是两年多,但随时会有补给,用不着两个衣柜那么多,他们一舱十几个人,连一个衣柜也没有,大家的衣服全是乱扔在床角。还有,小桌上的铜镜和茶具,外加盆架上的手巾等物也太精致了,和这些出海的海员、水兵们大不相同,就算小弓是江南才子,也不用这么讲究啊! 除非,这里住着女人!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正是向这里而来。 光军一惊,慌着就想拉门往外跑,被高闯一把拉住:“头回作贼就被人堵在屋子里,真是背到家了,快躲床底下。”他低声道,推光军进了大床下,免得碰了他的屁股,他自己则迅速溜进了小床下面。才一躲好,门就开了。 “唉,真想像容书记官一样,到深山里看看,说不定有好多珍贵草药呢!”一个声音说,听着像小弓医生,他平时说话的声音虽然比普通男子细了一点,但却远没有现在那么清脆。 “你啊,想的真是简单。你没听说这一趟有多危险吗?咱们明军死了人,而且,他差点回不来呢。”一个声音答,让高闯额头冒汗的是,这竟然是个女人,声音魅惑娇柔极了,听得打心眼里舒服。让他疑惑的是,这个“他”说的是他吗? “当年神农尝百草,不冒险怎么能治病救人?” “是啊,小神农,知道你爱药成痴,可惜这船上除了我和你爹,没人知道你其实是个女神农。匡神医当然医术超群,但如果没你这个神农氏的女儿,只怕威名要打折了呢。” 高闯吃惊得差点出声,没想到小神农竟然是女儿身,更胆大包天的跟上了船。 “我倒想全船的人都知道,让天下的男子明白,女人也可以做成大事。你看容书记官,以前不就是女扮男装吗?虽然郑大人说她是公主的侍女,是公主派来帮郑大人管账的,可这明明就是遮掩。”小弓说,声音里满是羡慕:“我也想光明正大的做个女人,堂堂正正的做个女神农。” “恐怕难了。这些水兵迷信得很,说船上有女人不吉利。上回遇到风暴,他们虽然不敢直言,但心里一定以为是公主的缘故,不过她是公主,船上的人没话说,就连容书记官也要攀上她的名头,我们可就不一样了。”女人说。 高闯越听,就越觉得女人的声音很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只听小弓又道:“切,男人又如何,受了伤不是还要我来救命。那个张光军,这么大个块头,这回又立了好大的军功,水兵们见了他也要喊一声张大哥,还不是要脱了裤子,乖乖地把屁股给我瞧,我让他趴着,他就不能坐着。” 高闯差点笑了出来,只觉得小弓医生性格直率天真,可爱极了,不过料想一边的光军要羞死了。别看光军五大三粗的,那可是个腼腆人。 那女人闻言也是“咭”的一笑,笑声悦耳,带点慧黠,像一股风似的一吹到高闯的记忆深处,终于让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谁――她是以魅惑众生为职业的人,是那个金陵城的王孙公子们抱着金山银山想见一面的人,是那个试图引诱他的人,云想衣! 怪不得小弓叫他为小一,实际上叫的是小衣,怪不得这房间到处透着女人的气息,原来真是一屋子女人。花想容女扮男装、六公主和小蝙蝠也扮男装,这两位大姑娘也是如此,看来女人真的是善于伪装的动物。 第二章 解决办法 两个女人就这么聊着家常,闹得高闯直发急,恨不得她们快点去医舱,这样他和光军才好出来,可是她们非但没走,反倒又走进了一个人来。高闯趴在床下,只看得见来人穿着一双布鞋,脚掌纤小,不用问还是个女人,再一听说话,不是云想衣的侍女木三三又是谁? “小姐,我给你新做了一件男装,可比你身上这件凉快多了,你试试看可好?”三三温柔恭顺地说。 “好啊,不过你不要再做了,提防船上的人看出来。”云想衣边说边开始脱衣服,似乎有点不情愿,但又不忍拂三三的好意。 “怕什么,本大小姐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你在高闯面前晃来晃去,他可瞧出一分了?”小弓得意洋洋地说:“满船的男人没有一个聪明的,容书记官虽然以大量棉絮、碎布掩盖住了身姿,可行动坐卧一看就是个女人,竟然没人瞧出来。” “这是男人的弱点啊。”云想衣继续脱衣,“容书记官长得丑,男人自然不愿意多看。无论男女,只要是丑的,男人就不肯多瞧一眼。哼,我出身风尘,阅人无数,早就看透了。” “这个我不同意,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这世界上也有注重女人品德的男人。”小弓道:“再说容书记官并不丑,她只是内有邪火,阴阳失调,全发在了皮肤之上。如果我用家传密方帮她调理一下――” “云小姐,请你别再脱了,不然我可什么都看见了。”高闯突然出声,因为他在床下已经看见两条嫩白小腿,衣衫全部褪到了脚腕上,估计云想衣已经脱得精光了。他喜欢女人,裸体的更喜欢,可是他高闯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不愿意做偷窥这种下三滥的行为。 他一出声,就听到三个女人同时尖叫,显然吓坏了,根本没料到房间内除了她们还有其他人。 “快穿上衣服,我数三下,就要出来了。一、二、三――”高闯故意数得很快,然后一下从床下滚了出来,也不起身,就那么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跷着二郞腿,双手枕在脑后,就差嘴里叼一颗草棍儿,一点儿不像是被人逮到的贼人,倒好像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似的。 内心深处,他是想看看云想衣的裸体的,那样一个美人,如果没点想法儿,他就不是男人了,可没想到云想衣的衣服穿得倒快,身上已经披上了那件新男装。只是衣带没有系上,胡乱掩着,衣服内没有中衣和长裤,光着两条小腿,露着一片雪白胸脯,那模样比全脱guang了还有风情,害得高闯的眼睛一直往她身上溜。 “闭上眼睛!你!”小弓徒劳地试图挡在云想衣前面,却哪里挡得住。 “去洗把脸,都露出本来面目,不然我可不客气。”高闯没说他的“不客气”是指什么,但是把头转了过去,眼睛正好看到那张床下的光军,见他拼命摆手,似乎恨不得钻入地缝中,比外面的三个女人还羞赧。 只听一阵手忙脚乱的穿衣声,然后有一根人参被当做石头丢到了他胸口上,转头一看,三个女人站成一排,倚着桌子怒视着他。 “怎么没洗脸,我得知道你们的真面目,好确定你们不是奸细。”高闯翻身坐起,大刺刺地坐在床上,好像法官在审问犯人似的。 “胡说,我们不是奸细。你才是奸细,偷偷摸进别人房里,应该抓你去见郑大人。”小弓满脸愤怒,捋胳膊挽袖子的,看样子是个直率波辣的性子,但天真的模样让人顿生好感。 “好啊,你把郑大人喊来吧,顺便嚷嚷到全船队的人都知道,小神农原来是女神农。”高闯一脸坦然。 “哼,你竟然还偷听人家谈话!”小弓气坏了,也不动脑筋想想,高闯都偷潜在这里半天了,能听不到她们说话吗。 “高大人,您到底想要什么呢?”还是云想衣比较镇定,她此时已经着好男装,脸虽然还是陌生的,但妖娆的站姿已经让人体会到金陵花魁的风姿。 “没什么啊,不过是想看看你们的真面目,然后帮你们想个法儿解决。今天我能怀疑到你们,明天别人也能。小弓医生的易容术或许天下无双,可你们也要记得,纸是包不住火的,不如趁没烧着之前预防。” “你就是因为怀疑我们才偷偷摸进我们的房么?” “我是怀疑你,谁让你老一眼一眼的瞄我,害得我芳心乱跳,以为你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小弓医生倒没瞧出来破绽。” 一边的三三忍不住“哧”的笑起来。高闯本来就喜欢这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于是对着她一笑。 “那高大人要怎么做呢?” “先让我看到你们的本来面目,不然一切免谈。我明明知道你们是女人,却对着三张男人脸,这模样实在太怪了,我没办法思考。” 见高闯坚持,三个女人没办法,只得照办。高闯早就见过云想衣和木三三,此刻只见三三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秀可人,云想衣素着一张脸,眉目如画,另有一番风情,小弓医生则是个娇俏佳人,眼神坦荡如水,有点男孩子气质。她洗好脸,从云想衣身边挤过去,不慎把白布巾碰落到地上,三三去捡,一眼就看到了大床下趴着的光军,惊叫一声。 “怎么啦?怎么啦?哎哟,三三,你这样吵会把其他贼人叫进来的。”小弓狠狠瞪了高闯一眼,意有所指。 三三捂着嘴,看着高闯,不明白他隐藏着一个手下在房里是什么意思,又不好说破。 “好丫头。”高闯心里夸了一句,然后轻叹口气,把光军叫了出来,“出来吧,哥哥我帮你隐瞒不了了。” 光军本想一直躲到三个女人离开他再现身,此刻没办法,只好慢腾腾爬出来。 他才一出来,就听小弓暴喝一声,“张光军你这个死小子,看你老老实实的,居然也学这个高坏蛋前来做贼,偷香窃玉!” “喂,小弓啊,你这帽子扣得也太随意了。首先我们不知道你们是女的,二来他是我拉来的,光军可是个老实人,你这不是吓他嘛。” “不许叫我小弓,谁允许你的!”小弓气得差点跳起来。 光军本就情怯,被她吓得一直倒退,结果屁股撞上了墙,疼的一哎哟。小弓一见,医者之心大盛,跳上去就要检查伤口。光军一直以为小弓是男人,所以每天放心脱掉裤子让她换药、拔毒,此刻知道她是女人,想起以往就很尴尬了,现在怎么肯给她看伤口。 小弓也强悍,直接动手解光军的腰带,骇得光军一个劲后躲,又不敢推她,脸涨得通红,一个高大的男人竟然被纤细娇小的女药生追得满屋乱跳,看得高闯哈哈大笑。 这小弓药生实在可爱,可以比得上现代的野蛮女友,可是在大明却也太惊世骇俗了。 “慢来,慢来。”高闯拦住小弓,把光军从魔爪下救了下来。 小弓满脸怒气:“怎么?因为我是女人,就不能成为一名良医吗?他的屁股我看了一百多遍了,也一直是我诊治的,现在扭扭捏捏的装女人啊。” 高闯哭笑不得,没想到在六百年前就有女权主义的先锋了,可惜没成了气候,不然现代中国不知要怎么繁荣发达呢。但他深知光军腼腆的个性,而小弓医生却是个性格像男人的女人,这样下去,光军非得跳海,连忙道:“绝不是那个意思,他是害羞而已,我回头会教训他,告诉他女神医是多么了不起。现在咱们要先研究一下,怎么才能让你光明正大的当女神农。”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小弓皱着秀气的眉。 “先说说,你们怎么偷混上船的?上船又是为了什么?”高闯瞄了三个女人一眼,“小弓上船我可以理解,因为她是女神农,是药生,她要收集海外的珍贵草药,你们是为什么呢?”其实三三在船上也好解释,因为她是跟着云想衣的。 “简单。我和小衣是多年的好友,这件事外人不得知。”小弓道,“她想跟着下西洋看看,我就把她和三三藏到草药箱里。你该知道,货物装船前搜查虽严,但匡神医的珍贵药材是不能随便乱动的。” 高闯一想也是,公主不也是藏在朱允文的箱子里跟来的吗?古人的大木箱实在笨重,而且也是藏人的好地方,但云想衣为什么要上船,难道是追随自己来的? 云想衣看到高闯扫过来的目光,苦涩的一笑,缓缓地道:“我虽身在风尘,又是个无用的女子,可是也志存高远,想看看这大千世界,不想窝在小小的青楼,成天价面对金山银山、虚情假意,不想到最后还是脱不了命定的一生,成为男人狎玩的玩物,所以我才求小弓让我们主仆上船的。这在高大人看来,是我一下贱的女子不应有的妄想吗?”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三章 军事目的 “绝对不是,我早就说过,为生活所迫,没有什么好被人看不起的,总好过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云想衣说得哀婉,高闯连忙正色道:“只是你要知道,小弓和容书记官上船的事都好掩盖,唯独你,郑大人怕不能容忍,说不定到了暹罗就让你下船,派人护送你回去。” “那怎么办?”三三有些发急。 高闯想了一下,道:“这件事可以再瞒个三、两天,你最好先托病不出。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但依我看,这件事还是要求公主才行。” “你愿意帮我?什么条件?”云想衣没想到高闯这样痛快就答应下来,怀疑地看着他。 “条件是,以后别再缠着我,能装作不认识我最好。” 云想衣不答话,一双美目转来转去,似乎在揣测高闯这话的真伪,只见他一脸坦白,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心里五味杂陈。本来她女性的身份暴露,让她很是有些惊惶,可是以她的经验,男人要帮她的忙,总是会要求她以身相许,而高闯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你们三个好自为之,说话要留心隔墙有耳,我先走了,不出五日,必会给你们答复。”高闯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他此行就是为了弄清“小一”的身份。水兵们都说船上有女人不吉利,可是船上的女人何止一个,都快组成一个班了。 “隔壁是我爹,他怎么会告发我们。”小弓咕哝了一句,还在怪高闯和光军偷偷进了她们的房,但念在高闯肯让她堂堂正正的做女神农的份上,没有发作。 高闯不想跟个姑娘家争辩,抬腿就往外走。云想衣抢上一步,帮他打开门,借此之机低声道:“闯爷,我也是为你而来呢!” “你答应过不纠缠我。”高闯身子一僵,回头道。 “我只是禀明我偷偷上船的目的。”云想衣妩媚一笑,然后让开道路。 高闯走出房门,心想这狐狸精真是会引诱人,知道他很长时间没有女人了,偏偏摆出那副媚态,可怜他回到占城港口后,船队就忙着开拔了,害他****的计划流产。不过,他不招惹麻烦的女人,这是他一向的原则,所以他到暹罗后,马上就去找个暹罗美人。 “大哥,怎么办?”光军跟在他身后,走到甲板上才敢说话。 “能怎么办?你的屁股都被小弓看过了,以身相许呗。”高闯开玩笑,但同时心里一动。他一直许诺给光军找个老婆,现在这个小弓不就是现成的好人选嘛,人率真,又可爱,竟然还是个女神农,光军这小子哪去攀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啊! 主意打定,就转回到舱里去。他要想个办法去觐见公主,顺便看看“宫廷画师”朱允文和“公主侍女”花想容。话说回来,他回来这么久,和花想容一直没见过面,他应该去告诉她,小弓可以用密方调理她的皮肤状况。他倒真想看看,花想容脸上没有那些大小黑斑是什么样的。 再说,朱允文对他不错,他回船后,朱允文派王正国来看过他,想让他去聊聊,结果他被手下的兔崽子们缠得脱不开身,竟然一直没去成,现在干脆就趁这个机会去一趟得了。 晚饭后,他晃到船上的禁区附近,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禀明郑和,远远正看到王正国走过来,连忙上前打招呼:“王大人,我想求见公主,可以帮我通报一声吗?”说着眨了一下眼睛。 王正国当即知道他是要见朱允文,只道:“公主听闻高大人立下奇功,早就想亲耳听高大人讲讲,今天赶巧了,公主正好有空,请跟我来吧。” 高闯跟在王正国后面,一路通行无阻,一进到舱内,就见到了当日刺杀事件里受重伤的瘦小太监。他记得这个人虽然干的像个柴禾棍儿似的,可是武功很高,是和王正国一起派来监视和保护朱允文的。 “高兄,可盼到你来啦。”朱允文兴奋得脸色发红,正好解了高闯的围。 他不愿意总是给人行礼下跪,可朱允文就算是废帝,好歹也当过皇帝,于大明的礼节而言,他是要跪拜的。如果只有两人在场,他当然可以“忽略”,问题是此刻有王正国和那个太监的四只眼睛盯着他。他正发愁,就见朱允文高兴的迎过来,干脆借机一路被朱允文拉到了坐位上。 王正国还好,那太监似乎有些不满,眼神像勾子一样向高闯射来,高闯只当没瞧见。 朱允文虽然生于帝王之家,但个性纯良,和高闯也是生死患难过的,因此对他相当亲近。他心里也向往自由和冒险的生活,可惜身份决定了他不能,所以只当高闯所做的就是他做的,拉着高闯,要他讲解丛林历险中的各个细节,有时还插嘴问一句,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想像着那些自己永远也看不到的景象。 高闯本来已经为船上的其他小兵无数次讲解过这些事,此刻却不得不再来一遍,有点烦躁和无奈,可是一见朱允文的渴望神色,见他因为不能晒太阳而变得苍白的脸色,心就软了下来,耐心地讲解。 朱允文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就连站在一边的王正国,和那个貌似谦恭,实际上监视着高闯的瘦小太监也入了迷,更别说右侧的舱房偶尔传来的动静了。 此处的船舱有点像大户人家的正房,中间是华丽的大厅,两边各有一间与厅相通的卧室,左边的是朱允文的卧房,门大开着,能看到里面简单但又贵气的摆设,而右面的房门虚掩着,从门缝外能看到嫩绿色和淡蓝色的衣衫摆动,再加上高闯讲到惊险处时,门内的两个小丫头不经意的惊呼声,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是六公主和小蝙蝠在偷听。 对此高闯有点奇怪,六公主身份高贵,又被朱棣宠坏了,是个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她极为好事,遇到他来这里“说书”,不出来死缠歪缠就是天之幸事,怎么还会躲起来偷听?不过说来奇怪,自从上次出现的刺杀事后,她就真的很少来他身边吵闹了。按理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可人就是那么贱,公主变得这么乖巧文静,他倒有些不习惯了。 “那么下一站是爪哇吗?”朱允文问。 “你不知道吗?”高闯吃惊地问,也不尊称朱允文为殿下,被那瘦小太监又狠狠瞪了一眼。 朱允文淡淡一笑,脸上流露出听之任之的感伤和无奈,“于我而言,到哪里都一样,我又何必问。” 高闯知道郑和出使西洋除了政治、经济、军事目的外,还有个特殊的使命,就是把朱允方流放到一个安全的,但永远也回不到大明朝的地方,所以很理解朱允文那种身不由己的心态,不禁又同情了他一层,心想可能朱允文是自伤身世,所以不问要去哪里,王正国和小太监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爪哇爪哇――”朱允文喃喃的念了两句,然后道:“高兄,你现在已经是七品武将了,到了爪哇国可要小心,郑大人说不定是兴师问罪而去的,恐怕大哥要做先锋了。” 高闯一听这个,耳朵竖了起来,他可不知道郑和到爪哇是有军事目的的。武将不比文官,官职小但权威大,同样的责任也大,如果和爪哇打起来,说不定水战中他要冲第一个的。 “为什么要打爪哇国?”高闯问。 “难怪大哥不知道,那是洪武十年的事。”朱允文解释道:“这一切事的原由其实来自旧港。” “旧港?” “没错,我相信郑大人早晚也会到旧港去。旧港是满刺加海峡的入口处,早年是香料贸易的转运港,不隶属任何番邦之国。可是后来,爪哇人、暹罗人和苏门答腊人开始把势力伸展到这里,局势愈发紧张。他们同时对旧港宣布拥有宗主的权利,可旧港却向皇祖父呈交了国书,请求我大明承认其为独立的番国。皇祖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派遣使者去旧港分布诏书,没想到航至途中,爪哇王诱杀了我大明的使者。” “妈了的,哪个爪哇狗贼这么大胆子,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高闯一听吓了一跳,随后大怒,忍不住骂道。 大概这件事连王正国和小太监也都觉得气愤不已,竟然对高闯突然爆粗口没有理会。 朱允文点头道:“这对我大明****是一大侮辱,叔王更视其为奇耻大辱,当年叔王只有十七岁,还是一位年青王爷,他曾主动请缨,想带水兵征讨爪哇国。可是当时大明天下初定,内忧外患并举,皇祖父的首重是治国安民,因此没有派兵,只是囚禁了爪哇国在大明的贡使,之后拒绝接受来自旧港的任何朝贡。而我大明的力量一旦撤出,这些小邦之国的贸易额不仅大幅减少,而且也陷入了混乱,先是洪武三十年,爪哇国立了一位本国的统治者管理旧港,但马上被苏门答腊人予以推翻,从此各方势力在此处角力,现在这个疲弱小国的首邑已经沦为被海盗所控制了。” 朱允文娓娓道来,面色平静如水,这一瞬,还真有点帝王深藏不露且不可侵犯的样子。想来,他虽然只做了短短几年皇帝,但一定认真研究过国内外的历史和局势,是想做个好皇帝来着,可惜他的叔叔没有给他机会。但高闯还是对朱棣抱有好感,喜欢他的狂傲和被冒犯后必会严惩对方的态度,喜欢他斜睨万邦、不可一世的霸气,这才是****帝国应有之威。 “那还不打他个王八羔子的,不教训他们一下,他们会混蛋一辈子,不知道这世上有我大明****这样的强盛国家,帮他们维持安定繁荣,结果还落下埋怨。对,应该教育教育这个爪哇小国,我大明是仁义之国,看他们糊涂,也不忍心哪!” 第四章 传说中的玉玺 “依我看,这趟未必打得起来,恐怕高大人要失望了。”王正国插嘴道:“爪哇小国之所以敢诱杀我大明使者,不过是因为没有见识过****的威势,才做出这般大胆无礼的行为。此番郑大人率船队前往,天威浩荡,只怕爪哇王未见就怕了。我听说此刻爪哇国正在内战,定不敢得罪我大明****。” “没错,叔王虽然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但以前诱杀使者之王已死,目前对爪哇国必定采取恩威并施之策,以和为贵,假如他们肯归顺,四海一心,天下太平是最好。”朱允文也道。 不能大打一仗,高闯并不失望,他是为了求财而来,不是为了满足征服yu望。不过他知道,满刺加就是马六甲海峡,现代隶属马来西亚,爪哇国和苏门答腊都隶属现代的印尼,就连旧港也是如今苏门答腊的巨港。这边的人不懂礼仪、欺软怕硬,某些方面甚至不如日本懂规矩,说起对他们恩威并施,恐怕应该威在前,恩在后,以威施恩,不然他们不会明白大明的善意,甚至还会以为大明软弱可欺。 对有的人,必须要先让他怕,才能施以恩惠训化,否则必遭反噬。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大明的国力而言,不会遭到重创,但被他们刺一下也是怪窝火的,所以有必要提醒郑和一下,先礼后兵那一套在这边行不通,还是胡罗卜加大棒合适一点,而且还在大棒在前。 “他们怕了是最好,咱们大明仁义之师,也不会仗着自己强盛就欺弱帮小国。”高闯道,刚想着要怎么说求见公主的事,朱允文突然转移了话题,似乎也觉得这些政治话题比较沉闷。 “我听郑大人说,高兄这一趟得到一匹罕见的白玉天马,玉质绝美,眼睛是罕见的黑翡翠,准备献给叔王。” “嗯,是个稀罕物。”提起宝贝,高闯两眼发亮,心道朱棣不过是过路财神,念在他是个自己比较欣赏的皇帝,加上大家都是中国人,基于民族自豪感,他才不破坏整只船队。但他自己挖掘到或者淘换来的东西,肯定是要集中在几条船上,然后弄沉了的,谁也拿不走,别说他只是大明天子,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抢他的。 “其实这次叔王也赏赐给了我一点东西带在身上。”朱允文又道,“也是一匹玉马,我想请高兄帮我看看,我这匹马和高兄从神殿中找到的有什么不同。” “好啊!”高闯随朱允文起身,被他拉到了卧房之中。那个小太监大概觉得不合适,想要阻拦,却被王正国拉着出去了。朱允文的一生充满了束缚和寂寞,只有高闯给他带来一点新鲜的空气,那小太监虽然不明白,可王正国却是懂得的。 朱允文高高兴兴地带高闯进了自己的卧房,然后走到床塌边,打开床头一个固定的红木箱,拿出一匹小玉马来,递到高闯手上。和高闯从神殿中得的玉马一般大小,只是没有翅膀,眼睛没有镶嵌,但雕功精致极了,他虽然不太懂玉器,但看得多了也多少明白一点。这匹玉马的用料或许没有他找到的玉马华贵,但雕刻线条流畅,细微之处分外精巧,似乎马皮和肌肉的纹理都雕刻上了,单用肉眼无法端视一样。 显然这是一件珍品,与他找到的那个不相上下。 “如何?”朱允文问。 “要我说,不相上下。那个有翅膀的好像天马,这个是地马,一天一地,一阴一阳,能配成一对就好了。”高闯说道,心里可真是那么想的,不过是想的是他怎么把这个玉马也弄到手。可又一想,朱允文拿的都是以后安身立命的家伙,不应该拿他的东西才对。但是――这些东西拿到蛮夷之地,恐怕不如金银更实惠,不如哪天逮个机会把这玉马换成等价的金银,这样就不会对不起朱允文了。 “这样说来,哪天我要向郑大人借来那匹玉马观赏一番了。”朱允文说着接过高闯手中的玉马,爱惜的放到房间桌子上,以一块软布细细擦拭,显得爱护之极。高闯明白他在意的不是这玉马是否值钱,爱的只是这个物件,这是生在帝王和极富之家的子弟才有的神态。 趁着朱允文擦拭玉马,高闯又向那只木箱中看了看,就见里面除了一些质料极佳的衣服鞋帽之外,还有些珍玩,不过比较普通,倒是一个红漆木盒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盒子方方正正,木质极佳,他不懂木材,所以分辨不出,只感觉木质沉厚,漆质光亮,肯定是上好的木漆制品。 盒子那么好,里面必定不是凡物。高闯回头看了一眼朱允文,见他一边爱抚式的擦着马身,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起这马的来历和雕功上的特色,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于是凑到木箱边,伸指轻轻一按木盒上的铜制暗锁,盒盖便无声无息的弹开了。 盒子的内壁雕刻着各式花纹,底部垫着厚厚的黄绫内衬,鲜艳的红、繁复的花纹、耀目的黄都映衬得盒子里一方温润的玉器发出淡淡的温柔光芒,浑然一体,毫无杂质,而且虽然只是一方玉,却给人尊贵威严之感,令人不忍逼视。 高闯心中大跳,他曾经听花想容对他说过,朱棣抢了朱允文的皇位,但一生都被人当做得位不正,他自己心里也有阴影,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传国玉玺。要知道玉玺象征着皇权的正统性,拥有玉玺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 从后代的历史资料来看,传国玉玺再没有出现过,难道一直在朱允文手里?最后他又把它藏到哪里去了呢?还是天定的,让他高闯回到明朝把这宝贝弄走了? 想到这儿,他又瞄了盒子一眼,确定这玉器就算不是他想像中的玉玺,也肯定是宝物,于是毫不客气地划在了自己账下,想着用什么东西来交换,才能不太亏待朱允文,然后把盒子轻轻合上,走到朱允文面前。 “有件事要求你。”他正色道,想起这趟来的正事。 朱允文一愣,不明白高闯这样海阔天空的人还有事情要求他这个废人,忙道:“高兄但讲无妨。” “是这样,想必你也知道容书记官是女的了。其实――这船上还有女人。”高闯说完就看朱允文的反应,以为他要震惊,没想到他嘴角一弯,露出了微笑。 “你不吃惊?” “吃惊。可是我觉得――有趣得紧。”放下手中玉马,朱允文道:“正国告诉我,水兵们最忌讳远航的船上有女人,可是你看――呵呵,当真有趣得很,郑大人怕是要为难了啊。” “能帮忙吗?” “定会帮你,只是如今我说话的分量不及皇妹,但这回又是哪家的女子偷跑上船?”朱允文露出好奇的样子。 “说来可笑,是匡神医的女儿,匡弓,大家叫她小弓的。” “啊,原来是小神农啊。听闻他可以从混在一起的药渣里,凭颜色就有断定出是什么药,煎熬了多久,甚至出产的地方和药效几何,真没想到这样的能人竟然是女子。放心,我来和皇妹说,反正皇妹爱热闹,隔壁舱房又空着好几间,多一个侍女应该没什么。” “不止这位女神农。”高闯想起云想衣,有点挠头,“还有一个――是金陵城的花魁,还有她的丫环。” 他满以为朱允文这件会吃惊的,可是朱允文还是没有,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花魁,高闯只得给他解释,说了半天,朱允文才知道她是金陵城最美的青楼女子,听到高闯说她自赎自身,想要看看大千世界,不但没有鄙视云想衣的出身,反而钦佩她的勇气,让高闯见识到朱允文内心深处的善良和高洁。 “就给皇妹加三个侍女好了。”朱允文说的轻松,可高闯却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在朱允文带着高闯求见公主时,公主半天没说话,倒是小蝙蝠问道:“高大人和小神农还有那个云什么的,是什么关系?” 高闯想站好了解释,但被小蝙蝠喝住了,心里有点着恼。他求见公主虽然没有下跪,但朱允文有坐位,他却只能低头站着,以防冒犯公主天威,他倒不记得,这公主什么时候有过礼仪威严来着。 “小弓药生与在下素不相识,云姑娘和木三三也只是一面之缘。”他没好气的答,心想你帮就帮,不帮就不帮,问人个底儿掉是什么意思。 就听两个娇嫩的女声低低咕哝了一番,然后还是由小蝙蝠道:“我怎么听说,当初你被关到大牢里的时候,这位金陵第一美人曾经去牢里看过你?”用的是公主的口气,显然是复述公主的话。 高闯大感意外,没想到公主还调查过他,不过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救过云想衣的事说了一遍。说完后又是半天没回话,气得高闯想把这捣乱的小丫头捉来打一顿屁股。 “哦,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人家以身相许啊!”小蝙蝠来了一句,语气里酸溜溜的。 高闯一听,也不再守礼了,干脆抬起头来说了一句,“我与云姑娘没有任何瓜葛,但助人乃快乐之本,我也救过公主的命,公主就卖我个人情吧。”说完一瞧公主,就见她脸蛋红红的,如果有三分怪他冒犯,倒有七分羞意,心里大感奇怪。 第五章 暹罗美人 “呀,你翻小碴,不是大丈夫所为。”小蝙蝠捋胳膊、挽袖子的,似乎要和高闯打一架,但一抬头,发现要仰得脖子疼才看得到他的目光,不禁向后挪了一步。 高闯差点笑了出来,这个狐假虎威却胆子小的不得了的小蝙蝠还是很好笑的,再看公主,刚才还一脸羞意,这阵子又眼泪汪汪的,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喂,喂,我可什么也没说,”高闯连忙摆手,“公主不同意也由得您,我拿――朝廷俸禄,应该保护公主,我什么也不提了,行了吧?” “好,就依你,谁让你救了我的命呢!你爱带着她,就让她呆在船上好了!”公主终于开口,然后突然放声大哭,着实吓了高闯一跳。朱允文看着手足无措的高闯,只好先把他带出公主闺房。 “我没说什么啊,是不是我有失礼之处?” “高兄不必自责,这是在海上,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想必皇妹是小孩心性,不知哪里不高兴了,放心,我就去哄哄他。” 高闯看这意思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先行离开,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这小公主不是喜欢上他了吧?可他没招惹她啊! 一边想一边往回走,也忘了去见花想容了,烦闷的过了一晚,没想到第二天郑和就宣布小弓医生是女的,是皇上御准随船的,以前只是为了方便而改为男装。现在要派她做专职药生工作,以后专门负责海外草药的收集和整理,所以恢复女儿身。 士兵们大为奇怪,但除了光军,没有其他人被小弓看过屁股,因此也没什么怨怪的,当然郑和私下里责备了胆大妄为的匡氏父女一番。 对此,小弓没有怨言,虽然不能长期呆在父亲身边,好在父女二人时时可以见面,再说她可以做药生的工作,又可以光明正大地改名为女神农,差不多欢天喜地的搬去公主的隔壁住。至于云想衣和木三三,因为平时也没人注意,就那么悄悄的随小弓一起去了。她们被勒令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出舱,和朱允文一个待遇,但好歹名正言顺,比提心吊胆地装男人好多了。 安南和暹罗相距很近,船又航行了一天,终于在暹罗港口停泊。 这里不比旧港,那里是******,各方势力争夺,鱼龙混杂,暹罗毕竟是独立的国家,虽然也不太安定,但毕竟是有律法的地方,因此郑和没有像在旧港一样派遣一个小分队先上岸探探情况,而是直接把人分为几批上了岸。当然,鉴于船队的规模,暹罗港口的人也早就知道有明军到来,照样又紧张又兴奋,而郑和也遣了人去向当地的执政者递交书信,声明大明船队是为商贸而来。 高闯是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下的船,等得心痒难捱,可是因为公主想看看异国风景,郑和又违拗不了,只得在前两批人安全返回后,才让高闯带一队人马护送公主去游玩,那已经是进港的第二天了。 朱允文对此艳羡之极,可是他心里明白郑和绝不会允许他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忍耐着不提出下船的请求,可高闯见他一脸无奈和悲凉,就像一只被关在铁笼子里不见天日的小动物一样,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干脆胆大包天的自作主张,叫小弓也给朱允文好好化了一个妆,打算把朱允文也带出去。 王正国和那个叫小福子的小太监起初坚决反对,朱允文这时候一点主子的架子也抬不起来,看高闯跟那两个人辩论,最后还是六公主一声令下,朱允文才能成行。这让高闯明白了一个道理,朱允文是个大好人,大才子,可是他做不了皇帝,朱棣抢他的天下是对的。 在他一个现代人的观念里,没有谁是应该做皇帝的,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适不适合。假如明末那个爱做木匠活儿的皇帝,就让他去做木匠,这世界上说不定会多一个木艺大师而少一个无道昏君。 他们一行大约百来人,浩浩荡荡地向港口进发,队形看似散乱,好像都是各逛各的,但实际上把公主等“贵人们”围在了中间。在这些人中,高闯是最高指挥,虽然王正国品衔比他高,但此时扮做了一个弓箭手,在离朱允文不远的地方转悠;小福子是一个船上的杂役,和另一个杂役朱允文走在一处;六公主、小蝙蝠、云想衣和木三三是高闯的四个亲兵,紧跟在他的后面,不过这四个亲兵的关系似乎比较差,两个跟在他左边,两个跟在他右边,互相之间都不搭话;小弓大摇大摆地走在高闯前头,一路走一路买各种小玩意儿,然后让光军帮她抱着;小老虎牙和小星两个人比较机灵,眼力又好,所以跟在队伍的远处盯梢,假如有事,他们会向天空发射响箭。 刚一进入港口集市,高闯还略有些紧张,真怕出点什么事,心里怪郑和没有派上回的差事给他,反而让他当了这队娘子军的护卫,可是走着走着,他开始放心了,因为他发现在暹罗不会有人找明军的碴。一来两国间没有根本冲突,暹罗人对大明人还有点畏惧,二来小弓的易容术真是高超,从化妆到衣着,没有一点能让人看出破绽,就连木三三和小蝙蝠这样女孩气的人,从外表看也只是稚嫩的小兵伢子而已,想像不出是女人。 还有,通过这件事他有点佩服郑和了。因为郑和先前派了两批明军下船,当地人对大明人已经感到不那么新鲜了,除了缠着他们要卖东西的,几乎没人特别注意到他们,这使公主一行安全得多。 世界上所有的码头可能都是一个样,纷乱、嘈杂、人来人往,相隔不远处必有一个大的集市,集市内有各种通过海运的货物和商品,同时酒肆茶楼林立,大批的水手聚集于此,吹嘘着各自的航海经历,在高闯看来,辛巴达航海的故事就是水手们胡乱吹出来的。 集市里人多,逛着逛着,大家就散开了,但高闯并不担心,因为这些士兵都是经过特殊训练且身经百战的,偶一回头,都会看到这些三五成群的士兵假装无意的向高闯这边瞄来,可见并没有为了玩乐而疏忽懈怠公主的安全问题。至于朱允文则由王正国和小福子两大高手保护,而且小弓把他们化妆成了最不起眼的模样,这三个人目前反而是最安全的,连港口中必不可少的小偷也不打他们的主意。 不过暹罗港口的集市虽然是建在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上,但这个时候的暹罗还比较落后,所以这条又宽又直的路也只是土路而已。路的两侧是各式商户,货栈、打铁铺子、食肆应有尽有,但没有金陵大街上的店铺豪华和正规,大多是简易的竹子凉棚,好一点的在棚子前挂上一幅细小的竹管制成的帘子。 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暹罗这些做生意的人中间,除了打铁这样的力气活,似乎大多数是女人在主事。这是暹罗和大明最本质的区别,妇人抛头露面、从商,生活方式比大明的女人自由多了,有一些女人见到明军还露出明媚诱人的微笑,雪白的牙齿、明亮的眼睛,看来有一股纯真坦诚之美,与大明的女子各有风姿。 她们的穿着窄小、短至腰部的鲜艳上衣,下面长长的直筒裙,身上饰物极少,秀发高高盘起,简洁、干练而不失柔美,有点像中国傣族的打扮。但不知为什么,每当有衣着华丽的男子走过身边,高闯总觉得能听到类似小铃的声音,回头找了半天,见男人们身着无袖无领的对襟小褂,下面是阔脚裤,和女人一样大多数赤脚,并没有金属饰物,不明白为什么一走动就发出铃铛之声。 “奇怪哦,哪里有怪声音?”六公主和高闯一样是个好奇的,不禁低声问小蝙蝠,一抬头见高闯凑过来,于是很大声的哼了一声,翻着白眼别过头去,很鄙视的样子。 这死丫头,小醋坛子!还有完没完了。他和云想衣又没怎么样,就让这小六子给定了性,还吃起不相干的飞醋来。他担了这个虚名,还不如把这莫须有的奸情给做实了。 高闯有点尴尬,心里骂道,扭头看了一眼云想衣,正看见她一双美目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似乎明白他和公主间的奇怪情形。她被小弓化妆成了脸色腊黄的小兵,唯独一双眼睛灵活动人,好像含着一层春意似的,而身边的木三三则还是纯良温顺的模样。 身后又一声唯恐别人听不到的大哼声传来,是六公主以为他在和云想衣眉目传情,表达不满。这次高闯只觉得好笑。六公主还是十五岁的少女,他还年青,牙齿好得很,咬得动各式食物,不用捡嫩草吃,因此只当她是个小姑娘而已。 他挑女人的第一要素就是要不麻烦,而萝莉是最麻烦的。再说,如果六公主真和云想衣抢男人,一定输得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虽然云想衣声称是清倌人,但她从小的生活环境险恶,其心机和手段远非单纯的六公主可比。 才想说什么,就听前方一阵大乱。高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一把扯回一个劲儿向前跑的六公主,把她护在自己怀里,另一手拦住随后跟来的云想衣和木三三,向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让士兵们不露声色的把公主和朱允文等团团围住,他自己则越众而出,走到前面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就见一个庞然大物缓缓走近,却是一头大象,象背上有一个精致而色彩艳丽的云萝伞盖,上面垂着长长的流苏。伞盖前是一个瘦小的象奴,伞盖下坐着一位真正的暹罗美人。 第六章 生意对手 高闯生于现代,别说大象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见过,可身后这些大明人就不一样了,几乎都在见到大象的时候惊呼了一声,从没想过这世界上有这么庞大的动物,有的人甚至紧张的把刀拔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大象被象奴指挥着跪了下来,然后有一个仆人拿着一个精致的木梯,扶着美人走下象背。 高闯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不要慌,自己则又向前凑了几步,站到大象的不远处,直眉瞪眼地看着这位暹罗美人。就见她的衣服式样和发型都与当地妇女类似,但是衣料华贵许多,手腕脚腕上戴着珠宝,虽然繁冗,但却不给人俗气之感,一头乌发油光水滑,是高闯所见过的最美丽的黑发,发上插两只金簪,衬得发丝都好像闪光一样,再加上她圆圆的脸蛋、丰满的朱唇、明亮的大眼睛,整个人有夺目之态,令人不敢逼视。 当然高闯除外。 他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人家看,当然也会引起别人的反应,那暹罗美人扭过头来,似乎有些恼怒。她每隔一天就会来这里一次,集市上的人谁不知道她是暹罗最富有的商贾之女,没有人敢这么打量她,连围观的人都没有,可这个人竟然如此无礼! 她瞪了高闯一眼,本想招呼手下打走这个不长眼的家伙,但却见高闯对她咧嘴而笑,黝黑的脸上露出雪白的牙齿,看来明朗亲切,目光中只有好奇和赞赏,并无好色之意,再见他是明军军官的打扮,周围分散开的明军似乎是他的手下,于是也不发作,甚至略笑了笑,之后抬步走进了路边的一间大而整洁的凉棚。 这个美人挺大方的!高闯心里暗赞一声,转身要走,但却又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又有一头大象走了过来,照样的云萝伞盖和象奴,但伞盖下坐着的可不是暹罗美人了,而是一个矮胖的男人,明军打扮,一脸黑斑。不过这男人恶劣包装下的美好身材他见过,那是能让人流鼻血的,比av女优还玲珑的身段。 “你在这儿干什么?”高闯直着嗓子喊了一句,心想反正当地人懂汉语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很反感花想容又恢复了以前的恶心打扮,虽然他知道她是为了掩盖身姿。自从上了船后,他多日没见到花想容,看不见时也没感觉怎么着,此刻见了倒觉得怪想她的。 “容大人是我的生意伙伴。”身后传来一个美妙的女声,说起话来有点僵硬,但说的是汉语没错。一转眼,就见那暹罗美人又走出来了,一手拿着一盏金杯,一手拿着一串花。说完也不理高闯,脸上绽出一朵明媚的笑容,向花想容走了过去,把金杯中的水泼到花想容身前的地上,然后把花串挂到了她脖子上。 高闯这个奇怪啊,如果不是清楚地确认他们是在六百年前的暹罗,还以这里是夏威夷,就差这美女喊一声“阿罗哈”了。他倒不知道本地也有泼水和献花的风俗,但看也看得出,这暹罗美人是把花想容当做了最尊贵的客人。 花想容是第一批下船的,虽然她女性的身份暴露,但郑和还是不拘一格的任用人才,做生意的事照旧交给她去做。 “高大人,我奉命和落月追风小姐谈几宗生意。”走到高闯身边时,花想容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显得比较生疏,闹得高闯没来由的不爽,恶作剧似的向前跨了一步,正好把花想容挡在后面,还撞得她一趔趄。 “落月追风?好名子!”高闯站在花想容前面,笑嘻嘻地道:“天下的月亮落了下来,果然可以形容这位小姐的美丽,但是追风二字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暹罗美人一笑,看来对高闯的夸奖很受用,一点没有羞涩之感,大方爽朗得很,“追风的意思是,我做生意速度很快。这是宋人的名子,因为我祖上有宋人血统。” 高闯很想给这美人上一堂历史课,告诉她现在已经是大明朝了,不过还没说话,花想容就从他身边挤了过去,还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他疼得没有说出话来,一手搭在花想容的肩上,似乎是好友间的亲近,实际上暗中加劲,让她也走不了。 “嗯嗯,小姐说的对,时间就是金钱嘛。” “两位大人似乎有事要讲,落月就不叨扰了,在里面恭候容大人大架。”落月追风一笑,略屈膝行了个礼,双手合十,姿态漂亮极了,和泰国的舞蹈一样,双手上的花样特别优美,之后转向离开。 她一走,花想容就拼力拉下高闯的手,“你不要搅和,我在办正事呢。”神情有点生气。 高闯心里大乐。以前是花想容总找他麻烦,现在正好相反,他特别爱找她麻烦,就像小狗见了小猫似的,不惹得她发火,他心里就不舒服。 “我把你单独留下来是想提醒你要精明点,别傻兮兮的。这位暹罗美人的眼睛你注意没有?” “没注意!我是谈生意的,为什么要注意别人的长相,倒是你,要泡妞也要等我办完正事。”花想容没好气的说,“再说,现在不比咱们来的那个地方,商家的诚信度非常高,我打听过了,只要谈好的生意和价钱,就算有事耽误了,时隔很多年后再来提货,一样可以兑现。” “要不怎么说你是小白呢,脑子总转不过来。”高闯在花想容头上打了个爆栗,没意识到这是极好的朋友间才有的亲昵动作,让一边的公主看得醋意大发,云想衣则神情玩味。 “你看那位美人的眼睛,又大又亮,但眼神冷静得很。我告诉你,这美人的生意手段一定特别高超,就算你在美国念了什么双料、四料的博士,也要当心被算计。” “要不,你和我一起来?”花想容斜睨着高闯。 高闯猛的点头,然后又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可惜手头有保镖的任务。郑和脑子也不怎么清醒,怎么能单独派你来?你是个老实头,不会玩花样,再说也不安全哪!” 听他说起安全的事,花想容想起从神殿回到占城港口的一路上,他一直背着自己走,心头有点异样感觉,但随即想起这花心男没半分正经,正色道:“你是不是想跟着捞点油水?所以才怪郑大人没有派你和我一起来。放心,老铁跟着我呢。我们下船时骑的是咱们带来的马,哪想到见到大象惊了,这会儿老铁在后面安慰马呢,一会儿就到。” 高闯给她说中心事,干脆也不隐瞒,“咱们是老乡,一块儿从六百年后来的,有好处照顾一下吧。你今天先跟她谈,但别决定,回头光顾着追风了,吃了大亏。做决定的时候和我商量一下,下回再把我带来就行了。” 花想容白了高闯一眼,好在高闯接白眼飞刀已经习惯了,也不闪躲,又嘱咐了几句后才离开,带着公主一行人继续到处逛。花想容明知道那些从神殿弄回的东西,高闯定会想方设法弄回现代去,而且也知道这一路上能搜刮的,他肯定不会放过,有心想不理他,但不知为什么心还是软了,决定下回谈生意带着他一起,他爱捞就让他捞个够本好了。 高闯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不爱逛街,上港口来也是想踩踩坚实的土地,看些新奇古怪的玩意儿,找点男人们想找的乐子,但这回却被迫做保镖,一路上全心注意周围的动静了,只觉得束缚非常,心情极度不爽,好在遇到了花想容,让他惦记上了做生意的油水,不由得心怀大畅,开开心心地陪着两位皇亲国戚逛了小半天,然后才回船。 他回来不久,就打听到花想容也回来了,急急忙忙跑到船上的禁区去。现在在守卫的眼里,他已经是公主的保镖、郑大人的亲信,因此没受到什么阻拦。而且在他们下船之后,郑和也离开了,听说是到什么城去觐见暹罗王,商谈国之要事,估计要好几天后才回来,目前宝船上主事的是郑和的手下太监杨敏,可他不到禁区这边来。 高闯听朱允文说过,高棉国不太老实,一直骚扰周边的国家安南和暹罗,虽然高棉还对大明构不成威胁,但朱棣很不喜欢边境上有一个不听话的邻居,所以到暹罗也不是只为了桃花心木这么简单。这趟下西洋任务艰巨,除了贸易,还有相当重要的外交和军事目的。 “你不会敲门吗?”花想容脸色有点发白,双手掩着衣服,因为高闯推门就进,她正解开衣服要换。 “你不会锁门吗?”高闯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把脚架在桌子上,假装闭目养神,实际上是让花想容自在点,“我和亲爱的容书记官有秘事商谈,哪能明目张胆的敲门,要不我们研究个暗号,下回我说:般若波罗密,巴巴希里普,阿意哈里马西答。你回答:马里马里轰。然后,我就进门。” 花想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高闯一睁眼,见她已经快速换好了女装。她头发本来不太长,现在只齐肩散着,加上那古装掩不住的好身段,如果不看脸上的皮肤,活脱脱一个清新美人。这让他想起小弓说可以调理花想容皮肤的话,连忙告诉花想容,心里很想看看花想容脸上没有黑斑后的模样。 花想容皱了一下眉头道:“你现在是想谈我的脸,还是那位暹罗的生意对手?” “生意对手。”高闯脱口而出。 第七章 现代规则 船队这一趟来暹罗除了外交和军事目的外,最想获得的是桃花心木。这木头质地极其坚硬,如果用于修缮船只,对船队的远航有极大的好处,当然还有其他诸如降真香、沉香、象牙等该国富产的东西,对于药生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治疗麻风病的大枫子油。 停靠在港口几天来,这些生意进行得分外顺利,但是相对繁琐一些。因为当地没有垄断性的商贸大挡头,所有的生意都是由许多商家共同经营,所以生意大部分是小笔进行。不过被花想容派去谈小生意的使者们都乐此不疲,一来暹罗是相对稳定的国家,二来暹罗人诚实,三来当地生意的往来多由女人主管,她们对大明王朝那奢华美丽的东西更是入迷。更为有趣的是,当地的已婚妇女相当开放,她们与这些明军使者过从甚密,据说为了谈生意方便,一起吃,一起坐――甚至一起睡。 对此,他们的丈夫并不奇怪,还常常得意地说:我妻美,中国人喜欢! 高闯妒忌之极,可花想容就是不派他下船去谈生意,他自己下船去逛的时候,不是六公主跟着,就是云想衣跟着,害得他****不成,要不是因为金钱的诱惑,他会觉得这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但这几天他也听说了点有意思的事,那就是他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走在路上,常听到身边经过的华服男子身上会有铃铛的响声。当时他问起小弓,因为小弓为了搜集草药,这些日子一直在港口跑来跑去。 “在暹罗,富人家的男人到了二十几岁,即将数颗锡珠或里面安了沙子的金珠嵌入****里。”小弓直率的说,一点也不以为意,还真有点医生冷酷和理性的感觉,“外观像葡萄一样,越是自诩有身份地位的人,越是以此为美。” 小弓说这话的时候,正是一群人都窝在草药房内帮她整理新搜罗来的药品的时候。她理性的声音一出口,六公主先是啊的一声,直接跑出了门去,接着小蝙蝠和云想衣、木三三、朱允文都跑了,只有花想容还稳当地坐着,高闯则哈哈大笑。 “我的妈啊,还有这风俗,我想想都觉得硌得慌,真服了他们了。话说回来,你说外观像葡萄,难道暹罗男人也很大方,就让你看了?” 这回小弓的脸也红了,拿起一根不知名的草药打在高闯的头上,“谁要看那个,我是好奇,结果让光军帮我看的。他说――像葡萄。” 高闯依旧大笑,虽然想起来觉得挺可怕的,就见一边的光军连头也抬不起来了,害得高闯没办法问他,人家怎么就给他看了,他是偷看啊,还是直接提出的要求?这些日子来,为了撮合光军和小弓,高闯一直让花想容派光军陪小弓下船,把光军折磨得不轻。 目前郑和不在,花想容是他指派的商贸最高指挥,权利大得很,完成的各项任务也不错,就只有桃花心木,还没有收购到一根,原因竟然是――市场上没货。 当地人没有意识到桃花心木的价值,采伐不多,港口集市上仅有的这种木材已经被一个大商家收购走了,而这个大商家在几天前就控制了所有木材生意。 这个大商家,就是美人落月追风家的商行,实际上她是商行主事的人,因此也就可以说,这一切的举动都是她做的。一定是她早就打听过明军的船队要来,而且船只遭到了毁坏,这才收购了所有的桃花心木,以便到时候趁着机会大赚一笔。 这让高闯不得不佩服这位智慧与容貌相匹配的美女,首先在这个时代,她的信息工作做的好,其次她意识到了明军贸易的最大目的,第三,她做了判断还要下得了决心,否则万一明军不要这些木材,她就会赔钱,要知道这种木材销量不大,而且价格昂贵。 但这位美女硬是做到了以上三点,当机立断的抓住了商机,但对明军而言,这就是个坏消息了。 花想容那天和落月追风谈的是其他的生意。在其他生意上,落月追风表现得相当痛快,价钱和货物的质量都不错,和花想容合作非常愉快,可正当花想容以为可以顺当地谈好木材生意时,却发现价钱超出了她的预想,而且在这个港口的市面上再没有人卖这种木材了。 这位精明的暹罗美人要的是官窑的青花瓷和上好的纸张、丝绸! 以大明雄厚的财力而言,让她狠赚一笔也不是不可以,她的要求虽然过分,但之于大明船队而言是九牛一毛,但是花想容是个直性子,甚至有点傻气,没有被现代油滑的恶气所沾染,所以她觉得这是一种敲诈行为,断然拒绝了落月追风的要求。 “你这样子还不如就留在大明算了,不过你再这么看不开,留在这里也会饿死。”高闯对花想容说:“商家本来就是看准形势,囤积货物,而后高价卖出。早年间,不是有很多人趁着天灾,把米囤积起来,然后高价卖出吗?那时候,饿死人都不眨一眼,何况人家美女mm不过是想赚大明****这样富裕国家的钱。你读过那么多书,怎么就不明白一个道理,每一点原始财富的堆积都隐藏着最肮脏的血汗。” “你就是见人家漂亮,所以说话不公允。”花想容重重的哼了一声。 “你这么说话就不客观了,小书呆子。商场如战场,她攻过来,你不会想办法化解嘛。” “仁义之师才能长胜。” “那好,仁义之师,你要怎么弄来木材?郑大人可快回来了,按计划,咱们在暹罗不能多呆,要赶去爪哇呢!” 花想容长出了一口气,一直逞强的脸色垮了下来,“我正愁呢,这几天我派人四处跑,都深入港口腹地许多了,还是找不到一根桃花心木。这个落月追风做事真利落。而且,她连运输行业也控制了,就算我找到木材,怎么运到船上也是个问题。” “运输的问题好解决,咱们自己就有大批马匹,士兵也有的是。”高闯微微一笑,“其实你不必想得如此长远,只要对这位暹罗美人造成心理的打击,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你想啊,她控制了木材交易和运输行业,这需要一大笔钱,就算她家是暹罗最富有的,这笔买卖做不成,赔的钱也不是小数,她是个高傲的人,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你只要让她觉得咱们不用依靠她也能得到桃花心木,到时候她就会上赶着你做生意,价钱也完全有的商量。现代人到古代有先天的知识优势,你就用现代规则对付这个美人就行,怕什么啊。” 花想容听高闯这么说,两眼放光,似乎一直呆在一个困局中,高闯三言两语就为她找到了出口,她这么多年来一直读书,商战的实际经验不足,但脑子里的理论和商业案例可是一套一套的,当即想出了寻找桃花心木的对策。 当天下午,“万般无奈”的花想容和老铁急匆匆的又去找落月追风商量木材的价钱去了,而高闯则在监视舰队的人散开后,亲自带着一箱礼物去拜见那差王,同行的是光军和一小队精兵,马和车子都是他们自己的,没有惊动一个当地人。 这世界上的官和商都是勾结在一起的,落月追风的家庭是暹罗首富,他们在这里做生意,一定和那差王联系密切,所以高闯要避开这位暹罗美人的耳目才好和那差王谈判。财动人心,只要那差王动心时落月追风不在旁边捣乱,他就能以最少的利益得到采伐的许可。否则,如果对方也对那差王许以重利,那差王就会犹豫,明军就要拿出更多的财物来打动他。 递上译官写好的拜贴,那差王很快就亲自出来迎接大明特使了。郑和一到港口,已经着手下的太监王贵通联络过那差王了,当然也送了一点礼物。高闯来时打听过,上次的官方会见,郑和送了那差王一些大明通宝铜钱、上好的纸和手绣的极品官服,所以这一次他带了几个青花梅瓶和一个异常精致的漆盒。甜白瓷器太精美了,高闯咬了半天牙也没舍得。在他看来,最精美的东西是要沉入海底以流传后世的。 其实那个漆盒也是极品,只可惜无论是埋在地下还是沉入水底都无法保存,所以被拿来送给那差王。高闯明白暹罗虽然不太发达,但那差王毕竟是个王爷,不能太糊弄他。那漆盒雕功繁复,一个小小的木盒上雕满了花朵,连花朵的蕊仔细看都各不相同,是木雕艺术登峰造极之物。 高闯先不说来意,直接把宝贝拿出来。那差王眼睛都真了,青花瓷本就是珍品,再加上这极品漆盒,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投降了。对他而言,桃花心木取之不尽,商场上又走货不多,盈利不高,拿一些木头换来这么多的艺术珍品是很划算的。 这也是落月追风为了获得最大利润而没有就木材问题和那差王打过招呼,所以那差王根本想像不到,如果他不肯让明军采伐桃花心木,可能会得到更多回馈。 拿到了那差王的许可,高闯回去的时候去了一趟落月追风家的商行。此刻,花想容依照高闯的嘱咐还在不紧不慢的谈价钱,见高闯向她比划了一下胜利的手势,立即觉得底气足了起来。 第八章 目标爪哇国 “高大人这个时候来到敝处,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美人就是美人,就是打起官腔来,也看得高闯赏心悦目。 “也没什么。”高闯咧着嘴笑,“我是来通知容大人,既然和贵行的木材生意谈不拢,干脆我们自己来伐木好了,反正我已经拿到了那差王的许可。”高闯抖了抖手里的纸札,那是那差王用大明朝赠送的上好纸张写就的,上面盖着他的王符。 落月追风脸色微变,但立即就恢复了正常,可见是冰雪聪明的人,在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高大人的手段真高,可是树是长在山上的,从砍下来到运到船上也不是一件小事。”她虽然心里吃了一惊,但外表却笑靥如花,镇定如恒,令高闯佩服不已。 这位暹罗美人虽然年纪很青,但冷静沉着,见机又快,颇有大将之风,如果生在现代,一定是个商业天才,就算他们这一招出乎了她的预料,她也能马上找到破绽反攻,而且一点也没有挫败的神情流露出来。如果她生在二十世纪,肯定能人所不能,这次她之所以失了算计,不过是因为世面还是见得小罢了。 “这个――落月小姐有所不知,我们随船的明军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工程兵,伐木这些小事自然不在话下,而且我们自己也有大量马匹,一切就不劳小姐费心了。”高闯道,看着美人越来越白的脸,心里有些征服的快感。 “恐怕时间上不好安排吧?”落月追风道:“我听说郑大人不日就要回来,****的船队要即刻开赴爪哇国,为什么不用现成的木材呢?” “小姐恐怕没有见过我们大明的兵行动起来有多么快。”落月追风的态度软化了,高闯虽然佩服她不拘泥于局势,能够随行就市的手腕,但还是顶了一下,方便一会儿花想容杀价。 “你们虽然有人有马,车子怕不好找。” “我看不如这样。”花想容适时插进话来,“既然落月小姐有现成的木材,我们也不必那么麻烦,但是价钱方面恐怕要在谈谈。您说的那个价格,我们是不能接受的。” 话说到这里,高闯不等花想容说话,就退后了几步,让两个女人去讨价还价,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带船上的人去山上砍伐桃花心木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事先必须要筹划,还要派人守船,以防被盗贼乘虚而入,这样一来时间可就长了。落月追风虽然在生意场上很精明,不过毕竟是个年青姑娘,军事上的事是不太懂的。他跑到这里得意洋洋的说要上山伐木,不过就是为了告诉这位美人,她手里掌握的不再是绝对的优势,现在大家是在平等机会上谈条件了。 这不是在小摊子上买东西,而是大买卖,所以两个女人谈了好久,在高闯已经快不耐烦了的时候,花想容才与落月追风击掌为誓,交易成功。 “什么价什么价?”才一出商行,高闯就迫不及待的问。 “这是以货易货,复杂得很,你听了会嫌烦的。”花想容语音轻快,也很开心能办成这件事,“落月小姐为了囤积货物,垄断木材市场搭进去不少钱,如果让她赔本,她是不会同意的,但我也不会损失大明的利益,所以我拿出用以交换的东西,刚刚好抵销她的投资,她虽然没有赔钱,但也没有赚到,算是白忙活一场。” “这小美人可是个能人,这一回,她又学了一招狠的,只怕将来会更厉害。”高闯笑道:“郑和七下西洋,我们可只能跟着一次,你回去最好培养个徒弟,要不下回郑和再来,准让她把损失的赚回来几倍不可。” 花想容深以为然,用力点了点头,就听高闯又道:“话说回来,桃花心木这么珍贵的木材,早晚会被暹罗人发现其中的价值,这趟虽然顺利拿下,下回再买,恐怕没那么便宜了,要想个长远之计才行。” 花想容停下脚步,歪着头看高闯,虽然脸还是很丑,但一双眼睛温润润的,被夕阳一映,竟然颇有动人之态,不过她说出的话却直白的没有一点掩饰,“你想要什么好处,说吧,别吞吞吐吐的,都不像你了。” 高闯嘿嘿一笑,从怀里拿出纸札,晃了晃。 花想容恍然大悟,“你弄来了长期的采伐许可证吗?” “聪明。”高闯点点花想容的额头,更下定决心要把花想容收到自己旗下,“不过这不叫采伐许可证,我听译官说,上面写的是什么山木交换证,但我没诳那差王,杀鸡取卵的事咱不干。在以后的二十年里,咱们大明只要给出现在价钱的一半,就可以进山伐木。你说这个条件好不好?” “你要把这个什么证的卖给郑大人?”花想容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高闯,发现这个人对财富的yu望真是令人发指。 “我不卖给他,我卖给你。”高闯亲亲热热地环住花想容的肩,“这回和落月小姐谈生意,你谈的价钱不是不错嘛,我估计是最低价了,也就是说,价钱稍高一点,郑和也可以接受,再说他还能拿到这个证,这可是二十年的许可,用这个换几件‘甜白’不过分吧?” “不过分!”花想容以相反的语气说:“你要多少件?就算我给了你回扣,你把这些东西放到哪里呢?” “多少件――让我自己去挑吧,挑完就放到你床底下,万一出了什么事,郑和可能搜任何地方,却不会搜禁区。” “什么?没门!” “有门有门。” 高闯一路走一路哄,这在他和花想容眼里没有什么,虽说一男一女勾肩搭背地走着,但这在现代太平常了,可是在光军看来却难以理解,暗地里以为高闯和花想容是夫妻,因为只有夫妻才会那么亲昵,虽然这时代的夫妻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这样放浪形骸。 总之高闯坚决的奉行着雁过拔毛的政策,就连在暹罗落个脚,做几笔生意也捞到了好处,背着他人的耳目,弄了一箱极品瓷器藏到花想容的床下。他就好像是个来明朝打工的人,每一站都赚取金钱,然后存起来,只等以后一起取出。 第二天郑和回来了,带来了暹罗国王的国书,表明愿意以大明王朝为尊,郑和成功的在高棉身边安插下了大明的眼线和钉子。而船队这边,各项生意上的事情也办妥了,于是郑和一回来就宣布船队立即起航。他们本来的目的地就是爪哇国,在暹罗不过是稍做停留而已,所以也不耽误时间。 因为以前爪哇国冒犯过****,而且一直表现得不太友好,所以郑和此次航行比较谨慎,作为护卫舰的八橹巡游艇一直在船队外围警惕的注视着来自海面的威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到爪哇去的途中会经过旧港,这是个危险的地方。 如果说占城港是一个海盗云集的港口,那么旧港就是海盗盘踞的老巢;如果说到占城去的海盗是为了把劫掠来的财物交易出去,那么旧港就是海盗们出发去抢劫的据点,也是一个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非法贸易中心。 旧港地处满刺加(马六甲)海峡的入口处,东西方和整个东南亚的海上贸易都要通过这个地方才能进行。在洪武年间,朱元璋虽然禁止大明人与外国进行海上贸易,但这条禁令在民间如同虚设,大批海上人家为了巨额的利润在这里做生意,使中国人很早就在旧港建起了大片的殖民地,此时旧港更是被一个来自广东的叛徒陈祖义所占领。他为人极其豪横,早年成为了本地的海盗头子,带着大批的海盗船烧杀抢掠过往船只、手段刚猛狠辣,途经此地的船,没有未受过他劫掠,也没有不怕他的。 大明的船队上满载着宝物,虽然水军实力超强,但难免不受到这群海盗的觊觎,要知道财宝能蒙蔽人的眼睛,让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这些情况使得郑和十分小心,他不想现在就与这群海盗正面交锋,因此在经过旧港时,令船队绕了些路,避开旧港,因为不需要通过满刺加海峡那狭窄的海路,所以船队与那些海盗并未遇到。 但高闯明白郑和是不会放过这群海盗的,和这群海盗大打一仗是早晚的事。首先他必须清剿大明的叛徒,大明要想在海外立威,如果连自己的臣民都无法令其顺服,又如何服众?其次,他第一次下西洋是为以后的航行探路,如果这咽喉要道始终有一群凶狠的海盜盘踞,对以后的贸易往来也是不利的。第三,以朱棣的性格而言,他决不肯让任何人冒犯他的尊严。 天气一直不错,船队航行顺利,除了因为越来越接近赤道地带,各种热带疾病开始袭击船员和水兵外,应该以平安顺利来形容到爪哇国的路程。 高闯知道多年前的西方远航者,有很多死于坏血病,多年后医生发现坏血病主要是由于维生素c缺乏所引起的。而在郑和的船队上,除了谷类食品、腌制品、干果和茶叶外,还携带了大量的黄豆和绿豆,用传统的方法发制成豆芽吃,为人体补充了大量的维生素,想来这就是为什么船队中几乎没有人得这种病的原因。 这让高闯有一种极骄傲的心态――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 第九章 野蛮的习俗 爪哇国是今天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是南洋的要冲,物产丰富,在大明时期人口就已经十分稠密、商业也相对发达。 当宠大的船队如遮天蔽日一般的来到了爪哇国的港口。郑和决定暂不与爪哇国的官方有所接触,而是直接以商旅的身份到港口去做些生意,想用丝绸和瓷器换些香料。 无论古今,香料都是利润丰厚的贸易,东西方都对其有着巨大的需求,像胡椒类的香料,高闯不太清楚,可是他可认识柏香、檀香、罗斛香,还有价值连城的龙涎香。 龙涎香是雄性抹香鲸病胃中生成的一种腊状物质,这种东西在古代十分珍贵,在香水工业发达的今天更是身价倍增,每一千克的价格最高可到五万法郎,如果转手卖给化妆品制造商,可获得十万法郎,比黄金还要贵。 船队停泊的港口叫革儿昔,高闯下船后探明,此地完全是由来自中国的富商建立起来的,以前这里居住着大批的中国移民,他们因为勤奋聪明,生活的比较富裕,但却认为当地的土著是一群崇信恶鬼,以蛇蚁和虫蚯为食的野人,所以采取了类似几百年后的种族隔离的制度,使这个港湾看来就像中国的殖民地。 不过这种状态目前已经被打破,因为近年来爪哇国的东王和西王为了争夺王权而征战不断,革儿昔早已经被大批当地人所占据,中国人或者忍辱偷生的继续生活,或者跑到没有被战火波及的东北沿岸的苏鲁马益去了。 这让高闯分外火大,又是痛恨印尼人欺软怕硬、不讲道理的恶劣品性,又是对这里的华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当他回船后和花想容说起这些,还是气得不行。经过在占城秘密神殿的同生共死,现在高闯非常信任花想容,而且因为有同样的背景,说起话来更加舒服,使他来找花想容聊天的次数频繁了起来。 “别生气了,喝点梅子汤,这是用水船上储存的冰块冰镇过的。想像不到吧?在这么热的地方,从那么远的地方,船队竟然还能保存大块的冰。尝一口吧,真的很好喝,是公主派人送过来的。”花想容几乎是哄着高闯,因为她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平时吊儿郎当的潇洒劲儿不见了,一脸狂野的气息,好像要杀人一样。 高闯接过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冰凉凉、甜丝丝的感觉和花想容关切的目光立即让他的心火弱了几分,虽然还是生气,但语气却放松了下来:“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不自己保护自己,只会赚钱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保护不了自己和家人。假如在十八世纪就罢了,谁让中国那时候弱呢,可是好多事是发生在二十一世纪和现在啊。咱们来的那个时代,中国已经很强大了,咱们现在呆的这个时代,大明更是世界的霸主,为什么就生出这些没骨气的子孙呢?礼义廉耻固然得讲,可也得分什么人对不对?狼要吃你的肉了,你还要讲道理,这不是找死是干什么?什么鸟喂什么食的道理不明白啊!” 花想容说不出话,心里明白高闯说得对。她在美国的时候,见过一次黑人暴动,当时韩国人和日本人自发组织起来,买了枪械和黑人对峙,保护了自己的家人和财产,只有华人在这次劫难中损失严重,对这样的同胞她也是又气愤又伤心。 此刻听高闯说起他从少年时代起就和一大群外国人混,早就明白拳头才是硬道理,有了强横的实力才有条件和别人讲道理,才有可能向上天要公平,否则一切免谈的话,突然有些心疼那个以前的高闯,第一次了解到他有着如此挣扎和艰难的成长经历。 “告诉你吧,郑和在通过满刺加海峡的时候,一定会借机灭了陈祖义,可是我看到这里的情形,有点想放了那个姓陈的一马,他虽然是大明的叛徒,可毕竟称雄一方,不是忍辱偷生的窝囊废。”高闯又道。 花想容叹了口气,“你是气糊涂了才说这样的话。陈祖义虽然是个在大海上以力量称霸的中国人,可他不只是劫掠外国船只,对自己的同胞也下过狠手。不错,他腰杆挺的直,可是双手上也沾满了同胞的血。你该知道,郑大人第一次下西洋是世界上前所未有的壮举,是为了打通海上的丝绸之路,就是说他要为以后的海上贸易做准备。可是这个时代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南洋这些国家一直在发动争夺土地和海洋控制的战争,海上通行的危险是很大的,所以郑大人会不惜一切剿灭陈祖义,然后占领这个地理位置优越的港口。” 高闯刚才只是一时之气,此刻听花想容一说,立即冷静下来,“难道他是想在旧港建立贸易中转站?” 花想容笑了笑:“这是贸易殖民,西方国家在几百年后才开始这么做,思想上落后中国很多。很多人说起中国在十八世纪的孱弱是因为掠夺的天性不够,事实上我并不同意这个说法。掠夺并不能长久,以前海上称霸的国家现在也不过是世界上的二、三流角色,重要的是中国因为内部的矛盾斗争才丧失了统治世界的机会。你看,西方人到东方只是掠夺和驻军,但事实证明在远隔半个地球的地方驻军是极其愚蠢的,这一点,西方国家也是几百年后才弄明白。而大明的政策是:只是顺服,就能带来自身的繁荣,这样才能长久的统治,可惜后来大明的政治和外交政策变了,回到朱元璋时期的海禁政策,中国也才走向了衰落。” 高闯明白花想容所说的话,但他的心思并不在这方面,他只听到了剿灭和殖民两个词,终于明白了陈祖义必须剿灭的原因――是为了给明使腾地方,把旧港从一个海盗盘踞的港口,变成大明官方所控制的贸易港口,这样以后大家做生意又安全又方便,大明也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原来郑和打的是这个主意,把私变为官,把混乱变为有序,殖民的性质是不会变的,不过是自己吃肉也让别人喝点汤,果然比海盗们杀鸡取卵、拔苗助长高明多了。 想通了这一层,高闯的心豁然开朗,又和花想容聊了一会儿,午饭后就随队下船。早上他只是带了一队尖刀小队的成员下去探探路,发现东王和西王之战已经停止,东王战败,西王接管了东王的属地,局势已经平静了,集市上也已经热闹了起来。 这次下船的共有二百人,随行的车马上已经装了一些用做样品的瓷器和丝绸,领队的是郑和手下的亲信太监周满,这回高闯只是队伍中普通的一员。 不过周满知道他眼下是郑和眼里的红人,因此也不指使他,他乐得清闲,带着光军、小老虎牙、小星和一名译官在集市上逛来逛去,第一次以参观者的身份游玩。 就见集市上熙熙攘攘,人们根本无惧赤道处的日光,做生意的、进行娱乐活动的,热闹非凡,其中有一处表演的玩意儿引得高闯驻足观看。 那是几个人盘膝坐在地上,身旁的地面上有两根大约一米高的木杆,一根插在地上,另一根是活动的。这些人把随身带来的长长卷轴挂在木杆上,然后慢慢展开,上面画出人物、鸟兽、鱼虫的样子,展出一段,就有几人以不同的声调对着围观的人群高声说着番话,似乎是在讲解这段图画的来历和故事,和中国的说书差不多,而围观的人跟着讲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这叫画样表演。”译官和当地人打听过后,告诉高闯,“前面还有竹枪会表演,高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竹枪会?好啊!”高闯一听来了兴头,在他心目中那就是类似于拳击和摔跤一类的东西,是男人都爱看的。可是一到了场地就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这是以命相搏的游戏,刺激是刺激,不过就是太野蛮,奖品也太奇怪。 所谓的竹枪会就是两名爪哇男子手持尖利的竹枪,在一块空旷的场地中前进、后退、互刺,场地周围有人敲鼓,这两个人的动作会随着鼓点进行,而且男人的周围会紧紧跟随着一群女人,这让这行为看来像一场游戏,虽然事实上是一场杀戮。 随着一阵惊呼和女子的尖叫,场地上的一方刺死了另一方,胜利者扔给死者一方的家属一枚金币,然后把死者身边的女人都带走了。一连两场都是以一方死亡而告终,之后众人就一哄而散,瞬时间,热闹的竹枪会结束了,只剩下地上的一摊血迹。 “那刺是什么意思?我听那些女人这么喊。”小星耳朵尖,奇怪地问译官。 “退后的意思。”译官看不惯这血腥场面,脸孔有些发白,“我没胆看这个竹枪会,刚才绕到后面的一条街上逛逛,结果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又一场竹枪会。”小老虎牙冲口而出。 “真晦气,我看到了出殡!”译官摇摇头,“这里的风俗是把尸体火化,但在火化场边还搭有一个高高的木塔。我打听之下才知道那是妇女殉葬之所。丈夫死后,在出殡的那天,妻妾要满头戴草花、身披五彩布巾,站在高塔上号哭,高塔的下面就堆满了柴堆,纵火焚极,等焰盛之际,跳入火内,和主尸同焚。” 译官的话让高闯等人目瞪口呆,半晌,高闯才道:“果然是蛮夷之地,不懂礼仪。”可话音未落,就听市集远处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高闯脸色一变,因为他听出那是兵戈之声,被周满带去的明军出事了! 第十章 悲剧的一天 高闯向着出事的方向跑了几步,远远就见前方的街道被一大片房子挡住了,看不到具体情况,但从四散逃开的民众和不时响起的惨叫来看,出的一定是大事。 他心知大事不妙,吩咐两名手下护送译官回船,叫郑和派人速速增援,然后让小老虎牙和小星上了房顶,让他们悄悄猫到街角处听他命令,他则带着光军和其他手下向出事地点跑去。 那片挡住他视线的大房子是一座破旧的庙宇,建筑风格感觉很中国化,联想到这里曾经被中国富商所占据过,有可能是中国人寄托信仰的地方。 庙宇的侧墙正对着集市口,所以高闯在远处没有看出来,此刻才一拐过来,就见到一地的狼藉,几辆明军的马车就停在这儿,但车上的货物已经没了,大明的水兵也不见一名,地上的脚印凌乱之极,似乎有过一番打斗。 但这并不需要他来猜测,因为再向前跑几步,向右一拐,就来到了庙宇的大门前,呼喊声、惨叫声、兵器相交的声音和浓烈的血腥味立即扑面而来。 庙宇前有一片极大的空地,不比其他地方的土路,此处的地面是铺就的石板,显示着这里曾经的整洁与神圣,但现在石板是红色的,是被鲜血染红的。 不远处,屠杀还在进行,而且是不公平的杀戮。明军是为做生意而来,除了身上的佩刀,没有带任何精锐的武器,也没料到正在谈生意时会突然有一队爪哇军跑过来,不问情由的动手,所以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爪哇军的人数两倍于明军,所以一上手就吃了大大的暗亏。高闯赶到时,二百人已经有多数被杀,剩下的人也伤势严重,只是求生的本能让他们还在争斗。 爪哇军大概觉得自己优势巨大,为了减少自己的损失并没有急于杀死明军,而是以十几个人围攻一个的方式,乱刀砍向被困的对手,所以广场上鲜血四溅,惨叫不止。 “射死这帮狗娘养的!”高闯大喝一声,抽出佩刀冲了过去,直奔战场的中心。 他人还未到,小老虎牙和小星这两个神箭手已经放出了连珠箭,一口气射死了七、八名爪哇军,而身后的光军也扔出了一块火砖,在爪哇军中造成威力十足的爆炸。 爪哇军的人多,这时候冲进战场是不明智的,可是高闯的眼睛在一瞬间就被明军的鲜血染红了,而且他也不能眼看着军中的兄弟被残杀而袖手旁观,所以他想也不想的直冲入爪哇军内部,如砍瓜切菜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刀,眨眼间就砍倒了几个人,然后顺手抄起其他人落在地上的刀,分别向四名骑在马上的爪哇军官掷去。 擒贼先擒王,先宰了领头的,小兵们自然会乱!爪哇军肯定没料到会有人加入战团,所以一时不知应对,必须借由这短短的一刻挽回局势! 尖刀小队的人配合默契,虽然人数少于爪哇军数倍,但个个红了眼,此刻如虎入羊群一般。作为狙击手用的小老虎牙和小星也明白高闯的意思,随着高闯的刀掷向谁,两人就双箭齐发射向谁,几个回合就射死了三名军官。 可惜最后一名军官见机很快,当小星射出第一箭时就已经留了神,等身边的同僚也命丧黄泉时,他早就滚下了马,一手抓了一名明军做了人质,挡在身前。 鲜血四溅的混乱中,那个似乎是最高领导的军官和高闯的眼神一对,高闯目光中的凶猛和杀气吓坏了他,连忙以番语大叫了一阵,边叫边向回退。 高闯挥刀斩杀着周围的人,但爪哇军人太多了,他也被困在当中,救不得旁人,眼见着力敌了半天的明军一个个被杀死,他心中的怒火狂炽,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一味只攻不守,生生逼得围攻他的人散开了半圈。 眼见那个军官要离开,小老虎牙和小星的箭也稀落了下来,高闯心念急转,知道羽箭射光了,他必须速战速决才行,否则是支撑不到郑和派人来救援的。他边打边向光军身边靠拢,奋力把围着光军的爪哇军砍死两名,打开了一个缺口,与光军背部相抵。 “还有火器吗?”挥刀砍下了一名爪哇军的手,高闯问道。本来他们上岸是不带这些东西的,唯有光军,自从神殿的事以来,他就迷上了火器,到哪都带一些,高闯还曾经嘲笑光军是强迫症,现在看来强迫得好啊,不然以寡敌众,他们生还的机会不大。 “就一个火鸦和一个飞天喷筒了。啊!”光军人老实,不会一心二用,被逼得腾不出手来拿火器,此刻回答高闯的问题就一分心,被一只铁枪刺中大腿,人一趔趄,差点跪倒在地。 高闯向前奋力砍了几刀,趁敌人被逼退的时机,一回身从光军的背包内拿出火器。这种飞天喷筒是新型的,爆炸的时候能弹出无数的小球,这些小球都淬过毒,沾到一点就会中毒,那个火鸦更是能喷出粉状的毒物,熏瞎人的眼睛。 武器虽好,可是在混战中作用不大,高闯于是打了一声呼哨,其余尖刀小队的队员听到后,有意识的向一起靠拢,拼着受伤,也把各自的包围圈打出一个缺口,迅速靠拢在一起,把十数个小包围圈变成了一个大包围圈。高闯迅速做出判断,见包围圈的一侧人较多,虽然还有几个军中的兄弟混在其中苦战,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闭气!闭气!”他大喊着,之后先是使用了飞天喷筒。 在他打呼哨的时候,爪哇军的军官早就看出后来加入战团的十几个人是有战术的,可他们从没见过火器,刚才又被一块火砖吓了个半死,所以根本料不到还有更可怕的在后面。因此飞天喷筒一出,立刻产生了最佳效果,四散迸现的毒球瞬间像散弹一样击中了周围的二十几个人,火焰和爆炸的声响在血腥的空气中回荡不休。而那些被包围的明军听到了高闯的呼喝,及时躲闪开了,避免了被误伤。 趁着爪哇军被大明最先进的火器吓傻的机会,高闯向前猛跑几步,闪开人群,把火鸦对准了那名军官,大喝道:“放了我们的人,我保证决不追击你们,否则马上宰了你。”他知道对方听不懂他的话,但在这种情况下,肢体语言就足够了。 那名军官一震,脸色虽然还强悍,但眼神闪烁,显然已经怕了。他的面前就是火鸦那红色的鸟头,虽然不太像,可那张开的嘴却黑黝黝的怕人,而他不远处的地上,中了飞天喷筒的手下正在地上翻滚着哀号不止,显然极为痛苦。 “快点,否则老子不客气了!”高闯一挥手,不远处屋顶上的小老虎牙和小星把仅剩的两只箭都对准了这个爪哇军官。 他脸色变了又变,突然把手中的人质推得靠前了些,嘴里呜里瓦拉的说着听不懂的话,意思是他有人质在手,量高闯不敢动手。 高闯冷笑一声,瞄了躺了一地的死尸道:“我宁愿亲手杀死他们,也不让他们死在你手里。”说着抬起手臂,咔的一下拉出了火鸦的引信。 这火鸦的构造特别,最中心是混合着毒粉的火yao,中间是一些钢砂,外层暗藏着引信,使用的时候拉开外层,此时中层的钢砂会因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好像现代的枪在拉开枪栓时发出的声响。 广场上虽然人很多,刚才又经过了几声爆炸的骇人声响,但此刻却死寂一片,双方都分外紧张,彼此对峙着,一动不动,静得似乎连血液滴落的声音都听得见。正因为如此,高闯拉开火鸦引信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和清楚,就像有什么东西直接敲在对方的心上一样。 那军官吓了一跳,像后退了一步,但他的手没有松开,勒得两个人质同时叫了一声。 高闯上前一步,拿着火鸦的手稳稳的不动,一句话也没说,另一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面,然后又指了指人质,做了个滚开的手势,最后指了指港口。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让这爪哇人放下人质,他保证不去追杀,否则大批明军一到,爪哇人必死无疑,如果他不同意,现在火鸦也能让他送命。 那爪哇军官的神色慌乱了起来,其余的爪哇兵唯他马首是瞻,见他慢慢后退,也情不自禁的后退,高闯手下这些人和其他跟周满来的兄弟的压力大减,而且气势此消彼长,虽然还是以寡御众,感觉却占了上风。 “我数三声,再不放手,就等着见你的真主吧。一、二――”他也不知道当地土著信奉的是什么,只是顺口威胁,而那爪哇军官虽然也听不懂中文的一、二,三,但却完全明白这是倒计时,眼神一黯,突然把人质向高闯怀里一推,以极快的速度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其余的爪哇兵不用招呼,也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高闯见两名人质被推到自己身上,向左略一闪,只接住了其中一名人质,让另一个白白胖胖的人质直接扑倒在地,一点也不怜惜,只抱着怀里这个一个劲儿地问:“没事吧,容书记官,你没怎么样吧?” 花想容浑身颤抖,两手死死抓住高闯的衣襟,指关节都发白了,一个字也说不出。高闯明白,她虽然见过杀人,也见过巨蟒吞食人类,但这样大规模的屠杀却是第一次经历,一定是吓坏了。 对花想容而言,对他而言,对明军而言,这都是悲剧性的一天。 ……………………………… 当当当当————广告时间。本人新灵异作品《女体》已经上传,喜欢的朋友可以收藏了看看。 午夜梦回,当心床下!!! 有兴趣的朋友,请点击下方链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十一章 报复 温柔地把花想容抱在怀里,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抚mo着安慰,高闯举目四顾,就见广场上到处是躺倒的尸体,简直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这让他开始疑惑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底可以有多少血,而当这么多强壮男人的血全流干的时候,那又有多少血洒在这个广场上呢?还有那些重伤的兄弟,血仍然止不住的流。这里原本是中国人建起的寺庙,此刻却如同修罗场一般。 看那些尸体的样子,差不多全是被乱刀砍死的,即使如此,有很多人还是被砍了头,显然这些凶残的爪哇兵以断人头为乐。这情景让高闯的心里好像被一把燎原大火焚烧一样,不用敌人的鲜血,就不能浇灭。 刚才他之所以放过那些人,是因为他明白如果再战下去,吃亏的将是他们,就算郑和派了援军来,花想容和周满在对方手里,混乱之中说不定会误伤。周满的死活他并不介意,可是花想容却必须要保护,他们一起从现代来的,就要一起回去,他们是共过生死的,他决不会弃她于不顾。 “发生了什么事?”一阵马蹄声后,费信大人骑在马上的身影出现在寺庙前广场上。他声音颤抖,显然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不能相信有人敢如此冒犯明军。 高闯指了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周满,示意费大人问他,然后打横抱起花想容,小心翼翼地从未被鲜血染红的窄小地面上走到寺庙的拐角处。地上是军中兄弟们的血,他不愿意踩在脚下,而他更不愿意花想容再看到那惨烈的场面。毕竟,她只是个女人,外表逞强,但内心脆弱的女人。 “慢慢说,有我在,别怕。”他柔声道。 花想容连吸了好几口气,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我们正在和几个大商家谈香料的交易,突然就从那边窜出来一队爪哇兵,指着我们说了些什么。我们还以为是生意上的问题,正商量着,庙里就冲出了大量的爪哇兵,不由分说,上来就杀人。”花想容打了个冷战,眼神中的惊恐让高闯突生爱怜,伸手握着她的手,第一次感觉到她小手的柔软,“后来我听译官大喊,我们不是来帮东王打仗的!我们不是来帮东王打仗的!他大概太紧张了,忘记用番语讲了,就一直讲中文。还没等他意识过来,就被――砍了头。他就站在我身边,血溅了我一脸。” 花想容说着就用手去抹脸,抹得相当用力,指甲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迹,高闯见状连忙拉下她的手,“放心,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别怕,我来帮你报仇。后来怎样?” “后来咱们的人看到情形不对,就开始反击了。可是对方人多,又是突然袭击,我们一开始就被压得死死的。那些人大概看我和周公公没有武器,又穿着官服,就一直拉到那个领头儿的身边。我怕死了,怕被抓走,恨不得也去战死。” 高闯一笑,笑容里包含着狂傲又冰冷的意味,“打仗的事交给我就行了,假如男人软弱到要让女人去战死,我看男人就直接拉出去,全阉了得了。” 正说着,小老虎牙跑来了。他没有参与直接的战斗,身上没有血迹,但面色凝重。高闯问了一下,才知道这一次突然的兵灾,使大明的士兵死了整整一百七十个人,三十个重伤,但即使在这么被动的情况下,这些英勇的大明士兵还是斩杀了对方将近一百人,没有做只挨打不还手的孬种! 他们是做生意而来,结果却丢了自己的命;来时车马里装的是瓷器和丝绸,本想换回香料,哪想到回去时却装的是他们的尸体;费信大人是来援助的,最后却成了收尸人! 当一行人回船后,得知情况的郑和面色沉重的和众武官在议事舱议事。看着甲板上一百七十具血淋淋的尸体,感觉到这前所未有的羞辱,所以众武官都义愤填膺地主动请战,说道大明不能容忍被番邦小国欺侮到头上,爪哇国的军队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是对大明的极大挑衅,将士们的血不能白流。 郑和沉默不语。他心里也愤怒之极,这种公然的冒犯是不能容忍的,但他是整支船队的统率,必须要保持冷静,带兵去平了西王的人马容易,可是他出使西洋是有目的的,他必须要处理好这件事情,即要显示大明的国威,还要番邦从心底里臣服。 听容书记官讲,这些爪哇军明显是西王的人马,他们大概误会了明军的来意,所以才偷袭出手。这件事当然不能原谅,但要讲究方法。 他这样想着就瞄了一眼高闯,见他一言不发地站在角落,浑身上下溅满了敌人的血,眼神冷得让人不敢直视,明白如果派他去的话,他定会杀得爪哇人鸡犬不留,造成最严重、最血腥的后果。 可是如果不派他去,难保他不私自行动。这个人和其他的明军不一样,皇上说的对,这是个无法无天、野性难驯的人,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主张给爪哇军以最严厉的报复。 “郑大人,末将只要三千人马,定能把爪哇军踏平!”费信道。 “末将愿意同往。”巩珍大人也请命。 郑和略点了点头,众人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只见他看了一眼坐在左手边第一把椅子的周闻,周闻见状立即起身道:“郑大人,末将以为,我们应该先整军待发,占领港口,然后看敌人有什么动静,谋定而后动。” “周大人言之有理。”郑和称赞道。 这就是他看向周闻的目的,因为周闻冷静稳重,这时候群情激愤,由周闻说出理智且清醒的话效果会好一点。果然话一出口,其他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即刻吵吵起来。 郑和也不阻拦,皱着眉头细想对策。现在他的心也如火焚一般,若依着他当年在战场上追随皇上的性子,此刻什么也不用想,整兵去讨伐就是了,可是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就是身不由己,非要想出个化干戈为玉帛的方法来,和平的方法用尽,才是以兵相见之时。 “没什么好争论的,四个字――血债血偿。”在一片嘈杂声中,高闯突然开口,眼睛定定地看向郑和。 他一说话,众人停下了吵嚷,纷纷点头称是,一起看向了郑和,只等这位最高统帅下令了。郑和明知道高闯是在逼他,也明白高闯看出他在用周闻挡架,所以才会直接把矛头指向他,正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时候,守兵上来回报,说爪哇西王麻喏八歇王派人来了。 郑和心里一松。他早就知道这是误杀,而且对方行凶后立即派来使臣,证明是来求饶的,这就让他有了选择的余地,但他也必须考虑全船将士的感情,于是故作怒容道:“让他先给我跪在甲板上等着!” 守兵应了一声,几乎是欢天喜地地走了,可见这一招能稍微缓解一下兵丁们的怒火。 “高大人。”不等这些武官们说出什么,郑和面色一沉,抢先一步对高闯道:“你是随周满一起下的船,却又为何私自离队?如果你一直跟在队伍之中,以你之能,断不会让爪哇的西军偷袭了去。” 他是想找个借口先让高闯诚惶诚恐,把这个刺儿头先压下,别人就好办了,哪想到高闯突然单膝跪倒,朗声道:“末将知罪,请大人准许我戴罪立功,不手刃行凶之徒,我愿受军法处置。” 高闯的寸步不让,一方面让郑和感到欣慰,一方面又感到无奈。欣慰的是,高闯真正把自己当做了明军中的一员,所以出了这种惨剧,才会让他冒着犯军规的风险,誓要为死难兄弟报仇;无奈的是,高闯这样步步紧逼,他没有了转圜的余地,爪哇国的事要和平解决,将士的情绪也要安抚,可高闯这样子,好像非以血不能平息愤怒。 这可叫他如何是好呢? “不忙立军令状,等本官把话说完。”郑和只好拉回话头,“你虽然先前失职,但后来及时补救,不顾性命的救回部分兵士,还救回了爪哇军抓住的人质,功过相抵,本官不予追究。现在你先下去,把身上的血衣换下来,不能让爪哇人的血沾染上我大明的船。” 郑和这番话先是压、然后哄,最后又说得大义凛然,高闯暗骂一声老狐狸,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离开议事舱再说。 他特意绕到甲板那边去,就见那里停放着一百七十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几十个士兵撑着一块巨大的桐油布在尸体上方,让他们不至于见了天光。这些死难的兄弟下船时正值中午,不过几个时辰,却只能躺在这里了,再不能回到大明的土地上,再不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靠近赤道的国家日照时间长,此时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夕阳还未落下,如血一般照在船员们表情沉痛的脸上,映得他们的眼珠子都红了,可那三个爪哇使臣却抖如筛糠,脸上一点红色和生气也映不到,仿佛比那些将士死得还透。 “高闯,你别冲动!”他一出来,花想容就跟在他身后,显然他狠决的神色吓着了她,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一面,“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啊!很危险的!”在花想容的惊叫声中,高闯越过船舷,跳进了大海,猛游了一会儿,然后把衣服脱下扔进水里,拉住舒老大扔下的绳子上了船, 他要用海水洗净鲜血,他要报复爪哇人!明知道郑和会和平解决这件事,但他用私斗的方式也要让爪哇人付出代价,还会宰了他们的头头儿。 …………………… ps:对不起各位了,连续一个月周末有事,所以周日停更一天,周一会继续。《女体》那边因为有存稿,所以不会停止更新。万分抱歉。 第十二章 官方竹枪会 郑和始终没有接见那三名爪哇使者,让他们在甲板上跪了一夜,亲眼目睹大明铁军刀枪出库、整装待发的情形,然后在日出时把这三名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使者丢下了海,让他们自己游了回去,根本不听一句辩解,绝对的武力压制。 船上的大多数官兵对此都感到痛快,这也正是郑和想要的,他要为将士们的愤怒找一个渲泄的出口,也让自己郁闷的心胸缓解一下。他是爱兵如子的统帅,每一个士兵的死亡都像在刺他的心一样,但是他不能只求自己痛快,这就是上位者的身不由己。 可是高闯可不这么想,一直阴沉着脸,也不多话,看得郑和心里不安,除非立即起锚,否则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郑和不想对高闯来硬的,因为只有当时在场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到同伴被屠杀的刻骨感觉,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正午的时候,船上的哨位又传来消息,说又一只小船靠近,船上有三个人,举着爪哇西王的旗子。郑和下令让弓箭手在船舷边站成一排,弓拉满、箭在弦,只等一声令下,小船上的人就会在顷刻间变成刺猬。 那三个人眼见高如巨楼的坚船上,穿着银甲的士兵密密麻麻的站在船舷边,仿佛天兵天将一样,铁质箭头被阳光一射,反射出耀眼之光,明明很热的天气,但空气中却充满森寒之气。这让他们感受到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明白是招惹了最不该招惹的人,吓得在小船上高声大叫,有一个使者已经跪在了船头,一边叩首,一边暗骂那队惹事的兵丁。 郑和不让他们上船,他们只好在小船上跪伏喊话,好在他们带了一个懂汉语之人,不用译官再来翻译了。总之他们一直拼命解释,说那场厮杀是一场误会,因为西王卫队以为****的军队是帮助东王来的,因而动了手,如今后悔万分,愿意拿出黄金六万两做为赔偿,还献上了主事十人的人头,希望****能同意这个赔偿要求,化干戈为玉帛,两国世代友好下去。另外西王已经亲自赶往港口谢罪,目前正在路上。 听完爪哇使者的话,宝船上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让弓箭手先撤了下来。这倒不是为那三个爪哇使者着想,主要是太阳升了起来,兵士们穿着铠甲、拉着弓箭太辛苦了。 “你们意下如何?”郑和坐在议事舱的正中,左右是两排武官。 没有人答话,但郑和明白手下的这些将士想的是什么。一方面,爪哇人毕恭毕敬的说明这是误会,以巨额黄金和肇事者的人头做为陪礼,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这时候他们不依不饶,不仅失了大国的风度,而且似乎有点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之嫌。可是另一方面,难道杀了人赔钱赔命就行了吗?大明使节被上一代爪哇王诱杀之仇还没有报,现在又搭上一百七十条明军将士的命,哪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啊! “对于这件事,本官心中倒有个计较。”郑和等沉默的气氛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时,慢慢地说:“皇上此次派咱们走这趟西洋,是为宣扬我****国威、皇恩浩荡而来,也为以后海上通行及生意往来探出一条海路。前来时,皇上曾有言,要以和为贵,要让这些蛮夷番邦知道四海一家,天下为公的道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心之痛不下于你们。如果轻放了爪哇人自是对不起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然则爪哇西王以罪臣之态请罚,必要给他个机会才好。假若能够化解仇怨,结为世代之好,死难将士的血也算没有白流。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依旧沉默,稳重守礼的周闻还点了点头。 郑和见状道:“此乃国之大事,本官也无法作主,昨晚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皇上,请皇上示下。我们还要在爪哇国逗留些时日,以船上带来的那些专门训练过的健鸽之能,咱们起航之前,必能得到圣喻。在这些日子里,我们生意照做,但对爪哇西王绝不预理会。周大人,你加强船队警戒。费大人,你在港口扎营练兵。如果皇上说和,我们就拿了麻喏八歇王的称臣国书起航,如果皇上说打,咱们就挥兵踏平爪哇国!一切但凭皇上做主吧!” 众人虽然都是武官,但也有点脑子,明白郑和的办法是最可行的。如果爪哇王无礼倒还好办,现在这种情况,假如真的非打不可就不占理了。郑和本就是船队的最高统帅,何况还抬了皇上出来,众人哪还有不同意的,于是轰然答应。 “各位大人要对手下严加管束,不要私相械斗,没的坠了我大明****的威名。巩大人,以后下船交易的商使,全由你派人保护。”郑和嘱咐道,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高闯,就见他面无表情,一张晒得黝黑的脸也看不出心里想的什么。 “你要怎么办?”高闯一回舱,就见花想容等在那里。她为了方便在船上来往又穿了男装,一层层的衣服,热得满头大汗。 “你不怕捂出痱子来吗?”高闯答非所问。 “你想要怎么办?”花想容不问郑和的决定,反而问高闯的,因为郑和想要和平克制的解决这件事的想法每个人都知道,可高闯是个不守纪律、随心而为的人,所以比较危险。 “我是小兵,听招呼的。没有主意,只知道执行。” “你别和我打太极。”花想容急坏了,“也别去乱来,你会出事的。” “怎么?怕我死?舍不得我?爱上我了?”高闯轻笑,看花想容要急哭了,只好实话实说:“郑和是个老狐狸,他怕做出的决定让将士不服,所以要把这事缓上一缓,你该知道,时间是让人恢复理智,热血平复的最好东西,所以他决定暂且不理这事,等朱棣的圣旨。” “郑大人还是很民主的。”花想容一听不用打仗,心里一松。 “他那哪是民主,是治军的策略,你是女人不懂这些,这不比在陆地上,这么多条船,万一有一个哗变就是大乱子,他必须想办法把各船上的将领都团结起来,不得不安抚人心。何况他抬出了朱棣,怎么会有人反对。在等圣旨的这些日子里,只要不停的吓唬爪哇王,不仅能让那个拔丝馒头越来越诚惶诚恐,兵士们也会慢慢消气。” 花想容听他把麻喏八歇王叫成“馒头拔丝”,继而改为更顺口的拔丝馒头,不禁莞尔,但随即想起自己的来意,一直缠着高闯说出他的想法。这个男人野性难驯,太不让人放心了。 “就算有深仇大恨,我也从来不打没有反抗能力的人。话说这拔丝馒头是个有脑子的人,不象这些蛮夷,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怪不得他打赢了东王。他现在摆出一副任打任罚的态度,郑和又想着世代友好,我不会去破坏大局,我没那么不懂事。但有一桩,这事我也要用自己的法子处理一下。你放心,我保证让这事到哪都说得出理来。” “你要用激将法?”花想容问。 高闯轻蔑的笑了一声,“郑和不肯接受那六万两黄金和那十颗人头,还派费信在港口扎营练兵,目的就是吓唬拔丝馒头,他们都吓得屁滚尿流了,激的起来吗?”他说着又安慰了花想容几句,然后劝她快回去,不然非中暑不可。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将士按照郑和的吩咐,生意照做,只是不理睬任何与爪哇西王有关的人,每天昂首在街市上走过,港口上喊打喊杀,闹得西王心中十分不安,请见郑和,则根本不予被理会,送上的拜贴才递到小兵的手里就被撕毁。 高闯这些日子来,每天跟着商队四处逛,郑和也想安抚他,因此并不阻拦,只是派老铁和他一起。毕竟他和老铁有同生共死之谊,如果他真闹将起来,相信老铁能劝得住。不过老铁一直报告说,高闯没做一点出格的事,甚至其他兵士们有些傲慢之举,他也完全没有。 郑和不理睬爪哇西王,但又武力威胁,让这颗拔丝馒头不安,而高闯每天像要惹事般出去,却平平静静的不动作,也让郑和不安。郑和是最高统帅,本可强行命令高闯呆在船上不动,但一来高闯在占城的事件中立有大功,在将士中渐渐有了威望,二来他是可用之材,必要拉拢,所以只得采用怀柔手段。 又过了些日子,圣旨终于来了,要求爪哇西王递上称臣的国书,按年朝贡,为了表示大国的气度,还放弃了六万两黄金的赔偿。其余事等,由郑和作主。 圣旨一下,必须遵行。爪哇王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自然欢天喜地,恨不得肋生双翅,亲自到****国都去舔朱棣的脚趾。将士们虽然有些不愿,可也没有人敢违抗圣旨,好在郑和提出要把死难将士以最高礼仪葬在爪哇的风水宝地上,并要求当日参与屠杀事件的兵丁守坟,安抚了将士们稍有不满之心。 本来以为一切顺利,哪想到高闯终于提出了要求。他发现那十颗人头中没有当日逃跑的那个军官,于是要求郑和为他举办一场官方竹枪会,他要求那名爪哇军官与他进行一场“表演”,反正这在爪哇人中非常流行。对方的妻妾他没有兴趣,但他要那六万两黄金做彩头,而他的彩头是他的命。 第十三章 彩金 郑和答应了,这件事即能安抚军中那些暗涌的不甘之心,也没有任何说不过去的地方,毕竟这是当地的风俗,民间有什么争端就会相约一场竹枪会来解决,就像签生死状一样,哪方的生死都与人无忧。高闯是个野性难驯的人,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胜了,什么都好说,败了,他也不配自己的一番栽培。 郑和同意了,西王也不敢不答应。他在和东王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占领了东王的领地,于是手下就得意洋洋起来,结果不知天高地厚的惹了最不该惹的人,让他以一王之尊,却不得不低声下气来请求原谅。幸好在他的恳求之下,****不仅没有动武,连赔偿金也免了,还让他搭上了这么个靠山。 他解决了最大的问题,一场小小的竹枪会就没什么了不起了。再说,他虽然惧怕****的武力,可却自信本国人的竹枪之技,到时候自己的手下赢了,他就卖对方一个面子,那么大明****这个靠山他就会倚得更牢了。 既然双方都同意,于是竹枪会定在了第二天清晨时分举行。头天晚上,高闯正和光军等人说起竹枪会的事,小蝙蝠就风风火火跑来说公主要召见他。她穿的是小太监的衣服,一进舱就见一屋子的男人,窘得小脸通红,高闯只得快速带她离开,免得她一直屏气,昏倒了还要麻烦他背。 “我――本宫命令你不许去竹枪会。”公主命令道,不过眼睛转来转去的不和高闯对视,让高闯觉得奇怪。这是位被宠坏了的公主,从前也是无法无天的,最近却突然娇羞起来,有了些少女的可人劲儿。 “公主能说个原由吗?”高闯歪着头笑,见公主瞄了他一眼,眼神又迅速移开,可爱的脸蛋儿泛起一层微红,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小丫头看上自己了。他对此并不介意,虽然被公主看上很满足虚荣心,但他也明白这不过是他现代人的气质让这小丫头一时迷恋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那是人家的武功,你――你不擅长,去了不是送死?” “我死了,我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就归你了吗?你不高兴吗?” “我不想你死!”公主冲口而出,随即又扭捏起来,“我是说,你要为我父皇效力,你的命――是我父皇的,不能随便死。” “谁说我要死,我是去赚那六万两黄金,等回到金陵,娶上十个老婆,盖上一大片瓦房。”高闯知道这公主是个直肠子,又见她担心自己,有点感动,于是哄她道:“你也知道,我前半辈子四处走,这种竹枪功早就学会了,不然我怎么敢直接挑战,因为我知道我是准赢的。明天公主去观看表演吗?这种竹枪会,会敲着鼓进行,有点像唱戏。双方武士要裸着身体,只在腰间围上粗布。” 他说得言之凿凿,又比划了半天他临时现编的竹枪招式,哄得公主信以为真,以为他明天必胜,满腔的担心变成了好奇,开始琢磨怎样磨着郑和,明天让她下船。看着公主变得开心起来的笑容,高闯也很高兴,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柔情,希望这个小女孩子慢慢不再迷恋他,而做个真正快乐的公主。 公主一高兴就忘记了羞涩,拉着高闯聊了个不亦乐乎,直到朱允文拉着高闯来了另一番关怀。这让高闯极不适应,他一个人努力求生惯了,现在这么多人关心他,他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紧张,何况关心他的还是一位正宗的公主和一位曾经的皇帝,当然还有一位艳冠群芳的花魁。 这大美妞就聪明多了,躲在船舱的甬道里等,当高闯黑灯瞎火的走过去,就闻到一阵香风撞到他怀里。 “云大小姐,不用这么亲热吧。”他略推开云想衣娇软的身子,不明白她这样的清倌人怎么会那么多勾引男人的手段。他的****计划一直没有机会实现,身体早就处于饥渴状态,依着他的心意,现在就做了云想衣的恩客。可是他明天要赴那场以命相搏的竹枪会,今天晚上可要保存体力。 “我算明白高大人您前些日子为什么一直往集市上跑,每天和人打听哪里有竹枪会了,原来你早就打好了主意。”云想衣向后退了两步,轻笑着说:“小女子从没见过高大人这样的男人,有情有意,对死去的兄弟也义气十足,而且还这样有计较。” 是吗?这是说他吗?怎么听着像说圣人! “小妞,你自以为见识过很多男人,可其实只是一种,就是逛窑子的男人。这世界上你没见过的人可多了。” “什么窑子?说的好难听。”舷窗外的月光照在云想衣的脸上,映得她美艳不可方物,看得高闯咽了一下口水,心想在现代绝不会放过这样的美人,可惜这次古代之行和执行任务差不多,不能招惹事非。 “我还有一句没夸您高大人呢!您可真是个舍命不舍财的殷实人,可是钱多了要有机会花才行。”云想衣细蹙着秀气的眉道。 高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大美妞是和六公主一样担心他的安危才拦住他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是感动于那么多人关心他,又是奇怪为什么她们都以为他会输,会死在这场竹枪会上呢?难道他千锤百炼的现代身体,打不过一个古代的爪哇人?他的身体不仅比那个爪哇人强壮灵活好多倍,就是竹枪的招式他也研究了好多天,让小老虎牙和小星陪着他练了好多回。没错,他是个爱冒险的人,可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拿了钱会赎你的。”高闯开玩笑道:“啊,我忘记了,你能自赎自身。那给你点好玩的吧,你知道吗?参加竹枪会的男人都是****的,只用粗布围在腰间,如果明天你去观战,我会把爪哇人的护腰割下,让你看看他屁股上有没有痘痘。” 云想衣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黄金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啊,我最爱黄金,当然珍珠玛瑙、翡翠珠宝什么的我也爱。”高闯凑进云想衣,“重要的是,我有命拿也有命花,不用担心。” 看着他自信的目光,云想衣突然放下心来,轻哼了一声道:“谁担心你,高大人多虑了。”说完施施然离开了,只留下香风在甬道中弥漫着。 高闯站了一会儿,心想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就剩下花想容一个了,可他实在解释累了。没想到一路上没碰到花想容阻截他,但回到舱房却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食盒,食盒边坐着神态暧mei的光军。 “容书记官让我捎个话给你,再添十两,每个人就有三百五十三两。” 高闯这一晚上一直在感动于周围人的关心,可是哪回也没有这回让他的心这么软化。花想容明白他非要那六万两黄金的目的,是为了给那一百七十个死难兄弟的家人,不是因为贪婪。 朝廷当然会有救济,而且郑和已经代天子追封这一百七十人以官爵,可是这些人都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子儿女的人,给什么救济、追封什么官爵也没有黄金来得实在,让他们的家人以后生活的好点。他高闯一直在为自己的财富而奋斗,可这回,他为的不是自己。 还有,禁区的伙食自然与普通舱的不同,因为他明天要去战斗,花想容竟然把自己的精致饮食送给他吃,明知道他是八匹马拉不回来的性子,于是干脆用实际行动支持他,没想到这女人还真善解人意,而他是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竹枪会举行的地点是高闯选的,就在离明军墓地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他想用爪哇人的狗头来祭奠死难兄弟亡灵。这场竹枪会双方的最高统帅都参加了,当然周闻大人在高闯的提醒下,对安全也做了认真的准备,因为据见多识广的高大人所言,爪哇人惯会背信弃义,所以不得不防。 郑和自持身份,到达会场的时间较晚,所以高闯进场时,那个爪哇军官已经准备好了。两人的目光一对,高闯眼里的淡然和镇定,让那个爪哇人有些心慌。本来他有些自信,甚至有些窃喜,因为他是一个打竹枪的高手,他料定对方赢不了他。虽然他打听过和他交手的人是那天闯入战阵的高大武官,那个杀起人来凶悍无比、令人胆寒的人。 可是这一刻,看到对手的神态,那平静下的杀气,他忽然感觉浑身很冷,似乎对方这一眼就把他锁定了,他再也逃不开一样。 繁杂的仪式,双方的寒暄,高闯静静地等待着,偶尔瞄对方亠眼,就见那爪哇人正在热身,但怎么看怎么像不安,心里更是自信。他杀过人,但这样表演一样的杀人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鼓声响起,高闯大步走入场内,略向侧一瞄,看到六公主、朱允文,云想衣和他们的侍从全到了,唯独不见了花想容。她是相信自己必胜,还是不敢来看?高闯想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可这微笑在对方眼里是一种轻蔑和冷酷,恐惧和羞辱激起了他的凶性,随着一阵突然强起来的鼓点,他举起竹枪向高闯刺来。 啪的一声,高闯手中的竹枪挡住了这一击,爪哇人只觉得手中一震,竹枪差点脱手,一抬头就见到高闯眼中冷酷的杀意,心中一凛,就见高闯的竹枪顺势而来。 第十四章 逼近 他是怎么学会的竹枪术?虽然手法生涩,但像模像样,而且在形似的背后,还隐藏着他所不熟悉的杀招。爪哇人不知道那是六百多年后的近身搏击术,所以只能胡思乱想。他不明白这些招数虽然没有古代的招式那么繁复、漂亮,但能一招制敌,是最快速、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啪!又一声脆响传来,这次是高闯的进攻。他这一刺迅捷无比,力量又大,爪哇人虽然凭借良好的步法退得及时,但还是一趔趄,差点摔倒。眼见面前竹枪锋利的尖头真冲向自己的心窝,他骇得大叫一声:“那刺、那刺!” 鼓点一松,高闯向后退了几步,有点嫌这种攻击和后退的方式麻烦。这种比试要根据一定的节奏,不能杀得痛快,倒像是相互逗弄,利用对手的间隙来获取胜利;又像是回合制的体育比赛,听到轻缓的鼓声就意味着这回合的结束,不能追上去结果了对方的狗命。不过好在他也不急,几个回合下来,他更坚信那爪哇人的命就在他的手里。 他无意识的瞄了一眼陵墓的方向,感觉一百七十个兄弟一起凝视着他,让他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对复仇鲜血的渴望。 咚咚咚咚的鼓声按照一定的规则又紧了起来,高闯踩着鼓点迎向有些迟疑的对手。那爪哇人明显有些怕了,可惜当时他杀害明军的时候没有这种觉悟。竹枪递过,爪哇人横枪抵挡,但高闯这一着是虚招,竹枪一碰,高闯立即转动手腕,手中竹枪像游蛇一样刺向对方的肩窝。 爪哇人吓了一跳,立即退后,想摆脱高闯的步步紧逼,可是高闯人高步大,虽然脚下没有这爪哇人灵活,但一步抵他两步。他并不刺伤对手,只是挥舞手中的竹枪又是刺又是打,让爪哇人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但他并不刺伤对手,只是想让爪哇人更加慌乱。在这场生死的游戏中,如果一方受伤,做为裁判的西王或者郑和就可以下令收手,彩金虽然归属胜利者一方,但失败者也不用付出生命。可他要的不仅是做为抚恤金的黄金,他还要这个爪哇人的血。当天他们屠杀明军时,下命令的人中有这个人一份,或许当时他就站在一旁冷酷的欣赏过毫无防备的明军的慌乱,那么今天他就让他也尝尝那种茫然无助的恐惧滋味。 鼓声一阵紧似一阵,在爪哇人眼里,周围已经看不到一个人,本来很热的天气,却感觉周围吹着一阵阵的冷风。此刻他甚至连鼓声也模糊不清了,只有一个高大黝黑的男人向他进攻,宛若一尊死神,那只竹枪似乎每一秒都会结果了他的性命。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那天的情景――因为和东王之战的胜利让他们耀武扬威,有任何不顺服的东西都以杀了事,远远看到一队“唐人”士兵走了过来,人数不多,没有防备而且带着不少财物。 他憎恨唐人的富贵,在战争中已经劫掠了不少唐人的财富,抢过不少唐女先奸后杀,在他看来,唐人是最胆小的,所以他根本不屑询问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仗着几倍于对方的人力突然袭击。他喜欢看唐人被侵犯时的慌张和惊恐,像吓坏的野兽一样放弃抵抗;喜欢看他们身首异处、血流成河;喜欢把他们的东西据为己有。没想到这群唐人不同,他们虽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开始反抗,折损了他不少兵力。 但那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个死在他的脚下。看着唐人的血洒了一地,他无比兴奋,感觉自己可以主宰一切。然而不久,天空中忽然飞来致命的箭,然后眼前的这个男人带着几个人杀了过来,投出的可怕武器爆发着天火一样的神威,于是他们只好逃走。 西王闻知此事的惊慌和恐惧是他所料想不到的,他曾经以为武力可以带来财富和征服,今天才知道武力也可以要了他的命。因为在这些唐人,如今称为大明****人的面前,他所谓的武力不堪一击。 那尊死神的动作好快,但最后这一招却似乎慢了下来,极慢极慢的,而他的动作更慢,所以他奇异地看到了对方和自己动作及表情的每一个细节。时间在这个时候拉伸成无限长,鼓声似乎要变松了,这一回合就要结束,而他的生命也要结束了。 “那刺!”这两个字他哽在喉咙中还没有喊出来,就觉得胸口一凉,似乎有空气冲进了他的肚子。 鼓声停了,他眼前只看得见蓝天,有些带腥味、湿漉漉的东西从口中涌出。结束了。他很明白。但没有意识到死亡,只看到一只竹枪直竖在他的胸口,感觉有一个尖尖的东西轻刺在他心脏的外膜上。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他的上方,是那尊死神的脸在俯视他。 “下地狱去吧!”他奇怪的听懂了唐人的话,亲眼看着一只手握在竹枪上,向下一按。难言的痛楚立即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疼得连叫一声的力气也没有,好像被竹签插中的肉虫一样扭着。他后悔了,可是来不及再说什么,眼看着头顶上的蓝天变成漆黑一片,而他则被更黑暗的东西带走了。 高闯挺直了身子,面向郑和与西王所在之地站好,行了一礼,表面谦恭,实则充满了傲慢和挑衅。他看到西王的脸白了,似乎是受了些惊吓,不过他毕竟是一国之王,见惯了杀戮,呆了一呆后就起身鼓掌。 “兄弟们,英灵安息。”他心中默念,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郑和与他身边的那几位欢呼雀跃的“贵人”,但一眼也没看造成这场无妄之灾的主谋,然后退场。 六万两彩金被运上了船,自到爪哇来,高闯心中第一次舒畅。 “这属于民间赔偿。”回到船上后,他对花想容说。 船从爪哇出发,调转航向。这回郑和没有绕道走,而是直接向旧港的方向,准备通过满刺加海峡,直奔古里。 朱允文没有说错,郑和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是为了海盗陈祖义而来,自从船离爪哇,郑和就已经开始招集武将们准备海战了。对于真正的战争,高闯是外行,所以每回议事都聪明的不开口,郑和也看出他不是领兵打仗的料,并不询问他的意见。 旧港,也叫三佛齐,是苏门答腊岛北岸的巨型港口,处于满刺加海峡的最关键位置,陈祖义就带着手下的一众匪徒扼守在那里,劫掠过往的船只。因为他实力雄厚,有很多的海盗归顺他,所以他几乎是三佛齐之王。 “据探马回报,陈祖义有盗船三十艘,全是装备精良的战船,大型战船十艘,中型战船七艘,其余全是速度很快、帆桨两用的小型战船。”周闻指着海图道:“这一带海流复杂,暗礁又多,我们的大型船在这里并不占优势,如果被贼匪困住,就会处于被动挨打之势。” “陈贼比我们熟悉此处海域,三佛齐又是其巢穴,能够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供养,如果他打一阵跑一阵,恐怕要好几个月才能将其尽数剿灭,这不仅浪费了我们行船的时间,也坠了我大明水师的威名,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郑和皱着眉头看着他手下最计智多端,最稳重又最擅带兵的周闻,“你有好计吗?” 周闻弓了弓身道:“末将以为,以我大明水师之实力,要剿灭陈祖义就好比暴洪之于危堤、狂火之于茅屋,是一定能胜的,问题是要用最少的兵,最短的时间,最小的伤亡赢了这一仗。陈贼手下全是一群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他的船也是船坚炮利,于我大明水师最不利之处是,他的船上备有我们大明水师最佳克敌利器――火器。” “他们怎么会有火器?这可是我大明军中之物。”王贵通脱口问出。他是郑和手下的一名大太监,为人粗暴阴险,高闯十分讨厌这个人,偏偏每回武将议事,都有他掺和。 “只怕是从军中流落出来的。”巩珍知道周闻不擅言词,又听王贵通口气中有责备之意,接口道。 “怎么会流落出来的?”王贵通咄咄逼人。 一直不说话的高闯忍不住插嘴道:“这简单极了。陈祖义既然能在这个番邦之地站住脚,自然凭借的是武力,喜欢武力的人就喜欢最好的武器。他是大明的叛徒,肯定知道我大明是这世上最强盛的国家,有着这世上最好的武器,所以可能派细作潜入大明,弄些火器出来。你说哪里没有见利忘义之徒啊,到时候使钱打点一下,还怕私弄不出火器?” “私自放出武器可是判灭门之罪的!”王贵通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高闯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同样是太监,为什么郑和英明神武,豁达正派,而这个王贵通却是相反的样子呢?为什么郑和会信任这样的人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王大人没见过被钱财蒙蔽了双眼的人吗?”他肚子里有限的墨水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句古语,想也不想的就引用了,“再说,监造火器的事也不归众位指挥使大人管哪。” 王贵通语结,因为监造武器正是他所负责的。 “如今讨论这个问题已是无益,众位还是看看要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剿灭了陈贼为好。”郑和阻止王贵通和高闯争论下去。 “依末将看,此战虽然我大明水师优势巨大,但不可恃强而为,还是用计为好。” 第十五章 分队而为 周闻之计听来简单,但实施起来却复杂。 此次明军水师围剿陈祖义,论起绝对实力来,陈祖义绝无幸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相信他自己也明白硬碰硬只有灰飞烟灭一途,智取才是他唯一的出路,因此只要有一丝机会出现,他就是冒险也绝不会放过,而明军就提供给他这个机会。 先是大明水师派几艘战船佯攻,要表现出急攻冒近和强大的实力,最好还小有些损失,显得气急败坏。这样陈祖义即惧怕于明军的压力,又觉得明军过于傲慢,有机可乘,他就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其实这只是明军设下的圈套。 此计就好像捕猎时,所有的猎手在各个方向合围猛兽,却故意留下一个小小的破绽。这样的话,猛兽就算再机灵,也会在惶急之下从此处逃生,可等在外面的不是生路而是绝杀。 对于这回的剿匪行动,这个破绽就是让陈祖义觉得明军急于拿下他,但又一口吞不掉,这样他就会在拖延和作假方面动脑筋。 “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呢?”费信抚着下巴问。 “这不难猜,一定是诈降。”高闯冲口而出。 他话一出口,众人都看向他,眼神中有疑问也有赞同。可这有什么了,他是从现代回到古代的,接受信息的程度和广度都远非大明的人可比,虽然他不怎么看电视,可一部三国,所有的阴谋诡计全齐了,用屁股想也知道陈祖义被逼得没办法,一定会诈降了。 “此言有理。”郑和点头道,心想这能文能武、又勇武剽悍的人才怎么就撞在自己手里了呢,脸上不由得带了三分笑意:“问题是这个破绽要做得巧,不要让陈贼看出来。他为匪多年,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只要攻得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然后吃点小亏就成了。”高闯心里有打算,所以开了话匣子,“这场遭遇战的策略应该严防泄密,除了这里的人,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郑大人您想,知道的人越少,打起来越像那么回事――士兵是真打,战船是真攻,只要指挥的将领知道及时撤退,保证我们水师不受重创,还有什么比真刀真枪的干更能迷惑人的?根本不用演戏给陈祖义看。如果他是个徒有其表的笨蛋,这点打击也受不住,一次收了他就是。” “此计甚好,但要注意兵士的伤亡。”郑和看了一眼巩珍,准备把任务交给他。如果说周闻是他最倚重的爱将,那巩珍就是防守最好的将领,虽然是诱敌之计,他也不想让手下的兵士伤亡过大。再一转头,看高闯嘴唇微动,似乎有话要说,忙温言询问。 “郑大人,你可知道海盗的处世学问?” “愿闻其详。” “做海盗的,水上来,水上去,讲究做事不留痕,身后有退路。周大人的计策虽然绝妙,但就算咱们成功地剿了他的巢穴,灭了这股横行海上的匪徒,但是并不能保证抓住首恶陈祖义。因为海盗们惯于给自己留下后路,大海茫茫,他又熟悉水文风向,见大事不妙,肯定借海而逃,大人必须要准备一队追击船才行。” “言之有理。”周闻点头道:“只是高大人也说,陈贼熟悉海流和风向,追击起来恐怕不易,假如他真的水遁,只怕少则十数日,多则数月才能追击到他。”说到后来看向了郑和,只等这位最高统帅拿主意。 郑和想了一想道,“三佛齐的归属屡有争端,爪哇和苏门答腊为此纷争久矣,但目前这一疲弱小国在名义上是由苏门答腊人统治,所以剿空匪巢后,此处自然由他们接管。不过苏门答腊人已经承认是大明属国的地位,因此道义上我们会留下一哨人马帮助他们重建港口,也为我大明以后的船只往来守住通道。 另外,我再拨几条五桅的战船作为追击船,专门负责追击漏网的海贼,要想尽一切办法抓到首恶陈祖义,以带回大明正法。 三佛齐一战后,船队兵分三路,最小的一路留在此地做接应;船队的大部随我去往古里,协助古里王登基并颁下皇上的赏封诏书;追击船则见机行事,如果陈贼逃跑后很快就被抓住,大家就在锡兰港重新集聚。如果追击陈贼耗费时日良多,就待抓捕他后回到三佛齐,等船队回程时,再登船一起回大明。” “大人,别忘了拜里迷苏刺,此人一心仰仗我大明,忠心得很,他已经在满刺加建国,逃犯关押在那里会更安全。三佛齐――毕竟是陈祖义的老巢,如果有其余孽在,只怕不妥。”王贵通插嘴道。 郑和沉吟了一下,觉得王贵通所担心的也对,苏门答腊人孱弱,否则也不会让一群来自四海的海盗占领了首邑,如果把陈祖义押在此处,确实会让居心不良的人有可乘之机。 他心里有了决定,顺口解释道:“拜里迷苏刺本是三佛齐的王子,此时已是满刺加国王。此人臣服于大明,为人又勇猛,建国之处易守难攻,如若追击后赶不上船队,把陈祖义关在此处确是万全之策。就这么定了,我会在船队经过满刺加时谕知拜里迷苏刺。” “那不知追击船由谁带领呢?”费信问。 他这一问,正问到关键之处了,闹得高闯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他刚才废那么半天话,就是为了想上这个追击船。 古今中外的海盗们都有一个习惯,喜欢把抢来的宝藏藏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大概他们知道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过不长久,而且下意识的明白抢来的财富并不踏实,所以喜欢藏东西,陈祖义肯定也不例外。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海盗,必定积存了大量的财富,而这些宝贝必然有个地方存放。 高闯自从知道要打陈祖义,就一直想着能够摆脱船队,自由在海上行驶,这样方便他找到陈祖义的全部家当,并弄到自己的手里,但苦于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今天听周闻说起这个连环计,终于找到了暗渡陈仓的方法。 不出他所料,郑和听到费信的问话,思虑一番后把眼神递向了他。他假装一脸忠诚和勤恳,心里却乐开了花,在郑和的船队中,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追击的任务――他熟悉海洋航行、他能打仗、他自己就是猛将兄、他甚至因为这些日子的事情在军中也有了声望。就算郑和不能完全信赖他,派老铁继续监视他也没关系,老铁虽然极度忠心于郑和,但和他也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好糊弄得很。 “高大人,这趟就辛苦你了。”郑和终于说,“追击船就由你来指挥,我看就让老铁和舒老大跟着你,这两人一个是从军多年的老兵,一个是行船的高手,必能助你一臂之力,其余的人选和船只你自己挑。” “末将愿往。”高闯一拱手,垂下了头,很怕精明的郑和会看出自己眼里的得意和兴奋。 这下老子可发达了!所谓贼吃贼,越吃越肥!陈祖义这样缺德带冒烟的,不打劫他都对不起海里的大鱼小鱼。 “大人,人选倒是没什么,重要的是船只。末将以为,陈祖义如果要逃,必定是小舟快桨,五桅的战船虽然战斗力出众,可是末将的任务以追击为主,所以还是八橹巡游艇更为适宜。巡游艇帆桨两用,灵活快速,只要搭配适当的火器,就算大型战船也可以攻下,末将只需五艘八橹巡游艇,每船上二十人,保证不辜负大人的栽培,誓将陈祖义捉拿回来。” “好,就依你之言。”郑和爽快地道:“船队中每艘船的船长都是由皇上亲自任命的,今天本官就代天宣旨,追击船队的指挥就由高闯来担当。” 高闯最不爱这个年代的事情就是下跪,此时却不得不跪,领下郑和代远在天边的朱棣颁下的口谕,心想郑和明明有空白的盖了印的圣旨,就不会费点事写一张给他吗?这样的圣旨回到现代也能卖钱。好在终于可以惦记陈祖义的家当了,可以弥补他去爪哇一趟却两手空空,也弥补了六万两黄金全部做了善事后的肉疼。 他现在就盼着陈祖义聪明些,不要让人轻易捉住,那样他就没有追击的机会了。 有了大致的策略后,郑和又拿出海图和大家商量了一下佯攻的事情,以及陈祖义各种反应的应对之策和各位武将的分工。高闯心情好,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因为还不知道陈祖义要干什么,这些战术只是大概。 陈祖义的实力占绝对下风,除非他弃巢而走,否则必会迎来海战,因为旧港,也就是三佛齐并没有修建陆地的工事,假如让明军在其他地方登陆攻上来,他更没有一点机会。 大概他也没想到,强盛的大明****会有那么一次史无前例的远航。 ……………………………………………… ps:冷冷清清之下,你们还来看这本我倾注了最多心血的《大明西游记》,我能说什么呢?只有感动和感谢。这是本好书,你们是好读者。握握手。 第十六章 佯攻 第二天,船队就到了旧港的范围内。 天气很好,海面上无风无浪,碧空如洗,远远的就能清晰地看见港口的海盗船已经出动了,虽然没有堵住整个海路,但也摆出了防备的架式,分明是陈祖义告诉郑和,想拿下他是没那么容易的,甚至他还要打船队宝物的主意。 不过这并没有让人觉得他的横蛮,反而有点色厉内荏的味道。 平静如一面大镜子的海面上,大明的船队浩浩荡荡地驶来,搅得海面上无风掀起三尺浪。因为没有风,船帆并没有鼓起,密密麻麻的桅杆像一杆杆长矛一样直指天空,船还没到,气势就笼罩到整个海上。 陈祖义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不安,未等船队进入有威胁的范围内就已经摆好了战阵,港口内的陆地上也动了手脚,他以为明军不会看到港口内的情况,但他想不到一点,明军有一架高倍望远镜,现在的名子叫醨醩,是高闯从现代带来的,虽然只有一架,但站在主船高台上的大明将帅们可以轮流观察局势。 “陈贼未战先怯了。”郑和轻轻一笑,这时候才显出沙场老将的镇定豪迈的气度,不像平时那副心机深沉的模样。 周闻接过望远镜,看了看道:“他把战船一字排开,又没离开港口多远,就是想以机动灵活的战术对付我们,如果战败立即回港口。港口中必定设下了埋伏,如果我们强行登陆,肯定会伤亡不少。” “所以才说他怕了,还没打就惦记往港口跑。”郑和道,“巩大人,下边就看你的了。” 巩珍一言不发,领命而去。 这么大个船队,调度起来是非常复杂的,好在因为预料到有这一仗,船队在航行时就已经排好了菱形编队――最前方是战船,然后是几艘马船,假如水军登陆,马船上的马匹可以随时调用。再然后是客船,客船上虽然都是工匠,但手中也有普通的武器,危急时刻也能保护紧随其后的主船而战斗。 高大威风的主船居中,身后是粮船、水船、货船等船只,数量不少的八橹巡游艇在船队的外围游弋着,准备随时增援。看着这一切,高闯觉得虽然海面上很平静,但却给人风暴即将来临之感,第一次体会到战争的气氛。 他心跳加速、喉咙发干,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兴奋,这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应该是为战争而生,他就是适合这样的生活。 这第一战既然是佯攻,自然不需要高闯带领的追击船参与到其中,可是高闯一看这场面热血沸腾,于是对郑和道:“大人,我想跟巩大人上阵,学习一下要怎么应敌,以后――也好有个经验。”为了保密,他被封为追击船队指挥的事没有宣布,现在甲板上人多眼杂,他只得含糊表达。 郑和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爱惜高闯是个人材,有意栽培,但玉不琢不成器,再说这人出现得古怪,继续观察一下也好。 战鼓起,八艘战船和十艘巡游艇已经离队了,劈波斩浪的向前进发,激起大片的白色浪花,像箭一样直插向敌人的战阵。高闯没有和巩珍呆在主战船上,而是上了一艘八橹巡游艇,想最近距离的感受海战的气息。虽然是佯攻,可普通将士们都不知道,尽管他们都是水师的老兵了,也不禁有些紧张。 眼见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高闯擦擦手心里的汗,握紧弓箭看向主船。在古代的海战中,船只之间是用旗语、烟火和鼓声来传达命令、互相联系的,主船不发号令,其余船只不得擅动。 就见主船上的巩珍安稳得很,与敌方相隔两箭的距离时停下了,令一个士兵对着敌船先喝起了话。大明的时代还没有现代的扬声设备,只有一个用薄铁卷成的喇叭状筒子,不过喊话的人大概有内功,气沉丹田语音嘹亮,虽然语句文绉绉的听不大懂,但意思是让陈祖义投降,然后威胁了一下。 高闯心中暗赞巩珍想得周到。如果他们一上来就狂攻,反而显得有些作假,要知道招降一直是第一手段,明军也不可能没有试探就猛攻一气这么鲁莽。 喊话持续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海盗方面还是没有动静,于是船队最前方位置的战船上放出了一只冷箭。这箭是带哨的,尖锐的鸣叫着,嗖地飞了出去,但由于距离远,未到敌船的船头就直钻入了海里。而回答这支箭的,是敌船上也发出了同样一只箭。 这就等于宣战一样,巩珍一挥手,主船上响起进攻的鼓声,旗语打的是蛇形阵,于是十八艘船迅速变换队型,向敌军扑去,而陈祖义方面也一样。 顷刻间,双方战船迎头相遇,才一到射程范围内,双方的羽箭就飞也似的射上了对方的船只,喊杀之声也扑天盖地的传来。高闯只听到耳边嗖嗖和当当之声不绝,四周杀气涌动,有的箭擦身而过,有的箭钉在了船板之上。 他集中精神,瞄准距离最近的海盗船上的一名匪徒,拉满长弓,冷静地放出他参加海战的第一箭。他力气大,瞄得准,虽然那个海盗感觉到了危险,但他还是没有躲开,一箭被贯穿了喉咙,惨叫着当场见了阎王。 此时的高闯来不及想什么,也来不及炫耀自己的箭法如神,只是一只只的把箭袋中的箭射了出去。大明的战船设计精良,船帮较高,他反应快,人又冷静,像一名潜伏的狙击手一样,以船帮为掩护,射杀不少海盗。 从他这边不断传来威胁,不久海盗船上就发现了他的存在,一名看似头领的人大喊着什么,听着不像是汉语,长得也不像是中国人,大概是混编进海盗军的蛮夷。这蛮夷指挥几名箭手在船帮和盾牌的掩护下向高闯放箭,如果不是他躲得快,差点在一秒钟之内就成了刺猬。 啊的一声惨叫传来,身边的一个士兵被射穿了肩膀,倒伏在地上,高闯手脚并用,举着盾牌爬到这士兵身边,把他掩藏起来,然后冒着箭雨又爬了回去。这种躲藏让他窝火,感觉自己好像躲在壳里的乌龟,于是借着船只的一个颠簸,向左边猛滚了几滚,躲开对方的瞄准聚焦,猫在角落里向外观察。 篷的一声巨响,船头有火光传来,还有兵士灭火并反击的声音,双方的战船已经接近到可以投掷火器了。一瞬间,高闯似乎都感觉到了对方高大船只的阴影,再抬眼看去,本方最前面的战船已经和敌船交错而过,绞杀在一起。 八橹巡游艇小而灵活,如果近距离强斗处于劣势,于是桨手们听从水手长的指挥划动巡游艇在水面上穿梭,专追着敌船的尾部打,避开船侧密集的攻击。一边的主船也与敌方主船遭遇了,士兵们在甲板上奔跑、厮杀、呼喝,互相投掷所带的火器,见到本船起了火又急忙扑灭,离得近的船之间搭上了木板,众多士兵和海盗都想攻到对方船上去,有的成功的跳到了对方的甲板上厮杀,有的在板上就被砍落入水,还有人借助桅杆上的绳索荡到了对方船上去! 不断有人受伤、不断有人流血、不断有人落海,也不断有人继续冲上去,一波一波的攻击和防守使得平静的海面也沸腾了。鲜血、惨叫、刀剑、火光,让身在其中的人再想不起别的,只想杀退对方。 高闯忽然有些后悔呆在巡游艇上,因为他不能跳到对方的主船上去搏斗,只能像打游击一样,虽然这非常有效,但时间一长就与大船隔离开了,加上有许多船起火,燃起了黑色的浓烟,各船之间只能凭借鼓声来接受主船的命令。 “收兵了!收兵了!”一名水兵听明白了主船的鼓声,大喊道。 小艇立即掉转船头,向本方的海面阵地行驶。高闯趴在船尾,一边不甘心的把落在甲板上的武器和仅剩的武器掷向敌船,一边费力的透过硝烟弥漫的战场观察局势。 就见海盗船把明军的队形冲散了,似乎想要个个击破,但明军水师的军事素质极高,并没有一丝慌乱,随着主船上的鼓声指挥,游走于想要合围的敌船之间,距离近的还相互协作、首尾呼应,很快就冲出了包围和阻截,行驶到相对安全的海面。但虽然如此,十八艘船仍有一半起火,其中一艘似乎还漏水了,好在看来火势不大,漏水的也不严重。 陈祖义的战船也是一样,看来受创的情况更严重些,有一只船甚至已经开始沉没,但他们毕竟逼得明军水师撤兵,远远传来了一阵欢呼和叫嚣的声音。 “佯攻并不是一件好对付的差事。”这是高闯回船后的第一个想法。 为了让敌军看不出破绽,这一仗打得也算惨烈,最后全船将士认为是输在对海盗的准备不足上。没料到他们也有火器,没料到他们还有战术,并非一群乌合之众。 而在知情人的眼里,为了布下这个诱饵,巩珍大人还伤了大腿,要在主船上修养些日子才能继续指挥海战。 第十七章 暗藏的奸细 和郑和接触那么长时间了,高闯第一次了解到,郑和是个演戏的天才,如果生在现代,至少也能拿个奥斯卡什么的。 与陈祖义的第一战,按战况来说算是平手,甚至还小占上风,因为明军水师受伤的军士虽多,但却没有一个阵亡的,可是做为****上国的水师,兴师动众、气势汹汹的来打一群海盗,却没有一战成功,主将受伤、战船受损,没有给予敌人重创,就相当于输了。 郑和一直以气质沉稳著称,这一回虽然还没有大发雷霆,却面沉如水,冷冷的叫巩珍好好养伤后就拂袖而去,然后马上就招集了众武官议事,命令周闻调集大批战船,准备三天后再剿海贼。 他不动声色,气质仍然威严优雅,但每个人都能感到风暴即将来临,似乎在平静的海面上已经笼罩着战前的阴云。而在这种怒气冲冲、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还夹杂着紧张和焦虑,显得有些色厉内荏,整个舰队都弥漫着明军恨不得一口吞下陈祖义,但又有些不太自信的气氛。 这就是高闯觉得郑和演技出色,在心中给他颁了最佳男主角奖的原因,要想表现得愤怒简单极了,做到恰到好处才难上加难。陈祖义混了那么多年黑道,自然谨慎多疑,不可能轻易上当,可郑和这样多一分就过,少一分又不够的现场表现力一定会促使陈祖义下定决心采取诈降之计。也许他还会以为自己有些胜算,却不知道早已经落入了明军的算计。 除了最佳男主角,几个男配角,包括高闯在内也都表现得不错。周闻虽然不会演戏、沉默寡言,不过他的军事才能派上了用场,调动船只的举动即显出明军要大举进攻了,又让人觉得从战力上来看,有点杀鸡用牛刀之感,显得信心不是很足。 船队现在沿岸停泊,虽然远离陈祖义的地盘,不过难免没有奸细在一旁监视,军中也并非没有空子可钻。听说陈祖义颁下号令,让他的人日夜监视明军的举动,有重大发现者有重赏,可是他不知道他的一切都被明军掌控着。 一入夜,就有人驾着小船,趁着夜色避过明军的巡游艇,鬼鬼祟祟的躲在礁石后面刺探军情,还有水性奇好的人悄悄游近船队偷看的。他们大概自以为得计,但不知道有一架高倍望远镜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伪装得这么小心却还被发现,恐怕是这个时代的人难以理解的。 其实郑和的备战做了两手准备,最好是逼得陈祖义诈降,否则就要真打,所以这番做作也有三分真实的成分。高闯倒对陈祖义会进入圈套十分看好,心情轻松,备战期间跟着忙上忙下,在各个船只间跑来跑去,一派忠诚勤恳,实际上他打的可是歪主意。 出海以前,他本想着在回航时随便凿沉几只船,再留心船队在风暴中沉没的船只位置,好等他回现代打捞以获取财富。但自从出海以来,在这些生死与共的日子里,他不知不觉的把自己真正当成了明军中的一员,他想要那些蛮夷们看看我们灿烂的中华文明;想要帮助大明在海外立威;想帮助郑和使那些小国臣服;想要看他们崇拜和尊敬的眼神。那使他无比骄傲,做为一个中国人,他从没有这样感到自己的头抬得这样高过。所以当有人冒犯大明的威严,他会想带兵平了这个地方,所以当军中的兄弟遇难,他会异常愤怒,生出狂猛的勇气和力量,要为兄弟报仇。 既然真正把自己当做了大明的人,把船队当成了自己的家,他就再不想拿舰队的任何一件东西,当然做为沉船的载体――船,还是要破坏几只,不过这对于船队的财富来说是九牛一毛,只要他在其他方面为船队卖命,也算是报答郑和了。 不动船队的东西,他就要想办法找到其他财富,不然他来大明的目的就达不到。在占城的秘密神殿里,他拿到了一点宝贝,不过那还太少,不值得为此沉一条船,但他现在动开了陈祖义的脑筋,又获得了追击陈祖义的任务,就想着到时候找到海盗宝藏,连同他在神殿中拿回来的东西一沉,就保底了,就齐活了。 他有预感,陈祖义不会那么轻易被抓到,所以在别人备战的时候,他虽然也在忙碌,但却一直计划追击和把那箱神殿宝贝怎么才能倒出来的事。 那箱宝贝在宝船的仓库里,没有郑和的手谕是拿不出来的,他想来想去没有好办法,烦闷的在甲板上溜哒了一会儿,还是没主意,干脆跑到瞭望台上去看看小老虎牙和小星。 这两个家伙感情非常好,简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连瞭望任务也一起执行,而他们也特别喜欢执行这个任务,因为只要上了宝船的瞭望台,那个叫醨醩的好玩意儿就可以归他们摆弄。 “看到什么了,给我看看。”高闯一爬上来就听到小星说。 “你们两个家伙,这是执行任务呢还是玩呢!”高闯插了一句嘴,吓了这两个小子一跳,“就这么着,如果有人摸上来,肯定小命不保了。”瞭望台很小,上面已经有两个人了,高闯只得站在梯子上,半探过身子。 “呵呵,不会的。”小老虎牙搔搔头,“我们大明这么强大,哪会有人敢摸到船上。” “你说这话就该打,你怎么知道这些匪徒不敢铤而走险?这些都是亡命徒,被逼得狠了,什么事都做得出。”高闯道:“但凡偷营的,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岗哨,你们给我小心着点。” 小星打了小老虎牙一巴掌,“大哥说的对,我就说别玩了,让我盯会儿海面,他就不听。” “回头我叫费大人打你们板子。” “别啊,大哥,我怕疼,再说我这眼睛看得可准,有了这宝贝,我连咱们大明都看得见,您就放心吧。”小老虎牙夸张地道。 “别吹了,你倒没说连小花儿和小蕊儿都看得见。拿来给我看看,别老盯着远处,如果有人游过来爬上船怎么办?船队就这一个宝贝,顺便注意一下其他船,比如粮船啊,马船啊、水船啊、肉船――-” 他说到这儿突然停下了,感觉心里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放下望远镜后想了一想,又再度拿起来,瞪大了眼睛对着同一个地方用力看。就见一个黑影在肉船上鬼鬼祟祟的转悠,身形精瘦精瘦的,虽然看不清楚脸,但高闯却觉得这个人是他认识的。 “你们俩老实在这呆着,一定要注意海面,我去那边看看情况。”他正色道。 小老虎牙和小星是跟着他走出来的,一言一行都分外了解他的意思,当下明白高闯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也不多话,立即各司其职。 高闯快速来到船边,和守兵说了一声,也不架小船,顺着缆绳溜到水里,迅速向那条肉船游去,这边的守卫对那边晃着灯笼,提醒周围的船只有自己人过船,不要误伤。 高闯游泳的速度很快,那条肉船又因为船队的调度离主船不远,所以他很快就到了船边,悄悄爬了上去。一上去他立即就闻到了一股很杂的动物味道,实在不太好闻,而且守卫力量也不足,他上船时都没有人看到。 这让高闯觉察到了船队的疏忽,虽然这些补给船被围在了船队的中间,外敌不可能潜入,但如果有个别和他水性一样好的人偷偷潜上这些食物船下了毒,整个明军就会遭受重创。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些,只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肉船不大,主要是为了饲养家禽和家畜所用,说白了是为明军提供食物的。在这一点上,郑和的船队相当腐败,每天吃饭有菜有肉的,虽然蔬菜大部分是豆芽,肉可是货真价实的。 这比百来年后的所谓海上探险先驱可强多了,只有亲身参与了这次行动才会明白中国的伟大,和郑和的海洋探险创举比起来,哥伦布、麦哲伦简直像农民赶着小车到山外的集市上去。 就见前方黑影一闪,高闯连忙躲到了两个木笼之间,并深深的缩到最后面,猫下了高大的身子。这地方很干净,不臭,但耳边咕咕之声不止,听来可烦人,不用看也知道是鸽笼。 郑和出海时带了许多信鸽,可能是用做联络之用,高闯从没注意过这个东西,只听说马船上的军马娇气高贵得很,每天专门有人侍候,还有专门的医生,过的比他还好。可这信鸽待遇就差了,竟然和家禽养在一起,要知道它们也是有任务的,和军马一样,心里有点为这些鸽子不值。 “你们不要吵,我是来招呼我的人的。”一个细细的嗓音说,有点像太监,不过太监都胖乎乎的,这个人可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他伸手进入一个鸽笼,抓了一只鸽子出来,“小宝贝儿,你要快快飞到陈老大那儿,带到了消息,陈老大一高兴,我这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他婆婆妈妈的低声细语,说了好一会儿后和对着一个只剩下一只鸽子的鸽笼说:“你也别急,明天我再用你带个消息,大家就都没事啦!” 原来这儿有个军中的奸细,混在了肉船上做杂役,而这个人,高闯是认识的,甚至是熟悉的。 第十八章 将计就计 一个男人要瘦成这样真不容易,可高闯就见到了这样的人,而且是两次。第一次是在金陵的大牢里,第二次是在船队的肉船上。 这个穿着大明军服的小兵,同时也是陈祖义的奸细,正是那位牢霸李胜的手下,那个麻杆。 高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老熟人,差点跳出去和他“亲热”一番,不过想想还是忍下了,免得惊扰了这个奸细的行动。就见麻杆又絮絮叨叨和鸽子话了一会儿“家常”,走到船尾去把鸽子放走了。 夜空中,一道小小的黑影一闪就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大明船队的消息就这么送到了陈祖义的手中。 高闯生怕麻杆又跑回来神经兮兮的和鸽子说话,那样还得继续窝在这里,不过那死瘦子非常配合,放了信鸽后就回舱了,高闯这才得以解放,不仅是肉体,脑子也是一样,迅速思考了起来。 船队中有奸细倒没什么,反正树大有枯枝,就算郑和在出海前做了多么精心的准备也没有用,何况船队中的水手和杂役有许多是大牢里放出来的,虽然其中不乏冤枉的人,但也有李胜等人这样的真正恶棍。 船队宠大,需要的人不仅要能够干活,最好还知道点行船的知识,想必这就是李胜等人可以跟船队出海的原因。可他们是陈祖义故意派来卧底的,还是这些人为了捞到好处,和陈祖义暗通款曲了呢?再或者,他们早就是陈祖义的旧部,因为到大明来生事而被抓了,不过是因为官家走了眼,还以为他们是一般的海匪,没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不过,既然麻杆在,李胜和那个半边红痣脸,被他起名为满堂红的人也会在,他们在哪里呢?是和麻杆一起?还是分散到别的船上了? 高闯边游边想,等回到宝船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立即紧急求见郑和。郑和虽然已经睡了,但听说是高闯求见,立即起床,召了高闯进来。 “打扰您休息了,可是末将有重要事情回报。”高闯见了个礼,见郑和只穿着中衣站在桌案边,因为天气热,领口略敞着些,露出部分结实的胸膛,哪里像个太监,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胡子,明明就是个勇猛的大将军形象。 “高老弟不必这么客气,这不是在议事舱,是在我的书房,不必那么拘束,有事坐下说。”在私底下,郑和对高闯特别亲切和蔼,与在众人面前的严肃和规矩不同。 高闯上船后因为急着要见郑和,所以没有换衣服,不过他也不在意,浑身湿淋淋的坐在了椅子上道:“郑大人,刚才末将在各船间转了一圈,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情况。” “哦?”郑和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高闯早就编好了说词,因此想也不想的说:“咱们备战与陈祖义之战,全船上下都很忙碌,其中费信大人负责船队的防卫,大家是放心的。但今晚实在有点闷热,所以末将在船上溜哒溜哒乘凉,见咱们船队的排列之法相当严谨,外敌是突破不了外围防线的。不过我琢磨着那些海贼都是长年在海上漂的,可能有不少水性极好的人,假如他们派不易被发觉的小船来到我们船队附近,然后派人游过来动手动脚,虽然咱们不怕他们,但毕竟碍手碍脚的。于是我突发奇想,把自己想成泅水而来的奸细,在各船之间游了一圈,结果发现了一点小小的破绽。” “是什么?”郑和皱紧了眉头,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高闯怕费信跟着倒霉,于是拼命夸了防守阵形一会儿,说他在船队中游来游去时,守船的军士有多么机灵,发现他后还没有误伤,互相用灯火通了信号,保证他有命能够发现唯一的漏洞,就是肉船上守卫薄弱,并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其实他猜,其他船上未必会有这种疏漏,实在是肉船上的气味实在不太好闻,整支船队,大概在肉船上工作的人是最低级的杂役了。 郑和听完高闯的话,立即就要找人去加强守卫,却又被高闯拦下了。 “高老弟这是何意?”郑和有些纳闷,于是高闯又把麻杆的事说了。 他满以为郑和会大发雷霆,哪想到郑和只是慢慢坐了下来,微微一笑道:“高老弟的意思是要咱们将计就计吗?” 高闯一拍大腿,“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说咱们现在只是猜测陈祖义会使用诈降之计的话,既然现在有了这个麻杆,就可以在旁边推一把,让这老陈头儿彻底上钩。但是之前一定要找到麻杆的同伙李胜和满堂红在哪里。” 郑和频频点头,听高闯又是老陈头儿,又是麻杆,又是满堂红的,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事高老弟可以放心,哥哥我对每一个上船的人都记录在案了,从哪里来的,分到哪里去,我有一本总名册,每条船上的指挥也都有分名册,只要一查便知。只要不让那几个人发现,不打草惊蛇就行了。” “郑大人真了不起。”高闯由衷的赞了一句。 郑和从小就被施以宫刑,送到四皇子身边做内侍,看惯了各种人情冷暖,虽然目前也是威武的带兵之臣,但早就能从人们的神色中辨别真伪,此时见高闯由衷的赞美自己,心里很高兴。 就听高闯又道:“后天一早我们要开战了,那么明天晚上,最后那只信鸽也要被放走,要想办法让他放出咱们想让他放出的消息。比如,咱们这么大的动静,其实是想吓唬陈祖义,是希望他能主动投降。给老陈头加把劲,他必会使出诈详之计,最好连船队的调度,攻击的战术和弹药船泊在哪也透给他,只要不太明显就好了。” “你说到这里,我倒对这个麻杆发出了什么信息有点兴趣。他是肉船上的杂役,没有机会到主船上来,他真的看得懂船队的调度吗?就算他看得懂,这些也没有太大的价值,肯定有人在主船上与他联络。呵呵,这个陈祖义聪明啊,竟然早知道船队下西洋,必不会容忍他在这里横行霸道,必不会饶恕他这个叛徒,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这是老陈布下的暗哨吗?”高闯对郑和这么笃定有些意外。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就算你说的这三个人是无意间陷到了牢里,无意跟船队出了海,那么他们怎么和陈祖义联络上的呢?这一路上,我们一直在行船,外人没有机会靠近,如果要搭上线,必须是在陆地上。那就说明,我们到哪里,哪里就有陈祖义的人跟着,并趁人不备埋下了眼线啊。” 高闯一想也对,和郑和讨论起如何透露信息给麻标上的事来了。他们说话的时候,郑和派人找来了几个书记官,让他们查阅李胜和他手下人的去处。高闯一听书记官就以为是花想容,后来一想觉得好笑,心想花想容都没有正经来路,郑和怎么会把名册交给她呢。郑和虽然是个太监,但有容人的气度,又有用人的智慧,实在不可多得。 不过他估计这几个书记官会被暂时软禁在这里了,等仗打完才放他们走,以防他们泄露机密。 第十九章 商讨 经过一夜的调查,发现李胜是在一条工匠们乘坐的客船上做水手,而满堂红就了不起了,是在主船上做厨师。高闯实在想像不出这个半边脸像猪肝一样的人竟然是个手艺一流的大厨,宝船上的达官贵人们所吃的美食都是经他之手。 这事让人想起来都后怕,假如这三个卧底匪徒大胆一点,在郑和以及其麾下武将的食物中下毒,大明的船队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到时候一定会任人宰杀。据高闯猜,可能三个奸细也没有和陈祖义说实话,否则陈祖义一定会吩咐他们那么做。 对于这三个人而言,捞一票就跑是上策,犯不着冒最大的风险,可对于陈祖义而言,他和大明的水师是你死我活之势,所以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郑和对负责船队人员安排的一个主管太监大发雷霆,因为这是致命的疏忽,相反对高闯发现这件事分外赞赏,看那意思,战事过后就要升高闯的官。不过高闯不怎么在意官职的问题,反正是个虚名,他关心的是如何把陈祖义绕乎进这个局,并且得到海盗的藏宝窟地址。 “看来,我先前那番做作是对的,船上的一举一动都被汇报给他陈祖义。但这一切都是猜测,应该让陈祖义下定决心。”郑和道,“本来是可以马上抓起来那三个人的,可是又怕军中还有奸细,只能再演一出戏了。高大人,你这回可立了头功。”一早,郑和召集武将议事,在场的都是知悉整个计划的人。 高闯谦虚了两句,心想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学一回蒋干盗书吗?他读书不好,可现代人接受的信息范围太广,虽然没有古人的大智慧,但脑袋瓜可是机灵多了。 “透露个消息简单。”那个惹人厌的王贵通说,“一会儿我请杨敏来船上喝酒,和他说说我‘心中的烦闷’,那个什么满堂红就会什么都知道了。”满堂红有自己的名子,可这帮船上的最高指挥们都随着高闯叫他的外号,也是一大趣事。 郑和想了一下,认为此计可行。船上的军规规定严禁饮酒,可水手和行武的人都是无酒不欢的人,哪能戒得掉,于是常常会偷偷摸摸的喝。郑和对此不是不知道,但只要不影响行船和执勤,他就睁一眼、闭一眼,得过且过。不是他军纪不严,实在是海上与陆上领兵是不同的,而且船上也不只是水军,还有很多从民间召集的人。 王贵通和杨敏都是郑和的心腹,品级也很高,不可能躲在角落里偷喝,多数会躲在下仓的厨房中。满堂红是掌勺大厨,如果王贵通“酒醉后”说了些什么话,在附近侍候着的他肯定听得到,这样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当满堂红到肉船上亲自选肉的时候,麻杆就会得到第一手情报,然后在晚上通过最后一只信鸽传达给陈祖义。 那些鸽子是从金陵带出的,其中竟然被麻杆偷偷动了手脚,混进了陈祖义的信鸽,不能不说是另一大疏漏,好在发现的及时。 但就算是诈降,双方也要交手,要实打实的干一架。策略只是让双方的力量发生变化、增加己方的胜算而已。陈祖义希望明军疏忽,而明军希望陈祖义以为明军疏忽了;陈祖义想反了天,明军想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伤亡剪除海盗的大部分力量,然后再由小股力量彻底清剿海患。 这些海战的事高闯就不懂了,但他在一边很认真的听着,感觉获益匪浅,而其他人研究好对陈祖义诈降的应对之策后,就各干各的事去了,郑和只留高闯一个人,和他商讨追击余匪的事。 “周大人已经把五艘八橹巡游艇备妥了,按照高老弟的意思,食物和水分摊在五条船上,人员也调度完毕了,可以随时执行追击的任务。你说的那句话好: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但是武器弹药还没有装船,等着高老弟自己去选。话说回来,高老弟带的人都是船队中的精英啊。” 高闯明知道郑和是刺他一下,话里话外说他带的都是自己人。可是他也选了老铁和舒老大了,好让郑和安心地监视他。郑和平常胸襟开阔得很,可是一旦有人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就开始不放心,必要埋进自己的眼线才行,这如果在现代,也要看看心理医生,完全是控制欲过盛的一种。 “郑大人这话说的,船队中的精英不计其数,我点的都是比较熟识的人,真战起来,大家配合着利落。” “嗯,也对,用生不如用熟,高老弟虽然没打过仗,倒也知道带兵之道。不知你以为追击陈祖义要多久呢?” “郑大人,咱们做追击的准备,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陈祖义肯定跑不了。”高闯答道,但心里却盼着陈祖义能逃掉,这样他才有机会办自己的事。陈祖义他必会抓来还给郑和,他想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陈祖义真那么笨蛋,他以后会再想办法。 郑和站起身,通过舷窗望着大海,傲然道:“陈祖义不过是一个海匪,想抵抗我大明的威龙水师简直螳臂当车,根本不足为患,就算硬打,他的死期也是指日可待。不过船队有皇命在身,时间紧迫,不能耽误古里王登基一事。而且咱们此行是以货船为主,水师与陈贼之部相比并不占太大优势,如果耗费多日才平定这片海域,未免让那些不明真相的蛮夷小国嘲笑我大明****胜之不武,所以要定下万全之策才好。 想那陈祖义在此处海域横行了那么多年,以一人之力统治多国的海盗,没点本事是站不住脚的,而他们的装备也很精良。所谓烂船也有三斤钉,以陈贼之狡猾,不可能不备下后路,就算把他擒获,这些海匪也必有少数鼠窜于海上。所以此一战,明军胜了没什么稀奇,重要的是胜得痛快,杀得彻底,陈祖义是必须要带回金陵正法的,否则皇威何在,但他的党羽也必须全部剿灭不可。” 原来他这趟是非走不可了,就算老陈头儿一下子给逮到,逃走的海盗余孽也要清剿。高闯明白这一点后分外高兴,因为他为的就是脱离郑和的船队一段时间,去抓谁倒无所谓。就算他追击的人不知道海盗的藏宝窟在哪里,至少也有个线索,他也算为大明出了点力,再做点出格的事也无愧于心了。 郑和看高闯面露喜色,还以为他是因为有仗打而是高兴,觉得此人真是天生为战而生,一定要好好培养。大明的局势并不安稳,表面虽然繁荣,但内部暗潮涌动,建文余孽蠢蠢欲动,北方边陲和南疆之地还有战凶之险,他此次下西洋之举何尝没有军事目的呢,所以他一定要帮皇上留住人才。 “交给我好了。”高闯自信的道:“我或许不能跟随大人的古里之旅,但在锡兰一定能与大人会合,并带给大人好消息,无论是老陈本人还是他的余党都是一样。” “好,军功我先给老弟你记下,等你回来再呈表给皇上。” 高闯假惺惺的谢了一句,之后道:“末将有一个请求和一个建议,不知大人想先听哪个?” 郑和一怔,从没有部下这样与他说过话,终于有三分理解为什么太孙殿下这么喜欢这位不懂礼仪的下等军官了,因为他讲话办事往往出人意表。每次与他说话,都能听到不一样的见解,确实是有趣得紧。 “先说哪个都无妨,此间没有外人,你不必拘束。” “拘束二字怎么写我都不知道,大人放心,有什么事我也直说。”高闯笑道:“我的请求是,老陈头儿诈降那天,请郑大人让我上先锋船,我先为大明上阵杀敌。这一战完事,我立即换乘追击船就是了,大人可答应吗?”说到为“大明上阵杀敌”这几个字,高闯自己的牙齿都要酸倒了。虽然他也有此心,不过说出来就觉得变了味儿,而他最想的,是亲临战争的场面。 现代小打小闹的海盗他见识过,他们已经没有了古代海盗的勇猛和彪悍,连电缆和被劫船队上的音响都会卸下来,蒙着脸、拿着枪、抢完就跑,感觉像不上路的小贼。他年青的时候也迷恋过血腥暴力的游戏,但有什么游戏能比得上亲自参与一场战争,这既使不是最惨烈的场面、也是真实的战争。 高闯是个性子极野的人、酷爱冒险,现在既然回到了古代,当然什么都想尝试一下。而他生起这些念头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他也许会死在这里。 郑和很高兴高闯能够主动请战,对他的爱惜又增加了几分,笑咪咪的答应了下来,若不是因为他来路不明,恨不得立即收为心腹。高闯目的达到,于是居心叵测地提出他的建议,那就是宝船上应该放上一点武器。 “我知道宝船上的炮台是装饰之用,以彰显我大明的威武。可是郑大人您想,虽然老陈头儿不可能带队杀到我们后方来,但诸葛一生唯谨慎,小心行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是上阵杀敌的将军出身,自然是不怕他,但禁区不是还有金枝玉叶呢吗?”他暧mei的动动眉毛,“大人要多准备些武器,只要不被他人发现,不引起恐慌就好,免得显得咱们信心不足。” 郑和立即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他虽然生性勇猛,却也是个谨慎的人,想想高闯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他恨不得亲自上阵,可是做为主帅必须坐阵后方,他不相信陈祖义能杀到宝船这里,可保护那二位就要面面俱到,而宝船上除了守兵们日常的武器,确实装的都是最贵重的宝贝,并无一点火器。 “说的对,这事交给你去办,但不要惊动别人。” 听了郑和的话,高闯心花怒放。 第二十章 老陈终于来诈降了 一切都很顺利,王贵通和杨敏私下里的“牢骚醉话”被亲自到肉船上选肉的大厨满堂红告诉给了杂役麻杆,于是当晚就有一个关于郑和想招降海盗的信息传到了陈祖义的耳朵里。 陈祖义绝不会投降,因为他明白以朱棣之残忍好杀,不会容忍他这样的叛国者活着,何况他手里有太多的人命,其中包括了解除海禁后出海的大明商旅和在南海上遭遇的大明水师。 “我们占据地利,此片海域号称千岛之海,每个岛就是一个棋子,都在大哥走了二十多年的棋盘上,怕他们个鸟!”他的副手金志名对他说:“实在不行,咱们撒开了跑,就沿着这些小岛,那儿到处是暗礁,明军未必敢追。我们就到渣子摊去,那儿水流又急,涨潮退潮时回流凶猛,他们就算敢追,早晚也是个死!” 陈祖义摇了摇头:“逃不是好办法。我们逃了,大塞可逃不了,让明军占了这咽喉要地,我们就失了辛苦多年的根基。除非我们离开此处,否则等明军熟悉了水纹航路,我们也会被一点点剿杀,所以现在是你死我亡之势,虽然咱们势弱,但也要务必重创郑和。” “但是朱棣可是个狠角色,若是他发了雷霆之怒,真正派大明水师与我们决战,我们――”金志名偷看了一眼陈祖义,没敢往下说。谁都知道陈老大是说一不二的脾气,不容有人反对半点。 “你以为海战想打就打吗?”陈祖义冷笑,“等那个谋朝篡位的皇帝把反对的朝臣都说服,还要和附近的蛮夷小国联络好,把惯于近海作战的水师训练好,再摸清我们的底细,那还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呢,我们有的是时间准备,这就叫天高皇帝远,只要我们站稳了这块宝地,什么也不怕,所以这一回非要扳倒明军不可!” “明军的实力――实在不弱。”金志名想起第一次的遭遇战,虽然明军攻击未果,但他们的伤亡可比明军严重的多,而且已经有人想要逃跑了。他们占了地利,但不占人和。天时呢?假如天时不在他们这一边,那他们肯定会死得难看。这么多年来在这片海上烧杀抢掠,难道真的到了报应之日了吗? “不是不弱,是很强。”陈祖义这回顺着手下的话茬说,让金志名感到相当意外,“不过他们也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强。他们的船虽然多,但大部分是商船,装的全是好东西和各种工匠,真正的战船比我们多不了几只,况且他们有的武器,我们也有,前几天那一战,当我们使出火器,你看明军的主帅慌的。叫什么来着?” “巩珍。” “不管他叫什么,回去也被郑和好一通冷落。所以说这一仗,郑和比我们还输不起。而现在他虚火上升,正是我们大展手脚的好机会。”陈祖义狂妄地笑。 在这片海上他没有过对手,无论多么凶悍的海盗也被他收在帐下,附近的蛮夷人派人来攻,也都铩羽而归。对于来袭的明军,他心里是怕的,因为那是泰山压倒之势。别人能低头,他不能,他低头就意味着死,所以他要以命相搏。 “再想想那一船船的宝货吧!”他衰星未退,财心又起,眼睛中射出贪婪的光芒:“我们要抢劫多少船只才能搜罗到那么多宝贝,还有那么多的各式工匠,掠来为奴有多么痛快,就算我们在这里建了国也行啊!传令下去,这回谁抢到的东西只要上缴一半,剩下的就归本人。不过郑和的宝船不许动,那要老子亲自来抢。船上不是有个公主吗?老子就让这大明的金枝玉叶当了海贼婆子!” 他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几个海盗头子都热血沸腾,自古财富和美女就能让人丧失理智,对于这些无法无天的人来讲就要加个更字,早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在哪里了。如果有人现在问他们北边在哪,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只有金志名还有些疑虑,轻轻地问:“这一仗,我们怎么打呢?” “郑和一口吞不下我们,又想急着平定这件事好快点去古里,所以他急了。我们就利用他的急,采用诈降之计。” “诈降?” “对啊,咱们和明军的实力只在一紧一松之间,只要明军有一丝疏忽,我们就能赢。”陈祖义越想越觉得顺畅,“别忘了在海上,冲起来的船是最厉害的船,而且我们还是在上风口哪!” 他算计得挺美,却不知道已经入了明军的圈套,但从另一方面讲,双方的实力确实在一紧一松之间,虽然明军明松暗紧,但一场短兵相接的大仗是免不了的了。 ………………………… 第二天一早,明军的巡逻船发现了一条试图接近船队的小船,船上有陈祖义的使者,表达了这伙海盗愿意投降的意思。郑和升帐点兵,亲眼让那名使者见识了大明军队的威仪,然后不卑不亢地接受了陈祖义表示投降的请求,双方约定第二天午时,陈祖义率部来降。 陈祖义本来要求酉时来降,说是算过什么天命,但郑和断然拒绝,虽然这里白天很长,但酉时也太晚了,一旦交起手来,天色一黑,对于不熟悉此处水纹的明军来说会处于绝对劣势。 这个时候,郑和开始怀疑起陈祖义的智商来,他这样耍小聪明,以为会占到便宜,但这不是说明了他投降之意不诚吗?看来他组织起这些海盗在这里为祸,不过是凭着比那些好勇斗狠之徒更加狠决,而且比那些人稍微多一点点脑子,并没有想象中聪明。现在他心怀鬼胎,反而能被人抓住弱点,只要明军明天指挥得力,必能将其一网成擒。 使者一走,郑和就下令准备招降仪式,同时严禁任何人出入船队,那三个奸细也被抓了起来。这个时候就算军中还暗藏着奸细也不怕了,因为以双方的距离和明军的防卫来看,再也来不及通知陈祖义。 这么大个船队,表面上是准备招降仪式,实际上是备战,调度起来是非常复杂的,高闯不懂兵法,所以自告奋勇地说要去审讯,同行的还有老铁和光军。 三个奸细没想到会被发现,被抓起来后惊惶不安,当看到高闯扛了一把刀来到船舱中,更是吓得牙齿得得的打战,大热的天,竟然浑身发抖。高闯是船上的风云人物,他们是见过的,但一直避着他走,所幸没有被发现,可现在却不得不面对面,而且高闯是官,他们三个是贼。 “老相识啊!”高闯微笑着说:“也算他乡遇故知吧,我们可是同在牢里患过难的。”他抽出刀来,伸指弹了一下,金属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内缭绕着回音,别人还好,麻杆先哆嗦了一下,一脸乞怜的看着高闯。 “闯爷,以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要听我们辩解一句。”李胜道:“闯爷,我们冤枉啊,哪是什么奸细。” “哦,原来是冤枉的,那怎么解释那些鸽子的事呢?”高闯轻描淡写的道。 三个人互相望了一眼,显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也没想到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什么鸽子?”满堂红试图蒙混过关,“肉船上倒是有些专门用于食用的肉鸽,闯爷说的是那个吗?” 高闯无奈的叹了口气,半俯下身子,“我算明白了一个道理,和笨蛋说话实在累得慌。你腔子上长得那个是脑袋还是马桶?你也不想想,既然抓你们到了这里来,还提起鸽子的事,肯定有了证据,你们还混赖个什么劲儿,不老老实实的,我保证你们过不了关!” “闯爷――”麻杆哀叫了一声,抬头瞄了一眼高闯,又看了一眼李胜,似乎是想说什么,又被李胜恶狠狠的目光拦住了。 “难道你们以为是我发现了你们,然后公报私仇吗?就你们这几块废料,也配吗?就算是陈祖义也已经是瓮中之鳖,现在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怎么着?还不想要?” “老高,和他们废什么话啊,干脆先押来那个瘦子,把他那两个爪子放台子上,手指头有一个算一个,让我抡一锤子,砸瘪了算!”老铁说着抄起一个锤子,大踏步走过来,吓得麻杆的哀求声和高闯假模假式的阻止声同时响起。 高闯没看麻杆,狠狠盯了李胜和满堂红一眼,让他们彻底闭上了嘴。就见这二人眼神闪烁,露出绝望的神色,显然也明白,他们的底细被人翻了,隐瞒不了了。 麻杆胆小,看老铁凶神恶煞一般,琢磨着跟高闯坦白,兴许有一条活路,于是竹筒掉豆子,什么都说了出来。 原来李胜是陈祖义手下一名小小的头目,麻杆是他的表弟,满堂红也本就是个厨师,只因为他们是和陈祖义一起从广东跑出来的海匪后裔,所以平时能多落些实惠。在一次抢劫了从大明来的民间商船后,陈祖义让他们带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来大明采购火器。 可是他们到了金陵后立即享乐起来,结果在一起妓院的械斗中杀死了一名妓女,被抓到了大牢里。因为他们有大批珠宝孝敬,那些私卖军火的太监又想着能继续发财,于是不停的保他们,才让他们有机会活了下来,并最后跟随船队的人出使西洋。在占城,陈祖义的人联络上了他们,让他们将功折罪,做了卧底。 …………………………………………………… 广告时间:内衣教父在异世大陆的传奇!!请点击下方链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二十一章 安排 “妈的,这年头就有人私贩军火。”高闯暗骂了一声,继续审问。 据这三个奸细讲,陈祖义有装备精良的正式战船二十艘,十大十小,还有小型渔船几十艘。这些小渔船看着似乎没什么用处,但每每劫掠船只时就好像是被惊动了的马蜂一样,忽拉一下窜出来,几只围着对方的一只船猛打,极为凶悍。 还有,在陈祖义大寨附近的海域暗礁从生,极难行船,尤其是大型战舰,其中有一处叫渣子滩的,水下的环礁一层套着一层,如果没有在此处行船多年的经验,到了这里必会触礁。 问完这些与明日之战有关的军情,高闯叫老铁赶紧去告诉郑和,免得耽误军情。老铁一走,高闯笑咪咪地站了起来,條的一下把刀架在麻杆的脖子上。 “现在闯爷再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都给我好好回答。我给你们三次机会,如果三个人回答的一样也就罢了,否则一刀两段!”他说着向光军使了个眼色,光军也不多话,拿出刀架在李胜的脖子上。他是打铁的出身,手臂上肌肉纠结,配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看来分外骇人。 麻杆早就吓得坐也坐不住了,但因为利刃就在自己的脖子一侧,他硬撑着不敢倒,汗珠子叭哒叭哒的落了下来,脸如死灰。 “你别以为你就没事。”高闯瞪了满堂红一眼,“我先砍了别人的脑袋,再砍你的,溅你一脸血,或者你会死得开心点,毕竟比他们两个晚见了一会儿阎王!” “闯爷――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小人绝对实话实说!”麻杆喊道。 “好,态度不错。我们家乡有位姓米的大爷曾经说过:态度决定一切。”高闯腾出一只手来挽袖子:“我知道你们这些强盗土匪的钱来得太容易,也因为来得快,所以就怕没的快,有个仨瓜两枣的就惦记着挖个耗子洞藏起来。现在,闯爷我就问问那个耗子洞――到底挖在哪了?” “闯爷,我们只是小喽啰,在寨里没有地位的,哪知道什么藏宝窟!”满堂红怪叫了一声,声音很大。 还没等高闯反应,李胜先狠狠瞪了满堂红一眼,骂道:“闯爷还没说完话呢,少乱吠!但是闯爷,我们真的是低等杂役,您要问什么尽管问,但如果我们真不知道,也求您放过我们一条狗命。” 高闯微咪起眼,心想这不是不打自招嘛,他哪里提过“藏宝窟”这三个字?那个满堂红是个凶顽暴躁的性子,不过脑子实在不太灵光,但从他的话中,能听出陈祖义这老家伙肯定攒了不少家当啊。 从另一方面讲,这三个肯定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是普通头目,而是陈祖义的心腹。刚才是他疏忽了,差点完全相信他们的话,按说陈祖义私买军火,不可能派不信任的人来,他刚才大概太急于审出陈祖义的军务情况了,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其实海盗是等级最森严的一类人,尤其是古时候的海盗,就算是每个人都知道宝藏放在哪,也不会有人敢去动一下的,否则被抓住后就是最残酷的刑罚,妻子儿女、骨肉亲朋无一会幸免。 高闯不说话,只用眼神逼视着李胜。李胜开始时还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但渐渐就被高闯的目光压得透不过气来,禁不住低下了头。 “你们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我数三下,每个人报出一个地点。我到底要看看你们聪明不聪明!现在开始――”他一边数着数字,一边和光军换了个位置,把刀背平平贴在李胜的头皮上。 “知知岛!” “渣子滩!” “环海岩!” 高闯还没有数到“三”,三个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唉,浪费可耻啊!”高闯叹了口气,“你们浪费了一次机会,我本来想,如果你们老实告诉我那个什么藏宝窟,我可能会看在同牢之谊的份上放了你们三个,可是现在只能放两个了,有一个人今天必死,看你们的表现吧。” “闯爷你不能随便杀我们,郑大人是派你来审讯我们的,我们也供出了陈祖义的海船情况,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不能在战船上随意杀人。”李胜突然大声道。 高闯轻蔑的一笑,“省省力气吧。现在人人准备着打陈祖义,就算我把你大卸八块也没人拦着。哈,我倒奇怪了,你一个海贼竟然和我谈起法来,你抢劫商船、*妇女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有王法?今天不怕告诉你,老子就是无法无天。朱棣老大人的账我都不买。你要赌,好啊,看我敢不敢宰了你!”他后面还有很大的局要布下,没时间在这耽误,干脆快刀斩乱麻,单手平挥,嗖的一声从李胜头顶上掠过。 他没练过武功,手头没准,这把刀虽然锋利,却也远没到吹毛断发的地步,不过他就是有股狠劲,又敢下手,这一刀下去,连皮带发,削掉了李胜的一大片头皮,随着他的惨号,血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呀?看来我手不稳。应该再低点,砍掉你的头盖骨,听说人说谎时,脑浆会沸,这样省得麻烦,可好?一、二、三!” 话音才落,三个人同时出声,麻杆说的还是知知岛,满堂红换了一个听来叽哩咕噜的地名,李胜疼得说话含糊,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但肯定三个人的答案还是不同的。 “现在还有一个人能活,最后一次机会。”高闯高举起刀。他凌厉的气势,狠决的眼神,周身上下那不可妥协的意志快速瓦解了这三个人的心理防线,存着的一丝侥幸,被钢刀上闪烁的光芒震得消散得无影无踪。 知知岛! 这回三个人同时大喊了出来,高闯心里一乐,看了一眼光军。光军也很高兴,虽然他不知道高闯要干什么,但见大哥开心,他也开心。 “敬酒不吃吃罚酒。”高闯收起刀,心里盘算了一下道:“现在你们三人中有一个人可以活命。”他边说边用眼睛瞄了一遍三个人,“麻杆态度好,有奖,跟我上船,我要去为大明寻找宝藏。”他大言不惭地说。 “大哥,先宰哪一个?”光军向前走了两步,吓得李胜和满堂红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高闯心里暗笑,光军有样学样,言行举止已经比以前那个老实厚道,甚至有点木讷羞涩的铁匠相去很远了,可见学坏容易学好难。 “这两个――这样吧,每人画一张图给我,谁画得详细,就让谁活,如果画得都好,我今天索性大方点,两个一起放。”他知道他说的话,狡猾如李胜未必会信,可是现在他们除了相信他,搏一票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这三人一直是绑好了跪在地上的,现在高闯把麻杆单独关了起来,把满堂红和李胜用铁链锁在颇大的船舱的两个角落,只留下手可以画图,还人道的给李胜的脑袋糊上一层金创药。 他怕这个时候老铁进来,泻了什么底就不好了,虽然老铁会一直跟着他,但宝藏的事让老铁以为是无意间找到的最好,这样如果宝藏得而复失就不会太放在心上。他要沉船的行动开始了,当然第一步要导出从秘密神殿弄来的东西,然后找到陈祖义的家底,不然就不值得一沉了。 这还有许多复杂的事要做,倒腾东西、缠住老铁、找个稍微顶点罪、但又不会真被惩罚的人和一个真正的替罪羊。 把这两个人交给光军看管,高闯拉着老铁去秘密转运弹药了。主船上几乎没有什么武器,仅有的武器储备也在底下的货舱里,和装着宝贝的地方相距不过几个舱间。因为不愿意惊动船上的人,所以往主船上放些弹药的工作是在私下里进行的,守卫早就被郑和的令牌调开,高闯只随便耍了个手段就把那箱宝贝换到了弹药船上,然后他还趁往追击船上装弹药的机会,顺利的把自己拿命换来的宝物收到了自己的手下。 他是不想伤害船队的利益了,但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能放手。 现在那条弹药船快空了,被停在离追击船最近的地方,不明就里的人以为还有用处,但其实船上只有一箱火yao被高闯故意留在了船头。 这个时候花想容来了。高闯就知道她会来找自己,也知道她必会要求跟着他一起上追击船。他那么主动要求执行追击任务,其目的瞒的了别人,可瞒不了同样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花想容。何况花想容有句明言:我对投资负有责任,所以你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去找财富,我也要亲眼盯着。 “没问题。”花想容还没有说出话,高闯就答应了,“但是你要承担一点风险,不知道你肯不肯为你的职业道德做一点牺牲?” “你的眼神很奸诈,到底要我做什么?”花想容斜睨着高闯,眼神竟然很妩媚,高闯细一看,发现她脸上的黑斑浅了很多,渐渐露出白腻的肤色来,有了几分女人样子了。 “你去给郑大人留书一封,说你非跟着我不可,但别说原因,山人自有妙计。” 花想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为了跟着他只好答应。这时候高闯完全准备好了,只等开战。 第二十二章 丧钟为谁而鸣(上) “大人,他们已经来了。”高闯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低声对郑和道。 此时,明军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所有的船只已经离开了近海的停泊地,缓缓行在无限的海面之上,浩浩荡荡的,远远看去,队形紧密的船队尤如大海中的岛屿般,显示出无与伦比的强大与威严。 郑和摆了摆手,高闯略行一礼,立即乘小舟传信给队伍前方的迎接船队。这个小型舰队游离于整个船队之外,由三只五桅战船和五只八橹巡游艇组成,排列成尖椎形,最前方的一条战船是先锋船,随后是两条战船,最后是一溜排开的八橹巡游艇。 高闯在最前面的先锋战船上,迎接船队的指挥,也就是先锋之战的指挥费信在随后两只战船的外侧位船上,这样便于指挥,迂回的空间也大。而周闻是后方大批战船的指挥,郑和当然坐镇在主船上,被“冷落”的巩珍负责保护商船。 靠近赤道的强烈日光直直地照射在碧蓝的海面上,迎接船队的船匀速前进着,在波光鳞鳞的水面上划出一条条整齐的水线,好像要把这水面划破一样,而这本该热气升腾的海面上,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森寒之意,山雨欲来的气息无处不在。起风了,水面上一点生气也无,似乎连鱼也沉到水底了,没有人说话,没有海鸥掠过,只有被船体挤得翻腾不已的水花激荡着哗哗的死亡之音。 先锋船的桅杆上结了些红绸,似乎是为了有些喜庆之意,但在高闯看来那好像是敌人的血。他混站在士兵的中间,静静地等待着命令,手心微微发汗,心中混杂着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的情绪。这是他第二回参加真正的战争,上回是佯攻,心里明知道是要退的,打得也不痛快,可这次他明白,必须把海盗剿灭,也就是说必有一方会死,这是不死不休之局! 呜! 远处传来螺号的声音,但因为对方是顺风的关系,那声音近得就像在耳边,高闯朝前一望,就见陈祖义的船队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 他们为了表示归降的诚意,或者说为了麻痹明军的判断,所有的船都没有张开主帆,大小战船二十艘分为三批,以五、六、九的数字排列,后面是一大片黑压压、密密麻麻的小渔船。在这些船之间都相隔开了一段距离,看着好像是相互间失去了呼应,没有一点要交战的意思,但他们是顺风,只要交手时迅速升起主帆,他们的战船很快就能连成一片。 不知是不是老天要考验明军,早上还风平浪静的海面却在此时刮起了越来越大的风,虽然看样子不可能形成风暴,但却给明军造成了巨大的劣势。 在没有机器动力的帆船年代,借风势冲起来的船只才能给对方最大的威胁,况且如果使用火攻或者毒烟,处在上风的位置就更重要了。 两只船队越来越接近了,高闯已经能清楚地看清陈祖义的脸。他一直以为这样大的海盗头子不说是三头六臂,至少也应该是个粗豪横蛮的汉子,没想到陈祖义是一个白胖的半大老头儿,一脸喜气,若不是因为一身劲装,会让人以为他是发了横财的乡下土财主。 “小心啦,高大人。”高闯身边的一名百夫长悄悄地说。 高闯微点了点头。其实不用这名百夫长说,他的拳头都握得发疼了。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浓缩了,无限的蓝天,宽阔的大海,在他眼里都只是一幅小小的画卷,画面外一片漆黑,耳边只有浪花拍船的声音和船只因为摇摆而发出的木头吱叫声,还有自己呯呯的心跳! 一箭距离、半箭距离、更近些―― 高闯要强抑自己的双脚,才没有一步窜到船头去,回头看了一眼外侧位的费信,他竟然还稳稳当当的坐在甲板上的高椅上,似乎安心等待着陈祖义递上投降书,那份气度和沉着令高闯佩服不已。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那种现代人的优越感是多么愚蠢,如果舍弃那些现代的精良设备和那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在最原始的情况下,现代人到了古代就是个渣! 陈祖义的船头已经与明军先锋船的船头齐平了,两船相距之近让高闯甚至看到陈祖义脸上的细微表情。他带着一脸假惺惺的笑容,手里捧着一个看似是呈上归降书之用的漂亮锦盒,身后的两个大汉手都垂在身侧,一声令下就能马上抄家伙。 “罪民陈祖义――”他大声喊道,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但还没等他说完,比他声音更清楚的一声清脆的锣音响了起来。它出现的那样莫名其妙,好像是从海底传出,迅速的在波涛涌动的海面上掠过。 一声锣音起,高闯只觉得脚下的船板微微抖动了一下,船突然加速了。虽然大明的帆桨两用船不能像有着无级变速功能的bmw那样瞬间提速,但在浆手们拼命加快频率后,船身也抖动了起来,嗖的一下与陈祖义的般擦身而过,向其后方的船队猛冲过去。 高闯亲眼看到陈祖义眼神里的贪婪和狡诈被一丝惊愕和意外代替,但在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先锋船已经游鱼一般越过他的船身,直插向第二批敌船的腹地! 把第一批的五条敌船甩在身后,对面一字排开的六条敌船的队形略有些散乱开,显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来有一丝慌乱,就见明军的先锋船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带着横冲直撞的劲头驶了过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咚咚咚咚―― 模糊的鼓声响起,那是后方的周闻大人见到先锋船队已经动手,调动其余战船也加入战团的信号。同时呜咽的螺号也吹响了三声长两声短的号角,反应奇快的陈祖义已经明白自己的诈降之计被看破,通知他的船队应战。 “杀!”锣响二声,躲在船舷边的士兵们拿起了武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喝声。敌军的船队也反应过来了,白色的巨帆快速升起,虽然有些为时已晚,但还是迎了过来。 顾不得看后面的情况如何,也顾不得看陈祖义是选择了战还是逃,高闯随着耳边变得花样繁杂起来的锣声和鼓声投入战斗。他不熟悉这种实战中的信号,只凭借着本能和记忆执行命令。就见双方船队相距已经有两箭的距离了,三台被掩盖在桐油布下的投石机被推上了甲板,一块块脸盆大小的石块接连不断的投向敌船,落到敌船上的,不是把船体砸一个窟窿,就是砸死一、两个海盗,而落入海水中的,就激起大片的水花,让水雾横飞。 “小心!”嘈杂中,百夫长喊到。 高闯只觉得头顶黑影一闪,一块石头从天而降,他本能的拖着身边的一名小兵向旁跃去,险险避开这次危机,也来不及道谢,立即抱起一块大石到投石机上,由投石手再度投向敌人! 对方也有投石机,而且因为先锋船只有一只,所以成了众矢之的,一时之间压力非常大,被围攻的抬不起头来,只能凭借经验丰富的舵手左右掩击。高闯只听到耳边咚咚之声和惊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就算战船上的甲板是用桃花心木加固过的,现在也破洞处处,跑来跑去搬石头的时候不小心就会陷进一条大腿,他的周围更有十数人被砸伤了。 “他大爷的,竟敢砸老子!老子今天把你们这些海乌龟的壳全踩碎了!”他听不到自己的骂声,因为个人的声音完全湮灭在一片喊杀声中了。他也根本无睱顾及于此,在甲板上来回奔跑,又是帮助投石手运送“弹药”,又是把受伤的兄弟抬到舱下去由军医救治。 扑通一声,一块大得不寻常的石头从先锋船的上方掠过,落在船尾处的海水之中。高闯立即扔下手中才抱起的石头,伸手抓起了自己的弓箭。抬头一看,果然双方还有一箭的距离,因为更加接近了,投石机已经不能用了。 他跳到船舷边,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船舷边上插着的一只松油火把,因为所有人都在战斗,没人注意他没有火头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他从身上所背的箭袋中,拿出箭头包着布的那种,凑在了火把上。这种布是浸过火油的,特别容易燃烧,而且烧得久,又不容易熄灭,所以一下子燃起个大火苗,差点燎了他的头发。他骂骂咧咧地咕哝着,对准了离得最近的一只敌船的帆,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他箭法不太好,远不如光军、小老虎牙和小星,不过敌帆的目标太大了,他的臂力又强,因此火箭毫不费力的扎到了帆上,迅速燃起了火苗。一只、两只、三只,正帆、尾帆、侧帆―― 高闯发狠一样的向对面船帆上射火箭,虽然敌船上吵嚷着试图灭火,但帆已经不能再挽救了,像一面着火的旗帜一样落下。 高闯哈哈大笑,如果不是离得远,恨不得跳上敌船炫耀一番。看那帆起火的火头不至于烧毁船,所以也不用担心它借着上风撞过来,而在帆船的时代,没有了帆,又不是帆桨两用,那就和死船没有区别。 …………………………………… 广告时间: 这几本书是女频pk的书,大家去看看吧。挺好的。 《诸世修行录》书号:108593 《金枝玉叶》书号:101571 《谁家天下》书号:57343 《猎图腾》书号:124118 《清宫——宛妃传》书号:95612 第二十三章 丧钟为谁而鸣(中) 敌军见船帆着火,又是张落着救火,免得船只被毁,又是张落着把其他船只的帆降下来,免得再度成为被攻击的目标。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就慢了,冲击力大减,明军的压力也大减。 高闯在一边又是暗自高兴扰乱了敌军,又暗自后怕对方船只着火后如果向明军冲撞过来,会毁了处于下风的本方的船。他没有找过真正的战争,这一下是成功了,对方的船即降了帆又没有完全成为火船,不会孤注一掷,假如不成功,他鲁莽的行为就会招致本方的损失。 條的一下,一只箭向着正的高闯飞来。他本能的一蹲身,那只箭几乎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劲风灼得他面颊发烫,那箭近得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连箭的铁头上所带着的血腥味似乎都能闻得到,越过他后,咚的一下钉在他身后的桅杆上,箭头整个没入木头,箭尾还颤动不衰。 “操******海乌龟,想把他爹射个透心儿凉啊!”高闯半跪在地上,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但感觉这么突然的可是第一次,心里感觉又后怕,又过瘾,仿佛和阎王爷他老人家拉了拉手,然后又溜掉了一样。 当当当当!一阵急锣声起,是整个先锋船队已经全部进入了敌军的一箭之地内。听到锣响,训练有素的大明水师不用有人指挥,士兵立即听着锣声行动。一排盾牌手纷纷跃前,把用坚韧的粗藤所制成的高大盾牌加高在船舷上,搭在舷边特制的钩子上。 后面,一排排的弓箭手也已经准备好了,等锣鼓声给出信号,盾牌手立即把盾牌翻倒,第一排弓箭手就把手中的箭射向敌船,因为想也不想,只是坚定的执行命令,听从盾牌手的头目所指定的方向,所以盾牌撤掉和羽箭射出几乎是同时完成,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排射毕,即弯身退下,第二排弓箭手马上顶上来了,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 高闯不是弓箭手,只能躲在船舷边上放冷箭,同时趁机会观察一下周围的局势。就见先锋船队已经接近第二批贼船,虽然他所在的船只看来受创不小,但也正因为如此,其后的两只五桅战船和五只八橹巡游艇才能在它的掩护下顺利向前。况且敌船的损失也不小,他们以一敌六,能够成平手之局,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战绩了。 可是,就在他们艰难前进的时候,第三批贼船和紧随其后的小渔船都扬起了帆,借助风势,迅速追近了。再回过头去看,见陈祖义所率领的第一批五只贼船在犹豫过后,选择了调转船头围攻先锋船队。 他们距先锋船队有一段距离,身后的明军大部船队正在迅速迫近,如果他们不能在明军大部队追上来前消灭先锋船队,就会被明军全体吞没,所以正疯狂的围了过来。 现在真的是你死我活之势,先锋船必须突围,冲到贼船的后方,抢占上风口。那时,明军大部队也追上来了,先锋船队和明军大部队成合围之势,敌船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不是被围,就是围困对方,不用选择,每个人都知道怎么做。况且,收兵的锣声未响,明军的船就一往无前,别说前面是敌军的船队,就是刀山火海也要硬闯进去! 半空中,双方的羽箭齐发,势急如蝗,抬头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形成一片阴云,晴朗的天空变得灰暗了,明亮的阳光像是被阻隔在了另一个世界。耳边,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疾射而来的箭带起的风把人的头发都吹得飘动了起来,还有的箭头带着响哨,像凶悍的海鸟,疯狂地尖叫着冲向船身、桅杆和人的血肉之躯。 船下被碾压的海浪声,羽箭的破空之声、人中箭后的长声惨叫,以锣鼓和螺号传递的军令;温热的鲜血,溅起的冰凉水滴,血腥的味道。这一刻,高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战场。 四处都是死亡的陷阱,他已经来不及分辨目标了,只要是在眼前闪过的东西就一箭射过去,战前他自备了很多袋箭,可此时竟然已经没了大半。 呯的一声响和盾牌兵的惨叫声传来,高闯只觉得眼前一亮,就见那盾牌阵从中间缺了一块,一名盾牌兵倒在血泊之中,手中还紧握着盾牌,一只巨大的弩箭已经连盾带人一起穿透了。从那个缺口中,羽箭和投掷的短枪像泻了闸的水一样急涌了进来,几个人躲闪不及,被射倒了。 高闯一步跃了过去,脚下的血水差点滑了他一跤。他在*中踩在湿滑的甲板上也不曾摇晃过,可是脚下踩着弟兄的血,他不由得打颤。 一咬牙,他拔下了那只弩箭,感觉这不知名兄弟的温热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烧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不管不顾的一手握紧盾牌,一手抄起一块残破的厚木板堵在盾牌的洞上,合身扑到了缺口处,感觉从盾牌上传来的阵阵抖动,扑扑的闷响不止,似乎那密集的箭就要穿透盾牌、刺入他的肉里。 “再来!”他大喝一声,声音在瞬间竟然盖过了嘈杂的声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忽拉一下,还活着的士兵重新排成一行,还有人抬出了本方的强弩,随着锣声的指挥,高闯协同身边的士兵闪开一条通路,明军的弩箭也飞向了敌方。 海盗们毕竟没有系统的指挥,全凭一股悍勇之气,他们使用强弩的时机早了,所以虽然伤害了盾牌和士兵,但效果不大。他们不明白,强弩的作用并非只是远距离的攻击,还可以给对方以近距离的沉重打击,弩的箭很难装好,往往一战中只能使用一、两回,所以必须要用在最适当的时机和地方。 相比之下,明军可就沉着多了,在两军的一箭之距剩下半箭的时候下手,疾飞出去的强力弩箭生生穿透了两个前后站在一起的海盗,还撞断了一根桅杆。第二去弩箭更是把一只贼船的船头穿了一个大洞,海水大量灌入贼船,眼看就要沉没了! 先锋船爆发出一阵欢呼,高闯这也才发现锣鼓声的区别。原来除了开战前的那声锣响外,锣声是本船自己的命令,而主船上发出的命令会用鼓声来传达,士兵们只要分辨锣声即可,只有本船的指挥才会听鼓声来选择自己所在船只的战术。 又一声慢锣响毕,从船舱中跳出两个小兵,每人手里提着一个大木桶。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在甲板上四处跑,让每个士兵都从桶中拿出两块湿淋淋的布来,一块是方巾,一块是像纱布一样的透明布条。 一见到这举动,高闯知道他们就要与敌船短兵相接了。由于对方可能会使用火器和毒烟,处在下风口的明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因此必须做好防范措施。那方巾和纱布是用解毒草药的药汁浸过的,方巾蒙在口鼻上,透明的纱布蒙在眼睛上,不会妨碍士兵看东西。 箭,又放了几轮,随着锣声的指挥,高闯放下了盾牌,从堆放武器的地方抱起一捆投掷用短枪,对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贼船掷了过去。短枪在他手里带起嗖嗖的风声,带着不顾一切的气势飞向了敌船,在一片混乱中,他的镇定、他的力量都使手中的武器发挥了最大的作用,连声的惨叫声中,敌人纷纷倒下。 绑! 锣声短而坚定,意味着与敌船即将交错船身。高闯迅速抓起一条前端极其尖锐的铁质长枪,冲到了船侧舷,就见眼前黑影一闪,敌船借着风浪的势头疾冲了过来,双方船只的船帮之间相距不过两尺,险险的差点撞上。 一瞬间,双方船上的人同时出手,短枪、碎石、柴火乱投,火器、zha药、鸟铳齐发,爆炸声、喊杀声、哭叫声、咒骂声、肉体被武器刺中后的痛呼声混杂在一起,声震海面,山海同憾。炸飞的船只残片,打空的弹药落入水中,纷乱如一场急雨。 高闯稳稳的站着,在这生死的关头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周围所有的纷乱都已经不在他的眼里,声音也不能进入他的耳里,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稳定的跳动着,证明他还活着,还可以杀敌!眼前敌船上的景象和那些凶悍的海匪在他眼里像一部慢放的黑白无声影片,清晰无比。 一低头,闪过了一道掠向他脖子的寒光,高闯想也不想,只是凭借着本能把手中长枪刺了出去,正中一名海匪的心窝。两船交错的力量很大,高闯一枪刺出后来不及回手,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本船前行之力向前,而手中长枪之力则猛力向后拉扯,搅得他手臂生疼,枪头一沉,把那名还差一口气就见阎王的匪徒挑了起来。 他大喝一声,把铁枪竖起,匪徒破布偶一样的尸体就挂在枪尖上,仿佛是象征胜利的旗帜,然后连尸体带枪向下一砸,借着行船之力,横扫倒下好几名海匪。交错之力极大,就算力量是他的长项,也绞得他的臂膀差点脱臼,铁枪几乎脱手,虎口迸裂,鲜血流了出来。 他浑然不觉,毫无章法的挥舞手中之枪,凭借着蛮力和沉着,以一当十,杀得海匪连连退到铁枪的攻击范围之外。身上,挨了好几下,鲜血染红了衣服,但他觉不到疼痛:身边,火光冲天,敌船的火器使先锋船四处起火:不远处,一股浓烟扑面而来,就算他的口鼻和眼睛上蒙着草药浸过的布,也还是感觉喉咙如刀剐一样,眼睛更是流泪不止。 可是,他不退! ………………………………………………………… 当当当,广告时间,请看花落重来的同人小说,了解一下不一样的朱七七。有兴趣的朋友,请点击下方链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二十四章 丧钟为谁而鸣(下) 在这个敌众我寡的时刻,明军显示出了超群的军事素质,虽然战局吃紧,明显落了下风,但全体水师官兵慌而不乱,起火处,自有专门的人去灭火;船与桨的破损,自有人去简单地修补和更换;有专门的医务兵把死伤的士兵拖到舱下;有人会补充上用光的武器弹药;敌方施放火器,盾牌兵拿涂沫了防火液的铁盾牌阻拦,如果是一般的箭就用藤盾;舵手、桨手自有一套单独的联络信号,其余的人就听船上主将的锣声号令,总之水师众将各司其职,在与敌船的交手初期,因为以一挡六,先锋船显得比较狼狈,但时间一长,长年训练的战术素养就显现了出来。 先锋船灵活的左突右冲,危而不倒,硬是摆脱了第二批贼船的阻击,带着残破而英勇的身躯掩护着其他的明军战船冲入了最后一批贼船的攻击范围。 从大方向上讲,所有的海战都是一样,远距离先是弓箭和强弩的攻击,距离一接近,就进入了硬碰硬的战法,明军因为在下风口,所以不宜使用火器和毒烟,于是采取了敌攻我守的策略。 但是由于第三批贼船数量众多,而且有很多的小船,双方一接近后,明军的战船突然加快了速度,先采用了撞击战术,充分发挥了本方战船的船头高而坚硬,特别耐冲撞的特点和转向灵活的优势,在海面上横冲直撞,惊得那些据说如海蛇一样凶狠难缠的小渔船远远散开,然后深深扎入敌军船队的中间,疯狂的向上风口冲去。 曾经让高闯骄傲的明军火器全被这群海贼招呼到了先锋船队的战船上,明军严防死守,更多的士兵加入到灭火和阻拦火器的行列,泡过解毒药汁的布条也更多的被送上来,以备士兵随时更换。高闯和剩下的士兵则趁乱偷袭贼船。 片刻间,烟雾越来越浓了,遮天蔽日的翻滚着灰黄的云,笼罩在明军船只的上空,似乎要把明军落了单的先锋船队吞没。各种火器在不同的地方炸响,震得人耳朵发涨,听不见除爆炸声外的其他声响。 高闯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不是因为眼睛被熏坏,而是因为烟雾太大,能见度相当的低。既然看不见,他干脆不看,只凭感觉,觉得敌军从哪个方向来,他就一箭射过去。刚才的战斗中,士兵们看到了高闯英勇的表现,自然而然的就以他为先,看他把箭射向哪里,他们也射向哪里。所以当高闯选中一个方向,明军士兵就一通箭招呼过去,十之八九会有所斩获。 毒烟可怕,火器也可怕,可是这些东西全是明军本来就有的装备,因此他们在防守上自然也有丰富的经验。敌军攻的虽猛,但效果却不大,甚至不如第二批贼船对明军先锋船队造成的伤害大,因为此时先锋船队已经冲起来了。明军的船防冲撞的能力强,一冲起来就好像是宝马良驹在闹市上跑得撒了欢儿,纵使集市上有多少想拦住马的人和绊马索也没有半点用处。 对于高闯而言,他见到那么多船围了过来,心里是有点紧张的,不过这战争的场面刺激了他,让他凭着悍勇之气一直站在战场的最前面。他没想过这第三轮与敌船交手竟然并不很难,因为他们冲的猛,准备育充分,毒烟的效力又很快消散在空中,所以他们竟然没有遇到太过强力的阻拦就过去了,他身上的伤甚至都没有在这一轮战斗中再加上几道。 烟雾淡去的海面一片宽阔,看得高闯的心情分外舒畅。他第一次感受到冲出重围的感觉如此美好,也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大海原来意味着生命,当他看到大片的海面,就明白了只要一个人豁得出去,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们杀回去!宰了那些海龟王八蛋!”还没等锣响,高闯先振臂一呼。他的兴奋感染了这些一路抱着团冲过来的士兵们,也随着他大叫了一声。 高闯只是一时感慨,听士兵们随自己高叫,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怕影响了先锋船上的指挥权威,连忙抬头看去,就见那名张姓军官对着他笑,也是一脸舒畅,似乎也为终于可以反攻而开心不已。 就见张指挥使挥了一下手,传令兵立即兴高采烈的把锣敲得又亮又急,众士兵听到锣声后齐声呐喊,武器全部指向后方。他们是强大的大明水师,是无敌的英雄水师,他们有着摧枯拉朽般的强大实力,从来没有过只守不攻的时候。因为战术的原因,他们已经憋了半天的火了,现在要全部向贼船讨回来! 甲板上,到处是烧焦的痕迹,桅杆也断了一根,其余几根也钉满了羽箭,显示着他们曾经遇到过多么强烈的攻击;船舷处有一处船帮全部被打烂了,站在底舱的出口可以毫无阻挡的看到海水;兄弟们的热血洒得遍地都是,还站着的人没有一个不带伤的,脸上都又是黑、又是红、又是绿,黑的是烟熏的,红的是自己与兄弟们的血,绿的是布巾上的药汁;但大家虽然模样狼狈,可眼神却火热,充满了要去追杀敌人的兴奋和决心! 八橹巡游艇的两端皆可做船头,只要改变划桨的方向即可,所以他们先冲了回去。而五桅战船调头灵活,也没有费很大的力气。在战船调头的时间,高闯观察了一下敌船的意图,见那些敌船在先锋船队冲过了三道防守,已经抢占了上风口后,表现得比较慌乱,指挥也不一致。 有的见先锋船队在调头,看样子是要反攻,而远处明军的大部船队也在慢慢迫近。如果人家两边合围,他们就将如同瓮中之鳖一样,只有死路一条,一条死路,于是想趁明军大部未到之前先行逃跑。 还有一些异常悍勇凶狠、见机不明的海匪,在这片海上横行霸道惯了,根本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不服明军的先锋船队闯过他们的合围,也正调转了船头要迎上来,和明军再硬打一场。 而呆在贼船船队最后排的几只船是陈祖义的降船,他们显得还有点素质,行动一致的继续向先锋船队的方向突进。有的贼船看到他们的老大一副豪气干云,天不怕,地不怕,要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式,似乎受到了激励,也吵嚷着调转船头和明军决斗。 远远看去,明军这一方的船目标一致,每只船之间都间隔着适当的距离,即可相互呼应,又不到于落了单,排成了蛇型阵,显示出极高的战术素质;而陈祖义的贼船一方则毫无章法,船只之间,有的距离很近,有的又离得太远:有的船头朝向先锋船队,有的朝向明军大部船队的方向;有的朝向陆地一侧,有的朝向远海,一看就知道是要逃跑。他们自己的船纵横交错在一起,互相之间相隔远的还可自由行船,距离近的连船也行不起来了。 就这?高闯心里暗笑。 如果只拼狠的话,这海里有谁打得过鲨鱼?关键是要有脑子,陈祖义的人抢东西时团结,拼命的时候就像一盘散沙一样,他能成了气候是因为其他海盗更没脑子,不然他也不可能一人独大?亏郑和还那么小心谨慎,其实和陈祖义硬碰硬也一定能将他一举拿下。 不过话说回来,郑和毕竟与他不同,他是一介莽夫,只求杀个痛快就行,郑和可还要考虑朝廷的面子,考虑以最少的付出得到最大的回报,考虑要以这件小事立威,杀鸡儆猴,让这里的蛮夷小国心悦诚服,真心归顺。 其实在高闯看来,强盛的大明本来就是一个伟大的存在,对任何一个小国都有绝对的压迫力,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国抢着当大明****的属国,似乎那也是一种荣耀,就算远隔万里,只要是大明罩着的,就好像没人敢欺侮了一样。 正想着,五桅战船已经迅速掉头成功,其余船只的队形也已排好,在锣声的指示下向敌船进发。 双方的船越来越接近,处在上风的先锋船队把一直藏着不用的火器和毒烟都拿了上来,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一点不带含糊的全用在了最先迎上来的贼船身上,好像这些武器不要钱似的。 这些贼船的船长和船员都好像脑子缺根筋,他们的火器和毒烟都是陈祖义从明军的武器制造厂里私贩来的,明军怎么会不备下这些厉害的武器呢?刚才明军一味死守,拼命要冲到上风来,不就是为了使用这些顶级的好东西吗?可他们头脑发热,想也不想的就冲上来,只高闯所在的先锋船就一下子干掉了贼船中的三只,让其余的贼船终于明白了明军的真实力量,想要逃跑。 可是,明军怎么会错过这个一举剿灭海盗的好机会,蛇形队形不知不觉中散成了半圆形,阻住了贼船的一半逃生路,而另一半,已经由逐渐赶上的明军水师大部包围了。 绑绑绑! 敌军的船队已经被挤压得停在海上动不了了,下面双方马上就要进入舷战肉搏。只在经过刚才一番火器和毒烟的急攻后,贼船已经如强弩之末。这锣声是明军的冲锋号,也是海盗们的丧钟。 ………………………………………………………… 大家请注意下方的女频活动广告,请积极参加,可以赢得免费的女频包月。试一下,不费您什么事,却为自己获得了一个机会,这样您就可以继续看我的书。免费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浪费机会就是浪费运气,运气是越动越好。来吧。活动你宝贵的手,看看那则启示,动动您聪明的脑子,打上几个字,把您发书评的劲头拿出来,下一个幸运者就是您。 【写广告词,享受免费包月尽情看】 ./news/news_0626_2.asp ………………………………………………………………………… 广告时间————异界大流行,连养殖专业户都回去了,就是裁缝没回去过。见过裁缝带缝纫机回去么?一个裁缝到异界结果如何?难道只是当个内衣教父? http:///showbook.asp?bl_id=128123《裁缝传奇》作者:燕小乙 感兴趣的朋友,请点下方链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二十五章 短兵相接 接舷之战、短兵相接! 两侧船舷处,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成排的士兵,他们手里紧握着长枪和弓箭,对准敌船,全身都处于紧张的状态,双方的战船才一互相逼近,海面上就传来了漫天遍海的喊杀声。 贼船在明军的火器和毒烟攻之下损失惨重,现在又被团团包围,渐渐陷入了死局。但也正因为知道自己已无幸理,这些横行的海盗们反而被激发出了凶性,与明军的战船展开了殊死血战! 先锋船和贼船中最凶悍的一只平行而泊,相距不过两、三米,在面对面的一瞬间,双方几乎同时出手,以枪杆超长的槊枪互刺,弓箭乱射,还有人拿着各式各样的铁钩子、铁头上有倒钩的大型链枪,牢牢搭上敌船的船帮,深深地扎入敌船的船体,把两船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高闯站在士兵中间,没有时间思考也没有时间观察,只是凭借着本能杀死敌人,保护自己和身边的弟兄。在战争中,人类做为个体实在是太渺小了,生存还是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快得使人都感觉不到死亡的恐惧,就算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也不过是人类受创后的本能。 一切都不能犹豫,否则就再没有机会站着。头顶的阳光耀眼、飞舞着的兵器耀眼,殷红的血是唯一的颜色,咸湿的海风中混杂着血腥之气,这一刻,人类不过是被战争机器碾压着的一粒微不足道的石子。 高闯挥舞手中的铁枪,一连刺倒了六、七个海匪,因为他的悍勇无匹,使他这一侧的压力大减,有士兵腾下手来搭上了连接两船的舷板。 板子一搭好,就有几个士兵以大盾为挡,将身体缩在盾牌后面,试图通过舷板攻到敌船上去。此举动招来了敌船上的弓箭手对着舷板上的明军一通乱射,成排的短枪和飞矢也掷了过来,更不用说还有长枪手埋伏在另一侧,准备随时狙击了。 海匪想阻止明军,明军当然要掩护自己的人攻上去,于是船舷边的士兵打得更急,恨不得胳膊再长出三尺,能够直接取敌军的项上人头,能够直接饮对方的心头之血。弓箭手、长枪、短枪手对敌军发起了疯狂的攻击,半空中羽箭如蝗,破空之声四起,激起一轮轮的血雨和尖锐的惨叫! 舷板搭好了一块又一块,有更多的人涌了上去,场面和攻城极其类似。开始时,还有海匪试图掀掉或者以刀劈砍舷板,但到后来他们来不及这样做了,如果他们攻击舷板上的明军,先锋船上就有明军攻击他们,而当他们防守或者反攻,舷板上就会上来更多的人! 但是,海匪们的困兽犹斗也给明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一直没有人能攻到对方船上去。明军的士兵站在舷板上时,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相当于靶子一样,只能被动挨打。他们虽然以盾牌护身,但那只能护住头、胸等要害部位,小腿和脚却在保护之外。对方箭势急惶,尽管有许多羽箭和短枪、飞矢落入了水中和船帮上,但也有射中他们腿部的,他们剧痛之下,站立不稳,无一例外的落入水中。 他们一落水,本方的弓箭手就拼命把手中之箭射向对方,掩护他们迅速潜入水中,游得远些,方便被游弋着进攻的八橹巡游艇救起。有的人动作慢,对方却反应快,结果才一落水就被射死,浮尸于海。 就算有人躲过了箭雨的袭击,却冲不过长枪手那一关。海匪的那些长枪手就躲在坚实的船帮之下,明军的弓箭手射不到他们,而他们等舷板上的人走近时,就利用地利的优势挥枪攻击。就连借助桅杆上的绳索,试图荡到贼船上的明军士兵,不是被长枪手刺死在半空中,就是为了躲避这致命的攻击而落水。 舷板只有几米长,却如同长长的索桥一样,上板、前行、受伤和落水,不过是在几秒钟内发生,打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冲到贼船上。 尽管明军攻得艰难,但绝对的实力还是压迫得贼船露出了不支之势。他们的羽箭射光了,明军搭好的舷板却越来越多,长枪手无法兼顾那么多的地方,落水的明军中伤势不重的人,由八橹巡游艇救起后又湿淋淋的返回战船参与进攻。 一时之间,混战之局! 高闯在一边看得发急。他明白登船之战,易守难攻,对方的一个悍将,就能守住一个方位,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但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一人攻破对方的拼死防守,整个贼船的防守体系就会倒塌,这就是千里长堤,毁于蚊穴的道理。 只要有一个人能跃到贼船上就好! “过来几个人,顶住这边!”他大喝一声。 因为他的异常勇猛,所以一个人顶替了好几个人的位置,使得其他士兵可以增援比较弱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他在与对面贼船上的海匪缠斗时也未落下风,杀伤海匪无数人,不仅保住了一侧船舷的安全,也缠住了对方几个勇悍的兵力,不让他们去伤害攻船的明军。 只是明军久攻不下,这样下去会带来更大的伤亡,他不愿意再有军中的兄弟死在他的脚下,动了念头要亲自去冲锋。 战场上的威信是靠运筹帷幄或者是在战斗中搏命才能获得的,高闯虽然第一次参加战斗,但他以前在占城和爪哇国所做的事已经博得了士兵们的好感,而在这一战中,他的凶猛和无畏更是令人钦佩不已,所以话一出口就立即有几个人听命,前来补上他的空缺。 高闯把枪一收,反手背在身后,左手中的短枪在离开前的一刻又掷中一名海匪的心窝。他其实已经非常疲劳了,因为他不懂武功,挥舞长枪时根本没有招式,凭的就是蛮力和现代搏击术中相通的地方,甚至还用了点竹枪的技法,这样时间一长,体力的消耗非常巨大。 但面对着每一秒钟都在变幻的生死,人的肾上腺素强烈分泌,除了血脉贲张的感觉,其他的感觉都意识不到,明明已经很疲劳了,但还是可以拼杀,透支着自己的体力。 眼见一块舷板上的两名明军又落入了水中,高闯拦住一个要上板的士兵,自己跳了上去。 从贼船上射来的箭已经很稀落了,所以他连盾牌也没拿,而且他也不是小心的走,而是大步闯。两船相距很近,如果没有阻挡,大约几大步就可以过去。可是他才走一步,一只冷箭嗖的一下飞了过来,让他窒了一窒,然后是第二只箭,他这才明白,海匪的箭虽然所剩无几,但对于舷板上的靶子来说,一只就足以致命了。 第一只箭射得没有准头,在他身前一米外就歪落到了海里,第二箭可是货真价实直冲他心窝而来。他站在舷板上,避无可避,本能地挥着铁枪拨打。当的一声响,第二只箭被他磕飞了。 一瞬间,他忽然想仰天大笑。平常偶尔看个电影,每当看到其中的人物以武器挡箭时,总觉得不可思议,现在面临生死、精神高度紧张时才发现,也许他挡不了大批飞箭,但是偶尔一只半只还是可以的。 这种想法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因为还没等他回过神,第三只箭又到了。这一次箭是从下方而来,当他眼角的余光扫到有一缕黑影向他窜来时,已经来不及挥枪阻挡,只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但他的动作要远远慢于箭的飞行速度,所以他根本避不开,好在因为角度的关系,那箭射不到他的要害。 他只觉得小腿肚上一凉,似乎有一个灼热的东西扎到了他的肌肉里,并一直努力往里钻。瞬间,他没有感到疼痛,只觉得脚下被一股外力撞得一晃,差点从舷板上掉到水里。他连忙双脚用力,勉强保持自己站在舷板上,而这时,火烧一样的疼痛随着他的用力而漫延了开来, “高大人,退后!”身后传来百夫长的呼喊声,同时大批的碎石块从先锋船上砸到了下面。 射中高闯的一箭是挤入几条大船间的海盗小渔船射出的。战前曾经有人告诉高闯,敌军中的小渔船很有作用,很厉害,本来他还不相信,但当双方船队进入混战时,他才了解这些小渔船的确不容忽视。 这些小渔船的防守力几乎为零,即怕冲撞又怕碾压,大船打他们有着居高临下之势,看起来似乎不堪一击,不过它们藏在敌军的大船之后,等本方大船与对方的战船成角力之势时,它们就冲出来围攻对方的船只,好像一群蝗虫一样,虽然弱,但胜在数量多,而且不怕死也不怕弃船。 刚才高闯在舷边与敌军缠斗时,这些小船就围在先锋船的另一侧,一边用大铁忤拼力猛戳先锋船的船体,试图让先锋船漏水沉没,一边乱箭齐飞,阻止稍微小些的八橹巡游艇救起落入水中的明军。有好几个落水明军本已经获救,却在爬上船的时候被他们射死。 他们就像凶猛的山蚊子,表面看来危害不大,但却总在暗中等待机会。机会一来就立即追上穷追猛打,施放冷箭也是他们的专长,这一次高闯就着了道。 “砸死这帮狗娘养的小爬虫!”高闯疼得额头冒汗,心里恼怒万分。他本就是个越挫越勇的人,何况现在他已经杀得性起,怎么会退?不但没退,还忍痛向前猛窜几下,把枪放在身前,和身向舷板的另一头扑去! ………………广告时间……………… 一男n女在《荒岛漂流记》中的幸福生活。作者:血苍穹 如果有兴趣,请点击下方链接,传送门直接带您到荒岛上。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二十六章 胜利 人在空中,就看到两杆长枪蓦地从角落里窜了出来,还没有看到持枪的人,一个枪尖已经对准他的心窝要害,另一个对准了他的小腹。 高闯早就提防着这一点,心想老子不会武功招式,可是老子知道无敌的一招,叫小脚踢球横划拉,管他是偷袭还是正面进攻,他拼着一股刚猛之气,把那杆枪抡圆了一扫。 这铁枪不知道是哪个武将的专用武器,和一般士兵用的长枪不同,是特意打造的,不仅比普通长枪长大,而且自重也大,握在手里颇有些分量。力气小的人拎不起这杆枪,但如果是力气大的人使用,强强联合,威力巨大。 先锋船上的将士都是精英,但是高闯和他们不熟悉,因此也不知道这枪是谁的。他只是想用最强力的武器,看着这枪顺眼,直接拿来就用了。也正是凭借着这有利的武器和他横冲直撞的蛮力,还有他天生在混乱中还能保持的冷静与机智,才能以一挡十,给了海匪们最大的威胁。 现在他带着愤怒与狂热,还有誓要跃过舷板、一往无前的信念把这铁枪抡起来,就听啪啪两声连续的脆响,海匪的两杆枪一柄折断,一柄飞出,没有拦截住高闯。 高闯这一枪之力是把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了,包括自己的体重,这简直就是玩命的架式,人枪合一的扑向对方,如果对方还有埋伏,他就等于把自己送到人家的枪口刀刃上。可对方哪里知道会冒出他这么一号悍不畏死的人物,横蛮又勇猛的打法让两名长枪手守在这儿都没能拦住他。 不过高闯虽然冲的勇敢,落地可就不那么好看了,差不多是像一堵泥墙一样横拍在地上,立即碎裂成八瓣,身上的大小伤口全部迸裂了开,还带着箭的那只小腿更是疼得钻心。他恨不得满地滚上几滚才能缓解一下疼痛,但是海匪可不给他这个机会,两名长枪手虽然失了枪,却迅速拔出腰间的佩刀,对着他劈头盖脸的砍了过来。 好在高闯知道在战争中武器就是生命,所以虽然虎口再度流血,却死抓着铁枪不放,见两道寒光兜头罩来,急忙举起铁枪招架。不过他刚才那一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刻浑身有脱力之感,连举起那杆铁枪都觉得很费劲,双臂酸软。 对方来得太快,他没有来得及起身,还仰面躺在甲板上,而对方两人是居高临下,他用不上力,对方力量加大,两下一对比,他立即落了绝对下风。 只听当的一声,他伸直的双臂顿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不可抑制的软下来,在铁枪就要脱手的一瞬间勉强支撑住,牙齿都咬的出血了,才抗住那两道下压之力,那两柄带着血腥味的杀人刀就摆在他的眼前,只要再向下一寸就能砍掉他的头。 他大喊一声,借此激发出身体的力量,虽然把铁枪上的压力弹开了少许,让他可以滚开了些,但那两名海匪立即就追了过来!而且这一次,他们距离高闯很近,近到铁枪无法施展,高闯只能抬起铁枪磕住砍他头的刀,却无瑕顾及砍向他胸口的刀了。 老子要归天!在这连眼睛也来不及眨的时间里,他突然想。希望那个海匪的力气够大,一刀砍死他了事,千万别让他半死不活的难受。他甚至想到了现代的事情,想自己死后的魂魄会怎么样?是在古代继续漂泊还是会回到现代去。花想容又怎么办?没有了他,她是回不去的,她一个人在古代该有多么孤单啊。 生死关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花想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竟然去担心别人。这叫不叫替古人担忧?!可是,他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怎么会束手待毙,就是死也要英勇! 哈!他再度大喝一声,一手以铁枪挡住头顶上的下落之刀,一手抓住海匪的脚用力一掀,把他掀翻在地。再一转头,已经来不及抵挡另一名海匪的拼力一刀! 他向上瞪着那个海匪,想要亲眼看着自己的血喷出来,绝不做闭眼等死的人。可眼见那个人的钢刀就要落下时,他却哆嗦了一下,举着刀像定格摆pose一样不动了,接着哆嗦了第二下、第三下,然后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眼神中的狞笑变成了不可置信和不甘心。 高闯心中大叫不妙,慌忙向一侧滚去,连长枪都扔下了,就在他滚开的一瞬间,那名海匪轰然倒在高闯原来躺倒的地方,后背上插着三支羽箭,显然是海匪只顾着追杀高闯,结果暴露了自己的所在地,被明军的弓箭手射死了。 一秒钟的时间,高闯深刻的感受到了生死两重天。 那名被掀倒的海匪迅速爬了起来,但他已经没有能力对付高闯,因为自从高闯成功跃上敌船后,这一点的豁口已经打开了,从舷板上又跳过来了几名明军,向他砍杀过去。 “高大人,如何?”又是那名百夫长带头跳上了贼船。 “不碍事。”高闯一骨碌爬起来,这个时候还力求姿势要帅一点。但他为了这个帅姿势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仅耗尽了好不容易才积攒了一点的力气,还碰到了腿上的箭,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第二跤坐倒。可他不能坐,还要保持单膝跪地,一手扶着船帮的英勇造型。 百夫长点了点头,看来根本没有注意到高闯的形象,但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对高闯的佩服,还是让高闯平生出一些力气。每个人都需要被承认,他虽然是第一次经历战斗,但他迅速获得了同船将士的认可,这让他疲惫之极的身体平生出新的一股力量。 他一弯身拿起了那杆铁枪,拄在地面上支撑身体,另一只手随手捡起地上的刀,一挥手砍掉了腿上的箭杆。肌肉牵动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可他的心里畅快。 按中医学的理论来讲,意念很重要!所以,他现在似乎又能打了。 他才想到这儿,一名海匪喊叫着向他扑了过来,看模样是个日本人,因为他双手握着长柄窄刀,一脸欠揍的表情,一身欠揍的架式。 “你******,都不让老子喘口气儿,赶着来送死。”他大叫一声,挥枪迎了上去。 陈祖义统治了这一片海域,手下的海盗不只有中国人,还有各国的海盗前来投靠,东亚、西亚、南亚的人都有,参加这一回海战,高闯感觉好像打了一回新版八国联军似的。 日本人凶狠、动作也灵活,不过可惜他面对的是高闯,虽然高闯已经快到体力的极限,刚才已经崩溃一回了,但再疲惫的狮子也不会害怕一只狗。况且日本人的搏击术就是开始凶狠,挺能震乎人,抗过了他那三板斧,后面想扁想圆就要看高闯的意思了。 腿上的疼、周围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浓重的血腥味、闪着寒光的兵器,都刺激得高闯热血沸腾。当他一枪结果了这个日本人后,抬头一看,就见越来越多的明军从舷板跳到了贼船上,先锋船上兵士稀少,只留下少数后力施放冷箭,保护本船,并把那些妄图攀上大船的海盗小渔船击沉。 这样一来,贼船上就拥挤了。高闯的长铁枪再也施展不开,干脆拿了日本刀砍杀,只要是海匪,他看也不看,一刀一个结果掉。这个时候,所有的行为都不是杀人,所有的人都是战场上的一粒沙,只是挣扎着不被其他的沙淹没。 高闯杀得眼珠子都红了,刀砍断了就随手再捡一把,摧毁完一条船就跃到另一只贼船上。甲板上到处是死伤者,海面上浮尸片片,海匪和明军混在一起,不过明军少而海匪多,这些横行海上、杀人放火,*掳掠的恶徒此刻如同上岸的鱼一样,吐着血泡等待着上天的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刀砍上人肉的感觉,和其他刀砍到自己身上的感觉都麻木了,高闯终于听到了胜利的号角和急召追击船的小锣声。 高闯倚在船舷边大口的喘着粗气,就见硝烟一片的海面已经逐渐平静,十几艘海盗大船冒着冲天的黑烟和火光延烧在一处;周围的小渔船沉没无数,只剩下海面上的漩涡;另有七、八只贼船整齐地停泊在一处,船头早已经插上了明军的旗帜,显然是被俘获的船。 只有小股海盗还在负隅顽抗,不过转瞬也被剿灭。胜利后的疲惫和喜悦、兴奋混杂在一起,凝成一种失落感流连在高闯的心头。不过他没有时间回味自己的心态,因为一支跟在明军大部船队后的追击船队正迅速向先锋船驶来,要接高闯一起去追击海盗余孽。 不出高闯所料,陈祖义见势不妙,果然在战事最吃紧的时候跑了。那时候明军的大部船队才布好包围圈,他竟然不顾手下的死活,引燃了自己的一条船,借着上风的优势向明军船队冲撞过去。明军为了避免自己的船被烧,不得已闪出一条通路,也没想到陈祖义竟然躲在火船后面冲出包围圈,然后凭借熟悉水纹海浪的优势逃之夭夭了。 好在明军对此有准备,所以追击船立即出动。 在登上追击船之前,高闯再度看了一眼海面,就见那曾经横行霸道的船队,如今变成了海上漂浮着的烂木头。 ………………广告时间…………………… 和警花同居的铁血故事===作者:桃花老张 大家有兴趣的请点击下方链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二十七章 紧追不舍 宝藏,我来了! 高闯登上追击船的时候,心中大喊着。在他看来,此行最重要的当然是宝藏,逮到陈祖义这个海乌龟只是个添头儿。 一上船他就先看了光军一眼,光军极其轻微的点点头,高闯一喜,知道他筹划的事完全成功了,下面就要看他怎么把宝藏弄到手了。 “陈祖义向哪个方向去了?”他问。 光军向右侧方一指,高闯循势一望,就见大约有五、六只船随着陈祖义的主船仓皇逃窜,跑得倒挺快的,看来不容易追上。 高闯明白这是一场拉锯战,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恐怕最少也要十几天,多则要好几个月才行,这样的话就肯定赶不上与郑和去古里了。 不过他对些并不在意,古里和船队要去的其他地方不一样,据说那是这些蛮夷小国中比较文明的一个,政治制度和市场系统也比较发达,对大明****相当友好。古里国和柯枝国一样,盛产胡椒等香料,船队这一趟的贸易是以香料为主,还要协助古里王登基,并承认古里王的合法地位。 香料是好东西,有着巨额的利润,可惜他带不走,所以兴趣不大。其实去古里的目的,无论政治目的还是经济目的,对高闯而言都没有搞头,倒不如让他来追海盗,顺便抄了贼窝更实惠,更刺激。 抄贼窝从来都是个肥差啊! “别含糊他的,一个字,追;两个字,死追;三个字,玩命追。把船上的兄弟分为四班,每班三个时辰,停人不停船,要逼得老陈头儿恨不得扎海里死了算了。”他话一说完,跟在身边的传令兵和一名下级军官立即应了一声,转身去办了。 高闯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说的话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命令,成为一众水师士兵的最高指示。其实他这么大喊大叫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没想到马上有人恭敬的去执行了。虽然他一直是个有品级的武官,但他从没把自己当做军官看过,吃住也和士兵在一起,看样子其他人虽然嘴里叫着他高大人,但也没怎么把他当回事过,如今真有了点大人的样子,他这现代来的土包子还真不太适应。 在船队里,每只船上的船长才有最大的权威。每一位船长都是御封的,皇上御准他们可以在危急的时候做出灵活的判断,对自己船上的人行使先斩后奏的权利。这一次,五只追击船是由高闯统一指挥的,他相当于五只船的总船长,权威无比巨大,他在这一刻才感受得到。 本来他是不在意这些的,不过男人大概都是爱权利的动物,那种绝对支配感的滋味相当好,不是凭想像可以感受得到的,就连两只眼睛都掉在钱眼儿里的高闯都感觉无比受用。 追击船队向陈祖义逃跑的方向追去,在没追上前,暂时没有“最高指挥官”高闯什么事了,所以他被他的“近侍”光军扶到了船舱内。临入舱前,他看了一眼船队的后方,见一缕几不可见的轻烟从留在后方的商船处升起,显然想要沉的船已经沉没。 “没波及到其他船吧?”看左右无人,高闯低声问。 光军肯定的点点头,当初那个羞涩的铁匠经过这一番出海的历练已经有了些兵痞的样子,虽然还是很忠厚,并且每回见到看过他屁股的小弓就脸红,连路也走不动,不过却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了。 “大哥你算无遗策。”光军有点兴奋,“我照大哥说的,又审问了一遍那三个人,然后把他们单独押起来,等陈祖义一逃跑,就放了李胜和满堂红那两个王八蛋。我告诉他们有本事就自己游回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还告诉他们要沿着水船走,别走弹药船那边,因为那边看守多。果然不出大哥所料,越不让他们走哪边,他们就越走哪边,等他们走到空弹药船那儿,我就一只火箭射过去。本来我还担心船虽然毁了,这两个王八蛋还有救,可是他们见船头摆着一只箱子,大概以为是财物什么的,居然爬上去想偷拿,结果直接给炸死了。” “确定死了?” “大哥放心,我亲眼看到的,落海时都翻了白了!” 高闯赞许的拍拍光军的肩,心里长叹一声:我的那个脑子啊,我的那个坏心眼儿啊,费了多少才弄到这一箱宝贝。 他从秘密神殿中弄来的宝贝都被装在一只大木箱中放在主船的仓库里,而这些东西太少,不值得沉一条船,但自从他知道陈祖义的事以后就觉得机会来了。他想尽办法抢到了追击海盗的活儿,然后又想办法把这箱东西导出来。 在被严密看管的条件下导出那箱宝贝,除了他的精心策划,还需要各方配合才行,没想到大伙儿那么客气,事情完全按照他预想的发展,让他可以顺利实施自己的计划。他说服郑和在宝船上放些弹药,以备不时之需,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往宝船上装运弹药的事很秘密,高闯趁机导来导去把宝物放到了自己的船上,却告诉郑和放到了一只弹药船上。 宝库每天都有人清点封好的宝箱的数目,放入一箱弹药就要拿走一箱宝物,他利用的就是这一点,而且在神殿中的宝贝放入宝库时,他已经在箱子上做好了没人能发现得了的记号。 然后就是找替罪羊了。他需要两只羊,一只会小小的挨上一鞭子,另一只是死羊。正当他发愁怎么找到羊的时候,李胜等三个人送上了门,他留下了胆小怕事,容易说实话的麻杆,用其余两个人当做了死羊。放走他们当然是故意,他们会游到弹药船那边也早就预料到了。 那只弹药船早就搬空了,除非开船,在停泊时是没人守着的,而弹药船又是与水船间隔混排的,所以不用担心会引燃其他弹药船,所有的一切就在于火候的把握。船队开拔前,花想容要偷上光军所在的追击船,她是文职人员,又住在禁区,根本没人会注意到,然后在郑和下令让追击船出发的时候,光军立即放出死羊。死羊为了逃命会游得很快,等光军乘的船开始加速,死羊正好游到那只在船头摆了一箱火yao的空船边。 这个时候,只要光军把火箭射到那只火yao箱上就行。 在这个麻烦的计划中,如果有其中一个环节出错,高闯就要再想办法蒙混过关。可正如人们所说,有几分胆色就有几分福气,所有环节都很给劲儿,时机恰到好处,只要光军能把握得住就行。 光军面对守神殿的巨蟒时,最关键的一箭射偏了,但高闯依然信任他,而这一次,光军没有辜负信任,当死羊游近那只做了记号的弹药船,他准确的放箭,把那只不存在的宝箱和两名逃犯一起炸到想找都没地方找的海里去,然后指挥旗手通知主船,告诉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追击船已经加速成功,郑和不能叫光军来问话,等他们回到主船队,时间过那么久,又有陈祖义当献礼,郑和会忽略这件事。一箱宝物,一条船对于宠大的船队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对于高闯而言却是第一桶金! 还有一只小小的、只会挨点小鞭子的小羊――花想容。看守俘虏,却让其逃脱是有罪责的,特别是因此而损失了一条船和一箱宝物,而如果把事情说成是花想容偷偷上船造成的疏忽就可以过关了,虽然花想容可能会受到一点小小的惩罚,但肯定不会太严重。 郑和极其欣赏花想容的才华,船队庞大的贸易往来和旅程耗资全是她来做,她用现代科学的观念和手法来做这些古代的账目,当然异常出色。 “咱们是一字长蛇阵,老铁哥在最前面一只船,舒老大押后,大哥你放心休息,要不要调三船上的医官来看看你的伤?”两人站在舱门口又说了几句后,光军问。 “你不是把小弓带来了吧?”光军不说还好,一问之下他觉得浑身都疼,小腿上那只断箭刚才被先锋船上的军医以极快的手法拿出来了,麻药的药劲儿还没过,可现在却来感觉了,疼得发木。 “不是!”光军的脸涨得通红,双手乱摇。 “没出息的,让一个女人吓成这样。大哥教你个乖,女人是很奇怪的,她还不是你的人的时候,就怕你碰她,可是你一旦得了手,她以后就一直怕你不碰她。所以,想办法把小弓变成你的人,回大明后这房老婆就跑不掉了。小弓长得那么秀气,一定要咬住了不放手。” 光军窘得不得了,虽然在做事上沉稳很多,不过在情事上还真是天真,比那个现代的傻叉二子不知纯洁多少倍,光军那位不知道是第多少代的玄孙就擅长两件事――鱼和女人。 “军医就不要了,有个丫头侍候一下还不错。”高闯不再逗光军,自己发了一回白日梦。 可是他的运气实在好,梦想成真了,舱门开处,一个穿着男装的女人突然出现,抓住高闯的衣领用力一扯。高闯正下盘不稳,踉跄着冲进舱内。回头一看,光军那张幸灾乐祸的脸被关上的门挡在了外头,看那眼神是说:怎么样,大哥,你对女人又有什么办法? 高闯对女人一直很有办法,但对眼前的这位花想容不行。 …………………………广告时间…………………… 拥有一只自己的龙,成为勇敢的龙骑士,坐在与自己生命结为一体的龙身上,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二十八章 落网 “干什么?想强奸我?”看花想容把门锁上,高闯以调笑来掩饰尴尬道:“来吧,我不会反抗的。” 花想容瞪着高闯,双手叉在腰上。因为在舱内,她只穿了一件细布的文官制服,没在衣服里加那些掩盖身材的东西,一条两寸宽的束带扎在她柔韧的腰肢上,更显示出丰胸美臀,那致命的曲线令封闭的船舱内的气氛突然暧mei起来,高闯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船舱内显得特别响亮,让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花想容看高闯的眼睛贼溜溜的在自己身上转,脸瞬间涨红了,急忙跳到床边去,拿出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不许你的脑子转着有色念头!” 看花想容一脸又羞又气的瞪着自己,高闯费力地坐到凳子上,身上的大小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快脱了吧,想长痱子还是怎么着?你这个人就是不纯洁,思想太复杂,明明是你对我起了坏心,又诬赖上我。算了,不和你计较。说吧,什么事?”他说着忍不住又瞄了花想容一眼,见她迟迟疑疑的把外衣放下,脸上还是气鼓鼓的,模样有几分可爱。 不知道小弓是不是帮她治过脸了,总之她脸上那些可怕的黑斑已经变得很淡了,虽然脸上还花花的像个小猫,但五官已经突出了起来。以前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让人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现在细一看,眉清目秀的,神色间还有些天然的妩媚。 云想衣是艳冠群芳的极品美人、六公主是气质天真高贵美少女,但如今这么一对比,高闯才发现花想容也有自己的美丽,清秀、知性、甜美、纯净,那种内心温柔而偏要装得强悍的样子格外动人。 看着此刻的她,高闯才知道一个身材好的女人穿着男装极其性感,也才知道一个成熟的女人带着点孩子气的模样是多么诱人,那种反差刺激着他的感官和yu望,心里一直在想,如果花想容脱掉这衣服该有多美。他看到过她的部分身体,现在突然很想看全部。 “你又在想什么?”花想容见高闯的目光把她牢牢锁住,似乎用眼神就已经把她扒光了,感觉非常不自在。 口水流出来了吗?还是眼珠子掉下来了?高闯忍不住摸摸脸。还好,眼珠子还在,下巴也没有湿。 花想容怀疑的看着高闯的动作,终于叹了口气,在水盆中浸湿了一条干净的布巾,走过去轻轻擦试他满是血污的脸,看他身上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伤口又多又深,可他却混不在意,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铁打的。 她身上的皮肤很光滑,可脸上却一直有问题,试过很多方法都没有用。为此,她从小到大备受嘲笑和讽刺,还有人说她是前生做了坏事,这一生才变得这么丑。所以她习惯于把自己隐藏起来,男人不喜欢她没关系,她事业成功就好。 可事实上,就算她读书是个天才,她也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快乐,对于男人的眼光她是无法完全不在意的。没想到会穿越到大明,更没想到和高闯的关系从对立走上了融洽,最没想到的是现代美容科技没能做到的事,竟然让小弓以草药调理好了。小弓说,再过个把月,她的脸就会完全好了。 看到高闯的目光,她虽然表面生气,心里却有一丝喜欢。他这样的男人如果能用欣赏的目光看她,不是一种很大的证明吗?虽然她痛恨以貌取人,也深受容貌带来的伤害,但女为悦己者容,她心里对这个男人的感觉早就发生了变化。 开始时,以为他是个粗野、贪婪、没有责任心的、下三滥的黑心海盗,通过这么多事才了解到他只是野性难驯而已。其实他的内心坚强又正直、勇敢又骄傲。所以她决定支持他了,因为知道他绝不会放弃任何东西,不只是财富,还有信念和朋友。虽然他有很多缺点,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帮吗? 现在看着他,来大明时短短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但又没长到可以束发的地步,就那么散着,身上又是泥又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流的,还是敌人的,更显他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魅力,看得她的心呯呯乱跳。 “脱掉上衣,我学过一些急救知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看他的脸终于露出了本色,花想容无奈地说。 “这么快就脱衣服了?”高闯不知死活的调笑了一句。他就是爱逗花想容,喜欢看她又窘又羞的样子,大女人会害羞,那才叫天然风情,这是他阅女无数得来的经验。也不知为什么,云想衣那样的美人,他只想要推dao,但不想去逗弄她;六公主那样天真的少女喜欢上他,他只觉得得意和好笑,可是对花想容,总是有点不同,或者他们都是从现代来的,她的存在弥补了他的孤独感,证明了他的存在感。 花想容用力在高闯的胳膊上按了一下,高闯疼得大叫一声。若在平时,比这再深的伤口他也能忍耐,现在却故意大声叫出来,倒把花想容吓了一跳,一脸紧张的看着他臂上那道刀伤,雪白的脖子从深色的细布衣服中露了出来,害得高闯差点搂着她咬上一口。 “这次是有点对不起你了。”看花想容关心他的伤势,高闯也有点感动,收起色脸,正正经经地道:“可是我为了把东西导出来,还要保着光军,才不得已而为之。” “哼,我就知道你陷害我,可怜我到现在才想明白。”花想容一边说一边拿出个弓式小医箱,帮高闯处理伤口,小心翼翼不碰疼他,嘴里虽然说得凶,脸上却一脸平静。 “嘿嘿,我把那个什么象牙的席子也拿出来了,回头送给你,算做补偿。我是知道你不会受到很大的惩罚才这么对你啊,否则我哪舍得。”高闯嘴甜得像抹了蜜一样:“你是郑和所倚重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女的,说不定会赏你个大官做。光军就不同了,看守要犯,却让要犯逃脱,还为此炸了一条船,至少要打八十军棍,这种天气,二十军棍就死人了。花大妹妹,你可是好人,能忍心光军一条小命送在这里吗?” “谁是你妹妹,我是你的上司。” “好好,你是老大行了吧?” “哼,你就是会骗我上当。还让我留书一封,什么原因也不提,然后再偷跑上追击船。你就是想让郑大人以为我――以为我看上你了,所以为了追随情郎才偷跑对不对?这本来就容易让人误会的,我脑子当时没有转过弯来。” “你不喜欢我吗?真没眼光。”高闯打个哈哈,岔开这个话题。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嘴,花想容早忘记了质问高闯的事,而高闯突然觉得环境很舒服,呆在花想容身边有一种惬意轻松的感觉。 …………………… 追了一天一夜,追击船队才靠近了陈祖义所带领的海盗残部,之后的十几天,双方的船队就如在海上捉迷藏一样,你追我逃的斗来斗去。 本来大明的八橹巡游艇虽然较小,但速度却很快,加上船上的兵士训练有素,应该可以很快追上陈祖义的,可是只有行船的人才能了解到水纹波涛对船速的影响。陈祖义在这里横行霸道了二十多年,差不多了解这片水域的每一个浪花、每一条水流,所以他总能在明军就要追上他时逃走。 其实他的船比明军的大,人也比明军的多,如果拼死力战,未必没有一条生路,至少也能让明军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所谓做贼心虚,陈祖义本来以为能使诈吞掉大明船队的,没想到反而落入了算计,因此心态仓皇,而且也没有准备远逃的必备给养,所以不敢与追击船对抗,只是一味的跑。 高闯也不着急,采取了蚕食的作战方法,每回双方一接近,他就瞄准了一只贼船穷追猛打,渐渐剿得贼船就剩下陈祖义所指挥的唯一一只了,其余全部被击沉,海匪也被打死大半,俘虏全部集中关押起来。 没想到陈祖义这老海龟求生的意志相当顽强,就剩下他一条船了,高闯也整整追了七天才追上。当时他的船和船上的海盗已经筋疲力尽了,士气又低落,所以明军虽然也很疲惫,但却没有费多大力气就俘虏了这条贼船。 当高闯昂首登上这条专属于陈祖义的贼船之首,就等于宣告了这侵扰了满刺加海峡多年的海患正式平息,这群劫掠船只的恶徒正式覆灭了。 除了陈祖义和他的左右手金志名、武腾俊一外,高闯把其他海盗还是集中关押在一起,他自己则在这条坚固、内舱还有些豪华的贼船上转了一圈,发现这船受创不重,修补一下完全可以再用,于是动了念头把贼船作为自己的船。 这船够大,装起宝贝来比较方便,而且沉了海盗的船他比较不会内疚。老天爷对他不是一般二般的好,而是实在太好了,不仅给了他宝贝,连装宝贝的家伙都备下了。 做好了决定,他决定审问陈祖义,打听一下这老家伙存放宝藏的具体位置。他知道这不容易,不过硬碰硬的事他从来不怕。 三个人是一起被提审的。 高闯不喜欢单独审问,他更喜欢看多个俘虏当场串供不成,那种互相使眼色,又急又慌的样子,何况还可以杀鸡儆猴。 …………………………………广告时间……………………………… 穿越也可以很轻松,请看美女弓的力作。请大家点击下方链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第二十九章 宝库具体位置 审问果然持续了很久,陈祖义老奸巨猾、金志名死不开口,武腾俊一假装不会中国话,一直呜哩哇拉的说日语。 高闯并不着急,让船队泊在一个无人的避风港修整三天,反正士兵们这些日子里不眠不休的追击贼船都累得很了,大胜之下都露出了疲态。 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日内瓦公约,但高闯对俘虏还是优待的,每天提供少量饮水和粮食,让他们不至饿死渴死,却又不至于吃饱了生事。他不想感化这些杀人越货的混账王八蛋,也不想干虐待俘虏那种丧良心的事。有一句话说的好: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现在,这些海盗正在为他们劫掠的罪恶偿还血债。 不过他对那三个头目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活活饿了他们三天,扔在甲板上暴晒,每回在他们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就把他们放到水里浸浸,并给点水喝,让这三个满手鲜血的匪徒屡次尝到将死而又复生的滋味,一寸一寸地瓦解他们的意志。 求死?哪那么容易,活受着吧! 三天下来,再问起来就轻松多了。麻杆没有撒谎,陈祖义多年积攒的家底果然是在一个叫知知岛的地方,不过要去知知岛,必须要穿过一个叫渣子滩的地方,因为知知岛就在渣子滩的中间,是这大片珊瑚礁形成的岛屿中最大的一个。 听名子就知道,渣子滩暗礁丛生,水流复杂,对船只来讲是极危险的所在。 “没有几十年的行船经验是过不了渣子滩的,你带我们去,我陈祖义说话算话,保证你好生生的拿到东西,连个金子渣也拿走,但是你要放了我们。”陈祖义坐在地上,斜抬着头看高闯。 高闯没让他们跪着,士可杀不可辱,虽然他们是海匪,他也不屑以折辱别人来获得心理上的优越感。 “你脑子有病啊?”高闯坐在椅子上,双脚架在桌子上,轻蔑地笑了一下,“你觉得你有资格讨价还价吗?真是见事不明,怪不得这么容易就被剿了。” 陈祖义面色铁青,哼了一声道:“成王败寇,我没有话说。可是没有我,你绝穿不过渣子滩。那里十船九沉,就算你们从我嘴里掏出宝藏放在知知岛,你也没有能耐拿走!”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没命花的钱,我高闯拿不拿得到手。” “高大人,大家都是在海上混的,何必如此呢?”金志名看他们生机要断,连忙插嘴道:“您也行船高手,应该知道,就算您拿到渣子滩的海图也不行,海流是动的,必须要有经验的人亲自掌舵操桨才行。那么多好东西,死在那儿也是可惜,不如您拿了去,大家省心,不过是放我们一条活路罢了。” 高闯不说话,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三名海盗头子,心里才明白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大概是看他摒退左右,以为他起了贪心,打算着可以用金钱买三条命。他是想要这批宝藏,可也没想放过他们,天底下的好东西多了去了,能不能拿到手就看各人的本事,他可不拿这些民族败类做交换。 “你总不是钱也要,命也要吧?”看他半天不说话,陈祖义忍不住道。 高闯放下了双脚,俯下身子,眯着眼睛看他,看得这横行海上多年的霸王有点心生寒意,眼睛闪烁着躲开,“你劫船时还不是命也要,钱也要吗?听说你一出手,连一个活口也不留,女人更惨,先奸后杀,直接扔到海里喂鱼。哦,难道许你这么做,不许我这么做?你怎么就那么厉害,你妈生你的时候,是天下红雨还是有真龙现世?还是你******长了三头六臂?要依着我,根本不用把你押到大明去正法,就把你绑在船头千刀万剐,就像做生鱼片似的,每一刀片下来的肉都是透明的,你说你能有多少片儿?割一刀喊一下这海上的亡灵,你让他们死于你的刀下,你靠这片海生活,不该也用你的脏血烂肉、狼心狗肺、连带一副全套的下水祭了海神吗!”说到后来,他有点来火,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陈祖义是好勇斗狠之徒,杀人如麻,本来是不怕这些的,可是他在一败涂地之下早就被夺了气势,高闯又说得字字见血,理直气壮,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高大人,我们带您去了宝库,就此隐姓埋名,就在这满刺加做渔民了。您也知道,我们能有今天这个规模是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如今广厦千间倾如瓦砾,再想建是不成的了,不过三条小命,您手一松也就过了。而您呢,顺顺当当拿了宝藏走人,这样不好吗?”金志名再度软求,和陈祖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 高闯瞄了一眼那个日本人,看他装得傻傻的,似乎听不懂中文,但他眼神闪烁,显然不仅听得懂,心里还打着什么歪主意。 “高大人,我不是危言耸听,如果没人带路,您就算知道宝藏在知知岛上,也未必找得到。我知道您抓了我们那三个卧底,可他们是低级下属,能知道什么呢?怎么样,高大人,同意吗?” “我同意!放了你们没关系,你们又没有惹我。”高闯点点头,神态认真,但就在那三个海匪面露喜色之时又转口道:“但是那些海上冤魂不答应,那些被你们祸害的过往商旅不答应,我答应又有什么用?我还怕将来会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屁眼儿呢!你们以为,手上沾满的血就那么容易洗干净吗?” “原来高大人不会放过我们,一直逗我们来着。”金志名又是生气又是害怕,颓然坐在地上。 “我有时间喂狗,可没时间陪你们玩。你们以为你们很重要吗?”高闯坐直了身子,“我知道宝藏在知知岛上,不过要你们证实一下布局。知知岛或者只有你们这些贼头子能上去,可从渣子滩的海图上看,最大的岛也没有多大,还怕我找不到吗?你们认罪态度好,就会少受点儿罪,囫囵个儿的回到大明去受死,表现不好,死前多受点苦楚罢了。这死路,你们是逃不了的,当初你们杀人放火,*妇女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海图?”陈祖义一惊。 “你想,我们为什么在去爪哇国之前不灭了你们,而是回来才打?你以为知道渣子滩的就你一个?那附近就没有其他渔民往来?笑话!要不怎么说你是土鳖抗枪呢,一点也不懂这里的道道儿,打仗之前要做好一切的情报工作,探知对方的兵力、部署是最小儿科的,地理、天气、甚至日落的时辰都研究的仔仔细细,你以为派几个小喽啰就行了?还是你以为在被俘前撕了海图我就没办法了?”说到这儿,高闯拍拍手掌,立即有两个士兵走了进来。 “把容书记官请来!”他吩咐。这狗日本不是装着不懂中文吗?花想容的日文比日本人还溜,叫来吓唬这三个王八蛋一下子。现在知知岛上有海盗宝库是确定了,如果能知道具体方位就更好了,当然他不会全信他们的话,这些人临死也要摆人一道的可能性很大,只当作参考就好。 花想容进来时,还没有引起三个海贼的注意,但当她一连串日语说出来,立即震惊了他们,不再互相使眼色,而是齐刷刷看向花想容,没想到一条追击船上也配有译官。大明的船队强大到如此地步吗?怪不得他们这样就败了,二十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想想他们多么可笑啊,还曾以为可以和明军抗衡,还贪图着船队的巨额财富,简直是以卵击石。 “问问他宝库的具体地点,他要是说了,我好吃好吃喝的把他押到大明,否则把他的胳膊腿儿做成生鱼片儿,就着海水的咸味儿,让他自己吃了,日本人不就得意这一口吗?” 虽然明知道武腾俊一是听得懂中文的,但高闯还是让花想容翻译了一遍。他以为这小日本不会这么快招出来的,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告诉高闯,宝库能在知知岛的最高处的平地上找到入口。 “那个地方是要涨潮才能进得去的。”金志名抢着说。武腾俊一已经招了,他们自认有筹码时,高闯也不放在眼里,现在没有筹码了,反正左右活不成,不如争取主动,死前落个好待遇。 高闯轻蔑地看了一眼陈祖义,见他已经脸如死灰,轻笑道:“看到了吗?你一辈子强横,可这个世界不是够狠就行的,一定要明智,可惜你懂得太晚了。” 一转眼,见花想容脸有怒容,一个劲往他身后躲,原来她来得匆忙,没有掩盖身姿,明显是个美妞的样子,那日本人一双色眼一直看向花想容。 高闯大怒,上前狠狠一拳,当场把武腾俊一揍昏,“妈的,看老子的女人,把你狗眼挖出来当泡儿踩!来人,把他们三个单独关起来,重兵把守,手铐脚镣侍候,一天一顿食水,打骂随意,但不许弄死了。” “高大人,你说要善待我们的。”金志名嚷道。 “我骗你的,海乌龟。”高闯骂了一句,随后吩咐船队分为两部分,三十人跟着他,坐陈祖义的船去渣子滩,其余的人乘五条完好的八橹巡游艇去满刺加国,找三佛齐王子拜里迷苏刺,在那里等高闯从渣子滩回来会合,然后再一起去追郑和的大部船队。 ……………………广告时间…………………… 最恶搞的虫子的最恶搞文,大家请点下方链接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上架声明,大家请看一下 推荐一本好书《左道》现代修真小说,作者剑道尘心,链接如下:http:///showbook.asp?bl_id=126280 …………………………………… 大家好,这本书我从4月2日上传,到今天已经一百多天,快四十万字了,终于上了架。 大概大家还是喜欢我写灵异,所以老读者一直支持过来的不是很多,但也有不少,为此我分外感谢,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子。 从成绩上,《大明西游记》和《女体》《驱魔人》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但这本书却花费了我大量的心血和精力,比我写的任何一本还要用心。有时候看着收藏如此之少,很想放弃,这时候终于理解了那些写太监书的作者心态,当你的心血被嗤之以鼻、被漠视甚至厌恶的时候,那种被拒绝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不过好在,还有读者支持我,所以我承诺绝不太监,而且要写得好。我不甘心让这样一本好书埋没了。不客气的讲,这是一本好书,虽然比较慢热,但内容丰富,情节也不错,有惊悚,也有历史感,这种架空探险,大概是起点的第一本。想想郑和下西洋是多么伟大的事啊,真想和读者一起进行这伟大的航行。 因为人气不足,我总结了我的书,大约是因为我写了40万字还没有推dao一个女人,或者没有改变了历史而不受欢迎吧。 而我,是不写种马的,历史也不想改变(小改变可能会有)因为我从书中抽身回来,会发现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我们不如对历史上不好的地方悲伤的接受,而在现代快乐的活着。 我的点击少,推荐少,收藏少,别人都说我这是扑街作品,但我说:我的书迷都是铁杆,说不定我订阅最多。我三少一多,和订阅比起来,收藏就是个渣! 所以,支持我这个观点,踊跃订阅吧,不然我真是丢脸了。 我就成了三少的弟弟--四少。 我更新不算快,但胜在稳定,在上架的第一个月,基本上一周六更,一个月十万是不会少的。大家放心,再次重申,本书不会入宫的,哪怕没有一个人看,高闯这一趟西洋之行,我也要让他走下来。 再次感谢支持,对于有的忠实读者不知道票该投给我哪本书,我要说,给大明吧,这本大明是个孤独而被漠视的孩子,请帮助他。哎,说的我心疼了。 旧版第一部分 这里是接正文第三章到第四章之间的部分。至于为什么会有旧版,请看作品相关《关于作品的修改》。 ………………………… “高爹,旁闪旁闪。”张辉不再和高闯开玩笑,拦着他向后闪。两个人小时候曾经开玩笑说,长大后结婚生子,一定要让对方的儿女认自己当干爹,所以张辉有时候叫高闯为高爹,是以他那个还不知道哪个妈才能生出的儿子的口吻叫,“不是那个女财务来追你的吧!”末了,他加了一句。 “别提那个女人,她根本就算不上女人。”高闯回了一句,一瞬间刚刚消失的烦恼心情又袭上了心头。 他如果从此收手不干,那么他奋斗了那么多年,就还是一个穷人,没家没业的,眼看三十而立了,算哪档子事。如果他要干下去,就不得不和那个疯女人合作,因为她是代表苏氏集团的,而且看来那个老家伙非常信任她。问题是那个女人让人无法忍受,总带着一副债主子的神态,好像什么都要算计一番,可寻宝打捞这个行业是最算计不得的,因为这一行有着无数的成功可能,也有同样的机会一无所获,这需要的不仅是钱,还需要果敢、智慧、勇气和运气。 假如非要他说有什么可行性的打算,那就是他想回到明朝去,亲自凿沉几艘装满了宝贝的船,至少他要参加郑和的那次在世界航海史上很了不起的远征,知道沉船的具体位置,他才能弄出那个杀千刀的可行性报告。要知道南中国海上,有很多条宝船,还有其它海盜船在暴风雨和暗礁中沉没了,可是他怎么回得去,这不是纯属天方夜谭嘛! “无论怎么说,有个才女追总是够你冒泡的。”张辉一边继续观察集市上越来越近的追逐,一边说。 “让他来追你,好不好?” “不要!” “还是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男人从来不要才女,男人要美女!”高闯没好气地说。 那个女人也是中国人,叫花想容,挺艳丽的一个名子,却偏偏是个最没有女性气质的人。外表看,三十多岁,脸瘦而寡,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一到中国就长了一脸红斑,长年戴一副遮住了半边脸的黑框眼镜,面目不清、脂粉不施、蓬头垢面,身上永远是黑色,半长的外衣,说不清是外套还是大衣,臃肿得看不出一点性特征,让高闯恍惚中总以为她是个男人。 其实,她是个男人倒好了,至少交流起来方便一点,不像现在,她好似苦口婆心、认真负责地和高闯讨论打捞的“投资”,实际上她像是追债,就算高闯现在不想干了,她也不放过他,因为他耽误了她的时间,因为他让苏老头前期投资失败,所以他必须拿出相当的效益来扭亏为盈。 他高闯从来没有怕过别人,可这次让这个女人缠得怕了,发展到最后四处躲藏,可这女人还是找得到他,非要和他谈个子丑寅卯来。 “怎么,怕了?”张辉嘎嘎的奸笑,好像高闯紧张的模样很对他的胃口。 “再废话,我一把火烧了你的破水产摊,傻叉二子。”高闯一想到花想容就头大,用小名骂了朋友一句。 张辉还没有回话,那边追逐的人流突然到了他们眼前,一个藏族打扮的年青小伙子直冲了过来,嘴里吵吵嚷嚷着也听不懂说了什么,只一下子撞到了高闯的身上。 啪哒!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落在高闯的脚边,正砸在他脚面上,疼得他一呲牙。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大家都看热闹一样看着几个藏族人你追我赶的,猜测是前面的小子偷了人家的东西呢,还是被人追债的。 高闯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黑色油布包,外层的油布粘粘的,看来有些年头了,布包里有个两寸大的东西,摸起来是个椭圆形,有些小的棱角,下方有一个细小的圆柱。 “拿的什么玩意儿?”张辉问。 “不知道,估计是那个小子掉的。”高闯把东西随便塞在上衣口袋里,抬头四处看看,见那几个藏族人都没了踪影,想还给人家也不知道还给谁了。 “你是打算拾金不昧,当个活雷峰呢,还是当你的黑心贼,私密了去。”张辉又问。 “我谁也不当。咱们先逛逛,淘换点儿玩意儿。然后在这附近吃个饭,如果这东西很贵重,就会有人来找,如果不那么重要,我就拿回家去烧火。” “看那几个藏佬你追我赶的,说不定是宝贝呢,拿来看看。” “这儿离东站那么近,也说不定是赶火车的。”高闯不让老友好奇下去,率先走入了人群之中。 他们在古玩街上转悠了大半天,也没见有人回来找东西,于是干脆各回各家。高闯到家时发现门上贴着花想容的留言,这让他稍稍开怀的心胸又郁闷了起来,看也没看就把纸条扔掉了,躺在床上回想着上次失败的事情,心情更是恶劣,也没脱衣服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他连饿带冻地醒过来。 他原来的旧居在一栋老旧楼房的二楼,阳台没封,此刻黑灯瞎火、窗子大开,虽说是四月了,夜风还是很凉。他懒得动,瞄了一眼对面墙上挂的夜光表,十二点十五分,心里想着这时候只能去路边的小摊子吃沙锅系列或者吃羊肉串了。而正在这时,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响着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磕动声,哒哒哒的特别清楚。 高闯吓了一跳,心想这是什么动静,好像是谁哆嗦着上下牙打架一样,细一听,就来自床对面的书桌上。他没动,也没怕,静静地沉默在黑暗里。在海上那么多年了,什么怪事没遇到过,今天不管是闹鬼还是有贼,他一动不如一静,先看看再说。 一阵香味从窗子外飘来,没有妖异之气,闻来很令人陶醉,似乎是藏香。而随着香味越来越多的灌进他的屋子,桌子上的敲击声也越来越大,让高闯都感觉到了那声音中有一丝焦急之意。他这才想起,桌子上除了他自己的东西堆做一团,还有今天他在沈阳道捡的那个黑油布包。 他已经打开布包看过了,里面是一个木雕的脑袋,连着一个脖子,黄澄澄油亮亮的,不知是什么木头雕刻而成,雕功极其粗糙,没有一点工艺价值,木质看来也不怎么珍贵,只是那块黑色油布的最里端和木头脑袋是连在一起的,看起来好像是木头脑袋上长出的头发。 还有,这颗木头脑袋的面容凶恶,一双眼睛却十分怪异逼真,由两块不知什么玩意儿的黑色晶体制成,乌沉沉的反射不出任何光线,当时让高闯想起了能吞噬一切物质的太空黑洞。 第四章月光宝盒?!(上) 高闯还是没有起身,但略微侧了一下身子,好方便看到桌子的全貌。 月光下,那个黑油布包像通了电一样抖动着,因为高闯刚才翻看的时候,外层的油布没有裹紧,只松松的随便一缠,所以这时候看起来,好似一丛头发在桌面上跳来跳去,看得人心里麻麻的。 正当高闯担心这东西会不会掉落到地上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琴声,有点像二胡,但又不是,风格比较少数民族。而琴声一响,那东西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忽悠一下子竖了起来,急不可耐地跳落到了地上,滚了两滚。但琴声一停,它又不动了。 高闯这个意外啊,没想过自己竟然无意间得了一个灵物,管他是吉是凶,反正是有灵性的。而这时,窗边影子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灵巧地跳了进来,落地的声音非常小,看来有点功夫,若不是高闯正好醒着,可能都不会意识到有人闯入。那人一进来就猫下了身,很是警惕,而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也悄悄从客厅的方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显然是从未封的阳台进来的。 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这几个人肯定是为了这个奇怪的木头而来。一来,他在中国呆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仇人;二来,他这房子是父母留下的,除了他吃饭的家伙,也没带回任何贵重的东西,算得上家徒四壁;第三,这几个身手不错,不是普通的贼;最重要的,他们进来之前的藏香和藏乐,还有他今天遇到的藏族人,都说明他们是为何而来! 高闯眯上眼睛,生怕来者目力好,看得见他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的微光。只见其中一个人跳到床边看了一眼“睡”着的高闯,判断他没有被惊醒,就又跳回到窗边,对着楼下一挥手。 琴声起,地板上的木头像是呼应一样,又跳了起来,砸得水泥地面啪的一声响。那三个人中有一个惊喜的轻笑了一声,立即探身去抓。此时,高闯看准机会腾身而起,一脚踹到那个人的脸上,当场把他踢到了门边,撞到门框上,晕了过去。然后趁其余两个人还没有反应,一脚狠踢向左边之人的膝盖侧弯处,双手横向一扣一带,反身锁住窗边之人的咽喉,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和一口倒气之声,一人的膝盖骨断了,躺在地上轻声呻吟,另一人连气也喘不了了,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房间内的危机就被他解除了。 “别动,否则你的喉骨就全碎了,包你一辈子说不出话来。”他低声威胁着,同时向窗下一看。 他住的是就要改造的旧楼区,卧室这边的楼下是一个破旧的存车棚,他身在二楼,所以看得清清楚楚,车棚边站着一个身穿藏服的人,四十来岁,长得一般,但眼睛闪亮得出奇,很有神采。他手里拿着一把琴,半米多长,圆柱形,果然有点像二胡,但又不是,刚才的藏乐正是他所弹奏,而且看样子是这群人的头儿。 手中钳制住的人奋力挣扎着,力气挺大,可高闯从十六岁就在船上工作,锚链、盘锁、缆绳,各种死沉死沉的货物,一搬就是十几年,早就锻炼得力大无穷了,所以那人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用。 “楼下的,你有没有公德,半夜三更来闹!”高闯对着楼下骂了一句。 那人不说话,似乎很意外高闯说话,愣了一下后,突然坐在地上又拉起琴来,调子不像刚才那么悠扬,而是尖锐急促,外带一点阴森,好像有许多不干净的东西被这琴声招来。 高闯不由得双手一松,下意识地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被他钳制住的人趁机挣脱了开,唰地亮出一柄藏刀,凶猛地扑了过来。 高闯一闪身,脚下一勾,把那人闪倒在床上,一掀被子就把他蒙在里面。那人扑得太狠,所以被缠得也紧,一时没有起来,高闯伸手就去捡还在水泥地上的灵物,可才一弯下身,脚下就一紧,原来是那个一直躺在地上,膝骨碎裂的人抓紧了他的脚腕,用力一掀。 他的腿是很稳很有力的,但那个人力气也很大,果然是吃生肉长大的,生猛得很,虽然没有掀倒高闯,却让他一趔趄,没有拿到近在咫尺的灵物,而此时扑倒在床上的人也已经爬了起来,挥刀再次砍向他。 房间小,近距离格斗本来是高闯的强项,可此时他一只脚被趴在地上的人抓着,没办法移动,身体也已经退到了桌边,眼看避无可避了,他在桌上乱摸的手,碰到了一把水果刀。 水手都爱玩刀、玩飞镖,高闯也不例外,而且他的准头超好,赌飞镖赢过不少钱,所以他想也不想的拿起小刀,向来人直掷过去。一声闷哼,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满以为危机暂时解除,但没成想被他踹晕的那个人也醒了过来,悄无声息地窜到他背后袭击,害得他又浪费了一个肘击才解决。 右手一扫,把桌上的暖瓶扫落在地,连热水带暖瓶全招待了地上的这位,待脚下一松,他已经拿起一只钢笔,轻刺在那个一只手腕上还插着水果刀的人的颈部动脉上。 “你******,要东西不会好好说嘛,把我这砸得一通乱,你说我还能给你吗?”高闯有点发火,“这两个暖瓶还是我爹妈留给我的,老东西了,我准备一代传一代的,现在的东西都什么质量,再上哪买这么磁实的去!” 对方被他逼得动不了,嘴里骂出了一串藏语,也听不懂是什么。高闯正思量着怎么办时,就觉得一阵小风迎面吹来,接着听到一声咔哒的脆响。 这风和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意识到有人悄悄潜入,并且把枪上膛了。高闯心念一闪,一把掀翻铁床,一矮身坐到地上,右手摸起一把亮闪闪的消防斧子,对准那灵物。 “慢着,不然我把这个东西劈成柴禾!”他对着风吹来的方向道,相信就算没有开灯,斧子上的光亮也能让对方住手。 第五章月光宝盒?!(下) 果然,来人犹豫了一下,终于把枪扔到了地下,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 高闯松了一口气,但斧子依然摆在灵物的上方,心想把东西乱扔真是个好习惯,若不是头几天他劈过那个怎么也打不开的铁皮箱后,把锋利无比的消防斧子随手扔到床底下,现在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眼前的事呢。 今晚的一切,容不得他细想,他只是本能的对攻击做出反应,不过从这几个人不顾性命的非要夺取这件灵物来看,这一定是一件宝贝,所以拿这个威胁对方是再好不过了。当然,他这样赌对方不敢动手也是冒险的,可他从十六岁起,没有一件事不是冒险的,这让他觉得惊险刺激,一点没有害怕之感,这就和赌博一样,一翻两瞪眼,听天由命,与人无忧。 还有,他是有名的要钱不要命,宝贝现身,怎么能轻易脱手呢? “我们得谈谈。”来人说,从身形上来判断,正是楼下拉琴之人。 “先开灯,然后慢慢拉上窗帘。”高闯吩咐,并眯起眼睛,提防光线骤亮时瞬间的视觉盲点,“小心点,我不知道会不会让斧子脱手,你如果有常识,就该知道消防斧子是多么锋利。” 来人老实的一一照做,这让高闯更放心了,因为这证明宝贝有多重要! “你们是怎么从西藏来到天津的?管制刀具不是带不上火车吗?你看看你们,刀枪剑戟都齐了。”看着地上受伤的人疼得汗水滴落,却忍耐着不呻吟出声,高闯有三分钦佩,“如果要谈,我们两个谈,让他们先上医院,不然其他两个还好,这个腿断了的会残废。” 爱护手下是必须的,不然手下也不会为你卖命,倘若遇到危险,大家会作鸟兽散,到最后一个也活不成,这就叫团结就是力量。 那人想了一想,然后对手腕上带刀的人说了几句藏语,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和脸上鲜血直流的那位一起架着同伴下楼去了。 “这样可以了吗?”那人说。 高闯见他的手下已走,而且身上似乎也没有武器了,于是扔掉斧子,把那灵物随便包了两下,塞到牛仔裤的后袋里,“我没吃晚饭,刚才又活动了半天,现在饿得脑子不清楚,我们下楼去,边吃边谈。” 那人见他那么随便地对待灵物,殊无恭敬之意,脸上的肌肉抖了两抖,但最终还是没有反对,随高闯到了楼下的小摊。高闯想着不能乱吃,免得破坏了人家的宗教信仰,所以干脆买了羊肉串,和那人坐在小凳上边吃边聊。 那人名叫巴桑,是西藏密宗中一个分支的隐密教派传人。这灵物是他们教中之物,被一个徒弟偷了出来,这才阴差阳错的落到了高闯手里。 “那个徒弟抓到了吗?”高闯喝了一口酒,假装无意地问。 “死了。”巴桑淡淡地说。 高闯没言语,明白这死肯定不是好死,看巴桑这意思,如果他强留着灵物,早晚也是一个下场。可是他倒不怕这个,只是有些好奇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是宗教圣物,还是价值连城?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如果是后者,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刚才一番打斗,周围的邻居没有一个人听到,回想起那奇异的藏香,渗透力如此之强,闻起来又让人有微醺之意,高闯可以肯定那香是类似于迷魂香一类的东西,让周围的人都陷入了沉睡,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睡过去,巴桑和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只是通过这件事,他判断巴桑并不想暴力解决,不然也不会那么费事来偷了。 “这圣物很奇特,你燃香、拉琴,它就有反应。”高闯试探道, 哪想到巴桑一下看出他的用心,沉下脸来说:“这东西你留着没用,相信我,只会给你带来灾祸。这不是你的东西,你本来就该还给我。” “一切都是你说的,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你的,说不定是你杀了宝物的本主,然后夺宝呢。要不,我把这个交给国家,让官面上判决这是谁的东西?”高闯看巴桑脸色虽然阴沉,但眼神闪烁,知道一定还有隐情。 巴桑霍地站起,脸上露出愤怒又惶恐的样子,好像不想让这圣物被太多人知道,“明明就是我教的!”他大声说了一句,但随即想起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所以又忍耐着坐下,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圣物是听了我的琴声和闻到了迷离香才有反应的吗?不是,那是因为圣物是一对,它是听了另一个圣物的呼唤才有回应,我不过是用琴声掩盖一下,免得引人怀疑罢了。”他激动之下透露有另一个宝物,听意思就在他身上,这更加引起了高闯的兴趣。 看到高闯眼神中的兴奋,巴桑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解释:“可是这真的只是我教的圣物而已,只有宗教意义,于世俗而言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是吗?那我倒要瞻仰瞻仰。”高闯擦了擦手,把那圣物掏了出来,眼角余光看到巴桑紧张极了,所以动作故意缓慢而随意,打开油布包后端详了木雕几眼,伸手就去摸木雕上那对黑得不正常的眼睛。 “别动!”就在他的手触到那对眼睛的一瞬间,巴桑突然大喊起来,不仅高闯,就连烤羊肉串的大哥也吓了一跳。 “好家伙,和打雷似的。”羊肉串大哥咕哝了一句。 高闯斜睨着巴桑,手指就悬在那对小眼珠上面:“摸一下怕什么,这也把你吓成那样。”他说着假装又去摸,急得巴桑差点把中间的小桌踢翻。 “绝不能动!”他窜过来,一把拉住高闯。 高闯让他拉着,但却不让他碰到那件圣物,低声道:“告诉我为什么?” 巴桑嘴唇动了几下,眼睛死盯着高闯的手指,犹豫了半晌才道:“神眼是神物所制,你乱碰的话是会错乱时空的。” 这答案高闯可没有想到,看着巴桑的脸判断真伪,看他那模样紧张万分,连眼珠子也快掉下来了,不由得有三分相信,但脑子却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他问,“你今天说明白了,我就考虑把这个还给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知道这眼睛绝对不能被拨转,否则时空就会转变!也就是说你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到另一个地方去。” 高闯说不出话了,就算他见多识广,也无法立即相信这件事,只好先把木雕先小心收好。巴桑所说的时空转变,难道说的就是能穿梭过去未来?那不就是能穿越了?那么这个木雕,就是传说中的月光宝盒?! 第六章约定(上) 像挤牙膏一样,高闯连逼带骗,终于慢慢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圣物真是巴桑教中之物,也确实是能使人穿梭时空的,但是要一对圣物一起使用,还要经过复杂的宗教仪式和他们这一教秘不外传的咒语才行。这圣物是此教用来寻找灵童用的,平时禁止使用,因为过多的频繁使用就会使时空错乱,如果单独使用一个也会造成这个后果,而圣物上的眼睛就是穿梭时空的关键所在。所以,当高闯想要拨弄那对黑色晶体时,巴桑才会那么紧张。 高闯听完了这一切,心里就开始活动。要知道几百年前,最富庶的地方是亚洲,而亚洲水域的海上丝绸之路的海床上躺着无数的宝藏和财富。这已经引起了各国沉船海盗们的注意,亚洲水域的夺宝竞争已经趋于白热化了。几十年前,就有一家荷兰打捞船侵犯中国的主权,硬是捞走了一船价值边城的东西。 中国的东西为什么要让外国佬拿走? 高闯不服,所以才会一脚踩了进来,他想称霸这片水域,想保住中国的东西,也想获得巨大的财富,但是他失败了。当时他就想,如果能回到明朝,随着郑和下西洋,弄清海上丝绸之路的具体路线,甚至沉船的具体位置,然后回到现代,凭着他的经验和苏老头的高科技设备,就算六百年的沧海桑田,也一定可以找到这海底的宝藏。 而且,他很想亲自参加这次世界航海史上最初也是最了不起的航行。他想证明是中国人第一个到达的非洲大陆,第一个发现了好望角,甚至比哥伦布更早发现美洲大陆! 不过,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异想天开罢了,人总是要向梦想低头,从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会有机会实现。 他琢磨了一会儿就义无反顾的对巴桑提出要求,说只要巴桑送他回明朝,他就会还给巴桑圣物,否则他就和巴桑鱼死网破,宁愿毁了圣物也绝不还给他。 “别以为我怕你们。我的身手你见过,要宰了我没那么容易,逼急了我,我明天就带着这东西出国,不然就嚷嚷到满世界都知道。”高闯使出无赖手段,“你若不答应我,我说什么也不会给你,但只要你完成我的愿望,我双手奉还。” “你就不怕去了回不来?就不怕因为使用不当,和这圣物一起同归于尽?”巴桑恨得牙痒痒,但对高闯的要求也比较奇怪,本来以为他会要求金银财宝,没想到他竟然想回到六百多年前。 “你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我随时都命悬一线,还怕个什么?告诉你,我高闯从十六岁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次面临生死了。别威胁我,没有用。” “可你为什么要回去?”巴桑还是不懂,“有可能去了就回不来了。” “编瞎话也编个圆一点的。”高闯不上当,“你们用这对圣物寻找灵童,如果回不来,那还混个屁啊。现在给你两条道,一是给我来趟双程的穿越票,二是让这宝贝毁了,然后和我大打一场,生死未卜,你自己选吧,就看你明不明智了!再说了,送我走,过些日子再弄我回来,到时候我原物奉还,对你们也没有损失,我死我活与你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多等些日子,看你也是教里的人物,怎么连点耐心也没有。” 看高闯很坚决,巴桑思虑良久才说事情太大,要禀告掌教才行。然后就又是沐浴焚香,又是闭目祷告,气得高闯想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看他那意思,这个教虽然隐密,可却并不是在太偏远的地方,明明说两句就能解决的事,他非要弄得那么神秘。 好在结果还不错,对方答应了,但是要马上办,而且不能和巴桑分开。高闯明白这是人家怕他又出妖蛾子,提防着他,也不以为意,只是叫来了他的死党张辉。他也不傻,穿越时空要一对圣物才行,如果把东西给人家,人家要是反悔了怎么办?所以这东西他得拿着。可是如果他拿着,他在六百多年前,人家在现代,两个圣物凑不成一对,那他怎么回来啊。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他会在穿越时带走圣物的其中之一,然后在整整三年后把圣物埋在一个地方,要张辉在约定好的时间和地方去挖,然后就会想办法把他弄回来了。巴桑说过,如果他去三年,这边的时光也就三个月。他不懂这有什么科学道理,反正他虽然喜欢冒险,本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精神,但能自己办的事,就不麻烦老天爷了,他老人家也怪忙的,凡事都求人家,想想也讨厌。 “你脑子进水了,而且进的是开水!”张辉一听就反对,“你怎么知道这几个五迷三道的藏佬不是骗人。” “我不是有你嘛。就算是发神经,你就让我发一回。”高闯道:“发完了,一看不对,你把我送精神病院不就结了嘛!” 张辉又劝了几句,巴桑竟然也来帮腔,好像他们俩是一伙的,但高闯铁了心要走,虽然心里也有点嘀咕,但他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因此决定赌上这一回。 “你大爷的,怎么就劝不住呢!”张辉没办法,只得同意,“我看你生下来时脑袋一定让门挤了。” “少废话,咱俩商量一下怎么办?”高闯把张辉拉到一边,悄悄说:“你不是为了追你侄女的小学老师高莹,请人家去过一趟南京玩吗?当时郑和下西洋就是从太仓的刘家港出发的,所以我打算从南京走,也就是明朝时的金陵。那地方你熟,地点你来选。”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好像不记得你历史及过格。” “我就爱那一段事,虽然知道的不是太清楚,好歹也认真读过。话说回来,你哪那么多话,让你想地方你就想一个牢靠点的吧。” 张辉没办法,只好认真想了想,“静海寺吧,那里地方大。听说大明开国前就有,古时候叫天妃殿还是什么的。就算过了那么多年,地方应该没大变,我们到那儿找个隐密的地方,然后你整三年,我整三个月,你埋我挖。话说头里,如果我挖不到,结果把人家静海寺给弄塌了,然后国家一枪毙我,我魂回明朝,死也不饶你,我还没娶媳妇呢,你要是让我老张家断子绝孙,你缺大德了!” 第七章约定(下) “行行行,我等着你掐死我。”高闯无奈地哄着老友,“话说,你请人家高莹旅行了半天,也没追上,可笨死了你。你说你也是,一个卖鱼的,为什么那么喜欢知识分子啊。等着,哥们从明朝给你弄回来一个绝代佳人,解决你大龄男青年的婚姻问题。” “不行。”这句话,他们没背着巴桑,让巴桑听了个满耳。 “你属兔子的,耳朵那么长。”张辉道,有点责怪巴桑为什么丢了东西,害得高闯异想天开,又有点怪自己,好好的,为什么领他去沈阳道。 “你不明白,多少人去,多少人回,不能带人回来的。”巴桑急道。 “听见了吗?”张辉拍拍高闯的肩,“到那边别泡妞,也别见了个齐头齐脸的就勾搭,始乱终弃,你又缺一个大德!” “东西――能带吗?”高闯小心地问,生怕自己和阿诺•史瓦辛格似的,到那边是裸体。 “随身的可以。”既然已经合作,巴桑干脆老老实实,“顶多带一点东西,但不能超过你的体重。” 高闯一听眼睛发亮,别的倒还罢了,他吃饭的家伙他很想带着,那有他多年水手生涯用得最顺手的东西,到了那边一定可以用得上。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走?”他问,“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圣物,否则我怎么回来?我拿我的命抵这件圣物总行吧?” “和圣物相比,你的命和我的命都一钱不值。”巴桑不客气地说:“我们马上就走,然后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圣物也会早一点回来。” 高闯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听话过,乖乖地听从吩咐。他知道自己的主意有些疯狂,可是他相当期待这次时空之旅,虽然没有成功之前,他还是比较怀疑。他收拾了东西,张辉在网上给他买了套汉服,还有一双布鞋,好在网上的店本身就在天津,直接就拿来了。虽然有点不伦不类,可毕竟也是古装,总比他t恤和牛仔裤强,然后他们又悄悄约定了埋藏圣物的地点。 “你挖了东西出来一定要小心,别回头让他们抢了东西去,到时候你就没哥们了。”高闯最后嘱咐。 “把心放肚子里,我也不是好惹的,除非咱俩死一个,不然这事绝没问题。再说我看这巴桑很忠厚,就算你可恨,也不会把你往死里整。” 张辉起初不同意,现在又安慰高闯,亲自陪他到了南京,然后在一个深夜里,在静海寺外,一个神神叨叨的藏族人像拿高闯献祭一样,一道白光之后,高闯在现代消失。 消失之前,高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向他追了过来,但还没看清是谁,白雾就把他围了起来,而当白雾散去,他就被两个小萝莉戏耍了一番,最后被踢下了香车。 ……………… 这是哪里呢?来的时候是半夜,现在看样子却是黄昏。来的时候是静海寺,而现在他是身处一个集市之上,而且是被一个小姑娘从公主的车上踹下来的。这是历史的变化,还是穿越时出了什么错误? 高闯摔得周身无一处不疼,干脆躺在地上不动,正思量着,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对“粪叉子”。这手他太熟悉了,看得他心里一凉,不会吧?难道他没穿越成,还在现代,那刚才的六公主事件又是哪一出? 抬起眼皮看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健康的、黑黝黝的脸,长相还是用那句东北话形容:小伙那是比较相当的帅呆了,不是张辉又是谁?可是慢着,他为什么穿着古代的衣服,眼神陌生,重要的是,他为什么看来那么年青,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位兄台,你――是生病了吗?”粪叉子手说。 他是病了。因为他出现了幻听和幻视,面前的人长着他最好的朋友的脸,却叫他“兄台”,而且他发现自己周围的人都身着古装,发式和行为也比较古式。病死了也就算了,他就怕病糊涂了,搞不清自己在哪里?看来精神建设也要跟上,不然就是真的穿越了,心理承受问题也是个事。 蜷起腿,摸摸膝弯处,幸好他随身携带的匕首没被那两个不讲理的小丫头搜走,顺手拔了出来,在手臂上一划,血出来了,疼痛的感觉告诉他,这不是个梦。假如他是疯了,那么大家一起疯吧! “兄台,你这是――”那人惊讶地问。 “没事,我是让我的脑子清醒一点。”高闯狐疑地看着眼前人,伸手搭在粪叉子上,被拉了起来。在起身的一瞬间,他喊了一声“傻叉二子”,试探一下眼前人的反应。可惜那个人只看了他一眼,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这证明这人绝不是张辉。 “我摔了脑袋,记不住事了。”高闯抹了一下手臂上的血,“现在是什么年间,这里是哪儿?” 假张辉奇怪地看了高闯一眼道:“现在是永乐三年,这里是金陵。” 高闯一听,乐得差点蹦起来。这么说,穿越是成功了?就算他还要考察一番,但巴桑就算骗他,也骗不出这么大个场面,穿越成功的事看来十有八九了。再看这条街还挺繁华,人来人往,站在街上向左一看,有一座大庙似的建筑,不是静海寺又是什么?! “贤弟,高姓大名?”高闯不知道明朝的人要怎么说话,老实不客气地称呼人家为贤弟。 “张光军。” 光军?加在一起不就是个辉字吗?看来这个人很可能是傻叉二子的前世。话说回来,老张家一脉真是悲哀,六百年了,最少也转了十世了,一直姓张也就罢了,就连那对粪叉子手也没变,这是宝贝啊还是记号啊,竟然一代传一代! “兄台要去哪里?为什么会摔在地上?”张光军问。 “我叫高闯,比你大个几岁,你以后叫我大哥就行了。”高闯心里暗笑,在现代,张辉都不肯叫他一声哥,现在他让他六百年前的祖宗叫,那论起辈份来,张辉可是自己重起来没完没了的孙子辈。 “咱哥俩怪投缘的,带我上你家看看去呗?” 旧版第二部分 这里是接正文第28-29章之间。因为较长,所以此处分为三部分上传。 …………………… “说来听听。” “臣斗胆问一句,皇上有没有决定怎么安置太孙殿下?” 朱棣“嗯”了一声,似乎此事让他非常难以决断,“杀了他,朕实在不忍,可是放了他,又恐他被人利用,到头来免不了骨肉相残,依你看呢?” 他还是一位年青王爷的时候,郑和就是他的近侍,因此他对郑和的信任非比寻常,这样的心事,他也只有和郑和才说。 “皇上,留太孙殿下在身边,尤如在心腑要地放着一把钢刀,实是不妥。臣以为,应该依高闯之计,趁臣出使四海之机,把太孙殿下送到一个没人知道,也不可能轻易到达的地方。只是太孙殿下自幼生长在皇宫,一人在外恐怕不方便,也可能被有心之人挟持,跑回来让皇上为难。所以要派两个人跟着太孙殿下才行。” “你说让高闯一直跟着允文吗?” “皇上,这实乃是您天威仁厚之举啊。”郑和诚恳地说:“假如他愿意为皇上所用,就御赐他为太孙殿下的侍卫,这一生就随太孙殿下在海外之国生息。假如他不肯,那么臣带他到海外之后,可除此后患。臣虽不济,但武功谋略自信不输于他,定能把此事办得妥妥帖帖,而且依臣猜测,此人聪明机灵,不会做出以卵击石之举。” “此人聪明是有的,但野性难驯,狠劲上来,会不会以卵击石,却是不能确定。”朱棣轻笑一声,“朕相信你能控制局面,也明白你的意思,你爱惜他是个人才,不忍让他因为无意的莽撞之举而丧命,而且你出使之事确实用得上他。好,朕就依你,亲赐高闯为修武佐校尉,让他这一生跟随允文。朕还会赐你空白诰敕,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你可以在海上代朕行事。” 郑和闻言,立即跪下谢恩,哪知朱棣又道:“允文耳软心活,性格软弱,不能只让高闯一人跟随他,就让正国也跟着吧,再赐他们以安身之资。这件事你去办,封正国为正三品武义都尉,世袭。告诉他,等他安顿好了,也生个一男半女出来,位子传了儿子,他就可以回我大明了。” 郑和领旨,即刻下去办理。就这样,高闯糊里糊涂的从一名更夫成长为一名修武佐校尉,命暂时保住了,虽然脖子上还有一把刀悬着,随时可能落下,但他至少得到了宝贵的缓冲期。 “大哥穿这一身军官服真帅哪!”张光军像一条蹲在路边的小狗儿一样,崇拜地看着高闯。 “少嘴头抹了蜜似的,老子在大牢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去看过我?” “大哥失踪,我找遍了整个金陵,就是没想到大哥陷在了牢里啊。”光军说起这个眼圈都红了:“那天晚上船厂进了贼人,然后大哥就没了踪影,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让贼人弄死了,四处找我的尸首,等着收尸是吧?这是孝顺儿子才做的事,你那么好,干脆认我当干爹得了。” “大哥!”光军涨红了脸,有点惭愧地看着高闯。 此时的他们已经呆在军营里了,郑和宣旨后,就给了他一个文书,告诉他被编到了一个叫周闻的武官手下,让他自己去报到。他当然不能忘记光军、小老虎牙和小星,所以趁热打铁,一并向郑和请求。没想到郑和极为痛快,同意这三人进入军营,但也要通过最后这两、三个月的训练考验才行。对此,高闯没有意见,毕竟古代的医疗和航行条件都不太好,假如没有海上生活的能力,去了也是死,还不如不去。 光军本来可以编入随船工匠之中的,可高闯想,尽管做水兵比较辛苦和危险,但光军一定想跟他坐一条船,所以三个自愿做了他兄弟的人全和他编入了一个小队。 他很明白,他是因为丰富的航海知识才免于一死,而且朱棣一定知道他不敢泄露秘密,所以才放任他自由活动。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少和不相干的人说话,谁知道这位性格果敢暴戾的皇帝会不会再因为点风吹草动而来一个“抄十族”。他是请小老虎牙和小星通知的光军,让他和舅父知会一声,然后来军营报道,那两个小子则要去见过小情人,才会来。 “想想多威风。”光军还在兴奋之中:“御封的修武佐校尉啊。” “职位是校尉,可是地位是小兵,没看我们住在哪嘛。”高闯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间大而简陋的木屋,像大车店一样,两边有两排通铺,一排就有十几、二十个行李,每个位置前还都放了一个铜盆,也不知是洗脸用的,还是洗脚用的,或者是夜壶的性质,或者还兼当饭盆的一品全能盆。就是说,这个房子要住三十多个人,还不如他和光军在船厂,好歹也有一间单独的宿舍。不过他吃苦吃惯了,并不计较这些,怕的是他这菜鸟新兵,却偏偏还有点职位,到这里又要被人盯上生事。 校尉就校尉吧,还什么“佐校尉”,他打听过了,这是从九品的武官,就是说连九品芝麻官也不是,还用得着御封嘛。他现在怀疑朱棣是故意整他,给他小鞋穿,就是要让他成为军营中其他人的眼中钉,这样就等于在他周围布下了无数条眼线,让他不能轻举妄动。 “吱呀”一声,营房的简易木门被打开了,小老虎牙和小星闯了进来,已经换好了军装,一脸兴奋比光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是去看小花儿和小蕊儿吗?这么快就回来了?”高闯习惯性的抬了抬手腕,这才想起他的多功能手表还在朱棣手里,他提审自己时即没有提,也没有还的意思。 “和她们两个打个招呼就先来报道嘛,反正每五天有半天假期,那时再去看她们好了。”小老虎牙搔搔头说:“其实现在她们两个在气头上,我和小星只好先躲啦。” “活该!如果我是那个邓姑娘,我先阉了你,让你没事乱跑,连个招呼也不打。”光军道。 在这两个小子去通知他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很快混熟了,而且自动论资排辈,两个小的现在叫光军为二哥。这让高闯觉得像自己是带人混矮骡子的黑帮分子,又让他想起光军的后世叫“傻叉二子”,果然从祖先那里都是排行老二。 小老虎牙吐了吐舌头:“我家小花儿才不会那么做。她虽然生气,可还是想我的。还有,小蕊儿见到小星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呢。” “说这个干什么?”小星比较害羞,连忙转开话题,“老大,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有一个军士让我告诉你,郑总兵在威武堂等着,有请老大呢。” 第三十四章小兵传奇(中) 这支准备和郑和远洋的水军,是由南北两军组建而成,不过是以南军为主体。最高领导是由朱棣最信任的郑和,以及其手下统领的几名太监来担任,下级的将校极军官即有南方的建文旧臣,也有北军中新官勋贵,主要是由来自锦衣卫、水军右卫、金吾左卫、龙江左卫、宽河卫、府军右卫组成。其中金吾左卫和宽河卫是北军新建,人数较少,但习于骑射,而南军则熟习水战。 威武堂,是军营中的议事之所,高闯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许多军官在等了。趁着守门的兵士进去通报之机,他藏身在半掩的门后向大堂内观看。 就见大堂迎面的地方摆了一张阔大的书案,书案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张椅子。右边的椅子上坐的是郑和,他正与坐在左边的一位武将说着什么。那武将非常年青,也就二十多岁,瘦削而精干,脸露英气。 下首有一排椅子,年青武将的这一侧也坐着三个武将,郑和那侧却坐着两个太监,还空着一个位子。 高闯正想看得更仔细些,已听到郑和叫他进去的命令,只得先行进入。他低着头,胸中十分闷气,在现代社会,他没向任何人低过头,可在六百年前,他却不得不一再的屈从于所谓的权威。 “卑职高闯,见过各位大人。” “不必多礼。”郑和并不尖利的沉稳声音传来,“先见过各位大人,然后坐下说话。”他指了指左首的年青武将,“这一位是御封武义都尉王正国。” “这一位是周闻周千户。”下首第一个的武将,身高马大,还有一蓬大胡子,看不出年纪。 “巩珍,武德骑尉。”面目清秀的中年人,像是文官一样。 “费信,锦衣卫副指挥史。”香港电影中常见的反派人物,不过和传说中不同,竟然温文尔雅,当高闯的目光扫来时,还友好的点头微笑。 “这边是我的手下,内监的两位副总管,王景弘、李挺。”这两个人看来比这些武将更难相处,叫王景弘的是个胖子,眼神冷冷的,看似对高闯相当怀疑,那个李挺却一脸戾气,看来脾气相当不好。 这些人看样子官职都不低,可能以那个叫王正国的职位最高,因为他和郑和平坐,并且是坐左边,古人以左为上,所以虽然高闯从这些人的官服上看不出什么,但也明白,这里只有他是个芝麻绿豆大的武官。其实这也没什么,他就是有点不想坐在两个太监的下首,但又不能违命。 “各位大人,此人是我在民间识得,蒙皇上隆恩,亲自盘问过他的才学,认为此人可堪重用,是以破格御封为从九品的修武佐校尉。”郑和撒谎连眼睛也不眨,把高闯佩服得差点当场下跪,“虽然他的品衔较低,按理是不应在这里与众位大人一起议事的,可是他熟悉航路水道的事,咱们都是行武出身,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一切海事为重。各位大人有意见吗?” 他一番话有义有理,以主事人的姿态说得无比大方,哪有人说个“不”字。 “既然如此,高闯,你先说说那个海军陆战队的事。还有,你来军营半日,有没有发现应该改进之处呢?” 高闯把那天和朱允文所说的话说了一遍,听得几位武将频频点头,就连两个分明看不起他的太监也认真了起来,态度没有那么倨傲了。 “我只是个在海上呆了十几年的人,不懂带兵之道,全凭一张嘴,真才实学是没有的,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各位大人原谅。”高闯说的是实话,不是对这些人溜须拍马。他虽然海上的生活经验丰富,但那是在现代,有高科技的设备做为后盾,在这里一时之间是玩不转的,要重新适应才行。 “你读过兵法吗?”李挺突然插嘴,声音尖利刺耳,和郑和的浑厚嗓音差别很大。 “卑职对于兵法,那是六窍全通。” “怎么讲?” “就是一窍不通!” 高闯话音才落,堂内的人全笑了起来,紧张如考场的气氛有所缓解,让高闯也舒服了些。他从小成绩就不好,最怕这种考试式的盘问。 “那么你对水兵的操练有什么建议吗?”大胡子周闻问。 “不敢说是建议,只是在海上生活的一点感觉吧。”高闯说:“大明水军,无敌天下,只不过以往大约只是在靠近海岸的地方作战,假如到了外海,那里的风浪自然与平时不同,更加颠簸,遇到风雨时甲板滑得站不住人。所以卑职以为,操练水军时应该想办法让他们渐渐适应颠簸,而且战靴也要改良。” “哦,要怎么改进呢?”中年人巩珍问,显得特别好奇。 古代物质提供有限,最后高闯想出了弄一个巨大的辘轳,把人装入其中滚动,以练习适应海上风liu的训练要求,而战靴,则一人配一双木底鞋,鞋底下有轮胎那样的花纹,以增加摩擦力。他买过一双荷兰木屐,又防潮,又防滑,只要鞋旋儿做得好,还很舒服。 在高闯的“奇思妙想”下,开始时大堂还是一问一答的方式,到后来所有人都围到了书案边上,听高闯一边说一边在纸上乱画。高闯提议在原来的水兵基础上增加三种作战小队,一是尖刀小队,要选择作战勇猛,脑筋聪明,举止冷静之人加以训练。如果在海外遇到敌军,这种小队可起到突袭作用,直插敌人心脏。二是蛙人小队,这要选用水性极好的水手,还有招募来的渔民。这些人配备上高闯画在纸上的设备,可做潜伏和侦察之用。三是工程小队,这是高闯玩军棋时的感想,如果外出作战,工程兵必不可少。虽然船上带了各种工匠,但这和工程兵是不同的。总之,在威武堂呆了近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渐擦黑时,他才讲解完毕,把他从那个美国海军精英那所学的,一点不剩,全倒出来了。 “就是说海军陆战队,不单纯是搭载船只的步兵,而是装备精良的骑兵?”郑和终于明白了高闯所说之意。 高闯想说,实际上海军陆战队是搭潜艇或者从飞机上跳伞的兵,可此时却只能点点头。心想,谁说海军陆战队的萌牙是出现在十七世纪中叶的英国海军,明明在大明朝的时候,郑和的船队已经具有海军陆战队的雏形了。 高闯离开后,郑和还捧着他画的图纸细细研究,但高闯明白,那几个武将和管事太监虽然认同他所说的东西,但对他还是一样的态度,没那么容易改变,但愿他们别卸磨杀驴就好。 第三十五章小兵传奇(下) 天色已晚,高闯回营房的时候,士兵们已经操练完毕,纷纷回来了。他一路小跑,想赶在和他同营房的人回去之前抢先到达,因为他怕他三个兄弟会惹出麻烦。小老虎牙和小星少不更事,虽然在大牢里有过黑暗的人生经历,不过此刻的他们正意气风发,难保得罪人而不自知,光军是太忠厚,被惹急了又是极执拗的性子,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很容易闯祸。 他从来不怕事,但现在好不容易进入了随船水军,还是不要多生闲事为好。这也不是中国人坏,而是人类的劣根性,上学的时候,老生会欺侮新生;大牢里,犯人们会修理新进来的;军队里,老兵会折磨菜鸟新兵,这些由来已久,不新鲜了。 远远的就看到一队人晃着膀子走进了营房,高闯快跑几步,硬在房门关上之前撞了进去。 “哟,这不是咱们从九品的修武佐校尉嘛。”一只手伸了过来,在握住他手臂的一瞬间加了些不必要的力气,似乎是想掀翻他,而不是要扶他。不过高闯下盘极稳,手臂又有力,对方的阴谋没有得逞。 抬头一看,是一个年纪不轻的老兵,一张脸油光锃亮,个头不高,长相委琐。看到他,高闯突然想起了那个大牢中的李胜。谁说人不可貌相?那是有的人不会看,所谓相由心生,不是说美丑,而是说每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个人气质,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百户长大人也是的,怎么能让佐校尉大人和我们这些小兵住一个地方,这可坠了大人的威风!”那个人笑着,眼睛里却满是挑衅,显然对高闯的到来分外不爽。 高闯无视他的明捧暗踩,淡淡地道:“我寸功未立,不过是皇上的恩典,比不得诸位一刀一枪的真打实干,这官衔就是个虚名,来住普通兵营是应该的,以后做得对不对的,还要请各位多担待。”他边说边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三个兄弟挡在身后,顺便看了一下营房里的情况。 一间营房大约住三十几个兵,现在这里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二十几个人,显然是以那个老兵为首,一个个面色不善,看着像要找碴,把一天操练的疲劳发泄发泄。 高闯暗中戒备着,知道这些日子一定不会太平地度过,虽然他来到军营只有半天,但也看出了一点端倪。这里的军队是南北两军混编,北军因为是和当年的燕王、现今的皇上征战过来的,所以一直是胜利者的姿态,在军中职位也较高,南军人多,可地位相对较低。日常的相处看似平安无事,但实际上是暗流涌动、矛盾重重的。 他作为一个北方人,却被编入南军,明显两面不讨好。南军会排斥他、北军却会把他当作叛徒而不容纳他。他想这就是郑和的目的,让他不能和任何人有过分亲密的关系,而且因为他无功而又有官职,还没大头目罩着,所以成了众矢之的,自动有人替朱棣监视他了。只是这样一来,他周围必定危机四伏,也连累了身边的人,因此他无论如何也要保着三个兄弟。 “我们兄弟是小兵,只有我们不对,哪有大人的错,这说得可真比唱的还好听,我这粗人可就不明白了。”老兵再说。 “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高闯问。 “哟,怎么着?还要去和皇上告状啊,从九品的修武佐校尉大人。”那人见高闯退让,愈发无理起来,口口声声提那个从九品的低级官职,不仅高闯心头火起,就连一向忠厚的光军也忍耐不住了。不过他才想上前说话,却让高闯拦住了。 “既然这位军爷的名子如此高贵,不说就算了。”他指了指门边的床位,“新来的睡在这儿对吧,我虽然没当过兵,这点行事还懂,就不打扰各位休息了。光军,你们把东西拿这边来,别到处乱跑,免得无意中得罪了其他军爷。” 光军应了一声,和小星他们依言而行。高闯则镇定地站在当地不动,和那个老兵的眼神交会,态度不卑不亢。他明白自己目前是在别人的地头上混,不能在这派系严重的军队里惹事,可是让他讲礼貌、知进退可以,毕竟这里就是论资排辈的地方,但若让他低头那是不可能的。在大明,唯一能让他低头的只有朱棣,因为他是一国之主。 “这是我们戒爷,副百户长。百户长以下,全是戒爷在管事,你那一对招子放亮点,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这里是军营,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别说校尉,就是将军来了也是县官不如现管。”老兵旁边的一个人恶狠狠地说道。 “小瓜,不能那么和校尉大人说话。”老兵戒假意拦着,眼角余光却看着高闯的反应。 高闯虽然还弄不清楚大明的官衔,但却明白一个副百户长是不会和下级士兵住在一起的,所以这个老兵戒是来给自己个下马威的,现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自然是早就商议好了,而且这十几个兵士边说边慢慢围上了高闯,似乎只要他说个“不”字,就立刻给他好看。 他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却平静地说:“我们兄弟不是找麻烦来的,也不是从北军过来的搅屎棍,不过是混口军粮吃。副百户大人尽可把心放肚子里,我高闯历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方便、自己方便,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最好。” 他的回答不能让那些军士满意,围得愈发近了。可高闯稳定如恒的站着,高大的身体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之气势,让那些兵走近后都有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不自禁又向回退了一步。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可空气中却似有刀光剑影一样。 老兵戒看高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知道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可是他毕竟是有官职的人,也没做错什么事,不好直面冲突,只能暗寻机会,于是皮笑肉不笑地道:“都学学,都学学,看从九品大人怎么说话。”他干脆直呼高闯那个可笑的官衔,“我是来欢迎一下的,既然见到了,我就先走了,军务繁忙啊。你们都歇着吧,明天还要练兵,别出了什么错处,那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二十几个人轰然答应,老兵戒向这群手下使了个眼色后就离开了,路过高闯的身边时还没忘了猛撞他一下,结果还是没有撞动,自己倒一趔趄,恼羞成怒之下,暗下决定,明着不行就来阴的。 高闯暗中嘱咐了三个兄弟几句,让他们凡事先忍,忍不住了也要等他在场时再做决定,然后四个人挤在靠近门边和马桶边的极小空间内,度过了当兵的第一夜。 旧版第三部分 接旧版第二部分。 ……………… 第三十六章冲突(上) 早上起床时,光军的军服不见了,因而在校场点兵时迟到,被打了二十军棍。行刑兵的下手极重,纵然光军是打铁的出身,皮糙肉厚、身体强壮也禁不住,趴在床上不能动弹。而在高闯给光军去找军医的时候,小星在训练中被“无意”伤到了眼睛,幸好他为人机灵,躲得快,只是半边脸肿起而已,而小老虎牙则在为四个人打饭时被小瓜支开了几分钟,等回到饭堂,连一粒米也没有了。 “怪我。”高闯不怒反笑,对方这样挑战他的耐性,让他生出以强制强之心。没错,在兵坯子们中当刺儿头是很不明智,但他可不是个人家欺侮到头上还能忍的角色。他这个人发起狠来,就算鸡蛋碰石头,也要甩对方一身蛋黄子。 “怎么能怪老大,怪那些兵坯!”小星愤愤不平,“还以为只有大牢里那样,没想到在兵营也是一样。” “错。”高闯摇摇头,“你既然叫我老大,今天老子就教你个乖。你记着,环境是人造成的,可适应不了环境就是你自己的事,男人就要在任何地方都能生存才行。所以我们今天遇到的事是我的错,因为我既然知道他们要暗中使坏,却没有想出提防的对策。” “现在怎么办?”小老虎牙问了一句,同时肚子配合地叫了一声。他肚子一叫,像是响应似的,小星和趴在床上的光军的肚子也咕咕乱叫了起来。 “干什么,起哄啊,不许再叫,都给老子忍耐。”高闯啼笑皆非,但此时他的肚子也不听他指挥了。不过这不怪他们,这些将随郑和下西洋的水军训练极其刻苦,半天下来,不饿才怪了! “老子再教你们一个乖,这回书叫腹式呼吸。”高闯没办法,喝了一口水,冲淡了一下胃酸,“我们喘气儿的时候,吸气时鼓肚子,呼气时是瘪肚子。现在我们给它反一个个儿,吸气时瘪肚子,呼气时反而鼓起来,这就叫腹式呼吸。” “这是什么功夫?”光军趴在床上不好练习,于是问道。 “这不是功夫,这只会按摩胃部,让你们别那么快饿死,好歹挨到晚上那一顿。”高闯说着,然后细细想对策。 最后他决定把光军送到军医营去,刚才他找医生时见过那里的一个医生了,名叫匡愚,江苏人,四十不到的年纪,独身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儿子,为人温和、正派,颇有点医者父母心的仁慈感。他的儿子是个手脚灵便的小个子,活泼得很,就是长得有点对不起人,名叫匡弓。高闯初听时,还以为叫旷工或者矿工。这父子俩主管一间医账,被称为神农父子,医道好,人也不错。 光军是皮肉伤,按理是不能住在医账的,可高闯怕他们去练兵时,老兵戒的手下来找光军麻烦,现在光军行动不便,一定会吃亏。于是他干脆和匡愚明说。匡愚是名医,几个月前应招而来,为了适应军中生活一直住在军营,早就见惯了这些事,当下立即就答应了。 解决了光军的事,高闯吩咐小老虎牙和小星要与他寸步不离,就算被调开,也要马上到人多的地方呆着。而且晚饭时,不要一次装一大碗饭,先装半碗,等吃完再去装一碗,因为他观察过,只有吃得快的人才有机会吃第二碗饭,所以装得少的人可以吃一碗半,反而占了便宜。军粮并非不够,只是这帮人太能吃了,总会有人空着半截肚子。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轮流守夜。 在闲逛时,高闯发现马倌的头儿是津蓟关的人,也就是天津蓟县,说来也是老乡,硬攀了半天,得到了一个马铃。如果同营的家伙想一拥而上,他只要一摇马铃,在寂静的夜里,所有营房的人都得醒过来! 在他的周密布防下,接下来的几天竟然没有让老兵戒的手下得到一点机会,顺顺当当的就过了。可是安静了没几天,郑和又来找高闯了,这一次是给他看他“设计”的蛙人服――水镜是没有办法弄的,但有用特殊桐油浸过的面料做的水靠,防水而有弹性,还有保护色彩;有用柔软的竹枝做支架,以同样防水布制成的脚蹼;防止水流灌入、有回流设计的双层呼吸管,因为没有氧气瓶,只好用这个装置呼吸;还有风雨天气下防潮防滑的木底鞋。 高闯当天只是用毛笔在纸上画了个大概,没想到不过几天,大明的能工巧匠竟然全数做了出来,不仅一点没变形,甚至比他想像的还要好一点,真是智慧在民间啊! 看到高闯对那些东西爱不释手,郑和也很高兴,说起操练水兵的辘轳也已经准备完毕,明天就要正式采用新方法训练水兵了,也会和其他军官讨论登陆骑兵的战术布置、兵法、以及携带哪种火器。因为大部分火器和火yao要用生石灰防潮,还要防火,但若遇到突袭或者上岸,还是要携带轻便一些的火器的。 “高老弟还有什么建议吗?”郑和问着,说到兴奋处不再像平时那么矜持端方,喊起高闯老弟来。 “郑大人,我想是不是应该请船匠再造几艘――登陆船。”因为要亲身参加中国人的这次了不起的远洋,高闯毫无保留的奉献他所知的一切,“就是那种吃水浅,又轻又快,船头坚硬,不怕暗礁,还可以直接滑到沙滩上的小船,不必大,只要能乘坐十人上下的兵士就行,作为尖刀小队的偷袭船?” 郑和想了想道:“好,是个好主意。不过高老弟,你提的那个尖刀小队和蛙人小队,我大明水军没有先例,不如你来协助周闻大人训练这些人。官位上当然他主你辅,但实际上,周大人只负责挑选兵士和协助你,毕竟他对手下这些军士比较熟悉,你负责整军。” 高闯吃了一惊,他现在已经是南北两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还要当教官,那不是直接把他往火山口推嘛!但他才要推辞,就看到郑和一脸不容反驳的样子,心想这些当官的都这样,表面民主,其实你依着他的意思就是民主。 “好吧,卑职只有勉为其难了。”高闯无奈地说。一转眼看到了郑和的衣袋,突然生出个念头,过几天他们可以轮到第二次休假了,最好让两个年青人去见见小情人,再让光军吃点好的,补补他被打成八瓣的屁股,这可都是需要钱的,可他们四个人身上都搜不出一文钱来。 “郑大人,卑职有个无礼的请求,可否请大人借给卑职一点钱,饷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卑职穷得掉进水里都能马上漂上来了。” “这还用借吗?”郑和一愣,随即摸进衣袋,拿出两张银票递给高闯,“是我想得不周到,忘记预支你饷银了。” 高闯老实不客气地收下银票,匆忙中见银票的数额还不小,嘴上说着有了银必还,但心里却说:老子被你们害成这样,这银子就是刘备借荆州,不知何日还! 第三十七章冲突(中) 才一出威武堂的大门,就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兵一直冲他拼命摆手,他认得那是费信大人的亲兵,因为叫小石头,所以大家平常叫他小兵石。就见他神色焦急,高闯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 小兵石一手抓住高闯的手臂,一手抚着胸口顺气儿,显然一路上跑得急,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断断续续地道:“我――我跟费大人――出营办事――先回来一步,正好看到你那两个小兄弟――跟着一群你们龙江左卫的老兵向校场后面的――后面的――” “河沟边上?” “对,就是去那里。我知道你呆在南军不好过,我怕――我怕――喂喂――” 没等小兵石说完,高闯迈开大步就跑。现在情况明摆着的,那些人趁着他被郑和叫走的空当,要对那两个小子下手了,杀死兵丁他们不敢,但一顿暴打是肯定的。可是他高闯就算再不济,就算他这个大哥是小老虎牙和小星硬攀上的,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吃亏! 绕过校场,后面是一条窄窄的河沟,那里堆着一些废旧船只和杂物,平时是没人来的,可是他才一跑到校场边上,就听到了呼喝声,见一群老兵正在围攻两个年青人。 “郑总兵来啦!”他大喊一声,然后趁这声音让那些人惊惶中停手的时候,顺手抄起一柄旧船桨,一跃到了战场中心。 “今天老子开了眼了,打仗的时候你们节节败退,欺凌弱小倒是很威风嘛!”他似笑非笑地站在那,眼神晶亮,怒火好像要喷出来一样,偏偏神色却镇定,脊背挺得笔直,看起来有些骇人。 “少废话!”为首的还是那个小瓜,他虽然不自禁的向后撤了一步,但是嘴头却硬,“谁让你一直缩在龟壳子里不出来,今天就要替你教训教训手下人!” 高闯根本不甩他,只看了看身后的小星和小老虎牙,见这两个人满脸是血,不过手里都抄着在这里捡来的木棒,恨得咬牙切齿,显然并没有服软,也没有束手待毙,一直是反抗的。高闯得意的竖了一下姆指,“好兄弟,做得好,看大哥给你们报仇!是那个瓜子挑得头是吧?今天大哥就把他的牛黄狗宝掏出来,给你们解解气!你们――”他伸手一指呈扇形围着他的人,“要么散开,要么一起挨揍。我话说头里,老子下手重,到时候缺胳膊断腿,或者从此断子绝孙,可别怪老子没提醒过你们!” “你――你从龟壳子里出来啦!”小瓜说,他们这边人虽然多,但他却莫名其妙的有些胆寒,又向后缩。 高闯冷笑一声,“既然你们不会单打独斗,就会像个娘儿们似的二十个打两个,今天老子也要教教老兵戒的狗,让你们做狗也要有个做狗的样子。”话音才落,他突然大踏步向前,直冲入人群之中。因为行动突然,那些兵士一时不知所措,只本能地向后退,差点当场被他的气势吓得散开。 小瓜一见情况不妙,抓住身边的两个人向前猛推,大喊,“怕他个鸟,打死这北来的蛮子!” 在这种情绪紧绷的情况下,大多数人是不能思考的,只有本能的行动,此刻被小瓜这么一喊,空气中像被扯断了一条紧绷的弦似的,兵士们机械地挥着各种武器向高闯打来。 高闯本来一直忍耐各种待遇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兵戒就是和他过不去,现在他怒火中烧,性子中爆烈狂猛之气占据了主动,面对迎面而来的棍棒,狠狠回击了去。 这些兵士都不是武林高手,所以高闯如虎入羊群一样,而他身后的空当由小老虎牙和小星护着,让他可以认真对付前方和左右两肋的人,每一击都又狠又准,专门打人的关节和要害,如果不是在愤怒中还保持着冷静,这些人的结局可能更惨。 他握紧手中的船桨,先是横向一击,正中右手之人的胸窝,让那人闷哼一声,登时委顿在地;然后顺势把桨叶向上一撩,准确击中正面来人的下颚处,废了那人的下巴和半口牙齿;与此同时,他左脚直踹,让左手之人的膝盖骨完全折断,之后也没有拖沓,抡起船桨横向扫了一百八十度,随着木屑纷飞,船桨折成了一段一段,三个人也应声倒下。 手中没了武器,人也深陷在重围之中,这种近距离的格斗可是他的强项了,只见每一个近他身的人都在他身边迅速倒下,他如同天底下最锋利的刀,在敌人的惨呼声中,破围而出。 “你你你――”看着同伴在眨眼间就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全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小瓜踉呛着倒退。 “我怎样?”高闯傲慢地拿眼角斜着他,“告诉你的老兵戒,有时候人多并不是绝对的好事,没听说过吗?人多打瞎乱,鸡多不下蛋,脓包在多,不过是浪费粮食!” “我会――转告的。”小瓜被身后的杂物绊了一个跟头,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但才一爬起就被高闯揪着衣领提了起来,“还是先告诉我吧,你是哪只手打的我兄弟。可想好再说,因为如果左手打的,我打断你的左手,如果是右手打的,我打断你的右手,如果是双手打的――” “他是用双手打的。”小星接口道。 “他还用头顶了我。”小老虎牙起哄。这两个人见高闯砍瓜切菜一样,以一招致敌术,只二十下就打得那些人不能动弹,兴奋得连身上的伤都忘了,心中畅快无比。 “他的脑袋是不能折断的,那样他就见阎王了,还是仁慈点,折断手臂得了。”高闯笑了一下,说的像在菜场上买两棵菜般简单,然后拉住小瓜的胳膊,反手力斩他后肘的鹰嘴处,小瓜还没有反应,手臂就从手肘处折断,然后是另一只。 长声惨叫中,一阵掌声从一堆废木后传来,抬头一看,却是老兵戒。 “好啊,今天我算开了眼了,原来从九品大人有如此身手,是我小瞧您了,在这给您赔个罪。”他看也不看地上的手下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着。 高闯轻摇了摇头,“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我算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欺软怕硬了,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不爱惜手下的官。可惜,他们却为你这样的人卖命。” “事已至此,安抚他们有什么用呢?” “你要如何?” 老兵戒没有说话,只迅捷地扑了过来。一瞬间,高闯知道这是个有武功的,所以他才敢挑战自己。 第三十八章冲突(下) 高闯向旁一闪,可是肩膀上却还是遭到了重击,明明能够躲过的,可老兵戒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超出了他平时对速度的感觉。好在他的下盘很稳,这下并没有撂倒他,只是让他向后连退了几步。 肩膀上火辣的疼,他知道那是皮外硬伤,并不碍事,真正麻烦的是从乱木堆中又窜出了三个兵丁来,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昏了小老虎牙和小星,接着很有默契地站在高闯的后方和左右两侧,手里都拿着家伙,看样子也是有功夫的。 “竟然还有埋伏。”高闯轻蔑地笑了一下,“怎么不带着刀枪剑戟,那使起来多趁手啊。” “寸铁为凶。”老兵戒阴恻恻地说:“教训一下不懂事的新兵而已,用不着那么大动干戈。” 高闯明白老兵戒是不敢公然在军营里杀人的,何况他好歹也是个御封从九品的芝麻绿豆官,真出了人命不好善后,但老兵戒为什么非要和他过不去,为什么敢和他过不去呢? 除了看他不顺眼、雄性动物的地盘意识、以及不容他挑战早就形成的权威外,恐怕还有其他原因。估计这些人都知道他是从大牢来的,再往前数就是船厂的更夫,没有一点根基和背景。他的身份很容易让人猜测,他之所以有个小小的官职,还两次被郑和拉去议事,是因为他有海上生活的经验,目前只是被利用而已,并非多么受重视,也不一定有多么光明的前景,否则也不会被郑和扔到南军里当一个小小的兵士。 打他,就好像在打郑和的一条狗,是给主人看的。这就是说,老兵戒的上方有一个高官级人物。这个人要能和郑和平起平坐,郑和绝不会为了一个手下而得罪那个人;这个人要和郑和有严重的分歧,并对南军有着强大的影响;这个人还要和郑和在桌面上一团和气,却在桌子下面拳打脚踢。甚至,这个人是极力反对出洋的,因为不能违背圣意,就来和郑和找麻烦。 不幸,各种条件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所以他成了靶子。可是那些人找错了人,他不是任何人的狗,而且如果必要,他可以把别人的狗打得夹着尾巴逃走,再也不敢来惹他! “老子等着你教训呢。”高闯一把扯开上衣,缠裹在自己腰间,护住那两张宝贵的银票,“如果今天老子说个‘服’字,以后老子就改名叫‘怂蛋包’,不再是从九品大人!” “那就成全你吧。”老兵戒轻喝一声,迅速出手。 高闯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本能的横向一抓,同时把身体对速度的反应提高了些。但他快,老兵戒更快,这让高闯的一抓落空,同时侧胯被猛踹了一脚,再也站立不住,摔倒在那三个小兵的包围圈内。 这三个小兵似乎和老兵戒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配合相当默契,站位巧妙,招式相同,再加上四个人都是瘦小的体形,就像在山林间乱窜的野猴一样,迅捷凶猛、灵活多变,对高闯一击即闪,让擅长近身肉搏的他无处着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高闯被他们窜来窜去的身影晃得眼都花了,耳边全是他们尖利的呼喝之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被打裂的额角流出了鲜血,蒙住了他的一只眼睛,更看不清对方的来路。但这挫折没有让他恐惧,反而让他生出了一股狠劲,强迫自己跌倒后再爬起来,集中已经无法聚焦的眼睛寻找这些人的行动漏洞或者规律。 忽的一下,左边一阵劲风袭来,他本能的一低头,伸臂横挡,就听“啪”的一声响,一根木条在他手臂上断开,接着又有物体砸向他脑后,让他只能伏在地上才堪堪避过,但他一倒地,左右两侧的横踢就躲不开了,只能以手护住要害,身体上又挨了几下,有一脚差点踢断他的肋骨,那种疼法感觉好像用火燎了一样。 疼痛刺激了他,让他蓦然清醒,在挨了半天打后,终于摸清了这些人的套路。他甩甩头,把蒙昧了他眼睛的血水和尘沙甩开,不理会耳边得意的嘲笑,一跃而起,其灵巧和力量吓了老兵戒一大跳,没想到他挨了那么多下,竟然还能保持战斗力。 “几位军爷打得舒坦了吧?可是现在轮到老子发威了!”他说着一弯身,抄起地上一根残破的木棒,折下一段向老兵戒猛地掷了过去。 他力大无比,这碎木又有点份量,所以飞过去时带着疾风,速度奇快,让老兵戒躲得极其狼狈,恼羞成怒之下,招呼着其他三个人又攻了过来。可高闯已经学乖了,第一个人袭击他时根本不躲,以手中的朽木为盾硬抗了一下,之后两手把碎成两段的木头分掷,一个追击着袭击之人,那人速度身法再快,也快不过暗器一样打出的木头,虽然他终于还是闪了过去,但身法已乱,跌倒在场地边缘的废木堆中。 这边,另一块木头袭向第二个攻过来的人,使这人为了闪躲而不得不疾退,而高闯则没等第三个人攻过来就迎前而上,终于一把抓住了这个倒霉蛋,横向里一带,以此人为肉盾,迎向老兵戒的棍棒。 老兵戒这下打得相当用力,正中人体盾牌的头侧,使这位军爷当场晕菜。然后高闯再度改变他的用处,以其为人肉暗器,高举过头,砸向因意外而动作迟缓了的老兵戒,让这两人伏倒在地叠了罗汉。 他做完这些就快速跑到废木堆处,双臂用力,推dao了一人高的杂物堆,把才挣扎着爬起来的第一个人埋在了下面。唯一还站着的第二个人见形势急转直下,竟然想跑,高闯随手掷出的一把破木椅砸到他的脚跟处,让他直直摔倒在地,被随后赶到的高闯猛挥一拳击昏。 “现在咱俩可一对一了。”高闯一把掐住老兵戒的脖子,“你说是不是?” 老兵戒凭借的就是灵巧和速度,还有几个人之间的配合,此时攻击的锐气已过,又被高闯一双铁手抓住,好像一只逞了半天威风的小猴子被一头愤怒的雄狮按住了脑袋一样,哪还有力气反抗,被掐得脸色青紫,口吐白沫,完全回答不出一个字。 “爷爷问你话哪,你怎么不回答!”高闯一拳挥过,让老兵戒鼻血长流,“呀?够嘴硬啊你,竟然还不回话。”他说着又一拳打过。就这样左一拳、右一拳,片刻不到,老兵戒的脸就开了花,已经看不出个人模样了。 “你******,还吐泡泡,你是死鱼吗?”高闯把破布袋一样吊在自己手中的人拎远些,憎恶地说:“和你这种人打交道,简直比受酷刑还要难受。算了,看你怪可怜的,爷爷给你洗洗!”说着把老兵戒大头朝下扔到河沟里,他自己则大踏步跟过去,一手按在老兵戒的后颈上。 旧版第四部分 接旧版第三部分。 …………………… 河沟水浅,游泳是游不了,但溺毙一个人容易极了。高闯恨老兵戒仗势欺人,但不想因为杀他而误了自己的大事,只想给他一点惩戒,所以把他的头按在水里,等他马上就要被水呛死时再捞上来,然后再浸下去,如此反复,让这个混蛋也尝尝被虐待的滋味。 老兵戒徒劳的挣扎,数度游走于生死边缘,可高闯沉浸于以暴制暴的快感中不肯罢手。但这时,河沟空地的外围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 高闯抬头一看,正看到郑和一脸严厉地站在那儿,一挥手道:“把高闯给我拿下。”他身后的四个亲兵应了一声,过来把高闯五花大绑的捆上。 高闯也不反抗,因为他看郑和虽然严厉,可并没有一点为难他的意思,眼神里还有一点欣赏和兴味,再看他衣着整洁、不慌不忙的样子,一定是看了一会儿戏了,现在是怕出问题了才出来收拾残局。南军北军暗中角力,对出使四海赞成和反对两派之间的角力,郑和以大局为重,一定会大做表面文章,但作为他保举的人,能够在尖锋对抗中获胜,他在面子上好看得很哪! 看来无论多么英雄豪杰的人,当了大官都会这套,只可怜了他这样的过河小卒子,为了生存不得不拼命才行。 接下来不出他所料,他被带到威武堂审问。他觉得自己非常倒霉,来到大明后就像过街老鼠一样,当过刺客、进过大牢,这会儿连军事法庭也上了。 周闻周大人脸色不好,费信费大人脸色也不好,不是因为他们是南军的头头儿,而是因为在他们手下出了这些事,就证明他们治军不严,难免有失察之过。而在高闯看来,周、费二位大人的地域之见并不深,不然郑和也不会在南军居多的水军中重用这二位。 想到这儿,他瞄了一眼费信,见小兵石作为亲兵,就站在费信身后,和高闯目光相对时耸了耸肩,又瞄了一眼郑和,意思是:不是他告密,是郑和自己发现的斗殴事件。 “事实已然清楚,依三位大人之意,要如何处置他们呢?”郑和道。 高闯见他声音四平八稳,脸上公正无私,却总觉得他一定在内心窃喜,倒不是针对周、费,而是让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幕后主使窝火,感觉一定很爽。 “是卑职律下不严,请总兵大人责罚。”周闻站起身来,单膝跪地,费信一见,也上前请罪。 “两位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快快请起。”郑和连忙起身,快走了两步,亲自扶起了周闻和费信,“谁不知道两位大人治军严谨,军法如山。不过,所谓树大有枯枝,哪里都会有害群之马,怎么能事事怪到两位大人头上。” “不,兵丁私下斗殴生事,老兵虐待新兵,周某是有责任的,请总兵责罚,不然不足以服众。” “这样说来,作为整个水军的总兵,郑某不是更应请罪了?两位大人起来吧,咱们过些日子就要一同出使四海,外面风波险恶,孤立无援,大家还要同心协力才好,不要婆婆妈妈,也不要有上下内外之别,起来说话吧。” 听他这话说得重了,周闻和费信只得起身,待郑和落坐之后,也重新回到位子上。 “这就对了,咱们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应当就事论事,不来这些官样文章。”郑和微笑着说,“来人啊,给高闯也搬个凳子坐,看他伤得不轻,有事坐下回吧。” 高闯含糊的谢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松动一下自己的腿。其实他进来后一直没跪,郑和竟然也不闻不问,任他站着回话,可是他刚才那番打斗很是剧烈,尤其和老兵戒打的时候,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浑身外伤无数,这会儿开始疼了起来。 “大人认为要怎么处置呢?”费信问。 郑和故作沉吟了一下道:“我们已经盘问过证人了,包括费大人的亲兵小石、张戒的手下,参与和知情的兵丁,两个受害者,证明此事确实是张戒挑起的。因为他虐待新兵,高闯为了保护兄弟,最后才起了冲突,所以主要责任在张戒。但是高闯下手没有分寸,造成屠百户手下二十四名士兵受伤严重,也要负起部分责任。” “郑大人,拳脚无眼,高闯――不能算犯了军法吧?”费信突然为高闯辩解了一句。 高闯有些纳闷,看了费信一眼,一抬头正看到小兵石挤眉弄眼,似乎是说:看到了吗?我们大人最是公正,帮理不帮亲的。 “话是如此说,可二十四个兵丁,没有一个不断胳膊断腿的,不能就没有一点责任。”郑和道。 老子有个屁责任,你不过是想找个平衡,让别人说不出话罢了。高闯心里想着,瞪向郑和,哪知郑和看也不看他。 “在军营私斗,依军法是重罪,应当严判。但鉴于主事之人以及其手下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残,体罚免去,逐出军营,永世不得重录军中。两个受害者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因此各赏银二两,以示慰问。至于高闯,他保护同僚本是好事,但出手过重,不利于军中团结,因此赏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一百军棍?! 高闯吓了一跳,“腾”地站了起来,马上就要和郑和理论。光军才挨了二十军棍,屁股就开花了,他挨一百军棍,那不如直接把屁股切掉算了!这明明是拿他垫脚,为了南北两军团结的大局而牺牲他的屁股! 但他还没有张口,郑和的目光就扫了过来,颇有些安抚之意,让高闯的抗议生生咽回了肚子。 而同时,费信再一次开口,“郑大人,这恐怕有些重了。正如卑职刚才所言,拳脚无眼,私斗虽然不好,但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兄弟。大人,在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兄弟,假如连兄弟的死活也不管,就不是好兵。” “依费大人所见呢?”郑和就坡下驴。 “二十军棍吧。”周闻插嘴道:“高闯受刑过后,卑职定当重新严肃军纪。大军出海在即,必须严防死打这些违反军纪之事。” “就四十军棍吧。同时我会奏请皇上,把高闯的官职革去,以示惩戒!”郑和下了定论,转过头来对周闻说:“周大人,我非常相信你的治军之能,此事不必放在心上。” 就这样,高闯才当了没几天的从九品修武佐校尉大人被一掳到底,又成了小兵小民。不过他对此并不在乎,他怕的是老兵戒的上司屠百户的报复。 第四十章教官高闯 那四十军棍并没有把他打疼,受过刑后他才明白郑和眼神中的安抚之意是什么意思,原来总兵大人早就做下了安排,就是真打他一百军棍,屁股也不会开花。不过他还是一直装疼,叫得震天价响,最后累得够戗。 第二天,他还要按照原定计划帮周闻训练尖刀小队和蛙人小队。他身体没什么事,可是为了装样子,不暴露总兵大人徇私,他只得趴在一个担架上,由小老虎牙和小星抬着上校场。这两个小子的伤大部分在脸上和头上,四肢完好,因为得了二两银子,似乎力气比平时还大些。 他打听过了,这次随船而去的人大约有个两万七、八的样子,但是这些人里不仅是水军,还有各种工作人员,有指挥官、医官,药生、翻译、随船的工匠、水手、厨师、杂役等,实际上的兵丁没有那么多人,按这个数字计算,尖刀小队有二十来个,蛙人小队有十来个人就行。可周闻为了备选,从两万人中挑选了两千人出来进行初选。 高闯只是个沉船海盗,并不懂得关于海军陆战队的建设,但他听他的洋师傅说得多了,又被他单独训练过,所以干脆把经历照搬过来。 他先是让这些人扛着重木在河滩上跑,又让他们上下挂勾梯、反复穿越到处是倒勾的铁丝网,这就让两千人还剩下不到一半。然后他让余下的人在阳光下暴晒,手里平举着重弓,弓下还挂上砖块,练习臂力,攀爬陡峭的长江岸和悬崖,这样人又折损了大半,还剩下不到二百人。 这时候,他让这些人带上三天的口粮、一天的饮用水跑到金陵附近的山里做一周的野外生存训练,不仅要面对生存的挑战,还要在一万人来搜山的情况下潜伏和隐藏,并找出他提前藏好的东西。这一轮下来就剩下五十个人了。 最后,他让其他士兵装扮成各式各样的人,在集市中穿梭,给海军陆战队的备选人员折断了箭头,并涂上颜色的箭,让他们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人和突发的混乱事件中射杀有特殊记号的人,以训练他们在作战中保持冷静和判断的能力,等这一轮过后,备选人员只有二十五个人坚持到了最后。当然,他所进行的这些训练,不包括日常的跑步、游泳、搏击训练,因为那都有军队中专门的教头,用不着他。 这么两个月折腾下来,尖刀小队真让高闯练成了。因为高闯为这些队员争取了超高的军饷,吃住条件也比军中的将领还好,而配合训练的兵丁又觉得这方法新鲜好玩,所以除了落选的人,现在的高闯在军中的名声极好,算不上众****誉,但提起他来,人人也要竖一下大拇指,说一声:能人! 其实这些古人因为有武功的底子,比现代人要好训练得多,蛙人小队就更不用说,只要会游泳,而且会龟息功就行。高闯在现代的时候,每回和人家比肺活量都是赢,甚至比专业的潜水运动员还强。可是到了大明朝,他从来不敢和蛙人小队的人比闭气,而且他那个吸气管根本没有必要设计。 他被他的洋师傅训练的时候,比这里的强度残酷多了,但他都是一个人练,没有实战、枯燥无趣,现在见大队人马在一起,他觉得好玩,所以事事和队员一起努力,等尖刀小队练成,他也和这些人成为了朋友,俨然有了点领袖的意思,这大概是郑和没有估计到的。 日子就在这艰苦又新鲜的感觉中慢慢度过,除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兄弟,在军营中得罪了一个屠百户外,一切都还顺利。转眼就到了农历六月,眼看离六月十五启航的日子还有不到半个月,负责船只启航工作的人忙碌起来,水军却清闲了,每天只有半天训练,其余时间可自由活动。 高闯这些日子来忙于军中事务,根本连军营的大门也没出过,目前知道一切都在按自己的计划走,心情大好,拉着兄弟们也逛逛金陵城。上次从郑和那讹的银票还没花,更难得的是光军和小老虎牙、小星都挺过了残酷的训练,成了尖刀小队的一员,军饷是大大的,光棍四条,那还有不好好花差花差的。 这天他们才一走出军营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姑娘,高闯一眼就认出那是云想衣的丫环木三三。他来到大明后,无论是美艳无双的云想衣,可爱活泼的六公主、迷糊秀气的小蝙蝠、还是奇丑无比又认真执着的老处女花想容,每个人他都不太有好感,唯独这个木三三,懂事、温顺、乖巧,他还是蛮喜欢的。 “见过四位军爷。”他还没说话,木三三就跑过来见礼,然后抿着嘴笑。 “三三,有事吗?”高闯笑咪咪地问。 “我家小姐让我带个口信给闯爷。”三三说着福了一福道:“我家小姐想请闯爷在酉时到红袖招走一趟。” “这个――我军务繁忙――” 未等高闯编完,三三打断了他,“我家小姐说了,闯爷必不愿来,可是只让我和闯爷说一句。”三三清了清嗓子,像个口授机一样,模仿着云想衣的调子说:“救命之恩,不报则寝食难安。明知闯爷厌弃青楼女子,但仍然厚颜请求。小女子所为无它,只想见闯爷一面,薄酒小菜,当面正式道谢,从此不再纠缠,望闯爷成全。” 一番话下来,高闯完全没话讲。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特别怕人求,更别说对方是个女人。人家都这么低声下气地说了,他怎么好拒绝,再说,人家说得好,以后不再纠缠了,这个台阶总得给人家下吧。 “好吧。”他艰难地说:“我酉时准到。” 木三三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施了个礼,兴高采烈地跑回去报信。高闯决定和光军先随小老虎牙和小星走,偷偷看一眼他们一直吹嘘的两个小情人,然后再单独去会云想衣,这位全金陵城的男人想见而不得见的绝代佳人。 但他做这番决定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行踪是被人盯着的,而且不只是一个人盯着他! 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国雄威 第三十章 夜渡 第三卷爪哇篇之帝国雄威第三十章夜渡 船行一ri,到达了渣子滩。 来到了这片水域,高闯才真正理解了这名子的含义。整片海上,暗礁星罗密布,有的露出水面,有的暗藏在水底,在碧蓝一片的海水中闪着暗沉的褐影,像不怀好意的刺客一般。远远一望,大点的珊瑚礁岛都集中在渣子滩的中间,就是说,如果想上岛,必须通过这些外围的“枪林弹雨”不可。 “大哥,舒老大让我来支会一声,水面看来很松,波浪沉而无力,恐怕不出两ri就要有风暴,请大哥早做定夺。”光军传来了话。 高闯抬头看看天空,晴空一片,夕阳下的海面景sè奇美,天气好得不得了,可是他明白热带风暴不可捉摸,来得快、去得也快,舒老大行船经验丰富,绝不会看错。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迅速调转航向,就近到附近的天然港口去,避过这场风暴后再回到渣子滩来,但那样在时间上又会耽误不少,于他的整体计划有冲突,而且明军在剿灭海匪时,不可能抓得一个不留,至少陈祖义的老巢中会有匪徒漏网。 这些人是小角sè,本不足为患,可他们中很可能有人知道宝库的事,如果抢先了一步,他这一趟就白折腾了。他追击陈祖义就用了快一个月,估计这段时间足够小贼们动手脚的了,算计一下时间,真有人打宝库主意的话,他现在还来得及阻止。再晚两天可就保不准了。 另一条路是尽快通过渣子滩,在风暴来临之前到达知知岛,以大岛为避风之所。可是现在天sè已经黑了,在黑夜里走一条暗礁遍布的海域是明智地吗? 犹豫了一会儿,高闯决定连夜过渣子滩。虽然这样比较危险,但现在已经接近傍晚,晚上看模样是个晴朗无风的月夜。如果小心航行,是可以安全通过的。可是如果调转航向。风暴在两天内随时会来,他们离最近的天然港最少要一天,假如风暴提前来临,他们会得不偿失。前往知知岛,据目测只需要一夜就能到达,当然这是因为在渣子滩航行时需要船速极慢造成的。 “过渣子滩要万分小心,大家伙儿都要提着神。这会儿无风无浪。让船先泊在这儿,让兄弟们休整一下,但动作要快,两柱香后就开拔。”高闯吩咐完光军,就到舱下去准备,并未意识到自己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些威严和大将风范。 这一船人加上他共有三十人,除了花想容和光军外,老铁、舒老大、小老虎牙和小星都在。剩下的人都是高闯让老铁挑选的,无一不是战场上打滚惯了地老兵油子。事先高闯已经和这些人交待过,这次为“大明”效力,去抄海贼的老巢是很危险地,但一旦事成,功名和赏赐就包在他身上。他定会在郑大人面前力保。 这些人都是谁啊,都是从军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有什么不懂的,于是全体当场领命。抄家本来就是肥差,更别说抄了海盗的宝库了。高闯说的客气,但大伙儿心里明镜似的,包括对郑和死忠的老铁在内,明白这一趟如果成了,一笔小财是发定了地,赏赐不敢领。中途能刮点油水就值了这辛苦。而郑大人根本不会管,简直是奉旨明抢啊!更不用说对自己的功名也是有利的。也算一件大功!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有危险的,但他们也知道就算天上掉陷饼也可能烫嘴,天底下就没有白来的好事,冒险值得就好,所谓富贵险中求嘛! 对于高闯而言,他希望能把三十个人都完整的带回去,毕竟开启海盗宝库的事是为他的一己之私,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想连累别人,何况这些都是生死与共过地兄弟,所以他才提前把事情挑明。他需要人手,可是如果没人敢跟他来,他也不强迫,了不起就自己乘小船、带着花想容和光军过来。 他虽然爱财,不过这些人既然肯跟他来,开启了宝库后他绝不会吝啬,每人发一笔财是没问题的,而且他在大船上人还备下了三只救生小艇,只要能顺利出了知知岛就万事大吉,大船沉,小船走。 怕只怕,在路上出问题。那是海盗们千挑万选的藏宝之地,不可能任人随便来去的,一定有凶险。 “你在干什么?”一进舱,就见花想容慌慌张张的藏东西,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仓促间,高闯只看到她藏在床里的是一张上好地纸,她手中还握着那只据说是她父亲送的钢笔没有藏起来。 “你现在看来非常jiān诈。”高闯眯起眼睛打量花想容,见她脸上的皮肤越来越好,让他突然想起她身上那诱人的白腻,那黑sè内衣中撩人的chunsè,登时有点口干舌燥,不禁暗骂一声男人真没出息。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男人要做大事切忌不能与有合作关系的女人扯不清。 “快告诉船长,不然打屁股。” “不是要瞒你,是――再过十天就是你的生ri。”花想容吓了一跳,以为高闯真要打人,“我想送你件礼物――是出于礼貌。” “你怎么记得我的生ri?我自己都忘记了。”高闯有些意外,心底有一丝小小的开心,自从父母去世后就没人给他过过生ri了。 “我会调查合作伙伴的一切。”花想容低低地说,有点不好意思,和以前地生硬、冷漠颇有不同。 完蛋了!习惯了她横眉立目,现在看她这样温柔,小心肝跳得不成话了。果然是当兵三年,母猪赛貂婵,何况花想容渐渐露出了美人地气息,男人太久没有女人果然是不行的。女人了不起,她们没有男人可以活下去,可男人离了女人是不成地。 高闯又暗骂自己一声,然后道:“巴结我也没用,除了合同上规定的,你多拿不走一分钱。”他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我来是要告诉你正事,我们一会儿就过渣子滩,你老实呆在舱里别出去。我问过麻杆,他没来过渣子滩,只是听说这里就算是风平浪静的时候水流也不正常,所以船会有些颠簸,如果有撞击,你也别怕,天塌下来也呆在这里,有事我自会来救你。听到了吗?” 花想容乖巧地点点头,下意识的把手中钢笔倒来倒去。其实高闯不说,她也不会出舱去的,因为她受不了其他士兵有点调笑的眼神。她是女人的秘密早已经暴露,而高闯时常不注意言行举止,不是突然和她勾肩搭背,就是呆在她舱里不出来。 这在现代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在大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高闯的女人,看她的时候多了一些暧昧和其他意味,让她非常窘迫。何况,那天在审问武腾俊一的时候,那个ri本多看了自己几眼,高闯立即大发雷霆,当着两个士兵的面大喊她为他的女人! 花想容一想到这儿,心里就甜丝丝的。她不是小孩子,又来自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当然明白自己心中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可是她不敢想。高闯是个野xing难驯的人,似乎什么也套不住他,高贵的六公主和绝代佳人云想衣又明显对高闯有好感,自己又算什么呢?他和自己比较亲近,大概就是因为他们从同一个地方来,彼此感觉亲切吧。 高闯见花想容答应后就一直不说话,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急忙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出舱。一出舱,就见光军一脸暧昧的笑,知道全船的人都误会了他和花想容的关系,当下也不在意,看时间差不多了,走到船头去,指挥全船的人一起向渣子滩进发。 自从上了郑和的船队,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和主船上的老船长和舵师学过古代帆船的航行方法,但面对这么复杂危险的水流,他还是菜鸟,所以他把指挥权临时交给了舒老大和一位经验极其丰富的舵师。他自己站在船头用望远镜观察周围的情况。 他们出发时,郑和把望远镜配给了高闯使用,这远远高于时代的设备在追击陈祖义时起了很大的作用,现在又被高闯用来观察水纹。眼见着船渐渐驶进了渣子滩的范围,高闯有些紧张,感觉船速慢了些,几乎是一点一点往里面蹭。 帆全降了下来,就算有风,此刻也不能张帆,船行全凭着桨手的划动和水流缓慢的推送。船舷两侧站了好几个士兵,手拿着系好长绳的铅坠,根据传令兵的号令把铅坠扔到水中,然后再提上来给传令兵带走给舒老大和舵师看。这两个行船经验丰富的人仅凭借铅坠上附着的泥沙和一些生物就能判断出附近有没有隐藏在海面下的可怕暗礁。 还有士兵在船头丢下木头,然后以一定的速度跟随飘浮的木头走到船尾,以确定船速是否合适。他们与传令兵往来穿梭,桨手与舵师指挥下的舵手之间,以一种类似于非常有节奏的歌唱声来交换着彼此的信息,站在他们中间,高闯只觉得整只船虽然忙碌紧张,却有序和稳定。 船绕开了外围几块危险不大的礁石,进入渣子滩真正的范围。高闯抬头一看,一轮明亮的圆月挂在了繁星点点的深蓝sè夜空上,照亮了大片海面,天气果然如他所料,是个大晴天。 夜sè下的海是非常美丽的,可还没等高闯有心情欣赏,就感觉脚下一震,船头猛然向一侧扭去,差点把站在船头的他甩下船去!。.。 第三十一章 妖雾(上) 第三十一章妖雾(上) 是水流! 高闯紧紧抓住船舷,向水中望去。就见远处月光下的海面波光鳞鳞,水流整齐的闪烁着向一个方向涌动,而船附近的水面却如洒满了碎金一样,扭得一团一缕的,打着转东冲西突,显然水面下有运动着的大漩涡。 他长年生活在海上,虽然驾驶的是现代的船只,但无论古今,对水流的感觉是一样的,知道水看似柔弱,但激荡在一处却有着摧毁xing的力量。好在风暴还没有来,这些大漩涡的威胁只在于让船只航行的方向出现误差,但在这种暗礁密布的地方,一点小小的差距都可能使船只触礁沉没。 好在舒老大经验丰富,临危不乱,宏亮的声音响彻全船,指挥全体船员同心协力的扳回了船头的方向,高闯只听到船体在与水流的角力中发出吱呀呀的呻吟,不停的颤抖,好像随时会被暗流撕扯得散了架一样。 船上的每一个都在紧张忙碌着,只有高闯没有具体任务,于是他干脆替下来一名桨手,让有经验的桨手去帮舵师,自己卖一把苦力气。 海面上,呼喝声四起,在海风的吹送下远远的散播了开去,相信附近如果有船一定会听得到。也许别人会嘲笑这只船在深夜穿越渣子滩的行为太过疯狂,可这只被战火熏得黑黝黝的战船却硬是以极慢的速度,在丛生的礁石中前行着,一路左拐右避。虽然有些小的冲撞,却也小心翼翼地通过了。 过了星罗密布地环礁地带,前面的海面宽阔多了,尽管还没有脱离危险,但船员们还是集体松了一口气,夜过渣子滩,所有人的jing神都高度紧张。那不是能想像得出来的,只有自己走一趟。才会明白其中的凶险。 高闯和其他人一样浑身湿透,两个膀子酸得似乎要动不了了,双手也因过度握桨而有些红肿。抬头一看,见海面一丝风也没有,金灿灿的月亮也变成了一团淡淡的浅黄印子,深蓝地夜空已经变得淡了,于是下令停船。让大家休息一下。 在风暴中下锚停船是自寻死路,不过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却没有问题,趁热打铁当然好,可是在船员都疲惫之极地情况下勉强航行,一个疏忽就可能导致前面的努力都白废了,这和疲劳驾驶是一样的。 他一声令下,船员们立即执行命令,可是过了一阵子。他才发现天sè变得灰蒙蒙的,预期中海上ri出的美景和晴朗的海天一sè景象并没有到来。时间似乎停止了,一切还是和停船前一个样,并且如果细心的观察,就会看见从四周地海面上飘来淡淡的一层ru白sè气体,初看之下还以为是晨霭。但细看就知道是一团奇怪的雾气。 “邪门了。”坐高闯左边的老铁咕哝了一句。 高闯站起身,看着这不合理的自然现象,心中jing惕了起来。这确实邪门,夜晚天气晴好,他们趁着月sè连渣子滩上的环礁都过了,月亮上连一点风晕都没有,明明预示着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大早上的怎么会起雾呢? 唰的一声,高闯右边地光军把刀拔了出来,弄得高闯啼笑皆非。“你想要砍谁?” 光军讪讪的低声说了几个字。也没听明白说的什么。高闯吩咐小星道:“你速速下去,弄出三十块湿布巾来。就用海水浸湿,然后每个人发一块。” “这有什么用?”小老虎牙眨马了一下眼睛,好奇心还是那么旺盛。 “怕雾有毒,解毒用的。”高闯解释着,同时也说给别人听,“这雾起得奇怪,也可能是海底的什么东西散发出的,我不确定,但一物降一物,海中散发地东西,海水就能相克,不见得有什么事,不过小心一点罢了。” 小星应了一声离开了,高闯则走去船头,看那些雾气逐渐逼近了,决定先不行船,再等上一、两个时辰。昨天他们夜闯渣子滩,说的虽然可怕,但毕竟明月当头,海面上的可见度非常好,可是如果他真的下令在雾中闯渣子摊那就是疯了。 是雾气就怕阳光,只要太阳升起后到达一定的亮度,什么黑暗与yin霾也地一扫而空。 “我还是觉得邪门。”老铁又道,“我才问过老舒,他行船这么久也没见过这景致,别是他**的什么海妖吧,老高啊,早准备点好。” 高闯是不信海妖那一套的,不过如果说有什么大型海兽倒是有可能。他呆的时代可是六百多年前,生态环境还好得很,谁知道海里暗藏着什么玩意儿。 “也好,早做准备早有谱。让弟兄们都拿上趁手的家伙,然后你带几个人把链弩抬出来,不,还是拿些火器为好。”万物皆怕火,有了火器就安心多了。 老铁也领命下去了,高闯继续站在船头,见那团白雾轻轻翻滚着,好像被什么东西吹着,又像是海浪一样,一层层向船包围了过来。 虽然这雾起的奇怪,可高闯来自现代,知道有好多海底地有害气体会冲出水面散发出来,形成一定地雾气,所以他一直不相信什么海妖的话。不过等这雾缠绕过来,他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气体冲出海面所形成地雾气是很薄弱的,淡淡的一层,闻起来会有硫磺或者微臭的味道。可是这雾却相当浓,好像半空中掺了牛nǎi一样,几米外竟然不见人。 “点火把。”高闯下令。 片刻间,船上火光点点,从白雾中透了过来,互相之间是可以确定位置了,可是只看得见火光却看不到人,更衬得鬼气森森,好像他们的船是一条幽灵船。 高闯大声喊话,让大家蒙上浸湿了的布巾,小心戒备四周,有问题就直接叫喊,千万不要慌乱。随后他在床头站稳,瞪大眼睛看向浓雾之中,虽然明知道看不出几米远,但还是把全身的感官全调动了起来。 哗!有一股大浪涌了过来,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水花的激响,同时船体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微微向左侧歪斜了些,引得船员们一阵低呼。 高闯心时一紧,心想海面上平静得很,怎么会突然有浪涌出,除非,水里有庞大的东西。他这么想着,就下意识的看向水里,模模糊糊间,感觉有一个巨大的东西,从船身边柔软的滑过。 ………………………… ps:今天有事,字数少了点,但我承诺的绝不会变,明天会多更点字数,把今天的损失补回来。。.。 第三十二章 妖雾(下) 第三十二章妖雾(下) “海妖!”高闯身边有人尖叫一声,给高闯的惊吓比海中的不明物体更甚。 转头一看,却是麻杆。他被高闯带到了船上,本想在寻找海盗宝藏时有点用处,没想到麻杆就等同于废物,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能和李胜等小头目混在一起,完全靠的是溜须拍马和一点亲戚关系。或者带着他这样的人在身边会有点心理骄傲感,因为欺侮他、喝斥他实在太容易了。因为他没有一点用,胆子又小得实在可以,所以目前在船上只做点杂役的工作,允许他ziyou活动,其他人基本无视他的存在。 “再妖言惑众,我把你扔到水里去,你再说个试试!”高闯故意恶狠狠的说,麻杆声音小起来,但并没有住嘴,拖着高闯后退了几步。 “我的闯爷,您老小心点啊,真的是――海妖!”麻杆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此时大雾弥漫,几米内看不见人,高闯所在的船头只有小老虎牙和小星在,光军在船尾jing戒。 “你去说书吧。”高闯急于回到船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想甩开麻杆,没想到他死死抱着高闯的胳膊,被高闯一拉,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 “闯爷闯爷,我说真的。我虽然没来过知知岛,可是听胜爷――不是,听李胜说过。他可是陈祖义的心腹,知道不少事呢。他有时候喝醉,什么都告诉我!”麻杆急了。“您刚才没看到吗?” “是大鱼。”高闯道,再次想甩开麻杆,可他竟然和蚂蝗一样,牢牢粘在高闯的手臂上。 “不是大鱼!是海妖。”麻杆坚持道:“李胜说过,陈祖义放心把宝藏放在知知岛上,就是因为知知岛附近有海妖,他每回来都会带几名抢掠来地女子。到了此地后,一遇到浓雾就会把女子祭了海妖爷爷。这样才能平安到达知知岛上。” “他**妈生他的时候一定是把他生在粪坑里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他也做?”高闯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陈祖义竟然拿人祭海。刚才船边出现的大家伙也吓了他一跳,所以他急着到船边看仔细,如果真是海底巨兽,他们就要早做准备,一条稍微大点的鱼在水中的力量都奇大无比。这么大的东西如果真来撞船,后果是很严重地,尤其他们现在又泊在这里。 可是他没想到麻杆说出这番话来,如果水里真有海兽活动,把掠来的女子扔到水里,这明明就是用活人喂啊,这是人干地事吗?他在海上劫掠频繁,来知知岛的次数就频繁。这要伤害多少女子的生命?当那些女子被扔到海里,面对海兽的吞噬时,该多么惊恐?迷信点讲,被吃的人是最悲惨的孤魂野鬼,连投胎都投不了,陈祖义怎么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把他送到大明去正法。果然是太便宜他了,应该在海上凌迟处死,割下来地肉做成肉干喂鱼! 退一步讲,陈祖义每回来这一手,等于给海兽一个信息,只要有船经过就有美食,就好像鱼缸里的鱼一样,到点儿喂食,它们就会聚过来,这样只会给以后的行船带来更大的风险。真是愚蠢又愚昧。 不过。这地方暗礁密布,并非深水区。也非外海,会有什么东西浮上来呢? 呯的一下,船又被撞了一下,船体一歪,高闯虽然双腿极稳,可麻杆却不是。他全身的重量坠在高闯身上,船被碰撞后又哆嗦着惊叫一声,带得高闯一踉跄。 “再叫一声,我就扔你下去祭海怪,找个地方趴着去,别烦我。”高闯凶恶地叫了一句,骇得麻杆连滚带爬的跑到桅杆处,四肢都抱着桅杆,就像要跳钢管舞一样。 “水里有大鱼,大家站稳小心!”高闯喊了一声,又跑到船头去看。 雾太浓了,水面虽然勉强可以看到,但并不清楚。麻杆虽然说的振振有词,但高闯却仍然认为是有大型海兽出现。这是在大明王朝地时代,世界还自然野生得很,有什么奇怪的动物出现都不奇怪,就算在二十一世纪发现怪兽的事情也屡有发生。他走船的时候听人说过,好多走在外洋上的船都看到过巨型的海兽出现,有地长达二十几米,有的像巨大的海龟,有的像奇形的海蛇,甚至有人说是恐龙沉入了水底生活,但没有一桩怪兽攻击人类的事故出现,大部分还被船只吓走了,戈斯拉的出现只是想像而已。 所以他觉得那是一种大型的鱼或者海蟒什么的,虽然也很危险,但还是可以对付。这些奇怪的妖雾就可能是大型海兽贴近海底游弋,结果把一些气体搅了上来。 呯地一下,船只又被撞了一下,这下子撞得比较重,船上立即传来水手们地怒骂和惊叫声,小老虎牙和小星甚至拿出了武器,准备向水里shè箭,却让高闯拦住了。 “弟兄们别慌,准备铜锣和长篙,不要向水里放箭。”高闯大声吩咐,决定采取吓阻的方式,能不惊了这海兽就不惊动,否则吃亏地是人类。 “小星,你去,和每个人再说一遍,告诉他们不要慌,没有的我的命令绝对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能随便攻击。把铜锣给老铁,他脚底下稳,让他沿着船走,一边走一边用力敲锣,然后让其他人把火把绑在长篙上,伸长一点在海面上晃动,同时高声呐喊,但切记不要攻击海怪,听到没?”小星口齿伶俐,于是高闯派他去干这件事。 吩咐完手下,他双手抓紧船舷,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那海怪不知是什么东西,但看到船只到来。以为有吃的东西,一直围着船不走,时间一长,难免会出问题。再说,如果他推断地不错,妖雾是海怪搅动海底的气体造成的,它或者它们不走。这雾也散不了,就算外面是晴天也没有用。 等了一会儿。高闯又感觉到海浪不正常的涌动了起来,一波一波的从后向前推进。高闯一手把自己和船舷上的缆绳绑在一起,另一手调整望远镜的焦距,向水中看去。 就见有一条黑影在水面下不到两米地地方缓缓游过,外形圆滚滚的,呈流线形,看不见头尾。也看不清它游动地姿势,就那么缓缓地滑过,无声无息的。它与船平行游过,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似乎是在侦查着什么,在就要超过船头的一瞬间,尾部突然向左一甩,一下拍在了船头。 它一拍之力就让船轻微摇晃了一下。如果真是拼了命的撞,此船必翻。高闯这才看见海怪的尾巴呈三片的半圆形,好像螺旋桨一样,模样奇特,害他当场产生了一个奇怪地想法,还以为是美国的什么高科技潜艇也穿越过来了。跑到这里来和大明天朝挑衅。 “是海蟒,不要怕,一会儿它再过来,我们把它吓走。”因为大家在一条船上,雾中又静得要命,高闯不用传令兵,只需要大声喊叫,全船人就听得到他的命令。 听最高指挥官说得笃定,全船士兵安下了心,齐声应答。高闯暗出一口气。把jing神又集中到海面上来。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不过那东西看来攻击xing不强,能吓走最好。不能吓走――那就大家糟糕。 “准备,它又来了!舵师稳住喽!”高闯凝神静气,看那黑影再次向船靠近,当它游到船体的一半时,立即下令。 登时,铜锣声急促的响了起来,好像天上落下了一阵金属急雨一样。那铜锣是为了指挥海战用的,每只船上都备有两面,高闯领着三十个人征用了海盗船时带过来一面,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锣声嘹亮,甚至是刺耳的,别说海兽了,就连有了心理准备的高闯也吓了一跳,同时水手们地高声呐喊响彻了海面,很多火把也在海面上晃动了起来。 那海怪被突然这么一吓,显然受惊不小,猛然向前一窜,差点撞到一片礁石上。但它这么大个体积,却灵活至极,身子几乎弯了四十五度,嗖的一下从船头的方向拐开了。它躲的灵活,可船就不那么舒服了,涌动的水流掀得船身剧烈晃动,再加上它转向时狠狠撞了船头一下,船整个打了个横,若不是舵师有准备,差点发生侧翻。 全船的人都惊呼一声,高闯稳住身体,大叫道:“不要停,继续继续!” 慌乱中,他声音稳定地发命令,让船员们感觉心安,证明船并没有失控,于是纷纷拿起放下的长篙继续呐喊和晃动,老铁干脆跑到船头,对着海怪跑走的方向拼命敲锣,震得高闯耳膜都要破了。 “铁哥,东西是船队的,力气可是自个儿的,小心闪了膀子!”高闯捂住耳朵,叫道。 老铁嘿嘿一笑,手下不停,看样子没有恐惧,反而很兴奋,“管他娘的,这主意真好,若真是拼,只怕还拼不过。**,幸好陈祖义的船头也加了防撞板,不然这一下子非得――”他后面的话没说,因为不吉利,可是高闯明白他的意思。 “吓得它不回来最好,但愿这不是个记仇地。”老铁再说,手上用力,又狠敲了起来。 这下高闯倒不怎么紧张了,首先那海怪没有主动地攻击xing,其次是受到了这番惊吓后跑了,三来这惊吓还在持续,想来它顶多是在外围溜哒溜哒,不敢再接近了。 吓唬海兽的行动还在继续,但雾却在突然加重后,慢慢淡了起来。高闯很高兴自己判断对了,又有惊无险地渡过这一关。而就在这时,一直盯着浓雾的小老虎牙突然指着前方大叫了一声,“快看,有金子!那边的礁石上有一堆金子!” 高闯心里一凛,以为是有残余的海盗抢先一步打开了宝库,在这里触礁或者把东西搬到礁石上了,急忙跑过来看,却什么也没看到。他知道小老虎牙目力好,可是他拿着望远镜,不可能比不上小老虎牙的裸眼。 “小子,别慌报军情。” “没有啊,就在那里,大哥没看见吗?啊,是个金娃娃,他在向我招手呢!好大的金娃娃,他叫我快过去,快过去!”小老虎牙指着一个地方又跳又叫。 “是啊,是有金娃娃啊。”又一个士兵冲了过来,兴奋得双眼发红,“他也在向我招手呢!他说宝藏在那边。”话音未落,又跑过来一个士兵,不到片刻功夫,有七、八个士兵欢欣雀跃的声称看到金娃娃向他们招手,害得高闯以为自己眼花了。 难道有鬼?是迷了自己的眼睛还是他们的? “拿冷水泼!他们中了毒了,出现集体认知幻觉!”一个可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花想容跑了出来。 高闯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被海兽搅起的海底气体有致幻的成分,而所谓集体认识幻觉就是一个人产生了幻觉,喊出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其余陷入jing神迷蒙状态的人会下意识的跟随“看到”。 船上三十个人,除了这七、八个热切的声称看到了金娃娃的人,其余的人都是一脸茫然,可见中毒的只有这几个人,再细看,才发现出现幻觉的人的脸上都没有蒙上湿布巾,有的人的耳朵上挂着布条,显然是嫌锣声太响,一直用布团堵住耳朵,现在才拿下来的。 “快打海水,泼醒这几个不服从命令的。浑账小子,怎么不蒙布巾呢!” “他说――他说戴着布巾闷气,喊叫起来的声音不大。”小星怯生生地说,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拉住中毒的人。这些人现在越来越兴奋,开始爬船帮,想要去找金娃娃。 “人家都能戴着布巾喊,独他不能?别人都不嫌锣响,就他娇贵?”高闯有点生气,“出了渣子摊,每人打十棍,就这样违抗军令吗?” 这是他拦住了,不然这几个小子跳到水里,游到还在外围游弋的海兽嘴里那可不是好玩的。这海兽可能没有明显攻击xing,但送到嘴边的食物可不会松嘴的。 冷水提来,一桶桶地泼到中毒士兵的脸上,激得他们立即清醒了,不知道自己一秒钟前在做什么。 “你们干了什么?问问其他兄弟就知道,回头别忘记每人去领十棍。”高闯一把取下脸上的面巾,一看四周的雾气已经淡得可以忽略不记了,立即下令离开这块事非之地。 船起锚的一瞬间,高闯突然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吓了他一跳。那声音似乎是从船底直钻上来,直钻入他耳朵里。转头看看海上,一点没有异常,也不知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这海上真有什么古怪。 再转头就看到花想容在那里站着,立即转移话题道:“你想想挨十军棍吗?谁让你出来的,快回去,不然我亲自行刑。” ……………………………………………… ps:今天4000多字,补足昨天欠债。。.。 第三十三章 落潮 第三十三章落cháo 青天白ri下,高闯的船惊险但又顺利地通过了渣子滩,来到这片水域中心的一座大岛前,对照了半天地图,才能确定这就是知知岛。 不过,这个珊瑚礁岛比较奇特,直溜溜的拔出水面很高,四壁光秃秃的,顶上是斜平的,像是一棵从水底长出的石头树,被人把树冠斜砍了去,如果改名叫断头岛会比较合适。 粗糙无物的岩壁上连个山洞也没有,是不能存放任何东西的,料想宝库一定在岛顶的某个地方,问题是爬这种直上直下的岩壁是需要超高的技巧的,不是每个人都攀得上去,只有专业的攀岩运动员才可以。 “会不会一点点背上去的。”舒老大红着眼珠子站在一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昨夜他是船队中最累的,虽然名义上高闯是船长,是最高指挥,但论起行船,还是要靠经验丰富的舒老大。 “除非陈祖义能变成猴。”老铁叉着腰,仰头看着山顶,“就是海贼全体练壁虎功也没用啊,这山上东一个尖儿、西一个刺儿的,根本贴不上。再说了,他们空身爬上去都费劲儿了,再背上东西爬,那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嘛!那是什么东西啊,金银珠宝、珍珠玛瑙,越是动人心的财宝,越是老沉老沉的,能坠人个死。” “老铁很哲学啊。”高闯赞了一句,在甲板上倒退了几步,方便观察知知岛的全貌。 “哲学?什么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也不是。我是说。这个岛一定还有其它通路,陈祖义就是通过那个通路把抢来地东xizàng起来的,要找几个人乘小船绕岛走一圈看看。” 老铁和舒老大一听也是,马上自告奋勇要求去探路,可高闯说暗礁区还没过,那海怪也不知道是否还尾随着船在走,大船上需要舒老大和老铁坐阵。所以他要自己亲自带人去。略商量了一下,最后他带着小老虎牙和小星。外加两名经验丰富的水兵乘小船去探路,大船则原地等待。 高闯以前常听人说:看山跑死马。是说山地看着近,可走起来就远了,没想到在海里也是一样。远看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但真正要绕岛一周,才能感觉到知知岛可不是个小岛,花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好在这一片的水面还平静。暗礁也不太多,他们在岛的北面还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洞。 说是水洞,其实更确切点说是岛被掏空了一半,两侧高高地拱起,中间凹了进去,巨大的山体有如穹顶一样。这是个死洞,与各处都不相通,但水面颇为宽阔。高闯他们乘坐地那种大船完全可以在里面调头,而在洞的最深处,有一个长方形的平台延伸到水中,是天然的栈桥,也是天然的洞内码头。 高闯命令小船划进了水洞,洞内的水面很平静。由于洞口大,洞内也不黑,大约前行了两千米左右的样子,小船停靠在了天然栈桥上。他吩咐其他人等在这儿,他自己则独自顺着栈桥向水洞深处走去。 他拔出了佩刀,谨慎地前行,小心的提防有异物从任何一个地方窜出来。前方的洞顶上有一道明亮的光柱照shè了下来,看着很像舞台上的灯光,但高闯明白那是从山顶上透下来的光,这意味着栈桥后面别有洞天。果然绕过一块突出的岩石。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条长长的石梯,坡度很缓。和外面地栈桥一样,都是天然的,让人不得不叹服大自然之手的造物能力。台阶很干燥,并没有预想中湿滑的苔藓,一看就是常常被踩踏的缘故。这个发现让高闯兴奋不已,因为这证明他们没有找错,否则谁会常常来这么个地方?这里又没有丰富的水产资源,又没有美丽地景sè。 沿阶而上,出奇的顺利,高闯没遇到任何人为的、或者非人为的障碍,就那么直接上了山顶,四下里一看,自己正是站在那片斜削的平顶上。因为地势高、天气好,整个渣子滩都尽收眼低。就见大海和天空蓝得好像一敲就碎一样,黑sè的礁石和礁石岛散落在知知岛周围,只见风景的优美,却不见惊险,果然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感受就不一样啊! 再看这片平顶,到处都是粗糙的碎石和杂草,一点没有出奇险峻的样子,大块地石头都没有一块,难道宝库是在地下吗?他有心想立即找,但这片平顶面积不小,他一个人搜寻显然是不明智地,于是在岛顶向停在南面的大船挥挥手,就回到了水洞中,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见他。 从石阶上一下来,就看到四名手下也上了栈桥,此刻正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出什么事了?”高闯忙问。 四个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还是口齿清楚地小星说:“其实――也没什么,至少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但大哥你走后没多久,我们一直听到咔咔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咔咔声?” “就像刀剑相击的声音,不过声音很低,我一直怀疑――”小星没有说下去。 高闯明白他的意思,天快亮时经过那场妖雾,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感觉不确定了,不过除了小老虎牙以外,其余三个人清晨时都没有中毒的症状,所以那种奇怪的声音也许是真的。 “上船吧,不必在意,这个岛的内部到处是贯通的洞,说不定是海风吹过时的风鸣。”高闯向四处看了看,水洞内大而宽阔,视线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可以掩藏的,“但你们做的是对的,在情况未知的情况下登上陆地是明智的选择,做的好。” 那四个士兵本来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小鼠小胆了,颇为不好意思,此刻听高闯那么说立即轻松了起来,张罗着登船离开,而这个时候那阵咔咔声又传了来,虽然声音极小,但高闯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不是风声,真的有兵戈相交的感觉,不过小星形容得并不贴切,那声音中没有金属质感,听来有些发闷,似乎是有人用木棒在械斗,很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再仔细听,声音又没有了。 他有些疑惑,看了看其余四人,就见他们忙着解开缆绳和架好船桨,似乎没有听到,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受了妖雾的影响,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大哥,走吗?”小老虎牙问。 高闯本想留下一探究竟的,但他不想传递给士兵们不良信息,而且他感觉海风中散发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微微嗅到了风暴的味道,于是决定立即回大船,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舒老大说两天内必有风暴,已经过了一天了,虽然现在晴空万里,但海上的风暴是说来就来的,半点不容人,尤其是热带地区,大船还夹在暗礁之间,应该尽快到这个水洞来避避。他在海上久了,大海就是他的生命之源,有时不用现代的气象预报也能感受到天气的异常,这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指挥士兵们快速划着小船,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高闯等人就回到了大船上,然后马不停蹄的再返回水洞。为躲避暗礁,大船走的慢,到达水洞的时候,天已经迅速yin暗了起来。大家正庆幸赶得及进入这个天然的避风港,却发现大船根本进不了水洞,因为在这三、四个时辰内,水洞内的水位迅速下降了大约十几米,大船进不去了。 “怪我,没有考虑到cháo汐的问题。”高闯一拍额头,“这是什么破地方啊,cháo落的差距那么大。”他看了一眼洞口边那两块巨大的蘑菇形的石头,暗叹了一口气。刚才他乘小船过来时可完全没看见,怪不得金志名说要找到宝库必须要涨cháo才行,原来在落cháo时大船进不去。 乘小船进去也不是不行,但陈祖义的积蓄可能为数不少,以小船倒来倒去,需要太多的时间,而且一想到那来源不明的咔咔声,就感觉还是大船安全点。 áo的次数、时间和cháo距都不尽相同,有的地方cháo距相当小,还不到一米,有的地方却有十几米,接近二十米,看来这个地方cháo距算大的。 “但愿这是半richáo。”舒老大掻掻头,“不过也没关系,风从南边来,这个岛足够保护我们了,我们靠过去就行。天可怜见,幸亏高大人决定连夜过渣子滩,不然这场风暴我们就没地方躲了。” 高闯看了看天sè和海面,见几小时前还碧蓝的大海此刻已经成了淡灰之sè,眼看风暴就要来临,不过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避风港,这看来又是一场急风急雨,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果这里是半richáo,áo涨cháo落持续六个多小时,就是说不久后大船就能进入水洞。只要进了水洞,就算六个小时内出不来、搁浅在里面也没关系,等涨cháo时再出来就行。 问题是:宝库在哪里呢?陈祖义又是怎么把东西运进运出的呢?那个沉闷的咔咔声又是什么?陈祖义把他的家当全放在这里而不派人看守,除了渣子滩难以行船,水中还有不明生物游弋外,还有什么保护措施呢?一定有问题,不然陈贼不会那么胆大妄为。 注:约24小时50分钟,天文学上称一个太yinri,即月球连续两次经过上中天所需的时间。。.。 第三十四章 杀人蟹 第三十四章杀人蟹 这场突然而来的暴风雨非常可怕,巨*似乎要涌到天上了,在狂风的推动下狂扭着,砸到礁石上后碎成千千万万个水弹子,甩到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幸好水洞的方向背风,有了岛屿的天然屏障,锚又扎得深而有力,但尽管如此,人坐在船上还是如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有时感觉灰sè的巨*形成的水墙就要倒在船身上了,有时又觉得会被抛到天上去。 不出高闯所料,这场风暴虽然可怕,但来得快、去得急,等风暴一停,立即碧空如洗,海蓝得像一整块大宝石,在夕阳的照shè下缀着点点金光,宁静而安详,若非船上的东西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乱得好像才打过仗一样,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噩梦,是龙王爷打的一个喷嚏。 小老虎牙jing力旺盛、天xing乐观,在别人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感觉时,他居然硬扯着小星缠着舒老大一起跳到一块礁石上去钓螃蟹。 “反正又没有涨cháo,闲着也是闲着。”他说得振振有词,高闯也懒得拦着他,来了个默许。 小老虎牙兴高采烈的跑走了,高闯则走到舱下去找花想容。这一场大风暴,他一直呆在甲板上和将士们一起准备应付随时会出现的危局,把花想容一个人扔在船舱里,想必是吓坏了。他这样做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么关心花想容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话题,只是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感觉紧张之后异常放松,但就在这时,就听到甲板上传来一阵喧哗,吓了高闯一跳,急忙跑上去,花想容紧跟在他身后。 “大哥,看小老虎牙钓到了大家伙。”光军笑mimi地说。 “这么快?”高闯一看没有出事。心先放下了一半,“这小子就是有运气。在金陵钓到了小花这条美人鱼,跑到这犄角旮旯也能钓到宝。**,真是运气好的人连老天也无语。” 光军憨笑一声,让出一个位置,让高闯和花想容站到船舷边。高闯护着花想容上前一看,就见不远处的一块礁石上,舒老大正在小星的协助下撕下衣带。手忙脚乱地捆住一个大螃蟹,不禁惊咦了一声。 就说古代生态环境好吧,可那螃蟹也太大个儿了,壳的尺寸足有一尺多,两个大爪上遍布着白sè的斑点,看来触目惊心,连舒老大这种世代渔民出身,又海上生活经验丰富地人都有点控制不住它。 “大哥。这是我钓的,才一下钩就钓到啦!”小老虎牙兴奋地站在礁石上挥手,因为用力过大,脚下一滑,差点掉下去,引得站在船舷边围观的士兵们一阵哄笑和赞叹。 高闯对小老虎牙挑了挑大姆指。然后转身问老铁:“铁哥,您老见过这么大个儿的螃蟹吗?” 他想老铁跟随郑和多年,还正经吃过御宴,想必见多识广,吃过这大东西,所以才有这一句。他和花想容是来自现代的土包子,很有可能没见识。话说他是上过捕蟹船的,跟随人家到凶洋恶海去捕王蟹,当时他是为了赚钱才拿命赌,因为这个活儿非常辛苦、也非常危险。死亡率相当高。但弄好了一个月可以赚五万到十万美元,当然是在他没死在海上的情况下。 至于说他在国内。见到的螃蟹都小得可怜,差不多算是螃蟹崽子了,他看着都没兴趣吃。 “大蟹倒是见过,皇上恩宠郑大人,每年到了吃蟹地时节,都会赏赐些。宫里出来的吃食,应该是极品了,可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也就是一半大。”老铁两眼发亮,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深海有奇迹。”高闯咕哝了一声,才要转身离开,就听士兵们又是一阵惊呼。一转身就看见小老虎牙双手用力,片刻间又钓起了一只大蟹,居然比上一只还大一点。 “他用的是什么饵?”高闯皱皱眉头,有点不安。 “就是鱼啊,前两天不是打了不少吗?”老铁回答,但两眼还是盯着小老虎牙:“他当时说要用鱼,还被老舒好一阵嘲笑,说哪有那么大的螃蟹。” 真邪门!高闯心里暗骂一声。他听说过在ri本海附近有杀人蟹出没,据说所捕获的最大的蟹张开那两个钳子时,可伸展到快四米。四米,那是什么概念?那是普通居民楼房的两层高,在水里遇到这个玩意儿肯定是死路一条。不过,这些杀人蟹据说是因为核废料污染造成地基因变异,在大明朝的时候没有这些可怕的污染,应该是不会有超出物种特征的动、植物出现。 “今晚看来可以美餐一顿了,这种海货就用海水煮,哈哈,别有风味啊!可惜船上有三十个兄弟,要是多钓上来两个就好了。”老铁双手抱胸,看得津津有味,想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们在船上,当然有大量的海鲜吃,但大多是鱼虾,螃蟹还没吃过一回呢,何况是这种连皇上都吃不上的大蟹。 好像是为了满足他地愿望,随着小老虎牙的惊叫,又有东西上钩了。就见他身子极力后倾,双臂的肌肉全部鼓涨了起来,显然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了,但水中的东西还没现身。 他大呼小叫的喊人帮忙,似乎要坚持不住了,小星一把抱住他的腰,两人用力,手中的钓杆明显一松,似乎水中的东西就要被拉上来了。 “别用愣劲儿、别用愣劲儿!”舒老大一手扯着那两只被串成一串的螃蟹,一边跳到小老虎牙身后。但是他说晚了,随着轻微地断裂声。临时制成地简易钓杆竟然断了,小老虎牙和小星没有提防,一起向后摔倒。 “什么东西!” “水里的是什么玩意儿!” “别是钩到石头了吧,这愣小子,屁股摔成八瓣了吧?” 船上地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但高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对着舒老大喊。“老舒,别管螃蟹了。快带他们两个上来。” 舒老大也觉出了不对劲,应了一声后就伸手去拉还坐在地上的小星。他离得近,看得清楚,小老虎牙本来是有点异想天开的,他也乐得哄两个小家伙玩玩,没想到这小子一下钩就马上有螃蟹上钩。这螃蟹太大了,开始看得有点新奇。有点高兴,但细琢磨是有点不对,这种螃蟹非常凶恶,甚至它们不能算是被钓上来的,而是咬了饵料后就不松口,不然以它们这个分量,完全可以脱钩逃跑地! “好大的螃蟹,这就不要了吗?”小老虎牙遗憾地说。 “军令如山。没听高大人说吗?快走!”舒老大正sè道。 话音未落,就听“哗啦”一声水响,一个圆圆地黑影爬上了礁石,虽然是在陆地上,但速度之快还是让人无从躲避。小老虎牙站得最靠近水边,半悬着光着的脚。立即被一只大钳子狠狠夹住。 小老虎牙没有提防,剧痛传来,立即惨叫一声,下意识的想甩掉脚上之物,但那螃蟹却越钳越紧,害得小老虎牙痛叫不止。小星看好友受伤,焦急万分,伸手就要去抓,被舒老大急忙拦住。 “放下脚,别挣扎。忍一下就好。”他急急的吩咐。把手中的螃蟹交给小星,提防它们再随地乱跑的咬人。然后回身搬起一块大石头,对着那螃蟹就砸了过去。舒老大救人心切,那块石头足有一抱之大,若在平时是需要两个人才能搬动的,可他却一力抱起,砸螃蟹地时候竟然还没有伤到小老虎牙的脚。 海蟹虽然是海中之物,但在陆地上也爬得极快,如果它松开小老虎牙应该是可以快速回到水里的,但它就是不松,结果被舒老大砸得变成了一团蟹泥,除了爪子还完好无损,并继续钳着小老虎牙的脚趾,要舒老大跪在地上,掰了半天才把小老虎牙救出来。 登时,鲜血迸流,脚被夹得血肉模糊,也不知道骨头断没断。 “你,叫杨大夫过来;你,带两个人把他们接上来。”高闯迅速吩咐着。他的船上只有三十个人,因为jing练,所以每个人都要兼职多种工作。其中有一个叫杨忠义的人,平时和花想容一起负责整理装备、武器,分配食水、有时候也上甲板做水手的工作,类似于管家的xing质,还因为他以前随军时跟过一个军医,熟悉药xing,所以也负责给士兵们治疗点小伤小病。 看那两个士兵领命离开,忍不住又看向礁石处。那块礁石较小,三个人站在上面本来就有点拥挤,现在小老虎牙受伤,更显得转不开身,舒老大为了护住两个后辈,两次差点掉到水里,看得高闯捏了一把汗。 他看得清楚,这第三个螃蟹更大,竟然有第一个螃蟹地两个大,这简直算不上螃蟹,算怪物了。舒老大砸扁它后,一脚把蟹尸踢到了水里,别人没注意,高闯可是看到了,蟹尸入水后,水下立即一片翻腾,显然还有一群螃蟹在水下,见了食物就扑了上来。 螃蟹这个东西很好斗,爱抢食,同类的身体一旦受到伤残,它们也会扑过去分食,而且它们的感官极其发达,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水底,但水面上有一点活动的物体,它们就能感觉到并迅速游到水面。 这第三只蟹已经够巨大了,还会有更大的蟹吗?他在水洞中听到的咔咔声不会是巨蟹在磨钳子吧?如果是,难道也有超过四米大地吗?那他可要怎么才能拿到宝藏,怎么渡过这个难关呢?唉,想发点有益之财怎么那么难呢?先是遇到了一条六百年来最大的巨蟒,现在难道是杀人蟹?但是对付巨蟒可以用炸药,可怎么对付这水里的巨无霸呢? 他只能祈祷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怕,水中只是有一些小小的螃蟹而已。。.。 第三十五章 一罐子白漆 第三十五章一罐子白漆 这件事教了高闯一个乖,那就是医疗工作者实在是一种太重要的职业,尤其是一支要去冒险的队伍,必须要带着一名医生,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小伤亡,所以他决定以后到哪都带着花想容。 杨大夫平时看着还好,但一见到小老虎牙血肉模糊的脚就先慌了神,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看着就不牢靠。倒是花想容,虽然吓得脸都白了,但非常镇静,指挥杨大夫给小老虎牙止血、清理伤口,然后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给小老虎牙缝合伤口。 小老虎牙疼昏过去两次,而花想容看起来却像要随时昏过去,好在杨大夫虽然差劲,但在用药方面表现还不错,总算顺利做完这个简单的“手术”。 “你这一手真不错,别告诉我你还学过医。”把善后的工作交给渐渐镇定下来的杨忠义后,高闯看花想容都快虚脱了,半扶半抱的把她带下了舱,粗鲁的用手抹了抹花想容额头上的汗水。 “我不是说过,我受过一点医疗急救的训练吗?”这是她第一次处理严重外伤,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是一点吗?简直是专业的医生。”高闯夸张的说。但花想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无语,因为花想容利用业余时间上过两年正统的医疗急救课程,还在正经的医院实习过一年,照他看来,花想容除了不会动手术,和医生也没有区别了。 “我怀疑你读过世界上所有的书。居然还去学医,你不喜欢玩乐吗?” 花想容没有回答。她怎么会不喜欢玩乐,但在那个以貌取人地年代,她在隐瞒了自己的家世后根本不受欢迎,只有真正的亲人和朋友才爱她。如果不是来到了古代,如果不是她的脸有好转的迹象,高闯也不会对她好吧?可是。在她的脸还到处有斑点的时候,高闯已经待她如友了。或者,他和那些世俗地人不一样? “我妈妈死于车祸。”她轻轻的说,感觉心底地痛慢慢升了上来,“当时我就在她身边,可是我救不了她。医生说如果当时能急救,也许她不会死。所以,我一直想当个医生。但我父亲一定要让我学习金融贸易,医学反而成了我的爱好。今天我能救小老虎牙,我很开心。” 听花想容第一次向他透露内心的话,高闯有些担心,因为有人和你说心里话的时候,意味着更亲近的关系,可他不想和女人有瓜葛,这就是那么多女人对他有好感。他却一下也不碰的原因。他喜欢女人,但却怕麻烦,而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麻烦地。如果始乱终弃的话,爽是爽了,可德也缺大了,这种事他高闯不屑于做。所以他的女人全部是那种可以随时结束,然后潇洒说再见的。 花想容不同,她虽然是个成熟的女人,又生长在美国那种开放的地方,但她的内心纯真而保守,况且他对她已经产生了一种比朋友多,但又比情人少的感情,伤害谁,他也不想伤害她。只是,当看到她平静而哀伤地神sè。他竟然有些心疼了。 “那小子真该吃点苦头。好奇心太重。”他连忙转移话题,但手却自有意识的握住了花想容的手。感觉那小手冰凉,柔软如棉,“不过我倒是喜欢他这点,人要是没有好奇心,生活还不和一潭死水似的,就是这小子能谨慎点就好了,不要总那么鲁莽。” “你放心,他的脚骨没断。”花想容和人谈话的技巧很差,又容易被转移话题,“但是外创很严重,恐怕要修养些ri子。他年青,身体素质好,会恢复地,可惜没有抗生素,不然小弓在这里也好,她对药理的认识真是jing湛。”她说着下意识的抚了抚脸,心里想着如果她的脸彻底好了,高闯会不会像对女人一样对她,而不只是工作伙伴。她不了解高闯已经这么想了,并且心里一直转着把她推倒在床上的念头,如果不是怕伤害她的感情,早就恶虎扑羊了。 “可是,你要怎么办呢?这螃蟹太可怕了,我怕还有更大只的。”花想容想起了现实的问题:“不然,我们就不进水洞好了,毕竟生命才最珍贵。” 高闯瞄了花想容一眼,不明白一直追着他,要他找出新的可行xing办法,以弥补那个老富翁投资损失的人和花想容是不是同一个。 “不,既然开始,我就非要做成不可,这是我地原则。” “拿命去拼值得吗?” “很值得。”高闯严肃地说:“我没把这些宝藏当成没有生命地东西,我把它们当成我的敌人和对手,我会想尽办法去赢,如果没有这种心态,你做什么也做不成,不能给自己留后路,那是找借口。” “可是――如果真有ri本海杀人蟹那么大只地,你要怎么对付?我看还是不要去了,要不就找找别的通路。”花想容也知道杀人蟹的事,非常担心,抓住高闯的手不放。 说到这个问题高闯也很挠头,因为他确实没有办法。没错,他们在占城神殿打过一条可怕的巨蟒,但那时他们好歹是在陆地上,即有地利优势,又可以运用火药,甚至他们当时还有一个“饵料”戈拉。可在这里呢,水中是螃蟹的地盘,火药用不了,它们又是群居的生物,喜欢呆在洞穴里,防守坚固,简直是不可战胜的。如果这时候他还想杀光螃蟹再找宝库,干脆后半辈子就住在这儿得了。 “那天我们仔细观察过了,这水洞是唯一的通路。不过对付杀人蟹不能硬碰硬,能绕开它们最好。”他想了想。“陈祖义敢把他的全部家当都放到这里来,一定是因为这儿有不可逾越地屏障,即有地理上的,又有这些海里的霸王无偿帮他看守,但对他而言这屏障必须是他可以轻松跨过的,否则他无法常来常往。他在劫掠商船的鼎盛时期,每天都有斩获。差不多十天半个月就要来一次,就算后来因为海上不安全。来往商船较少,他一年中也会来这里几次的。” “是啊,他一定有办法避开这些杀人蟹。”花想容点点头,“会不会是先喂饱了它们?” “绝不可能。你要知道螃蟹的生xing贪婪好斗,是永远喂不饱地,何况这里的螃蟹都那么大个儿,如果真有ri本海杀人蟹那么大地。恐怕连陈祖义也给蟹祖宗当了干粮。一定有其他办法的,动物世界比人类简单的多,一物降一物,永远规则公平。” 高闯说着又想起渣子滩外围的那个不明生物,因为它没有攻击xing,所以陈祖义就用活人喂食它。陈祖义这混账王八蛋肯定有迷信心理,认为这是上天派海怪来给他看守宝库的,他就不想想他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老天怎么会保佑他,他的得意和豪横不过是一时地。 一个电影里说得好: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如果不是喂食,那就是他带了什么东西,让这些凶狠的杀人蟹都退避三舍。”花想容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所知的一切,“听说螃蟹因为没有天敌。当年在西班牙海域还闹过大灾呢,差点破坏生态平衡。” “谁说螃蟹没有天敌来着,只是如果它个头大太,它的天敌也得是巨无霸才行。别说我没地方找这个大的天敌来治住杀人蟹,就算找得到也不行啊,回头它办理了杀人蟹再来办理我们。” 他说得幽默,逗得花想容一笑,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的恐怖,对高闯所做之事的担忧和不安,这一刻稍微缓解了些。“说不定是有什么装备和药物。使得杀人蟹不敢接近。你知道,有些水中地生物极其敏感。远隔几里外的一点血腥味或者其他味道,它们也能感觉得到。” “咦,说的有道理。”高闯灵机一动,“你倒启发我了,陈祖义这回诈降,一是为了消灭明军,免了他的后患,在海上扬出更大的威名,另外一个就是为了船队的宝货了。你想,他拿了宝货后会不会马上就想收藏到宝库中一部分呢,那样地话他的船上可能带着克制杀人蟹的东西。我们换乘这条船的时候,只简略搜查过一遍,我马上带人去看看底舱,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别忘记问麻杆。”花想容见高闯站起就走,忙提醒了一句,“你虽然拿他当个废物,可是废物有时也有用处。” 高闯应了一声,立即走到下舱去仔细检查,仔细搜寻下,果然在底舱发现了一个大瓦罐,开封一看,竟然是一大罐白漆,一股古怪的臭味差点让高闯当场呕吐,而且那漆亮得耀眼,似乎里面掺杂了什么东西。 “把麻杆给我叫来。”他吩咐道,心里隐约有了克制杀人蟹的良方。 不多时,麻杆来了。小老虎牙受到螃蟹的攻击时,他在船上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还惊魂未定,一听高闯叫他,也不敢想是什么事,见了面就扑通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抖。 “是我,你闯爷,不是阎王爷,好好回话,不然拿你钓螃蟹。”高闯威胁了一句,“说,你和陈祖义上过知知岛没有,这玩竟儿是干什么用的?” 麻杆吓得双手乱摇,“我真地没上过知知岛,一切是听胜――李胜和我表哥说地,不过我表哥上次和陈祖义出了一趟海,之后就没回来。我真的不知道,闯爷,我不敢骗您,是真地没来过呀!” “那你知不知道这漆是干什么用的?”高闯看麻杆不像撒谎,指了指那个瓦罐。 麻杆立即扑了过去,把头伸到瓦罐的上方,害得高闯以为他要喝漆自尽,也不怕那种恶心的臭味,“这是陈祖义用来刷船底的漆。”。.。 第三十六章 竖井 第三十六章竖井 高闯又仔细问了一遍,才知道这漆并不是每只船都用的,陈祖义每次来渣子滩前才刷这种漆,而且来一次就刷一次,似乎漆的某些特殊效用不能保持太长久。到于漆的配方,麻杆是不知道的,不过因为他表哥是陈祖义每回必带去知知岛的心腹,所以他也知道一点,好像有青蛙、乌贼、海龟、海蛇、银粉、铜粉、还有一些奇怪的当地草药等配料。 原来陈祖义是凭借气味来驱走杀人蟹的。螃蟹是敏感的动物,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从洞穴中出来争斗,一点天敌的威胁也能让它们退避三舍。 但是如果有超过三米的巨型杀人蟹,仅凭这些东西真的管用吗?还是陈祖义根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霸王?还有,在船底刷漆是需要进入干船坞才能办到的,之后还要等漆干了才能航行。现在他们可没有时间去找个干船坞,也没有时间等漆干了,他们必须马上动手才行。再说,这个瓦罐虽然大,但只凭这一点漆想要刷一条这么大的船是不可能的。 “今夜原地不动,十个人jing戒,剩下的人一起做浮水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高闯吩咐下来,“把船上的长篙和缆绳全拿来,再搬点碎礁石上来,不要太大,碗口大小就行。” “大哥,这是要干什么?”光军纳闷,等人走*了后问高闯。 “这是穷人想的穷法子。”高闯露齿一笑,“我们时间少、任务重。漆少人也少,所以只好弄点假地玩意儿。你总听说过庄稼人为了吓唬麻雀在地里放上好多稻草人吧?” 光军点点头,似懂非懂。 “哎,是这样。我们无法在船底刷漆,所以就采取以点带面的法子,把碎礁石上刷好漆,捆在缆绳和长篙上。浸入水中。隔几步我们就来这么一下子,这样虽然不会整只船底都散发驱赶螃蟹的怪味。但每个点上都有,气味虽弱却绵延不断,而且这样的放置,只留两个人看守船只就行了,即不费人力,也可以把有限的漆发挥最大的作用。” “大哥你可真聪明。”光军由衷的赞扬,感觉自己真是跟对了人。难怪父母在世地时候总说他傻人有傻福,果然今天应了验,“可是那些浮水灯是做什么用的?” “你看这漆有多亮,而且麻杆说这漆地配方里有银粉和铜粉。你想,陈祖义为什么要用白sè的漆?为什么要在漆里放入这些东西,肯定不是为了好看,因为漆在船底,只有鱼看得见。当然也不是为了显摆有钱。他又不疯,所以一定是因为这些东西能加亮。你要知道螃蟹生xing喜欢黑暗的地方,所以它们生活在洞穴中,我们做好浮水灯点燃,放入水中,水面亮晃晃的。又有怪味,螃蟹们怎么会上来。” 一番话说得光军连连点头,高闯知道他是真心崇拜自己,尽管一再提醒自己不要骄傲,但还是忍不住开心。 “别高兴得太早,因为我们这法子还不知道效果如何?再说,我怕水底有大家伙。陈祖义也许没碰到过,我们就说不定了,要提前做准备为好。回头把咱们的大弩抬出来,放到甲板上。我估计如果距离近的话。大弩的箭能把几寸厚地钢板shè穿,shè穿个螃蟹壳还是不成问题的。”高闯边说边想起这条船的船体厚度来。如果都是一尺来大的螃蟹当然没问题。它们爱趴多少都行,如果是一米大的,大概这船也能将就,但如果再大一点,他就担心这船能不能禁得住,所以还是把困难考虑得充分一点为好。 “好,我这就去找人做浮水灯。咱们的舵师父手可巧了,有他指挥一定没问题。”光军有点兴高采烈的。 高闯心中苦笑,知道事情一定没那么容易,急忙叫住光军:“别太兴奋,要注意休息。在一般情况下,螃蟹这种东西昼伏夜出,而早上涨cháo后会持续三个时辰,所以我们就在涨cháo时进洞,天一擦黑就出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全船做好准备后,终于把大船驶进了水洞。 大家都见过那种螃蟹的可怕,生怕再窜出更大只地来无法对付,没想到水面一直很平静,他们的行动出奇的顺利。于是高闯留下两个人看船,又留下杨大夫照顾小老虎牙,其余的人全部上到岛顶平台去,包括花想容和麻杆。 岛顶没什么危险,除了提防不要掉下去。这里的山壁像刀削一样,周围的海里突出着密集又坚硬地礁石,如果掉下去,还没有碰到水,脑袋就要先和碎礁亲密接触了。 既然没什么险峻,高闯就下令对岛顶进行地毯式搜查,说要把每一块可疑的石头都搬开,寻找宝库的大门。大家在烈ri炎炎下每一寸每一寸土地搜查过去,终于在快黄昏时找到了一个天然的竖井入口。 这个竖井非常非常的深,也非常非常的窄,即使在明亮的阳光下也看不到底,而且成年的男人根本钻不进那个入口。这让高闯非常后悔,为什么在来寻宝的时候一味挑选高大强壮的水手,而没找一、两个瘦小地人呢? 小星和杨大夫是最瘦地,可是小星有一个男人的肩膀,而杨大夫有一个中年男人地肚子,这些都表明他们也无法承担下井一探的重任,想来想去,就只有小孩子,娇小的女人和极瘦的男人才能下得去了。 换句话说,船上只有麻杆和花想容才能胜任。 “小星,你下去拿个浮水灯和一条长缆上来。”高闯吩咐了一句,然后看了看麻杆。又看了看井口,看得麻杆头皮发麻,不自禁的往光军身后躲,但又被光军拎了出来。但高闯又不再看他了,而是打量了一下花想容。 花想容大约有一六五高,以前有一点胖,但因为行船地辛苦。目前清瘦了很多,身材玲珑有致、腰身苗条得让他随时想扑上去变人狼。可是她虽然苗条了。骨架也纤细,但毕竟是个女人,井下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他怎么能让她去冒险,怎么舍得置她于危险呢。 冒险是男人的事,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打头阵? “你表哥和你一样瘦吧?”高闯突然问麻杆。 麻杆不明白高闯为什么问这个,只觉得他眼神里那种可怕的东西消失了。心下一宽,老实地回答:“我表哥比我还要瘦点。” 原来长得jing瘦jing瘦也是一种天赋,高闯心道。终于明白了以麻杆之废物、以他一个做什么都不成的人,却能在陈祖义的手下呆得稳稳的,还能混得吃香喝辣的原因。他们哥俩因为身材地缘故,被当成了开启宝库的钥匙。不过麻杆地表哥是正牌,麻杆只是个备用钥匙罢了。 虽然还没有好好观察竖井的底部,想来这地方一定是通向宝库大门的。而且也会另有出口,因为一箱一箱的宝贝不可能从竖井里运输,当然也不可能由这里取出。可是这里却必定是通向宝库的关键所在,不通过这里是无法打开宝库的门的,否则陈祖义不会单独养着两个无关地人。 现在摆明这地方只有两个人能下去,一是麻杆。二是花想容。 麻杆无论多么胆小怕事,高闯也不能信任他。所谓财动人心,最老实忠厚的人一旦起了贪念,也会马上变得大胆和不可思议起来,好像金钱能引发人类内心深处的邪恶。何况麻杆还是个外人,一个曾经当过海盗,目击过很多抢劫的坏人。如果把他放下去,他找到其他出口溜了,或者启动了什么机关,陷害随后赶到的明军。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很快。小星拿了一盏浮水灯来,还因为怕一条缆绳不够长而拿来了两条结在一起。高闯把木质的浮水灯绑在缆绳的一头。点燃后慢慢沉到了井底。随着那微弱的光芒慢慢下降,高闯以望远镜认真观察着竖井内地情况。 竖井从上到下都窄得不得了,下面似乎还更窄了一点,四壁因为长年的风吹雨打而粗糙异常,刮上身子,肯定就是伤。这个竖井也如预料的一般深,看水面的高度,大概和水洞中的水位持平。这就是说这个竖井里并非淡水,而是像个连通器一样,与外面的海水相连。 既然能连通,就必定有出口,说不定那条相连地通道就是宝库的具体位置。 可是从水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判断是因为涨cháo的缘故。这里的cháo差非常之大,等cháo水退去,必定能露出井下最真实的东西。 问题是谁下去? “我去吧。”花想容看得清形势,知道高闯必定不会要求自己下去,于是自告奋勇。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行就不行。” “可是我想出力,况且你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吗?” 高闯没说话,因为他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如果说要炸井或者凿井的话,那就是一项工程了。他们就这么几个人,而且没一个是工程兵出身,恐怕要挖到猴年马月的时候。 “或许,我们可以找找另一个出口。”高闯想了半天才说,“反正除了麻杆和他表哥,任何东西从这个竖井也出不来。” “我想另一个出口一定在极其隐密的地方,我们没时间慢慢找,给养也不够了啊。”花想容道:“而且你要考虑到这样一个问题,就算我们找到另一侧通道,宝库也可能必须从这里进入才行。不然,陈祖义为什么要养两把可以ziyou出入的钥匙呢?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冒险,可是女人也是爱冒险的,你不要歧视女xing。”花想容很聪明,也看出了麻杆真正地用处。 但无论她怎么说,高闯就只有两个字――不行!。.。 第三十七章 珍宝路 第三十七章珍宝路 落cháo后,井底金光灿灿。 这证明高闯的猜测是对的,陈祖义的家底都在这竖井底下,在这个古怪的地方有着巨大的财富。 同时因为落cháo,高闯在水洞内看到了意外的景象。在水洞的两侧岩壁,有不少巨大的石洞,有的还很深,看来黑黝黝的,也不知道是杀人蟹的巢穴,还是通向什么地方的通道。 “怪不得金志名这个王八蛋告诉我要涨cháo时进来,原来是怕被老子发现这些岩洞。他倒不想想,老子难道不会呆在这里一整天吗?落cháo的时候有什么看不见!”高闯心里有事未决,心情不好,不由得破口大骂。 “他只是想自己拿不到的东西也不让你拿到,一点下意识的行为罢了,你生什么气啊?”花想容劝着高闯,“他就是真告诉你事实,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他们准备了那种怪漆,自然是知道这里有杀人蟹,而且我猜还有大家伙隐藏在水底,假如都是攻击小老虎牙那么大个儿的,也不用这么如临大敌。” 花想容这么善解人意,温柔解语,高闯的心情好了些,呆了一会儿后决定去探探那些洞,船上的人百般劝阻,怕他误闯到螃蟹洞里,被大螃蟹的爪子夹成两段,可他执意而为,因为他要找到通向竖井的通道。 他在心里对自己发过誓,无论怎么说,花想容是自己带到明朝的,他就要把她完完整整地带回去。男人做事要有原则。这大概就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他自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但他不会为了钱去要了别人的命。世界上的好东西多了去了,想要什么,自己去拿! 他大致数了下,岩壁下的洞穴共有十五个,左五右十。如果是运送宝物的通道。自然不会太小,所以石洞分布密集的右侧不大可能。于是他只探了左则。 但是大地洞穴,不止意味着只是宝库通道,也意味着是巨蟹的巢穴,所以他每走入一个洞穴时心里还是很紧张地。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一根船上用来撬东西的大铁棍儿,腰上围着花想容硬让他扎上的腰带,那腰带被涂上了一层白漆。恶臭刺鼻。 他感到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可是越往洞里走,就越笑不出来。前两个洞还好,是不太深的死洞,第三个洞里却穴居着大批的螃蟹,一个压一个,一个缠一个,看来像个螃蟹垛。让人眼睛发麻。好在它们中最大的不过二尺,没有想像中地那种霸王杀人蟹。 但这已经很大了,高闯的到来惊动了它们,它们开始乱爬,爪子在岩壁上划得咔咔乱响,恍然又让高闯想起那天在船上听到的声音。那天他是在船上。还听到那么明显的声音,想一下也知道那螃蟹有多大。 第三个洞也是死洞,于是他在螃蟹攻击他之前退了出来,进入第四个洞。 这个洞非常深,他向里走了好久也感觉不到尽头,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闻到一股很腥的味道,就像落cháo后沙滩上遗留的烂海藻,同时一股喘息感迎面而来,不是真的有大声的呼吸。只是一种感觉。同时有巨大地压迫感也凶猛地袭来,似乎洞中被什么东西堵了个严严实实。再往前走就撞上了。 火把的光芒照shè不到洞的深处。由于没有风吹来,高闯判断这也是个死洞。他站在那不动,jing惕的戒备着,直觉告诉他,这个洞有问题。 高举着火把,高闯试探着挪动了几步,才走了不到两米,忽然听到一阵很刺耳的刮擦声,接着两个略发红的东西转动了几下,逐渐亮了起来,像两个被涂了红漆地小灯泡似的。 大家伙在这儿!高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他没仔细研究过螃蟹,不过听说越是大的螃蟹越是喜欢生活在很深的水下,为此他还心存一些侥幸,琢磨着陈祖义来这么多趟都遇不到的东西,他也不会遇到,可哪想到这种杀人蟹竟然生活在距水面不足十米的洞穴里,落cháo时还暴露了出来。 那不停转动的东西是它的眼睛吗?螃蟹的眼睛像架在火柴棍上一样,据说是可以转来转去,调整角度的,打斗时还能缩回去。那他眼前地这两个在黑暗中发亮地点,是不是就是螃蟹的眼睛?如果是地话,那这螃蟹全部伸长,少说也有四米,站起来说不定比他还高,他此时不逃命去更待何时? 这么想着,他慢慢向后退,同时把腰带扯了下来丢在地上,希望这微弱的气味能对这大家伙有所阻挡。他知道是自己的气味和火光惊扰了它,只希望它可以继续安睡,不要影响他的寻宝计划。 他慢慢向回退,因为反应迅速,处理得当,这只还没看清身形的巨蟹终于没有追出来,而当他退出洞口,跃入停靠在洞边的小船时,才敢放心呼吸。 “怎么啦?”老铁看高闯的动作发僵,高声问。此时所有的人都站在栈桥上,紧张地等待着高闯探洞之旅的结果, 高闯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洞里,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下大家就全明白了。 “你快回来,这太危险了,我们再想办法。”花想容急坏了,顾不得别人关注她的女xing身份,冲到栈桥边上喊。 高闯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笑笑,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让她放心。纵然经历了这样一种突然的惊吓,他仍然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黝黑的脸上,雪白的牙齿闪着光,看在花想容的眼里,好像这不见ri光的水洞也明亮了起来。 她心里忽然一热,觉得他既然那么渴望得到这份海盗之宝,她无论如何也要帮他才行。她知道他不只是爱钱而已,也爱那种对决后胜利的感觉,爱那种像破解谜题一样的兴奋,他是个爱冒险的人,血管里流着的血就像狂野的河流。这样的男人,以她的姿容是套不住的,但她可以为他做一些事,让他会记得她。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向小星使了个眼sè,悄悄退出了人群。 高闯在小船上没有看到这一切,他准备探索最后一个洞,二十四拜都拜了,不差这一哆嗦。他怕再遇到杀人蟹,走得相当小心,而这个洞依然很深,只是越往里走,越发觉里面并不黑,似有光华闪动。他心里一跳,感觉好事来临了,三步两步跑了进去。 “哇靠,老子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别有洞天,这螃蟹洞里居然有一条珍宝路。”他笑骂了一声,单膝跪地,恨不得伸手抚摸一下,可惜他摸不了,这条珍宝路被一个巨大的铁栅栏锁在了洞里,也不知道陈祖义是怎么办到的,这铁栅栏相当巨大,深深的扎入边上的石壁中,除非用大量的火药,否则绝打不开。先别说他没有那么多火药,就算有,这个洞也非塌了不可,到时候连个钱毛也捞不到。 陈祖义这海乌龟王八蛋,这不是馋人嘛!高闯暗骂。那铁栅栏的缝隙相当小,连伸一只手进出也不行,眼看着几颗夜明珠就摆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却根本拿不到。这夜明珠比当ri云想衣在地道中用的还要大,拳头大小,不过不是花想容的小拳头,而是他的大拳头,简直是人间极品啊! 再往远了看,整个一条自然形成的石洞通道的地面上,全部铺满了金银珠宝,珍珠玛瑙,厚厚的铺了一层,被火把的光一照,闪烁着七彩的光芒,还有无数珍玩立在通道的两侧,那极品珊瑚、那玉树、那不知名的珍宝雕刻的人偶和动物,好像列队的士兵一样,欢迎有人进入,然后带走它们, 高闯趴在铁栅栏上,忍了好几次,才让过热的大脑冷静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一下阻止他进入的铁将军,发现它上面并没有任何机关销息,倒是在内侧有一把锁。这锁相当奇特,有点像小时候玩的九连环,一个套着一个,很难解开。 **!他猛捶了一下铁门。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这个地方硬来是不成的,可如果要解开这个锁也是极难办到的事。就算能解开,谁去解呢?麻杆那模样一看就智力低下,大脑进水,从一数到十都费劲,就算在外面研究出开锁的方法教给他,他也做不到。何况,一船的水手、粗人,有谁会这jing密的玩意儿。他**的陈祖义,竟然给他玩yin的!他虽然知道宝藏没那么好得,却没想到是这个解不开的局面。 果然还是中国人最坏,想出的法子都那么绝。他从没有试过这样,看得到却拿不到!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先出去,安慰自己说,大家要集思广益想办法,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何况三十个水手,好歹也能想出点办法来吧。可是,他们要快想办法,因为那怪漆很快就会被海水泡得失了味道。到时候,他看到的那些“小螃蟹”还能对付,可第四单元的巨无霸跑出来要怎么办? 说不定那杀人蟹王已经被自己惊动了,天黑后涨了cháo就会浮上来吃人。对付那个东西,他还真没有信心。 他正要转身,石洞深处却传来咔咔咔的声音,有点像螃蟹磨钳子,不过比较轻巧。。.。 第三十八章 生死之间 第三十八章生死之间 高闯料定那巨蟹是出不来的,这铁栅栏是最好的防御,如果巨蟹可以破坏了这铁栅栏,那是最好的结果。一瞬间,他甚至想到是不是引那个杀人蟹王进入这个洞,让它来帮忙开锁。可是这是不可行的,而现在传来的咔咔声不大,看来不是个大家伙。 站在那儿几秒,他终于看到了发出怪声的是谁,竟然是个身段玲珑的女人,不用看脸,他就知道那是花想容,因为他惦记那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梦中也出现过无数次。 “你怎么在那儿!”他有点生气,“我说了不许你从竖井下来,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你是在军中任职,就不懂得听命令吗?” 花想容没有回答,迟迟疑疑地走过来。高闯这才看清她身上好几处衣服割破了,挽起袖子的手臂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看样子是在洞中最窄的那处地方划伤的。 她走到铁栅栏旁边,尽量保持着平静,可是眼睛湿润润的,似乎想哭。 “我说了,这不行!”看到花想容的样子,高闯心软了,语调不禁柔和了起来。 花想容还是不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了铁栅栏上、高闯的手掌处。高闯心里没来由的一抖,隔着那么厚的铁门,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温度。 “什么意思?”他喉咙沙哑着说,掩饰着少许的失态,“想利用美sè勾引我。然后逃避军规?你这女人这么不听话,将来嫁人也是败家老婆。” 花想容笑了,感觉这情景倒真有点像在地牢里幽会,还很浪漫地。不过她立即想起正事,她是来帮他完成愿望的,可不是要博得他的好感以夺取他的心。 “来都来了,要罚就回去再说吧。”她四处看了一眼。立即看到了那把奇怪的锁,咦了一声。“陈祖义居然有这个东西?” 高闯闻言心里一喜,“听你的语气,你会开这个锁?” 花想容摇了摇头,“我不会,或者说我没开过。我只是听说明朝的锁艺达到了登峰造极地地步,许多锁放到现代,用最高科技的手段也解不开。除非毁了锁。可惜后来很多锁艺失传了,到现在每一把锁都成了艺术珍品。这一把――好像不是用工具或者钥匙打开地,而是类似于密码锁。” “从里面砍断行吗?” “不行,这是特殊金属所制,不知道古人用了什么工艺,非常坚硬,砍不断的。就算能砍断也不能这么做,你看这个。”花想容轻轻抬起锁。 高闯这才发现锁底有一个钩子与铁栅栏上的一根铁条相连。而这根铁条插在两块礁石的缝隙中,细看之下会发现这两块礁石并不那么天然,联想到陈祖义既然能在这个地方打造出这么大的铁门,当然也可能布下机关陷阱。还有,这老家伙从大明买了不少军火,想必火药也不少。看这意思。如果强行开锁,锁上的机关触动了洞中的机关,这洞不爆炸也会塌方。 果然智慧在古代,智慧在民间啊! “那怎么办?”高闯有点发愁。 “不然――我试试好了,但不知道成不成。我父亲喜欢这些古代地玩意儿,我小时候玩过很多仿古的玩具。再说,这看来像是一个数列的谜题,对于数字,我还是很在行的。” 高闯一听,心花怒放。虽然花想容反复说只是试一下。不一定能成,因为她没开过锁。但看她纤白的手指摆弄着这jing致的锁,高闯突然感觉这锁天生就是属于花想容的,非要经她的手打开不可。 “我小时候常玩各种复杂地九连环,这个锁好像与那个有些相似,但每隔几个就要重新调整顺序――”花想容自言自语地说着,皱着秀气的眉毛,手中不停。高闯则安静的呆在与她一栅之隔的地方,耐心的等待。 洞中,火光和珠宝的光芒动人地闪着,交相辉映,除了两人的呼吸就是锁扣相碰的声音,悦耳极了,在这紧张的一刻中,竟然使人有宁静之感。 “我看今天是不成了,你先上去,明天再来吧。”过了好一会儿,高闯看了看脚下,打断了埋头开锁的花想容。 “不行啊,正开到一半,不要吵我。” 高闯又看了看脚下,没有吭声。他也不想让花想容上去再下来,她下来一趟就划伤严重,多来几趟哪受得了?可是他们从涨cháo进洞到发现竖井,再到落cháo后发现宝藏确实在井下,然后他探洞,在这里也折腾了半天,现在涨cháo的时间又到了,虽然是地处热带,但外面的天sè也快黑了。 天sè一黑,水中的危险就要出现了,而现在,水已经没过了脚面,可是因为花想容是站在一大堆金币上面,并没有觉察到。 高闯又等了一会儿,见水已经没了他的小腿,花想容的脚也浸泡在水中了,可她却全然没有感觉到,全副jing神全集中在了开锁上,只得又提醒她。 花想容这才惊觉涨cháo了,但她没有松开手中地锁,面sè闪过一丝难觉地情绪,轻声道:“你可以到竖井上面接我吗?你在上面,我才会觉得安全。但是,请你不要责怪小星,是我逼他帮我下井的。” “这当然可以。”高闯爽快地答,“你先走,我帮你举着火把,不然我一离开,洞里就太黑了。” “你先走吧,我要把这个数列再记一下,不然明天还要重新来过,一会儿我举一颗夜明珠走就行了。我这辈子还没用夜明珠照过明呢,想想都感觉美妙。你快走。有火把在这儿,夜明珠看不出光亮。”她说着歪头一笑,看得高闯呆了。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她从没有做过这种小女儿态,此刻他忽然发现,成熟地女人调皮或者害羞起来,那种感觉简直动人心魄。 “好吧。”高闯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又看了看脚下地水,“这儿涨cháo挺快的。你动作迅速点,不然会有危险。我先走,在井口那边等你。” 花想容点点头,用力看了看高闯的脸,似乎要把他深深记在心里一样,目送他高大的身影离开,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扯开一点衣襟,俯下身来拿起一颗夜明珠放在衣襟上,另一手还拿着那把锁不放开,借助这点柔和的微光继续开锁。 这种锁她是半懂半不懂,也许她不该急着开锁,应该认真研究一番。但是她鲁莽了,而当她动手后才知道,这锁一旦开始繁杂的开锁程序。就不能放开,否则一样触动机关。 用这里的东西卡在锁上?她想过,可是锁中地机关只有灵巧的手指才能控制,死物是不行地,于是她只好先骗高闯离开。她没有把握在海水淹没这里之前打开锁,假如她真的做不到。这里塌方或者爆炸,岛顶应该是最安全的,这岛也算大岛,这样大小的机关影响不到那里去。 既然帮不了他,还帮了倒忙,让他拿不到这批海盗之宝,就让自己与这些东西同朽,也算对得起他了。 眼泪滴落到了衣襟上,花想容甩甩头,摒弃一切杂念。认真开起锁来。而还没等她再解开下一个难关,就听到哗哗的水声响起。高闯又跑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对劲儿。”高闯怒气冲冲,“这烂锁解不开就放不下,对吧?” “你怎么知道?”花想容很意外,心中又是责怪他回来,又是掺杂了点复杂的情绪,又苦又甜的。感觉两人共同面对生死,不那么寂寞和凄凉了。 “我天生聪明,以后不许你给我耍花样。女人就是这样,你对她好点,她马上就不听话。我高闯是那样地人吗?让女人为我的事去死,我躲在一边等着摘现成的果子。以后不带这样的,这不是坑害我吗?” “少点牺牲总是好的,反正我也放不开这把锁,何苦拉上你?” “我不理你,神经有毛病才和女人争辩。现在快开锁,要死一块儿死,要活一块儿活,全凭你花大小姐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他说着举起火把给花想容照亮,果然一言不发了。 花想容不是婆婆妈**人,见高闯这个态度,知道多说无益,埋头继续开锁,只是觉得他在身边,感觉说不出的安全稳定,手也不出冷汗了。 洞中又回复了原来的寂静状态,只有金属地轻微碰撞声和两人的呼吸,不过高闯呼吸稳定,倒是花想容有些呼吸急促。高闯连劝也不劝一句,当真摆出听天由命的态度。花想容偷瞄了一眼高闯,心里明白自己若是急躁,就更解不开锁,于是强逼自己镇静下来,任冰冷的海水一寸一十寸没过她的小腿、她的膝、她地大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cháo水上涨得很快,眼看着漫过了花想容的腰,锁也被浸在了水中。高闯有些担心,虽然表面上还平静,他是在生死里打滚惯了的人,水xing又好,可以闭气很长时间,等cháo水全部没顶也来得及离开,可是花想容不同,她是娇生惯养的书呆子,又比自己矮那么多,不尽早解决,她会淹死在他面前。而如果她淹死在这儿,他怎么能离开! “不行,最后一关怎么也打不开。”花想容喘息着说。 锁已经没在了水里,花想容不得不蹲下身子,在水中开锁,偶尔上来吸一口气。她一直强迫自己镇定,可在这一刻却是忍耐不住了,水也已经淹到她的胸口,她似乎看到了死神的临近。 “别急,这么多关都过了,最后一关也一定行。”高闯安慰着:“就算死,也有我陪你,怕什么,何况我相信你。” “对不起。” “一会儿给我吻一下就行了。”高闯挤了挤眼睛,“现在――继续!”。.。 第三十九章 蟹成了蟹肉 第三十九章蟹成了蟹肉 水继续上涨,已经淹到了花想容的脖子。 她的紧张不是用言语能形容的,可是每当她仓皇地看向高闯,就能看到他笑mimi的眼睛,镇静、安然,好像他们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她手里正在为他缝衣服,他只是等,然后穿上衣服离开。 这让她心里有了一丝安定,把全副jing神都集中在这把复杂的锁上,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按照一定的数列翻动锁上的环,可每回到了最后一关就会卡住,要她不断的重复,直到手中感到轻轻的一震,锁终于弹开了。她狂喜之下又有些惊慌,因为她面临了一个选择。 用力浮上水面,发现水已经淹到了下巴,她必须用力仰头才能呼吸,“选左还是右?”她问,因为角度的关系,不能看向高闯。 水刚淹过高闯的胸口,他双手按在铁门上保持身体的平衡,防止水浪把他冲得站不稳,听到花想容的问话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 他明白花想容一定是解开了最后一关,但这锁和现代的某些爆炸装置一样,有迷惑人的程序,一模一样的设计,一模一样的安装,选对就过关,选错就完蛋。他想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不如听天由命。解锁的是花想容,男左女右,所以他想也不想地选择了右,然后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底。 他要亲眼看着自己是死是活,还要陪着花想容一起渡过这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 两人隔水相望。虽然不能说话,但彼此交换了一些眼神。就见花想容地一只手握着锁上的一个环,另一只手的手指按在一个机括上,停顿了一下后,用力扳向右边。 一瞬间,从周围的岩壁中渗出了大量的泥沙,混沌了眼前的海水。高闯还以为自己选错了,石洞马上就要完蛋大吉。心里突然有点遗憾,没有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反而起了sè心。想他和花想容一起死,好像同命鸳鸯似地,可他放着这样的人间极品却没有吃过,真是后悔极了!人生果然应该“想做就做”啊! 正自怨自艾着,铁门却抖动起来。他心里一跳。急忙用力去拉,这么沉重地铁家伙,居然很顺滑的就打开了,而在一秒钟前,还好像永远打不开似的。 他也没钻出水面,而是顺势游了过去,感觉水中有个物体,伸手就搂在怀里。感觉怀中的身体吓得一抖。随后就安稳的伏在他怀里,让他带出了水面。 “哈哈,老子就知道我会赌赢!”他看着怀里的花想容,见她的头发又湿又乱,别有一番xing感滋味,宝藏即将到手地快乐。劫后余生的兴奋让他有点忘乎所以,很大力的亲了花想容的嘴唇一下,一吻之下感觉滋味很好,又亲了一下,然后才一返身,带她向洞口游去。 正在涨cháo,高闯游得很费力,好在花想容也会一点游泳,又懂得聪明的去蹬岩壁,所以两人险险在洞中灌满水之前出了洞。 栈桥上的人正焦急着。见高闯进洞的时间很长。涨cháo了也不出来,正想派人去看看。没想到高闯不仅出来了,还带出一个容书记官,也不知道这个女扮男装的书记官是怎么跑到岩洞里去地。 欢呼声中,高闯爬上了船,然后把花想容拉了上来。 “还好吗?”他问,看花想容气喘吁吁的,心里居然升起些爱怜之意,就见花想容脸蛋儿红红,大笑道:“你可是在万恶的美国受的教育,竟然一个吻就会害羞。”他凑近花想容的脸,贼贼地瞄了一眼她起伏的胸部,“你――不会还是处女吧?难道是真地?!天哪,世界文化遗产!” “高闯!”花想容羞怒得大叫一声,但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到水面翻起了大朵水花,好像要沸腾一样拱动着,骇得呆住了,伸手指着后方,说不出来话。 水波涌动,带得小船跟着剧烈起伏,好像要翻了一样,高闯回头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一定是那个巨型杀人蟹被惊动了,急忙对着栈桥上大喊:“缆绳!快扔缆绳!” 这是左侧最后一个岩洞了,距离栈桥比较近,老铁听清高闯的吩咐后立即拿来缆绳,准确的丢到了船头。高闯一手接过缆绳,一手扯过吓傻了的花想容,把缆绳快速捆在她的身上。 “在水面保持呼吸,他们会拉你上去。” 花想容没回答,却突然抱住他的胳膊不肯走,而身后的水花已经泛滥成一片,一个巨大的、青得发黑的蟹壳出现在水面上!这时候哪有说话地时间,高闯野蛮地抱着花想容一抛,直接把她扔到水里。老铁是跟他同生共死过来的,不用他说也明白他地意思,迅速拉动绳索。 栈桥和小船离得近,很快花想容就被救上了岸。但高闯没时间去看花想容的情况,直接转过身来面对巨蟹。他只在网络游戏中打过这么奇怪的架,没想到回到六百年前居然在现实中与一只螃蟹交手。 这是不公平的对战,因为这巨无霸在陆地上就已经很强横了,何况是在水中。它所藏身的岩洞距离水面和高闯所在的地方都不远,差不多是一爬出洞就来到小船前,连潜游都免了。 他看过关于ri本海杀人蟹的报道,据说这种由蜘蛛蟹演变而来的螃蟹的感震器官极其灵敏,水面上有一点动静,它们就能发现并很快潜游过来,用八只爪子围住人体,像钢丝一样勒进人的肉里,一直往深海拖,到了水底后,一群等在那儿的杀人蟹就会一拥而上,把人活活刺死。然后大卸八块,分而食之。 他不明白地是,热带地区的螃蟹长不大啊,为什么这里会有?也许这里有复杂的海沟或者海底火山的喷发,复杂的物质结构使螃蟹发生了异变。可是怎么就那么倒霉,让他遇到了呢? 但他来不及寻找答案,目前的局势紧张的让他什么也听不到。眼前只有这只要命地凶物。它不过是水罢了,竟然掀起了一米高的浪头。小船差点被浪头掀得翻了过去。他一矮身跪倒在地,在这巨无霸地大爪扫过来之前,抱起早就放在船上的大漆罐子,直向它砸去。 他扔出罐子的时候是把盖子打开的,所以漆在半空就喷洒了开,在空中闪过一道白sè恶臭的气体,果然一物降一物。不过是少半罐漆罢了,居然让巨无霸的动作滞了一滞,扬起的身体呯地又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让高闯洗了一回水量很大的海水浴,身体被击得晃了一晃。 船身还在剧烈的摇晃,他干脆单膝跪在船中,把手中的铁棒,船桨像投标枪一样统统扔了出去。同时大喝道:“硬弩机,发shè!” 他喊了两遍也没有动静,眼见那巨蟹的两只大钳子已经抬了起来,他甚至可以看到上面的斑点、突起和绒毛、转动不止的一对硕大黑眼睛,还有嘴边吐地泡沫,死亡的寒光在他脑门前不远处闪过。 他明白身后栈桥上的弟兄是怕误伤他。因而犹豫未绝,可如果怕伤了他,他立即就会被夹成十七、八段,变成尸体后被巨无霸的孩儿们吃得连渣子也不剩。于是他喊出第三声,因为生死关头的焦急,这一声简直声震水洞,在众人的惊呼呐喊声和激荡地水花声中也清晰的传了出去。 风声骤起,那对可怕的大钳子兜头罩来,高闯避无可避,只得纵身一跃跳到水里。只听身后的木船发出碎裂的声响。四散的木板贴着高闯的身边飞溅出去,还有一股烈风蹭过他的头顶。随后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一堆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飞得到处都是。 那种声音和感觉奇怪到无法形容,高闯不敢回头,拼命向栈桥游去,但被翻涌地浪头卷得忽上忽下,根本无法前进,干脆一猛子扎到水里潜游。可是他才一下潜就见到密密麻麻地螃蟹向这边蜂拥而来,吓了一大跳,差点呛水。这些螃蟹虽然不太大,但大多直径出有一尺多,如果被缠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焦急间,感觉有一道细细地影子甩了过来,连忙下意识的接住,然后就被急速拉向栈桥,翻腾的水花拍打得他全身发疼。眼看坚硬的岩石就在自己面前,高闯慌忙松开绳子。 好家伙,用这个力度来拉,就算他能躲开螃蟹的袭击,也会生生撞死在岩石上。大概弟兄们救人心切,所以用力很大,如果不是他及时放手,加上水中有阻力,不然无法挽救他血染栈桥的命运。 他手脚并用,在弟兄们的帮助下,以这辈子从没有过的狼狈姿势爬上了栈桥,立即瘫倒在地,喘得像个风箱。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第一时间转头望去。 弩箭是摆在船头上的,相对于正在上涨的水面是居高临下之势。这是高闯早就让兄弟们备下的,就提防巨蟹突然出来,还在箭头绑上了那种一碰撞就会猛烈爆炸的火药。所以现在这巨蟹已经给炸得一分为二了,只连着一点,正是这些残肢吸引了无数杀人蟹前来抢食。 奇怪的是,弩箭的力量这么大,又发生了爆炸,那残蟹居然没有下沉,而是在水面上浮了一会儿,现在才开始下沉。而爆炸的瞬间,水花四溅,大家又急着帮高闯逃命,现在才一起看到这情景,欢呼声四起。 “**,老子好不容易啊。不过宝藏终于是老子的了!”看着蟹在转眼中变成了蟹肉,高闯心里想着,从没有如此畅快过,第一次深刻的感觉到,千辛万苦得到的胜利格外甜美。 ……………………………广告时间……………………………… 现代修真《左道》,作者剑道尘心。请大家看看,不错哦。。.。 第四十章 吸毒疗伤 第四十章吸毒疗伤 所有的人都站在栈桥上,连留在船上的人也跑了出来,亲眼看着水面翻腾着,之后归于沉寂,想也想得到,所有的螃蟹都饱餐一顿,没有兴趣再去找其他猎物了。他们终于安全了,只等着落cháo之后去石洞中把财宝运到船上,就万事ok。 “听说螃蟹能残肢再生?”花想容担心地说。 高闯哭笑不得,“你吓傻了吧,容书记官?那个大家伙都被分食入肚了,还怎么再生?难道就凭一点残渣就行?就像这块!您说的是克隆。”他说着拿起一块炸到栈桥上的大块碎肉,又看了一眼倒霉的光军。他刚才竟然被一块飞击过来的碎裂蟹壳划伤了大腿,看来伤口还不浅,大概回船队后又要麻烦小弓医生给单独的、全面的、仔细的医疗。 “什么叫克隆?再生又是什么?”老铁虽然已经中年,好奇心倒不小,可以媲美小老虎牙。 花想容脸涨得通红,转身就从栈桥跑到船上去,显然为自己说出那么幼稚的话而有些不好意思。高闯看她走得一瘸一拐的,衣服上好几处撕破的地方,知道那是她强行下到竖井时划伤的,又想起她是关心则乱,怕那个巨型杀人蟹再伤害他才说出那么没逻辑的话,不禁感到贴心,又心疼,急忙追了过去。 光军受伤处流血不止,想跟到船上去,被老铁一把拉住:“光军啊,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人家小两口劫后余生,自然要亲热亲热,你就别跟去碍眼了。” “我是去找杨大夫。”光军为难的看了看自己地腿。 “来,哥哥给你治,不就是流血嘛,要止血还不容易。”老铁捋胳膊挽袖子,看模样像要杀人。不像救人。光军一边躲、一边求助似的看向船上,却见高闯跟杨大夫说了些什么。先进了医舱,然后就不见了踪影,显然追着花想容进了卧舱。 他突然想起高闯和花想容单独相处时,必定是一番香艳旖旎的风景,不禁微红了脸。而此时在舱中,红着脸的却是花想容,以高闯脸皮之厚。是无论如何不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花想容想关上舱门,哪想到高闯硬挤进来。 “我们来吸毒疗伤。”高闯脱掉上衣,露出壮实的上身。 “你别开玩笑。”花想容又怕又羞,瞄了一眼高闯,直往屋角躲。 因为海盗的家底就要被他抄了,又因为在和陈祖义无形地赌局中大获全胜,高闯心情大好。起了逗弄花想容的心。花想容虽然生长在国外,在学业上受到了西式地教育,但jing神上却一直被中国传统文化所孕育,极为保守拘谨,甚至让高闯怀疑她是在修道院长大的。 也许他骨子里有破坏xing,看到什么完美的东西都要拆开来看看。所以在相互了解后,他对花想容的兴趣越来越大,说不清是什么感情,只是喜欢看她害羞、发急、被误会,只是喜欢惹急了她,再慢慢地哄。 “唉,果然是在资本主义国家长大的,思想就是复杂。”高闯叹了一声,“我不过是脱一件衣服,因为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你当我要干什么?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想着一件极不纯洁的事。” “我没有。是你一直在想!”花想容脱口而出,随即咬住嘴唇。似乎对自己说出这话感到震惊。 “我是一直在想啊,这很正常。”高闯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不讲理地说:“谁让你长得那么漂亮,来来回回勾引我。” 他这样诬陷,本以为花想容会暴跳如雷,可花想容却没说话,只低下头去,他不知道她是因为被夸漂亮而高兴,只是看到她白腻的脖子,心里突然很有感觉,不禁吞了下口水。 “算啦,不说了,跟你这种小白说不清楚。”高闯转移了一下注意,“来,我们来吸毒疗伤。” “什么吸――毒,我没有毒。”她下意识的挡住胸口,却引得高闯的目光扫来扫去,“高大人,拜托您可以别那么sè狼吗?” 高闯认真地想了几秒,“不能,你这是泯灭人xing,男人没有不sè的。只不过有的委琐,有的恶心,有的正大光明,并且不强迫女人,结果女人很欢喜。我,显然属于后者。” 他地模样逗得花想容忍不住直笑,骂高闯吹牛,舱内的尴尬气氛登时缓和了些。 “我说的可是正事,你身上让竖井内尖利的石头割伤,你该知道这些长年yin暗cháo湿的地方容易滋生可怕的病菌,必须立即进行清洗和消毒。”高闯正sè道。本来这事应该交给杨大夫,可是他受不了别地男人看到花想容的身体,哪怕对方是医生。 花想容一想也有道理,又见高闯闯进来时是拿着药瓶药罐的,想来他是为了给自己来治伤的,但是一看到他火辣的眼神,又略有不安。在占城时,他发现了她女人的身份,事实上,也算看过她的身体了。在现代,女人穿着暴露,或者在海滩上穿着比基尼走来走去,她并不排斥,但不知为什么,因为是被高闯看到的,就感觉格外羞涩。 “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看你背上划伤好几处,你自己能来吗?”高闯把药放下,“船上淡水有限,你只好将就一点,先擦擦身,然后自己把能处理的伤口处理一下。后背上的,我来吧。”他说着拉开舱门出去了。 他一走,花想容登时觉得房间空了下来,他在地时候气氛只是暧昧紧张。可他一走却感觉到了空虚和不安。她知道自己地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可高闯是个浪子,而她对自己不自信,所以不敢靠近。他对她地这样亲近,大概是因为她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并且一直在他身边的关系。 她心中又酸又甜,说不清什么滋味。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感到心情真实地跃动。就在这乱麻一样的心绪中,她处理自己的伤口。发现身上的伤口还真的不少,有地还很深,也只有麻杆那种索马里难民一样的身材才可以顺利通过。不过,她可以帮助他就让她很开心了。 处理完腿上地伤,她换上一条新裤子,然后开始脱掉上衣。刚才一直心情紧张,所以虽然感受到伤口疼痛。但却没有这一刻真实和尖锐。外衣还好说,只是她的束胸似乎与伤口粘连上了,很不好脱,大概是背上的伤口很深。她只得咬紧牙关用力扯,因而牵动了伤口,不禁痛叫出声。 她叫得太突然,把门外的高闯吓了一跳,推门就跳了进来。结果看到了她半裸的样子,比上次在神殿时看得还通透。当她慌张地不知要躲到哪里,只能背过身去时,那背上纵横交错的划伤刺痛了高闯的心。 他快步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不要挣扎,我只看得到你地背,现在我来帮你,而且保证不sè你。”他试图开玩笑,但是不成功,她白腻背上的那些伤口让他笑不出来。 抱她坐到床上,始终把心思集中在那些伤口处,一点一点用浸了药水的湿布擦拭。每碰一处,就感觉怀中的身体在发抖,知道她在疼。如果她叫倒还好。可是她偏偏强忍着不吭声。更让人心疼。 “这是唯一的一次,以后不许你这样。否则你帮我拿到的东西,我一点也不要。”他轻声谴责,可是语气却温柔,这让他恍然间有些疑惑,这是他高闯吗?他可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说过话。可是从小到大,也没有一个女人这样以xing命对待他,除了他的母亲。 清理好伤口,抹上一层绿sè的药膏,高闯长舒了一口气,与花想容相拥坐在床上,感觉疲累无比。他因为动作过分小心,所以就好像让一个举石头地人拿绣花针一样,实在不太轻松。 “放开我吧。”花想容轻声说。 “让我歇会儿,和打了一场仗似的。”高闯趴在花想容的肩头,被草药味,花想容的体香和发香刺激得迷迷糊糊,不经意的抚摸着手边的头发和绿sè外那一片白嫩地皮肤。 花想容不自在的动了两下,想推开他却又不敢,因为她的上身未着片缕,如果不是这个面对面相拥的姿势,可能马上*光外泄。可是她不动还好,这样扭来扭去,让高闯已经混沌的大脑开始发热,不断地亲吻起她的后颈和肩头,害得她也浑身发热,更是轻微地挣扎。 房间内静极了,但两个人的呼吸声却粗重了起来,暧昧的空气似乎布满了火种,一点即燃。 “你闭上眼,放开我好不好?这样――这样――”花想容挣扎着问,感觉自己的声音柔得要滴出水来。 “你脖子都红了,是不是想到我们刚才在水里亲嘴的事。”高闯边说边进攻花想容地耳朵,引来她一阵轻颤,声音不清地道:“那个不叫亲嘴,这个才是。” 花想容没听清他说地什么,但感觉高闯把她拉开了。她胸前一凉,吓得立即用手去遮,可他的唇却蓦然压在她地唇上,连她的惊呼也吞掉了,并野蛮的深吻了下去。 粗重的喘息声中,除了记得不要碰到怀中人背上的伤,高闯的理智荡然无存,只是捉住怀中柔软发热的身体不放,越吻越热,yu火迅速占据了全身,主导了他的全部行为。而当他抱着花想容反身倒在床上,手也抚上她身上最柔软的部分时,船体发出了杂乱的嘭嘭声。 这如同兜头一盆冷水,他想拥有花想容的举动不得不停止。。.。 第四十一章 让我们华丽丽的沉船吧! 第四十一章让我们华丽丽的沉船吧! 当高闯衣衫不整地跑出船舱时,就见到士兵们都手持兵器,围着船喊打喊杀的。他跳下去一看才发觉是有好多只杀人蟹在船体和船侧攻击着,尖利的爪子拼命向木头上刺去,有的已经爬上了栈桥,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在船舱中听到的声响,就是它们造成的。 好在它们数目不算多,个头也不算大,当然这是和那个巨型杀人蟹相比,虽然看着可怕,但并非不可战胜,士兵们正是在刀削斧砍的,已经砍断了好几只杀人蟹的大爪。 高闯心头无名火起,怪这些冷血的动物搅了他的好事,顺手抄起一柄大刀,以手一撑船舷,从船上跳到了栈桥上,挥刀便砍。螃蟹是不好杀死的生物,但高闯勇猛,不管不顾的一通乱砍乱砸,不大功夫就把又一场“蟹乱”平息了。 “今天晚上就吃蟹肉了。**,想吃老子,老子就先吃了你!”看着一地的残肢,高闯骂道,随后又回到船上去,但没再去花想容的舱内,而是回了自己的卧舱。 气氛已经被破坏了,现在去只能尴尬,况且他觉得自己太冲动,花想容不是个轻易能碰的女人,他还没做好要对她负责的准备,只是他刚才太动情了。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一个女人这样,在他看来,女人还不是今天来明天走吗?可是这次似乎有点不同。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却怕去面对花想容。窝在船舱中不出来,幸好那些捣乱地杀人蟹再没有来sāo扰他们,一直等到再度落cháo的时候,他才跑出来,组织士兵们把财宝全拉出来。 陈祖义的家底比高闯想像的还多,快三十个壮汉整整折腾了三个时辰才把那些金银珠宝倒腾到大船上去,从外观看。大船的吃水都深了许多,可见财宝是多么沉重的东西。不过虽然累。但宝藏的光芒映得每个人都一脸快乐,这世上地人见了这么多好东西,没有人会不兴奋的。 连一丝金子也没剩下,高闯地船满载而归,他甚至把那把锁也带在身上,准备送给花想容玩的。花想容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上回是那个象牙的席子。这回是一把锁,眼光高得很,不像他,就是庸俗的喜欢金银财宝。 来时战战兢兢,走的时候轻车熟路,虽然还是要过凶险的渣子滩,可大概因为全船人都心情好,老天也给面子。一路上顺顺当当,大家差不多是兴高采烈地离开。除了花想容,她一直没有出舱,可能是怕羞。 船行两天,高闯用和舒老大学了半天的古代方法测好了经度和纬度,决定把船沉在这里。他在现代时读到过。大明的测绘已经非常jing确了,不比gps误差大多少。他琢磨着,无论六百年会有如何的沧海桑田变换,地球总不会过度扭曲变形,所以用经纬度来记录他沉船的位置是最合适的。这是他来大明后第一次成功的向自己的目标迈进,表面虽然还平静,但内心却极度兴奋,实在忍不住,又跑去找花想容。 “我今天晚上要沉船了,你别怕。到时候我来叫你。”他绝口不提那天地事。而且极力表现得自然,“这里还没到马六甲海峡。是在没人管的公海上,在现代的寻宝大战中也没有人注意过这儿,所以沉到这里万无一失。” “回去后――找得到吗?”花想容低低的问,见高闯满不在乎的神情,又是感觉松了一口气,又是觉得他不在意,这就证明他根本不在意那件事,心酸得无力跳动。对于女人来讲,一个男人就够了,就像她现在的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高闯平安就好,其他地不重要,可惜男人永远不明白。 “当然,水流啊,风暴啊、海底地震啊,都会让沉船的位置有些变化,我以前在打捞船上的时候,曾经见过有的沉船甚至移动了十几公里,但这种例子比较极端,一般情况下,设定一定的范围就**不离十了。”高闯细心的解释,甚至有点讨好地说:“你看,我还给你带来了这个玩意儿,喜欢吧?”他拿出那把jing巧的锁,放到花想容的手里。 锁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花想容心里一跳,轻轻握住,“这么多人怎么办?他们跟你出生入死的。” “我高闯是那样地人嘛!抄了这些东西地当晚我就说,大家这一趟是拿命搏来的,喜欢什么尽管拿,其余地我就封箱了。你也知道,这些士兵每人配了一个小柳条箱子,平时装火器和武器用的,可不少装东西,每个人都装满了的。有的人不装,我还不干,硬逼人多拿,闹得身子骨弱点的都背不动。还有,我甚至找了个大箱子,放满了金银珠宝,回头奖励给上了追击船而没来寻宝的弟兄,别让他们干看着眼馋。不过,我也有点私心,我看你喜欢那些夜明珠,最大的十颗我给你留着哪,等咱们回到现代打捞后,都给你。”高闯弹弹花想容的额头,突然发现她的额头饱满,比那些额尖眉窄的女人漂亮多了。 “可是船毁了一只,这么多人,还带着这么沉的东西,怎么走呢?”听高闯说有好东西留给她,花想容还是很高兴的,并不是因为那些珍贵的夜明珠,而是因为他对她是特别的,但是她却想到了现实的问题。 说起这个,高闯也皱眉,“本来我计划得挺好的,三条船三十个人足可以了,假如没有风暴,肯定没问题。没想到老天虽然给面子,可是那个狗*养的螃蟹毁了咱们一条船,这就有点紧张了。” 花想容抿着嘴笑,不知道狗*怎么生得出螃蟹来,就听高闯又道:“只有两条船,还带着那么多东西,我看只能上一半人,另一半人只好泡水了。这回可费了我一番心思,在两根桅杆上动了手脚。你知道吗?为了让桅杆一会儿断起来自然点,不像人为,我可动用了我无数的智慧。” “可是要怎么沉船才能不让人发觉或者怀疑呢?” “你又说到点子上了。本来这是比较为难的事,可这回是老天不给面子,螃蟹却帮了我。其实我一直很矛盾,因为我是又希望有点风暴,又是不希望。如果有风暴,沉船就比较好找借口,但有风暴,小船也会有危险。当然我的希望是希望,一切要看老天的安排。可是那天大号的杀人蟹在船底那么拼命又砸又穿的,给了我借口。这几天,我已经明里暗里对舒老大和老铁念叨,怕船底有损伤,坚持不到三佛齐去了。舒老大死赶活赶,就是为了早一天到岸,就算这些天航行,他也是沿岸走的,就为了提防万一。今天我借麻杆的口说,这边陆地可能有海匪残余,舒老大才指挥船离岸远行的。”高闯详细的对花想容讲着,“至此,万事俱备,只差今天晚上这一沉了。嘿嘿,晚上月亮很好,我们会平安到达的,而且我让他们把自己的东西装在小柳条箱内,咱们的大批财宝会沉,他们个人的东西不会有事,也不枉陪我跑这一趟。” “那还等什么?”花想容道:“让我们华丽丽的沉船吧。船是陈祖义的,财宝是他抢劫的,不抄他这些东西,都对不起海上的冤魂。” “说的好。假如回到现代找不到了,从哪来回哪去,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你喜欢的夜明珠我留下了,可惜那张象牙的席子没办法留着,太扎眼。”高闯看了看窗外的天sè,觉得成功愈发近了。 当晚,月亮正明亮的时候,船体终于因为承受不了损伤和负重而沉没了。当时值班的是高闯和光军,他们叫醒大家后,再抢救财宝已经来不及了。高闯算计得很准,船沉的时机,桅杆倒下的角度,三十个人上船或者落水的时间,一切天衣无缝。 当他扒在小船的船帮上,看着那只大木船沉没,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是长年在水上生活的,沉船是大忌,是一直要避免的,可是他今天却要亲手沉掉一只装满珍宝的船,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几百年后再取出来,就好像在银行存款一样,但还是有点悲凉之感。 眼前的船曾经做为陈祖义的主船横行海上,见证过无数的掠夺和征服,如今也如同陈祖义的命运一样,沉没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中,静静的等待六百多年,然后让亲手沉掉它的人,再把它打捞上来,重见天ri。 接下来的一天,两条小船吃力的继续进发,船后还拉着两根趴了十几个人的桅杆,除了伤员小老虎牙、杨大夫和花想容,其余的人一律轮流泡水。终于,他们一路“顺利”地来到三佛齐。在那里,他们和已经等在那里的追击船队会合,并做了一番休整,然后就直奔锡兰,去追郑和的船队。 此行对于高闯而言完美之极,特别是他当着陈祖义的面,把那一大箱宝贝分给了没有去知知岛的弟兄们,那种畅快无法形容。 ………………………… 请看《第四卷:锡兰篇之佛宝风云》 ………………………… 报告朋友们;本书早就声明了,是架空加探险,第二卷占城篇的探险较多,这一卷架空因素较多。无论您爱看什么,我试图达到一种平衡,下一卷有战争场面,也有争夺佛宝的内容,探险因素会多一点,但架空因素还是有,谢谢大家阅读。。.。 第四卷 锡兰篇之佛宝风云 第一章 在路上 第四卷锡兰篇之佛宝风云第一章在路上 还没到锡兰时,高闯的追击船队在海上遇到了郑和的大部队。 高闯上了主船后,自然要先和船队的主帅交待这一行的情况。郑和对高闯的战果赞誉有加,因为高闯好好的把陈祖义逮了回来,刚才他站在宝船上时看到了一眼,高闯把几名首犯绑在船头,这样一路划了过来,士兵们看到后无不欢欣雀跃,军中士气大振,毕竟这是自来到海上后的真正第一战,现在首犯全部成擒,这一战终于算是大获全胜。 最可贵的是,高闯带出去多少人,也带回来多少人,受伤是有的,重伤也是有的,但没有一个人死亡。 至于沉了一条船的事,郑和根本不放在心上,毕竟那是陈祖义的贼船,上面的宝藏也是陈祖义搜刮来的,就算他心里有点小小的怀疑也很快被满意的感觉湮灭了。他怎么会想到高闯是故意要沉船的呢?他虽然智慧,但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世界上还有穿越这种事情。 而且高兴之下,郑和连花想容偷跑到追击船上,使得两名细作有机可乘,结果光军被迫炸船这件事都忽略掉了,没有追究,虽然为此损失了一大箱宝船上的珠宝,但那也是高闯从神殿带来的,船队还是没有损失。 最后,高闯又升官了,成了六品武略骑尉大人。 折腾了半天,他才回舱休息,可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卧舱,一直是和士兵们住在一个大舱中。所以回去后根本没办法休息,又被一群士兵围着闹了半天。那些士兵无不羡慕跟随高闯地人,即能胖揍一顿海匪,又见识那么多险情,最后还得了那么多金银好处,全要求下回高闯带他们去。 高闯一想到那只珍宝船躺在海下等着他就不禁心花怒放,把他背的那包东西给大家分了分。自己一点没留。又想想郑和,也觉得他够意思。大方豪爽,根本没有计较士兵们得的那点私货,哪有一点太监的样子,完全是大英雄的作派。 那些士兵得了东西,自然觉得高闯特别够意思,兴奋得东拉西扯个没完,最后竟然问起他和花想容的绯闻上来了。全体一脸馋相,被高闯喝骂离开,他这出才得空休息,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一样。 这一趟,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好不容易回到船上,心情放松下疲劳之极,不禁有点妒忌小老虎牙和小星。他才二十八岁。还年青得很,但恢复力却不如十七、八岁地两个年青人。而小老虎牙和小星都受了点伤,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医疗,却在到三佛齐地时候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船队留在三佛齐的部分士兵在那里修建了一个梯形的仓储栈,做为以后大明船队的中转战,以后三佛齐王子派人ri夜看守。这位王子果然对大明非常友好。除了一再表示对大明的忠诚外,还送了大明船队很多当地的特产,叫做打麻儿香的,那是一种树脂,是最好地防水涂料。 他在船上闷睡了两天,偶尔想起花想容,就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本来是想发展花想容为自己的伙伴的,可是目前这种情况看来不太可能了。说他不动心是假的,虽然他分不清这动心是因为寂寞还是真正的感情。 他不熟悉这样的感觉,从他十六岁上船。他就没有亲近的人了。除了那个偶尔见面的美国特等兵和远在家乡地张辉,事实上。他虽然有过很多女人,但却没有过初恋,一直挣扎着生存,感情是太奢侈的事情。 怎么对花想容呢?这问题两天来一直困扰着他,而他还没有想好,新的烦恼就又来了。在这只宝船上,可不止有花想容一个女人。 晚饭后有小兵来报,说王正国王大人有请。高闯一听就知道是六公主要找他,不过借了王正国的名子。在那个禁区中,只有郑和与王正国品级比他高,朱允文只是个“画师”,作为公主,她又不能随便招个武将上去,所以只好由王正国出面。 才一进入禁区的舱道,就闻到黑暗处传来一股香风,香得不俗,是淡淡的兰花香气,还掺杂了一股说不清地甜,诱人而魅惑。 高闯叹了口气,不明白这位云大小姐怎么就会这一招呢,天天在舱道里等他,搞突然袭击。 “什么事啊,衣衣姑娘?” “高大人知道是我?”黑影中闪出云想衣窈窕婀娜的身段。 “这样高雅珍奇的香,就是公主也没有。”高闯刻意保持着距离,没想到云想衣没有像往常一样靠过来。 “是啊,高大人一定是厌烦了,觉得躲不开这讨厌女人不是吗?” 高闯急忙摆手,“那可绝对没有,衣衣姑娘是全天下男人都恨不得一堵芳容的绝代佳人,我这么幸运,哪还有往外推的道理,实在是受宠若惊,吓的我,嘿嘿,吓的我!” “是吗?我倒觉得我在这船上是个奇怪的存在呢。”云想衣幽幽地说,看着舷窗外的月光,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月光下的侧脸最美,所以故意摆出这个样子给人看,反正高闯是觉得挺美地,感觉像是看画中地美人一样,但奇怪的是,这回他并没有yu念,纯欣赏地角度。 “你看这一船的人,每个人都有作为,只有我和三三主仆二人,是无用的存在。每个人都好像没有看到我们一样,或者心里在想,两个下溅的女子,没有扔到水里喂鱼已经是幸运了,居然还住在头等舱房里锦衣玉食。有些心下龌龊的,还不知道会想些什么。你知道什么最难受吗?不是挨饿,不是受冻,也不是被人奴役,是被人漠视,被人隔离开,永远也不让你进入那个地方,你多么小心讨好也是没用。”云想衣依旧向着月光,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声音哽咽了。 高闯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拍拍云想衣的肩头,感觉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不禁环住她,而云想衣也顺势倚在他的怀里。他瞬间有点自责,虽然问题不在他这儿,但他毕竟和云想衣是老相识,怎么总是想着提防她,从没有关心过她呢?想来她给人jing明和高不可攀之感,平头小兵不敢接近她,可真正高贵的人又看不起她的出身,她就这样被排斥在外,无论对谁有怎样的善意也会被拒绝,这确实是很难受的。 “就连我想见你一面,自己也不敢去,一定要等公主召见你,才能躲在一旁拦你,相见片刻!” “这你可不能怪别人。”高闯故作轻松地说:“谁让你长得那么美丽的,女人忌妒你,男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当然不爱搭理你了。可是这怨谁,还不是因为你太漂亮了!忍着吧。” 云想衣的身体在高闯怀中窒了一窒,随后放松了不少。想来她过惯了众星捧月的ri子,骨子里又对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尊,所以特别希望获得别人的承认和接纳吧。 “再说了,女人上船本来就不吉利,我是不太相信这个,可船上的弟兄们大多相信啊。人家小六子是公主,大伙儿不好说什么,所以只好把火撒在你身上。从某种程度上讲,你是代公主受过,立了好大的功啊!话说,不是说公主要和亲吗,现在怎么没个动静?依我看,不如把公主嫁给锡兰王算了,这些野蛮人,就要用公主更野蛮的方法才能治理。” 他不会安慰女人,只是顺嘴胡说,边说边拍着云想衣的背,心里还想着花想容和六公主的事,略略有些烦躁,心想自己一直怕女人麻烦,找的女人都是那种说分就能分的,没想到回到古代却陷入了这么深的感情纠缠,而且这些并不是他主动招惹的,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他表现这番温柔安慰时,六公主和花想容从前面的舱道内拐出来,把这旖旎的场景看了个满眼。 因为这是皇子公主要住的地方,所以地上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高闯又心中有想,所以根本没有发觉。 花想容和六公主看高闯把云想衣抱在怀里,柔声轻语的也不知道说着什么,全都愣住了。花想容只感到心里扎扎的、毛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转身悄悄走开,脑海中混沌一片。这不过是个安慰式的拥抱罢了,在现代平常极了,可为什么会那么伤心呢? 也许潜意识中,她早就认定,在抢夺高闯的战争中,她即没有云想衣绝世的美貌,也没有公主的可爱和纯真,注定是个失败者了。况且,高闯是难驯的野马,不是可以争夺到的。可是既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还是会难受呢? 她急匆匆走到自己的卧舱中,感觉身上的伤口又在疼了,只得找点事做,可是拿出来的,却是她给高闯备下的生ri礼物,只得挫败地坐在床上,费力的提醒自己――不能爱上他!他是个浪子,不能爱上他! 花想容安静地离开,六公主的反应可就没那么安静了。她先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猛的跺脚,吓了高闯一大跳。 “小六子,你要凿船吗?”对这小姑娘,他只想逗逗她。他是现代来的,根本没有意识到在六百年前的一个拥抱有什么重大意义。 “小蝙蝠宣旨。”她气呼呼的大声说:“让芝麻绿豆官高闯快来见本宫,不然我剁掉他两个爪子!”。.。 第二章 世上最可怜的人 第二章世上最可怜的人 “你抗旨不遵,该当何罪。”六公主一跺脚,问道。 她大概觉得自己摆出的样子很威严,但高闯却觉得好笑。他并没有急着回答,先是环视了一下公主的房间,然后在公主急的要跳脚的时候才和颜悦sè地道:“多ri不见,公主可安好?” 六公主眨巴了几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不明白高闯之意含含糊糊地答:“还好,就是闷得很。” “古里国不好玩吗?” “好玩啊,码头上有好多杂技把戏,还有人耍蛇呢,吹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条蛇就跟着跳舞哦。” “啊,这可真有趣,可惜我没看到,公主怎么不买两条来玩玩?难道公主怕蛇吗?”高闯笑mimi地看这位刁蛮公主,赞叹女大十八变的无上真理。他追击陈祖义倒是没用多长时间,不过为了修建中转站而在三佛齐呆了些ri子,总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加上之前因为忙碌而没到禁区来过,算在一起也就三个多月不见,公主就仿佛一朵小小的花蕾悄悄绽放了似的,长得开了,有了小女人的样子。 脸蛋儿上婴儿肥的情况大大改变,眼神中有了女人的妩媚,身段婀娜了些,小小的胸脯也成长了不少,骄傲的挺着。 别说,还真是个灵秀美人,看来傻乎乎的,好骗好哄得很,像新出炉的甜点,娇嫩、高贵、可爱极了。 “我才不怕蛇。我是觉得恶心。”公主瑟缩了一下,肢体语言说得很明确。一抬头看见高闯的神情,明白他是在暗笑,立即想起自己本来是要问他地罪的。 “这件事暂且不议,先说说你为什么抗旨不遵!” “没有啊,我听了公主的旨意就立即赶来了。不过正好看到云姑娘对月伤怀,安慰几句罢了。”高闯无辜的说。 “安慰?抱――抱在一起安慰?”公主红了脸。像个鲜嫩可口的大苹果一样,“一定是那下溅女子勾引你。我早就说嘛。她一来,整只船都变臭了,要不是看她大小是一条人命,早把她丢到海里了。哼,她这样不知廉耻,这回就把她扔在锡兰国,不管她了!” 她小小的心里不明白对高闯的感情。只是凭借本能保护自己想要地,语气不禁激烈起来。其实对于她的身份地位而言,她已经是很善良、很讲理了,不然她随时可以让云想衣死上一百回。可高闯不想这纯真可爱地小萝莉变得世俗狠毒,正sè道:“公主,可不能那么说,这世上哪有人自愿为ji的,还不是为生活所迫。想想一个小女孩从小被从父母身边带走。挨饿受冻、挨打受骂,只为了能活着有口饭吃,公主不动恻隐之心吗?她偷偷上船是不对,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船上也不多这一个人是不是?身为公主,要为皇上分忧解难。爱民如子,这才是个好公主呢!” 六公主本来就是妒忌,此刻被高闯教训了几句,先是愣了半天,之后越想越委曲,只听高闯说道:“我是本着人道主义jing神,安慰一个伤怀的女子,公主可多想了。难道公主以为我高闯是好sè之徒?”其实他就是个好sè分子,可是此刻义正辞严的一说,还真有点正人君子的派头。 公主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人道主义”。但明白高闯是在责备她。看他一脸正气,似乎确是自己错怪了人。可是一想起他和云想衣抱在一起的场景。心里一阵阵酸痛之感,不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从高椅上跳下,像个小猴子一样,直扑到高闯怀里,也来要他安慰伤怀女子了。 高闯慌忙接住她地小身体,任她哇哇大哭,耐心安慰了一番。 六公主从一开始与他处于敌对状态,到后来无意识的躲避,再到现在回复到正常,高闯心里明白这小姑娘情窦初开,对自己有了别样的感情,决定尽力要斩断这不可能的情丝,绝不伤害她。 “听说你们还去了柯枝国和小葛兰,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吗?”高闯不着痕迹的轻推开公主,扶她坐到椅子上。古里国是现代印度的卡利卡特,柯枝国和小葛兰也都是印度的城邦,这三个地方都盛产香料,估计郑和到此三地是贸易为主。 “有什么好玩?没有古里国那么热闹,而且郑大人一直做生意,没有派人带我去玩。”公主抽抽答答地说:“你一走就那么久,带着容姐姐去,却偏偏不带我。下回我说什么也要跟着,就是郑大人拦着,我也要偷跑,容姐姐不就是偷偷跑去地吗?” 高闯不知道花想容的行为给“未成年少女”带来这么坏的影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随口应了几句,然后就捡他们在渣子滩上的趣闻和惊险事情讲了几件。公主毕竟是小孩心xing,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津津有味地听着,随着高闯的讲解惊呼、感叹。 “那水怪有多大?” “就像咱们的八橹巡游艇。”高闯夸张地说着,心里呼唤朱允文快快出现,很奇怪他来了这么久,朱允文为什么还不露面。是公主提前这么要求地,还是出了什么事?这边的舱房隔音效果虽然好,不过公主的房间和朱允文的只隔中间一个大厅,朱允文不可能不知道他来了。 又等了会儿,朱允文还是没出现,高闯干脆向公主询问。 公主脸sè一黯,似乎高闯的询问提起了一件很不开心的事,快乐瞬间被忧愁取代,“都怪我,咱们说话可能太大声了,但愿不要吵了皇兄才好。皇兄――在生病呢!” “生病?怎么了?”高闯吓了一大跳。 “随船医生和小弓都看不出来。”公主叹了口气,娇俏的小脸上难得地严肃,“他们说来说去,只是郁结淤中,凝气不化两句,说调理一下饮食,放开心胸就好。可是皇兄一直茶饭不思,咳嗽不止,现在――虚弱得很了。”说着,两只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朱允文温和耐心,虽然和六公主相处时间不长,但却像个真正的兄长一样疼爱着她,令她产生了亲近之感,觉得除了父皇,就只有这个表兄对她最好。本来她因为朱允文的病非常难过,因为高闯回了船队才开心一点,此时想起,登时忧愁起来,不禁抓住高闯的手。 高闯拍拍她柔软地小手,只觉得入手冰凉,可见她非常紧张朱允文,“我能去看看吗?” 六公主点点头,带高闯进了朱允文地房间。 一进门,一股闷热的感觉和药味就扑面而来。就见舱内门窗紧闭,朱允文安静地躺在床上,王正国同样安静地坐在一边,面露愁容,见高闯到来,欠了一欠身。 高闯快步走到床边,见朱允文正睡着,没意识到有人来看他。他本来就瘦,现在更瘦得没有人样,脸孔白得像透明一样,呼吸细细地,若不是提前有心理准备,会以为他死了。他可是和高闯同岁的,但样子却差得多了。 高闯不知道朱允文是什么身体情况,但却本能地觉得他没有病,只是因为心情郁闷造成的过度生理反应。中医学的理论就是:意念很重要。 他的国家被叔叔抢了;他被迫要装死隐藏,免得被人利用;他活得不明不白,离开了故土仍不得ziyou;他的出生就意味着终生在呆在牢笼中。朱允文是个多愁善感,而且什么事都放在心里的人,在这样的心情和环境下,又长期关在舰艇里,怎么会不生病? 朱允文甚至连公主也不如,至少六公主可以走到舱外晒晒太阳,照照月光,朱允文呢,郑和基本不让他出舱,就连上次他带朱允文在暹罗港口转了一圈,也是背着郑和,偷偷摸摸的。 谁是天底下的可怜人?高闯这一刻深有体会。同时也很自责,朱允文做为一个废帝,有着无比高贵的身份,却叫他一口一个高兄,而他呢,为了财富和战争忙得顾不上他,连基本的关心都没有。 “老弟醒醒。”高闯略嫌粗鲁的摇了摇睡梦中的朱允文。一边的王正国和六公主吓得跳起来,想阻止高闯的行为,但被高闯严肃的目光拦住了,就连端了药来的小福子也站住了不吭声。 “你们如果不想让他憋闷死,就听我的。”高闯说,“快把门窗都打开,账子也拉开,把药泼掉,给他弄点肉粥喝。” 他随口吩咐,身边的人不是公主就是四品大员,还有一位大内高手,可他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而那些人竟然也乖乖听他的,实在是因为他自从进入船队来屡次创造了奇迹,再加上他自信果断的神态,让每个人都不禁完全信任他。 大家都照他的话去做,只是小福子泼掉那碗药时犹豫了一下,看了高闯一眼后还是听话的连碗一起扔到了船舷外。看的高闯这个心疼,那可是上好的青花瓷啊,这么一个镶金边的青花瓷碗,回到现代能换一套小房子。 “高兄,你回来啦?”朱允文本来就是昏昏沉沉的,并没有睡得很实,这样一折腾,早就醒了,疑惑又欣喜地看着高闯。 高闯嗅着空气中清新的海风,感觉舱内悲凉而压抑的气氛渐渐淡了下去,看着朱允文小狗一样真诚无伪的眼神,想也没想的道:“如果这回我再出去,必定会带着你,让你也放开怀抱看看这个大千世界!”。.。 第三章 印度洋上的眼泪 第三章印度洋上的眼泪 锡兰,就是现代的斯里兰卡,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岛国,国土的形状有如一滴滴落在印度洋上的眼泪。这是深深抓住宗教旅行者心灵的地方,阿拉伯人相信这个美丽的岛屿是上帝为了亚当和夏娃失去乐园而做的补偿。根据传说,释加牟尼佛于公元前四八三年仙逝时,一个印度王子毗伽耶曾经在锡兰立国,所以锡兰人认为他们天生就有作为佛教信仰守护者的特殊使命。 不过高闯随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时,锡兰正处于混乱的状态,曾经统一的岛国分裂成几个部分,他们是主要的锡兰政权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一个地方领袖亚烈※#8226;苦奈尔和北部印度教的泰米尔人,还有试图把伊斯兰教变成国教的穆斯林人。 连年的征战让锡兰混乱不已,他们彼此互相猜疑、而且特别猜疑外来的人。因为希腊人、罗马人、波斯人、犹太人和阿拉伯人都曾经到达过锡兰的海岸,他们每一个都对锡兰有所要求,有的人甚至惦记锡兰国的镇国之宝――释加牟尼佛的佛牙。 船行了几ri后,才一到达锡兰国的港口,高闯就觉出了当地人的不友好,这让他非常意外。大明船队所到之处,完全展示着压倒xing的优势,绝对的先进和强大。所有人都对大明毕恭毕敬,以与大明攀上关系为荣,寻求着大明的庇护,他们看大明船队的目光里有着乡巴佬第一次见识到高科技和高度文明时地崇拜和尊敬。 这感觉让高闯无比自豪和骄傲。体味着作为中国那种斜睨万邦的气魄与威仪,心里的激荡感是无法形容的,就算在爪哇的误杀事件中,爪哇王也乖乖俯首认罪、割金赔礼,若不是大明天朝宽宏,踏平了爪哇国,扶起战败的东王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在锡兰。不仅官方的态度冷淡,就连民众也全是一脸戒备地神态。似乎大明人是来抢掠他们的贼,根本没有人和大明来做生意。 高闯冷眼旁观,发觉大明地情报部门对锡兰的情况也不太清楚,因为郑和那样严谨的人也对目前的局势有些无措,即分不清锡兰的当权者究竟是谁,也搞不清他们为了什么而战,最后只好决定。先在民间试探着进行贸易和接触,然后再与锡兰的zhongyāng政权,也就是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取得联系,建立两国的友好关系,如果他们提出要求,大明可以做为他们地庇护者,甚至可以帮他们重新取得统一和安定。 奇怪的是:高闯发现郑和随船带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用中文、泰米尔文和波斯文雕刻。歌颂了三种宗教的神和圣人。打听之下才知道,郑和打算把这块石碑竖在这里,以证明大明人到过这里,并且对每个宗教都万分尊敬。 只是,当地人似乎很不领情。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些个蛮夷小民,有钱给他们赚,还能帮助他们,居然让咱们热脸贴冷屁股,防贼似的防我大明天朝,真是欠揍。惹火了老子,把他们的黑屁股踹成八瓣儿!”老铁和高闯搭伴出去三天了,当地人的态度没一点改变,走在街上要口水喝都没人给。不仅如此,就连一个五、岁地小孩子摔在地上。老铁好心帮着扶了起来。那小孩子的父母都抱起孩子擦了又擦,好像老铁有毒。 其实。老铁虽然不大爱干净,但当地卫生条件很差,当地人只会比老铁更脏。 “看来这儿的百姓是给匪徒惊着了,我的铁哥,您看一下您的模样,确实是和活阎王差不多。”高闯和老铁并排站在甲板上,开着玩笑安慰他,“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他们生气才好。” “我不是生气,我就是不明白这些人怎么那么不识抬举呢?” “那明天铁哥还和我下船吗?” “去,为什么不去?老子还就不信了,我比虎妖还厉害?他们就能憋得住不和我们大明做生意。财动人心啊,兄弟,他们绷不了太久的。”老铁拍拍高闯地肩膀,“在船上呆得我要傻了,在船下生气,总比在船上当木头好。” 高闯啼笑皆非。自从他进入船队后,每趟任务,老铁都参与了,就这样他还嫌不够热闹,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这么好动。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头看看禁区的方向,想起那个天下第一可怜人。他曾经答应朱允文要带他出去看看这世界,自从他说出那句话起,朱允文的jing神和身体就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很弱,却浑身上下都有了生气。可惜他们现在还不能成行,没错,他是要给朱允文一片天空,可那不意味着他可以不顾危险,冒然行事。 郑和派出的探马和细作已经出去很久了,大概不ri就能返回,看郑和的意思,似乎要亲自深入锡兰拜会那位所谓的zhongyāng政权,不过几个主事太监和主要武官正在极力劝阻,毕竟他是整只船队的主帅,不能随便地就亲身犯险。目前锡兰的局势很乱,离开船队太远是相当危险的。 假如郑和采纳了众人的意见,就必定会派个使臣前往锡兰腹地,而这一趟,高闯是不愿意去地。平常出任务,他都争抢着去,因为他想脱离郑和地控制,独自寻找获得财富的机会,也因为他要闯闯六百年前地这个世界。可这一次,听说锡兰只有佛牙是最珍贵的,这个他可不想夺。 那是宗教圣物,高闯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也没什么信仰,但是冒险的人都知道,尊重当地人的习惯和宗教是必须的礼貌,也是完全的原则,否则丢命都丢得莫名其妙,这个世界是远非人类所能了解的。 他站在夕阳下的甲板上,和老铁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心里总觉得有些烦躁不安,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心里长草、不踏实,而且又突然想起花想容,好几天没见了,还真是有点想。现在船队没什么事做,全体懒洋洋的,像度假一样,不过这里的风景虽美,可是人却太不友好了。 正闲聊着,就见小老虎牙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高闯心里一凛,知道是出事了。 “怎么啦?”没等小老虎牙上船,高闯已经下了船,迎了上去! “大哥,不――不好啦。”小老虎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出了什么事?别急,慢点说。”高闯心里也急,但仍然极力安慰小老虎牙。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小老虎牙是和小星、光军、小弓一起出去的。因为小弓每到一地就会搜集当地的草药,光军目前和小弓的关系在jing神上非常亲密,但是光军老实,所以一切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就算陪小弓去采集当地的草药,也要拉上小老虎牙和小星两个电灯泡。 “小弓说溪谷那边的山灵秀,可能会有当地最珍贵的野生草药,所以我们就去了。没想到――那边山下有个村子,硬说小弓是虎妖变的,还说什么尸头蛮,我也听不懂,反正他们扣下了小弓。他们人多,又都有武器,我们不能硬拼,光军哥怕他们要杀死小弓,留着那等着救人,叫我回来报信。小星――小星也留下帮光军哥了。” 高闯一下就急了,光军忠诚专一,对小弓一往情深,为了小弓,他肯定上刀山下油锅也不含糊,如果和那些蛮夷来硬的,他们三个很可能就葬在那儿了。他不能损失光军,当然也不能损失小弓和小星,事实上他不想明军中有任何一人出事,所以决定立即就去救。 招过来几个小兵,让他们上船去传令,紧急召集尖刀小队八人,再拿些武器下来,又让老铁快去向郑和请命,他自己则继续询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说小弓是虎妖,他们村里有大明的人?还是你这几天学了几句当地话?” “不是,是有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他正好在村子附近。他似乎会这里的话,大明话也说得差不多能听懂,是他告诉我们的。这个人好像是个好人,一直帮我们,要不是他,我们差点掉到村里人的陷阱里,一个也不能活着回来了。” 高闯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有外国人帮助他们,但他现在来不及想这些,急于救回自己的人。虽然小老虎牙说村人有一、两百,还有武器,不过他们毕竟是农民械斗的装备,绝对挡不住以一当百的尖刀小队。 “他大概叫什么芒什么沙――苏丹。”小老虎牙看到高闯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不那么紧张了,记忆也清晰起来,搔搔头说,“我听那个人的随从说的。” 苏丹?但愿不是他理解的那种!他可不想再认识什么皇族了,别再搅进什么yin谋里。这件事希望是突然发生的,这样武力就可以解决。当然如果能和当地人说通的话,最好不要动武。 他不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考虑大局,只能尽量不动干戈,但假如有人敢动他的人,那他可什么也顾不得! 其他人办事都很迅速,老铁请了郑和的命令下来,尖刀小队也准备完毕,一行人在小老虎牙的带领下直奔溪谷而去。 但愿还来得及!。.。 第四章 绑架 第四章绑架 高闯率人到达溪谷时,天sè已经全黑了。 溪谷下面的村子是个大村,或者说是超大的村子,因为高闯赶到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一百多持械的当地男子,虽然有老有少,并非全是壮汉,但有这么多男人的村子,无论如何也应该称之为部落了。 这里的地势起伏不平,一间间木屋依山而建,看起来非常杂乱。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不能算房子,每个房子都只有屋顶,四壁完全没有,就像个木篷,可见当地人的生活相当困苦。 不过奇怪的是,在隐约的火光下,能看清那些木篷虽然简陋,好像随时能被风吹走似的,但木篷外的篱笆却非常牢固、密集和高大,篱笆上的每一根木头都尖尖的,像尖枪一样指向天空。 这些篱笆是防什么的?猛兽?还是他们口中的虎妖? 高闯带人在两块巨大山岩的夹缝中藏好,就见高低错落的木屋间有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zhongyāng有一个破旧的水井,还有一个木架子。小弓,大明船队的女神农就被绑在木架上,浑身缠满了杂sè的布条,从远处一看,倒真像一只小老虎。 她的脚下,已经堆满了柴堆,显然这些蛮夷要把大明天朝来的漂亮女人当妖怪烧死了事。 村里的男人们举着奇形怪状地长矛,站在这片空地的外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围地山林。似乎是在抵御侵略者,村子中的其他人则围着木架站着,手举着火把,对着小弓指指点点,嘴里也不知说的什么,偶尔还传来一、两声尖叫和哭声。 “看哪!小星和光军哥在那儿!还有那个什么苏丹和他的随从!”在没有望远镜的情况下,小老虎牙的眼力最好。一眼看到光军和小星站在空地对面的一块巨石边,身边还有五个面目黝黑。身材矮胖地人,居中的一个衣着整齐,八成是那个什么沙地苏丹。 他们没有隐蔽,好像故意要让这群野人看到他们,摆明了如果村子里的人动手,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下去救人。 或许,这就是小弓被绑在那儿还能这么安静的原因。心上人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随时准备拼命,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高闯吩咐四名弓箭手准备,但叫他们千万不要随意放箭,必须听他的号令,箭只shè向攻击小弓医生地人,其他不管,然后亲自带了四个人,外加老铁和小老虎牙。慢慢潜到了空地附近。 老铁带给了他郑和的口信,叫他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武。他也不想杀戮,希望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所以试图靠近些,看能不能讲点道理。 他们的小弓明明是个清秀佳人。怎么可能是虎妖?这还讲不讲理了,合着逮着个美人就说是妖jing,然后放火烧死吗?他先要问个明白,不过考虑到这些人可能脑子不太开化,不得已要武力护航。 “你们在这儿等我,我一个人过去。”高闯习惯xing的检查了一下佩刀。 “老高,这太危险了,我和你过去得了。”老铁神sè严肃的看了看那百来名“敌人”。 高闯摇了摇头,“这些人虽然看来有些蛮力,但我高闯可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再说我一个人去。进退方便点,你们在这里策应会更好。”他说着看了一下光军他们所在的巨石边。“我需要的是那个帮忙地,他可以当译官。”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光军。可能是这些ri子来培养的默契,他的目光一到,光军就一眼扫到了他的位置。不过因为他蹲在草丛中,一时没有发现。 高闯站起身来,一步步向空地走去,虽然左手拿着一个盾牌,但却不给人半点偷偷摸摸之感,就那么直接走了过去,离人群十米左右的时候站定。 离得近了,高闯才看清场中的情况。捆绑在小弓身上地布条是黄黑二sè,确实是模仿老虎的皮毛,她被绑的架子像是临时搭起的,可见这个部落从来没有处理过“虎妖”。她看到高闯的到来,眼神里有欣喜和开心,因为嘴巴被堵上了,所以说不了话,但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调皮的夹了一下眼睛。 村里的人都眼光烁烁,掺杂着凶狠与恐惧,看看虎妖又看看闯入者,在火光的掩映下,眼神如同夜露一样发亮,让高闯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不知道这些人是吃什么长大的?生吃动物内脏吗?那眼睛怎么亮成这个样子。 一声爆喝响起,虽然听不明白其中之意,但看着对准自己的数十只箭头,高闯明白那是让他停下。他抬起一只手做了个下压地姿势,表示他并无恶意,然后指了指场地zhongyāng地一只“圣诞火鸡”。 空地上的人一看就都是这个部落地村民,衣着破烂,神情萎靡,有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愤怒地盯着小弓,显然受过虎妖的伤害,持械的男人们则一脸戒备的表情,不过看来也愚钝得很。只是在场地zhongyāng的那个人看来与众不同,他穿着缀满了花布的长袍,头上带着一顶硕大的花冠,脸上的花纹多的看不出本sè了,手中拿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刚才高闯看得仔细,全场的人都是低声细语,偶尔有人大声哭叫一声,只有这个人一直大喊大叫,又唱又跳,不用猜也知道是神棍一名,而且是那种有伪神力的。这人神sè不似善类,眼神好像包着一层水一样,狡猾得很,十有**说小弓是虎妖的就是他了。 古今中外的伪神棍有一个特点,为了赚黑心钱,常常利用人们的愚昧,把比较新鲜、不合他们陈旧观念的东西当成替罪羊,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牺牲别人的生命以获得自己的利益。 他盯着那个伪神棍,眼神凛然不惧,逼得那神棍一时没有敢说出话来。算你聪明!他心里道,刚才他那一指,等于已经给自己的人留了信号,只要这只火鸡稍有异动,马上就让他死回他姥姥家去。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你们抓错了人,请把她还给我们。”他慢慢地说,同时指指小弓。 他相信这肢体语言,这些蛮夷人一定明白,但随即又为自己的语速感到好笑。他说得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好像这样对方就能听懂一样。 对方没有回答,但他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鸟语。他没有回头就知道这一定是那位苏丹来帮他翻译了,不禁暗赞这位苏丹的勇敢与聪明。他一直是与光军站在一起的,素昧平生却如此帮忙,如果他不是别有用心,就真是大好人一个。现在他又不顾危险,跑来做翻译,这份人情真是大,有机会要好好报答。 鸟语叽哩骨碌的说完,高闯看到一个身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接着他看到了一张聪明年青的脸。这位苏丹个子不高,大约才到高闯的肩,五官也不漂亮,典型的马来人长相,但神情娴雅,举止温文,在一片蛮夷中似乎是受过教育的,看来很入别人的眼。 他也是单身前来,那四个保镖一样的人并没有跟着,还和光军他们站在巨石边。 “多谢兄台了。”高闯抱不了拳,只是点点头。 “大家身在――异地――互相帮衬――是――应该的。”那人回答,声音僵硬,每说几个字都要停顿一下,似乎要想想才知道如何表达。 在这个时候,高闯也不婆婆妈妈,只是点了点头。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位不是普通人物,肯定是个什么小地方的王子或者国王一系列的。本来他期望这位只是姓苏名丹,或者是小老虎牙听错了,现在看来这两个希望越来越渺茫。 “兄台说的什么?”高闯在那位苏丹又喊了串鸟语后问,眼见那些村民紧张的情绪有所缓和,心里踏实了一点。 “我让他们少安毋躁,免得双方死伤,还说兄台您有话讲。”那人道:“不过请兄台不必称我为兄台,兄台只要叫我的名子芒速沙就好。”他说得绕口令一样,听得高闯一头雾水,但最后的名子却听清了,于是也不客气,点头道:“确实如此,他们抓错了人了,这名女子是我大明船队上的药生,不是什么虎妖,他们全体是受了那只火鸡的骗。” “火鸡?” “就是那个巫公,或者是叫祭司什么的。” “哦!”芒速沙好奇的应了一声,觉得大明的文化真是深不可测,原来巫公也能叫做火鸡。只听高闯又道:“他们肯讲道理,我们就讲,大家商量着办,假如他们不讲道理,伤了我们的人,明天我大明铁骑就能把这里踏平!” 芒速沙看了高闯一眼,眼神中满是敬畏,照原话翻译了一遍,当即引得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有的怕得发抖,有的气得发抖,反正是全场抖成一团。 高闯密切注意着那只火鸡的情况,见他才要说话,立即做了个手势。眨眼间,三处的七、八只箭shè到了他身前的地面上,像把他钉到地上一样,吓得他面如土sè,再不敢多言多语。 他还不如那些村民,村民们大概受了虎妖多年的伤害,愤怒和绝望还能使他们的勇气存在。。.。 第五章 捉妖记(上) 第五章捉妖记(上) 在芒速沙的调停下,高闯和溪谷村的村长坐下来谈了一下。 在当地人看来,虎妖会变化,尤其会变成年青漂亮的外族女人,况且巫公指示他们说,小弓就是虎妖的本尊。对于这件事,那只火鸡倒也坚持,大概知道如果反口就会在这里混不下去了,生不如死,所以就是坚持说小弓是虎妖,恨得高闯牙根痒痒,却又碍于村长的面子,不能拧断他的脖子。 前些ri子,虎妖在溪谷这一片地区闹得很厉害,已经伤了十几个孕妇的xing命,仅他们村就有三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因为枉死者太多,恐怖的尸头蛮也出现了。他们生活困苦,生命是唯一仅有的东西,必须要组织起来,杀死虎妖才能生存。 高闯一直辩解说小弓不是虎妖,她是跟他们船队从遥远的大明来,可村长就是不信,坚持说小弓是被虎妖附了体,谈得高闯火冒三丈,差点当场抄家伙,还是芒速沙拦住了,要求村长先不要执行杀死虎妖的计划,让他们先商谈一下。 他们说的是中文,那个一头油光的村长根本听不懂,所以他们就坐在一群当地土人之间说了起来。 “他们是被虎妖害得很惨,所以说宁愿把全村人都搭上,也非要杀死虎妖不可。”芒速沙给高闯翻译村民们的议论,“高大人,依我看,硬来怕是不妥,就算天朝雄威。能踏平整个锡兰,也怕在交战中伤害到天朝的那位名医。” 高闯点头称是,心里也难以决断。这些人虽然可恶,毕竟是百姓小民,大明地武力虽强,可是如果用来打乡民却有以大欺小、以武压人、杀鸡用牛刀之感。其实他们的人虽然不过十几个,但训练有素。装备jing良,有绝对的胜算。只是这样一来,小弓的安全没有丝毫保障,这些蛮夷发起疯来会不顾一切的,他们如果硬碰硬就等于拿小弓祭了旗了。 “您有什么好办法吗?”他望着这位苏丹,见他一脸聪明相,黝黑的脸上,一对眼睛黑白分明。眼神中全是善意,再加上他举止稳重,越看越不像平凡人,于是语气中有了些尊敬,毕竟人家可是义务帮忙的。 “唯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办法。”他用高闯都不用地那种文绉绉的语言说:“帮他们杀了虎妖!” 高闯想了一会儿,觉得芒速沙说地有理。他们有人落在村民的手里,这些蛮夷又像大脑进水一样。非要争个鱼死网破,他们投鼠忌器,不得不放下身段来谈判。而这些人怕的是虎妖,想杀了的也是虎妖,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要交出人质的条件是什么。 想要和平解决这件事,看来帮当地人除掉虎妖是唯一的办法。但高闯心里万般不愿,因为他觉得这是讹诈。当地人对大明很不友好,他为什么要出生入死给他们除害,当他是孙悟空吗? “也行。”他想了一会儿,找不出更好的办法,而且郑和一定同意这样做。郑和背负着国家地使命,恨不能在当地民众中播洒大明的恩德,这是个好机会,相信郑和会高兴得跳起来,“但是他们要先把小弓――我是说我们的药生放了。否则我不干。他们要伤了小弓一根头发。我拿他们全部落陪葬!” 芒速沙有点为难,但还是把高闯的意思转译了过去。不用他再翻译回来给高闯,高闯从村长摇晃得像泼浪鼓一样的脑袋就知道没有谈成。 “哪有这样的,我们来这破地方逛逛,他们抓了我的人,然后还要挟我帮他们除害,结果一点诚意也不拿出来?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你倒是帮我问问看。”高闯火冒三丈,拍案而起。 他反应激烈,那些一旁守卫地村民立即拿武器对准他。他凛然不惧,手伸向腰间的佩刀,呛啷一声拔了出来。闪烁的火光下,刀身寒光闪闪,看来比那些类似农具的长矛有威胁多了。而且高闯一站起来,埋伏在后方的小老虎牙立即一箭shè来,就钉在村长脚下。 他选的是那种前端带有响哨地箭,在疾飞过来时,破空之声分外尖锐,对这些迷信的村民威胁很大。 死小子!居然这么放箭,虽然这一招很摄人,但也实在太莽撞了。箭落之地距他不过一尺,放箭时稍一偏,他就会被穿个透心凉,这小子也要背上错杀主将的罪名,实在太莽撞了。不过――这次莽撞得好,和他的强硬态度配合默契,使得村民看来有些松动的迹象,虽然村长还是一脸倔强。 面对着周围十几只尖利的长矛,高闯轻蔑地一笑,“苏兄,请转告他们,两条路,要么放人,我承诺帮他们除掉虎妖;要么,大家今天血溅此地,谁也得不了好处。如果那虎妖就在附近,就当它他多备点过冬的粮食罢了。”他顺嘴乱叫,把这位芒速沙苏丹称为苏兄。 “呃,此地四季如chun,备粮一说――不过好吧,把一个女子扔在这里也确实不是个办法。” 芒速沙说着又回到村长面前,高闯瞄着眼偷看,虽然不懂这里的语言,但一直注意着两个人的表情,提防他们耍诈。人不可貌相,这是他在现代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叽哩骨碌地说了半天,高闯在芒速沙脸上看到了一种如释重负地感觉,知道这事有门。果然芒速沙说,村长答应了,不过要一件信物。高闯把自己地盾牌交了出去,约定明天一早就来捉虎妖,这才让小弓获释。 “苏兄,这次非常感谢你,大恩不言谢,有什么要帮忙的,说一声就好。”在离开溪谷村地路上,高闯道。 当时村长一说放人,光军第一个跑进了空地,其速度之快吓了所有人一跳,还以为是虎妖来了,因为那不是人类的速度。小弓对光军不肯扔下她离去,并随时准备拼命之举非常感动,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光军,情意不言自明,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太多,这个泼辣得比现代女孩不差的她,说不定当场推倒光军这傻小子。 等四周的明军收起武器,远远的互相打招呼时,那位村长显然抹了一把汗,很高兴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没有硬留那个虎妖女,否则村子一定会死很多人,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他继而恨起巫公来,虽然他们一直猜忌外来之人,但在巫公的指挥下差点招来杀人灭村之祸,真是不划算。 “高大人客气了,我不过是出来游历一番,哪有什么麻烦你的地方。不过――”他顿了一顿,“我国有天朝人来往,我仰慕天朝的气象久矣,不知道可以上船参观一番呢?” “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高闯道,心想又一个巴结大明的人来了,“但我会上报船队的主帅,让主帅来决定。苏兄现在可以挪动贵脚,跟我回船队的驻扎地,那附近有一间不错的客店,如果主帅有什么指示,也方便联络。” 芒速沙看来真的很仰慕大明天朝,差不多欢天喜地的答应了,让高闯坏心眼的怀疑,他帮助光军他们是有目的的。不过他对这个聪明稳重的苏丹很有好感,直觉的觉得他不是坏人,就是一个出来游历的、不知什么小地方的国主。 东南亚的国家本来就不大,在六百年前还处于分裂的状态,国家更是又小又多,再加上几个自立为王的,苏丹和国王也多得很。 一路上,高闯也不管那几个手下,一直和芒速沙说话。彼此一熟悉,他发觉这个苏丹很健谈,于是就问了问本地的情况。据芒速沙说,锡兰确实非常混乱,各派势力纷争不断,民众对所有的外来人都非常不友好,但他们也不害人,因为本地人认为他们的祖先是半神半菩萨的存在。 他之所以到这个混乱的地方来,实际上是想朝圣的。他很想朝拜佛牙,还想以佛脚印中的圣水清洗他的眼睛和心灵。 “在不远处,有一座山被当地人称为圣山。传说,这座山本来是没有的,但佛祖释伽牟尼坐禅时的那棵树被移植到了锡兰,在移植树木的地方,不久就隆起了一座山。此山风景绝美,是锡兰人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奇的是在圣山的山脚下,有一个佛脚印,据说是当年佛祖搬山时踩出的。这个脚印不过半尺深,但无论多么干旱的时候,这个脚印里的水也不会干涸,就算暴雨成灾,水也不会溢出。喝了这水的人一生都会受佛祖的保护,以此水湿润一下眼睛和心窝,就会心清目明。只不过那个地方有神灵守护,不能轻易前往,当地人对此充满敬畏,敢前去求佛祖保护的人少之又少。”芒速沙解释着。 “那苏兄怎么敢去呢?难道你不相信圣山的传说吗?” 芒速沙立即停步,低下头做了一个拜佛的姿势,然后正sè道:“我是极其尊敬和相信佛祖的,但人虽然是红尘浊物,毕竟还是要看礼佛的诚心。我远道而来,佛祖自然庇护。” 高闯随便应了几句,心想芒速沙就是自恃身份高贵,所以敢来朝拜佛祖的神迹。在这些古代君主的眼里,他们是天子,都是半神,无论中外都是一样的,骨子里根本不懂众生平等、人权在民的道理。不过芒速沙这个人不错,他也不想和他争辩,就问起虎妖的事来。。.。 第六章 捉妖记(中) 第六章捉妖记(中) 原来这些东南亚人信奉一种叫萨马歌特的神灵,这种神灵无所不在,存在于人群、牲畜、船只、屋宇、树木江河中,处处皆是。如果冒犯了他们,就会得到严厉的惩罚,而那些含冤不白的鬼魂和妖怪得到了萨马歌特的某些力量,对人类就会有巨大的威胁。 其中以虎妖和尸头蛮最为可怕。 尸头蛮是一种死于分娩的妇人所形成的鬼魅,她们出现在夜间,仅有一颗头颅,下面悬吊着五脏六腑,常常攫食无助的新生小儿。所以这里的人在屋子外围上了以尖木围成的篱笆,还在屋前屋后以荆棘制成陷阱,好保护新生的婴儿。 虎妖是一种厉害的妖怪,它们住在以头发覆盖顶部的小屋里,体为黄sè,有暗sè的花纹。令人防不胜防的是,它们会变来变去,最擅变成女人,混在人群中,等天sè一黑或者人类落单,它们就会擒人类而食。虎妖特别喜欢怀孕的妇女,能隔着七山、七水之遥闻到孕妇甜美的血气,继而潜入村庄,把孕妇捉走。 当地人认为,好多尸头蛮已经不是分娩妇女的魂魄了,而是这些被虎妖吃掉的孕妇化成。所以在当地最可怕的存在不是尸头蛮,而是虎妖。 下午的时候,小弓一行人因采草药到了溪谷地带。随船药生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搜集所到之地的珍贵草药,在锡兰。药生们主要搜集的是治疗蛇咬地犀牛角、强筋壮骨和治疗xing功能的鹿茸、治疗麻风的大枫子油和许多可入药的香料。 溪谷这边的山势险峻,一般会生长效能极好的天然草药,因此他们在这里徘徊很久,大概就因为这件事,再加上小弓大异于当地人的相貌,被那个巫公言之凿凿地一说,村民就坚信了小弓是虎妖所变。 对这些故事。高闯半信半疑。本来他是不相信鬼怪一说的,但也明白这世界上神秘地事情太多。所以采取了孔子的做法:敬鬼神而远之。相信不相信先放在一边,至少保持尊敬,并且不要招惹,除非这些所谓的鬼怪挡了他的寻宝之路。 在他看来,所谓虎妖,说不定是某些喜欢吃女人和小孩的大型动物,或者野人什么的。因为隐居在密林里,以致于被人慢慢妖魔化为妖怪,变成女人云云完全是无稽之谈。那些尸头蛮的事也和东南亚地区地降头术差不多,大概只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吧。 只是,无论虎妖是什么东西,他即承诺了帮村民消灭它,就一定要做到。想来打虎妖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怎么找?怎么打?最后怎么打赢。都是个问题。 他们离开部落的时候,那个神神叨叨的巫公正在唱除虎妖的咒语,听芒速沙翻译后,高闯倒觉得那像一首歌―― 吓!法力无边的婆罗门, 大地之神, 赶走这只猫。 不要伤害我的身体! 愿师尊法力高强解救我。 吓!法力无边而且高强地阿里, 屈下身来爱怜我, 给我慈爱,赐我福气。 祈求我师尊的庇护! 高闯听得啼笑皆非,倒真想唱唱歌,跳大神似的蹦哒两下就能除了虎妖,可惜他明白那是不可能的,还是要他去冒险,去追杀这妖怪! 回船后,他先是向郑和报告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和解决情况。然后提起了除虎妖的事。不出他所料。郑和果然欣然答应,冷眼看来。甚至是喜出望外地。他一直想在锡兰的民间宣扬大明的仁德和威仪,把那块歌颂三教之神的石碑立上,可惜这里的民众和官方都采取拒绝的态度,他又不好强来,这些天头疼得很,现在这机会简直是天降。 “一定要解决了虎妖,造福一方百姓。”郑和正sè道,可高闯看到了他眼里的窃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锡兰的百姓也是百姓啊。” 如果真的普天之下,皆是中国人的地方,当年为什么不占了印尼,平了澳大利亚呢?如果能做到,中国今天还不知道要强盛到什么地步呢。可见古人只是会说,实事还是要他这样地海洋生物学家来实干。高闯想着,把芒速沙苏丹地事也一并禀告了。 郑和听得津津有味,详细询问了芒速沙的情况后,就决定亲自接见一下。他是武将出身,为人本就豪爽,而且他本身就是武功高强地人,不怕有人刺杀,再说也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来做这事。 只要保护好公主和朱允文就好。 第二天一早,郑和怎么接见芒速沙苏丹,高闯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一大早就带着最jing锐的一小队人进了溪谷山。有了上回在占城秘密神殿的经验,一行人无论是从防蛇虫鼠蚁的手段还是在密林中寻路前行的水平都非常高明,很快就进入了深山之中。从占城回来后,高闯给了阿布ziyou,现在他们要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了。 昨晚高闯想了一夜,还是没有想出抓捕虎妖的好办法,只好在最近虎妖活动频繁的地区划出一个大致的范围。从传说上来看,虎妖能隔七山和七水闻到血腥气,虽说这太夸张的,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虎妖的嗅觉是极其灵敏的,所以他杀了一只鹿,进入密林后就开始洒鹿血,想以此吸引虎妖。 以前他的行动都有目标,唯有这一次,感觉像瞎猫去碰死耗子。而且这一次他很急,因为在这山林里没有他要的东西,他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就离开这地方,回到船上去。 走了半天。他再度洒了一些鹿血,发现鹿血已经快洒光了,虎妖还一点动静没有,不由得心下烦躁,突然想起花想容。 每次任务都有她,这次她不在身边,他居然感觉有些不适应。心里想着,如果她在。这时候会劝他不要焦急:如果她在,逗逗她就会很开心:如果她在,估计不会让他杀鹿,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了解时感觉凶巴巴的,了解后就会知道她是多么心软。 这样想着,高闯唇边不禁露出了微笑。他自己并不知道,但看得走在身边地老铁莫名其妙。 “老高,笑个什么劲儿?” “我笑了吗?没笑,是树影儿,你看错了。”高闯急忙收敛起心神,矢口否认。 “明明是笑了。” “没有。” “大哥是想起容姐姐,chun心荡漾。”小星声音不大的来了一句。他和小老虎牙走在高闯和老铁身后,所以声音虽小。却让前面的两个人听了个满耳。高闯心头一热,回身瞪了小星一眼,不知道羞涩的小星什么时候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就你多嘴,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chun情啊!”老铁斥责着,但声音里有忍不住的笑。“你高老大是多正派个人儿,哪能胡思乱想,肯定不是在想容书记官。”他扯着嗓门说,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心想反正大家走得正闷,开开心也不错。 高闯是脸皮多厚的人哪,这时候却突然有些发窘,想不出怎么反驳,不禁停下了脚步。他们是排成两个纵行走地,大家这时都在窃笑。没人注意道路的情况。他突然停下,身后地人却没有止步。偏偏有两人手中还抬着一只死鹿,于是一下撞到了小老虎牙和小星,这两个人正笑的脚下发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向了高闯和老铁。 高闯还好,因为他是看向后面的,所以一把抱住了前扑的小星,老铁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愣头愣脑的小老虎牙撞得向前踉呛了好几步才停下。 他转过头来,才想笑骂几句,就觉得头顶风声有异,而高闯则向他扑了过来。他来不及反应,干脆放松身体让高闯扑倒,耳边听到脑袋上方嘎吱嘎吱的轻响,可惜他是被高闯侧扑在地的,看不到上面地情况。 “老高什么事?”感觉高闯伏在他身边不动,而周围也没有传来触动陷阱机关类的声音,老铁纳闷地问。 高闯不说话,因为眼前的情景让他说不出话来。刚才老铁向前一摔,不知碰到了哪条藤蔓,一条黑影就从前面一棵巨大的树木上荡了下来。当时他来不及看清情况,只想把老铁扑到,刹那之间还以为是猎人设的陷阱。 在山林中生活的人,陷阱设的是五花八门的,因为要面对猛兽,所以陷阱非常隐蔽和凶险,人若误入陷阱是必死无疑地。好在那垂落的东西在忽的晃过来后又荡了回去,并没有杀伤力,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时,立即推翻了自己的判断。 那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或者这么说并不确切,因为那只能算一具残肢。身体已经没了大半,勉强相连地骨头和肉摇摇yu坠地耷拉着,残肢的外皮像被磨蚀了一样腐烂着,因为天气cháo湿而看来粘乎乎、湿答答的,泛着暗紫红的光。 尸块被绑在面前这棵参天大树的枝干上,因为藤条被拉动而掉了下来,整个人只有脑袋是完整的,好像是一条被吃掉了大半,只有鱼头是完整的鱼干! 藤条就绑在那细细的脖子上,从那非常完整的头上,高闯看得出那是个女人,长发凄厉的散着,左脸烂光了,没了嘴唇地牙床怎么看怎么像在笑。她地眼珠还在,瞳仁中带着一丝模糊的倒影,死死地盯着下面的老铁和高闯。 哇! 有人吐了,不知道是谁。可高闯明白他们离虎妖近了,因为他们进了它的储物柜。 ……………………………… ps:我每周六更,平时都是周ri不更,下周改为周一不更,就是说明天、后天两天不更,但下周ri不停,会保证一周六更的。。.。 第七章 捉妖记(下) 第七章捉妖记(下) 高闯迅速下命令,让大家集中站好,每个人守一个方位,jing戒周围,提防虎妖突然来袭。现在他们是在密林之中,视线范围有限,需要格外小心。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重,而且挂在树上的残尸也多了起来。高闯只觉得心里呯呯乱跳,海上长年的危险生活把他的第六感训练得格外发达,有危险临近的时候,他都会有种强烈的预感。 忽然,他心里一紧,瞬间感到一丝几不可闻的臭气,立即一摆手,让身后人停下脚步,然后慢慢拔出配刀。 刀尖还没有出鞘,前方突然刮来一股腥风,噼噼啪啪的枝叶断裂声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抓着藤条荡了过来,居然没发出一声嚎叫。 高闯来不及细看,事实上也一时看不清楚,只觉得那东西像一只大猩猩,浑身黑毛,人类的四肢,但有人类的两倍大,哪是什么黄皮黑纹! “杀!”他大叫一声,因为是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挥刀便砍。但是他没有使硬力,因为那东西本来就体形巨大,加上一荡之力,冲击力不下千斤。 怪物惊天动地的吼叫了一声,但显然不是因为挨了高闯的一下,而是因为他们的人一字排开,怪物所到之处,每个人都砍出了自己的一刀。不过怪物的力量太大,臂力稍差的人连刀都给带飞了。 “后退,备箭!”高闯一手捡起地上一把不知是谁被震下的刀。几步追了过去,看到那怪物就蹲在不远处一棵巨树上,呼哧呼哧地喘气。现在因为它是静止的,可以看到它一对赤红的眼睛在碧绿的树叶中散发着愤怒的光芒。 高闯双手持刀站在树下,看清左右两边可以躲藏的地势,然后直接迎了上去。他不担心身后的弟兄们,他们都是身经百战地。他的命令一下,必然立即被贯彻执行。他要做地就是做好这个诱饵。 他看过古人杀象的纪录片,无论多么宠大的生物,带着一身的箭也跑不远,逃脱不了被分尸的命运! 看高闯迫近了,第一次出击就被伤到的怪物发了脾气,从巨树上一跃而起,高闯双手挥刀。可是并没有迎前,而是转身就跑。这怪物力气如此之大,和它硬碰硬是找死,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脑袋并没有坏掉。刚才之所以上前挑衅,不过是想激怒它,引它出来,不然它躲在深山老林里。再找可就难了! 感觉背后忽地一声风响,高闯知道怪物在拿巨掌拍他,当下想也不想,凭借本能和刚才观察好了的地势,全力一扑,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就听啪的一声响,石头虽然没有被打碎,但那声音震得他耳朵发麻,鼻端闻到了一股恶臭之气,知道这一下险之又险,大约怪物的巴掌距他的后脑不过一尺。 在草丛中很没有形象的爬了几下,高闯从石后探出头来,正见到乱箭齐飞的场景,他那票兄弟早就隐藏好了自己,对着空中划过的怪物猛shè。他们用地都是连珠箭。就算人数少。就算树林中有藤蔓遮挡,怪物身上也狠狠的挨了好几下。 高闯怕怪物生了怯意逃跑。再次跳到空地的zhongyāng来,一边追过去,一边把双刀碰得叮当乱响。那怪物攻击两次,不但未果,还受了点小伤,看样子本想钻入密林了,但看高闯又叫又闹的跑过来,大概感觉受到了攻击,又一次荡过来。 这一次还要险,因为高闯离他观察好的隐蔽地有几步之遥,在一片惊呼声中,感觉身后凉凉的,衣服被撕掉了一大片,再晚一步就差点被抓掉一大片皮肉。这种情况把他凶xing也激出来了,不要命在空地中奔跑,惹得那怪物越来越急,抓着古藤和树枝在树丛中荡来荡去,不停地追杀高闯,虽然闹得高闯狼狈不堪,但它身上也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只,从一只猩猩变成了一只巨型刺猬。 它也真了得,就这样也没有倒下,愤怒地嚎叫着,看样子不置高闯于死地就不甘心,似乎明白,它之所以被掏了老窝,之所以受那么多箭伤,都是败这个灵活的在树丛巨石间乱窜的人类所赐! “这不是虎妖,是泰山!”高闯在躲开新一轮袭击后,累得实在不行了,趴在地上,心里暗骂了一声。 才爬起身,就听咚的一声,一条黑影当空罩来,本能的一躲,脚下虚软的他差点被气流掀倒。抬头一看,就见一块大石头落在自己脚边不远,原来是那怪物改变了战术,不再荡来荡去了,而是蹲在一棵巨树后,折断树枝或者抱起附近地面的石头向攻击过它的人乱丢。不仅高闯这边吃紧,其他弟兄们也受到了攻击,大家呼喝着纷纷躲避。 它扔的石头都很大,树枝也至少有碗口粗细,加上那难以形容地臂力,简直不是人类能理解地。一时之间,空地上的乱箭齐飞变为了乱石、乱木齐飞,战局居然被扭转了。 “这怪物不是泰山,是金刚!”高闯躲在一块巨树后面花几秒钟盘算了一下,下了最新定意。 看那怪物地身上插满了箭只,也就证明他们的箭差不多用光了。而火器,现在不能用。任何动物都怕火,但现在用火器只能吓跑怪物,那么他们前面所干的就白费力气了,何况还要提防不要闹出山火来。唯的一办法是合围怪物,把它逼到一个地方,让它跑不了,此时火器就能发挥威力了。 咚!又一块大石砸来,高闯向侧猛扑,极其狼狈的避开。而那片地有点坡度,他顺着斜坡滚了好几滚,手脚并撑才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尽管如此,还是感觉手下一空,似乎地面下有什么东西。 拨开浮草枯枝,发现那居然是一个诱捕大型猎物的陷阱。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没想到这个地方也有猎人陷阱,而且似乎从布好后就没有用过。想来这地方是虎妖的地盘,一个倒霉的猎人才发现一片新领地,并布下了自己的机关,就在离开时成了虎妖的猎物。 因为有了决定战局的机会,高闯疲劳的身体似乎在瞬间就恢复了。他再度跑回巨石后躲藏,并大声指挥手下对虎妖形成包围圈,他自己则努力吸引虎妖的吸引力,惊险万分的从中周旋。 好不容易,包围圈形成了,高闯一声令下,火箭、飞天喷筒和火鸦齐发。 那怪物扔了半天石头,也已经疲惫不堪,此时一见火光,立即惊得暴起,完全不能和明军“斗智”了,满地乱窜。高闯见它居然是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不过走来一瘸一拐,似乎脚上有伤,这才明白为什么它一直荡来荡去或者丢石头树枝,却不地面攻击。 而此刻,它被逼得不得不重用自己的脚,就算抓了野藤飞荡,又被飞向半空的火器吓得跳下来。 明军的包围圈布得严密,虽然人数不多,但怪物冲到哪个方向,哪个方向就有火光发出,惊得它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口中发出一声声又怕又怒的吼声,逐渐被逼到了那个陷阱的边缘,之后一脚踏了进去。 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吼,接下来是无数声哀鸣,显然它一时并没有死。高闯手持一块火砖走到陷阱边,看了一眼那被尖木穿透身体的虎妖。 刚才虽然数次近距离交锋,可却没有看清楚它的模样,此刻终于看清了。它外表像猩猩,体形却像人类,四肢长,五指俱全,而且长了一长人的脸,虽然脸上也长满了黑毛,但绝对不是动物的模样。奇怪的是,他胸部的毛是黄黑相间的,倒真有几分老虎的样子。 这是人还是动物?抑或真的是妖?野人?外星生物?如果是人,真要杀死它吗?不过它害死那么多女人,死有余辜了。 “给你个痛快的吧!”他把火砖往下猛力一砸,自己扑到在地,随着爆炸的声响,尘土的飞扬和浓烈的腥臭味,哀叫声终于停止了,祸害乡里的虎妖就这么样被杀死了。 “我的妈啊,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这么厉害。”还是中年老铁第一个跑过来好奇。 “天下太大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心情一放松,高闯这时候累得连爬都爬不起来了,“我他**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愿它没有同类就好。” 老铁吓了一大跳,“老高你可别吓我,再来这么一轮,可没那么幸运了。” 高闯哈哈一笑,心里倒不觉得会有虎妖的同类。在这个世界上,越是平庸的东西越是数量众多,这稀罕物不可能在一座山中存在两只以上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把手下分为三小队,到附近去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其他异常,并且要把所有发现的火头全灭掉。 他带的一个小队找到了一个山洞,里面的臭味差点熏死人,细看之下,里面有许多具被吃光的人类骸骨,还有已经成形的婴儿。在洞里,还有一对类似于人类的脚印,这足以证明他们杀死的那个怪物确实是传说中的虎妖,也确实伤害过太多的人类,不过被当地人神话了而已。 傍晚前,高闯带队回去了。这一趟他们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为当地人除了一害,播下大明的恩德,实现了诺言,只希望能对明军在本地的行动有所帮助。。.。 第八章 佛山 第八章佛山 当地的百姓在一名军士的带领下去看了虎妖的尸体和它盘踞的山洞,这些对外来人怀有强烈戒心的人才彻底相信虎妖已灭,接下来就是全部落的狂欢,当然也邀请了打虎的英雄――明军兵士。 人一开心就要喝酒,一喝酒就会多话,一多话就会透露许多事情,虽然这些事情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但也是不为外人所知的事。 原来外界传闻被锡兰的正统王室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所保存的佛宝、释加牟尼的珍贵佛牙并不在他手里,他所保有的只是安放佛牙的jing舍而已,因为以前的锡兰王受到佛祖的预示,知道锡兰必将分裂,于是把佛牙放到了山里的一个秘密地方,以防止这佛教至宝被恶人抢掠。 锡兰的各派势力都在寻找这颗佛牙,但多年来,无论派出多少人手,动用多大的力量,始终也找不到,还折损了许多人手,结果最后大家不了了之,认为到佛牙显现的时候,自然会让人找到。 “亚烈苦奈尔王的人曾经到过一个狭窄的山谷,那里有一条永远把水池注满的清凉瀑布,没有人能越过这条瀑布,如果过去,守护佛牙的神就会丢石头,砸死冒犯的人,并永世不得超生。”当地人说。 “从山的南面进去,会看到佛脚印,那是秘密山谷的入口。”当地人还说。 “佛牙隐身,是因为锡兰大乱。得到锡兰的人就能自动获得佛牙,在此之前佛牙是不会现身地。妄图取走佛牙的人只有死。”当地人再说。 “除非是佛祖选定的有缘人,不然没有人可以找到佛牙!”当地人一再强调。 这座据说存放了佛牙的山有个当地的名子,哩哩啦啦的一长串,高闯记不住,随便给命名为佛山。芒速沙对这个名子大加赞赏,觉得极为贴切。在这场与当地人的友好交流中。芒速沙帮了不少忙,如果没有他地翻译。高闯和郑和也不会知道这些有趣的事情。 但从别一方面讲,也正是因为这位苏丹地多嘴,郑和才起了请回佛牙的心思。他想为锡兰的正统王室取回这颗佛牙,这样锡兰就会万众归心,战争也会平息,正统王室更会大一统。这样,不仅当地百姓不会受苦。王室也会感激大明。在高闯的理解来看,这就是一项zhèngfu的形象工程和大明王朝的民心工程。 这是件相当好的事,但糟糕地是郑和却派了高闯来处理,为了堵他的嘴,还提前升了他的官,他现在已经是从五品的武德佐骑尉大人了。 “老高,你升迁够快啊!”和当地的妇女混了许多天的老铁找到高闯,“哥哥我从七品升到六品整整用了十年时间。” 高闯看老铁红光满面。笑道,“铁哥的jing力旺盛啊,悠着点吧,留神在这蛮夷之地留下儿孙。” 其实他心里是妒忌老铁等一帮兵士的,因为还在等郑和地指示,而郑和在等着对锡兰局势做出正确的评估。这些天来,士兵们差不多属于放假状态,当地的民众虽然冷淡,但并没有害人之心,高闯带人除了虎妖后,民间的贸易活动也慢慢展开了。这样一来,好多憋了许久的士兵都去痛快了,只有他还在郁闷。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当他一想到要花钱找个女人,就感觉无法面对花想容似的。其实他和花想容也没什么特殊关系。彼此也没有承诺,甚至没有谈过情。可他就是感觉别扭。 “唉,我大明地子孙遍天下嘛。”老铁脸皮厚得很,笑道:“再说,弟兄们送给当地娘们儿的东西,够她们吃一辈子的。这穷地方,能吃饭就是福。娘的,到哪儿都是老百姓受苦挨穷。” 高闯听他要感叹,连忙又开了几句玩笑。 “老高,这趟郑大人又派你一个美差,你带不带哥哥我去啊。这回郑大人也没派我,听说让你自己找人呢。怎么样,带哥哥一起吧?” 高闯好笑的点头答应,不明白为什么老铁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一个中年大叔了,却像个少年般。通过前几次的考验,现在郑和完全信任他了,因此没有暗派老铁来监视他。 偏偏这一次是高闯不愿意去的,佛牙珍贵,如果他能弄到现代,那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是他的原则是不碰与宗教有关地东西,何况是佛祖地牙齿,那太圣洁了,他并不想对这圣物起贪婪之心。 只是郑和派出任务了,他也只能决定随便走一趟,心里早就盘算好要怎么对付这趟差事。如果真的狗屎运好,佛祖真地选他做个有缘人,那么他就请回佛牙,也算他做一回“护牙使者”,为普渡众生的佛祖效点犬马之劳。如果他就是天生的蠢牛木马、粗野汉子,那么就算带队旅游了。 这次郑和对他绝对信任,让他自行决定随队的人选,只要求他速去速回,于是他就决定让大家自愿报名,愿意跟他去的就跟。可上回跟他去剿陈祖义的士兵都发了大财,所以这回报名要跟他去的人很多,倒闹得他为难,最后只好抽签决定,因为他带的人不宜太多,二十人最好。 当然这其中要为他的嫡系光军、小星和小老虎牙留下了三个位置,而老铁跟他同生共死过许多回了,多带一个也无所谓。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不到一个晚上,他又多了几个非带不可的人。 第一位,朱允文。高闯早就答应过带他上岸玩玩,这次他感觉不会有什么政治上的yin谋和大地危险,所以决定带他去。郑和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他们就决定瞒着郑和,如果事情败露,高闯肯定要受军法处置,不过据他想,顶多是打一顿板子,把官职一捋到底,为了救朱允文的小命。这点苦他还是捱得。就当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没插好。扎到自己好了。 第二位,六公主。朱允文真不是个做皇帝的料,心里一点也存不住事,结果一下子让公主知道了,还威胁说如果不带她去,她就马上报告郑和。高闯本来想和这小丫头发火,但看到她渴望的眼神。一咬牙、一跺脚也答应了。心里想着,拉个公主垫背也好,到时候就说是被公主所逼,郑和也说不出什么。 第三位,云想衣。她到没什么问题,如果高闯能把她扔到锡兰的山里,郑和还会更高兴。在郑和眼里,云想衣是个累赘。碍于公主的面子不予理会而已,如果狠一点,早就杀人灭口扔到大海了。但是高闯不愿意带她,因为她带来了第四位团员。 第四位,芒速沙。这小子一直对大明很帮忙,和郑和地关系也亲近了起来。他来锡兰本来就是为了朝拜佛牙。但是却没能成功,所以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另外高闯冷眼旁观,发现这位苏丹对姿容绝世的云想衣很有点非分之想,甩是甩不掉地,况且人家有郑和的亲自推荐。 第五位,随从。这些人中每个人都带了一个随从,分别是王正国、小蝙蝠、木三三,和一个叫阿瓜的人。阿瓜是芒速沙的侍卫之一,本来芒速沙有四个贴身保镖,可高闯看人越来越多。渐有控制不了之势。坚决只允许他带一个,因此他选了阿瓜。其实人家不是叫这个名子。可是高闯嫌麻烦,硬给音译了一个。 这样,本来二十人的小型机动部队,这下成了一个二十八人的观光流行团,而且其中有两位王子,一位公主,一位娇滴滴的花魁,两个可爱地小姑娘。自出海来,高闯还没带过这样的队,就差每人拿一个小旗子摇了。 高闯是从现代来的,又是从底层奋斗起家,因此没有那么严重的等级观念,出发之前早就说好,每个人都要背负给养,因为是到深山里去,不能动用马匹。另外他分配东西只看需要,还有身体情况,不分男女尊卑。这些规则,经常跟他的人都知道,其他人也觉得稀奇,居然没有反对。 背着郑和的耳目,好不容易把这些人弄下了船,一行人向佛山出发了。 开始时,那些跟团的大人物还很开心,一路上观赏风景、意气风发,走了半天多之后就知道辛苦了,队伍中安静了很多。队伍的速度开始下降,高闯和那群真正吃苦耐劳地士兵都很无奈。他们之前看队伍中有这么多贵人还有点紧张,但因为高闯一视同仁,不久放松了下来。 在山里走了一天多,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佛脚印了。果然和当地人说的一样,浅浅的一洼清泉,无论怎么舀,水永远是那么多,水位不会降低也不会上升。而且,也许是心理作用,高闯真的觉得那水无比的圣洁,一口也没敢喝。看芒速沙那么虔诚地跪地,以指尖沾水点染自己的额头和眼睛,也照样做了一遍。其他人也如朝圣一样照做,尤其朱允文,长时间伏在佛脚印旁边,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说起朱允文,高闯感到非常奇怪。这些人中,他的身体是最不好的。可偏偏他一声苦也没叫,分配给他的给养,他也不肯让王正国帮他背,一路上硬是一步也没有落下。也正因为他的坚持,娇蛮的六公主和娉婷的云想衣都咬紧牙关,不肯服输,省了高闯好多事。 而且在高闯看来,虽然艰苦,朱允文却快乐很多,气sè也正常起来。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直在山里转来转去,迷路一样,始终找不到出路,每次都回到这佛脚印处。而每次,朱允文都在泉边伏地很久。 …………………………………… ps:因为感冒,前几天没更,这几天会补上,从第七章开始。另外,我在书评区看到你们地问候,真地很感动。虽然本书订阅不佳,赚不来饭前,我只赚冰棒钱了,但为了你们,我一定会写完这本书的。读者亲亲们,放心。。.。 第九章 人间仙境 第九章人间仙境 “高兄,我觉得我们不能在山里乱转,应当听从佛祖的指引。”朱允文找到高闯说。 他们在山里又转了一天,明明山路清晰,可就是进不了深山,绕来绕去的围着一片地方转,最后仍然是回到佛脚印处。芒速沙一回到此处就以圣水沾染耳目,一群人随着他做,可还是找不到去狭窄山谷的路。高闯感觉自己不是与佛有缘的人,打算过了今晚就离开,没想到朱允文跑来和他说这个。 “什么指引?”高闯有点纳闷。 “佛祖有脚步声。”朱允文神sè坚定地说:“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佛祖的脚步声,一直向那边山里去了。”说着一下一片密林。 高闯有点错愕地看着朱允文。他这两天来有些疲劳,使他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更加瘦了,现在就像个竹杆一样,身材只比高闯矮一点,宽度却只有高闯的一半似的。不过因为运动和曝晒,苍白的面孔黑了,还透出那么点红润,显得整个人的状态比在船上和宫里时好多了。 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是神经了吧?是不是被关得太久,偶尔一放出来,jing神错乱了? 朱允文看高闯的神sè就知道他不信自己之说,急道:“高兄,我没失心疯,我真的听到了佛祖的脚步声。每回趴到水边都能听得到。开始我以为是自己耳鸣,但后来知道不是。” “啊,那我也听听看。”高闯拍了拍朱允文的肩。两人地年纪虽然相仿,但却感觉他像个大哥似的。也许论起学问他远不如朱允文,但论起生活经验,人生的阅历,那可是丰富多了。 两人来到佛脚印处的水洼边,高闯伏下身仔细聆听,最后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可还是没听到。小老虎牙看到他侧身伏在地上,忙跑过来问:“有敌情吗?大哥听到有多少匹马过来。我们快做准备吧?” “去,一边去!”高闯爬起来,轻踢了小老虎牙一脚。 小老虎牙嘻皮笑脸,一点也不怕,好奇的也趴在佛脚印边听着。他这一趴,其余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纷纷跑过来照做。一进间佛脚印边趴了一地的人,场景十分壮观。 从众心理真是可怕啊!高闯暗笑,高声问:“怎么样,都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啊!”老铁说,“不过这地面凉嗖嗖的,贴着身子真他娘地舒服。唉唉,佛祖保佑,弟子胡说八道惯了。原谅我的口误,再不敢口吐秽语了。”他先是顺嘴乱讲,之后又意识到在佛地神迹面前不该胡说,所以又一个劲儿的讨饶。 高闯看了一眼光军,后者摇了摇头,表示真的没有什么声音。其余人的态度也是一样。朱允文见状再度伏在水洼边,抬起头来时,什么也不必说,高闯就知道他是听得到的。 难道是朱允文被关押限制得太久,出现了幻听?可是他神sè那么正常,而且开始时他自己似乎也不相信,所以才连听了几天来证实,可为什么别人听不见,只有他能听见?他是脑袋出了毛病,还是佛祖选定的有缘人? 如果这队伍中只有他和朱允文。他肯定不会那么思前想后的。而是直接和朱允文跑一趟,反正帮助朱允文放开胸怀也是好地。就当是玩了一回定点探险。可是他现在带了一个大型旅行团,里面还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果带着这些人往密林里钻,只为了给朱允文做点心理治疗,最后出点什么情况他可担当不起,而且对他人也极不公平。 对朱允文,他是动了相当的恻隐之心的,不过他可不打算以它人的安全做为帮助朱允文的筹码。 可换一个角度说,如果朱允文是佛祖选定的有缘人,迎回佛牙就算是一件极大的功德,他自己到不敢想什么,反正他一辈子好勇斗狠,估计佛祖肯定不待见,不过这毕竟是圣物,如果能够平息战乱并为大明带来好处,他还是挺愿意地。 选左还是选右?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高兄,你决定如何?”朱允文有些发急,“或者是我――” “这么着吧。”高闯打断朱允文,不让他说下去,因为朱允文有一个极为不好的毛病,就是做什么事都会怪到自己的头上,他现在不给他机会自怨自艾。 “俗话说佛渡有缘人,我们的画师说不定就是有缘人,所以他能听的到佛迹,而我们听不到。当然也可能是他――受了山jing地蛊惑。”高闯大声对围着他的手下说,以他们能听懂的方式解释幻听,“现在我要大家一起来选一条路,是跟着画师的指引到密林里去呢,还是我们打道回府。如果进入密林,虽然能找到佛牙,但却很可能有危险,如果我们回去,肯定是平安无事,但却失去了迎回佛牙的机会。” “当然去密林啊!”两个人想也不想地说,异口同声。 这两个人如果是老铁和小老虎牙这对好奇中青年二人组说出来,高闯倒不怎么奇怪,没想到说话的人却是六公主和云想衣。 “你们可想好,密林并不像走山路那么轻松,蛇虫鼠蚁遍地都是,钻到你们衣服靴子里,又爬又咬的可难受得很。”他试图吓唬这两个人,心里琢磨着如果能兵分两路最好,一路回到船上去,另一路跟他进山听佛的脚步声去。可这两个女人听他这么一说虽然害怕,却谁也不肯示弱,互相瞄了一眼,六公主还发出重重的冷哼声,坚决要进山去。 这两个女人一直就明争暗斗,其实六公主地位尊贵,根本没人能和她比什么。可是云想衣偏偏不理会公主的地位,为人又圆滑,每每让公主想发火而使不上力,于是两人就处于一种竞争地状态,都咬着牙要把对方比下去。 女人间地争执,所有的男人都是没有办法地,高闯也是一样,只得求助似的看看其他人,没想到他这番现代的minzhu表决搬到古代后一点作用也没有,这些人全都要唯他马首是瞻,他说去,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这些人也一下就跳进去,一点不带含糊的,就连芒速沙苏丹也跟着起哄,不但没半点威仪,那股渴望冒险的劲头比其他人还要热烈些。 冒险是人的天xing!高闯心中暗自总结,只好决定明天天一亮就进入密林!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他们爬过了树丛野草密布的山坡,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方。众人都没想过翻过这个山坡竟然别有洞天,不由得心情都开朗很多。 不过一路上,不知名的热带昆虫惊得几个女人轻叫不止,但是两批人马正在pk勇敢,就算六公主都吓哭了,嘴上也没有吭一声。这让高闯想起花想容,她也是个不爱大惊小怪的女人,就算是怕,也能忍耐一下。只是自从回到船队后,她就没和他说过什么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回差点走火上床的事而让她不好意思面对他。可高闯此时却觉得,如果有她陪着一同冒险,肯定好玩的多。 “学着点,光军。”高闯并排和光军站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王正国和朱允文,“男人是对付不了女人的,她们的招数多着呢,只能让男人头疼,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以夷制夷。”他低声道,扭头看了一眼。 就见除了紧跟在身后的朱允文和王正国,其余的人离他们有十几步的距离,两个女人还在隐形pk,老铁断后,不过身后的两人似乎对他说的很感兴趣。 “简单的很,找另外一个女人来就行。”高闯道:“当然不能让她们成为朋友,否则她们联合起来,你只有死路一条。要让她们成为敌人,这样你就轻松多了,因为她们自己会斗。”说完哈哈大笑。 其余三个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禁莞尔。 这片开阔地的是稀疏的树林,很少有杂草,好像被人清理过一样。树,都是又高又细的,树冠离地有三、四米,初看上去像竹子,可又不是,叶子像针一样。在这里穿行的时候是非常轻松的,就连脚下的泥也软硬适度,这让高闯感觉是到了一个神地,感觉这里是佛祖家的外院。 在这里,朱允文好几次趴在地上听声音,每回听,他都很兴奋,说是佛的脚步声就是向这个地方而来。高闯半信半疑,可是他却什么也听不到,其他人也一样。不过即来之、则安之,既然听信了朱允文的说,也没有中途退回的道理,只得硬着头皮往深山中走。 山坡起伏着,有如固定的波涛,美则美矣,但走起来却很累。而且走着走着,他们发现前方没有大片开阔地了,而是变成了一条很窄的自然通道,被两侧隆起的山粱夹在中间。 又黑又高的山壁、曲径幽深的小路、若不是还能看到天空,若不是能听到鸟儿偶尔的鸣叫,就宛如在走一条地宫一样。不过虽然周围很安静,但却并不给人恐怖yin森之感,而是肃穆清寂。在这种环境下,六公主和云想衣两派也不斗了,一行人默默地走着。 忽然,前方出现了水声,叮叮咚咚的流水喷泉声,非常悦耳。 高闯走在最前面,连忙快跑几步,不过百米的距离,山体像被豁开了一样,眼前出现了一幅极美的景sè,宛如人间仙境一样。。.。 第十章 神的惩罚 第十章神的惩罚 山到了这个地方,好像到了尽头,山体在此处转了个弯,形成了一片前无去路的不规则圆形空地。 空地上有一弯美丽的水潭,水潭中的水全是由对面山壁上的几条不太宽的小瀑布注入,银练一样的瀑布落到水中,激起无数水珠,高闯那文学素质极差的大脑突然想起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诗句。 池水清澈极了,从水面上能看到水底游动的漂亮小鱼,而水潭边还有各种各样的怪石,有的像石质的小动物,有的像石树,石蘑菇,而且石头表面都很光滑,带有点点浅紫sè的斑点,非常奇特。 除了石头外,水潭边还有许多认不出的植物,虽然没有人工的迹象,不过姹紫嫣红,绿的青翠、红的耀眼,在池边、在石底、在空地上大片大片的生长,入目之处除了仙境二字,再形容不出别的。 在高闯的身后,其余的人也涌进了这里,没有一个不为这美景惊叹的,最后不知是谁欢呼一声,纵身一跃,跳入了水潭之中。 在山里好几天了,这里又异常闷热,身上实在不舒服,见了这清凉的水,哪里会有人忍得住。 高闯也觉得这个地方没有危险,因此并没有阻止,不过做为带队的人,他当然要考虑全局。因此叫公主等人稍等一下,他先去周围探了探。 沿着水潭的周围,有好几个水洞。洞口大,而且看起来也不深,高闯挨个看了一下,确定没有猛兽或者毒物,水也清澈见底,于是安排公主他们进入山洞,梳洗一番。当然洞地数量够多。这样一派人一个洞,免得在净身时也会攀比和争吵。 他宣布水潭的一半是公众区域。另一半是禁地,好让洞中的公主等人净身方便,之后自己也跳入水中,好好舒服了一下。清凉的潭水冲走了他的倦意和烦躁,使他有jing力思考。 这里大概就是当地人所说的狭窄山谷,亚烈苦奈尔王的人曾经到达过地地方。当地人说这里美如仙境,看来是没有错的。甚至形容得还远远不够,但他们也说,没有人越得过这个水潭,否则就会受到神地惩罚,这件事就有待商榷,因为如何看,这里也不是个会有危险的地方。 可是既然当地人言之凿凿,未必空穴来风。他还是要小心一点好,等会儿他会叫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儿,他亲自细探一下这里,如果没有什么佛牙,大家就打道回府,看到这样一番美景。也算不虚此行了。 想到佛牙,他从水中抬头,看了看周围。就见所有人都在水中嬉戏,已经净身完毕的小蝙蝠和木三三已经在到处摘那些美丽的花了,看来打算以鲜花装扮自己的主人,继续在美貌上pk。三三本来是个极乖巧温柔的孩子,但在主人与六公主争斗时也显出了不服输的厉害一面,可见女人只有在女人面前才能露出本相和本xing来。 大家都玩得高兴,暂时忘记了一切,只有朱允文孤单地坐在一边。连王正国也被他打发去净身了。一幅若有所思、郁郁寡欢地模样,似乎有满腹的心事。 高闯恋恋不舍地从水中钻出。把衣服拧了拧就搭在肩上,上衣没有穿,直接来到朱允文身边。他的赤膊被两个小丫头看见,登时都红了脸,高闯恍然记起这是在古代,连忙把湿衣服穿上。 “有事吗?跟大哥我说说。” 朱允文看了看高闯,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听不到佛祖的脚步声了。看样子这里也藏不了佛牙,不是吗?也许我真的疯了,大老远带你们来这里。” “你这人就是心重,你就不想想,若不是你,我们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吗?”高闯微笑道:“人生在世,不必事事那么认真的,美景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地东西终将离去,可是这人间仙境我们来过一趟,也不枉跑这么多的路。” “高兄,真是这么想吗?” “当真这么想,正想要感激你呢。等我回――回到家乡,一定要再来这里一趟,再看一回这里的景sè。真是做梦都会笑醒啊!” 朱允文听高闯这么说,心里轻松不少,随即又想起昨夜做的一个梦,和自己身处此谷的不安感觉,又焦虑了起来。“可是――可是我有些不祥的预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高闯想起他优柔寡断误了国,现在又这样,办事没有一件是痛痛快快地,不禁暗叹一口气,道:“咱们哥儿俩谁跟谁啊,有什么就直说。” 朱允文犹豫半晌,高闯等得都要急了,差点把他丢到水里去清醒一下时,他才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小山谷,里面到处都是石头,我们――我们都被砸伤了,一地的血。全是血!就我没有事,站在空地中间。这梦真可怕,是我害死了你们呢!一定是我,我是不祥之人。” “啪”的一下,高闯挥手打了朱允文的脖子一巴掌。他虽然已经手下留情了,但朱允文哪受过这个,趔趄了一下,差点从石上掉到水中。一边的王正国看到这一切,想过来,却又止住了脚步,假装没看见。他也明白,他的这个主子xing格太柔弱又太执拗了,必须有高闯这样一个山野之人让他清醒一点。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高闯坚定自信的眼神迎上朱允文的疑惑惊讶,“我们都听不到佛祖的脚步声,唯有你能听到,这就证明你最善良,能得到佛祖有感召,所以如果我们真有什么灾祸,你也是来救我们的。不是你害地。你要明白这一点,你不是多么了不起地人,我和我们一样,是普通的一员,割你一刀也会流血,三天不吃也饿得难受,绝不可能影响到别人地命运。如果真有灾难。也是我们命中如此,怪不得别人!” “可是我真的梦到了!场面很真很真。我甚至能感觉――我之前不敢说,因为在梦里我看不到这里的景sè,只是见到一大堆碎石,我不确定是不是在这里。” “还是那句话,如果真有事,大家怪自己好了。当时我可是让举手表决的,人都要为自己地决定负责。可是不必为他人的决定负责,你懂吗?” 朱允文听得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和高闯说说话,他心里结了多年地死结就松动了一些,曾经觉得永远黑暗的人生路也光明清晰了起来。 “没关系,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好了。”高闯道:“如果这个地方真有神的惩罚,就证明佛牙肯定在这里,而如果我们没有丢命。就是你救了大家。你就是和佛有缘的人。” 他说着就站起来,想要下命令让大家整队离开,但还没说话,就听到一阵骨碌碌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敲着空空的山鼓一样,然后呯的一下掉到了水潭中。 那石头并不大。只有拳头大小,可是从高高地山壁上掉下来就形成了巨大的力量,击起了一大片水花。幸好石头掉落的地方,是被高闯划为禁区的水域,并没有砸到人,可这也着实吓了大家一跳,刚才的喧闹顿时停止,站在水中的人都疑惑的抬头看着山顶。 “快上岸!快!退到山缝中去!”高闯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反应极快,一把抓过朱允文向王正国地方向一推。这时候就看出王正国武林高手的水准了。瞬间在水中腾身而起。接住朱允文就疾冲到谷口处。 “皇妹!皇妹还在洞里!”朱允文急了,顾不得自己现在是“画师”的身份。大声喊叫。 幸好大家急忙执行高闯的命令,从水潭中纷纷爬上来,没人注意到朱允文说的是什么。而此时又有石头纷纷落下来,而且越来越大块,越来越密集。 “光军,快去帮小丫头!老铁,带人退!”高闯一边大声吩咐,一边向水洞靠近。 他每游一米都非常危险,大块的石头他身边落下,掉到水里,激起地水花迷蒙了他的眼睛,涌动的水流几次差点卷走他。他只能透过模糊的视线寻找目标,一边大声喊着公主的名子。 “高闯!高闯!”他听到几声细细的惊呼,循声一望就见两条影子在两个相邻的水沿中探出身子,一边是六公主,一边是云想衣。大概她们全部依恋清凉的潭水,或者是等着自己的侍女回去服侍,所以都滞留在了洞里。 高闯迅速做出了判断,先向公主所在的水洞游去。 身后有惨叫声传来,显然有弟兄动作稍慢,已经被砸中了,这里地山壁凹凸崎岖,从顶上落下地石头被各处突起的部位一撞就远远地磕飞了,可能落在山谷和水潭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并且没有迹象可循。再加上石头几乎是从三面山壁落下,站在谷中的众人几乎是覆顶之灾。 嗖的一下,高闯只觉得额前一凉,有一块大石擦他的脑袋落入水中,激起的水浪差点把他推撞到一块山壁上。感觉有热流流下,他明白自己是被砸伤了,幸好只是刮到他而不是真冲他的脑袋而来,否则他早就脑浆迸裂了。到现在这个份上,他知道躲避已经没有用了,完全靠运气才行,所以他也根本不躲了,以最快的速度游到公主身边。 公主的衣服还没有穿好,一件水蓝sè的小肚兜下,露出大片白腻的皮肤,不过高闯没时间也没jing力欣赏公主yu体,一把扯过她纤细的胳膊,把她带到怀里向岸边游去。 耳边传来隆隆的声音,又像是洗衣机在转动,又像是远处来了一架直升机,但高闯明白那是大批石头继续滚落的声音。。.。 第十一章 佛祖也不能不讲理 第十一章佛祖也不能不讲理 惊呼声、惨叫声、水花四溅的声音、还有那如闷雷一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好像一场天人的战争正在打响一样。高闯什么也听不到,也不抬头看着石块掉落的方向躲避,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奋力向前。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岸边的,只机械地脱下自己的外衣包裹着公主的身体,把她交给一个来帮忙的兵士,自己转身向回。 “不要回去!太危险了!”公主一把抱住高闯的胳膊。岸边相对平静一点,但还是有小块的石头飞舞过来,并不绝对安全。 “还有人!” “她不值得!她是――”公主本想说云想衣是青楼女子,不值得高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但看到高闯严厉的目光,居然没有敢说出口,对着父皇都没有惧意,这时候涌上了心头。想起他曾经说过众生平等的话,想起他一路上一视同仁的做法,再加上他毕竟先救的是自己,不禁又是心酸又是喜欢,松开了手。 “带公主速速离开。”高闯抽出手,对小兵说,之后又游了回去。 水洞并不安全,山顶上滚落了石头,水洞中也泥沙俱下,但愿云想衣能够救得回来,他希望带来的人都能有命回去。 感觉一颗颗石头落下,在水潭中像水弹一样爆开,高闯一边游一边大叫云想衣的名子,游到水洞附近还没有听到回应。不由得心里发急。抬头四处寻找,终于在前方水面看到一片淡淡的红漂浮着,急忙游了过去。 那红sè不是血液,而是红sè地衣裙在飘,衣服里的人已经昏迷了,肩膀处血肉模糊,显得因为被砸断了肩骨而昏了过去。 高闯摸了一下她的胸口。感觉还在温热地跳动,于是二话不出。拖着她再度回游,爬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个有遮蔽的地方,给云想衣施救。 他们的大部分人已经撤退到了,只剩下光军和老铁来接应他,意外的是竟然还有芒速沙。 “高大人在做什么?”芒速沙看高闯双手按向云想衣的胸口,想过来阻拦,被光军和老铁架住。 “你如果还想要她活着。就闭上你地鸟嘴!”高闯不客气地喝道,之后就着手施救。 这次云想衣比两人第一次相见时的情况危急多了,不止是有溺水地情况,还有肩伤。高闯在清理她的口腔时,发现她的舌头堵住了喉咙,连忙以手扯直,保持着她呼吸通道的通畅。 心脏按摩、人工呼吸,他所会的急救方法都用上了。云想衣还是不醒。 “云姑娘死了吗?”芒速沙哆嗦着声音问。 “你过来。”高闯一指芒速沙,光军和老铁立即放手,“扳住她的嘴,我说一、二、三、吹气,你就拼命向她嘴中吹气,明白吗?” 芒速沙忙不迭的点头。配合起高闯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高闯额头的泪水混合着血液点点滴落,不会吧?这个美丽jing灵的女子,虽然聪明得让人头疼,也缠得他头大,但不至于会死在这里吧?这样他怎么对得起她?如果他不带她来,她就不会有事的啊。这样年青的姑娘,不是应该有大好的人生吗? 哇的一声,正当高闯就要绝望的时候,云想衣头一歪。猛地吐出一口水来。接着就尖叫着喊疼。芒速沙大喜过望,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除她肩膀上地痛苦。一时手足无措,高闯一把扯起云想衣,照着她后颈就是一记手刀,当场让呼疼声停止,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对付女人,比打一场仗还累。”他咕哝着,感觉这个地方还是不太安全,立即退到大队人马避灾之处,其实就是这小山谷外的大片空地上。 两外相距不远,可谷外却平静清幽,听不到谷中隆隆的滚石声,似乎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切都是大家的幻觉。可惜伤者躺在地上呼疼,提醒着高闯,神地惩罚是真实的,而且是后果严重的。 上次在追剿陈祖义时,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个医务兵的重要,所以这回依然带了一名。这名随军的小医生此刻成了最忙碌的人,没有受伤的人跟在他身边帮手。 高闯大致看了一下,被砸伤的人有十好几个,重伤有两个,一个是整只脚都被砸得翻转过来了,虽然咬牙忍耐,却疼得汗水淋漓,另一个是大概是腿骨骨折,已经处理好了。 “请您救好这位重伤的就先看看云姑娘,轻伤的弟兄先忍一下。”高闯对医生说。 医生很年青,有点慌乱,但感觉高闯拍在肩上地手比较有力,心下稍安,快手快脚地给脚部翻转的士兵正位,然后就去看云想衣,摆脱了最初地紧张后,手法极其娴熟,显然是一名少年圣手,百忙之中都没忘记指挥帮忙的小兵给高闯包扎了头上的伤口。 云想衣是芒速沙背回来的,被高闯打昏后一直没有醒来,这样倒省了小医生的事,不必在下手时紧张。而木三三早就守到一边了,看着昏迷的云想衣嘤嘤的哭泣。 “如何?”高闯还没问,芒速沙抢先道。 “没有大事,只是肩骨骨折,不过云姑娘身子娇弱,只怕不能抵疼。”小医生叹了一口气,颇有点怜香惜玉之情,“我会给云姑娘一点麻散,可以稍微缓解一下,但是,这场罪只怕是要亲身受的。” “你有多少包麻散?”高闯问,“那两个兄弟有吗?” 小医生愣了愣,随即大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带了十包呢,刚才正骨时怎么就忘记了呢,害得两位军哥疼得――唉,我真笨!”他说着又要抽自己的嘴巴,被高闯抓住手腕。 “回头再自责吧,救人要紧。”他放开手,小医生箭一样地跑了出去,把背包的东西通通倒到地上,在里面胡乱翻找,当终于找了麻散包后,又飞奔去分发给伤势最重的人,等做好这一切,场面的惨烈才好了一点,至少不会鲜血四溅,也没有人压抑着呻吟了。 “人都出来了吧?”他问光军。现在光军是他的得力助手,什么事不用吩咐,自然就心灵相通一样。 “我数过了,一个不少。” 高闯呼了一口气,总算能保着这些人有命回去,没有折在这里一个。不过这小医生的技术看来虽然不错,但经验不足,而且药品也不足,必须立即把伤员送回到船上去。 “大哥你的伤?” “皮肉伤,没大碍。就是他祖母的鸡蛋打补丁了。”高闯本来也是头破血流,但他有狗一样的快速恢复能力,伤口也简单贴上了药棉,“你把没受伤的兄弟集中在一起,我看这细竹杆一样的树挺好砍的,伐掉几棵做担架,然后趁着天还没黑,赶紧翻过这座小山包,在佛脚印那边过夜,这样可以尽快回到船上去,那几个兄弟的伤是不能耽误的。” 光军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大哥,难道你还要回到那里面去?” “这个自然了!”高闯理所当然地道:“砸得我们七荤八素,难道就完了?就算是佛祖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啊!不行,我要去讨个说法,非要佛祖把佛牙给我们不可。” “大哥――” “快服从命令。” “好吧,但是我跟着你。” “想自个儿保平安去也没门呢!”高闯笑道:“别耽误了,弟兄们可等不得,你早一分,他们的腿就有可能保住。”高闯吓唬了光军一句,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古代医疗技术不发达,内科方面也许非常了不起,但论起外科手术却是不如现代的,杀人名医平一指之流只在里才有。 光军果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飞也似的组织人手去伐木做担架,高闯则对每个受伤的弟兄都安慰了下,转了一圈后才来到公主那儿。 虽然环境条件简陋,公主还是有点特殊待遇,坐在一块清理干净的地上,还铺了帆布和小垫子,一脸眼泪汪汪的,看到高闯来了也不说话。小蝙蝠是个单纯的小废物,她只会随着公主的情绪而情绪,而且显然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她们在宫里顶多见过个把刺客,还没到眼前就被侍卫乱刀分尸了,这样好像天神发怒一样的场面是第一次经历。 看这两个年龄加起了也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惊吓的样子,身边的人又都忙碌着,没人安慰,高闯有点心软。 “没事吧,小六子?”高闯开了句玩笑,“小胳膊小腿,没有受伤的地方吧?小蝙蝠,给你主子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就是――胳膊上有一处瘀伤,还受了惊吓。” “这是提醒你们,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玩。”高闯知道那瘀伤是他在情急之下抓的,不禁低头看看公主的手腕,“回头我捡几块石头架锅煮水,给小六子喝了就不怕了。”他说着点了点公主的额头。她的额头光洁极了,迎着光线看的时候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嫩得很。怪不得人家说十七、八岁无丑女,果然是如此,青chun就是无敌的! 哪想到他的指头才一碰到公主的额头,一直不说话的公主突然号陶大哭,差实吓了高闯一大跳,还以为把她的脑袋戳破了,一个劲儿的看了半天,其他兵士也循声望来。。.。 第十二章 兵分两路 第十二章兵分两路 “小六子、小公主、小姑nǎinǎi,您请不要大放悲声了,回头有人奏我一本,我会被杀头的。”高闯又是好笑,又是有点爱怜。听他这样说,公主果然收住了声音,但泪水却不断,抽抽答答的,因为忍着不出声,小脸憋得通红,害高闯以为她要闭过气了。 “呼吸呼吸!”他抚抚她的背,根本意识不到这动作有多么大逆不道,好在大家不敢往这边看,而小蝙蝠早就束手无策了,也注意不到,“给我讲讲,为什么哭成这样,谁欺侮你了。” “就是你呗!”公主抽泣不止,不经意的倚在了高闯的怀里,只觉得呆在他身边就和呆在父皇身边一样安全,有他在就什么也不怕了。可是他比父皇好玩多了,没那么严肃,成天板着脸,好像一肚子心事似的。 “公主,咱可不能这么讲,我对你多好啊,哪里敢得罪你啊。”他的语气逗得公主想笑,一心的yin霾全部扫光,刚才还恨得他要死,这会儿全部烟消云散了。 “不要叫我公主。” “那叫什么啊?您动不动就大哭大叫,您知道这里有多少皇上的耳目,我哪敢造次。” “你刚才怎么叫我来着?” “小六子?那不行,刚才是臣走嘴了,您得原谅我。”高闯继续逗六公主,想哄得她高兴,一会好打发她走,“我――不是。是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也不必不敢,我――觉得怪新鲜的。我命令你这么叫。”公主说,看高闯对自己那么好,心里甜丝丝地。她和高闯认识很久了,但单独呆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 她喜欢他叫她小六子,这名子里充满了宠溺和怜爱,还有那么一点点亲近。重要的是从没人这么叫她,这是他对她单独的称呼。一想到这个,她就感觉很开心。 从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她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他放在心上了。这个男人和她所见过的男人不同呢。他像父皇那么高大威武,做起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还会讲笑话,而且从来不把权贵放在心上。天底下,这样地男子大概只有他一个了。他这趟随郑和走了一趟西洋,立了很多的功,想必会受到很大地封赏,想必他做了官,父皇就不会嫌弃他的出身了,那个时候,她和他―― 不过他有点花心。和那个云想衣一直勾勾搭搭。 一想到这儿,公主又撅起嘴来,“你刚才又返回去,就不知道人家多担心吗?我不是不让你救人,可是把自己搭进去,谁来保护本宫。谁来帮助郑大人完成大明的霸业?” 高闯明知道她是妒忌的,此时意识到这小丫头就伏在自己怀里,忙不动声sè的躲开,正sè道:“无论如何,她是我带出来的人,所以我要她平安回去。这是我的原则,不只是针对云姑娘。公主是善良之人,难道真地忍心看着她死吗?公主不是以一己之力担保她在船上留下一条命吗?”他知道这小丫头情窦初开,对自己有了意思,可是他早晚是要回去的。所以不做那始乱终弃的事。何况他真的不喜欢这种娇娇女,不过感觉像***一样。有点怜爱罢了。 看她对自己的样子,只怕伤心难免,但他觉得这只是少女怀chun,等她见了朱棣给他jing挑细选的驸马,就会把自己扔到脖子后面去了。 “可是我也没见她领我的情。”公主撅着嘴,咕哝了一句。 “那公主就应该以德报怨,偏对她好,看她还好不好意思和公主比来比去!”高闯借机道:“她被石头砸断了肩骨,这一趟的罪受大了,肯定会疼死,也说不定没了小命。这也许就是老天看不过眼,故意惩罚她。公主对她那么好,她居然不领情。” “啊?这么严重?”公主地小脸白了。她虽然讨厌云想衣,恨不得她在眼前消失,刚才也想让她被砸死在水洞中,但这不过只是想想,现在听到真实的情况,心下还是不忍。 “是啊,还有两个士兵伤得非常严重,如果伤势恶化,失了腿是小,恐怕会回不到大明了,他们的妻儿也再见不到他们了。”他故意说得很惨,“所以必须尽快回到船上去。这样问题就来了,我相信佛牙一定就在山谷中,所以我是要留在这里迎取佛牙。” “你还要回去?”公主吃惊不小:“不行,如果神再向你丢石头,你没那么好命会回来了。不行,坚决不行,本宫命令,不,是本宫下旨,不许你再回去。” 高闯一听要麻烦,连忙道:“傻了吧?那是佛祖对大明的考验,不会再惩罚我第二回的,所谓一罪不两判。如果这个时候离开,难道让这些蛮夷小国得了佛宝吗?这岂不坠了我大明的威风,让皇上蒙羞?” “可是――” “不用可是了,放心,一定没事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六子。” 公主想了想,觉得他骗自己的时候很多,可是居然一时想不起来,倒是他那一声小六子叫得她开心。 “你要保证活着回来。” “我保证,如果我不活着回来,公主你砍了我的脑袋好了。”高闯拧拧公主的脸,感觉这小丫头真是天真好骗,如果是在现代,十五岁的小姑娘敢调戏大叔,那可是胆大得很了,完全没了这种纯真,现代真是个没眼看的时代。 “但有一点,兵分两路后,总要有个主事的人,我想请公主帮我。”他说出自己的企图,肚子里打着主意。脸上却忠诚勤恳。 “我?”公主有点意外,又有点惊喜,想到自己能当主帅很高兴,可是转念一想,那意味着不能和高闯探险了。她虽然天真,可并不傻,有点怀疑高闯地动机。但见他一脸焦虑,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没有别人可以派吗?”她迟疑地问。 “小六子你看。”高闯耐心地解释道:“这里只有老铁和光军能帮我。小老虎牙和小星肯定要派他们护送伤员回去,除了公主你,我还能指望什么人能做首领,能震住这些人呢?”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迎佛牙呢?不然,要皇兄当大首领吧。” “小六子脑子坏掉了,允文是秘密的身份,怎么能透露。唉。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人所难,再想办法吧!”他一脸忧愁,站起来就走。 公主虽然不愿意,但又不忍心让他为难,终于在高闯走了不到十步地地方叫住他:“好吧好吧,我答应帮你。可是你以后要报答我地恩情。” “就知道小六子最会算计。”高闯转愁为笑,“放心,我看到好玩的玩意儿第一个想着你。话说迎佛牙也没什么好玩地,不如当大首领开心。”公主被他一说,想想也是这样,虽然舍不得离开他。但看到心上人开心,并且赞扬她,心里充满了欢乐。 “你的头怎么样了?” “唉,现在才想起我地伤口,这可是为了救你挨的一下,我地这个苦命啊!”他故意唉声叹气,逗得公主破涕为笑。 搞定了公主,那边的光军也做好了担架,一共五个。高闯盘算了一下,他们一共来了二十八个人。两个士兵加上云想衣重伤。被他打发回去的还有公主和另外两名小姑娘。虽说这一带比较平静,但他还是考虑到安全的情况。所以会派走大部分兵力跟着公主走。 另一方面,探险并不需要太多的人,有他、光军、老铁、再留四个受伤不重的士兵就可以。当然朱允文要留下,因为他明显是和佛有缘的人。其余健康和受轻伤地人都要安排跟随公主先回去,包括王正国在内。 要离开的人中有三个重伤,三名少女,一位苏丹,显然需要更多的人保护,而这些人中,表面上公主是“大首领”,实际上主事的是王正国。他武功高强,又是行武出身,是最佳的头领人选,所以他不能呆在朱允文身边,必须先回去不可。阿瓜也是一名高手,加上机灵的小老虎牙和小星,多带点人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了。 他还承诺,如果真的迎回佛牙,所有人都有功劳,并不是留下地人才有! 分工完毕,二十八人分为两队,八人小队留在原地,看有没有迎回佛牙的机会,另外二十人先行离去。因为离开这里要翻过一座密林丛生的山坡,高闯带光军护送了他们到了佛脚印边后又返回来。当晚在树林中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再度进入了狭窄山谷。 山谷中寂静着,虽然乱石成堆,也仍然仙境一样美丽,似乎昨天那场差点死很多人的塌山事故根本没发生过。抬头看看山顶,没有见矮下多少,这些石头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巴掌大个地方,哪有出路啊!”老铁四处望了望。 高闯也觉得这是个绝谷,但既然这地方这么古怪,就肯定有机关。他看了看朱允文,“你有什么建议吗?” “似乎是一个洞,非常非常深的山洞。要一直走一直走,没有灯光,一直走到底。”朱允文想了想,喃喃地说着。 别人不懂,高闯可明白,朱允文一定受了梦示。他之前有过类似地经历,不过不是仁慈的佛祖,而是一只怪眼。这世界上的怪事太多了,不和逻辑的事也太多了。 ………………………… ps:终于没有食言,三天更六章,谢谢大家支持。。.。 第十三章 怪音洞 第十三章怪音洞 “你说有山洞,就一定有山洞,我相信你。”高闯拍拍朱允文的肩膀,看着朱允文感动的目光,知道他信任自己,于是继续道:“洞口一定是在隐秘的地方,如果太容易找到,也不是藏佛宝的地方了。别急,等我们找一找。” “可是,山神不会再丢石头了吗?”朱允文担心地看看山体。 “我琢磨着不会了。”老铁插嘴道:“你想啊,我们shè箭还有shè完的时候哪,难道这边的山神爷爷要弄塌一座山吗?啊,老高?” 高闯点点头,给伙伴们信心,其实他自己并不确定。如果从科学的角度讲,一定是山体滑坡一类的天灾,可是这些ri子天气很好,没有接连不断的暴雨,怎么可能是山体滑坡呢?而且昨天给他的感觉,好像是有人搬着石头故意往下砸似的。 但如果说是此处的山神故意报复他们,怪他们打扰了此地的平静,他感觉更不可信,所以他干脆不去想。他的原则就是――想不通的东西就不想,时间早晚会解决一切谜题。 高闯嘱咐了几句,大家就分别去找山洞口了。高闯没有忙着行动,反正这小山谷的地方有限,时间也很充裕,他先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下,想找到有什么独特的地方没有,看了半天,只觉得此处风景秀丽、宛如仙境,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突兀的地方。 除了那几条瀑布。 想到这儿,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起花果山水帘洞来。他急忙跳入潭水之中,游到瀑布那边去。因为瀑布周围的浮力不大,所以他绕开了瀑布落下之处地水面,从旁边攀到岩壁上看。 就见瀑布后都是平滑的山壁,只有中间一条瀑布的后面突出了两块尖石,像两扇半掩的门一样,因为两块石头互有重叠。从外面根本看不到石头后有什么。有可能是山洞,也有可能什么也没有。当然也可能有个怪物。 看好情况,他游了回去。此时大家都回到了空地上,互相一问,谁也没有找到洞口。 “别在水底就好。”光军来了一句。 “快拉倒吧,佛牙是什么?圣物,珍贵得很,怎么会放在水底。让鱼在上面拉屎。”老铁道,因为再一次说了粗话,双手合十,心中暗自祷告。 “铁哥说的也对。”光军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那就只有看水洞里面有没有套着小水洞了。大哥,你说呢?” 高闯微微一笑,心里很高兴光军现在已经开始会分析事情了。“你说的对,不过我刚才倒有点发现,如果我发现的地方还不是藏着佛宝地山洞,我们再去探水洞不迟。” “哦?高兄有发现?”朱允文问,掩饰不住有点兴奋。 高闯把瀑布后面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遍,“一会儿我过去探探。但我需要你们来帮我。瀑布底下,人是浮不起来地,氧气――”他住了口,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不懂氧气一说,“总之是砸到水面上的水量越大,被淹死在水面的可能xing就越大。” 光军一听吓了一跳,禁不住扭头看了看那几条瀑布,见那些亮银一样的瀑布虽然美极,水量倒不大,不禁放下了心。 “大哥要我们拿绳子拴着你吗?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即拉你出来。对不对?”他说。 高闯猛点头道:“聪明啊,就是这么回事。这些瀑布比较小,人在下面应该还是可以浮一下的,但我们的口号就是安全第一。何况那边地石头有点奇怪,我得带个帮手,你们谁来。” 几个人同时吆喝着要跟去,最后高闯还是带着老铁,毕竟他有壁虎功,如果有什么,还多一条生路。 两人在腰上拴了绳索,一条绳子平均有两个人拉着,向瀑布游了过去,还是照样绕着边走,不过高闯试验了一下,感觉人游在这种小流量的瀑布下还能将就忍耐,并非一点生机没有,只是那瀑布从远处看着不大,真正站到底下,身上还是被水柱砸得生疼。 “我先上去看看,如果没什么怪东西,再拉你。”老铁对高闯说了一句,然后抢先攀上了那条瀑布后的两块尖石。 高闯在下面看着他,由于水气弥散,看不太清楚,只看到老铁干瘦的屁股在他眼前晃动了几下,之后就消失了,等了好几秒也没出现。 高闯有点急了,连忙叫着老铁的名子,但被哗哗的水声压得什么也听不见。他手脚并用地想爬上去看看,却见眼前有一个干瘦的圆东西向他接近,却是老铁的脸。他正从石后探出身子,伸出一对瘦长地手臂,看样子要拉他上去。 “你一会儿给我看屁股,一会儿给我看脸,你倒是言语一声啊,我还以为你遭了难了。”高闯一颗心放了下来,笑骂道:“上面有新鲜玩意儿吗?” “别说,还真有。你自己上来看吧。” 高闯把一手递给老铁,另一手扒住岩壁上的缝隙,双脚同时用力,三两下就爬了上去。上来后才发现,这两块大石头果然是一前一后错开位置的,老铁就站在两块石头间,鬼头鬼脑的看着自己,一看就知道石后别有洞天,不然他也不会这个神sè。 他往前一步,老铁让开了身子,不过因为他的胸肌比较发达,通过那个小小的间隙时有点费力,几乎是挤过去地,而绕开石头后,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山洞。 水帘的掩盖,石头的挡光,洞口处已经是黑得不得了了,很近的距离才能和老铁互相看到,洞的深处看来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奇怪的是,这是隐藏在瀑布后的山洞,但却没有cháo湿之气,只有一股干干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进吗?”老铁问。 “进!”高闯咬牙道,“不过麻烦铁哥先出去跟弟兄们说一声,让他们不要着急,更不要冒然行动。谁让铁哥苗条呢,穿来穿去的方便。”他开个玩笑,赶走心中地不安定感。 “那没问题,不过你自己也别动,等我一起。”老铁答应着,从山缝中钻了出去,传达了高闯地命令后马上就回来了。他人还没到洞口,就听到高闯大喊大叫,吓了一跳,还以为高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三步并作两步跳了进去。 一拐过两块大石头,就看到高闯把手卷成喇叭型,对着洞内喊叫,看样子是通过回音测试洞的深度。 “这是演地哪一出?回头真招了什么东西出来可怎么办?就像占城那条大蟒似的。他娘的,那回生生把老子吓了个屁滚尿流。” 高闯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打开随身携带的、以防水布包裹的背包,从中拿出牛油蜡烛点上,抬步就往里走。老铁哪料到他说走就走,急忙也点了一只牛油烛,追了上去。 “这样,不太冒失了吗?”老铁问。 “如果这真是存放佛牙的山洞,那么我相信不会有很多的机关。”高闯肯定地道:“我佛慈悲,暂时存放佛牙的地方一定是祥和、神圣之地,即使有机关,也肯定是防御为主的,不会杀伤力很强,更不会伤害人xing命。” “说的也是。那――如果这山洞不是存放佛牙的地方呢?” “那就是我判断错误,与人无忧,只是铁哥跟着我可倒了霉了。”高闯笑了一下,“不过我琢磨着我没有猜错,一定不会有意外的。” 他话音未落,余音袅袅,两只牛油蜡烛突然毫无征兆的灭了,仿佛故意和他作对一样。没有风,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这燃烧力极强的牛油蜡烛就是无缘无故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两人呆站了一会儿,说心里不发毛那是假的,任谁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害怕,但高闯逼自己冷静下来,拿出他那个无往不利的打火机,再度点燃蜡烛。 “还往里走吗?”老铁问,神sè有些紧张。 “走啊!”高闯高举着蜡烛,前后左右仔细地看了一遍,就见山洞内干燥,山壁光滑干净,一点奇怪的东西也没有,显然蜡烛的熄灭是意外,只是这意外也太奇怪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忐忑不安的继续向前走,没走了十几步,蜡烛再一次同时熄灭了。 “真他**的邪门。”老铁也顾不得不在佛祖面前说粗话的自我要求了,隐约的恐惧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来舒缓。不过这句话才说完,他突然啊的惊叫了一声,把高闯吓了一大跳。 “我明白了。”他说,“我们不该拿牛油蜡烛的,这是荤烛,佛祖所在之地多么洁净,怎么能让牛油蜡烛通过。” 高闯细想一下,也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说:“那我们把蜡烛收起来,跟我这点火光走吧。”他点燃了打火机,向前方大约照了一下,见山洞还是深不见底,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而两人同时认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因此也不说笑了,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而这一次,打火机的光虽然没有熄灭,但是在他们走了十几步,两人都听到了一阵怪声。开始时,高闯奇怪的并没有听到,是老铁先听到的。他拉住高闯问,可高闯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还以为老铁是在压力下发生了幻听,就像幽闭恐惧症一类的。但走出几米后,他也听到了那个怪声。 说不清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像一个人打鼾的声音,又像是水面上冒着泡泡!。.。 第十四章 初探 第十四章初探 高闯和老铁对视一眼,打火机闪动的蓝光下,两人的脸sèyin晴不定,显然都有些不安。 而他们一停下,那怪声就停住了。 老铁的眼睛向里瞟了瞟,高闯明白他的意思,略点了点头,表示还是要往里探探,可他们才一挪动步子,怪声又响了起来。 忽――忽―― 停下,声音停,走动,声音起。 高闯蹲在地上摸了摸,感觉触手坚硬粗糙、干燥微凉,是没有任何异常的石头甬道,但为什么每走一步就会出现这么奇怪的声音呢,而且来源未知、方位未知?是有什么东西搞怪?还是这洞中的机关就是以声音来布下的? 他咬着牙往前又走了十几米,那声音越来越大,他的心跳声也越来直大,似乎与怪声呼应一样。 而且他觉得那怪声不是通过耳朵让他听到的,而是从他的每个毛孔渗透到他的身体里,让他的血管不停地发涨,血液好像要冲破血管和皮肤喷洒出来,难受极了。 呯的一声,老铁狠狠撞到了岩壁上,额头上的鲜血登时涌出,半边脸都花了,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眼神散乱着,似乎被这声音搅得心烦意乱,已经辨不出方向,也不知道疼痛了。 高闯一看不能再走下去了,他还能忍耐着坚持一下,老铁可受不了,于是连忙一手拉住老铁,强忍着心中难以言明的恶心和烦躁感。快步退了出去。 越接近洞口,那种怪声越小,对他们地影响也越弱,直到走到洞口,两人已经完全正常了。 “娘的,脑袋怎么破了?”老铁恢复了神智,用手抹了抹一脸的血。 高闯不知道怎么解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看不见尽头的山洞,没感觉有什么妖异和凶气。但是却透着说不出的古怪,而老铁目前这个样子实在需要处理一下,也只有先回去再说。 艰难地游过水潭,岸边的人见老铁挂了彩,都吓了一跳,七嘴八舌的询问他们遇到了什么。 “就是他**地什么也没遇到才奇怪呢!”老铁有点恼怒地说着,任由一名士兵给他以湿布擦去血迹。再抹上金创药,简单地包扎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我这脑袋就鸡蛋打补丁了。” “什么也没看到?难道是隐身的?”光军参与了高闯所有地冒险活动,提出了一种猜测。 “有这种可能,可是我感觉似乎不是。”高闯皱眉沉思,“就是一阵一阵的怪声,我和铁哥听到的时间也不一样。铁哥早我一步听到。我是又向洞里走了会儿才听到。而且,我觉得这个洞的古怪之处不在于它的凶险,而是它不凶险,似乎只是为了阻止我们进去似的。” “那是什么声音呢?”一个士兵问。 “我形容不出,听了后就觉得身子发热、发涨,恨不得全身都裂开才舒服。铁哥完全被迷了心智,不然怎么会撞到岩壁上,闹得最后光荣负伤。”高闯开了一句玩笑,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辛巴达航海中的女妖,水手们被她们地歌声蛊惑,纷纷被害。 “那一定是有妖怪。”一个士兵说:“高大人,我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的好。” “这山洞如此古怪,十有**是保存佛牙的地方,不可能有妖物,怎么能说这么大不敬的话!”高闯还没有说话。朱允文就先道。他是做过皇帝的人。虽然xing格温和,但自有一股卓而不群的贵气。此刻因为为佛祖辩护,神sè非常严肃,看起来居然不怒自威。 士兵们都没说话,也没有反驳朱允文,只是看向高闯。 高闯道:“允――画师说得对,我也觉得不是妖怪,但是不是神灵所为就不知道了。神可能是考验我们,也可能是阻止我们,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就那么放弃,如果佛牙真的在里面,让这么珍贵的佛宝毁在战乱地蛮夷之国里岂不可惜?!如果佛祖知道我们的心意,一定不会太为难我们,但我们也必须要付出努力才行。弟兄们,这是佛宝啊,哪有那么容易得的。” “那么是要再试喽?”光军问,“大哥,如果你说是,我们就准备一下,这回大家一起去。” 高闯抬头看了看山顶,见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因为天气晴朗,强烈的ri光没有任何遮蔽地照shè了下来,晃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而山顶稳稳的,静静的,好像真如他所猜测地一样,一种危险只会有一次。 “行动吧,大家一起。”他站起身来,“铁哥你行吗?” “你把那个‘吗’字去了。”老铁逞强地站起来,站得太猛了,有一点头晕,高闯不露痕迹的扶了老铁一把,微笑道:“既然如此,还得麻烦铁哥带队,只要提防头伤口不要浸了水才好。咱们两人一组,光军你和小丁来断后。”他指了指一名看来很jing干的小兵。 他们先是把牛油蜡烛收了出来,做了几只简单的松油火把,然后结起了一条长绳,由老铁带着一名水xing好的士兵先泅过了水潭,等第二组的人一到,他们就先进入了山洞,而第二组则站在瀑布旁边接应。第三组是高闯和朱允文,这些人中只有朱允文是不会游泳的,所以高闯要亲自带他。 好在那条长绳由第二组和呆在岸边的第四组人的手中拉着,他可以带着朱允文顺着绳子渡水,并不很费力。但尽管如此,高闯仍然感到朱允文又害怕又紧张,握着绳子的手连指节都发白了。这时候他有点佩服朱允文,这个从没有经过风雨地废帝虽然身体状况不佳。但意志力还是很不错地。 好不容易到了瀑布边,花费了比其他组多三倍的时间,高闯才指挥第二组人把朱允文带进了洞,他自己则等第四组地人也到了后才上去。几个人站在昏黑的洞口,面面相觑,感觉出这山洞的与众不同,只有朱允文一脸兴奋。不用说,高闯也明白这山洞正是他梦境中的。 看来。朱允文真是佛祖选定地有缘人啊!可就算是有缘人,高闯也不能让他轻易冒险。当初他在占城秘密神殿的时候,不也是那只怪眼选中地人吗?但选中归选中,其中的凶险可一样没让他少受,好几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如果不是他命硬,又玩命抗争。现在早就与万物同朽了。 所以说这些神啊佛啊的就是不讲理,既然选中了幸运儿,就痛痛快快的把东西拿出来呗,可这些神佛大人们偏偏不这样做,非要考验不可,而且每回考验还都非常可怕,果然应了那句话:你有命拿,还不一定有命花啊! 朱允文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他想帮他,这才带他来这一趟,假如他是佛祖的有缘人,那么冥冥之中或者是有安排地。不过,他高闯有一个原则,是他带出来的人。他一定要把他带回去,所以他是不会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犯险的。 “你们每个人都单独走几步看看,铁哥就不必了。”高闯指挥,“要记好走到第几步时听到的怪声,而且千万记着一件事,不要勉强自己,感觉特别难受的时候立即退出来。这可不是冲锋,也不是看谁勇敢,我们是探洞,搜集了洞中的情况后再做打算。” 众人应了一声。光军第一个走进了洞里。 高闯站在后面看着。就见光军的身子好像被墨染了一样,先是头和脚。接着是四肢,直到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是被吞了进去,让人感觉相当不舒服。 而且高闯从旁观者地角度也感觉出不对劲来了。光军可是拿着火把的,如果这个洞是直的,那么火光会在光军走到很远的地方时才看不到,而从光军进洞时间看,显然没有达到那个距离,而且他感觉这个洞确实没有大的转弯,应该是直直的伸进去地,那为什么火光会突然没了呢? 不会是洞中的岩壁上有什么吸光的材料吧,就算是有,火光消失的也太突然了,那是什么强力的吸光材料啊!别回头再带点辐shè,回船后大家生癌。 还有,为什么光军的身影消失了一会儿了,他的脚步声却还听得到呢?为什么他的脚步声听着不远也不近,就像是原地踏步一样。另外,如果洞中的传音效果那么好,为什么只听得到脚步声而听不到那种怪声?不知道身在洞中的光军怎么样? “光军!”见光军进入良久却还没有出来,他直着嗓子朝洞内大喊一声,由于事先没通知,倒吓了其他人一跳。不过通过这一叫喊,他又发现了奇怪地事――他地叫喊没有回音。在这种空荡的、深不见底地山洞里,轻轻说一句话都是有回音的,何况是这么大声的叫。 而刚才,他说话时分明是有回音的。 “铁哥。”他轻轻叫了一声,但没有理会老铁疑惑的目光,只凝视细听,发觉小声说话是有回音的,再大叫一声光军,照样没有回音。这可奇怪了,为什么小声说有回音,大声说倒没有了呢?这是科学现象还是神的恶作剧? 这一刻,他再度想起了花想容,心想如果她在,一定会有所解释,那可是个大才女啊! 他感叹着,疑惑着,而这时光军的身影出现了,他从洞中走了出来,黑脸上全是汗水,在火把的光芒下都能看得出面sè苍白。 ………………………………………… 推荐可爱的小雪儿的网游文《雪舞天空》,书号136733 链接:。.。 第十五章 集体幻觉 第十五章集体幻觉 “怎么样?”高闯急问。 “五十三步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后面走了多少步我不记得了,因为我被吵得数不了数,但大约是走了不久,就感觉身子要被割成两半了,不得不退回来。前面,好像还有很远,看不透。” “我没数我走了多少步,不过和光军应该差不多。”老铁插话,“要不我再走一趟看看?” 高闯摇摇头,“我们进去的时候,我数了步子了,你听到怪声的时间和光军差不多,我是八十多步的时候听到的。对了,光军,你在洞里听到我叫你了吗?” 光军一愣,随即摇摇头,“开始时什么也听不到,到后来,脑子里就只剩下那个怪声了,听起来像是一个巨人在打鼾,其他什么都听不到。” 高闯没有说话,不明白他喊的那么大声,光军为什么没有听见。而且他注意到,光军说“脑子里”有怪声,而没说听见了怪声,这就说明他的感觉是正确的,那声音是直接传入人的内心的。 不过,为了正确的判断,他还是让其他人挨个儿走了一遍,果然每个人听到声音的位置是不同的,一个士兵走了十步时就听到了怪声,走得最远的人差不多到一百五十步时才听到,而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看到了山洞的尽头。 弟兄们一个接一个试验的时候,高闯一直站在洞口仔细观察,见他们身影也会在某处奇怪的消失。但消失地地方不尽相同,与他们听到怪声时所处的位置是一样的。这就是说,一旦他们听到怪声,他们的身影就会消失,灯火也消失。 这个洞中一切都透着古怪,高闯虽然无法解释,但他明白一点。这山洞并不伤害人,只要他们适时退出就不会有任何身体伤害。 “我还没有走一趟呢!”一直沉默的朱允文开口。 “不急。我会再试探一轮,然后才轮上你。”高闯道。 “高兄也拿我当无用的废人吗?”朱允文感觉有点受伤害,郁闷地问。 高闯连忙摆手:“并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考虑到你可能是佛祖的有缘人,所以要用在最关键地地方。你要听明白,我们现在不是一个在行动,而是大家一条船。个人想法微不足道,要从大局出发,我相信你明白这一点。这个洞可能有危险,也可能没有,我必须弄清楚这一点,才好让你进去。” 朱允文哦了一声,听高闯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禁暗中欢喜。 “画师公子啊。如果你以后想duli,必须明白一件事,不要轻易灰心丧气,也不要沉不住气,好多事情要到最后才有转机。”高闯逮住机会做了一回老师,之后吩咐手下以布条塞住耳朵。再走一遍。他已经感觉这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让人“听”到地,但他要证实一下。 这一回,他自己打的头阵,但还是在走到八十来步的时候“听”到怪声了,奇怪的是因为堵住了耳朵,反而“听”得更清楚。而且光军形容的非常对,那声音像是巨人打鼾。 难道真的有一位巨人天神在守护佛宝吗?还是这里根本就是外星人基地,有高级的声学武器? 为了朱允文地安全,高闯硬着头皮再往前走几步,尽力看清周围的情况。山洞内。干净得除了石头和灰尘。连一只小虫也没有。而且这一次他依然感到了那种身体上极度不适感,那种浑身发涨。烦心yu呕的感觉,只得退了回来。 之后其他人依次实验,情况是一样的。 “画师公子,现在轮到你了。”所有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后,高闯终于决定派朱允文出马,“但是你不要勉强,如果感觉难受就快点退出,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不然你在里面出事,我不能放下你不管,强行救你的话,伤害的可是两条人命。”高闯知道这位废帝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地生命,以前还动不动就想自戕以救万民,这阵子好点了,别回头又生出什么必死的决心就坏了。 朱允文郑重地点头,高闯又吩咐其他人道:“我们护送有缘人进山洞,但你们一样不要勉强,感觉身体受不了就回到洞口来,等在这里,注意jing戒。” 众人答应下来,排成一个纵队向洞中走去。高闯走在最前面,然后是光军、朱允文,四个士兵,还是老铁断后。 这一次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走到十几步远时,应该有人能听到怪声了,可是那个士兵却没有听到,随后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怪声了。 难道是因为朱允文的关系,跟着佛祖的有缘人就不会有事吗? 高闯一边猜测,一边jing惕地留意周围的动静,然而在深入洞中三百多步地时候,忽然又听到声音了。这次的声音不像巨人的打鼾声了,而是像微风吹过林地的沙沙声,听来很美妙、很舒服、很凉爽。 “都听到了吗?”他低声问。 大家全部点头,看来在同一时间和地点,大家全部听到了。 “是风吹草木的声音吗?” 大家再度点头,只除了朱允文。他脸上露出喜悦和悲伤掺杂在一起的神sè,低语道:“是梵乐!是梵乐声!” 高闯竖着耳朵听,听来听去也是风声,看了看光军,见他也很茫然,心想大概人家有缘人听到就是神圣的梵乐,他们这些粗鄙的俗人,听到的只能是风声。 不过这风声既然无害,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带队继续向里走,可是这洞还是走不到头,回头望去,仿佛路被掐断了一样,感觉四周都是黑暗,如果不是因为有地面在,似乎是走在半空中一样。 走着走着,眼前突然闪过一条人影,急匆匆地从前方朝左拐了过去。高闯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洞里怎么会有人地,也不知道一直笔直深到山腹中地山洞在前方居然能转弯了。瞪大了眼睛细看,见那身影苗条可爱,是那般的熟悉,甚至是那般动他地心弦,竟然是花想容! “花――容书记官!”他不禁大叫了一声,想也不想的就追了过去。这里太危险了,她怎么会来?难道是偷偷跟来了?可她怎么会跑到他前面去的? 他跑得很快,但是追了一百多米出去也没追到花想容,他大叫了几声她的名子,她也不理,又追出不知道多远,就看到她定定地站一块石头边,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拂得她的头发扬起,露出雪白的后颈,从后面看来,整个人被漆黑的山洞和拂动的微风衬得特别娇柔,看来分外美丽。 他从身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这才看到她就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边,向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吓得赶紧往后拉她,“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想跟着我就说啊,一个人跑来跑去多危险!”他很生气的责备。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只觉得她这么不爱惜自己就是在伤害他。 花想容不说话,在他胸前垂着头。他气得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结果却吓了自己一跳。 她不是花想容!虽然有着花想容的身子,花想容的脸,却不是她,或者说不是真实的她,而是一个石雕的女人,石雕的花想容。 “什么妖怪,别来烦老子!”他不怕反怒,大喝了一声,“你把老子的女人弄到哪里去了?” 咕咚一声,石人突然倒了下来,从带起的风声看,那重量至少也要以吨来计算。如果被砸到,就等着连肠子也被挤出来吧。 高闯急忙向后一跳,可是他忘记后面是万丈深渊了,所以像一块大石头似的急速坠落了下去!他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面临生死也没变过sè,可这次太突然了,禁不住大叫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落了地,或者根本一直往下跳,根本没有落地,总之他眼前一黑,晕了!他高闯从十六岁到现在,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什么可怕的事没有经历过,差点被人打死的时候也没有昏过,这一刻居然这么简单就人事不知了。 觉得身下硌得很疼的时候,他才有了意识,只觉得浑身很舒服,可是却很无力,甚至连眼睛也不想睁开,只觉得眼前明晃晃的闪着温柔的光,非常受用,很想这么再睡一会儿,不过了却突然想起落崖前的所见,猛得睁开眼睛。 头顶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青灰sè,天sè已近黄昏了。周围,入眼的景sè非常熟悉,竟然是那个狭窄山谷,再放眼一看,其他六个人散躺在不远处,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高闯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能确定他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确定进到山洞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怎么会躺到了水潭边上?难道是在洞中出现了什么幻觉吗?为什么跟着朱允文一起进去就听不到怪声,而是听到了类似风声的梵音?可这些都可以忽略,不可忽略的是,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急忙爬起来,想看看躺在附近的弟兄们有没有事,站起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那种无力感迟迟不退。他甩甩头,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了一点,然后把每个人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他们都没事,不过是呼呼大睡而已。 “这可奇了怪了!”他喃喃自语,突然觉得不对。朱允文呢?每个人都在,为什么朱允文没了?!。.。 第十六章 有缘人 第十六章有缘人 “高兄,醒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因为出现得太突然了,高闯本能地拔出配刀,迅速转身,架在身后人的脖子上,等看清楚来人惊得雪白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允文,人吓人,吓死人,以后不要突然在我身后说话,刀剑无眼,回头伤了你,我可不好意思了。”他收回刀。 “对不住,下回会注意的。”朱允文举举手中的水囊,“我见你们久也不醒,想喂点水看看。高兄不是说过吗?山林中,野兽一到夜晚就会出来了,我看天sè已晚,怕――”原来他蹲在大石后取水,高闯一时没有看见。 “做的好。”高闯舔了舔嘴唇,刚才急着检查弟兄们的情况没有意识到,现在才感觉确实干渴得很。 “高兄不要担心,我略通一点医术,早把过脉了,你们都是睡了而已,不过是疲劳过度。” 疲劳过度?比这更强的体力消耗也没让他这样过,一定是有古怪,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而已。但是朱允文既然看来清醒,也许知道点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从洞里出来了?” 朱允文把水囊递到高闯的手里,让他喝水,慢慢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们着实吓了我一跳。本来走的好好的,我觉得前面的路有些亮了,正要告诉你这个感觉,却发现你们都不对劲。” “我们?每个人都不对劲吗?” 朱允文认真地点头,高闯知道他没有撒谎。 “你们全都眼睛发直。脸上表情各不相同,高兄你突然叫了一声‘花――容书记官’就返身向洞口跑。”朱允文温文的笑了起来,但眼神中有些调侃。 高闯知道一定是他和花想容地绯闻传到了朱允文的耳朵里,很怀疑连他都知道了,船上的人一定人人皆知,甚至连水里的鱼都知道了。可笑他还一本正经的掩饰,不知道花想容是不是因为怕羞才不见他的。话说回来。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美国,怎么那么会怕羞! “妈地。老子jing虫上脑,到这地方还想着她!”他低骂了一声。 朱允文不明白jing虫是一种什么虫,但大致明白高闯的意思,微笑道:“心里记挂着一个女子也没什么啊,容书记官可是美女加才女,高兄好福气。”他和高闯在一起,开朗许多。竟然开了句玩笑,“只是当时高兄地表现可是吓坏我了。跑得飞快,我根本追不上。而就在高兄跑开的同时,他们也跑了起来。我以为你们是被山jing石怪所迷,怕出事,拼命在后面追,结果看到你们虽然神志不清,不过从洞口爬出去。游水回岸,就好像正常人一样。老铁甚至还没忘记带上我,就那么直眉瞪眼的把我也扯到了岸上,而你们一到岸上倒头就睡,从正午一直到现在。唉,想来我真是佛心不诚。佛祖留迹之地,怎么会有妖魔鬼怪呢?” “也是,不过佛祖不太好客,摆明不让我们进洞,不然为什么只有你没事。”高闯道:“真小气,我们虽然不是有缘人,可看看佛祖他老人家的院子有什么关系,哪想到连大门也不让进。” “高兄,不得怨怪佛祖。如果真如高兄所讲,一定是另人深意。”朱允文正sè道:“再说我也不一定是有缘人。也许我曾经潜心学佛。能有一些通悟吧!” 高闯不置可否。到现在,整件事都让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神迹、佛迹、还是哪位有大智慧的人利用了自然界中某些未知的力量,保护着这个地方,而只有朱允文这种心灵纯净的人才能避免被迷。不过他虽然不明白这件事,却明白他们刚才是被集体催眠了,之后全体陷入梦游状态,结果跑回到水潭边睡觉。 他听说过,梦游地人什么事都会做,甚至做得非常好,只是本人并不在清醒状态。 “还要迎佛牙吗?”这回是他问朱允文,因为他们显然是进不了那个山洞的,也许只有朱允文才可以,那样的话,迎不迎佛牙就是朱允文个人的决定了。假如朱允文为此损失生命,是他自己的决定,与人无怨。朱允文这一生都在别人的控制中,这次他给他自主选择的权利。 不出他所料,朱允文非常坚定地点头,“我要迎回佛牙,这样就可以平息这里的战乱。我曾经试图做个好皇――唉,可是我没做到,而且也再没有机会,那么我至少可以解救这里地百姓于水火。天下的人都是老天的子民,佛门无边,信佛之人都应该得到佛祖的庇护,我愿意以一身之力为之。如果我没有那个能力,死而无憾。” 又来了!又来了!是不是搞政治的都爱演讲啊,才给他一个机会,他马上又要为万民牺牲了!高闯心里叹道,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很怕朱允文长篇大论,叽叽歪歪,连忙打断他道:“你自己决定了就好。但是今天天sè晚了,我认为明天一早进洞为好。现在把他们都叫醒,大家扎营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到洞口,你一个人进去。为了表示对佛祖的尊敬,我觉得你应该去水洞中好好净身更衣,这样才显得心诚啊。” 朱允文眼前一亮,点头道:“高兄所说不错,是我疏忽了,可见我敬佛之心不诚,不如高兄有慧根。或许,我应该戒食为好,免得五谷之浊气污了神迹之地。” 我哪是有慧根,是怕你给我让佛学教育课。再说,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这回事你也不会,转来转去倒碍事,不如打发你自己静修去。高闯心道。 但嘴里却说道:“戒食倒不必了吧?那个山洞还不知有多深,没有体力,就算佛祖肯让你迎回佛牙你也没力气走到了。不如我让他们给你摘点野果,半戒食好了。” 朱允文除了迎佛牙和想自戕以救万民这两事上坚定外,基本上是个没主意地人,所以对高闯言听计从,同意吃些野果子,然后就到水洞中净身净心去了。 高闯一个个把其他人叫醒,把他们所经历的事说了一遍。这些人都是古人,自然不懂什么叫梦游,什么叫幻觉,只觉得因为他们是俗人,所以才被佛祖踢了出来。 既然如此,大家也断了念xing,一心听着高闯的吩咐,准备明天由“画师公子”自己去迎佛牙。如果真的能迎来,他们也算沾了佛光,至少可以平安回大明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高闯就送朱允文来到瀑布后的山洞。朱允文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低声背诵佛经,除了吃了点野果,喝了点清水外,什么也没吃,而且也不和人说话,真是虔诚得很。早上从水潭过来的时候,他只穿着内衣,一点也不顾皇家礼仪,到了山洞后才换上昨晚就洗好晾干的外衣。 这样整理打扮一番后,高闯终于明白了玉树临风是什么意思。 “记着,不要勉强。”他最后嘱咐,感觉像送自己的弟弟上战场一样。 朱允文点了点头,施施然走了进去。 高闯没有离开,坐在洞口等,见朱允文走了不到一百步就消失了踪影,但脚步声却不断传来,哒哒哒的,一步一步,像扣在他心上似的。 他看了下腕表,正是早上七点钟,然后他就一直坐在那儿不动,等到了快晚上七点,脚步声一直没停,也不知道朱允文怎么样了。 脚步声不停,就证明朱允文在走,可是谁能走上十二个小时不停步?就算是能不停地走,脚步声也不可能是一个频率和节奏,不远又不近啊。 他曾经怀疑朱允文也出现了幻觉,正在原地踏步,于是向洞内走了走,结果那怪声再度出现,他也再度停留在八十多步地地方,无法前行。 难道是这个洞内地石头含有什么特殊的矿物,因此能够有录音功能吗?是这个巨大地录音机在反复播放着不知何时录下的脚步声吗?朱允文在哪?是生是死?佛牙真的在里面吗? 高闯焦急万分,一看表已经七点半了,一咬牙抽出了短刀,准备再度进入洞中。如果听到可怕的声音或者发现自己出现幻觉以及被催眠的征兆,他就给自己一刀,保持清醒,不能把朱允文扔到洞里就不管了。 走了大约三十步,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团红乎乎的东西,飘飘悠悠地突然出现,着实吓了他一跳,定睛细看,居然是火光,当下大喜过望。 “允文,是你吗?”他喊。 “高兄,是我。”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感觉诡异非常,不过高闯只有开心,并无胆怯。 “你还好吧?”不等朱允文现身,高闯急问。 朱允文没有回答,但脚步声加快了,片刻后身影就出现了。他赤着膊,身上的衣服斜捆在肩上,显然是背着什么东西。脸上,并无一丝疲惫之感,反而安静祥和。 “高兄久等了,佛牙已经迎回,我们回去吧。”朱允文感激地看着高闯。 高闯只是一介草民,无意间闯到了宫中,与他结下了交情。可在他看来,这个高大强横得像个海盗一样的男人却是他生命里的贵人。如果没有他,他大概会在那个冷宫里凄清冷寂到死,不会知道天下四海是如此之广阔,不会逃出他天定的宿命,更不会找到心灵的归宿。 没错,他就是佛的有缘人。。.。 第十七章 佛宝 第十七章佛宝 朱允文背的是一个石匣。 大约一尺长,半尺宽,由平滑的青石制成,石料相当普通,内衬着青sè粗布,整个石匣不但一点也不华丽,反而有些简陋。而就在那青sè底衬上,安放着一枚雪白的佛牙骨舍利,在石匣被打开的一瞬间,没有发光,没有闪耀,但却让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圣洁的光辉,不禁全体跪了下来,包括高闯在内,虽然他是单膝跪地,还昂着脖子,看来不那么虔诚,其实他的心也在颤抖。 真正的圣物大概就是这样震撼人心的,它不需要华丽的装饰,也不需要香烟缭绕、置放得高高在上、受人们的顶礼膜拜,它只要存在就是神圣,哪怕被扔在泥里,照样能使满天花雨落,污泥变成香。 这就是真正宗教的、心灵的力量! 小队中的八个人都为迎回佛牙激动着,为了怕被有心之人抢走,当即往船队赶。路上,高闯问起朱允文是如何迎到佛牙的,佛牙又是安放在何处,洞内有什么奇特之处,朱允文一直含糊其词,不肯正面回答,脸sè中满是歉疚之意。 高闯隐约觉得他有难言之隐,猜测他遇到了奇遇或者奇事,只是不方便说出口,于是也不再问。各有机缘莫羡人,这是朱允文的机缘,他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假如这对朱允文有帮助,他何必要刨根问底呢?在后世人的眼中,朱允文地去向是个谜。如果他不穿越到大明,他根本也不会知道朱允文的结局。那个石洞也是个谜,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现象,他无从得知,如果真有兴趣,也只能是回到现代后,再到斯里兰卡研究。既然有这么多谜未解。何妨在多一个、两个呢? “高兄不好奇吗?”他不问了,朱允文倒奇怪起来了。 “天底下说不通的事多了。我事事追究,岂不要累死我?”高闯爽朗的一笑,“难得糊涂啊老弟,事事不求甚解,多么快活逍遥!”这是他的投资人、那个苏老头子常说的话,现在被他搬了出来,听得朱允文连连点头。又引发了内心中地一阵感慨。 他是遇到了佛迹,也受了佛祖的点化,不是他不肯告诉高闯,只是有些事是不可说地。 “我早说高兄有慧根。”见高闯根本不以为意,朱允文颇为释怀,轻声道:“其实如果高兄修佛,悟xing必然奇佳,恐怕比我要强得多呢!” 高闯连忙摆手。“可别!可别!我爱吃肉,不是佛门中人。我什么肉都吃的,尤其――嘿嘿,人肉,实话告诉老弟你说,容书记官――我惦记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想着怎么才能把她拆吃入腹,这样我也就踏实了。”他半真半假的说,逗得朱允文的心更加开朗了一点。高闯就是为了让他别有那么重心理负担,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他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不是也没告诉其他人吗? 朱允文迎了佛牙归来,看神sè似乎非常平静喜乐,感觉他被禁锢的心一下子解放了出来,他为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计较一点隐瞒不说的事。再说他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其实。我可以说一点。”朱允文沉默了半晌后,突然开口。“山洞地最里面,山顶豁出了一个大洞,阳光风雨可以从其中倾入,在那里――有一棵菩提树,当年佛祖成佛之地的菩提树。石匣就摆在树下――其余的,恕我不能明言。” “说了没有关系,难道老弟不相信我?我可不是矫情的人。”高闯笑道,但听朱允文说起洞中景sè,还是觉得这地貌分外奇特,只是不知道六百年后,这地方还存在吗?如果朱允文真受了什么点化,他为他开心,仅此而已。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拉着队伍,开开心心地回到了船上,把事情和郑和一报告,郑和大喜过望,立即沐浴更衣,迎接佛牙。 哈三掌教,智光大师都来了,又是诵经又是念佛,折腾了半天才把佛牙请到了主船上最豪华清静的一个房间内,房门外还派了重兵把守。郑和领着这些大人物礼拜完毕,才把佛牙暂时供奉起来,并顺便观赏。 高闯越看就越觉得自己大逆不道,因为他带领几个手下观看佛牙的时候,似乎连手也没洗,就直接打开来看了。不过他觉得佛祖不会计较,不做天理难容的事,佛祖自然保佑,而一边丧尽天良,一边虔诚礼佛,估计照样被天打雷劈。 智光大师恭敬的把佛牙供奉在一个jing致地檀香木台上后,掀开了那块青sè粗布,之后重重地惊咦了一声。高闯立即跳起来看,差点把郑和撞到一边去,没大没小到了极点。可是郑和却没有注意,所有人都没有注意,都盯着智光大师的手,看他把盒子下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片折叠得四四方方、黑颜sè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皮质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不过以古代人爱用羊皮当纸地习惯还看,应该是羊皮。 “智光大师,小心!”高闯见老和尚的手一直发抖,而这羊皮看来脆弱得很,不禁提醒到。 智光大师看了一下众人,见围着的人都很紧张,就只有高闯一脸好奇,双手稳稳地抱在胸前,想了一下后哆嗦着把手中之物递给高闯道:“这位将军,烦劳您打开看看。” 高闯看看郑和,隔了好几步远都能看到他鼻尖处的汗珠,知道在场之人都是非常崇信宗教之人,不管是佛教还是伊斯兰教,全部非常虔诚,只有他一个白丁,于是也不等郑和同意,伸手就拿过羊皮纸。他动作随意,惊得在场的人都发出了低低的一声惊呼。 不过高闯虽然下手随便,但指间的力道还是拿捏得很好。他早看出这是件古物,很容易损坏,当然不会那么大意了。 他把纸卷放在桌子上,以极轻的力道慢慢打开那张羊皮,平铺开来,就见羊皮纸外黑内白,因为年代久远而变成了黄sè。而就在这黄sè的羊皮纸卷上,以极纯极正的红颜sè写了很多看不懂地文字。 咻地一声,身边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响,高闯活活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正见到智光大师双眼翻白,身体后倒地情况,显然是被这羊皮卷惊的,而周围的人全盯着羊皮卷,居然没有人去扶,还是他眼疾手快,免得大师的老骨头连断几根。 “这是怎么了这是?”他懊恼地自言自语。 但是有人回答他了,声音传自己他的手臂处,又吓了他一跳。他冒险的时候没有被吓到,这么会儿功夫差点被吓死两回。 “佛祖圣经!佛祖圣经!”智光大师虚弱地叫,原来在昏倒的一瞬,因为对羊皮卷强烈的惦记,又立即清醒了过来,“快,让我看看!快!”他老人家大概受刺激太大,平时一向健朗的身子这会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好像翻了壳的乌龟一样起不了身,高闯只好半扶半抱的把他拖到桌边。 “智光大师,真的――是佛祖圣经吗?”哈三掌教激动的问,一丛胡子抖得像就要脱落的树叶。他虽然是长安清真寺的掌教,和郑和一样是伊斯兰教徒,但也听过这佛宝的传说,知道这佛宝的珍贵,或者这不是用珍贵二字可以形容的。 “待我细看!待我细看!”智光大师现在说话全部用重句。 高闯拖着这随时会倒的老和尚,看了看一直不发一言的朱允文,见他脸sè苍白,目光闪烁,显然也不知道石匣内藏着比佛牙还要珍贵的佛家至宝。对于朱允文,除了朱棣派来照顾他兼监视他的两个手下外,就只有高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其他的高官和太监都是随朱棣登基后任用的新臣,没有人见过他,所以都以为他是画师,并不太引人注意。 智光大师手掌虚浮在羊皮卷上半寸,隔空抚摸着,奇异发亮的双眼在纸卷上快速溜来溜去,“没错,应该没错!我懂梵文。看这下面的特殊标记,还有其中记叙的事情,和传说中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了,血sè一点未褪。看,这血字中含的金粉,是蓝金之粉,没错!没错!就是佛祖圣经!”他说着向后退了一大步,瘦小枯干的老和尚,差点把下盘极稳的高闯撞了个跟头。 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他的人也立即跪倒一地,高闯也只好从众。他尊敬佛祖,可是他搞不清为什么要跪。 “郑大人,我们立了大功业,遇到了大欢喜。这佛教圣宝可是千年难求啊!”智光大师激动地说:“此经乃佛祖当年成佛之前,突然有所感悟,以己身之血,混和金粉写成。书写经卷之时,西方有蓝鸟飞来,绕佛祖盘旋,羽带微晶,落入金粉之中,所以写出的字体红中带金,金中带蓝,而且历经千年而不变sè。这是大智慧、大喜悦,这个――我敢肯定就是佛祖圣经!”。.。 第十八章 又被派苦工了 第十八章又被派苦工了 郑和认真地听着,而高闯的一双眼睛则对着佛经瞄了又瞄。他不是贪图这宝物想据为己有,而是看这些字体是不是如智光大师所说的那样红中带金,金中带蓝。大师刚才说的特殊标记,他却没有看到,只看到两个万字不到头儿的图案,现在不免有些怀疑,怕智光大师激动之下出错。 因为他是跪着的,眼睛和桌面平行,斜眼看去,果然不像正面看的那么普通,也许是被不同光线照shè的缘故,居然给人流光溢彩之感,好像从经卷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似的,也确实是红中带金,金中带蓝,果然不是凡物! “只听说锡兰有佛牙了,没听说过有经卷啊!”郑和喘了口气道,他一直屏住呼吸,这一刻才敢放心呼吸。 “事实上,这经卷早就失踪,不知道流落到哪里。我小时候常听师傅说起,却从没有见过,哪想到今天有这样的机缘,直是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智光大师还在激动,“佛祖圣经只知出处,不知归处啊!” 郑和直起了身子,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高闯见他起身,也站了起来,也没经过任何人批准,走到桌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把羊皮经卷小心翼翼地折好,再度放入石匣中。 “佛牙是锡兰的,经卷是我大明的!”他斩钉截铁地说,听起来像命令,同时看了看屋里的人。 因为佛牙是佛宝。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所以举行仪式、焚香祷告时差不多是全船人都发动了,但是真正进入到佛宝室观看佛宝地人并不多,只有哈三掌教、智光大师、郑和本人、他最信任的手下王贵通、再有就是迎佛宝的功臣高闯和朱允文了,加在一起,不过六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被高闯大胆的说法吓到了。其实他们都想把这珍贵的经卷带回大明。好好供奉,可是他们敢这么想。更没人敢这么说,因为这些人都是宗教领袖,或者是注重礼节的人。高闯就不同了,他是无法无天的狂徒,凡事都顺着自己地心意,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 “这本来就是我大明地,不过后来流落到了海外。现在我们迎回去也没什么不对。话说,只听说过锡兰佛牙,谁听过佛祖圣经,所以连他们那个什么什么六世的也未必知道。”高闯继续道,“我们大明把佛牙请回,送还给锡兰人已经是极大的恩德了,佛经自然由我大明保管。” “这――”智光大师心里欢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看经卷。又看看哈三掌教。 高闯以为他还在犹豫,又道:“您也不想想,锡兰佛宝失踪了这么多年,他们几派人马一直在找,那个什么亚烈苦奈尔王的人都找到狭窄山谷了,死了无数人。也得不到佛宝,可见佛宝是在等待有缘人。依着我说,连佛牙带佛宝一起带回大明,他们也没有话说。不过皇上仁厚,为免这地方的战乱,把咱们千辛万苦、拼着人员伤亡迎回的佛牙送还他们,让佛牙的神圣光芒镇压邪恶之气。这就已经是天恩浩荡了,把佛经请回大明再正常不过了。退一万步说,这地方这么混乱,这经卷这么珍贵。如果毁坏了。咱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哪!智光大师,哈三掌教。郑大人,这责任,您们谁担得起?” “担不起!担不起!我佛慈悲,阿弥陀佛!”智光大师紧诵佛号,声音充满喜悦,要是依着本心,早就跳起来把经卷藏在怀里了。 “高兄所言有理。”朱允文突然插话,“我迎佛宝之时,曾感觉到佛喻。战乱之地污浊,佛宝只会被恶人抢掠,还是有能之人护之吧。如果佛牙能平息纷争自然是好,但经卷必要放到安全之地才好。” “真地吗?”哈三掌教问,脸上现出羡慕之sè。 朱允文正sè点头。 高闯看着朱允文,见他脸sè平和,眼神坚定,觉得他所说的虽然可能与事实有点出入,可也不像完全撒谎,不禁对他的经历有些好奇。不过他再转头一望,看其他人又是想把经卷带回大明,又要保持风度,非要说个合理的理由,一点不痛快,不由得心里发急。 佛教在亚洲遍布很广,佛教的圣物自然属于所有信佛的人,那么谁得到,谁能更好的供奉就由谁保管有什么不对?再说大明本来就没有贪图佛牙,从传说来看,经卷并不是锡兰之物,说不定真是佛迹使然,就是让大明迎回的。他们又没有偷,又没有抢,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犹豫地。 “佛教不是讲究随缘吗?”他有点不耐烦,“既然随缘,经卷即到了大明的船上,带回去就是。智光大师,哈三掌教,您们有大智慧,怎么这会进了执念了。” 他话音一落,室内有一瞬间的寂静,除了呼吸声也听不到。正当高闯烦得想转身离开,出舱去换换闷气时,智光大师突然跳了起来,其速度之快,吓了高闯第三跳,不知道这个人和那个刚才昏倒的人是同一个不是? “善哉善哉,高将军所言甚是。”他手抚石匣,“老纳倒愚钝了,幸亏将军提醒。经卷定要请回我大明,供奉在寺庙之内,受万千信徒的香火,佑天下苍生不受离乱之苦。” 他既然这么说,哈三掌教也开开心心地道贺,说恭喜大明得到无上至宝,天下必将太平云云。他们高兴,郑和自不必说。朱棣崇尚佛教,本人就很信佛,这样一来,朱棣会非常高兴。郑和这样对朱棣并不是溜须拍马,而是真心希望他能开心。他们君臣之间是从年青时代就培养起来的深厚感情。 几个人又兴奋地谈了一会儿,高闯早就退到一边去了,感觉累个半死,和这样不痛快的人说话就是浪费气力。他还是喜欢和老铁他们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没那么多忌讳。畅情适意。再看朱允文,静静的站在一边。恬淡温雅,举止雍容,感觉这一趟佛山之行,他收获很大,甚至有脱胎换骨之感。 折腾了半天,终于“散会”了,高闯恨不得快点逃走。没想到郑和却把他单独留下了。他以为郑和是要秋后算账了,治他私自带公主和朱允文下船之罪。但他这一次没有猜对,郑和没有责怪他,也没有把他的官职一捋到底,甚至连提也没有提,郑和找他是另有其事。 据他分析,不追究他的责任主要有几个方面的原因: 首先就是因为公主和朱允文都安全的回来了,这一趟没出一点大事。 其次就是公主回船后突然变得很文静。不像平常,总是缠着郑和要到各种船上去逛逛,或者要求船到港口就上岸。这让郑和很欣慰,觉得迎佛牙这一趟,让公主变得懂事了许多。 第三就是云想衣云大姑娘,她受伤最重。幸好治疗及时,不至落下残疾,但是一大片美丽地香肩可能要落下疤痕了。 高闯在迎佛宝仪式前,曾经匆匆去看过重伤的人,见几个人恢复得都很好,只是昏睡中地云想衣却憔悴许多,一张粉嫩含chun地小脸瘦得颧骨都突出了,脸上也没有血sè,听说是发了几天烧了,才刚刚退热。想来她身子弱。要想身体好起来。恐怕还要好一段时间。 高闯虽然气质很男xing化,但却不是个粗鲁、不懂怜香惜玉地人。心里对云想衣也有一分怜惜。无论是否接受,一个美丽的女子对一个男人抱有好感,任何一个男人对这女子也多少会有点不同。只是冷眼旁观之下,他发现芒速沙苏丹正为云想衣鞍前马后地效劳,表现出对她极大的好感和路人皆知的目地。 回头再一细想,高闯隐约猜到了这件事也是郑和对他私带人下船而不予追究的原因之一。当初公主刚被发现藏身在船队中的时候,船队正好赶上了一场可怕的风暴,虽然最后安然渡过,但郑和为了安抚士兵们害怕船只会因女人而沉的惊恐情绪,称公主是为了秘密和亲而去的。 其实以大明的实力,哪里会以和亲来换取和平,但是下层的小兵们不知道这些,有几位高官心里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敢明说。按郑和地意思,到时候可以说对方和亲的诚意不足,再把公主带回金陵就是。可这毕竟会落人垢病和口舌,现在能有新人来顶杠,郑和当然求之不得。 芒速沙苏丹明显对云想衣非常爱慕,到时候代天子封云为公主,嫁出去了事,即圆了前面说的话,又摆脱了一个累赘,还能与一个南洋小国建立友好关系,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高闯看明白这些,心里有了计较,打算看看情况在说。如果云想衣和芒速沙两情相悦,他没有话讲,如果云想衣不愿意嫁到蛮夷番邦,郑和硬要逼迫,他可什么也不管,救了云想衣再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和云想衣好歹相识一场,他不会放任不管。 最重要就是他终究是为大明迎回了佛宝,不仅是佛牙,还有那佛祖圣经。 而郑和要和他说的事,是深入锡兰内部与锡兰的正宗王室、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会面的事。郑和本来决定自己去,可最后仍然在各方地劝阻下决定放弃,因为锡兰正在战乱,尤其那个亚烈苦奈尔特别不讲理且凶悍,船队主帅冒然进入锡兰腹地,太不明智了。 这一次的使者派的是郑和最信任,而高闯最讨厌的王贵通,军队的指挥方面是高闯和费信。高闯虽然没有带大队人马,不过军职已经很高了,不得不再一次被支使做苦工去。。.。 第十九章 外交大使 第十九章外交大使 综合考虑了锡兰国内的所有局势,虽然亚烈苦奈尔王实力强大,很有谋朝篡位的可能,北部印度教的泰米尔人,还有试图把伊斯兰教变成国教的穆斯林人也很强悍,但郑和最后还是决定要与锡兰的正统王室接触,如果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明白整理,肯承认大明是其宗主国的地位,大明会给予他保护,甚至可以帮他平息国内的叛乱。 为了表示诚意,大明船队会把佛牙做为礼物送给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但为了避免被亚烈苦奈尔及他方势力觊觎,徒生事端,这件事并没有事先告知对方。 高闯千不愿、万不愿,做为军中的一员也不能违抗命令。这趟锡兰之行,他早知道没有油水可捞,并没打算能摊上什么好事,可郑和总是派他冲锋陷阵,也令他有些无可奈何。他明白郑和是潜心栽培他,大概是打算着回到大明,让他成为一名可用之将,可是他回到大明后是要穿越回现代的啊,这样每天过着刀口上舔血的ri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 好歹,算是给大明做点贡献吧!这样想着,他心里舒服了很多。 三天后就要出发,他算是得了空休息了,先是闷睡了一天,然后和一群兄弟胡吹乱侃了半天,这才晃到禁区去,看了看朱允文,见他气sè非常好,人也快乐,不禁颇感欣慰。接着就是听公主之宣,陪公主说了会儿话。 看着公主。高闯不禁感慨,女孩的成长怎么就那么快呢?简直一天一个样!从才见面到现在不过一年光景,以前还是个小捣蛋地样子,现在已经露出了小女人之态,圆圆的脸变尖了,那双神采飞扬的大眼也流露出娇羞和柔媚,活脱脱是美人的模样。再过两年,姿sè必不下于云想衣。 不过他对公主的感觉相当奇怪。对这么个粉嫩的小罗莉,他没有一点sè心,感觉就像看自己的女儿似地,为她的成长而开心,为她地任xing哭笑不得。眼见着公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显然颇有情意,心里暗叹一声。知道必将辜负这小姑娘的一片心。 “说到云想衣姑娘,我还要去探望一下,这就告辞了。” 高闯站起起,本以为公主会不开心,甚至发脾气,没想到公主只是说:“小蝙蝠,拿我的玫瑰玉露来,吃起来很开胃的。云姑娘伤重。听说一直吃不下东西,麻烦高老大给送一趟吧。” “咦,转了xing了?”因为舱内没有其他人,高闯开起玩笑,差点捏捏公主粉嫩的小脸,不过感觉这动作太过亲昵了。生生忍住。 “难道你以我是坏心之人吗?”公主撒娇样的哼了一声,“她都那样了,我犯得着和她计较吗?以前我看不惯他,还不是因为她对你――”公主没往下说,可高闯明白,公主对云想衣地恶感消失,除了因为云想衣的受伤外,还因为芒速沙的态度世人皆知,考虑到云想衣有可能有新的心上人,公主的气自然消了一点。 “是啊。公主最善良了。”高闯接过一个小小的瓷瓶。一看是上好的甜白,心里琢磨着。等下随便换个粗磁瓶给云想衣,反正里面的药膏不变就行了,这个瓶子,他就老实不客气地先收下了。 从公主依依不舍地眼神中脱身,高闯去了云想衣那儿,不出所料的,芒速沙也在,不知说了什么,逗得三三咯咯地笑,云想衣虚弱的躺在床上,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纹,有点心不在焉,整个人被大红锦被衬得更加脆弱,一只手软软的搭在床边,如上好的官窑白磁,美丽娇弱,惹人怜爱,别说芒速沙这种番帮地王子,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禁起了怜惜之意。 “啊,高兄来了?”芒速沙率先发现了高闯,起身相迎,好像他是这里的男主人一样。 高闯心想:你少和老子来这套,这里还轮不到你宣布主权呢!于是随便和芒速沙客气了两句,故意一屁股做到床边,也不避嫌,轻轻一摆手道:“你身子弱,不必起来。” 眼角余光一扫,果然见芒速沙神sè有些不悦,而云想衣却眼中带笑,抿起了嘴。 想必她在青楼之时一定掩饰了自己的聪明,不然不可能红遍金陵,有这样的玲珑心肝,男人都会害怕的,不可能太过亲近,当然她也不能成为捧着金山银山也不得见一面的花魁。 “好些了吗?”他问,语气居然很温柔。 云想衣微微一笑,“还没谢高大人救命之恩呢。”声音那叫一个娇弱无力,男人听了会恨不得想好好疼爱她一番才好。她伤得这样重,不会是故意做作,可见是天生的尤物,就算出身不好,配这个南蛮土包子也富余了。 “云姑娘也太客气了,这样说来是我要道歉,毕竟是我带的队。”高闯道,“我现在恨不得受伤的人是我,我这粗皮老肉地,伤也就伤了,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唉!算我欠你一次,以后有机会用我,你一句话,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云想衣点点头,看着他晒得黝黑地脸,感觉他坐在那儿,天塌下来也没有关系,眼睛里突然涌出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没错,她是花魁,全金陵地男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可实际上她不过是个下溅的女子,就算她以清倌人的身份从良,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个如夫人。好多男人说愿意为她生、为她死,她从来不信,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貌,嘴里说说罢了。在青楼那个虚情假意的地方,如果她信了这些海誓山盟,那就真成了傻子了。 直到遇到了高闯。 开始时她只是不相信有男人会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所以故意逗弄他。在名利场中混多了,虚荣心很盛,哪想到这男人就像一块海中的礁石,任她化做千形万状的水去撩拨他,他就是岿然不动。就算冒着杀头的风险,偷跑到船上来,嘴里说是为了看看四海天下,不过也是为了一己任xing,为了把这个男人的心把玩在自己的掌中。 只是这样一来,她为了征服他就更加接近他,结果他没有上钩,她却一步一步陷了进去。 他是多么特殊的男人啊!她在别人嘴里从来没有听过类似于众生平等一类的话,在别的男人眼里也从来没有看过一点点平等的尊重。可是他有,他虽然不喜欢她,多次拒绝她的示好,但他拿她当个人看。这世界上,大概只有他一个人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去教训公主,告诉公主,她当了ji女,向男人卖笑,也是有着不得己的苦衷。 他说:她为生活所迫而为ji,没什么好轻视的! 为了这句话,她真心地爱上了他,因为他拿她当人看,而不是一件美丽的装饰品。当她开始倚门卖笑的第一天起,当她看到一个姐妹被骗后悲惨的死去,她曾发誓不爱上任何人,可现在却不得不违誓了,她甚至想,给他当个妾也可以,只要他能有一点点爱她。 可是,她不知道他的感情。他是个浪子,有的时候很回护她,这次更是拼着xing命去救她,可有时候,他对她淡然得很,那是一种别样的冷漠。她不怪他先救了公主,因为她明白当时的局势,救公主是因为公主距离他更近,假如她和公主的位置互换一下,他是会先救她的。 还有他的勇敢、他的信义、他敢于与天地争斗的豪情、他对权贵的不屑一顾,哪一样都让她动心,她只是不知道如何能让他对她也有一点爱,对付其他男人的招数,在他这里全然不灵。 “别哭哇,这样我更觉得罪过大了。”高闯看到眼泪在云想衣的眼眶里转,立即慌了神,“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三三,快去找小弓。” “三三别去,伤口没事。”云想衣微笑道:“不过是看到救命恩人一时感慨罢了。高大人原谅衣衣失礼啦!” 高闯站起身来,坐到桌边的椅子上,感觉他这番嘘寒问暖有点过了,虽然他是真心的,但却怕被人误会,病中的女人脆弱着呢。 “放心,一点也不丑。我头一回见人哭也哭那么漂亮呢!”看云想衣叫三三帮她理镜梳妆,高闯道,怕她乱动,让接好的骨头再断开。 说完这样一番话,无意间瞄到芒速沙沉默的站在一边,被他的到来挤得像个外人似的,虽然还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微笑不语,但脸sè都白了。 在云想衣这儿又呆了会儿,眼见天sè已晚,郑和派人给芒速沙送来了贵宾饭,给云想衣送来了病号饭,他起身告辞。大概因为正在病中,云想衣恋恋不舍,害得高闯心一软,差点留下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送他出来的时候,芒速沙墨迹了半天才道:“高兄,你和云姑娘她――我是很想娶云姑娘为妻的,不知道高兄你――我的意思是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表现得很明显。”高闯拍拍芒速沙的肩,“云姑娘我是当妹妹看的,所以我可不容许别人对我妹妹逼婚,就算他抬出来天王老子保媒也一样。所以最重要是我云妹妹的心,她说愿意,万事ok。”说完,他也不管芒速沙懂不懂ok是个什么意思,转身就走,拐到禁区尽头的一个房间,呼吸了半天才举手敲门。 “外交大使来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第二十章 绮念 第二十章绮念 高闯心里一哆嗦。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明白为什么听到她的声音就一哆嗦,甚至有一瞬间想掉头就走。不是因为怕,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一刻他才明白,他四处转了半天,只是为了到这里来,不过一直为自己找借口。她说他是“外交大使”,是说他被派去和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会面,还是说他在禁区溜了一圈才找她? “怎么不进来?”她又问。 高闯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才一抬眼,花想容的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眼前一亮,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也同时涌进了他的胸中。 花想容的脸已经彻底好了,清秀的五官再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而且她看来好像是特意梳妆了一番,给人感觉清新自然,那股天生的妩媚幽幽然的绽放了开。 她平时都是男装的,今天却穿了女装,只是一件淡蓝sè的单衣,衬得她肌肤胜雪,头发半长着随意披散,看惯了古代女子的长发束顶后,显得格外特别,一条束腰带紧扎在腰间,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高闯清清楚楚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这样穿。”他反手把门关好,心里猜测着她今天穿的是肚兜还是现代的内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像一个妒忌的丈夫,偷眼看一下花想容。以为她会发脾气。 可是花想容竟然只是点点头,柔顺的答应了。 高闯地贼眼在花想容身上转了好几圈,看得她面颊涨红,下意识的往房间里面挪了挪。只是她这一挪就到了床边,还脚下一绊,跌坐到了床上,惊慌的模样使高闯立即想起了那晚他们差点走火的情形。当场yu火中烧,连忙转移注意力。 向四周一看。就见房间内特意收拾过了,非常干净,但是装饰即不像六公主那里那么豪华、有气派,也不像云想衣那里那么女xing化和舒适,而是有些简陋,像个男人的房间一样,没有女人们喜欢的小玩意儿。没有梳妆镜,连床单也是深sè粗布的。 高闯一瞬间有点心疼。 她是从物质环境很好地现代来的,而且是物质极大丰富、人民为所yu为地美国,可是到了这个地方后却一直生活在粗陋的环境中,为了掩盖曼妙的身材,还要穿上许多层衣服,受的罪就不用提了。可她也是个女人哪,这么多困难、这么多压力让她一个人面对。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帮过她呢? 她没有小丫头可以使唤,也没有男人照顾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古代生活的不适,不知道能否回现代的惶惑,对家人地思念、被人忽视的寂寞,她就是一个人挺了下来。她有没有偷偷的哭呢?为什么他从来没注意到这些? “过来给我抱抱。”他伸出了手。 “干嘛?”花想容戒备地看着他。 “不干嘛。只是抱抱。你乖乖过来,不然等我过去,你就没好果子吃了!”他语气凶狠,但神sè温柔。 花想空迷惑于高闯的眼神,慢慢走过来,投入他的怀中。 她以为只是个朋友间的拥抱罢了,哪想到高闯死抱着她不放开,一个劲地说着什么,嘴里呢呢喃喃着也听不清楚。她被他的体温烘得迷迷糊糊,感觉他呼出的热气穿透她地头发。整个人都酥软到他怀里。半天才听清楚他说的是:对不起。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却格外贪恋他的怀抱。于是深深的钻入他的怀抱中。两人就那么静静的相拥,感觉很温馨,从二十一世纪到古代地大明,他们之间第一次有这样温柔隽永的感觉,似乎时间为此停止,光yin在此留住,天地间只有两个人的存在,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 除了――高闯的肚子。 他进行了半天的“外交活动”,肚子早就饿了,本想找花想容一起晚餐,哪想到意乱情迷之下忘记了这基本的生理需要,这会儿肚子咕咕咕的抗议起来。但他还是抱着花想容不放,觉得她软软的身体抱起来特别舒服,根本舍不得放手,琢磨着饿上一、两顿应该不算什么。 可是花想容却被高闯肚子的鸣叫从迷梦中惊醒,恍然想起自己准备了很久的事,于是费了一番力气轻推开高闯,略有点喘息地道:“没吃东西吧?如果没有别地事,一起吃好吗?” 高闯只觉得怀中地温暖骤然一凉,空空的没着没落地,再看花想容面sè红润,显得格外妩媚,回答了一声:吃。但拿不住自己是要吃饭还是要吃人。 和花想容越接触,他灵魂深处的渴望和**越是撩拨得他无法自制,虽然他不明白内心的渴望是什么,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以前常听人说起,男人身体的背叛要早于心灵的背叛,身体的吸引也早于心灵的吸引,现在的花想容显然就是那个yin*他背叛自己的人。 可是从男xing本能来看,按理说他应该对风情万种的云想衣更有**,对高贵可爱的六公主更有推倒的念头,但他偏偏对她们没有兴趣。开始时是因为不想惹来麻烦,他是个强盗、不是个骗子,他不想做始乱终弃的无耻之徒。但后来,这种心理变了,他的全付身心都被系在了花想容身上。 是两人同生共死那么多次造成的吗?男人确实容易对与自己一起工作到深夜的女人产生**。是两人共同的背景使他们亲近了吗?是花想容从外表到心里的大变身刺激得他失去了理智?还是无意中看到她美丽地身体后,产生的自然反应? 不否认自从在占城神殿看过她的半**后。他一直暗自流口水多ri了,一见花想容就sè心大起。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很克制了,不想因为自己或者自觉、或者被逼无奈的、一年多的禁yu生活而去找她。他一直想让她做自己的伙伴,对伙伴要尊重,不能当做**的工具。 没错,他是有过很多女人。很多段露水姻缘,但他尊重女人。从不骗他们。他不要爱上一个人,也不要婚姻,他要找遍这世界所有地宝藏,所以他不要感情的羁绊和纠缠。 可是此刻面对花想容,他突然不那么确定了。能控制自己地心吗?真的能和往常一样做到灵肉分离吗? 咕,肚子又叫了一声,提醒着他。饥饿感并不只来自于某些特殊的部位,还有正常的身体代谢。不过他并不尴尬,笑嘻嘻的左右看了一下,惊奇的发现桌上早已摆满了杯盘,大约有七、八盘之多,不过菜上倒扣着盘子防止菜冷掉,他不知道花想容给他备下的是什么饭。 “知道我会来?”他歪着头看花想容,见她一双眼睛水汪汪地。可爱诱人到暴,让他绮念丛生。 “我不知道啊。”花想容摇摇头,“但是我想,当您这样的妇女之友做完您的亲善外交,说不定会到同类这里来,觅点食吃!” 高闯觉得她发丝的波动都很漂亮。禁不住亲昵地弹了弹她光洁的额头道:“如果我不来呢?准备把自己吃成猪,还是把好饭好菜倒掉,等着老天劈你这个糟蹋粮食的恶劣现代人。咦,说不定你一下就穿越回去了,我听说有被雷劈走的。”他双手插腰,提醒自己不要再碰她,感觉一接触她的皮肤,他就要变人狼了。 “我吃成猪好了。”花想容皱了皱鼻子,“我只是个书记官,你当我有有权势到可以随便点菜吗?我宁愿撑死也不会浪费。”说着。一一把倒扣地盘子打开。露出下面jing美的菜品来。 鸡皮鲟龙、蟹黄鲜菇、玉簪出鸡、夜合虾仁、酥姜皮蛋、京都肾球、酥炸鲫鱼、凤眼腰共八道菜,摆在一起琳琅满目。闻起来香味扑鼻,着实震住了高闯。 这菜品太奢华了,他只吃过两回相同档次的,一次是在出海前皇上亲赐的那场大盛宴上,另一次是航行中郑和生辰,大太监杨敏和王贵通为郑和筹办的寿宴。他小时候穷,长大了又长年混在海上,没机会吃大餐,而平时吃西餐又比中餐多,所以和乡巴佬一样,一个菜也不知道,于是当场请教了同席的人,而且记在了心里。这些菜地菜名和味道一样很好,让人记忆犹新,所以他一眼就认出这八道菜是宫里的御膳。 “怎么?要馋死了?”花想容得意的抬了抬下巴,示意高闯到桌边来。 高闯到桌边一看,觉得这些菜虽然不是新出锅的,但也还热着,没被热气闷得变sè,显然花想容时间上拿捏得很好,似乎就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来。 “快吃吧。”花想容把筷子递给他,还给他倒了一杯桂花酿,登时房间内香味扑鼻。 高闯拿过筷子,忽然有点被妻子照顾的幸福感,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觉得娶个可心可意的老婆也不错,并不是他想像中那样恐怖。 “下回有好事就提前通知我,如果我不来呢?岂不是浪费你一番心意。”他夹了一口酥炸鲫鱼,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咬了。 这是在船上,不比陆地,他又和士兵吃住在一起,所以吃得虽然还算有营养,海鲜和豆芽搭配着来,但烹饪的方法极其简单,每每让他想起上高中时的食堂,虽然高中他只读了不到两年,照样记忆深刻,而这桌菜地食材和烹饪都极其讲究,一看就是出自船队中唯一一名御厨之手。 这名御厨架子极大,只给公主和郑和起一个小灶,平时傲得像一品大员似地,花想容是怎么请得动他,又是怎么瞒过他人的眼睛地? ……………………………… 向大家推荐一本好书:《大哥》黑道第二正书,中国版《教父》,多角度状写黑道大哥。通过叶山鹰和苏威胜两个人的经历以及他们对世界的认知,表现一个另类的世界,一个被隐藏在地下的王国。 链接:。.。 第二十一章 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第二十一章最珍贵的生ri礼物 “有钱能使鬼推磨呗。”花想容解释了这桌菜的来历。 “你这花了多少银子?”高闯把桂花酿一饮而尽,感觉口感甜爽之极,才要再倒一杯,花想容却拦住他:“慢点喝,我听说这酒后劲儿很大,你这还空着肚子呢。” “那你陪我喝吧,一个人喝酒,没劲!”高闯找了个杯子,也给花想容满上。 花想容怀疑的看着他,高闯坏坏的一笑,“你看,你思想又不纯洁了,你们在美国长大的人,就是一脑子腐朽思想。如果我要推倒你,还用得着这个招数吗?你这小胳膊小腿,我一只手就治服你了。” 他饿坏了,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一桌子好菜,不大功夫就风卷残云的消失了一半,好像***喂牛一样,珍馐美味顷刻入肚。 花想容陪着他,看他吃得开心,感觉自己准备了那么久,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也是值得的。而她的吃相极其文雅,教养非常好,让高闯对她又有了一层了解。 只是他越吃越觉得情况不对,就算是她为他接风,也不至于搞这么丰盛一桌啊。难道有什么事? “这回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可怀疑了,哦,你对我有企图,有坏心!”他逗她。花想容虽然是个才女,年纪也不算小了,不过特别容易被人拿话拐带走,极其天真纯良,这也是她让他动心的原因之一。 果然,花想容瞪他道:“还说我没有好心眼。你才没有呢!你忘记了,上回我说要送你生ri礼物。可是你头几天去迎佛牙时,生ri已经过了,今天算给你补过。大家一起来地,我就当随便关心你一下吧。” 花想容唯恐显得对高闯太好,一个劲解释,让高闯不由得好笑。不过。一股暖流也自他的心里慢慢流淌而过,让他的整颗心都热了起来。自从父母去世后,十二年了,没人记得过他的生ri。上次在去渣子滩的路上,她让他感动了一回,但这次感觉更真实。 “那个是什么?”他眼睛一瞄,见到舷窗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没有打开的食盒。 “你先吃嘛,一会儿再说。”花想容娇嗔地说。 高闯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不过为了花想容高兴也不说破,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有随船队出海来地趣闻,也有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事,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高闯渐渐有了家庭地幸福感觉。再看花想容,因为喝了一点酒,脸上红扑扑的。显出了与众不同的媚态,看得高闯耳热心跳,连忙转移注意力,再度提起了那个食盒。 花想容像献宝一样把食盒拿来,摆在桌子正中,虽然高闯已经料到是生ri蛋糕。但还是被感动了。方方胖胖的一块糕,是咖啡sè的,蜜饯果子香扑鼻而来,糕上用翠绿的瓜丝拼成了四个字――生ri快乐。不过,没有插蜡烛,大概是不想在船上吹灯拔蜡,那样不吉利。 “没有nǎi油和巧克力,只有一点猪油、枣子和红糖,也没有方便的烤箱,所以可能口味不太好。不过我加了一点贡品蜜饯。你尝尝看。还将就可以入口。”花想容有点不好意思,殷切地切了一块。以竹签叉上,递到高闯嘴边。 “你亲手做地?”高闯张口吃掉,低低地问。 他一向不爱吃甜,但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美滋味从舌头一直传到心底,到内心深处的时候和一些不知名的东西中和了,变成了酸,让他所有的力量和意志全被腐蚀了。 “是啊,试验了好久呢!生活在古代,还真不方便。”花想容没有注意高闯变得格外温柔的语气,欢快中带点羞赧的解释,“怎么样?还可以吃吧。” 高闯没说话,而是拿起花想容的手反复观看。她地手很漂亮,白皙修长,因为没做过重体力劳动,掌心也一样细嫩,掌文清晰。 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中划来划去,弄得她怪痒痒的,想抽出手,可是他不放,看过了她的手,又去捋她的袖子,花想容笑着躲开,“我不是不做家务地娇小姐,所以没有弄伤。” “那也不对啊,你才多少饷银,还不够食材的钱,你不是把那个象牙席子当了吧?”高闯突然想这件事,吓了一跳。 “你傻了。象牙簟不是让你――沉了吗?”说到后面几个字,花想空不由得靠近了高闯,压低了声音。 高闯想向一边挪一挪,可是又舍不得她突然湊过来时的气息,她的头发蹭到了他的下巴上,她的胸差点贴上他的胸膛,她的芬芳的呼吸喷到了他的脖子―― “那是什么?告诉我,别让我去逼问那个厨子。” “不要去,不要去!你这男人怎么这么爱闯祸呢?”花想容有点发急,双手抱住高闯地胳膊,“是我要给你庆生地,你管这些干什么呢?你看,好好的,让你闹得不开心。” “不是啊。如果你拿了什么东西给了那厨子,我手头还有金子,可以帮你换回来。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可是咱们不能让人敲诈不是?你这人是老实头,肯定吃亏了。快说,是什么东西。”当高闯突然意识到花想容给他庆这个生有多么不容易时,感动之余,就想把她地损失补回来。 花想容不肯说,高闯却执意追问不止,最后花想容还是没有拧过他,告诉他是用那只水笔换的。这答案让高闯的心又柔软了一些,因为他知道那水笔对花想容是多么重要,她居然用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给他换来一顿晚餐地快乐。 “我没说给他了啊。我说我会用我回到大明后所有的封赏来换。皇上说过,所有平安归来的人都会得到封赏。以我的品级――应该不会太少。” “笨哦!”高闯伸指点了点花想容的额头,“那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稀奇,你拿了出来,还指望能收回吗?何况是那个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厨子。话说他识字吗?要一只笔干什么?” “他不会反悔吧?”花想容有些紧张,那只笔对她是很重要的。虽然其重要xing被高闯一个快乐地生ri压了下去,可她还是舍不得那只笔。 高闯一笑。看起来就像个土匪,霸道、强横、自信,“放心,有我在,就算他说把笔丢到了海里,我也有本事逼他跳海捡回来。哈,朱棣亲自来了也拦不住我。所以说。有什么事和我说,有商有量的多好。今天这么开心,再给一个生ri吻吧!”他瞄了一眼花想容地红唇,有点调笑的说。 也许是酒jing的作用,也许是气氛的原因,花想容想也没想,踮起脚在高闯唇上用力一吻。 高闯愣了,感觉着她柔软的唇和略带甜味的气息。之后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一把扯住要离开地花想容,紧紧贴了上去。这一晚上,他一直忍耐着心灵的饥渴,躲避着无意的chun情撩拨,好像心里放了一堆浸了油的柴火。看着平静,只要一点火星就疯狂的燃烧起来。 而微醺的花想容正是扔下了这一点星火,让理智已经非常脆弱的两人,冲动地陷入最真实的渴望中。 高闯不自觉地阖上眼,陶醉在这足以融化钢铁地炽热亲吻里,他的自制力逐渐崩溃,当男xing腺体分泌的荷尔蒙终于战胜逻辑理智时,他开始几近疯狂地蹂躏着花想容柔嫩的红唇,身体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摩蹭着,双手奋力撕开她的单衣。随手扔在地上。桌椅翻了。饭菜洒了,他全然不管。抱她到床上。 她剧烈起伏地肚兜里有着掩藏不住的chunsè,让他呼吸急促,大手一扯,将她的肚兜丢置一旁,然后抬高她的身子,吻住那高耸雪白的绵ru,花想容来不及抗议,只能发出令人**的嘤咛声,指甲掐进他肩部的肌肉,做最后的挣扎“停下来……” 他不理,坐起身,以最短的时间让两人的身躯完全裸裎,再次俯下身饥渴地掠夺那两片红唇,唇舌纠缠着,两手地拥抱越来越用力,像是想将她揉进他体内。 她无助的拱起背,偾起地**紧抵着他结实的胸肌,随着两具身躯的扭动、厮磨,人已经陷入狂乱之中。 什么过去,什么将来,什么自尊与责任,这一刻,一切都无比忠实的让位于内心的激情的身体的反应。 就给了他吧!尽管他是个浪子,尽管不明白他的真心,但她那么爱着他,所要的也不过是他的关注和一点点爱而已,那么还有什么放不开的。所有的,都向他敞开吧! 从什么时候呢?她对他的厌恶变成了深刻的爱和依恋,一切只为他想,只要他快乐,她就快乐,是因为这个世界里,她只有他吗?还是因为了解了他后,清楚了他是天底下最讲情义、最了不起的男人?反正他就那么嵌入了她的心底,无论如何也挖不掉了。 在占城神殿时,他的勇敢和决断;危急关头,他对她的不离不弃;在爪哇时,他为了死去弟兄报仇时的冷酷;在渣子滩时,两人共同安静的面对生死。经历了这一切,她怎么能不爱他?! 所以不管结局如何,她都不后悔,哪怕只有这一夜也是一样。 就算沧海桑田、海枯石烂,这一夜是无法抹去的,这一夜是永远存在的,见证着她的初恋、她的蜕变,她的盛开和枯萎。 感觉他无比饥渴又热烈的抚摸亲吻她的身体,热流在她全身乱窜,她已经完全不能思考,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只任由他摆弄,直到他向她俯下身子,直到他的入侵使她疼的叫了起来。 而这时,高闯的心正迷恋着她,她羞涩的风情让他神魂颠倒。他克制着兴奋,用他从没有过的温柔态度对待着她,就像他抱在怀里的是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当她适应了他后,才狂吼着动作起来,宣泄着他疯狂的热情,在许久后才来临的那最后的一刻,在一次强有力的冲刺后,他痛快淋漓在她的身体里深深注入了宝贵的种子…… 她是他的了,终于!。.。 第二十二章 旖旎风光 第二十二章旖旎风光 高闯在极度的幸福和满足中醒来。 怀里,空空的,昨夜那个让他倾尽了所有的热情,也向他展现了所有妩媚的可爱女人不见了,但是怀中余温犹存。他不禁轻轻抚摸她躺过的地方,面露微笑。他从见过比她更会怕羞的女人,而且一怕羞的时候就像个小乌龟一样躲到壳里。 这种行为孩子气、笨拙、可笑,但也可爱极了。 看看舷船外,眼见天光已经大亮,早上点卯的时刻早就过去了。不过他经常违反纪律,又常常往禁区跑,人人知道他和大人物有些秘密的交往,估计没人会计较他的迟到。所以他干脆躺在床上不起,舒服地伸长了四肢,一边回忆昨晚的种种旖旎风光,一边等着那个怕羞的女人回来。 一想到她本以为他已经离去,却突然四目相对时脸蛋红红的羞窘样子,他的心都跳乱了。这让他感到奇怪和陌生。他得到了她,通常,他与女人chun风一度后就会兴趣缺缺了,为什么现在他还在想她,仿佛感觉她又往他的心里钻入了一分,拔不出来了似的。他突然有种永远把她带在身边的冲动,因为他一想到她离开他的视线,想到她会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心就火烧火燎的疼,疼到他难以忍受。 不然,就留她在身边吧! 这想法蓦然从心底升上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他是不想要束缚的男人,所以他交往地女人都是那种很大方、很不介意**的恋爱、分手时能随意道别的女人。他的感情生活一向就像游戏一样。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想被个女人拴住。可今天这想法有些变了,让他极不适应。 他被自己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想找衣服穿,先离开这里好好地想一想。左右一看,就见昨天房间内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床前的椅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衣服和靴子。拿起来一看是干净地,上面还有皂粉的清香味。恍然想起上回他们一起追陈祖义地时候,他的衣服和靴子随手乱扔,花想容帮他整理过,没想到她全都洗好了,等着他再拿回去。 她一定能当个好老婆!高闯心里想,又吓了自己一跳。而此时门开了,花想容大概以为高闯已经离开。所以偷偷地回到自己舱里,没想到他还没走,赤条条地站在地上。 四目相对,花想容又是尴尬,又是羞涩,特别是想到面前这个一丝不挂的强壮身体,昨晚还抱着她无限温存。她低下头,羞得连脖子都红了。看得高闯又是一阵心跳,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抱起她扔到床上。 花想容不敢大声呼叫,微弱的抵抗也很快就镇压,被高闯纠缠了好一阵子才停止。她喘息着挣扎了一下,发现高闯的四肢都缠在她身上。根本动弹不得。 “松开点啦,我有东西给你。”花想容低声软求,还是不敢正视高闯的眼睛。 把自己都当礼物送给他了,还能有什么好东西?高闯心里暗笑,放开了一只胳膊一条腿,让她可以稍微有点行动ziyou。 花想容费力的半转过身体,以雪白光滑地后背对着他,伸手在枕下摸索了一阵,拿出两把刀来。 “谋杀亲夫啊你,难道想割了我?”高闯连忙又手脚并用。把花想容缠得死死的。 “你放手啦。是给你的礼物。” “保证不会血溅chun床?” “高闯!” “叫亲亲高大人也不行。给我保证。” “好吧,我保证!”花想容非常无奈。想不到高大强壮得像个土匪的男人是这样孩子气的。 “这还差不多。”高闯放开了脚,手却还搂着花想容,感觉贴着她身上光滑的肌肤特别舒服,舍不得放开:“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送约我刀?” “你的水手刀不是丢了吗?我看你一直很遗憾似的,所以画了图样,让随船地铁匠jing制的。可是你也知道,工艺上终究有点不同,先――将就一下吧。” 高闯拿过刀,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磨蹭,花想容怕他割伤脸,又不敢拉他,只好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紧张地看他把刀从脸上拿下来,放到床边的椅子上。 “容容小宝贝,怎么这么贴心呢?”高闯笑道:“没了水手刀,我还真有点折手,这下好了,来亲个嘴表示感谢。” 花想容边笑边躲着他的狼吻,“肉麻死了,还容容小宝贝,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严重?!居然全身都是啊,那我要检查一下了。”他的双手开始不老实地乱摸,更逗得花想容轻笑着躲个不停。 这只是两把小刀而已,和他用得趁手的现代水手刀差得远,可是花想容的心意让他的心底一直泛上暖意来。水手刀丢了,他当然别扭,但是时间一久也就忘记了,没想到花想容注意到了,并且一直记得,还当真找铁匠给他做了一对出来。 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感谢,为了掩饰心中的涟漪,他故意摆出sè迷迷的样子来。可是这半真半假的调笑,片刻就让两人动了真情,正当高闯想要进一步行动时,舱外却突然传来小鼓的声音,仔细一听,是召集军官开会的鼓声。 他不想放开她,但必须听从命令,于是只得咒骂着起床,迅速穿衣。他坐在床边穿靴子时,花想容从背后抱住了他,白皙的手臂水蛇一样缠在他地腰上,柔软地身体也贴紧他的背。 “唉,你这样,我可走不了了。”高闯抚着花想容地手,“回头挨了军棍,你帮我在屁屁上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这次你出使锡兰王室,带着我一起吧?” 高闯先是有些奇怪,因为派他去锡兰的事,郑和还没有正式下达命令,花想容怎么会知道呢?但转念一想,这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她每天呆在禁区内,难保消息不透露出来。 “我这次可是作使者,没什么好玩的。”高闯轻声道:“再说锡兰这样乱,这一趟也不安全,说不定到了人家的地盘,被人咔嚓一刀――” 花想容嘤的一声,更紧地抱住高闯,“别说这不吉利的!我要跟你去,一定要去不可。假如你不带着我,我就偷跟!” 她是个大方懂事的女人,这是她第一次任xing,高闯明白她在担心他的安危,所以一点也没觉得她不听话,只觉得心里柔软着快乐。 如果不让她去,花想容骨子里的执拗会让她什么都做的出来,锡兰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人到处跑,不仅会危及到生命,到时候她再被什么亚烈苦奈尔王或者什么穆斯林人、泰米尔人抓走做了压寨夫人,他可受不了这个,估计会发疯的。 如果让她去,也是有危险的。他有预感,这一趟绝对没有那么平静。可让她呆在身边总比放任她一个人乱跑强,只是要怎么和郑和说呢! “死丫头,学会威胁我了,要我想个办法治治你吗?”高闯反身摸了花想容的腰间一把,花想容痒的直躲,可还是不放开他,显然要跟着去出使的决心非常大,“你非要去,总要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这还不简单,咱们到哪里都是要进行贸易的,让郑大人派个类似于贸易代表的人不就行了,还有谁比我更合适吗?” “原来你都想好了,那还问我干什么啊?” “我想让你答应。” 这回答让高闯心里美滋滋的,因为这证明花想容重视他的意见。 “这事说来也容易,我去说就好了。就是船上的人都知道你是女人了,你跟着我,难免让人遐想。不过这帮傻蛋根本想不到,你已经让我吃干抹净了。嘿嘿,香哪!” 花想容轻嗔了高闯一句,把话题导到正事上来,“我自己会去说的,你只要答应就好。” “我当然答应,长途漫漫,我们随时可以背着人偷偷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唉唉,疼啊!”高闯怕花想容还是羞涩,一直插科打诨、调笑不止,感觉她的小手在他背上拧了一下,知道她终于放松了一点。 “你那么会怕羞,怎么和郑和张口。算啦,还是我去说,就算他疑我有私,我为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回了,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再说你去了也确实有好处。但是,为了感谢我,亲一个嘴不为过吧?” 花想容迟疑了一下,从高闯的肩膀上伸过头来,轻轻吻他的唇角。高闯哪里肯放过她,反过身去捉住她热吻,一下子让两人的气息再度紊乱炙热了起来。 咚咚咚咚! 小鼓响了第二遍,高闯不得不爬起来穿靴子,再把衣服整理好。不知道是他太久没有女人还是怎么的,他一碰花想容就yu火中烧,再回头看她一眼就肯定会舍不得走,非要犯了军规不可。 “哪儿也别去,一会儿我就回来。”他头也不回的吩咐,临走时没有忘记那一对水手刀。这是她特意送给他的,当然要贴身带着。。.。 第二十三章 出使 第二十三章出使 军事会议就是为了出使的事,正式任命了王贵通为正使,高闯和费信为副使,又商量了一下携带的礼物和各种细节。他们带去礼物并没有多少,只象征xing的拿了些丝绸和纸。毕竟这一趟,他们是主动示好而不是进贡。 至于珍贵的佛牙,当然也不能随便带在身上,只要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承认大明是其宗主国的地位,明军就可以把佛牙送还给他们,让其王室权位显得更加正统,让百姓归心,甚至可以帮他平乱。 郑和拨了两千人马给他们,让他们转天一早就出发。高闯和费信研究了一下路线后,发现通往锡兰王宫的路有一半是一马平川的地方,只有一片地势平缓的树林,而另一半则丛林密布,崎岖难行。他们是为和平而来,不宜带许多骑兵,所以两千人中骑兵只带两百,其余全是步兵,还有许多是类似工程兵的那种开山兵。 准备好这一切,高闯单独找到郑和说了花想容的事,没想到郑和面sè不变,即不好奇也不意外,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高闯心里明镜似的,郑和早就知道花想容与他的关系不一般,昨晚他睡在花想容房间的事说不定也知道,不过他即需要花想容用最先进的观念帮他打理船队的生意,又要顺水推舟的卖高闯一个面子,当然会痛快答应,何必放着河水不洗船呢。 他本想晚上还去花想容那里,可是出使的事看着简单。准备起来还真麻烦,加上时间又急,所以他开过会后就一直没有闲下来,连通知花想容也是找了个小兵去送信。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套繁冗地程序和仪式,直到下了船,双脚踏上土地才算是清静。他坐在马上。沿着长长的队伍走来走去,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巡视一下队伍的军纪如何。实际上他是在找花想容。 两千人说起来不算多,但要在其中找一个同样穿着同样军服的人也不容易,连跑了三趟,他才发现花想容和几名译官、随队的医生、太监一起,坐在一辆马车里,前后是两辆放着礼物的车。 武官有马骑,普通地士兵走路。而这些文官则坐车,高闯最近的心比较乱,一开始竟然没想到花想容也是文官,所以白跑了好几趟。 “高大人,辛苦!”一名译官打招呼。 “大家辛苦。唉,这蛮子话听来古怪,还要译官大人们多费力了。” 天气热,马车地帘子被拉了起来。高闯一眼就看到花想容坐在两名译官之间,她听到高闯的声音后连头也不抬,可爱的耳朵变成了粉红sè,好像她和高闯的jiān情每个人都知道似的。 这傻丫头,禁区的舱房相当隔音,况且她虽然一直叫个不停。但声音小的像小猫地喵呜声,怎么会被人知道?别人都和他寒暄,唯有她一句话也不说,还像做了什么大错事被人抓到一样,不是yu盖弥彰吗? 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美国吗?是个成年的女人吗?她对待和男人的关系竟然是这么生涩的,比古代人还古代人。可也正因为这种另类动人的风情,让他心头一直痒痒的、热热的,恨不得把那几个译官都扔出去,他自己进入车里,把帘子放下来。好好和她温存一下。 又和译官们打趣了几句。高闯恋恋不舍地策马离开,不然花想容地脑袋非扎到车板上不可。但没走出多远。他突然觉得不妥,又跑了回来。 得把花想容带走,哪怕是抱她在自己马背上呢,至少她会呆在他的怀里,不用坐在其他男人中间。他坏心肠的认为,大家都是男人,在海上航行了一年了,哪个男人会不想女人呢?现在大家都知道花想容是女人,但不知道是他的女人,说不定会起坏心。如果趁机摸摸她的小手,搂搂她的小肩,他就亏大了。花想容地一根眉毛都是他的,他高闯的东西什么时候容许别人染指过。 他没意识到自己对花想容的占有yu如此之强,只是不管一顾的要宣示他的主权,跑到那辆马车边,想也不想,也不管后果如何,一把把花想容捞到臂弯里,在她的惊叫声中把她抱在马背。 “嘿嘿,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让容书记官单独呆在一辆马车里吧。”他大声宣布,也不想想既然授受不亲,他两手搂得那么紧是什么意思? 在译官和士兵们惊愕的表情中,他抱着羞得身体缩成一只小虾米样的花想容到货车那边,下马把她扔到一堆丝绸中间,“老实呆在这儿,累了还可以休息会儿。”他轻轻地说,脑子里**的想着,如果在一堆丝绸上和她做*,滋味一定好极了。 花想容坐直了身子,瞪了高闯一眼。这回她丢人丢大了,可是谁让她爱地是这样地男人呢?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狂又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不会考虑到世人地眼光,她可就惨了,要如何面对其他人呢? 现在高闯迷恋她,她知道,也很开心,但也有忧伤,因为不知道他爱的是她的**还是她的心。 将来怎么办?将来?可是当她看高闯热烈霸道,很有侵犯xing的眼眸,就突然觉得将来不重要了。谁知道呢?也许她回不去了,也许她会死在这海上,只要他爱她一天,她这一生也算爱过了。 …………………… 队伍一直向前,过了一马平川之地,进入了密林丛生的山地,锡兰王宫就这这连绵山脉的那一边。 高闯和费信商量了一下,把队伍分为了几个小纵队。由尖刀小队来带领,因为他们中有许多人和高闯进入过热带密林,有相当的经验。况且这里不比占城,既然在深山中也有小路,不过不好走就是了。 高闯和王贵通跟犯相似地,互相瞧着不顺眼,不过两人倒也能够以大局为重。没有发生争执,了不起互不理睬就是了。王贵通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带兵的事也不管,只把他肥胖的身子安放在他专用的马车之中,一路走一路打磕睡。只是到了山路上,他的待遇让高闯老实不客气地取消了,所有人都要步行。 “山路狭窄,马车上只有货物,通过都比较勉强。如果加上人就更过不去。”高闯是这么解释的:“翻了车倒也罢了,毕竟钱财是身外物,王大人硬要坐车也行,但请立下书状,万一有个闪失,我们这些人也好向郑大人解释损失主将之事。” 王贵通气地够戗,可是真不敢就这么坐在车里。他早看明白了,高闯这小子是个狠角sè。惹毛了他,他什么都做的出来,天王老子他都敢下手暗害。 于是一行人慢慢步行穿山,王贵通走得气喘吁吁,恨意地目光一直追随着高闯的背影,高闯根本不在乎。一直走在花想容周围,看她走累了,差点跑过去背她。 就这么着,也不知道又走了多少天,终于来到了锡兰王宫。 王贵通先派了二十人的小队和两名译官到王宫去通报,然后就地整理了一番仪容,把自己打扮得神气之极,就等着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来迎接了。 等了老半天,也没见到清水泼街,黄土垫道的场景。倒是远远有灰尘扬起。是几个锡兰士兵和一名译官走了过来。 “锡兰王有请。”译官翻译了一句,看来有点灰头土脸。眼有沮丧之意。 王贵通没想到会有这种待遇,气得大发雷霆,趾高气昂了半天,却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泼下,那滋味可不好受。他站在那儿愣了半天,看样子想马上拂袖而去,给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点颜sè瞧瞧,又想完成郑和交与的任务,一时难以决定。而他站着不动,其余人也保持沉默,只等着他一声令下。 高闯冷眼旁观,觉得这个锡兰王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态度非常不友好,不禁加了小心。他当然希望一路上太平,可这一路上太太平了,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这样就太奇怪了。他们虽然带了两千人,对流寇有相当的威慑作用,但不可能没人觊觎他们所带的宝物,至少会有人偷跟偷看才对。可为什么没有呢?似乎有人帮他们把路都扫清了。 再说,不仅没有流寇,连王室地军队也没遇到一支,关卡上几乎空无一人,他们这支两千人的明军就这样长驱直入,毫无阻拦。这种情况从常识上讲,如果不是王室被人剿灭了,就是有人在作怪了。 现在的锡兰四分五裂,各方势力角逐,稍一不慎就会被消灭或取代,所以每一方都应当小心谨慎,就算郑和提前派人递上国书,言明要派人与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会见,这位帝位摇摇yu坠的锡兰国王也不可能如此放任自己的领地随便被人穿越,应该沿路都有重兵屯集才对。 试问这天底下有不守护自己地盘的君王吗?yu盖弥彰自然让人起疑,但这样故意给明军造成安全的假象,不是有点做得太过了吗?这锡兰王有没有脑子啊,这么明显的漏洞,从大明来地人,都是在yin谋堆里滚过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除了王贵通。 他不是脑子有问题,他是心理有问题。他觉得有大明的万丈光辉照耀着他,就没人敢动他,似乎早就忘记,爪哇西王的手下和陈祖义是怎么做的了。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现在这些人中又包括了王贵通在内。 莫名其妙的傲慢永远是自己地敌人! ………………………… ps:对不住,读者亲亲们,昨晚电脑出问题,没有更新,今早补上,晚上更新照旧。。.。 第二十四章 提防 第二十四章提防 他们迎到佛牙的事,当时郑和在激动之下没有考虑仔细,大张旗鼓的举行了仪式,港口人多嘴杂,而且肯定会有很多锡兰各方派的细作在内,所以被所有人惦记的佛宝在大明人的手里的消息会世人皆知。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对着佛牙流口水的人怎么会不铤而走险?! 所以说,这平静的水面底下是汹涌的波涛,越是平静,就越让高闯谨慎小心。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本想忙尽快避到锡兰王宫中,得到这位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支援,可没想到是这个局面。现在看来不用指望他了,而且还要提防他! 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不怀好意太明显了,他留下了明军派出的小队,然后派本国的士兵来,表面上看是招待明军,由他们的人迎接,实际上是扣留了明军的小队,而这些锡兰士兵也殊无恭敬之意,不像是迎接,倒像是示威来的。 就见他们穿着裙子不像裙子的东西,身上挂着奇怪的珠串,包着头,脚下没穿鞋,手里拿着典型的冷兵器时代的长枪一样的武器。他们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明军,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不信任,还有那么点恶意。 这种敌意的目光,高闯在本地人的眼中已经见识过了,这都没什么,可是这队锡兰士兵表现出的傲慢和无礼让他火冒三丈。如果依着他,马上就把这小队锡兰士兵全部歼灭。然后打到皇宫去。 可是这一切要听王贵通的。 “蛮夷小国这样不讲礼仪,我上邦之国,先不与其计较。授之以礼,循循善诱,盖尔教化之。”憋了半天,王贵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说得文绉绉地,但掩盖不住他心中的不满和气愤。 可既然他这样说。两千人只好唯他马首是瞻,在那队锡兰士兵的带领下穿过一片整齐的树林。之后眼前即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开阔地的zhongyāng就是一座皇宫。 如果从锡兰贫穷和战乱的情况上来看,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王宫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但高闯一见才知道,人民尽管衣不蔽体、食不裹腹,住着简陋地竹屋,但王宫却耀目美丽得像个艺术品。极尽豪华奢侈,和民间一对比,果然是天下人间之别。 王宫虽然不太,但在外围有一个极大的花园,里面花木扶疏,虽然不似大明王宫那样气派,但也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而王宫地建筑格局。带着明显的南亚风格,圆圆尖尖的顶,有些像寺庙,外墙为白金两sè,前方有一个很大的喷水池。 总体来说,锡兰王宫的景sè非常美丽。可是高闯无心观赏。当大队人马在距王宫两箭之地的地方整装时,他一扣马缰向回走,到老铁身边,悄悄说:“铁哥,你把人分成六队,你、光军、费大人手下的张、王两位指挥使,各带一队,驻扎在距王宫远一点地四角,再派两队在宫城外巡逻,外松内紧。注意点里面的动静。如果我发出信号,立即攻进去。” “老高。看出什么不对了吗?”老铁问了一句。 其实他也早就看出不对,但这话从高闯嘴里说出来,更多了一层确信。按理说王宫守卫应该威严而有仪,就算比不上大明皇宫那样有大批侍卫交替轮值,监视着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吧,至少宫墙下也该有不少卫兵把守,特别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 可反观锡兰王宫,外宫墙下根本没有士兵巡逻,王宫大门打开着,两侧排列了两队士兵,好像是在欢迎明朝使臣,门口站着两个像是官员的迎接使,看到大明使者来了,也不上来迎接,殊无欢迎之意。 从大门看向王宫内,仆佣侍卫一个不见,连鸟都不飞,打老远就能听到喷水池的哗哗声,可见这地方有多静,可见空气中隐含的杀伐之气令敏感的动物们全躲了起来。 “这王八羔子地什么六世没安好心眼儿,咱们还不如趁早打道回府。”老铁低声道:“看外围那些树林子了吗?如果这些黑混蛋埋伏在那里面,就算咱们把住皇宫四角,只怕也会腹背受敌。他大爷的,这一道上老子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后脖梗子发凉,虽然没人盯着,却好像被人算计着。” 高闯一笑,“你瞧见费大人了吗?” “费大人?”老铁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恍然道:“我说怎么觉着人少了点呢,还以为在后面没跟上。娘的,我两个狗眼光盯着**锡兰人了,自己人倒顾不上了。” 锡兰比较落后,没有宽阔易行的官道,也正因为王室所在地四面环山,有这天然的防守屏障,山路又崎岖难行,孱弱地锡兰王室才没有被消灭,反而成为各方角力的一股力量。而明军一路行来,在山路上的几个可以设置关卡的险要地方都没有看到人,尽管锡兰人故意要弄得自然些,但费信和高闯早就起疑了。 所以一行两千人,实际上到这里还剩下一千五百,费大人早就带着五百jing锐秘密潜藏了进了山里,和高闯形成两面呼应之势。行事的暗号,他们在军中已经有固定的一套方法,而这回又是高闯深入虎穴狼窝。 这五百人走的神不知鬼不觉,因为山路狭窄,士兵们大多是分成一段一段行走的,到王宫这边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少掉的那五百人,包括王贵通在内。 “咱们这回书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够这些不怀好意的混蛋学上一回地。唉,只当是文化普及了。”他说得轻松。可是局势却紧张,不过他们全是刀尖上滚过来地人,隔三差五就会命悬一线,所以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我就是不明白,明知道是个坑。为什么还要往里跳。”老铁嗫了嗫牙花子。 “这是个坑,但不知道这个什么拔的六世想不想埋了我们。如果他只是提防我们就罢了。好歹也要让他明白点事理,这是皇上地意思。难道他吓唬一下,咱们该办的事就不办了?这一招叫先礼后兵。”高闯道:“再说了,还有一招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个态度,告诉这些南蛮,我们大明怕得谁来?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给他踩平喽!” 他说的是豪言壮语,但心里却叫苦,心里怪郑和有点托大。郑和这人心思慎密,为人jing明,可是在这件事上真的出现了失误。他大概以为锡兰王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会感激大明送还给他们佛牙,并会想仰仗大明的势力来巩固自己地王权,没想过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会有异心。郑和的脑子聪明,就以为锡兰王也会聪明。实际上这世界上多地是认事不清,与虎谋皮之辈。 也正因为郑和的判断失误,所以才给他们两千人马。事实上,高闯开始时也没觉得两千人马少,想着他们人数虽然不占优,但装备jing良、训练有素。有情况也能对付,他也是在深入敌后才发现错误估计了形势。这时候他满脑子想的是,假如对方杀来了几万大军,这两千人要怎么才能抵挡。 现在他们已经骑虎难下,如果到这个地方转头就走,对方从后面杀来,在那样狭窄的山道上,他们也是被动挨打,所以只有静观其变,假如真出了事。高闯就会执行他那个大胆的计划。 “好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哥哥我跟着你,就是心里痛快。”老铁轻一拍掌:“放心。只要咱哥俩一条心,咱们明军就可以以一挡百。但是这些文人――” “译官跟我们进王宫,和锡兰王会谈时有用,再说放在外面也碍你的事,假如真闹到翻脸,我们出了王宫后,你立即派一小队人保护他们。” “容书记官――不――容大妹子呢?”老铁贼笑。 高闯斜睨着老铁,心想这兵胚子还真有闲心,这时候还惦记着绯闻。 老铁嘿嘿地笑:“老高,不是我说你,稍微收敛一点吧。你看你两个,好得像蜜里调油一样,总是眉来眼去的。小情人儿间就是这样,还以为只要两个人不凑近乎就没人知道,岂不知外人都看在眼里呢,遮掩不住地。想当年,我和我的相好――唉唉,提这个干嘛。” 老子不想遮掩。高闯心想。老子不怕全世界的人知道,老子已经把花想容咔嚓了,也不怕人知道他心肝里都想着她呢。这么危险的时候,他当然要把花想容带在身边,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何况有了他,她才能安全地活。他坚信这一点。 “高大人,请带队吧!”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正是王贵通身边的小太监。 高闯和老铁使了个眼sè,提马向前,心里这个鄙视王贵通。他要作威作福,要立下大功,却不敢第一个钻到虎穴狼窝里,到头来还要靠他一个山野莽夫。 他向远处看了看,感觉着肃杀之气渐浓,还似乎夹杂了点不安似的,回头一看王贵通也有些紧张,不禁豪情顿起,眼前就是真的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于是一招手叫来小老虎牙和小星。 “你们两个去传令,十名尖刀小队地成员,每人各领十名jing兵随我进宫,译官和书记官随行。你们两个混在宫外巡逻的小队里,听我的号令,做各个方面的联络。” 小老虎牙好奇心很盛,但看高闯严肃的目光,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居然可以忍着不问,迅速传令整队去了。高闯看了看队形,见老铁已经手脚麻利的把六个小队分配好,明军整体杂而不乱,显示出极强地军事素质,不禁信心十足,觉得就算对挖下了坑,还不知道谁会被埋呢! “出发!”他发出个不伦不类的号令,带领一百多人个进入了华丽而未知的王宫中,外面的一切都交给了老铁。。.。 第二十五章 囚禁 第二十五章囚禁 王宫内如他想的一般大而华丽。 可能王室都喜欢这种空旷又夺目的感觉,反正一进王宫,他就觉得大殿里面空得变态,四处都是柱子,每根柱子都刷了金漆,或者是包了金箔。宫殿的四周摆了些飞禽走兽的物件,当然也是金的,就连通往锡兰王王座的台阶都是金晃晃的,让人怀疑是不是金砖铺就。 一进门时,高闯走在最前面,被金光晃得睁不开眼。他极其不理解这些长期生活在其中的人,是怎么让眼睛适应的,而且他只听说过马来半岛盛产黄金,并不知道锡兰人对黄金也是这样的喜爱。 再往里面走几步,就见两排人分左右站在殿中,和电视上看的中国皇帝上朝差不多,不过气派和大臣的人数都差很多。他们的衣着有点像印度人,光着脚,还有一些僧侣打扮的人,但这些人的眼神和神态通通不太友好。抬头直望,就见王座上坐着一个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很瘦小,一张脸黑黑的长相一般,不过头发非常好,又黑又亮,两侧全剃光了,头发全集中在头项上。 行啊!够新cháo啊!居然是莫希干发型。高闯丝毫没觉得威严,心里暗笑。只听咚咚的顿地声,两名持着类似于金长茅的殿前武士,以茅顿地,对他怒目而视,显然责怪他直视锡兰王了。 高闯向侧一闪,让王贵通这位外交正使走到前面,自己退到最后。走到花想容身边,并不恼怒那两个武士的威胁目光。这是他地不对,人家毕竟是国王,他随意惯了,不懂得这些礼节。 走到殿上,那锡兰王没有一点起身迎接,或者让使者落座的意思。一行人中。那一百士兵被拦到了大殿外,只有王贵通和他的两个手下、两名译官、高闯和花想容等七个人站在了锡兰人的包围之中。 双方上来都是场面话。由译官逐句翻译,高闯对这个没兴趣,一点一点向花想容的身边凑,偷偷握她的小手,又在她腰上摸了一把。花想容不敢躲,也不敢叫,只紧张地四处看。怕他在众目睽睽下的大胆行为被发现,可哪有人注意到他们,全把jing神集中在双方地对话上了。 高闯握着花想容的小手,在一边偶尔听了几句,不禁皱紧眉头。 郑和派王贵通做出使锡兰地正使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王贵通忠于朱棣、忠于郑和是没错,不过此人为人狂妄、傲慢、不明事理、是个很能闯祸而不能挡灾的。 就拿他与锡兰王的对话来看,他没有要求锡兰王给予他天朝上宾的合理待遇。就那么站在下位上讲话,先是坠了大明的威风,之后说话时的语气又狂傲无礼,不但没有表现出礼仪之邦应有地风度,还显得有些仗势欺人。说到明朝送给锡兰的礼物时,神sè像是施舍。说到要锡兰承认大明是其宗主国地位,并年年朝贡时,又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像是命令,这样一来,锡兰王感到备受侮辱,差一点拂袖而去。 结局可想而知,当然是被严辞拒绝,王贵通大概没料到锡兰居然不屈服于大明的威势,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连说了两句“不可理喻”。别的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胆怯在先,无礼在后。遭到拒绝时表现不出沉稳的态度,外交方面绝对失败,而且其表现让高闯都觉得丢人。他们是来自大明天朝的,那是斜睨万邦的、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做天朝地特该即不应该以武力压迫别人,也不能被别人的威胁吓倒,可王贵通呢,不卑不亢做不到,而是又卑又亢!平白无故连累得所有大明人被锡兰人看不起。 “他们想要佛牙!”锡兰王神sè傲慢地说了一句话后,译官翻译道。 高闯看脸sè就知道锡兰王的话说得一定很过分,译官只是不好翻译罢了,但气愤已经写在了脸上。 “门都没有!你告诉他们,我大明只保护臣服的属国,不识抬举的番帮,是不配保有佛牙的。”王贵通尖声叫道。 译官神sè为难,因为知道这么翻译过去必然不妥,可他又不敢违背上级地命令。眼见还没有翻译,锡兰人已经从王贵通的神sè和语气上感觉出他的意思了,全体露出了愤怒和凶恶的神sè,更加不敢说出王贵通的原意了。 正为难的时候,高闯上前一步,“你就说今ri不吉,不益提及佛牙的事,否则就是对佛祖的不敬,有什么事明天中午再说。” “高闯,你是正使还是我是正使,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王贵通怒瞪了高闯一眼,很气愤有人质疑他的权威。 “就这么翻译,有事我顶着。再告诉他们,别打算硬抢,否则毁了佛宝,可别怪我大明不仗义。”高闯轻推了一把译官,在译官把话说给锡兰王听的当儿,低声对王贵通道:“你要想活命,就听我地话,不然我扔下你就走,你看这帮蛮子敢不敢把你剁成肉酱!” “你敢违抗上级吗?” “要不是当着外人地面,胖揍你一顿又如何?老子连海龙王都不怕,怕你个鸟!哦,对了,你没有鸟。呵呵,对不住,对不住!”他话说得狠,差不多是咬牙切齿的,可脸上一直在笑,做戏给锡兰人看,让他们觉得没有威胁。 这时,译官也把话翻译了过去,就见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一脸半信半疑,从王座上向下望来。高闯不露声sè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子挡在了王贵通前面,面对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目光,一脸镇定和虔诚,让这位锡兰王明白,如果不到明天中午,他想见到佛牙那是休想。 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盯着高闯看了一会,试图以王室的威严压低高闯的气势,但高闯连朱棣都不曾怕过,何况是这帝位都可能快不保的锡兰王呢? 僵持了一会儿,殿内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锡兰王终于点了点头,说了些什么,之后战起来走了。 “他说要我们在王宫住上一晚,明天中午就举行迎接佛牙的仪式,希望咱们能拿的出来,否则――”译官不说了,因为锡兰王明显是把他们扣起来软禁了。 “否则如何?”王贵通气得又叫了一声。 “王大人,否则这两个字之后的事就不必说了吧。”高闯露齿而笑,好像把被软禁的事实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似的,“王大人先请吧,人家来带路了。”就见几个武士样的人走了过来,板着脸走在前面,一行人只好跟在后面。 他们住宿的地方大概是宫殿的后院,差不多要绕过整个王宫,一出门就有百来人的卫队跟了上来“保护”,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他们进王宫时根本没看见。 高闯一路上笑mimi的东张西望,似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宫廷似的,好奇得不得了,引得一对对白眼来瞪他,有王贵通的,也有锡兰人的。他假装没看见,把宫廷的地势、易于躲避和攻击的地方都记在心里。 “我们王大人的保镖去哪里了?”到了后院后,高闯拦住一名武士问。 那武士厌恶的想甩开高闯拉着他的手臂,但用了半天力也挣扎不开,不禁惊疑地看看高闯,可高闯还是一脸笑意,毫无挑衅的意思。 译官翻译了一下,高闯才得知,那百名jing兵已经被安排到王宫内的其他地方了。 “这些锡兰混蛋真是不怀好意啊。”等锡兰士兵离开了,高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想。 对此他早有准备,所以并不惊慌。冲突是必然会发生的,因为锡兰王果真是个糊涂蛋,国家四分五裂,他非但没有借大明之力,反而要为自己树敌,这样纷乱的局势不是一颗佛牙可以解决的。 可是锡兰王似乎也有顾忌,所以没有一上来就动杀机,看来是决定抢过佛牙以后再说,可见锡兰人对佛牙的渴望及重视。而锡兰王对付他们无非是两招,一招抢拂牙后驱逐他们离开;另一招是抢了佛牙后诛杀了他们。但无论是哪一招,这种侮辱都是大明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才把时间拖到明天。一来,如果有锡兰军队埋伏在附近,通过这一夜时间的消耗,必定战斗力大减,而他们的军队则安然呆在扎好的营里,消耗较小,如果真的打起来,对方人数上的优势将被抵消;二来,他总觉得一路上的太平不是锡兰王一个人能做到的,而且据情报说锡兰王军队不多,如果很多人攻击他们,就说明有人和锡兰王联手,这其中必有什么yin谋,他要试探一下才能做出决定;三来,他们的人被分批软禁,他要保证能把这些人联合起来才好行动;最后,他需要考虑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假如锡兰王和某方势力联手的话,他们才两千人,对方几万人攻过来,要想保证顺利回到船上去,必须得找到一个好的办法才行。 站起身看看窗外,发觉树木后、石头边的侍卫多了几倍,走廊两端守卫倒不多,这是明为保护,实际上盯得他哪里也去不了。 可是他还是要想办法夜探锡兰王宫。。.。 第二十六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第二十六章夜半无人私语时 天气炎热,锡兰王宫后院招待贵宾的房间大开着窗户。 室内,燃着的特制熏香阻挡着蚊虫进入,可是却阻挡不了争吵声从其中一个房间传出来。那声音太尖利、太大声了,在整个王宫的后花园上空回荡不止,无论是躲在哪个角落中的监视者都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甚至连泥土中的小虫也是一样,不约而同的向一个方向集中,从大敞的窗户中偷偷望了进去。 呯嘭之声乱响,就见大明天朝的使节把房间内所有能摔的东西都砸在了地上,对着两个不停辩解的手下跳着脚大骂,看来可能太过气愤了,声音尖得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鸡。而那两个手下一边躲,一边哭求,还要躲避使节老爷手中的鞭子。不过这么一个小房间罢了,闹出的动静感觉能把王宫的顶都掀翻了。 偷窥的人们开始都很气愤,眼见这讨厌人的胖子把那么好的东西全摔坏了,简直是糟蹋东西,而且糟蹋的是他们锡兰的东西,恨不得冲进房间剁掉这死胖子的手,可国王既然有令要暗中监视明朝使节,自然不能出头。 而看得时间长了,这些潜伏在暗中的人倒看出了滋味来了,虽然语言不通却看得津津有味,发挥八卦jing神,就当看布袋戏了,再说这样闹下去,丢的是大明的脸面,于他们又没有损失。 可是他们不知道,当他们的jing神全被吸引到王贵通地房间的时候。有两条黑影从一个最角落房间的窗子溜了出来,钻入了花丛,然后小心翼翼地爬着,直到脱离了这块被严密监视的地方才停下来。 “还好吗?”高大的身影问,正是高闯,而能让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的,除了花想容也没有第二个人。 花想容点点头。因为紧张,身体向高闯缩了缩。 高闯叹了口气。心想这不是找罪受吗?本来他想自己出来探路地,可她偏要跟着,好像他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似的,眼泪汪汪地抓着他的衣角不放,让他的心软得没办法跳,只得带她出来。本来,他的计划中没有花想容这一环。只是要借她的房间,因为她被分配住的房间正好整条走廊拐角的地方。当王宫后院地暗哨被走廊另一端的王贵通吸引过去后,他们可以借助黑暗中的视觉盲点溜出来。 他的房间在走廊正中,本来也可以偷溜的,但为了提防有个别坚强的暗哨没去看热闹,所以还是从花想容的房间走更安全些,虽然也不保证百分之百成功。锡兰王虽然软禁了他们,但并没有阻止他们在走廊内走动。大概是不想那么快翻脸。 守卫站在走廊两端,根本观察不到拐角处,他们的职责大概只是保证大明地人不出去就好。 远远看到王贵通的房间还在吵闹,高闯不禁暗笑,心想这没种的家伙没别的本领,但演起戏来却是把好手。看他叫的这个样子,简直是雷霆大怒,大概明天嗓子会哑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这位正使大人不能再发号施令了,大家就都轻松,他的计策虽然危险,但一举两得,真是妙啊。 把花想容抱在怀里安慰了一下,高闯辩明了方向,像作贼一样,拉着花想容到各个可能软禁明军地地方去找。一路上。他只要看清道路就行了。因为软禁明军的地方会有士兵把守,一看便知。 在王宫的西北角。有一片低矮的石屋,看来像是仆佣住的地方,又像是马棚,门外不远处有几个士兵把守,不过看来非常悠闲,一边笑,一边低低地说着什么,在他们的身边是一堆架在一起的武器。 高闯一见就觉得不对,拉花想容走的远了些,耳语道:“这里有问题,我要进去一趟。你在这儿帮我望风,如果有人要进屋,你就丢石头到那边。”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水池。这水池不是美轮美奂的喷水池,而是一个石彻地水槽,像是饮马用地,非常巨大。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人来望风,只是找个理由让花想容不要乱担心而已,而看到她郑重的答应,他也安心了。 这里地房子只有一桩好,窗子全是简单的竹制,而且全部敞开着,那几个士兵又完全不理会这边,所以他很轻易地翻窗而入。 房间内静悄悄的,除了沉重的呼吸和鼾声外,没有任何动静。月光很明亮,可以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房间内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正是那些跟他进了王宫的士兵。此刻他们睡得正香,高闯一见就知道事有蹊跷。他挑的这一百个人都是军中jing英,呆在虎狼之地里,怎么会呼呼大睡?而且现在想来,锡兰人要想软禁别人容易,软禁这一百名jing兵却是个麻烦事,而他们外面的守卫还那么少,对付这百名jing兵肯定用的是非常规方法。比如――下蒙汗药。 他蹲下身,试着摇晃一名小头目,也是尖刀小队的成员,却发现他迷迷糊糊的半醒不醒,明显还处于药物的控制状态。左右一看,发现房间内有一个大水瓶,他抱着瓶子泼了点水在这名小头目的脸上,就见他激灵了一下,却仍然不醒。 “**,锡兰人还真狠,下的这是什么药啊,劲儿这么大。”他低声咒骂,实在没办法,摸出靴筒中的刀,在这小头目的手臂上狠划一刀,见鲜血迸现,连忙一手捂住他嘴。 “嘘。是我,噤声!”他低声道,紧紧按住那名本能地要反抗的小头目,“对不住你了,可是不割你一刀,你就醒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高闯放开手后,那小头目把声音压得极低地问。 高闯轻手轻脚地跳到门边去,看到那几个锡兰士兵根本没注意到有人从窗子进入了房间,还是聚在一起说笑着什么,于是放心地退回来道:“锡兰人不怀好意,在你们的食物或者水里下了**,把你们全迷倒了。”他边说边把刀子塞到小头目手里,“你们的武器全被搜了,拿这个去,可怜了弟兄们,每人看来都要挨上这一刀。”他进王宫时也被搜过身了,一件武器也没带在身上,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锡兰人不穿鞋的缘故,居然没有搜他的靴子,而花想容送他的水手刀就在靴筒里。 当然,他还藏了点别的东西。 那小头目虽然被刺激醒了,不过药力未褪,用力甩了甩头,低声道:“属下知错,本不该吃喝他们的东西的。” “这不怪你。谁想到他们会来yin的,这也证明他们早就有预谋了。”高闯拍拍这小头目的肩,“我猜他们给你们下的药量会持续到明天中午,所以门外的守兵会以为你们一直睡着,不太会留心这里,你小心着把弟兄们都叫醒,清醒了后别发出声响。明天一早听到我的信号后,就冲去去抢了武器,到王宫侧门会合。”说着还讲明了路线。 他怕这小头目脑子还不太清醒,连说了两遍才离开。花想容早就等急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两人会合后,又去找第一批进入王宫的小队,发现他们被迷昏在另一处。幸好高闯的水手刀有一对,于是连放血带泼冷水,商定好明天的事后才回到住处。 他们此去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王贵通没有那能力吵那么半天,所以后院一片静悄悄的。高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和王贵通约定一个时辰后再照原样来一次,现在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拉着花想容蹲在一片花树下等着王贵通的第二次发作,时间刚好赶得及。 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花想容却感到安全和温馨,似乎跟他呆在一起就很满足了,危险、黑暗、紧张都不重要。 “七月七ri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她突然想起这句话,偷眼一看高闯,却见他一脸jing惕,对她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慢慢向前爬了几步。 真的有人夜半私语吗?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jing神高度紧张的高闯却知道,大概因为适应了黑暗,坐在花丛中的他远远就看到两个人影鬼祟着走了过来。这两个人样子差不多,全是jing细溜瘦、皮肤黝黑,不过衣着却很不同。高闯认出其中一个是白天在大殿上碰到过的,站得离王座很近,似乎是颇得锡兰王重视的一个大臣,另一个穿着像军装一样的深sè粗布衣服,头上扎了一条布带,一脸狂傲和狠劲,看样子是被这大臣从王宫中送了出来。 高闯他们躲的这处花丛边也有一个小小的喷水池,那个军人模样的人走到水池边停了下来,把头带取下在水中浸泡,然后又戴到头上,大概是为了降温。他这样做的时候,嘴里一直低声对那位大臣说着什么,叽叽咕咕的听不明白。 高闯直后悔为什么带出来的是花想容而不是一名译官,因为他直觉地感到这两个人说的是关于明军的机密事件,可惜他一句也不懂,只能干着急。那名军人的军装和王宫中的士兵穿的不一样,看来不是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人,那么他是谁?。.。 第二十七章 不祥的预感 第二十七章不祥的预感 看这个人态度强硬,神sè勇悍,再看军装,突然想起明军搜集的情报上画过,这是亚烈苦奈尔王的人。 可是亚烈苦奈尔王和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是敌对双方,怎么会合作的?难道这些锡兰人觊觎佛牙和大明的财富,结果各方势力联手了吗? 从整个锡兰的形势来看,亚烈苦奈尔王是最强的势力,如果不是因为有天堑的保护,而亚烈苦奈尔王又名不正、言不顺,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早就倒台了,也许这就是亚烈苦奈尔王拼命要找佛牙的原因。 最想得到佛牙的应该是亚烈苦奈尔王吧?最不愿意让大明天朝成为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后盾的也应该是他,所以他最有可能在大明和锡兰王之间横插一杠子。可如果猜测是对的,这位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也太糊涂了,因为从民间传说的亚烈苦奈尔王的事迹来看,这是个狠角sè,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过仔细想一下,就算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与亚烈苦奈尔王合作,也肯定会互相提防,王宫附近的军队大概全是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自己的,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宿敌派兵进入自己的领地,再说这样大的军事调动,明军一路行来,也不可能发现不了。 另一方面,他们劫掠了明军。难道不怕报复吗?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凭借地利还可安枕,亚烈苦奈尔王不怕明军反击他吗?以他那个混横不说理的风格,怎么可能束手待毙,那么他会不会偷袭明军地船队?! 因为王贵通作为使节,正在与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谈判,所以船上的人一定不会太过戒备,一定不会想到有人胆敢打到船队那儿去。如果亚烈苦奈尔王真的那么胆大包天,停泊在港口的、没有丝毫战斗力和准备的船队一定会遭到重创。 船上有那么多货物。还有包括大明公主在内的数名美女,佛牙也藏在船上,而有了佛牙就有了谋朝篡位的理由,这些东西都非常可能刺激得不明事理地亚烈苦奈尔王失去理智! 如果他一边和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联手消灭使节团,顺道侦察王宫附近的情况,以便推翻名义上正宗地国王,另一边进攻船队的话。那么无论哪一方胜利,都是他得到最大的好处啊! 高闯越想心里越惊,就是因为语言不通,不能证实自己的想法。就见那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互相行了个奇怪的礼节,看起来像是一种表达承诺的肢体语言,然后转身离开,似乎是出宫去了。 “这些混蛋说的是什么东西?”高闯急得抓了抓头。一回身,就见花想容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他身边来了,想必她刚才也把那些事情看个满眼。不过见她一脸茫然,显然并没有像他想地那么多,这单纯的女人是无法理解这些可怕的yin谋的。 啪的一声,不远处又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之后就是王贵通尖利的怒吼。高闯不知道王贵通哪来的这么多东西摔,但是感觉到他地嗓门已经略带嘶哑了,一时感到好笑,烦躁不安的心轻松了一下,心里有了些计较,打算就那样做,是死是活,搏他**的一票吧! 眼见四周的角落中有许多条黑影一个个的跑出来,集中到王贵通的房间对面去,高闯又等了会儿。就带着花想容原路返回。但是当他把花想容托进了窗子。他自己地身子半挂在窗台上时,就听身后就突然有人惊喊了一声。心知大事不妙,知道是有个别不好事的人肉监视器厌倦了看大明使节大喊大叫的把戏,仍然在执行监视任务,所以发现了他这个跳窗者。 电光火石间,他灵机一动,想也不想的继续跳到了房间里,迎面正撞上惊惶失措的花想容。 “被发现了,怎么办?”花想容急急地道,身子都抖了。 看着花想容害怕的样子,高闯突然很有感觉,“配合我就行了。”他说,然后不等花想容反应,一把拉过花想容,吻了下去。 他在想,如果锡兰人发现有人跳窗,势必会搜到这个房间里来,到时候三、五个虎狼士兵闯入房间捉拿jiān细,看到的却是一出通jiān好戏,肯定会以为他半夜爬窗是为了和花想容xxoo。好在刚才他从走廊溜进花想容房间的时候,那两个守兵正在说话,没有注意到他,这样也为他圆谎提供了条件。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大概会以花想容与他有jiān情,所以他才会半夜来爬窗,而不是为了逃跑。而对于他而言,这样的掩护方法他非常喜欢。自从和花想容上了床,他发觉自己对她总是分外渴望,这一路上走来,他每天都惦记她,可是连摸摸小手的机会都一直没逮到。这会儿一碰到她,开始还是想做戏,但马上就投入了进去。 他咬着她柔软香馥地嘴唇和滑腻地舌头不放,一手紧紧扼住她的身体在怀里,一手不自禁地扯开了她的衣领,露出她雪白的肩膀,花想容挣扎了几下,但完全摆脱不了高闯的钳制,又想起他说起要配合他的话,于是干脆不动了,任由他上下其手,任由他吻得她就要断气儿了,任由他把她抱到床上。 假如他们没人打扰,接下来很快就是少儿禁止的**场景了,可偏偏有那些不解风情的人,而且这些人还非常没有礼貌,连门也没敲就闯了进来。于是高闯只好给他们免费看一场香艳大戏,所有闯进来的人都看到高闯把花想容压倒在床上。一只手握着她两只手腕固定在她地头顶,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衣服里,两条人影缠在一起亲得死去活来。 “都给我滚蛋,没看到老子正忙着嘛!”他怒吼一声,连自己也不知道这愤怒中有几分是真的。 语言虽然不通,但所有的锡兰人都明白这位明朝的使节副手为什么会大发雷霆,也顺道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半夜爬窗了。他们中有仔细的。还细细瞄了一遍房间,连床底都注意了。没有发现其他人。 “还不滚!”高闯随手猛掷出竹枕,一脸马上要拿刀砍人的样子。虽然他现在是被软禁地,但面子上还是天朝贵宾,这点架子还是摆得十足十。 锡兰人说了几句什么,高闯听不懂,看样子是客气话,但他们的眼中却满是鄙夷。高闯这才想起花想容是着男装地。头发因为还挽不成发髻,所以戴着一顶布帽,而且为了掩盖身材,她又在衣服里面加了棉花制成的围腰,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她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个子男人。 况且在这些人闯进来的一瞬间,他极快的遮住了花想容的*光,所以锡兰人一定以为大明使节副使在睡一个男人。当然会觉得恶心和可耻。 高闯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他们一个一个退了出去,再度俯下身子轻吻花想容,高涨的**化为了一腔柔情,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 “这是什么烂方法。”花想容打了高闯一下,虽然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还是有些恼火。 高闯不说话。只一径细吻她的头发,灼热的气息穿过她的发,传递到她的心里,让她明白,这一刻这男人是如此迷恋着他。 “放开吧,明天――看来不太好过呢!”她轻叹了一口气。 “无论多不好过,也非要过去不可。”高闯说着,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格外恋恋不舍,不由得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穿越地时间一到。你自己去静海寺。我告诉你在什么地方埋下那个木偶。” 花想容嘤的一声,死命钻到他怀里。不许他继续说下去。 “你别怕,我只说万一。”高闯安慰道:“我命硬得很,不那么容易死的,但是刀剑无眼。如果我――” “如果你死了,我就留在大明,不会让你的灵魂孤单的。”花想容使劲抱着他说:“我会烧掉那个木偶,断了自己回去的路。所以,如果你真地对我好,留着你的命!” 她说得那样坚决,让他明白无论如何劝也是没用的,可是一想到明天,他的感觉一阵一阵的热直冲到他的头顶,以他以往的经验来看,那是不祥的预感。 “别说话,抱着我就好了。”花想容呢喃着。 高闯只觉得温柔的感情突然占据了他的身心,就像他对她地感情爆发一样突然,不知不觉间就被淹没了。于是他听话地拥着她一觉睡到天亮,很平静的,似乎迫在眉睫地危机不存在一样。 第二天一早,高闯在守兵的古怪目光中走出了花想容的房间,直接到王贵通的房间去研究对策。说是研究,其实是告知王贵通自己的计划和决定。 他的计划一说出,王贵通就急了,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呜呜地哼了两声,看样子是觉得这计划有些冒险,但随即就又同意的点点头。他这人虽然缺点无数,但也明白关键时刻不拼就没有活路。 高闯站起身来,但还没有告辞,花想容就闯了进来,吓了在场的几个人一跳:“昨天那个水池边的人说的是:进攻船队!” 王贵通露出疑惑的神sè,但高闯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他偷听那两个人的夜半思语时,花想容也来听了。她虽然不会锡兰语,但脑筋聪明,记住了那两个人反复说起的单词,早上问过译官后自然知道其中之意。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只要不是傻子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花想容急急跑来报信。 “情况危急,准备一下行动吧!”高闯斩钉截铁地道。 …………广告时间……………… 《清宫绝恋之醉清风》by:叶紫 十岁那年的匆匆一瞥,造就了一生的情缘,一世的纠葛。 请大家支持叶紫,投上珍贵的pk票,嘿嘿!!。.。 第二十八章 人质 第二十八章人质 之所以选在清晨时分动手,是因为高闯知道这一刻,锡兰人对他们的防备是最弱的。 昨天晚上,王宫的守卫非常森严,他自己也只能在宫内跑跑,想出去是不可能的。而如果等到锡兰王出马,再找他们提起佛牙的事,锡兰士兵已经人在马、弓在弦了,硬碰硬就是找死。所以他想了老半天,觉得就在这段黑夜已经过去,但白天才刚刚来临的交接时分,锡兰人会有懈怠,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他慢条斯理的洗漱,估摸着锡兰人已经不耐烦,而他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突然走到窗边,把他藏在靴筒里的另一个宝贝――改良过的飞天喷筒拿了出来。 一看这小型好宝贝并没有被他脚上的臭汗打湿,他点燃引信放了出去。这东西本来是武器,不过他临时起意,为了哄花想容玩,进行了一番改良,现在武器变成了烟花,也成了联络的信号。 咚咚咚连续的三声响,天空中爆响了三个火花,因为是白天,美丽的烟火并不明显,但这并不妨碍信号被他们的人听见。而他自己则迅速跑出门外,在走廊的守卫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被秒杀。他夺取了武器后,又冲到另一侧,与两名守卫斗在一处,同时大喊着叫其他人速速到侧门方向去。 他暴起的突然,下手又狠又快,转眼间就解决了两侧的守卫。他们这一行七人。除了他外,不是文官就是太监,锡兰人并没有当回事,只派了四名守卫。要解决这四个人容易,但如果带着其余六人冲出去就难了,所以他要等待支援。 而他放地烟花虽然很响,锡兰人却一时还有反应过来。他就趁着这个时间差。带着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六个人向王宫侧门移动。一路上遇到的仆佣,他不等照面就去解决掉。能不杀的尽量不杀,可有的太凶悍的也没有办法。 因为紧张,他感觉时间特别长,似乎好久后才听到院中的sāo乱声,接着听到王宫墙外又响起了爆炸地声音,知道是小老虎牙和小星在通知老铁了。这样一来,这场小规模的战斗就算是打响了。 不远处。喊杀声响了起来,而且渐行渐近,高闯明白是那一百名jing兵和最先进入地小队杀了过来,于是一把扯过花想容护在自己身后,迎头冲了出去。 武器,他们只有四件,还是用得不太顺手的长枪,除了他之外。两个小太监和一名译官执着,或者说是拖着,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幸亏他提前计划得好,不然会死得很快。 前面,围在后院附近的大批锡兰士兵涌了过来。他凭着力气大和在战斗中学会的一招半式,挥舞着长枪,迫得他们暂时无法靠近。 身后,是六个没有抵抗能力的人,他一个人护着他们,左奔右跑、惊呼阵阵,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和锡兰士兵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只是老鹰太多了,他躲得颇为费力。 好在,那百名jing兵来得很快。两方面一会合。马上解除了他的危机。看守百名jing兵地人不多,锡兰人的反应又太慢。估计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到现在还没有下令,所以在这突然的乱战中,他们占了上风。但他心里明白,他们必须快,否则等锡兰人回过味儿来,他们就走不了了。 大明军队的军事素质极高,虽然只有百名jing兵,但很快就消灭了同等数量的锡兰士兵,在高闯的指挥下向王宫大门冲了出去。只听到宫墙外喊杀声震天,树林中果然是埋伏了锡兰军队的,现在正和老铁率领的人打得热闹。 他们人数多,但埋伏地时间长,又被老铁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会儿乱做了一团,双方僵持不下,而小老虎牙和小星他们那两个小队一边与王宫外巡逻的锡兰士兵打在一处,一边还去支援老铁,骑着马在战场上纵横,是最如鱼得水的一支队伍。 血肉横飞中,高闯、小老虎牙和小星、老铁、三个方面会合了,而远处又有新生力量加入战团。那不是锡兰人,是费信的人从锡兰伏兵的后面摸了上来。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轻易就杀得已经乱做一团的锡兰人溃不成军。 高闯看了一下,发现费信地派来的新生力量只有两百人的样子,知道他在山路上埋伏了杀着,心里踏实了一点,但他也明白,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离开王宫的范围。 眼见光军骑马冲了过来,高闯一闪身拉住马缰:“快,带上几个得力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回船队去。多带上几匹马,换马不换人,有多快跑多快。” “怎么?”光军从来没见过高闯这样焦急的神sè,吓了一跳。 “告诉郑大人,有人要攻击船队,十有**是亚烈苦奈尔那王八羔子,要早做准备!”高闯一枪挑了一个冲上来的锡兰兵,对着光军大叫:“你要小心,路上可能有拦截的,别碰上他们地主力!” “大哥我要跟着你!” “别他**地婆婆妈妈,快走!船队要是毁了,大伙儿手拉手见阎王吧!快走!”高闯大吼。 光军看着高闯,突然有点不舍,但还是一扣马缰,招呼了几个人,带了几匹马,从已经被打散的锡兰军中冲了出去! 呜―― 就在光军地身影消失的一瞬间,王宫的后方响起了号角声,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终于反应了过来,明白大明使节已经知道了他的yin谋,正在突围想要离开他地领地。于是迅速调集了两万士兵去追击。 他两万人本来就是国王亲兵,就驻扎在王宫后面的小山脚下,为了抢夺佛牙更是调到了左近,所以一招即来,一来即打。锡兰兵本来已经军心涣散,没有斗志了,被这号角一激励。也重新扑了过来。 “老铁!向山里撤!”看老铁冲了来了,高闯大喝一声。同时一枪掷出,shè死一名锡兰军官,两步跑过去抢了马和那把有点像青龙偃月刀的长刀,在喊杀声中翻身上马,之后提马前纵,先把呆站在一边的花想容提上马背,横架在自己身前。接着就冲杀了出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当他纵马跑出了很远,锡兰人才有反应,而明军已经迅速执行命令,开始向山路的方向撤退了。 明军中骑兵少,步兵多,必须以骑兵冲散对方地追兵,才能让步兵安然撤退。所以高闯跑到最安全的地方后,先把花想容放下,叫两个小兵保护她先退,然后又冲了回去。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两只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团一团地人,他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冲散这一团一团的敌军,好趟出路来,让己方的士兵冲出包围。只是那一团一团的敌军就像从地面上渗出的水一样,怎么也清理不干净,反而越来越多了。 感觉身下的马呼赤呼赤的喘着粗气,高闯扣住马缰略停了下,看了看眼前地局势。 他以前在现代时就爱骑马,所以马术上没有问题。就连这抢来的马也驾驭得非常熟练。问题是马也是会累的,就算他拼了命冲进冲去。这马却快受不了了。 再看这千把人的明军,已经全部退到山谷处,但与追兵的距离还是很近,对方如果狠下心来追,除非明军中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兄,不然在被人追打的情况下,肯定吃不消。山路狭窄,最难走的地方只有一辆马车宽,他们是跑,对方是追,而且有源源不断地骑兵来冲,这样下去不出三里地就能让对方全歼。麻烦的是,他和费信商定的会和地点还有的往前走,而他们这回出使抱着极大的善意,居然没有带大量的火器。 “组成四小队,每队十人,跟我再冲一回,其余骑兵护送队伍撤退。”他看清形势,决定执行第二套方案,急速对骑兵发出命令,“一队跟我,二队跟在一队后面,三队、四队分别护在两翼。是冲是撤,听我号令行事!” 他命令一下,众人哄然答应。明军进退有度,虽然慢慢被锡兰人十几倍于己地兵力压得透不过气来,但仍然按部就班的执行命令,一队人马开路,之后是王贵通和文官,后面是大队人马在老铁的带领下向山谷撤去,小老虎牙和小星带着弓箭手断后,就连那几车礼物也带上了山路,打算着如果不行,就扔到山涧里去,绝不让锡兰人捡了便宜。 而高闯这边,队伍已经列好,他手持长刀用力向前一挥,口中大吼一声,纵马向敌军冲去。人困马乏,可是他咬紧牙关,因为只要这一次成了,他们就能安全退到后面去! 锡兰军见本已经撤退到山谷的明军骑兵又冲了过来,慌忙应战,只是对方速度太快,距离又近,弓箭没有派上大用场,三、两下就让明军冲入了阵中。一入敌阵,明军立即分为三部分,一队左,一队右,一队居中,像一只三叉戟一样。只是左右两侧在深入到腹地后突然转了个弯,兜了一圈后又绕了回去,而中间的一个长队则断为两截,前面的十人向王宫冲去,后面那一截机动灵活,掩护着其余三队,一路且战且退。当三小队重新退到山口时,前面的一队竟然到了锡兰军的后方。 锡兰军以为这一小队人是为了抄他们的后路,没想到这队人一路疾行,转眼间就冲入了王宫。所有的军队全去追击明军了,王宫守卫松懈,这队人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大地抵抗。跑在队伍最前面地高闯不禁一阵高兴,因为他的目地要达到了。他不要命的冲回来,只为了抓到一个人质,最大的人质,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 第二十九章 精舍 第二十九章jing舍 一切太顺利了。 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为了追击明军,把所有国王卫队都派了出去,高闯冲进王宫的时候,王宫的守卫只有两百来人了。而虽然高闯的人只有十个,但他把有限的火器用在了这里,威势惊人的爆炸声中,小队明军骑马借力,很快平息了锡兰人微弱的抵抗,简直是摧枯拉朽之势、马踏连营一般。 在王宫外,高闯远远的就看到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站在一个宽大的露台上指手划脚,摆出一副御驾亲征的模样,可是这位锡兰王根本没想到已经冲出了重围的高闯又跑了回来,事实上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所以防卫方面措手不及。 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人小腿短,又有大批近侍围着,根本跑不快,高闯纵马闯进了王宫,没几步就抓到了仓皇移架的国王,拎小鸡一样把他横架到马鞍上。 他带花想容走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一招,不过那是怕她受伤害,动作非常温柔,对这位坏心眼且不明智的国王就没那么客气了,随便往马上一丢,也不管他硌得鬼哭狼嚎,用一把短刀架在国王的脖子上。 “都给我停手,不然我让他的脑袋搬家!”他大喝一声。 语言虽然不通,但是这肢体语言太明显了,王宫内的守卫没有一个人敢妄动,而他们的国王则像个小孩一样伏在人家地马背上。大喊大叫着让他们散开。 马蹄踏在光滑的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整个王宫除了马蹄声和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惨叫声,没有任何人开口,只有明军逐步前进,而国王近侍不断后退和散开。空气中伺机反抗的味道忽浓忽淡着,但在明军严密的监视下。在那把架在国王脖子上的钢刀地威胁下,就是没有人敢动一下。 高闯刚才只顾得追劫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没注意冲到了哪里,眼睛中和脑子里就只有一个瘦小的影子而已。此刻细一看,才发现他们是在王宫内一个极为宽敞地房间,房间内空无一物,只在迎向阳光的地方摆着一个巨大的石质神龛,这位大脑进水,小脑萎缩。狂妄无理到敢于侮辱大明天朝的国王,看样子正想到神龛上取点东西后离开。 是什么让他在逃命的时候还惦记着?是什么让他一早就准备好祭拜? 神龛边有一道大门,正好通向外面,高闯顺势走近了些,发现神龛上供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因为上面盖着一块红布,看不清楚是什么,只感觉是个一尺见方的盒子。而他才一策马走近。寂静得只闻呼吸声地大厅内突然有好几个人呼喝了起来,似乎要阻止高闯走到神龛处去。 而更大的呼喝声来自了九名手下的喉咙,那绝对优势和悍不畏死的威严感立即把锡兰人的惊叫压了下去,高闯一看钢刀下的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就见他脸sè惨白,愤怒又恐惧的瞪着高闯。显然很怕他发现什么。这下高闯可来了jing神,两步来到神龛前,在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惊叫声中一把扯下了那块红布。 红布飘落到了地上,一道光芒向高闯地脸上shè来,刺得他连眼睛也睁不开,本能的一躲。再张大眼睛细看,才发现红布下有一个极为耀眼的金盒,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因为正对着阳光,外罩的红布一落便金光迸现! 高闯立即就想起芒速沙苏丹在闲聊时和他说起的事。芒速沙是为了参拜佛牙而来。因此对佛牙地历史和供奉情况知道得很清楚。据他讲,历代国王都会为供奉佛牙制作一个华丽的jing舍。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父亲五世,更是为佛牙造了一个四层的jing舍。 最里面是一个镂空雕花、手工艺奇佳的小巧金盒,然后在其外套着一个镶有九颗宝石的jing致金盒,再外层是一个被宝石和奇珍装饰得五彩缤纷、闪闪发光的金盒、最外层是一个大而美观的、镀上最好、最耀眼黄金的外匣。 在当地人看来,佛牙是宗教圣物,要放在世界上最豪华珍贵的东西上供奉才行,所以所有地jing舍都是宝物,而毗伽耶※#8226;胡拔五世所建地jing舍是旷世奇珍! 难道这就是那四层jing舍?! 想来是非常有可能的,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一定是计划着,如果佛牙在明朝使节地手上,他威逼利诱下得到佛牙,就会立即供奉到这jing舍之中。因为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傲慢无理,所以他们进入王宫时并没有携带的那几车礼物,连礼单都没有呈上。这符不符合礼节高闯不知道,但他明白正是那几车东西让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产生了点绮念。 如果他上来就蛮不讲理,仗势硬抢说不定还可以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但他又想得到佛牙又没有胆行凶明抢的胆子,所以一败涂地。实际上,他一开始就不该起了歹念,不该与亚烈苦奈尔王合作,如果他托孱弱的国家在强大的大明天朝之下,如果他能见识深远一点,现在佛牙也在手了,王位也保住了,国家也可逐渐安定下来。 可是他没有长出那样聪明明智的大脑,他的选择错误,造成了灾难xing结果。 高闯一侧身,伸手一抄,在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绝望的吼叫声中把jing舍抱到怀里。那金盒一共四层,纯金打造,上面又缀满了宝石。所以入手非常沉重,尽管高闯力气很大,巨大的锚链也能拖来拖去,但还是坠得一沉,差点脱手。 身边地一个弟兄极其机灵,举刀架在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脖子上,让高闯腾出手来。脱掉上衣包裹住金盒,一端缠在自己腰上。一端就压在人质的背上。做好这一切,高闯长笑一声,纵马冲出了王宫。 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这么顺利就实现了。在考虑撤退的计划时,他想过会有被敌人穷追猛打的局面,所以心里早就有绑架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打算。他开始时不动手,是怕王宫附近地军队有亚烈苦奈尔王的人,他们一定恨不得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快死。所以这人质没有价值,反而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只有战局到了这样地程度,他才确定围攻明军的人中没有亚烈苦奈尔王的人,这才放心来捉拿人质。 他这一招当然危险,可是成功后效用奇大。当他把刀架在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脖子上,那些前一刻还喊打喊杀的锡兰军不用吩咐就自动闪开了通路,放高闯和他的九名手下过去。 “谁敢跟上来,我照样把他一刀两段!”高闯把刀在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脖子上拍了拍。引来一片惊呼之声,可见这些人对国王是相当重视和愚忠地。他们虽然听不懂高闯的话,但对绑架这种事还有是点常识的。 高闯哈哈大笑,带人迅速退到明军的大队之中,而锡兰军远远的跟在后面,一点儿也不敢靠近。老铁纵马前来。笑叫道:“老高啊,你还真是足智多谋、勇冠三军,哥哥服了你了,这招都给你想的出来,现在大伙儿可安全了。” 足智多谋、勇冠三军?这不是说赵云吧?!他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那时候的人有多坏啊,自然不是古代人所能了解地,他的优势只在于此吧,外加干了多年的苦力,力气比较大、干起事来不要命而已。 “铁哥。不能放松。到了船上才能安全。”高闯正sè道,“前面拒虎。后门还要防狼啊,这些锡兰人没有一个安了好心。”他拍拍身前的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又把金盒解下来,递给也凑过来的小老虎牙,让他好好保管,同时道:“锡兰人的命根子都在这儿呢,他们不会善罢干休。”听了他地话,也没有问他包着的东西是什么,老铁和小老虎牙应了一声,都迅速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 山路难行,队伍前进的速度不快,高闯带着那九名骑兵断后,就见锡兰军一直跟在后面,虽然没有迫近,但蠢蠢yu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他表面上还算平静,心里却明白必须尽快赶到和费信约定的地点,所以一直催着队伍急行。 好不容易来到了约定地点,却不见费信,正纳闷的时候,就听咕碌碌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石子从一侧的山峰处落了下来。可尽管是小石子,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还是带起了一片灰尘,落地的力量也很大,跳了几跳后砸在另一侧山壁上,让高闯地马差点惊了。 勒住马缰,抬头一看,见山顶上伸出一面黄旗晃了晃,正是明军地旗帜,原来费信带兵躲在了山顶上。费信大概早猜到如果没事便罢,如果有事,明军撤退时必有追兵,这块山地特别适合设伏,只要明军一过,从山顶上推下大块山石,顷刻就能堵住道路,拦住追兵。 高闯指挥队伍离这个山路的狭窄弯道远一点,然后命令士兵挥舞红sè小旗,发旗语给费信。这些旗语本来是在行船中用地,此刻被他们搬来也应用自如,就是山间有树木遮挡,看起来颇为费力就是了。 旗语过,大石从山上滚落了下来,幸好他们只是想拦住追兵,不想多伤人命,否则等锡兰军追进时再这样做,效果会更好。只见烟尘弥漫,转眼间山路就阻住了,费信以这么点兵就造成了决定xing的结果。而锡兰军若想追来,就要翻过小山似的石堆,马也别想过来了,这就是说他们暂时追不上来了。 只是,他们还是要快走,因为船队还在危险之中。 …………………………………………………………………… ps:和大家说个事,其实是请大家帮个忙。我有一本书在女频pk,希望大家帮我投票。如果您订阅了本书,证明您是vip读者,那么您只要轻轻一点,我就有一分入账。 我写书的表现还算好,大家有目共睹,现在请大家援手。我的vip读者不多,说实话,才有几十而已,希望能变成几十分。 下面是投票地址,大家只要进入页面,在书的封面下就能找到pk标志,请投下您友情的一分。如果您是包月用户,那我赚翻了。 。.。 第三十章 想不到的武器 第三十章想不到的武器 急行了几天,终于出了那片山林,把锡兰追兵远远的甩在了后面。那条难行的山谷是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的天然防御屏障,但也是阻碍他ziyou出入自己领地的蜀道。 “高大人,让大家歇会儿吧。”费信走到高闯身边。 人多马少,队伍又ri夜兼程,为了让士兵们不那么累,大家是轮流骑马的,当然除了那名大明正使大人,这会儿高闯和费信是拿腿走的,再看其他士兵和马匹,都露出了疲态。 他们走得快,锡兰人追得慢,如果锡兰人要绕道过来,恐怕也要在几天后,而他们前方的平原上虽然还有一片密林,但地势平缓,路也宽阔,于行军无碍,也就是说他们安全了。 高闯看了看天sè,见天空像一块深蓝sè的幕布一档笼罩着大地,估摸着应该快到亥时了,也确实应该扎营休息了,于是点头道:“费大人说得对,不过这边是平原,没什么遮掩,咱们一定要小心jing戒。” 费信点头称是,叫了传令兵过来传令,之后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张校尉有没有把敌军来袭的消息传到郑大人耳中。”他指的是光军,光军现在已经是九品的校尉了,虽然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但他从一个小小的铁匠成长为一个有品级的武官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已经很快了。 他被高闯派出送信,路遇山口的时候和费信照过面。因此费信也是忧心忡忡,一直怕光军赶不到亚烈苦奈尔王前面。 “应该能把消息带到。”高闯想了一想道:“那个什么亚烈苦奈尔地不知道咱们获悉了情报,又要提防被发现,因此一定会按部就班地悄悄行进。兵贵神速,光军ri夜兼程、快马加鞭,一定会赶到前面去。郑大人是久经战阵的,说不定早就设了伏。等那个亚烈苦奈尔伏首就戮呢!” 他不了解前方的状况,但猜测是这样的。但他这样一说。费信心里就有了底。费信以前对高闯还不太了解,只知道这一路行来,他屡立战功,郑和爱得这员战将不得了,这回亲自接触了些时ri,真从心底里佩服了出来。 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儿,说起高闯返身回去抓来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作人质。又夺回供奉佛牙的jing舍,费信又是一番赞叹。高闯客气了两句,心想那jing舍可不是他夺回来供奉佛牙的,是他给自己的车马费。本来他没打算在锡兰得到什么好处,一门心思想着到下一站地阿丹国和霍尔木兹大捞一笔,可是没想到在锡兰他经历的风险也不小,而且还是三番五次地惊魂。 幸好有那旷世奇珍来给他压惊,他怎么能随便送给朱棣呢?再说。在他看来,佛宝是世上最圣洁的东西,用金银珠宝供奉实在是太俗气了,那是世俗中的人以为对佛祖最大的敬意,依他看这珍珠宝贝儿还不如石匣更干净,也不如石匣供奉佛牙更合适。至少那石匣上面没有隐含着民脂民膏,也没有人民的血汗! 这种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不适合供奉佛宝,还是给他这个该下地狱的俗人来压惊吧! “今夜休息好,明早咱们也急行,争取能够增援郑大人。”费信道:“虽然以郑大人地威武,一定用不上咱们,但打蛮夷的事,怎么也不能落后的。” 高闯不愿意打仗,但还是点头称是。然后找个借口就去巡营了。他表面说是巡营。实际上是去看看花想容,这一路一直有事。他连句话也没和她说。不过看到她的时候,他还是没办法说两句亲热话,因为她身边还坐着那几个不长眼的太监,只好眉来眼去的解解相思。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天一亮,队伍就开拔,直奔港口而去。但才走了不到半天,前方探路的先锋就匆匆忙忙地跑回来,说左前方发现大队敌踪,是亚烈苦奈尔的部队,据目测至少有五万人。 “这算好消息还算坏消息?”高闯苦笑道,看看身边地老铁、费信和费信手下的一名将领。 现在他们完全把王贵通架空了,不让他掺和任何事情。再说现在除了撤退和打仗也没什么事了,他想掺和也掺和不上。他那个嗓子那天演戏的时候伤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大家清静。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 果然不出高闯所料,亚烈苦奈尔觊觎佛牙和大明船队上巨额的财富,或者还有先进的武器,真的大兵压境,准备偷袭船队了。只是亚烈苦奈尔调兵太多,行进缓慢,大概也没想到有人看透他地计谋,不但使节团成功突围,还派了人回去报信,现在更是和使节团狭路相逢。 一方面,这证明光军没有遇到敌军大部,把消息传到郑和耳朵里的可能xing非常之大,那么郑和就会有了准备,他坚信以大明的实力一定能打得亚烈苦奈尔溃不成军;另一方面,他们遇到了大部敌军,是战还是躲就是个问题了。 如果战,以两千对五万,双方实力相差太大了,他们这两千人不仅步兵居多,还夹杂着部分文官和太监,硬拼的话,就算他们真的都有万夫不挡之勇,恐怕也会伤亡惨重;如果避,当然就会安全了,可是万一光军的消息没有送到,或者郑和没有准备好,他们做为大明的军人,不是应该拖延一下敌军,为最后的胜利做些贡献吗? 可是,要怎么做贡献,还能保证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成果呢? “我地建议是:我们急速跑到锡兰人地前面去。”高闯沉吟了一下道:“当然,这样我们就一定会和锡兰叛军碰面。但我们只要提前一点就行。如果我没记错,前面不远就是那片密林了――” 说到这儿,费信一拍手掌,明白了高闯的意思。费信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地武官,为人文质彬彬,不过明朝由文人带兵是有传统的,他在军中不显得多么突兀。而在这个时候。他就显得比老铁和另一位将领聪明多了。 他们来时不了解锡兰的地貌,二千士兵中有好多是类似于现代工程兵的开山兵。还带了很多开山的工具。这是他们和锡兰叛军比起来地唯一优势,只要他们赶在亚烈苦奈尔王的军队前面,伐木取道以挡住锡兰叛军之路,让他们必须绕道而行,那么这样他们就可以成功地为郑和争取时间了。 几个人很快的商量后就做了决定,全军快速行进,马车也丢掉。但是把其中的东西全毁掉了,保证让锡兰人连一张纸也得不到。同时,派出几名探马,随时关注敌军和己方的距离和位置。 他们决定的快,经过一夜休整的队伍赶的也快,进入那片树林地时候,敌军还没有发现他们。到达树林后,差不多全军动员。在那些有经验的士兵的指挥下,两千人有秩序的一起伐木。 没过多久,参天巨木一棵一棵的倒下,粗壮的树干、宠大的树冠交错堆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冲不破的木质屏障,当一切都准备好。敌军也赶到了。 亚烈苦奈尔明显比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果断而狠决,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知道他们地计划已经败露,气得暴跳如雷。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撤退,这个yin谋只好作罢,另一条路是绕道追击明军使团,不让他们通知郑和的船队。 在他的决定中,国王的宝座、能使他名正言顺的佛牙、宝船上的巨额财富迷蒙了他地眼睛,他不肯善罢干休。于是命令绕道速行。务必要劫杀明军使团,而后攻击船队! 双方都在争取时间。你追我赶的向港口方向前进,高闯边撤边遗憾风向不对,否则他放火烧林,就不信亚烈苦奈尔这王八羔子敢追来。眼看出了这片密林里,他的心想放还没放下,突然感到了地面下传来一阵震动。 这不是巨木倒下时的震动,也不是马蹄纷乱焦急带来的震动,有点像地震,又有点像现代战争中坦克驶过时的感觉,高闯抬头一看,不由得暗叫大事不妙! 就见亚烈苦奈尔的军队还没有出现,但他的旗帜已经出现在后方不远的地平线上,旗帜上绣着一种白sè动物,可能是锡兰的图腾,也可能是叛军地图腾,别人也许不太认识,可他却知道那是什么――大象! “快走!”他大吼一声,督促手下向港口撤退。 他千算成算,就是没想到锡兰叛军中不仅有马匹,还以大象做为座骑。大象虽然看着笨拙,跑起来却很快,而且横冲直撞起来,威力巨大。他要尽快告知郑和这一信息,要早做准备才行。 他虽然骑在马上,但一直压在队伍最后,感觉地面地震动越来越大,知道敌军追近了,回头一看,只能看到尘土飞扬,明白最前面一定是大批的狂奔战马,后面不远处就是象群了。 “这下要糟!”他心里暗骂,照这样下去,不出一柱香时间,他们就在对方地箭程之内了。这是在平原上,他们在逃,而对方在后面追着shè,这不是活活给人当靶子吗?可是如果停下来对战,双方兵力是两千对五万,他们本来人数就处于绝对劣势,而敌军居然还有象群这样的超常规武器。如此一来,就算明军训练有素,是无敌铁军,仍然是没有多少胜算啊。 怎么办? ………………………………………… 还是广告,嘿嘿,别气。我是急需要帮助。投票地址:。.。 第三十一章 破阵 第三十一章破阵 正焦急间,耳边又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这声音听到高闯耳朵里无疑于喜乐一样,格外振奋人心,那是万马奔腾的声音,夹杂着盔甲相接的呛啷声,铁骑辚辚,威势惊人。 自大明使团从锡兰王宫撤退以来,高闯第一次纵马冲到队伍最前面,迎面赶上己方的援军。远远的就看到军旗上写着个大大的周字,显示着带队的是周闻将军。 援军人不多,大约三千多人的样子,最前面是几百人的铁甲军,士兵穿着银光闪亮的铠甲,高大的战马也披着甲,初看上去,宛若神兵天将一般。后面,步兵列队整齐,虽然在奔跑着,但步调一致,手中的盾牌和短刀长矛在阳光的照shè下反shè着可怕的寒光。 “周大人!”高闯人未到,声音先到,可就在此时,跨下坐骑腿一软,直直的向前扑倒,把高闯也甩了出去。 前冲的惯xing太大,高闯摔出了五、六米远,好在他很灵活,护住要害在地上顺势滚了几滚,身上擦伤无数,最后拼力以手撑地才停下来,随后一跃而起,虽然身上疼痛,帅帅的pose还是要摆,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呢,他高闯怎么能狼狈呢? 而这匹战马是高闯抢来的,这几天跟着他东冲西突,着实是累坏了,此刻口吐白沫,再也爬不起来。 “高大人可安好?”周闻勒住马缰,铁甲骑兵也全部停住。一阵马嘶长鸣,兴奋的战马四蹄在地上拼命刨着,似乎想立即冲到战场上去。 “我没事。”高闯急急地说:“周大人可有带火器?” 周闻一愣,没想到高闯上来就问这个,点头道:“敌众我寡,自然要以jing良地武器取胜,高大人放心。”他说的文绉绉的。高闯可没时间和他掉书袋,继续道:“敌军约五万。骑兵为数不少。我们伐木取道,把敌军甩下了一些,但他们片刻就会追到了。” 周闻微笑道:“我带援军三千,高大人有两千手下,五千对五万,正好让蛮夷小国看我明军能不能以一敌十!”他说得信心十足,高闯也相信明军的实力。问题是周大人不知道象群的事。 “周大人,敌军后面有象群!” “象――群?”周闻明显一愣。 “就是一群非常高大的动物,虽然没有马快,但是力大无穷,疯跑起来的时候,一切都能让它们踩成烂泥,而且普通地箭矢根本不能伤害它们。”高闯长话短说道:“只有火器才能对付。” 周闻也是个有名的武将,这时见高闯地神态。虽然想像不出象群的样子,却选择完全相信同僚,点头道:“要如何做呢?” 高闯略想一下道:“让铁甲骑兵跟我来,我们先冲散敌军前方骑兵,等象群过来,铁甲骑兵就撤退。” 他不用多说。只说到这儿,周闻就明白了战术,立即跳下马来,把自己的坐骑让给高闯。高闯也不推辞,翻身上马。此时,两千使节团与三千援军已经会合,而远处,烟尘近了,大批的敌军骑兵已经看得见影子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什么也不用多说了。光军一定是把消息带给了郑和。而郑和也一定是令港口的船队严阵以待。然后派出周闻带三千援军来迎接使节团。现在,他们只要把亚烈苦奈尔的军队歼灭。至少也要给他们重创,那么就算明军最后不得不撤退,就算这群锡兰叛军能冲过去、攻到港口,等待他们的命运也只能是灭亡! 他举起长刀,这是命令铁甲兵集合地手势,马蹄声中,这些身披铁甲的将士和马匹迅速一字排开。马儿又是兴奋又是不安,鼻中发出吭吭的喷气声,四蹄不停的原地跺着,如果不是将士们勒紧了马缰,很可能立刻就冲了出去,这敏感的动物,比人类更早的嗅到了战争的气息。 高闯站在队伍中间,紧张的目测着双方越来越近地距离,他从小到大打架无数,上船后群殴的次数也不少,还在海上遇到过现代海盗,狠揍过那些没品的、杀人越货的、连电缆都会偷的低级家伙,可是在来到大明以前,他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这一路上,他打过称雄一方地豪强、和爪哇西王的小部残兵打过一场,还在海上围剿过陈祖义,打过真正的海战,但这么大规模的陆战却是第一次。 他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敢站在这里指挥,也不知道为什么周闻和这些铁甲兵们就能信任他,他只知道他的血都要沸腾了,感觉他天生就应该驰骋在战场上,就应该来到这里,打这场一定要赢的战争! “冲啊!”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感觉到这是最合适的距离,他直觉地下了判断和命令,手中长刀往下用力一挥! 大地激动的震颤了,排列成行的战马像开闸地水一样冲了出去!开始冲锋时还是整齐地阵形,渐渐的,以高闯为首地人就冲在了队伍最前面,平行的队伍变成了一个箭头样,直直的插入了敌阵之中。 震耳yu聋的碰撞声,差点把人掀翻在地的撞击力量同时袭来,战场上的人在这一刻都无法思考,只凭借本能拼杀着。周闻的战马极其雄健,冲入敌阵后毫无怯意,越过了一个一个的敌军,直冲到敌军阵营的后方,连带着高闯及其后的几匹战马一起,像一把快刀一样,把敌阵割开了一个大口子,等他带着几名猛将冲上几个来回,刚才和还坚如铁板的敌军阵营已经被绞得七零八落了。 嗖嗖的的风声在耳边响起,那是敌军的弓箭手在放箭。其他的铁甲兵和战马都身披铠甲,虽然笨拙,但一来冲击力巨大,二来有很强的保护作用。 只有高闯,他跨下战马虽然神骏异常,所披铁甲闪闪发光,可是他却是不伦不类的赤膊。他本来穿的就是普通的布质军装,因为脱了上衣包裹jing舍,这一路上又波折不断,连一件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此刻就这么另类的在战场上左冲又突。 这种古代的铁甲骑兵战,士兵们虽然也要求有些武功,毕竟不比马下步战,力气大、头脑清醒且冷静的人占有很大的优势,偏偏高闯这三项都具备,而且他拼起命来什么也不顾忌,乱箭齐飞,他理也不理,干脆把一切都交给自己的运气,在敌阵中杀出一条条的血路。 感觉跨下战马突然扬起四蹄,高闯连忙带住马缰,半转过身子一看,敌军已经被砍杀大半,明军虽然人少,但兵强马壮,武器也不是蛮夷之地的锡兰人可比,所以占了极大的上风。 而身后,灰sè的一片,像扬起的一面面小旗一样,都是灰sè的象耳,象群阵已经到了! 高闯呼哨了一声,率队撤向本方。锡兰叛军本来被杀得胆战心寒了,这会儿见本方象群阵到了,登时士气大振,冲散的队形再度迅速集结。只是他们反应得慢了一点,明军行动迅速、衔枚疾走,片刻就冲出了重围。 大家全伏在战马的背上,只觉得周围疾风阵阵,有的擦掠身体而过,有的就shè到铁甲上,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身后,还有惨叫声传来,却不是明军,而是追击而来的锡兰叛军。他们不肯放过明军,不仅在背后放箭,还追击了过来。 此时周闻大人立即鸣鼓放箭,铁甲兵听到鼓声就伏下身体,掩身于马,明军的神箭一支支shè向追过来的锡兰叛军,shè得他们人仰马翻,被迫逃了回去,而铁甲兵慢慢远离shè程,安全返回己方阵地。 “高大人打得好!”周闻大赞了一声,而高闯连马都下不去了。 马身的铁甲上,钉满了竹箭,但shè入的都不深,少数浅浅的刺入马身,多数就夹在披甲的甲叶之中。再看其他弟兄,身上也大多带箭,其中一名士兵身上的箭只之多,好像个刺猬一样,虽然xing命无碍,但显然受伤较重。只有他自己,一处箭伤也没有,马身上的一只箭紧挨着他的大腿,但就是没shè中。 难道老天真那么罩他?! “皇天保佑!”只听周闻大人惊呼道,同时嗡嗡的人声也响了起来。 高闯不用看就知道是象群近了,这给明军带来的震慑是不言而喻的。虽然有的士兵在暹罗时见过大象,但多数士兵没有见过,何况这还是这么大个象群。 “周大人,快准备弓箭和火器!”高闯建议道。周闻也是久经战阵的,象群带给他的震撼很快就过去了,沉着的指挥士兵把火器和带火的弓箭准备好。 象群越来越近了,明军中的每个人都很紧张,包括高闯在内。这么多的人,居然安静极了,每个人都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之声。 “准备!”周闻举起了佩刀,看准象群全部进入了火器的攻击范围,发出了攻击的号令! 锡兰人没见过先进的火器,不知道厉害,自以为象群无敌,骑在象背上的象奴弯弓搭箭,催促大象冲向明军,打算上方shè箭,下方让大象踩踏。可才看清明军的样子,就见无数火光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平地而起!。.。 第三十二章 死亡边缘 第三十二章死亡边缘 如蝗的火器、炸药和火箭向象群直袭而去,象群瞬间被惊了,原本是有序地向明军冲来,现在乱成了一团。有的因为急停而摔倒,宠大的身躯砸的地面微微发颤,由于半天也起不来,绊倒了后面的大象。而更多的大象已经被惊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为了躲避这天火一样的可怕东西,四处逃窜。 大象这种动物,愤怒的时候会不顾一切地攻击伤害它的人,但火是任何动物的死穴,所以它们虽然惊叫着乱跑,但却不敢冲向明军这边,因为还有无数的火焰和雷声正是从这边而来! 只一瞬间,战场上的局势急转直下,锡兰叛军引以为傲的无敌武器为他们敲响了丧钟,失控的象群太可怕了,马匹、人类、武器全部被撞飞、被踩在脚下,惨叫声中,锡兰骑兵,以及其后的大批步兵宛如进入了一个巨大舂杵,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转瞬间就由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模糊的血肉。 高闯看着这一切,第一次感受了陆战的残酷,不过片刻的时间罢了,亚烈苦奈尔王的五万大军就死伤大半,由不可一世成为了丧家之犬!这本来平静美丽的土地也变成了屠宰人类的地狱! “追剿残兵!”伴随着鼓声,周闻下了命令。 受惊的象群已经四散逃走,铁甲兵重新上马,在被踩踏得凌乱不堪的平原上追杀仓惶逃窜的锡兰残兵游勇。高闯在这些骑兵之间纵马狂奔,身上到处是血。也不知道是敌人地还是自己的,眼睛也被鲜血染红了,只有杀杀杀,在野蛮的战争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只是他不知道,他勇猛的身影吸引了一双憎恨的眼睛的注意。眼睛的主人站在远处地一块巨石下。正是那块巨石保护他和他的亲兵卫队免受象踏之苦,保存了部分力量。这人衣着和马匹都是最华贵和上等地。神sè间也颇为威严,正是亚烈苦奈尔王。 看着自己的五万雄兵转眼间死的死、逃的逃、多年经营训练,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象群阵毁于一旦,他心中的憎恨和心痛是无法形容的,特别是当他看到大明天朝地火器时,又是震惊、又是后悔,为什么当初起意与明朝为敌呢?假如他拼命示好。有可能借助明军之力一举统一锡兰,自己坐上国王的宝座。 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战场上那个赤膊的人,他不认识。但他听属下说,那个人就是取回佛牙的人、还是打死虎妖,赢得了当地百姓合作的人、也是带使节团顺利撤出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领地的人、他看得清楚,那个人更是带铁甲兵冲散他的骑兵的人、说不定想出火器攻象主意以及引来援兵地人都是他! 一切都是那个高大赤膊的人做的,他不容忍自己败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上! “拿弓箭来!”他大喝一声。 他是力大无比的人。他是锡兰人的英雄,是他压制了穆斯林人和泰米尔人,连国王地宝座也早晚是他的,他不能容忍有人冒犯了他还能活着。 搭箭、瞄准、shè出!亚烈苦奈尔王露出笑容,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必死于他的箭下! 高闯正杀得xing起,耳边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眼角的余光看到一缕向他疾驰而来的yin影,似乎是一只凶鸟向他扑啄而来! 几乎是本能的,他侧身躲避。不过凶鸟来得实在太快了,他只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力量推了他一下,把他从马上掀翻在地。望着似乎变成血sè的天空,他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中箭了!有一只箭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疼痛,他感觉不到,只觉得凉凉地,开始很微弱,之后那凉意就向全身扩散! 妈地。老子要归天! 他暗骂了一句。原来老天不是对他好。前面不让他受伤,是有宗大生意等着他接哪!他不愿意向老天低头。奋力爬起,情不自禁地回头一望。他想找花想容,他想在死前看看那张可爱的脸。 这么远地距离,这么多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一眼就看到了她,见她捂着嘴站在那儿,瞪着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他,那种绝望和伤心,那种恨不能代替他的感觉他一下子传递给了他! 他爱她!这一刻他明白了。他从没爱过一个女人,总以为爱的感觉会陌生,现在他明白了,当爱情到来的时候,不用考虑,你一下子就能明白。 他用力微笑了一下,再也支持不住,身体向后倒去。耳边只听一个士兵喊:“活捉亚烈苦奈尔,给高大人报仇!”之后,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高大人伤得很重,箭中左胸,箭上还有毒,若不是身体强壮,意志顽强,心口还留着一口热气,换做旁人,只怕熬不到回船。”匡愚说:“就是现在,情况也不稳定,气息若有若无,随时可能――” “那现在要怎么办?”郑和忙道。 匡愚医生沉吟道:“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下官的人力也只有尽到此了,一切要看天意和高大人自己的意志了。说坏,可能马上――说好,也许一下就生龙活虎。”说着弓了弓身子。 郑和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半掩着门的内室。 他一心想要栽培高闯,总觉得玉不琢、不成器,所以派了高闯很多任务。前几次,无论多么危险难办的事,高闯都顺利的完成了任务,还会带来许多意外之喜。这一次。原本以为一件顺顺当当的差事却出了乱子,让他地爱将到了生死不明的地步。 这一刻,他非常后悔。 高闯是个栋梁之才,无论勇气、胆sè、智谋、力量都是一等一的角sè,失去就太可惜了。再说一年相处下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据王贵通和周闻讲。这次高闯连立两个大功,在战场上若不是他。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战局,立下了这样的战功,最后却被亚烈苦奈尔王一箭shè中,命在旦夕。 因为他的受伤,将士们拼了命,居然追出了五十里,把亚烈苦奈尔王一举成擒。现在在船上。一共有两名自称为锡兰王的人,一个是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另一个就是亚烈苦奈尔王。整个锡兰正因为这两个人被捉这种突变的局势而动荡不安、束手无策。 而他也很为难。 不能把两个人都带回大明,必须要留下一个,否则锡兰必乱上加乱,这不是天朝所愿,也不是当地民众所愿。那么留下谁呢?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没有治理国家之能,否则这个小小地岛国也不会四分五裂。而亚烈苦奈尔虽然很强悍。可是他总归不是正统,皇位的正统xing偏偏是皇上最在意地,而且他还伤了高闯。放了他,全船将士不答应,那三个女人更不会答应。 自从高闯血淋淋的被周闻带回船上,那三个女人就没消停过。船上的事、锡兰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这三个女人更让他头疼不止。偏偏,每个女人他都不能太过苛责,因为她们一个是公主,一个很可能是未来的苏丹王妃,另一个,只要长眼睛就看的出来,是高闯的女人。 高闯回来后,船队没有立即开拔,一是因为锡兰局势未稳、二是因为和当地地商人还有生意要做、三是因为高闯身上的毒要用当地的草药来解,而这种草药才采摘下来时功效最好。过了三天就失效了。所以船队在锡兰还要呆些时ri。而在这些时ri中,谁来照顾高闯就成了三个女人争执的焦点。 按理说。公主可以下令,可是现在云想衣身份特殊,而容书记官更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决心,看样子谁不让她照顾高闯,她就要和谁拼命似的。高闯生命若断若续,这三个女人明白不能吵到高闯,争执不下的时候,只好找他来评理。 他帮皇上打过最艰苦的战争,他也帮皇上识破过最复杂地yin谋,可是他没办法摆平这三个女人。最后还是朱允文出的主意,说高闯伤重,应该静养,还是由大夫照料比较好。 高闯上船后,为了治伤方便,朱允文让出了自己的房间,也正因为如此,三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才没扩散到全船,只限制在了禁区。可是高闯伤重时,由匡氏父女照顾还好说,后来高闯虽然仍然昏迷不醒,但伤势也算稳定了,三个女人的争执再度开始。 这次还是朱允文出的主意,说让高闯自己选择。他让每个女人都去拉高闯地手,如果高闯对哪个女人有反应,就由这个女人来照顾。他本以为,人事不知的高闯对任何外部事物都不会反应,到时候仍然叫匡氏父女照料就好,可没想到,当花想容的手放在高闯的掌中时,高闯居然握住了。虽然他手指无力,只是轻轻弯曲,但那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他要花想容! 公主掩面而去,重伤初愈的云想衣面容惨白。高闯在生命垂危的时候自己做出了选择,大概这就是他内心最真诚的愿望吧!这个时候,一切的反应都是无伪的。 …………………………………………………… 推荐给大家一本书,我朋友写的: 《行到水穷处》架空古装**,末世风云,帝王爱恋,行到水穷,何时坐看云起?。.。 第三十三章 他的爱情 第三十三章他的爱情 疼啊!真他**的疼啊! 高闯迷迷糊糊的,意识混乱不堪,只有那无边的疼痛在他的身体里来回游走。好几次,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条昏黑的隧道,前面有一团团的白光,越是接近那光芒,身体上的疼痛就会减轻一点,似乎走到白光的那面去,他就不用疼得撕心裂肺了。 他生命的前二十九年,疼痛于他是家常便饭,到后来似乎连神经都麻木了,可这次的疼痛是如此尖锐,仿佛把他的身体都刺穿了一样,让他很想就那么跳到白光里,什么也不管了。可每当这时,他就觉得有人在呼唤他,那声音模糊着,一时猜不出是谁,却让他在隧道中流连不止,心里头放不下一件事。 走到白光那边,他是舒服了,可是会有一个人再也回不了家了。她会留在陌生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人照顾、没人保护,孤伶伶的凄惨活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每想到这里,他心里的疼会漫延得比原来的刺穿之痛还要厉害,所以他一直坐黑暗中动弹不得,过了好久才有力气一点点爬到更黑的黑暗中,慢慢张开了眼睛。 真刺眼!真他**的刺眼!难道他走错了地方,还是进入了白光之中?而且,刺穿痛感觉得更清晰了! 一滴滴水落在他脸上,难道下雨了?他的眼睛还没有聚焦,茫然四顾着。直到看清一张脸孔,看清她一滴一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容容小宝贝。”他一开口就是肉麻地话,麻得他自己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因为麻,疼痛好了许多,于是他沙嘎着嗓子,断断续续叫了好几遍,果然叫一声就舒服一点。她的气息是如此温暖。她滑腻的小手就在他的掌中,她落在他脸颊上的泪弄得他怪痒痒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安心,于是疲惫地沉沉睡去。他并不知道,他只是艰难地爬到隧道一头罢了,却让全船的人欢欣鼓舞,因为他活了过来! 接下来地半个多月,他时醒时睡,但睡的时间越来越少。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并且开始吃饭,看着花想容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也时常起起sè念,可惜现在他力不从心,因为他的胸口有一道极其难看的伤痕,像一条红sè小蛇一样盘踞着,提醒着他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为了后半辈子的“xing福”,他要安静,免得伤口裂开,让他一命归天。 这些ri子来,来看望他的人很多,郑和、光军、老铁、小老虎牙和小星、几位一起打过仗地将军等人自不必说。就连王贵通也表示了一下,但花想容从来不让他多说话,好像他是个娇气包一样。不过这样被个女人管着,他感觉非常新鲜,也就不以为意。 “我想上甲板走走。”又过了几天,他能下床走路时,向花想容提出了要求。 “不行!”预料中的断然拒绝。 “总不见阳光和海风会要了我的命的,于健康并没有好处。再说,人只有在运动的时候,胃部才会停止蠕动得到休息。这些ri子我一直吃。又是药又是补品。胃真的很累啊。” “不行!” “你看,你讲讲理。我身上的肌肉都松弛了。六块腹肌变成了一团腹肌,再不动就成废物了。” “不行!” “容容小宝贝,我得告诉你,你真像我妈啊。” “你就是能口吐莲花,也是不行!” “好吧好吧,我不和你争,和女人争的人都是神经病。不过,你至少要过来摸摸我地胸肌,证明我没有撒谎,不然让我摸摸你的,我好对比一下。” “sè狼!” 这是最后的定论。高闯无奈,只得继续忍着,把眼睛在花想容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盘算着等身体好了,一定要把损失补回来。反正他有狗一样的恢复能力,不久就可以生龙活虎了。 ………………………… 半个月后,高闯完全康复,其恢复速度之快,果然比狗还强。 他满船乱跑,到处受到欢迎,这让他分外开心,因为每个人都想被别人承认和接纳,他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可是他也有遗憾,那就是他身体一好,衣不解带照顾他的花想容又开始躲他了。在船上跟他玩捉迷藏,他竟然硬是逮不到她! 本来,她照顾他地时候,他感觉很温馨、很幸福,心里还想着,老天对他还真是好,让他挨这一箭也不白挨,因为他更近距离的了解了花想容,对她有了新的想法和安排。现在,又要重新揣测她的心意,果然是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吗? 他并不知道他伤好后,花想容遇到了云想衣和六公主,三个女人说了几句话,正是这几句话这让花想容对他的感情有了疑虑,一时拿不定主意。 那天她帮高闯炖补品时,云想衣走进了禁区内新建成的小厨房。因为高闯这回伤得太重,需要随时煎药、炖补品、增补食物,如果厨房离他养伤的地方太远,不仅麻烦,也不会及时,所以郑和特意在禁区的库房边上为他设置了一个临时小厨房。 “我从没想过,高大人也是个有情的人。”云想衣突然说话,吓了花想空一跳,手中扇着小炉的扇子差点掉在地上。 “云姑娘说地什么?”花想容皱了皱眉。 她对云想衣地感觉很淡,因为她即没有轻视她,也不太重视她,除了云想衣对高闯的兴趣让她有些不安外,她们之间没有任何情绪上地交集。只是。有人说高闯的坏话,她本能的想要反驳。这船上还有说高闯无情吗?这一路上,每回不是他冒险?当危险来临,每回都是他挡在前面。为了死难的弟兄,他在竹枪会上单挑过爪哇人。他无情?他是最有情义的男人了! 云想衣一笑,虽然大病初愈,脸sè不太好。但却有一番娇弱的模样,“高大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那是没说地,可我说的是他对女人。容书记官没觉得吗?他爱这个大海,对兄弟有情有义,可是他不爱女人。女人于他只是附属,永远也占据不了他地心,他的选择只是建立在合理的基础上。” “你的意思是,那天他抓着我的手。不是因为想让我留下,而是他无意的,或者他觉得我适合来照顾他?”花想容有点生气的反驳,但心里却颤抖了,因为她觉得云想衣说地也许是对的。 在她为他过生ri之前,她觉得高闯对她并没有什么特殊好感,只是因为一同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彼此间多点亲近。可是生ri之后。高闯突然对她亲热起来,这让她一直怀疑,他迷恋的只是她的**,他接近她,是因为她是唯一可以碰的女人,就好像他在荒岛之上。因为她是唯一的,所以他喜欢她。假如走出荒岛,他马上会扔了她的。 他是浪子,女人拴不住地男人。每当想起这个,她虽然尽力忽视,却仍然感到备受伤害。想来女人还真贪心,要了他的注意,还想要他的真心。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抓住你的手,我只知道,他爱的不是我。”云想衣凄然一笑。“我们都是可怜的女人。因为我们爱了一个心怀大海地男人。女人于他,永远是微不足道的。” “那――你要怎么样?”花想容下意识的扇着小火炉。感觉心一直沉了下去。 “我要和芒速沙走。”云想衣白着脸说,可见她下这番决定有多么难,“我是个无根之人,既然苏丹真心爱我,我为什么不随着这真心真意走?高大人这样的男人,爱在最心底也是一样的。甚至,我不需要他想起我,天下如此之大,我于茫茫人海中遇到他,接近他,也就够了。你呢,容姐姐,要跟着高大人一辈子吗?” 一辈子?她不敢想。假如他们回到二十一世纪,那么多美丽的辣妹,他或许很快就忘记她吧!看样子,他是想和她保持工作关系的,只不过一次出轨让他燃烧了起来。可是,火总有烧尽的时候。 见花想容不回答,云想衣感觉得到花想容的矛盾,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很矛盾呢?爱她的,她爱地,她聪明地选择了前者,可是那挖心挖肺的撕扯,仿佛把她地心生生摘掉了一样。要离开了,才知道爱这个男人已深。 可是爱又如何?他的心不在她身上,而且她知道永远也不会放在她身上。而现在,高闯似乎爱的是面前这个女扮男装容书记官。她妒忌,但又同情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能得到高闯吗?还是最后伤心致死? 她不敢看了,所以她选择离开。离开前,她来提醒“高闯的女人”,是因为妒忌得想搞破坏,还是出于好意提醒这个女人,到这个时候,她已经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看着发呆的花想容,她叹息着离去。才一转身就见到六公主站在门口,稚嫩的小脸上又是伤心又是无名的愤怒,显然听到了一切。可是公主生个什么气呢?在对高闯的争夺上,公主也是个失败者。 “公主,您都听到了?” 六公主瞪了她一眼,她根本不以为意,这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她没有必要跟她计较。 “男人就应该建功立业,女人第二位是天经地意的。等回到大明,我让父皇封他为大将军,我――我让父皇赐婚,他――他一定――”公主说到这儿,突然说不下去了,眼泪汪汪的抬脚就跑,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而这句话,云想衣听到了,花想容也听到了。 原来,留在大明,高闯不会是他的。回到现代,他依然不是她的。可是,她要的是什么?爱他一场就够了还是天长地久,她需要考虑一下。 ……………………………… 第四卷完。请看第五卷《中东篇之海洋奇迹》 …………………………………… ps;如果可以,请大家把推荐票投到我新书《神仙也有江湖》去,好吗?我想冲新书榜,可是总也冲不上。大家随意帮忙啦。。.。 第五卷 中东篇之沙漠奇迹 第一章 启航由分别开始 第五卷中东篇之沙漠奇迹 船队的下一战是阿丹国和霍尔木兹,也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也门共和国和伊朗的霍尔木兹海峡格什姆岛。传说中这两个地方非常富庶,高闯一直口水连连的等着到这个地方,好大展身手,要知道他可是“海洋古生物学家”啊! 可本来挺高兴一个事,没想到在启航前,有几个人要离开船队了。高闯虽然是个豪爽的人,对这些人也无难以割舍的感情,但相处久了,难免有点舍不得。 第一个是云想衣,因为她决定和芒速沙苏丹走。这是她自己的决定,高闯当然说不出什么,何况长了眼睛都看得出苏丹的真心,虽然他明白了云想衣的出身,却仍然把她当成真正高贵的女人,遇到了这样的男人,还是个小小番邦的国王,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没有办法拒绝他的求婚。 郑和更是开心,因为误打误撞之下,船队居然真的出了一位和亲的公主,成为了苏丹的新娘。他代朱棣下了圣旨,封云想衣为云公主,惠而不费的把一段真情弄得像个政治婚姻。 船队启航前这件事就决定了,因为芒速沙要在这里离开船队,乘自己的船回他的小国去,所以云想衣提前和高闯道了别。 “高大人,一直没有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看来这一生是要欠您了。”此时她的地位已与平时有天壤之别,再加上芒速沙很担心云想衣和高闯的关系,所以两人不能再像平常那样见面。而是正儿八经地,坐在已经改为云公主寝室的禁区船舱内,虽然船舱内没有别人,只隔着一层纱帘,却给人咫尺天涯之感。 高闯对云想衣从来没有特殊的感情,但此情此景,物是人非。也有点伤感。 “云公主这样说,高闯无地自容。”因为环境的变化。人心也变了,高闯这样狂放的xing子,说话也不自然起来。 云想衣轻轻笑了,但语音中却有一丝凄凉,“高大人不必如此吧,我还没有远嫁他乡,却感觉心疏远得到了天边呢。公主?哈。不过是个名头罢了。我倒想呆在这船上,只做个小丫头。” “云姑娘,如果你不喜欢我叫你公主,我们还是一样称呼。如果你不喜欢嫁给芒速沙,就是天王老子下的旨,咱们也可以不听。” “高大人,想让我留下吗?”云想衣的声音有点抖。 高闯听她地声音里充满杀翼,一时间有些不忍。可是他不能给她什么,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拒绝了她任何希望的好。 “关键是云姑娘怎么想?这是你地人生,你要自己决定。不要总是说什么前世来生,有谁看得到呢,把握今生才是最重要的。你的心意是什么。顺着心意来就行了。” 云想衣稳稳地坐着,不说话,虽然以前做的是倚门卖笑的营生,但是端庄起来,却连大家闺秀、皇家公主也比不上。明天就要离开大明的船队了,永远回不了故土,虽然是没有根的人,也是舍不得。何况明ri一别,她就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了。 芒速沙对她是真地好,所以她做了决定。可是真到了分别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难舍难分。眼前的这个又黑又壮,活土匪一样的男人。只要他说一个字,她可以放下一切荣华富贵和他走,但他就是不说。 “我的心意?我的心意高大人不明白吗?”她做着最后的努力。 高闯的汗都下来了,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应付,战争、冒险,深入虎穴,这些他都不怕,可是他现在很怕,怕一不留神伤了人,可是又不能承诺什么。 他半晌不语,云想衣地心就慢慢落到了最深的深渊中,一点一点把高闯埋葬在其中,只留自己才能回忆和想念。两行泪无声的落了下来。这是何苦呢?如果她不是一味好胜,想把他这样的男人也收服,也踩在脚下,何至于到现在自己陷得再爬不出来。 和芒速少走吧,至少他是真心爱自己的,而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梦。 “我明白了。”她忍着泪意说:“但是无论如何,能认识高大人,是衣衣地荣幸,希望高大人不要忘记我,记得你曾经认识个风尘女子,飘落到了海外了。” “衣衣,你这样说,让我怎么放心呢?”高闯听她说得愈发可怜,忍不住顺着她的语气安慰。 云想衣听到高闯叫她为衣衣,眼泪再度滴落,只觉得他能这样叫上自己一声,也知足了。 “没事呢,三三会陪着我走,我们都是无根的人,能找到一棵大树攀附,总是上天垂怜,我们有福了。如果再三心二意,只怕会福薄。” “不会的,芒速沙苏丹对你非常好。衣衣你那么聪明,一定会做一位好王后。”高闯连忙道:“再说了,我们未必就是永别,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相见。” 云想衣轻轻一笑,知道高闯是安慰她来的。不过千里搭长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她得到了高闯的爱怜又如何,人早晚一死,到时候无论多么爱也没有办法了,还是留他在心里吧。 她现在顶着公主的头衔,郑和又准备了丰厚的陪嫁,还赐了数十名的水手做护卫,她嫁给芒速沙也是下嫁,大明天朝地威仪,她本人地魅力和手段,都使她可以一生无忧,只是为什么还舍不得这个男人呢?但舍不得又如何?罢了,还是走吧! “高大人说的是。”她幽幽地说:“临别之际,衣衣有个小礼物要送给高大人。不值什么地,不过是我亲手做地一个香囊,高大人收吧,只当留个念xing也好。三三――” 三三应了一声,从门外进来,低着头,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只绣得极其jing致的香囊。 “那可谢谢衣衣姑娘了。”高闯拿起香囊放入怀中。看三三眼睛也是红红的,柔声道:“三三不要伤心。跟着你们家姑娘,一定没有亏吃的。谁好,也不如自家的姐姐好,不是吗?” 三…点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忽然伸手摸了摸高闯的脸,然后就冲了出去。直到云想衣盛装从大明地船队到了芒速沙的船队,也再没有出现过。 当天云想衣又拉着高闯说了好些话,大多是两人相识以来发生地事情,似乎是要和他一起重温一遍一样,到傍晚的时候才放高闯离开,“要记得衣衣啊。”高闯的身后传来云想衣最后的声音。 他心里不舒服,一个人闷着船舱里很久,就连**花想容也能忍得住。等云想衣和芒速沙的船队在海面上消失,他心里的郁闷才稍稍缓解。可这种离别的愁绪还没有完全消失,第二个道别地人来了,正是朱允文。 “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朱允文的样子,高闯吓了一跳。朱允文不再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了,而是一位年青俊秀的和尚。 “高兄。智光大师已经为我剃度了,法名为弃子。”朱允文合什一礼,“现在就是来和高兄告别,随后就要下船,留在锡兰了。” “好好的,为什么出家?要出家也要找个好地方,这里兵荒马乱的,你自己怎么成?”高闯阻拦道:“自从寻找佛牙,我就知道你不对劲,哪想到你倒想得开。直接避世了事了。” “我和小福子会跟着殿下。”郑国。也就是王正国从门后闪入,向高闯行了一礼。“高大人,我这也和您道个别,从此山高水远,各自珍重吧。” 高闯连忙起回礼。 他知道王正国是领了朱棣的圣旨,负责终身保护朱允文的,就算朱允文出了家,他也要跟着。只见他还是平常地装束,武官打扮,神sè也平静如山,显然很明白自己的使命,没有丝毫的犹豫,想必小太监小福子也是一样的。有他们跟着朱允文,高闯多少有点放心。 “高兄,我去那个山洞寻找佛牙踪迹的时候,感受到了佛喻。”朱允文道:“皇祖父开山立国,我和叔王争夺天下,都造了太多的杀孽。如今锡兰各派争斗,也是民不聊生。佛祖爱人,不分地域与种族,我想既然在大明,我是会带来纷争地不祥之人,不如让我在此地做些有宜的事,就算弥补我们朱氏一族为苍生所带来的苦难。高兄,你有明白我吗?” 自从迎了佛牙回来,高闯就意识到朱允文与以往不同了,原来忧伤自怨的态度变得平和起来,所以他对朱允文出家避世是有预感的。他虽然也舍不得这番兄弟情意,但只要朱允文能够快乐的生活,内心平静的度ri,他也为他高兴。只是,他没想到离别到来的那么快。 他是开朗豁达的人,朱允文此去又不像云想衣那样有几分不愿,完全是自己的决定,所以他不舍了一阵后也就释然了。后人对朱允文地猜测有那么多,可曾想过这位废帝居然是这样地结局,可曾想过这是废帝自己选择的人生。 临别时,朱允文也有礼物送给高闯。这礼物不像云想衣所送地那么香艳且充满情意,却是货真价实的――是那匹玉马,他一直想偷,终究没有对朋友下手的那匹玉马。原来朱允文早就知道他喜欢,所以特意来送了他做礼物。 “高兄就是飞马,没有人可以困得住的。从此后咱们兄弟虽然天各一方,但都有自己的天地了。”这是朱允文最后的话。 ……………………………………………… ps;亲爱的读者们,欠大家的一章,明天补足,说话算话,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二章 龙卷风 第二章龙卷风 第二天一早,船队启航。 郑和权衡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了亚烈苦奈尔王,而带走了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亚烈苦奈王虽然可恨,毕竟可以稳定锡兰的局势,如果把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留下,锡兰只能乱上加乱。再说,皇上虽然是依靠勤王而得来的天下,却最恨获得皇位不正统的人,带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回去,可以暂时保护他,让他得到天朝的庇护,也能保护佛牙。等他受到皇上的封赏,再教他些治国之道,放他回来,才能维护锡兰王室的正统。 在放走亚烈苦奈尔之前,郑和逼他发誓不伤害毗伽耶※#8226;胡拔六世还留在锡兰的妻儿,而且也不能抢夺王位,尽管亚烈苦奈尔答应得虚情假意,但郑和诏告了锡兰国最受尊敬的僧侣们,以此来使亚烈苦奈尔不敢很快翻脸,这就为最后锡兰的稳定和王室的正统争取了时间和机会。 折腾完锡兰的事,大明的船队满载着已经交换好的货物,浩浩荡荡的向阿丹国和霍尔木兹驶去。从以前去过那里的商旅的嘴里,船队的人知道这是两处极为富庶的地方,尤其霍尔木兹,有一句谚语说:如果世界是一枚戒指,霍尔木兹就是戒指上的钻石。虽然说这话的人没有到过文明程度更加发达,国家更为富裕繁华、文化艺术更为璀璨的大明天朝,但霍尔木兹之繁华热闹也可见一斑了。 最吸引高闯地是。阿丹国和霍尔木兹盛产宝石和珍珠,世上最名贵的珍珠,就是来自现代的巴林岛外海的浅滩,由霍尔木兹港市里技术纯熟的工匠串成项链,特别值钱。而且霍尔木兹周围有丰富的资源,提供外国商人金、银、铜、铁、朱砂和盐,所以这里的商贸非常发达。 在当时那个年代。阿丹国还好,霍尔木兹就是以富裕和文化气息而著名地。 高闯在开船后不久还沉浸在离别的情绪里。但他天xing豁达,从小在恶劣地环境中长大,早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所以几天后就恢复了平静,开始向往自己这最后一站的探险生活。 按照郑和的计划,行程先到阿丹国,然后回转到最后一站霍尔木兹。船队做完最后一桩生意后,就留在那里修整并且等待季风,之后就一路回到金陵,中途虽然还要沿岸补充给养,却不用再拜访任何一个国家了。 船队这一路行来,虽然遇到了风暴,但却并没有沉一艘船,除了高闯弄沉了陈祖义的船。得了那笔宠大的海盗之宝外,他出生入死许多次,还差点葬在锡兰,也没得到半分好处。他来大明之前,对这里的人没有感情和认同感,所以一直想要凿沉几艘好回现代打捞。哪想到渐渐的,他与这些大明人相处出了感情,现在开始以自己是大明地人为傲,下不去手了。 不过眼看霍尔木兹的财富就在眼前,他决定像以前一样,把最好的东西集中在一起,只沉那么一、两艘小的,这样也算对得起人了。 沉入水底的船最好全是金银珠宝,其次是瓷器也行,绝对不能是丝绸、香料和茶叶。那样的话没有任何价值。岁月的尘埃会使这一切失去光彩,只有那些俗气的珠宝才能够保存。 说起珠宝。朱允文送给他地那个玉马让他爱不释手,正好和他在占城神殿那儿找到的玉马凑成不太整齐的一对儿。而除了那只玉马,朱允文还把一件东西留在了花想容那儿,说是送给高闯的。当高闯好奇的打开,发现竟然是一只玉玺,是那只朱棣找了一生也没有得到的玉玺!朱允文大概是怕被王正国和小福子看到,所以背着他们把玉玺拿给了花想容,然后借她之手给了高闯。 在这位废帝地心中,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能比ziyou来得重要。高闯帮他找到了身体和jing神的ziyou,所以他把这些阿堵物留了高闯这样的凡俗之人。依着朱允文的意思,他留在锡兰什么也不带,可是最后考虑到不能让王正国和小福子跟他受苦,才带走了那几箱朱棣赐的金银财宝。 高闯虽然爱钱,但更看重朱允文的这番情意,再说朱允文所送的确实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他甚至想,到霍尔木兹换了珠宝后只沉一艘船就行了,反正他所得的东西早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太过分地事他做不出来,这世界上地钱是赚不完的。 更有,那个供奉佛牙地jing舍,他的手下根本没有把jing舍上缴到郑和手里,而是等他伤好后,直接拿给了他。他不愿意白了弟兄们,就把他和花想容所有的金锭子全分给了他们。这一群兵痞们,就在郑和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件私事,居然也没被发现。 这么多的好东西放在身边,他心情极为愉快,再加上他有狗的恢复能力,所以他的伤好得极快,不过他因为养伤住进了禁区,可以近距离接近花想容,所以一直赖着没走,东西也全放到花想容那里保存,感觉只有她才能让他放心。 现在他的贵重东西全放在花想容那儿了,现代的装备、回去的木偶、搜罗的宝贝,也许还有他的心。 花想容非常怕羞,尽管他们的关系差不多全船人都知道,甚至有的人开玩笑时叫花想容为高夫人,可她还是要和他保持距离。这种举动简直是掩耳盗铃,就像舵鸟把头扎入沙里,以为别人看不它的身子一样,但高闯却觉得花想容傻得可爱,让他的心又柔软了几分,就是每天晚上他要摸到她房间里有点麻烦。 要等禁区的人全睡下了,还要避开守卫的耳目,早上天不亮就要从花想容房里出来。不过这偷偷摸摸的感觉非常刺激,好像是**一样。 越是相处,他越是迷恋花想容,不仅是她的**,还有她的人。抱她在怀里,两人轻轻说着没有意义的话,感受到她的温暖和柔情,高闯有了船舶停在港湾的宁静感。有时候他会想,也许回到现代,就让花想容长期呆在他的身边吧。 就在这表面平静,实际旖旎的航程中,船队航行在印度洋上。开始时一切顺利,但不出几天,高闯感到了一丝热带风暴就要来临的倾向,空气中燥动着不安的味道,看一下水中的波浪,虽然一波*涌动着,却松驰软弱,一点也不平滑有力,这一切都说明天气要变了。 舒老大和其他有经验的船师也都发现了这种情况,马上上报给郑和,想让船队先找个港口停泊,避过了这场风暴再说,可是这回他们可没那么好运了,当郑和还在听取他们的建议时,船只开始动荡不安,风暴已经来了。 议事厅离禁区较近,高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花想容的船舱,正看到花想容有点慌乱地想跑出来,连忙一把抱住,“别乱跑,呆要船舱里!” “不会有事吧?” “不管怎样,我都会来带你一起。”他低头在她唇上匆匆一吻,“放心,就算不带你,我也要带上我儿子,最近咱们这个频率和密度,很可能你已经有了。”他用调笑来让花想容心安,可是不太成功,他临走的时候还看到花想容脸孔雪白,非常紧张。这让他有点心疼,很想就呆在她身边,抱着她一起度过这场危难,可惜他必须和船上的弟兄在一起与天斗。 海上的风来得快,瞬间就变得很大了,尽管宝船宠大平稳,此刻也摇晃了起来。郑和站在栈楼上,指挥着旗语兵向各船发出号令,让船队改变队形,以适应在风暴中的航行。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停船的,因为停船就意味着死。 风越来越大了,船上忙成一团,降下桅帆、调整航向、迅速组成新的编队,高闯和水手们混合在一起,听从舵师和船长的调动,执行着命令。这个时候没有品级和年龄的分别,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只有齐心合力才有取胜的机会。 啊的一声惨叫,一个水手在剧烈摇晃的船只上一个没有站稳,就被狂风卷到船舷边,整个身子全甩了出去,只剩下两只手被船绑上的缆索缠住了,船帮上的铁芊子像利器一样穿透了他的两只手掌,鲜血登时涌出,他也疼得大声叫喊。 高闯离他最近,立即抓住一条缆绳缠在自己腰上,之后一手抓住那名小兵水手的衣领,另一手挥刀便砍。船只摇动得厉害,风大得能拉动人的手臂,也亏了高闯在这种情况还下得去手。当的一声,刀砍在那名水手的手臂旁边不到一寸的地方,虽然惊险,但还是砍断了绳索,一把把他拉了上来。 “快躲到舱里去。”他大声吩咐,知道这个时候找医生是不现实的,只期望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快点过去,否则那位弟兄的手可能要糟糕。 “大家小心哪!”他大喊一声,弯身避过横扫过来的半根木头,也不知道是哪里折断了。 再看海面上,蓝sè的海浪已经变成了深灰sè,天sè也是一样,波涛涌动的方向不同寻常,天上的云也狂卷着,高闯心叫大事不妙,因为他经历过这种天气。如果他没有看错,龙卷风马上就要来了! ……………………………………………… ps:欠的一章一直也没补上,明天吧!我平时是一周六更的,周ri不更。明天就是周ri,我用这一天来补上周四欠的一章。对不住。。.。 第三章 危难 第三章危难 嘎吱!嘎吱! 船摇得像随时会翻一样,除了宝船还好点,其他的船都仿佛是浮在水面上的树叶,随时可能被汹涌的波涛吞没。水浪像活动的小山峰一样变幻着,相邻的两船间都无法轻易互相看见。 郑和船队里的人都是jing挑细选的水手,每一个都经历过风浪,但尽管如此,还有许多人在甲板上站不稳身子,要靠其他的力量才能稳住,也才能在船长的指挥下cāo船,齐心合力对抗这场天劫。每个人都很害怕,可是又都来不及怕,这个时候,松一点劲的结果都将是死亡。 风浪太大了,智光大师和哈三掌教再也无法在甲板上祈祷,被几名小兵架进了船舱里,这回老天相当不能面子,硬要给大明船队一点颜sè看看。在这种天气下,高闯也走得跌跌撞撞,几乎一路冲到了船头去。就见灰蒙蒙的天空中,漏斗状的云朵夹杂着一点红褐sè的光芒,诡异地闪动着,海面上水雾细细,海浪不规则的向四方涌动,证明有旋涡正在形成。 “海龙王发怒了。”高闯正在仔细观察海面,就听身后有一个人哭叫起来,显然是被这海景吓坏了。他一叫,立即有几个人附和了起来,好几个人甚至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宝船上一片悲鸣。 高闯知道这种悲观的情绪特别容易传染,上前一把扯住这个年轻的小兵骂道:“去他**地海龙王,就是阎王老子亲自站在这儿收我。老子也不能束手待毙!都别给老子哭了,不然军法处置!”他吼得又大声又凶恶,声音大得好像半空中打了个闷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发出那么大的音量,而他现在的衣服头发尽湿,脸sè狰狞得凶神恶煞一般,立即震住了那几个涣散军心的。 “快站好自己的位置。稍微松劲就大家完蛋,老子到黄泉路上也不饶你!一个个拉去下油锅。快去!”他毫不客气的一脚踢翻那个始作俑者。之后头也不回的冲到船头地船舷边。 这个时候,人的心理极其脆弱,有个强势地人刺激一下,才能激发斗志。老铁此时也在甲板上,拿出佩刀来胡乱比划,说是有人敢临阵脱逃就当场砍头,这么一折腾。众人的情绪反倒平静许多。 “舒老大,调转方向,循着风的侧向移动!”高闯大声道。 “真的要来龙吸水了吗?”舒老大一边吩咐手下执行命令,一边问道。 高闯点点头,很确定那可怕的龙卷风就要来了! 船队庞大,平时看着虽然威风,但当天灾来临的时候,转向、调头都相当缓慢。可是天气不等人,就听咔的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好像把整个世界都生生切开成了两半,而一条白线凭空出现,仿佛是从半空中伸下来一条细线。把天与地全联结了起来。 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无数条白线从空中伸展到海面上! 船队中当然有行船经验丰富地老水手,但大部分水手是在内海或者内河航行过的,很少有人见过海上的龙卷风,看到这情景都吓呆了。 高闯抢过舒老大手中的铜锣一阵猛敲,让大家集中jing神先调转航向。海上龙卷风比十二级的台风还厉害好几倍,那种力量是毁灭xing的,何况还是没有遮挡的广袤海面上。遇到这种情况唯有逃走一途,而在龙卷风的威胁下逃生,必须要侧向移动才行,所以船队必须尽快离开风区。 这不是在抢时间。简直就是抢命。大家同心协力,争分夺秒地向风区地侧向移动。只要躲过去就会平安无事,而狂风却一点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急速的接近了。 此时那些从半空的漏斗云中伸到水面的笔直细线已经迅速变粗了,并且弯曲了,像一条条大象的鼻子一样甩动着,又像是有蛟龙从空中俯到水面上吸水,把大量地海水卷了起来,形成大小不一,粗细不等的巨大水柱。当一个水柱涨大到一定程度,龙卷风中心的气流和气压减弱时,巨大的水柱就轰然坍塌在水面上,激起大片水花,像在局部地区下了一张急雨,又像是蛟龙钻入了大海之中,而一个水柱倒下去,就会有新的水柱立起来。 登时,海面上竖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柱,整体像船队的方向移动。 这场景如果是在远处观察,是多么的壮观哪,可船队的人却只顾得逃命,不见这自然的壮观之美,也没有心思体会神奇地自然之力,只觉得恐怖临近,大声呼喝着,想离这些水柱远一些。 呜呜地风声,哗哗的水声和船只在水浪间挣扎地呻吟声混和在一起,人类的声音全部被湮灭了,在这摧毁xing的力量前,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就连保住自己的生命还要看运气。 “近了!近了!”很多人大声叫了起来。 高闯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就见整只船队都已经移动到了龙卷风风区的侧面,但船尾有几只货船恐怕要扫到风尾。 “加快速度,不要停住!”他大叫,也不知道要说给谁听,只是下意识地下着命令。没想到他身边有一个传令兵在,迅速把他的话传了出去。 这边风向混乱,船行也艰难,既不能背浪而行,又不能让浪侧面打到船体,在这样大的风浪下,有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船毁人亡,所以他们在速速逃命的过程中,也不能有任何的失误,实在是命悬一线。 高闯跑到船尾,有心想帮助行在船队最尾部的两条船,可是却无能为力。本来是战舰呆在队伍的最后的,但此时他们已经无力保护那两艘船了,仗着船小、速度快,快速脱离了风区,只留四条在后面。 郑和一直站在主船的栈楼上,这么大的风浪,船摇得那么厉害,他居然站得稳稳的,腿上的功夫很是了不起。而且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天气的异向,却根本没有惊慌,沉着的指挥着整个船队。如果说高闯只是指挥这条宝船的航行,像一个小队长一样,郑和这种最高指挥官,控制的是全局的情况。 风太大了,旗子、烟火这些联络信号都用不上,郑和就用鼓声来指挥。眼见最后那两只船在劫难逃,郑和果断的下令弃船,那四条战舰火速把货船上的人接到本船上,赶在第一个龙卷风带起的水柱到来前一秒,惊险地擦风而过。 那两只货船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狂风到处,坚固的木船被几条逆向气流扯得整个掀起,在水面上竖了起来,像一面旗帜一样立了一会,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沉没了。另一只船更是被风扫得横了过来,其速度之快、横向之彻底,好像是一个巨人在摆弄玩具般轻易。 狂风还把船体上的桨、帆、桅杆全部卷了起来,有一截断的桅杆被狂风中心的超强气流甩出,像炮弹一样shè了过来。宝船因为过分庞大,行动和调头都比较缓慢,所以实际上是在船队的后面,又因为船队是分散开避风的,宝船的前面没有遮挡,所以那断木呼啸着飞了过来,生生把一个船楼穿透了。幸好船楼内没人,不然一定会被串了糖葫芦。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木屑残片,如雨箭般shè了过来。众人惊叫着弯身逃避,满耳听到呯呯嘭嘭的声音,许多木片钉在了船身之上。 “我的妈啊!”站在高闯身边的小传令兵一缩脖儿,叹了一声。 高闯心想这算什么,龙卷风力量之大,可以让一根小小的野草穿透一个三寸厚的木板,能让一颗豆子嵌进钢板里,而豆子还完好无损。在龙卷风中,最奇怪的是会发生很多无法解释的事,狂风的摧毁力量虽然很大,但又很多活的东西会安全返回,比如人、比如牲畜、比如鱼。 而他们现在就遇到了可怕中又可笑的事,居然有许多条大鱼被狂风甩到了甲板上,还活踹乱跳的。看到这一幕,高闯知道船队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又一个危机,而龙卷风特xing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总是一掠而过,所以避过风头的他们安全了。 转头向远方望去,见船队的后方仍然有着无数的水柱在海面上肆虐,像一群你追我赶的龙王一样向前去了,所到之处卷起无边的巨*,呼啸而过。 船队虽然沉了两条船,但毕竟没有损失船员。高闯从紧张中醒过味来,没有忘记利用他的多功能手表记下了船沉的经纬度。船沉都沉了,当然不能白白沉没,也不能便宜给外国人,他要回现代自己打捞。他刚才在百忙之中注意了一下,看清那两条船恰巧是装着磁器的,也就是说,那些东西是可以在海底沉睡六百年而不坏的。 现在危难就要过去了,高闯知道这里不再需要他,于是就跑到那个需要他的女人那里去,这场风浪一定把她吓坏了。六公主有人保护和安慰,花想容却只有自己,他不疼她谁疼她啊。 “容容小宝贝。”他一见到她就马上抱在怀里,不过那句肉麻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刚才在甲板上喊得太厉害了,这会儿居然暂时失声。 感觉着花想容在发抖,他想用体温温暖她,但才一扯开自己的衣服,就有一件东西掉在了地上。 …………………………………… ps:终于补上这一章了。汗,以后会照旧更新。放心,不会太监。。.。 第四章 解释不清的误会 第四章解释不清的误会 香囊!云想衣给的香囊。 很嫩的粉红sè,上面绣着鲜灵灵的绿sè荷叶,还有个红sè的衣字。云想衣似乎很喜欢荷花,大概是比喻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吧。 如果掉下来个不那么具有鲜明特sè的香囊,高闯还可以胡编一番,撒个慌,把这事遮盖过去,可是云想衣的用品都太有个人特sè了,害高闯没办法解释,只能实话实说。 “这是云想衣给的――临别赠品。”高闯小心的斟酌字句,没发觉自己紧张着花想容的反应。他一直是个浪子,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女人停留过,现在他居然要为一桩看来很像,实际上莫须有的桃sè事件解释。 “哦,这没关系的。”花想容平静地说,弯身捡起那香囊,轻轻掸了一下灰尘,又塞回到高闯的衣服里。此时船身还在晃,海面上大雨瓢泼,她一个没站稳,人也摔在高闯的怀里。 高闯顺势抱住,继续说道:“我也不是要贴身带着,就是头两天你的手指割伤了,我不是没舍得让你帮我洗衣服嘛。我就随便塞在衣袋里,自己洗的时候也没从衣服里拿出来,今天早上才换这衣服就遇到风浪了。” “我没怪你啊。”花想容温顺的伏在高闯的怀里,“云姑娘也是可怜,无根的人,飘到哪儿算哪儿了。还是我们的时代好,一天的飞机,可以从地球这边到那边。” “真的不介意吗?这只是个纪念品,如果你实在不喜欢――” “真地不介意。” 花想容说得坚决。但高闯心里却有些不安。真的不介意吗?为什么这个拥抱这样的冷呢?这让他感觉相当不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两人亲密无间,那种心贴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可是这会儿却觉得隔着一层什么似的,那种安稳踏实的情绪一点一点地离他的心而去。 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挽救。他在其他方面是个勇敢而野蛮地男人,可是对感情。他是个笨笨的男人,表达、解释、甜言蜜语,他实际上是不会的。 也许,她只是一时不开心罢了,毕竟在心上人的身上看到情敌的信物,任谁也不会开心。花想容没有发作,还安慰他。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表现了,他以后要对她好一点,再哄哄她,让她忘记这不快。 两人就这么拥抱了一会儿,各自想着心事,一言不发,自从相爱以来,这是第一次如此淡淡的相处。那滋味并不好受。 接下来几天,高闯小心翼翼地对待花想容,却总感觉回不到以前那种蜜里调油的感觉。他想扔掉那香囊,结果终究不忍。他从来没喜欢过云想衣,只是这香囊是别人的一片心,怎么能随便丢弃。而就在他们这样若即若离的感情追逐中。船队终于穿过了印度洋,进入了阿丹国。 从距离上看,锡兰离霍尔木兹更近,但郑和之所以选择先到阿丹国,而把最后一站设在霍尔木兹,第一是因为霍尔木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狭长的海峡(波斯湾),方便船队修整,等待季风好回航,另外就是因为霍尔木兹是他们这一趟旅行最富裕的地方,船队要拿最后的东西在霍尔木兹作交换。在那里。东西方往来地商贾非常多。商品也更加稀奇和齐全。 所以船队在阿丹国呆的时间很短,郑和此行好像是政治目的多于商业目的。在阿丹国。高闯看到了贩卖小玛瑙贝的。这是一种纤细的贝类,合拢起来像紧握地一个小小的拳头,在溜山国(今天的马尔代夫)产量极其丰富,岛民直接将它们像小山一般堆于岸边。 高闯分外懊恼,早知道这些小贝壳到了这边能卖钱,在路过溜山国补充供养的时候就弄上一船半船的,船队中其他的人和他是一个想法,因为平白放过了一个发财的机会,阿丹国的人可是用宝石来换这些小贝壳的啊。现在他算明白了,为什么大白菜在某些地方会被当成水果卖,因为新鲜、稀有嘛。 在阿丹国象征xing的做了些生意,船队就掉转航向,向霍尔木兹进发。在那场突如其来地龙卷风后,天气异常地好,风向也顺,于是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船还未到,远远就看到港口泊满了各国的商船,霍尔木兹果然名不虚传,是一个极其繁华的商贸港口。不过任他是多么富裕和富有文化气息的地方,当大明的船队抵达的时候,还是在港口造成了轰动。遮天蔽ri的船帆,金碧辉煌的宝船,庞大到让人窒息的船队,还有那些了不起的装备和军舰的护卫,都让目睹这一切的人体会到了大明天朝的威仪与强大。 因为港口的吃水浅,庞大的宝船不得不停泊在锚地以外的海面上,外围由军舰保护,做生意或者其他活动都是改乘八橹巡游艇来回。这设计完美的军舰在霍尔木兹这个繁华而和平的地方沦为了运输船,不仅要载大船上的人到岸上,还要把申请交换货物的各地商人载到提前准备好,当做生意船的客船上。再大一点,但又不太大的水船、粮船等也都当做了货运船只。 此时霍尔木兹的当权者名叫伊尔汗,对大明表现得非常友好,通过书信的提前交流,郑和下船拜访过这位当权者了,伊尔汗还兴致勃勃的要求过些ri子到宝船上来参观。 这些ri子来,没有高闯什么事,只看着花想容忙来忙去,两人见面的机会非常少,这让他的不安在加重。以前他以为花想容就应该是他的,现在她一离开他身边。单独去和男人们工作,他却极为不放心。好不容易等当地人大明船队地追捧热cháo稍退,舰队的贸易也进入了尾声,普通士兵才被允许上岸去欣赏异国风光。此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高闯跑到禁区去找花想容,打算两个人一起下船去逛逛。结果发现她又离开了,据说还有些零散的生意要做。高闯很不高兴。怪郑和用人太狠,心想就算我们家容容能干吧,这船上那么多文职人员,小笔的生意也一定要用她吗?害他们不能二人世界。 不过别扭归别扭,他还是拿上些钱随小老虎牙和小星他们上了岸,打算到集市上去找找花想容。如果能找到,他们就二人世界去。宁愿违犯军规,今晚也不回船了,找个异国风情的客栈住上一晚。如果找不到,他要给花想容买点礼物,哄她开开心。据说女人都是喜欢惊喜的,他想让她开心,忘记云想衣的香囊所带来地不快,希望两人尽快回到以前那种两心相交。毫无保留的状态。 下了船,向港口内走了不远,一条繁华地街道就展现在高闯的面前。他前些ri子没有下船,只听马欢说过,这里人都很富裕,没有穷人。如果哪家遭了难,所有的人都会救济他。这种助人为乐的事有没有还待考证,但当地人很富裕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一条大路笔直宽阔,两边伊斯兰风格的建筑都是各式各样的铺子,里面地商品琳琅满目。最稀奇的是,高闯本以为在当地见不到阿拉伯妇女,就算见到也是全身黑袍的模样,但这里的妇女比他想像得要ziyou得多,虽然还是蒙着长长的面巾,但那面巾是半透明的。她们身上的黑袍子也不是像个口袋一样。而是裁剪得体。 在酒馆中的卖酒美女和跳肚皮舞地舞娘,还穿得有一点点暴露。颜sè也鲜艳,那丰满的身材、妖娆的舞姿、细化白嫩的皮肤,一双乌亮亮、会说话般的眼睛,一口软软的阿拉伯腔,那旖旎地风情让人觉得这里是男人的天堂。 可是高闯的心不在这儿,他在找花想容。 “老高啊,我听说这里的人富的流油,女人们连脚趾头上都戴着名贵的宝石。”老铁的手搭在一个舞娘的肩上,这舞娘浓妆艳抹,显然不只是跳舞那么简单,“我打算这就看看去。” “铁哥,当心带坏了小老虎牙和小星。”高闯虽然心事重重,但还是调侃了一句,“还要当心别人的宝石没瞧见,再把自己的宝贝丢在这儿。” 他向四周看看,见小老虎牙和小星没有喝酒,也没找女人,只是和当地地两个少年在一张石台上玩一种类似于打弹子地游戏,玩得正开心,根本没有看向他们这边。光军早就不见了,估计是和小弓二人世界去了,虽然这二人世界没那么香艳,只是陪女神农采药而已。 “你哥哥是谁?”老铁拍拍胸脯,“不过老高你一直心不在焉,一定是在想容书记官吧。刚才有人告诉我,在集市西边有个马市,郑大人想带回一批阿拉伯马,所以派容书记官去谈买马的生意了。” “你不早说!我这就过去看看。”高闯腾地站起来,临走还没有忘记提醒老铁,“铁哥悠着点,还要盯着那几个小子呢。那几个没有一个是省油地灯,别回头再出点事。” “放心,你铁哥就是呆在娘们儿的炕头上,两只眼睛也能盯着别处。”老铁夸张的保证,然后一推高闯:“快走吧。如果容书记官被人拐带了,你哭都来不及。” 高闯被他说得心里一咯凳,随便道了个别,就冲出了这间酒馆。 他语言不通,也没办法问路,直接奔集市以西而去,才拐过一条横街,就闻到一阵马味,心里登时大喜,向马市跑去。 马市上人多马杂,可高闯很远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花想容的背影。她虽然还穿着男装,但那苗条又丰满的身子他早看了一万遍了,别说穿着衣服,就是套在锅炉里也认得出来。 他向着花想容快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因为他看到花想容正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站在一起。 ……………………………… ps:一周六更不会变,8过这周改为周一、也就是昨天没更新。但周ri会补上。保证一周六更。。.。 第五章 情敌 第五章情敌 那个男人的穿着打扮不像当地人,身上的袍子不是白的,而是有黑sè的,腰间扎着一条同sè的宽皮带,袍子下摆不长,露出黑sè的拢口长裤和短皮靴。他的头上也没有戴白sè的长头巾,一头齐肩的黑sè卷发就这么散着,被风吹得微微拂动。从远处看,市场内被阳光照得明亮的黄sè土墙映衬着一条黑sè的挺拔身影,就算高闯是个男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阿拉伯男子是极其出sè的。 看着这阿拉伯男人低头对花想容说着什么,虽然两人的距离还在守礼的范围内,不过高闯还是觉得心口腾的一下窜出一股怒火,大踏步走了过去。 花想容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走过来,那个男人却看到了,但他走得太快,来得也太突然,那男人还在发愣的时候,他已经一把拉开花想容道:“容容,你在干什么?” 花想容吓了一跳,只觉得手臂上被个铁钳夹得生疼,又挣脱不开,抬头一看,就见高闯像个突然闯入的强盗似的,和她的生意伙伴在互瞪。 “我在买马啊,你怎么来了?”高闯的模样把花想容吓着了,自从两人认识,他从没有这样怒气冲冲过。 “我不能来吗?这是什么黄金贵地?阎王府我都敢去,别说一个马市。”高闯回答,但眼睛还是看着那个阿拉伯男人。那男人一点也不避惧他的目光,镇定地回视着他。 花想容在一边看着。觉得两人目光地焦点已经撞出了火花。一方不明不白的就挑衅,一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毫不示弱的回击。唉,男人真是幼稚的动物,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幼稚。 这两个男人都是武力型,花想容很怕他们打起来,于是硬挤进两人之间,把他们分隔开。由于两人站得很近。高闯生怕花想容的身子挨上这个阿拉伯人,只得向后退了一步。不过在退的地一瞬间。他的手臂缠上了花想容地腰,把她也带离开了,死死把她扼在自己胸前,以这种方式宣布主权。 那阿拉伯男人一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收加了对视的目光,对花想容说了一串阿拉伯语,明显语速稍慢。 花想容奋力伸出一只胳膊。结结巴巴、连比带画的也说出一串阿拉伯语。高闯听在耳里,觉得她说的可比那个男人好听多了。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这样像什么话?”花想容挣扎了一下,但没有效果。 “不好!”高闯断然拒绝,霸道地说:“你再不老实点,我还有更不像话的事要做,不信你试试。” 花想容知道他不讲理起来,天王老子都拉不住。不敢刺激他,只能放弃挣扎,温言相劝,“你先放开我,你现在抱的是一个男人哪,难道你想要更多的男人知道我是个女人。” 高闯一想也是。悻悻然放开手道:“这个死油耗子知不知道你是女人。” “知道。”花想容细若蚊蝇地答,随即想起自己又没有做错事,心虚什么,昂首挺胸瞪向高闯。 “别这样站着,你的身体只有我能看,下回给你买个大袍子穿。”高闯冷哼了一声,一对土匪一样的眼睛四处乱看,生怕有人看了花想容,抢了他的专利。在他凶狠目光的扫shè下,几个看热闹的人立即避开了眼睛。除了那个阿拉伯人。 现在距离近了。高闯看清了这个阿拉伯人的面容,他不得不妒忌的承认。这个人长得比他帅。明明是阿拉伯人,轮廓却深得像雕塑,没留着当地男子常见地胡子,还长了一双蓝眼睛。整个人清爽整洁,神秘优雅、还带点英姿勃发的劲儿。 再看周围,到处是断墙残壁,好像打过仗后留下的遗迹,和霍尔木兹富裕的街景极为不符。整整一片空地上,除了马就是马车,有各sè的马贩子在和客人讨价还价,显然这个马市非常大。那些阿拉伯马身高腿长,有的非常神骏,就像面前这个阿拉伯人地这匹黑马,一看就是千里良驹。 这个人真恶劣,自己有了这么好的马,却还来惦记他的女人。花想容是他的,谁敢伸出邪恶的爪子,伸左边,斩左边、伸右边,斩右边、伸两只,斩一双! “这个人是谁?”他像个捉jiān的丈夫审问自己的妻子一样,语气愤怒地问。 “阿拉伯名子很长啦,简称就是阿斯吧。”花想容看高闯不像是有理智的样子,不敢激他,只得老实的回答,“他是霍尔木兹最大的马匹商人,我找他是为了谈生意。你也知道,郑大人想要带一批马回到金陵。” “为什么让你来买马,你又不懂!” “这你要问郑大人哪。”花想容生怕他当场发飙,胡乱解释着:“现在天也晚了,咱们先回船吧。”说着又回头和阿斯解释了几句,就拖着高闯离开。 高闯本想不走,无奈花想容死拉着他不放,他生怕太过用力会伤了她,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马市,不过他这回恋地是阿斯,很想和他大打一架。 一路上,他不管身后那些跟随保护花想容地随从背地里偷笑,沉着脸往前走,好像别人欠他八百吊钱似的,看谁都不顺眼,也没注意到花想容要一溜小跑才跟得上他,等到了码头等船时看到她满头大汗,又觉得过意不去,可惜不能马上抱着她安慰一下。 到了船上,他一头扎进花想容地房间,连避嫌也顾不得了,坐在床上发脾气,“以后不许你再去和那个油耗子谈生意。” “为什么叫人家油耗子,阿斯明明是马商。” “这边不是产石油吗?他不是油耗子谁是!” “是郑大人――” “你还别拿郑和压我,就是朱棣亲自来,我说不行就不行!” “嘘,你小声点。”花想容冲上一步,伸手按住他嘴,“你小声点啊,郑大人和皇上的名子你就这么直呼,当心被拉去军法处置。” 她柔软的掌心贴在他的唇上,就像有一股清泉直注入到他心里一样,一直燃烧个不停的怒火瞬间熄灭。 “心疼我吗?”他含糊地说着,伸手拉她入怀,深深的吻了上去,感觉着她柔软的身体,纠缠着她香滑的舌头,高闯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让他从意乱情迷中突然清醒了过来,就像在火热的身子上放了一块冰一样。 “你怎么会阿拉伯语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我――新学的。”花想容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得离高闯远了一点,显得有点心虚。 高闯是多敏锐的人,一下子发现事情不对,追问道:“才一个月就会说了?是,我家容容是天才,可这也太快了点。难道,你有老师?” “把你扔到阿拉伯人中,一个月来天天听,天天说,就算不会写阿拉伯文字,也能说点口语了。你没看我是连比划带说吗?这样别人才会懂。” “我倒是看那个油耗子很体贴,和你说话语速很慢。”高闯怀疑地看着花想容,回忆她和阿斯相处时的样子,感觉他们不像是初认识的。花想容实际上是个矜持的女人,能让她有说有笑的男人,一定不是陌生的。再说他们说话的模样也不像是单纯的买卖双方,倒像是彼此欣赏。 女人他是不太了解,可他自己是男人,知道男人的眼睛如果这么看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和他做生意多久了?”他问。 花想容感觉到他强大的压力,支支吾吾地道:“也不是很久,是从郑大人决定买马――呃――还早些,比较早,应该说是最早――从下船第一天――就认识了。他是伊尔汗王介绍的――类似于导游,做生意的事多亏了他――这儿的话,也是他教的。” 她想隐瞒的,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是不想让他丧失理智。男人总是小气的,而她爱的这个似乎更小气,她不过是和阿斯神态轻松的说几句话,还是讨论马的,他刚才却气得要杀人似的。可是他的眼光如此可怕,她说不出谎话来,话一出口不知道有多么后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不就是一个多月了?”高闯的怒火又起,“我说这一个多月,我连你的影子也看不到呢,原来是和这个什么阿斯在一起。” “不是在一起!”花想容慌忙解释,“不过是谈谈生意上的事,后来他教一下我阿拉伯语,我向他打听一下当地的风俗和文学艺术品什么的。你知道的,我喜欢这些东西。真的没有什么,开始的时候马欢都在场的。我――”她停了口,因为发现越说就越错,现在闹得好像是她背叛了他似的。可是老天作证,她是那么爱他,只是他又有多爱她呢? 高闯不说话,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悲伤。是吗?他们在一起有很多话题吗?她和他就没有共同语言吗?也是,她是双料博士,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他呢,十六岁缀学,一直在船上混,粗野、低俗,从不会体会女人的心。他究竟有什么优点可以留住她?用力想上一百年,在他身上似乎也找不出一点优点来。 可是,要他放弃她吗?那绝对不行。哪怕他是山大王,他认定了她,就算用抢的,也要把她抢回来!。.。 第六章 难以回答的问题 第六章难以回答的问题 “从明天开始,我不跟着你,不许你下船。”他恶狠狠地说,“郑和那儿,我去说。从今天起,不许你和那个油耗子再说一句话。” 看着他恶劣的神气,花想容有点火了。她什么也没做,却一直像个受气包一样给他解释、道歉,就差给他跪地求饶了,他还想怎么样?再说,人家阿斯没做错什么,凭白无故就不理人了,怎么和人家交待?这是对待朋友的态度吗? “不行。我做事情一向有始有终,哪有做到一半就甩手的道理。人家阿斯又没惹到你,你别对人家那么大的敌意。反正还有不到一个月咱们就要离开了,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高闯听她里外里就是不肯和阿斯断绝来往,口不择言地道:“你是去做事还是去谈情,笑得那么甜,我怎么没见你对我这样笑过,难道你非要我宰了那个阿斯,你心里才痛快吗?” “高闯!”花想容气坏了,“我和阿斯清清白白,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你当我们是你和云想衣吗?眉来眼去,临走还要送物表情――”她住了嘴,因为觉得自己这么说太过份了。 高闯心里一紧,苦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你不开心,为什么不和我说,那天我说要把香囊扔了,你又假装大方,要我留着干什么?没错,云想衣是对我有意,可是我从来没对她好过,一直想着你。你现在还为这事发脾气,为这个去和个油耗子相好来气我?” 花想容瞪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他居然怀疑她吗?难道她在他心中就是这样水xing杨花,才一个多月就会移情别恋?难道他就不明白,她是多么爱他吗?难道他就感觉不到,她为他做出了什么牺牲?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她为他受了多少委曲?承受多少不安全感?! 她气苦不已。突然觉得很累,不想再和他说话。只走到舱门边拉开门说,“你给我滚。我还没嫁给你呢,选择朋友是我地ziyou,你看不惯,离我远点好了。” 情人间就是这样,一旦争吵起来,什么伤害对方的话都说。高闯在气头儿上,妒忌的毒蛇拼命咬噬着他的心,让他半分理智也无。花想容平时对他极其温柔,让他受不了一点的背叛,他也从没有想过,她只是和个男人走得近一点罢了,就能让他气得心火升腾,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一样。此刻见花想容为另外的男人要起赶他走。一怒之下不发一言,大步走出舱房,还把门猛的重重关上。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心中的郁闷不知道如何发泄,跑到船舷边,从那么高地船上高台跳水一般跃入大海。游了个筋疲力尽才回来。船上的人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但没人敢问,把他拉上船后,就见他扬长而去,免不得一阵猜测和私语。 高闯回到自己的舱房,晚饭也没吃,一直生闷气。不过身体的疲劳却带来了心灵的活跃,平心静气后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讲道理。他看花想容和阿斯只说两句话就气成这样,那么云想衣公开表示对他的兴趣。人走后还留下东西。肯定会让花想容觉得有什么隔在两人之间,她虽然尽力要表现大方了。心里必定是不开心的。这不是她装,是她不想给他带来困扰,可是这事却放在她地心底,成为她的yin霾,说到底,是他没有为她着想啊。 想到这些,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花想容。云想衣,六公主,都给她很大的压力吧,自己又没有承诺给花想容什么,她一个女人,来到没有亲人和朋友的时代,也没人可以说说心里话,这多么孤单和没有安全感啊。她只有他,他却和她发脾气。她不是随便的女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怎么会和阿斯有瓜葛,一定是他多想了。 想到这儿,他立即跑到花想容的房间去。房间的门没有锁,但当他推门而入地时候却没有找到人,愣了一下后才在床后的空当里看到花想容蜷缩在那儿,一脸泪水。 高闯当场就心软了,知道自己离开多久,花想容就难过了多久,连忙上前温柔的抱住,心疼的哄:“傻丫头,你哭什么啊,明明是我的错。不,都是那个阿斯的错,怪在他头上好了。咱不哭了,这地方怪旱地,眼泪掉到这儿多可惜。” “你不喜欢,我以后少和阿斯来往好了。但是突然不理人――”花想容抽抽答答地说。 “行行,理他。但是我有条件,那就是以后你和他做生意,我必须在场。这事我去和郑和说,以后我就是贸易副使,你到哪,我就到哪。我看谁还敢横插一杠子。可是,以后不许再为个香囊跟我生闷气。” 因为哭泣,花想容的呼吸有些不畅,听高闯这么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摔门而去的时候,她觉得心都要碎了,她以为她会就这么痛死,可他一回来,只是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罢了,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回来了。 她太在意他了吧?这样等他抛弃她的时候,她会怎么样?也许,她应该提前做点心理建设。 “我知道你对云想衣没有什么,我也想大方一点。”她深深地钻到他的怀里,“我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我就是劝不服自己,总觉得她就在我们中间,特别是那天看到那个香囊掉出来的时候――” “要不怎么说你笨呢。如果我真重视那个香囊,怎么会随便带在身上,还让你发现?你实在不喜欢的话,我扔了它好了。” “不要。”花想容连忙阻拦,“那是云想衣的一片心,虽然她的人离开了,不能这么对待他啊。我其实应该想开点,毕竟我得到了你,哪怕只是一时。” “什么叫一时?这你要给我解释清楚,我是水xing杨花地人吗?”高闯听花想容不让他扔掉香囊,感觉她真是个大方善良地女人,心中的爱意更甚,但他说得虽然可笑,可花想容却笑不出来,犹豫了半天,才把那句闷在心里许久地话问出来, “好几个女人喜欢你,云想衣、她的丫头木三三、六公主,还有我。我不如公主高贵可爱,不如三三温顺乖巧,更比不上云想衣有绝世姿容,可是你为什么选我呢?是不是因为你只能和我――上床?” 这问题,让高闯愣住了,他从没有想过让花想容一直不开心和不安的居然是这个问题。在开始的潜意识中,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他现在一颗心全牵着她,可不只是**吸引那么简单了。要说**,云想衣明显更漂亮一点,不过他还是没兴趣。 只是这话要怎么和她说呢,说得不好就会伤害她,还怕她听不到后面的真情,只听到前面的真相,更怕她以自己的方式理解,可是他又不想骗她。 正犹豫着,门突然被推开了,六公主出现在门口。外面亮,舱房里黑,她一时之间没有看清房间内的情况,当她看到高闯和花想容拥抱着坐在地上,一时间又羞又恼。 花想容奋力挣扎开,窘迫地站了起来。 “小六子,你来干什么?”高闯摆出一副不高兴的神情,其实很高兴六公主解了他的难题。 “我来找容姐姐玩。你――你――”公主说下去了,跺了下脚道:“容姐姐,你来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你容姐姐还没和我说话呢,为什么要陪你?”高闯道。 他说得暧昧,花想容红了脸,幸好天sè昏黑,房间内又没有开灯,别人看不到。 “公主,你别听你高闯胡说,我没事,这就和你去。”花想容急忙说,然后也不理高闯,和公主手拉手出去了。 高闯暗松了一口气,希望花想容忘记那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他躺在床上,闻着花想容留在枕头上的特有的香气,第一次认真想他们的关系,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的时候花想容也没回来,心想这个公主还真狠,特意把花想容留下,不让他亲近。 又闷坐了一会儿,打听到花想容今天不下船,他就乘第一班船上了岸,在街上东逛西逛,一直心烦意乱,后来进了一个卖衣服的铺子,心情才好点,因为他给花想容买了两件衣服,一件比较暴露,是肚皮舞娘所穿的,特别漂亮,一件是当地老妇所穿的黑袍子,能把她从头到脚包上。 他打算让花想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穿舞娘的衣服,在别人面前都穿那件黑袍子。 兴冲冲的又买了些首饰搭配那件舞娘服,他回到了船上,非常开心的看到花想容已经回来了,看花想容很累的样子,才知道公主缠着她下了一夜的棋。 “这死丫头,别的不会,真会拆散别人。不理她,先试试这件衣服。”高闯像献宝一样,“你再磨蹭,我可亲手替你换了。” 花想容也很开心,因为这是高闯给她买的东西,看他马上就要动手动脚,急忙自己去换了衣服来,看得高闯眼都直了。 当地的阿拉伯妇女长得有点像白种人,身材虽然劲爆,不过太粗壮了,看来像吃了生牛肉似的。东亚的女人又太瘦了,没有曲线,不过花想容是极品,骨架小,纤腰一束,又丰满xing感,所以她穿起这舞娘的衣服特别好看。。.。 第七章 马贼来了 第七章马贼来了 “你别总盯着我看啊。”花想容被高闯看得浑身不自在,娇啧地道。 高闯哦了一声,但眼睛不动,花想容感觉他的眼睛里长了一双手,似乎早就把她的衣服扒光了,他要看的根本不是衣服,而是衣服下的身体。 “别看了!” “我不看你,难道去看郑和?那样才不正常,而你就哭去吧。”高闯道,伸手yu拉花想容。 花想容一躲,高闯一个没抓到,却一把摸到她的腰上。这衣服的上衣非常短,只勉强遮住胸部,下面是低腰裙,露出了肚脐,整个腰部是光裸的,高闯火热的掌心贴在那光滑的皮肤上,两个人都短促的吸了一口气,有点受不了。 这一个多月,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尤其花想容常常在岸上一呆就是几天,两人这么多ri子没有亲热,都非常想念对方,尤其高闯,简直无法忍受了。此刻气氛瞬间暧昧,他的手不老实的从花想容的腰部滑到他更渴望的地方。 花想容被高闯**得身子发软、发烫,但还是后退了一步,以最后的理智道:“别闹了,呆会伊尔汗王要来,有好多贸易上的事要谈,郑大人要求我在场。” “你也说是呆会儿了,我们不如现在――”高闯又缠了上去,含含糊糊地说。 “真的不行。”花想容费力的摆脱纠缠,“最多我答应你。晚上早点回来,然后随你――啊,你不要咬啊,会被看到地。” 高闯哪里肯听,一直不肯放手,花想容被逼得满屋子躲,可是根本躲不开。最后只得开门跑出去,想去找公主。高闯没料到花想容会跑出房间。愣了一下后就追了出去。 两人在甬道上一跑一追,都没注意拐角那边有人声传来,当跑到前面的花想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和迎面而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那个人显然没有料到在禁区这面会有人横冲直撞,两人撞了个结实,不过花想容明显瘦小了些,所以呯的一声坐到地上。惊愕的抬头看着来人。 挺高大的,黑眼睛、黑胡子、一身白袍、一脸尊贵、身后有好几个武士模样地人跟着,郑和神态谦和的陪在一边,虽然花想容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一下就认出这位被她撞得一趔趄地人,正是霍尔木兹之王伊尔汗。 一瞬间,花想容没有反应过来,就呆呆地坐在地上。其他人也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呈现着不同的神态。那些武士对她怒目而视,若不是被伊尔汗王和郑和挡住了去路,大概会马上把她乱刀分尸,郑和一脸尴尬,而那个伊尔汗王却两眼发亮的看着她。末了,还伸出了手,说了一句什么,花想容迷糊之中听他好像说的是:来自天朝的珍珠,起来吧。 花想容给撞晕了,下意识的要伸出手,让伊尔汗王把她拉起来,幸好珍珠的主人及时赶到,一把把她拖起来,藏在身后。 “郑大人。高闯告罪。这就退下,等您办完正事后再来领罚。”因为有外人在场。高闯恭敬地道,把花想容扒拉到自己身后,以自己高大地身躯挡住伊尔汗的目光。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让花想容穿成这样呢,为什么还逗得她跑出了船舱?这个什么汗的国王明显见sè起意了。 话说这会儿的花想容是太美了,身材绝佳,容颜甜美,被他逗得一脸cháo红,如果不被她吸引,简直就是不男人。可是不管他是什么王,也别想染指花想容。 她是他的!她常说他是土匪,而强盗头子的老婆,没人抢得走。 郑和咳了一声,“伊王殿下,本官律下不严,多有冒犯,请您海涵,待与您商谈完国事,必严惩不贷。” 他说完,译官马欢就把这些话译了过去,语气极为恭敬。高闯本来心里气伊尔汗一直试图把目光穿透他的身体看向花想容,可是在郑和面前,不得不给他一个面子,因此一直垂着头,可尽管他垂着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还在往自己身后瞄。 伊尔汗王说了句什么,高闯竖着耳朵听马欢地翻译,说是想让花想容歌舞表演一番。 高闯的拳头都握起来了,如果不是身后的花想容拉着,他很可能揍上伊尔汗一拳。他高闯的心肝宝贝呀,给他去娱乐用?让他的眼睛看遍全身?他现在宰了伊尔汗的心都有。 “伊王殿下,此女乃我手下一名将军地内眷,今天多有冒犯,但实在不便抛头露面。我大明天朝乃礼仪之帮,这等事情是不做的,想必殿下也能明白。大明船队远道而来,船只简陋,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原谅。” 高闯没有抬头,但拳头放松了,因为郑和说得不卑不亢,给了伊尔汗一个软钉子,也证明郑和不会为了利益把花想容献出去。不过,他还是要提防点,尽量带花想容离伊尔汗远一点,争取快点熬过这一个月,然后回到金陵,继而回到现代去。 算一算,应该差不多快到扭转时空的时间了。 这个插曲让高闯极不愉快,不过好在郑和够意思,帮他罩着,没让花想容参加和伊尔汗的会谈什么的,反而伊尔汗一要来就提前通知高闯,让他带花想容上岸去。高闯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吧,和花想容就如同出来旅行的小情侣一样,感情似乎比吵架前更近了一层。 这天两人逛得远了一点,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马市。远远的,高闯就看到一条高大的黑sè身影在金黄sè土墙上的掩映下走来走去,正是那个让他烦了很多天地阿斯。如果说伊尔汗对花想容地觊觎让高闯感到生气的话,阿斯和花想容间那种朋友地感觉却让他感到紧张。他有时想,如果花想容不是先遇到他,这个阿斯很可能夺得花想容的芳心。虽然那天只有一眼,但高闯觉得他们中有惺惺相惜的感觉,特别是想到他们之间有那么多话题,而且还互相教对方本国的语言。 “我们先回去。”他想尽快带花想容走,身后却已经传来一个深厚的男中音,是阿斯在叫花想容了。而花想容还没有回答,远处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哨,接着马市周围尘土四起。 “怎么回事?”高闯看周围的人非常慌乱,忙问。 “他们说――马贼来了!”花想容脸都白了。 …………………………………………………… ps:今天字数少一千,明天会四千的。谢谢。。.。 第八章 英雄救美 第八章英雄救美 这个马市离港口不远,但奇怪的是出港口向右不远即是大量居民聚居的地区和繁华的商业区,可出了港口往左拐却是一片人烟稀少之地,走过几处稀落的民房,最外侧有一片占地极大的断壁残墙,高低错落,到处是黄sè的土墙,不知道是不是战争遗址,也不知道再往远走是不是沙漠,反正这个地方好像是城市边缘一样,是路人止步的地方。因为地方宽阔,自动形成了一个马市,来自世界各地的、想买卖马匹的商贾都聚集于此,每隔十天就开一次马市,好像是庙会。 高闯记不太清了,但似乎曾经听说过当地有关于亡灵之地的恐怖传说,说是此处不吉利,这大概就是这边少有人来的原因,开马市的时候虽然热闹,但马市一过,立即就清寂下来。最近因为大明船队大量购买良种宝马,所以马市的成交额非常大,这大概就是吸引马贼来抢劫的原因。 听到马贼来了,商贩们意识到了生命危险,立即四散奔逃。他们似乎没有什么目的xing,只有逃命的念头,只怕跑晚了一步就成了刀下之鬼。而马儿是最敏感的动物,人类慌乱和恐惧的气氛影响了它们,没有拴住的马四蹄奋飞,已经先人一步远远的逃开,但有的马还拴在临时围好的马栏里,只能长声嘶鸣着、挣扎着、想要摆脱禁锢,远离可怕的人类。 这一切就像狼入羊群,狼还未到。羊群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不过是眨眼地功夫而已,本来被平静祥和的美丽黄昏笼罩着的马市变成了生死一线的狩猎场,猎物在奔逃,猛兽在围堵,随着时间的迅速推移,生存的机率越来越小,人与马都发出了绝望的哀鸣。 只见马市周围地尘土越起越大。好像从地面上弥漫了一层黄雾一样,把马市与周围大片的空地隔离开来。一条条黑sè地人影骑在矫健的阿拉伯马上,穿透这烟尘,凶恶的冲了过来。 忽哨声、纷乱的马蹄声、商贩的哭喊声、被砍杀的无辜者的惨叫声、匪徒地喊打喊杀声同时响彻这个占地颇大的马市,整个场面乱成一团,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不知哪里涌出的洪流吞没。这些马贼下手毫不留情,看到所有活动的东西都立下杀手,马鞭、弯刀、弩箭。带着淋漓的鲜血击中了目标的身体、还有许多被皮囊包裹着的圆球被抛了出来。因为皮囊极薄,所以落地即破,里面的东西泼洒了出来,竟然是黑sè地原油。 霍尔木兹及其周边地区盛产石油,这些东西被马贼用作武器,皮囊一破就有火箭shè出,那些流得遍地都是的黑sè油脂遇火即燃,把奔跑着的和还关在栏中的马惊得长声嘶鸣。有的商贩慌不择路,还没被马贼杀死,就先被惊马踩死了。 高闯最大的优点就是胆子大,在最混乱地时刻还能保持着清醒,当马贼一到,他就意识到乱跑是不明智的。必须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而且就算他能跑掉,花想容也不能,所以暂时躲避、伺机而动才是最佳选择。 他虽然第一次遇到马贼,但却从各种渠道中听说过,马贼极其残忍凶悍,所过之处少留活口,抢掠务尽,但是他们行劫全是在马上,绝不下马。突出的就是一个快字和一个狠字。来去如风,绝不停留。对于马贼而言,停下就意味着死。因此他们不能久呆,只要被劫的人能坚持一会儿,就有可能会逃过一劫,甚至取胜。 了解到这一情况,高闯再不做他想,迅速的左右一看,立即判断出西北处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边地势最高,有许多不连续的、星罗密布的矮墙,马匹在里面穿行都不太方便,冲起来并跨过去更是不可能,应该算是天然的掩体。大概正是因为如此,这边鲜有人来,也鲜有人注意,更是没人在此处谈生意,所以商贩们惊吓之余,根本没有人发现这是个避祸的好地方。其实马贼说是三面包抄,但西北角地最高点人影皆无。 “这边来。”高闯一拉花想容地手,心里暗自庆幸她今天穿的是男装,否则跑起来会非常不方便。 花想容全心信任高闯,所以也不犹豫,似乎把自己地生命和灵魂都交与了他一样,他就算带她跳火坑、下地狱,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 在最危急的时候,她是最干脆的女子,认准了路就不犹豫。 眼看着快爬到了最高点,两只冷箭突然shè来,方向分别来自前后两个方向。高闯按倒花想容,前后一看,差点破口大骂。这批马贼也太能赶尽杀绝了,其凶狠程度超了一般马贼,连一点活路也不给人留,简直是屠杀的方式。 他在下方的时候看不到高处,原来西北处的断墙外已经埋伏了几个马贼,不过因为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他们无法冲起来,只是站在远处放冷箭。这些马贼是不想放过一个人,因此留在这边几个防守,意图阻止个别如高闯这样的聪明人逃开。 “他大爷的,干这事也不怕断子绝孙!”高闯暗骂,被激得心头火起,如果刚才他还是只想保护花想容,这一刻突然想把这些马贼干掉。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盗亦有道,这些他**的马贼真是该活剐了,简直比ri本还他**的ri本! 再往后一看,有几个马贼发现了他带着花想容逃到了这边,居然策马追了上来。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在这么多人中,马贼能发现高闯的悄然行动,不是因为马贼训练有素,是因为往这边跑的人不止高闯一个。还有阿斯。 全场那么多人,只有这两个人是清醒地,所不同的是,高闯只想保护他的女人,而阿斯却想保护他的同胞。花想容说过,阿斯是当地商贩的头目,很有威信。这个时候,他看准了地方跑。当然不能独自一人行动。 场面大乱,商贩们全慌了神,阿斯只得大喊大叫,有几个稍微清醒的商贩听到了他的呼喊,顺着他地指示也逃到了西北方向,这样一来,目标可就大了。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高闯也不能责备人家,毕竟大家逃命,没有你逃就不许别人逃的道理,不过这也确实给他地行动带来了麻烦,就在他观察情况的时候,又一只箭shè了过来,就钉在距他的脑袋不到半尺之处。 这样下去会成为活靶子! 高闯一咬牙爬了起来,抽出佩刀。把花想容护在身侧,以自身为盾牌,迅速向矮墙靠近。后背,他是完全顾不得了,只保证冷箭不shè到花想容就好,在锡兰的时候他中了亚烈苦奈尔王那么重的一箭都没回姥姥家去。现在他不相信他会葬在几个马贼手里。他高闯天生的命硬,跟谁都敢以死相磕! 在花想容的惊叫声中,高闯挥刀拦下几只迎面飞来地箭,火速接近了矮墙,一躲到两面相距不到一米的矮墙间,他知道他们暂时安全了。 “好好呆在这里别动。”他蜻蜓点水般的在花想容唇上匆匆一吻。 花想容知道他被激起了凶xing,把她安置好后就想出去拼命,死死拉着他不放,“你别去,而且我也不许你再不顾生死的护着我了。你死了。我怎么办?” “乖,我死不了。我得去帮阿斯,虽然我讨厌他,但不能看着那些无辜的商贩不管。”在这种情况下,高闯仍然用平稳的语气说,好像是说出门买点东西就回来似的。 花想容是个心肠非常软的人,听说要救人,纵有万般不舍,也不禁松了手,可是又再度抓住。 “好吧,我保证不死,而且也保证不走远。那边还有几个不能骑马地马贼哪,我怎么会把我的小羊羔放到狼嘴边不管。”他拍拍花想容的手,一跃出了矮墙。 可惜他虽然随身携带着佩刀,却没有带火器,否则还怕他个鸟!不过好在这边的残墙下趁手的碎石很多,他躲在一处断壁下,一手持刀,一手握石,只要在shè程之内的,看准了就猛力把石头丢过去。他以前迷过棒球,投球还相当不错,此刻凭着速度和力量地优势,再加上颇有准头,居然一连打伤了好几个马贼,让这些策马上冲,本就处于劣势的混蛋惨叫着落马,有的正中头部的,落马时就已经头破血流,落马后更是倒地不起。 高闯一边阻止有马贼冲上来赶尽杀绝,一边还要注意后方有没有马贼偷偷摸过来,伤害他的容容小宝贝,一时之间首尾兼顾,忙碌非常。再看那边,阿斯也不比他轻松,甚至更累些,因为他那边汇集了更多的马贼,他要策马跑上跑下,接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贩逃开。 他使着一把弯刀,跨下那匹黑马极为神骏,马矫健、人英武,弯刀已经被血染红,身后的夕阳也如血一般,远远一看,还真像是浴血奋战的将军。 高闯在百忙之中仍然没忘记妒忌,但这只是瞬间,对这场小型战争的敏锐感觉使他立即决定帮助阿斯,即要救那些无辜商贩,也要给马贼以打击,使他们快点退回去。这时候马市内虽然说不上尸横遍野,但也陈尸满地了。越来越多还幸存地商贩发现了这个可以保命地地方,正拼命向前跑,也带来了更多的追兵。 高闯地石头例无虚发,好像小李他**的飞刀,这飞行的武器在残墙处取之不尽,为纵马杀敌的阿斯争取了广阔的空间。阿斯感觉到了来自远方的帮助,挥刀砍下一名马贼的头颅,回身向高闯略一点头,就又投入到厮杀中去了。 看阿斯杀人毫不手软,高闯这才发现这阿拉伯人也不简单,不过他杀人是为救人,不会追击闪避的马贼,只是为逃过来的商贩趟出一条血路。他和高闯从没有交流过,但因为对战争都有天生的感觉,所以配合默契,居然以一当十,勇不可挡。 可是马贼的数量不少,听到同伴的呼哨声,把马市的其他地方洗劫一空后,大批马贼涌到了这边,高闯这才注意到这批人竟有三百多,被他和阿斯联手伤了几十,还有不少,看着麻麻的。 他扭头一看,见一条黑sè的人影摸进了矮墙,再顾不得阿斯,翻身跃到花想容身边,当那条黑影才一探头就一刀挥下。 “别看。”他对花想容低喝一声,捡起那颗人头向后一扔,听到那边发出惊恐的一声喊,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见两个马贼正试图过来。 这下正面对决,实在废了一点事,马贼凶悍,高闯手臂上挨了一刀才砍倒这两位。再看一下左右没有其他马贼,高闯把花想容换了一个地方,又冲回到矮墙之前。 没了高闯的回护,阿斯的情况吹紧了,不过好在大批商贩已经接近了矮墙,阿斯不用纵马狂奔,省了不少力气。 “容容,告诉他们用石头丢,还要留神身后。”看见已经有商贩进入了这天然掩体,高闯头也不回地对花想容喊道。 这些商贩中有很多是强壮的男人,因为摄于马贼的威胁,一直没敢反抗,现在有了掩护,当然不会再任人宰割,而后方的马贼人数很少,又没有马的冲力,所以随着越来越多的商贩进入掩体,花想容就安全了,同时大批石头也飞了出来,虽然准头和力量不一,但乱石齐飞,居然阻住了马贼的进攻。 高闯知道马贼坚持不了多久,花想容现在也安全了,于是干脆大踏步跑到前面,迎着一名马贼虚晃一刀,把他揪下马来,自己翻身上马,与阿斯一左一右力抗还不肯罢休的马贼。 果然不出片刻,马贼势微了,而正在此时,突然有一名伏倒在地的商贩动了起来,似乎刚才重伤昏迷,这会又清醒了。阿斯见状,急忙驱马赶到,提他到马背上,亲自把他送回到矮墙处。 马贼呼哨一声,似乎是鸣金收兵了,但高闯还没笑出来,本以为已经用光了的原油皮囊又有几个被扔了过来。高闯跨下马是抢马贼的,似乎是经过特殊的训练,根本不怕,倒是阿斯的神驹有点惊了,不管阿斯如何催动也不肯再回到阵前。而此时的马贼呆的时间似乎太长了,再无心恋战。 这时,最后一个皮囊飞了过来。 高闯只觉得这皮囊失了准头,高高的飞上半空,越过了他的头顶,就要落入掩体之中,位置恰好是花想容所站之地。 他心里大急,可是他不会飞,只能大叫着拼命向回冲。但他来不及了,反而是站在墙边的阿斯反应了过来,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扑在花想容身上。 高闯赶到的时候,阿斯背上的火已经灭了,但他的人却昏倒在花想容的怀里。 完了,英雄救美的事让阿斯办了!。.。 第九章 嚣张 第九章嚣张 阿斯烧伤很严重,不过话说回来,那是用油烧的,当场没烧死他,而是很快被扑灭了,已经算是真主的奇迹了。 阿拉伯当然也有他们本地的圣药,但论起当时的医疗技术,自然是大明最为先近,郑和感动于阿斯的义举,派匡氏父女亲自给阿斯去治疗烧伤。 自从阿斯受伤,花想容一直很担心,毕竟人家是为了救她,所以回回和匡氏父女一起去看望阿斯。对这个事,高闯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心里很混乱,一方面感激阿斯救了他的心上人,另一方面又怕这小子抢走他的女人,更要命的是,阿斯颇受伊尔汗王的器重,他受伤后,伊尔汗王曾经去看过他,在他的住处看到了花想容,结果其sè心死灰复燃。 高闯气得不轻,没想到花想容在阿拉伯这么受欢迎,大概这儿的人没有见过她这样聪明大方的女人类型,所以他的爱情之路多了很多强劲的竞争者。 烧伤使阿斯头几天一直高烧不退,还伴有昏迷,看来像要挂了一样,可是匡氏父女妙手回chun,十几天下来,阿斯的背上结了一层黑痂,有的烧伤浅的地方,痂落后皮肤上长出了新肉。 “这是我们匡氏独门秘制的,只要是不烧死,都能和烧伤前一个样。呃,也许会有一点疤痕,但非常浅哦。”小弓得意洋洋。 其实也难怪她得意,高闯在现代见到烧伤得这样严重的人都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而且伤口还能长出新肉来。这让他又想起花想容被小弓地草药调理得和换了一层皮肤一样,心里琢磨着,回到现代前哄着小弓把这秘方献出来,到现代他可就发了大财了。 不过现在他的心思不在这儿,完全被花想容占据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抢的关系,反正他感觉出自己离不开花想容。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人抢去。可是他每天跟花想容去看阿斯,嘴里尽管说得客气。但监视的意味浓厚,闹得大家尴尬。 他感觉出这种气氛了,怕让花想容为难,所以只好隔天陪花想容去一次,另一天就让花想容单独去,但他表面上虽然大方,每回心里却都和长草一样。慌得没着没落的。 这天花想容亲手给阿斯炖了鸡汤,和小弓、六公主一起去探病,因为头天高闯已经去过了,今天只能带着无比忌妒的心情目送三个女人和一队护送小队离去。那是他的老婆啊,还没给他煮过一碗汤,却去侍候了别人。他真想那天烧伤地是自己,拼着半条命,能得到心上人的温柔和全心地照顾。还有一点点愧疚,那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六公主这些ri子总来缠他玩,他推说朱允文不在船上了,怕来往频繁,毁了公主清誉云云,其实是怕花想容再误会。他觉得他们的感情到了一个最脆弱的时期。稍有不慎都会立即完蛋,因此分外小心。公主被他拒绝得又气又伤心,改缠他为缠花想容,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之前,公主和花想容出去过两、三次,一直平安无事,所以郑和虽然派了军士保护,倒也没那么担心。而这时,已经有了季风来临的迹象,他们就要完成这次下西洋的壮举了。到时候船只乘风返航。一路上除了补充给养外不做停留,很快就能回到金陵。算算时间,不会耽误他们回现代地机会。 只要一切顺利,不再出意外就好。 可是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这天三个女人出去后没有按约定的时间回来,不仅高闯,连郑和也紧张起来了。要知道他派去的人都是jing英,带队的人更是老铁,绝对会守时的。 “不然我去看看吧。”高闯道,“怕是公主贪玩,老铁控制不了她。”他猜测着,多么希望事实就是如此。可偏偏事与愿违,郑和还没有回答,就看到几个伤兵慌慌张张地跑回了船,身边带着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六公主。 “怎么回事?容书记官和小弓呢?”高闯有非常不良的预感,果然公主一听他问,立即放声大哭。 “哭什么,快说是怎么回事?”高闯大声道,郑和也因为着急,居然没注意到他这么大胆,敢和公主这样恶声恶气的。 公主努力想止住哭泣回话,无奈受惊过度,根本泣不成声。 “你说。”高闯扯过一名伤势稍轻地士兵。 “我们去的时候并没有事,路途也是和平时一样,穿过最通畅,但又人流颇多的宽街。”士兵努力呼了一口气,压下从被砍了一刀的肩膀处传来的痛楚,继续道:“可是在回程途中,才走到一半,忽然听到很多尖利的呼哨声,接着好多骑马地蒙面黑衣人从四周冲了过来,带头的人非常高又非常瘦。” “马贼?”高闯急问。 “应该是,可我不明白的是,马贼不是只抢劫过路的商旅吗?怎么居然也进入城中心抢劫。”又一名伤兵道:“感觉上,他们又似乎并不是要抢劫,因为他们是直冲过来的,沿路的商贩见到他们就逃,那些金钱财物,他们一点也没抢,直接对公主的车队下了手。” “对方多少人。”郑和问道。 “大约两百多人。” 高闯与郑和相顾无语,他们派去保护公主的小分队不过二十个人,以一敌十,而且毫无防备,面对凶悍的马贼,还能留有命在就不错了。 “他们冲上来后什么话也不说,见了咱们的人就砍,当场就――就没了好几个兄弟。还好铁大人反快,砍断了街边两根挂幡子地大木杆。阻了他们一阵。不过那边地街道岔口很多,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我们带的火器又少,没能――” “就你们几个人回来了吗?”郑和再问,握紧了拳头。这批马贼也太嚣张了,不仅公然挑战伊尔汗王地权威,居然连大明也不放在眼里。对这样匪徒,一定不能手软! “二十个兄弟折了一半。铁大人让我们三个先护送公主回来,他们一路去追了,说是会留下记号,请郑大人速速派兵支援。” “容书记官和女神农呢?”高闯最关心的是这个。 “被他们抓走了!”一名士兵扑通一声跪下,悲愤地说:“属下们罪该万死,没能护得两位女官的安全,所幸公主无恙。” 说到说。已经停止了哭泣的六公主又一次放声大哭。 “公主受惊了,臣必会剿灭这伙马贼,为公主报仇。”郑和问明白了大致的情况,终于想起来要安慰公主一下。 “不用帮我报仇,只要把容姐姐和弓姐姐救回来就成。”公主哭道,“那些死马贼一打呼哨,容姐姐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当时马车一停,容姐姐立即拉我们下车。把我藏到一个织毯贩子地货物下,自己和弓姐姐一左一右跑开,引走了马贼。她们是为了救我,假如不藏我,说不定容姐姐能逃过一劫。郑大人,郑叔叔。一定要救回他们哪,听说这些马贼会把劫来的女人卖掉做奴隶,那怎么行啊。如果能救回他们,我发誓再也不闹着要跑出去了。是我给她们带来地灾难,那些马贼一定是想抢公主,才会冒险在白天行凶。郑大人,快,快救他们哪!” 听到花想容被劫的消息,高闯心里像烧了火一样,恨不得立即跳下船去。把她抢回来。这会儿听到公主详细说起过程。想到花想容当时的反应,再听说马贼首领那又瘦又高的外形。意识到今天行抢的马贼就是那天在马市行凶的是一伙儿人。 六公主自责是因为自己带来了灾祸,确实比较符合常理,毕竟大明船队来霍尔木兹这么久了,这伙马贼从来没有打过主意,现在眼看船队要开拔了,他们没道理突然冒犯天朝的尊严,唯一地解释就是他们打听到天朝的公主每天路过某地,因此起了异心,想以公主为人质大赚一笔,然后消失在茫茫沙漠之中。 但高闯心里知道马贼不是为了公主,而是为了报复。以这伙马贼之凶残来看,那天在马市上吃了个大亏,肯定心有不服。当天只有他和花想容两个人是东方面孔,很容易就能被猜出两个人的身份。而最近花想容经常去看阿斯,被人注意到行迹就更容易了。 但那些人对花想容大概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如果花想容自己逃命很可能会没事的,只是她为了救公主而放弃了机会。怎么那么傻呢?为什么要救公主,为什么要救这个强劲的情敌呢? 幸好她们出门时都是穿男装的,马贼大概会觉得大明的书生孱弱,所以才会坐车而不是选择骑马或者步行。不过她们女人地身份应该很快就被揭穿,因此他必须快,否则这两个女人清白不保,也真的会被卖掉,那样就不容易找了。 “高闯!”郑和叫了一声。 不等郑和吩咐,高闯早就做了打算和准备,因此起身应道:“郑大人,无需给我许多兵马,那样费时费力,等准备就绪,只怕贼人已经跑了,给我五十骑兵即可。” 郑和也不多说,立即答应下来,一边派人火速调船送这五十骑兵上岸,一边派人调集人手,准备武器。 “我给你最好的兵,最快的马、最先进的火器!” “郑大人,前两项我要了,但此处干燥炎热,我们又要一路狂奔,不宜带太多火器,只要一些飞天喷筒即可。”高闯直言道:“但羽箭要多带,另外食物减少,多带水囊。” 郑和立即着手去办,一切已经从简从快了,但当高闯带队追去时,还是在一盏茶时间以后了。他生怕那些马贼消失在沙漠之中,再也无法找到。在这个可能失去花想容的时刻,他最真切地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是爱她的,深深的爱着他!。.。 第十章 盟友 第十章盟友 五十个骑兵纵马狂追,不过还是失去了马贼的踪迹。 马贼最大的特点就是来去如风,而等那几个伤兵带着公主逃回来、郑和再问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们准备好人马出发,又耽误了一点时间。 大方向,他们是不会追错的,因为霍尔木兹治安虽然良好,但西北方向除外。当地人说那边曾经是一位贵人的陵墓,因为受到了诅咒,成了极为可怕的亡灵之地,有许多恐怖的传说都与西北的大片荒漠有关系。所以这个城市有个奇怪的现象,三面繁华,但第四面极为荒凉,几乎算是渺无人烟的。 想来,马贼无处可藏,肯定会逃到那里。但那是一片非常大的地方,马贼可能逃到任何一个角落,他们熟悉地形,如果真的玩游击战,大明这五十个骑兵是耗不起的,不等抓到马贼,就被炎热和干渴击倒了。 被抓走的两个女人更是耗不起。 高闯心急如焚,同行的光军也一样,这次追击的行动对其他人来讲是一场武力较量,对他们俩而言却是国仇家恨一起来,这件事不仅是这伙胆大马贼对大明天朝的冒犯,还把他们俩的老婆抓去了。 “大哥,看那边!”光军眼尖,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喊。 他们已经深入这大片荒漠的腹地,一路上只凭断断续续的血迹确定方向。但到这里的时候,血迹没有了。高闯正要把队伍分为三队,向三个方向去找,如果发现情况后再互相通知,听到光军地叫喊,心里一喜。 在明晃晃的阳光照shè下,前后左右全是金黄sè的沙,反shè的光照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高闯抹了一下从额头流入眼睛的汗水。向光军所指的地方一看,果然看到一个人伏在地上,似乎穿地是他们明军的衣服。 一带马缰,他火速飞奔过去,翻身下马,见那人确实是明军地人,长得有些面熟。那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身上受了两处箭伤,撑到现在还没死完全是凭身体好,想问出话来是不可能了,但他趴倒在沙地上时,一只手直直向前伸着,指着一个方向。 “大哥,这位兄弟好像是说――小弓她们给带到那个地方了。”光军也看出来了。 高闯点点头,吩咐一个士兵留下。把这名受重伤的兄弟送回船,别耽误了他挽回一条xing命的机会。但他下了命令后才一上马,就见远方黑压压又过来一批人马。开始时他还以为是马贼来了,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但对方走近一看,当先那个人散着黑sè卷发。一身纯黑的衣服,跨下是黑马,正是阿斯。 “你来干什么?”他问。 他嗓门大,但翻译马欢可没他这个体力,这一通急奔已经让他累得连腰也直不起来了,所以直到阿斯近了,他才把话译了过去。 高闯在一边看着马欢,开始佩服郑和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还能想得如此细致周到。在遇到阿斯前,他还怪马欢累赘,现在知道带一名译官是必须的。假如和马贼交涉。语言不通还真是个事。 “高大人,这位英雄说是听到容书记官遇劫的消息。所以赶来救援地。”马欢不知道如何称呼阿斯,只得按江湖上的说法,叫做英雄。 “他身体还没好利索,这时候跑出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不负责啊。”高闯有心想让阿斯回去,不愿意让他再掺和到与花想容有关的事情中来,但又觉得他毕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又长年做马贩,对救人肯定帮助,在这件事上和当地人结成盟友也是不错,所以这样模棱两可的说。 马欢感觉到他语气的不友好,也知道对方是好意,因此译了一番又客气、又关心的话过去,倒把阿斯听得感动,声明自己地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种程度的追击行动,根本不在话下。 既然他这么说,高闯也不再细想,向阿斯一挥手,向着那名受伤昏迷的兄弟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阿斯临走前还扔了一包药和一水壶水给那位照看伤者的士兵。他看得出这个大明伤兵的伤势严重,又处于脱水状态,如果不立即缓和一下伤情是坚持不到回船队地。 阿斯带的人多,有一百多人,和高闯带的兵合在一处有差不多两百人,如果追上马贼后开打,实力上并不会吃大亏。两队人马齐头并进,一起向沙漠深处追了去,走不到几里,又看到一名明军士兵倒在地上,但是这个人受伤严重,已经死了,地上被鲜血浸过的黄沙被暴烈的阳光晒成了红褐sè的硬块。 同样的,这位兄弟虽然死了,但手臂也直直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高闯纵马不停,继续追向这名死难兄弟所指的方向,但他在马背上行礼,心中暗下决心要帮这位兄弟报仇,好好抚恤他的家人,并且又留下一名士兵,把这位死难兄弟地尸体送回,不能让他爆尸荒野。 就这样,他们不断向前,不断发现有大明地士兵伏在路上,不过这些兄弟无论是死是活,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向接力一样,手臂都指向马贼逃跑的方向,在十几个人追击几百马贼地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软弱,没有一个人的头是朝向后面逃跑的方向。 一个又一个,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名兄弟倒下,每到一个地方,沙漠上虽然没留下马蹄的印迹,但血迹却证明着战斗的惨烈,十几个兄弟,死伤各半,高闯一路追来,派回去送死伤兄弟人的也越来越多。 最后,他看到了老铁。 老铁是铁一样地汉子。虽然伤得严重,让人觉得血都快流干了,但居然还能说话。 “快,老高!”他断断续续地道:“我们一路――追得紧――这些--这些王八蛋也没得空――得空歇着,他们向那边去了。哥哥我给――你留一个立大功的机会了,你只要撵上――他们,一打一个准。”说完嘿嘿一笑。昏死了过去。 “快把铁大人送回去,路上小心点。”他找了两名牢靠点的士兵。因为老铁伤得严重,而且跑出来的最远,路上不细心点,有可能随时会挂。 那两名士兵得令而去,高闯正要纵马前追,却被阿斯拦住了。 “前面就是传说中的亡灵之地了。”他通过马欢把话递给高闯:“就算是这伙无恶不作的马贼,也不敢随意进入那里。” “那怎么办?我们就陪着这群王八羔子兜圈子吗?”高闯道:“我们可再没有十几个兄弟拿自己的命做路碑了。这群混蛋。我不手刃他们,难消心头之恨。” 他咬牙切齿地说,然后在心里补上两句――居然敢冒犯大明天朝地神威,居然敢抢他的女人,那真是活得腻歪了,自己找死! “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沙漠地深处了,附近除了一条水脉,就只有亡灵之地所在的小绿洲才能生存。”阿斯指了指南边说。“我倒有一个办法――我们兵分三路,有两路从两面包抄,切断那条救命的水脉和马贼向回逃窜的路,让他只有两条路选择,一条是继续深入沙漠,那么我们只要从水脉处带足了水。就可以追上去,他们人困马乏,不久咱们就能追到,到时候就用水来逼他们送还两名被抢走的人。” “这样行吗?”高闯有些怀疑。 “只有呆在沙漠中的人才知道,水是比一切都重要的东西。”阿斯郑重地说:“相信我,这样绝对可以。” “这样,容容――容书记官也要受很大地罪啊。”高闯感觉心里有什么在抓,无比心疼地道:“马贼没水喝,会不会杀了马,或者杀了我们的人喝血啊。” 这怀疑让他心里极度不安。连马欢也有点害怕。哆哆嗦嗦的把话翻译了过去。 阿斯听到这话倒很沉稳,摇头道:“这伙马贼是我们霍尔木兹的大患。他们的首领叫做鲁图,他能带着这帮亡命之徒纵横沙漠这么多年,连英勇的伊尔汗王也拿他们没有办法,除了他们深入沙漠,踪迹难寻外,鲁图还是个明智的人,不是只凭着凶悍和残忍。他知道什么对他最有利,所以他一定会保住两位天朝上宾的命,以此来作为条件,只要我们不逼他太甚,让他觉得有一线生机就行。” 高闯听马欢一句一句翻译给他听,频频点头,但一想到花想容免不了一场折磨,心里还是不舍,可又没有别地办法。 “马贼们的另一条路呢?”他问,“想必是被赶入亡灵之地喽?” “没错。”阿斯点头道,神sè间有些犹豫,“但我想,不到万不得已,鲁图是不会到那里去的。沙漠里的人都怕那个地方,我也没有去过。” 看着阿斯的神情,高闯想了一下,知道了那第三路人马是干什么的。如果鲁图一伙进入亡灵之地,他们地人最好先埋伏在里面,看阿斯的意思,这差事是要他来办的。 他虽然是一个一不忌、百不忌的人,但却知道应当尊重人家的宗教习惯和信仰,当地人很相信亡灵之地的传说,所以他理解阿斯也不愿深入其中的意愿。花想容是他的女人,当然由他来保护,别说他不相信有什么亡灵,就算真的有,也只好斗上一斗了。 “第三路我来带。”他一带马缰,朝着亡灵之地的方向,“你要围剿马贼,多带点人吧,混编最好,而且带上马译官,我只要带九个人就够了。时间紧迫,这就分手吧。有什么情况,我地人会通知我。”。.。 第十一章 亡灵之地 第十一章亡灵之地 所谓的亡灵之地,是这片不大的沙漠中唯一的一个绿洲,因为当地人对这位多年前死去的尊贵之人讳莫如深,所以他的故事和经历,高闯并不知道。 他到过沙漠中的绿洲,比如拉斯维加斯,不过那是物质文明极其发达,同时也是极其奢华的地方,和这里不同。这里的绿洲是救命的地方,不是玩命的地方。 沿着阿斯所指的方向走,快天黑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外围的地方还是些枯树,越往里走,绿意越浓,大概因为那可怕的传说,这里没有人来,叫不上名子的树木野草密密麻麻的生长着,根本没有路。 高闯只得下马,带着那九名士兵往密林里钻,直到月亮升上天空才穿过了绿洲外围的高大树林,来到一片开阔地带。 站到这个地方,高闯才意识到这片绿洲并不小,至少他从外观上没有发觉这里是如此之大,到处都是半人高的植物,大片的肥厚叶子,大概是因为夜露的关系,每片叶子都亮闪闪,湿漉漉的,一声声不知是什么动物和昆虫的鸣叫在空气中散播了开。 不远处,有一座高大的建筑物,因为天sè暗,离得又远,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只觉得那建筑物像神庙般雄伟,不过因为塌了半边而破败了。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残缺与荒凉,才更增添了其神秘和危险的感觉。它就像一个妖魔,静静地伫立在那。傲慢地说:敢进来吗?这是一半一半地机会,有可能你得到财富和美女,也有可能是残酷和死亡。 “排成一个纵队,跟我走。”高闯吩咐道。 据他判断,如果鲁图被迫逃进这片亡灵之地,一定是饥渴难耐,所以马贼们一定会先寻找水源。他是不太认识这里的植物。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吃,但却知道要找水源。势必要深入到丛林深处去才行。因为他虽然不是千里眼,也不是顺风耳,即听不到水声也看不到水流,但是他的马却一直朝那神庙似的地方刨蹄子,看样子肯定是闻到了水的气味。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人类判断不出周围的情况,观察动物就行了。尤其马这么敏感地动物。 点燃仅有的两只火把,一只拿在自己手里,一只给了站在最后地士兵,一行人在高闯的带领下进入了半人高的,像玉米地一样矮树丛中。没有人说话,只有植物分开、折断的声音和脚下野草被踩而发出的沙沙声,当然那些奇怪的昆虫鸣叫也混杂在其中。 高闯走在最前面,以手中的佩刀劈砍植物。正走得好好地,忽然听到走在最后面的士兵叫了一声。 “怎么?”他停下来问,眼睛jing惕的看着四周。 “有――有一个人拉我。”那名士兵眼神中有些惊恐,一个劲儿往前挤,“他想――他想把我拉到树丛里去!” 高闯听他这么说,一直走到了队尾去。在方圆五十米的距离内检查了一阵,没有在松软的泥地上看到任何脚印,植物也没有折断的痕迹,不可能是有人跟在后面。 他看了看那名士兵,感觉他不像作假,难道他们也听说过关于亡灵之地的传说,受到了强烈的心理暗示,所以产生了幻觉?这是可能地,这名士兵走在最后,这些弹力极大的植物在他们穿过去后会猛的合上。在这种情况下感觉有人在拍打他的肩背。继而错误的以为是被人拉扯是很有可能的。 “什么也没有,不要大惊小怪。”他故意用一种慢而威严地声音说。给这些有些紧张的士兵以信心,同时放眼四顾,因为矮树都是半人多高的,所以看得清大片的地方,确实没有异常。 “你跟到我后面来,大家加把劲,马上就要走出去了。”他指了指那名士兵,然后归队继续向走。 可是还没走出一百米,现在走在最后的士兵也惊叫了一声,高闯还没问,他就叫道:“真的有人拉我!” 这下高闯有点怀疑了,不可能所有的人被集体催眠吧,他走回到队伍最后,让士兵们分为三组,把检查的范围扩大了一倍,还是没有发现。于是他又换了一名排在最后位的士兵,结果那士兵还是发现有什么从树丛中伸出来抓他。 一连几次都是这样,如果说这是幻觉情绪的传染,那么这是什么幻觉?这也太强大了! “我来走在最后。”高闯让队伍继续前行,他则站在队伍最尾来押阵。 十个人全都忐忑不安,高闯就要加个更字,他调动起全身地感官感觉着周围,大概是因为太过关注地关系,总觉得那虫鸣、那脚下的咔嚓声都放大了无数倍,听来格外刺耳。那个神庙似地建筑看来很近,但走起来却发现那是相当远的一段距离,而且走着走着,高闯发现了矮树丛中的一些人为痕迹,有的地方似乎铺过路面,有的地方会有一个古怪的雕像蹲在树从中。 忽然,他感觉一种气息忽然凑近了他,感觉不出什么,似乎只是一阵不同寻常的风,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那股气息似又远了,在看不见的地方蠢蠢yu动。 真的有问题啊。 高闯心里的弦绷紧了,咬紧牙关装做什么也不知道,虽然全身在汗毛全竖了起来,表面上他还是镇定如恒。他偷偷握紧了刀把,一步步跟紧队伍,感觉大家越走越快,好像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是想逃离这个地方。 蓦地,他觉得那气息又近了,就像一股凉风。但这凉风吹得比较奇怪,非常低,吹向的是他小手臂地位置。高闯拼命压抑着要回头看的**,保持着正常的步态,直到确实有个东西拉住他的手。 那东西又凉又软,还有很多毛,判断不出是什么。高闯假装没在意。甩开了那东西继续走,可不多久。手就又被拉住了。这回他已经做了准备,猛得抽刀回砍,就听吱的一声怪叫,一个半尺大的东西从矮树上跳跃着跑远,一溜烟窜得无影无踪。 全队的人都站住了,惊疑地看着高闯。 “是野生猴子。”他沉着地说,“这玩意儿个头怪小的。不过不知道咬不咬人,有没有毒。所以,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免得非战斗减员。” 他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真地是:他确实看清了,作怪的确实是猴子,假的是:他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猴子,因为那猴子长着人一样的脸!五官俱全。表情生动,感觉像是侏儒的脸被安在了猴子身上。 这东西的行动相当快,就是以快如闪电来形容也不为过,刚才他们之所以没发现踪迹,一就是因为在队伍sāo动时,这人脸猴已经跑远了。二是他们只注意了树根下地泥土上有没有脚印和树枝折断的痕迹,没想到过这东西会是如此小巧轻盈,有借着这韧劲十足的矮树的枝干迅速逃离现场。 如果是猴子出手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出口,但刚才的莫名抓人事件联系起关于这片绿洲的亡灵传说,所有人都以为是鬼魂作祟,此刻听到高闯说是动物在捣乱,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高闯却不能放下心来,因为他虽然不是野生动物学家,可毕竟也是“海洋生物学家”。他可不记得这世界上有人脸猴一说。就算真有这个物种,只怕也只是脸部稍微有点相像。不可能是那么逼真的。那猴子地脸就是人脸,他看得太清楚了。 这是怎么回事?和那个亡灵传说有关吗? 高闯蹲下身去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棵矮树的根部发现了一截毛茸茸的东西,凑进火把一看,发现是一只猴子的前爪,上面还有温热的鲜血,是被他刚才挥刀的时候砍掉地。可是这人脸猴为什么要来拉人的手呢?它们这么做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其他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看到那只猴子的前爪,更加证明袭击他们的是动物,登时都大为放心,有几个甚至开起玩笑来,嘲笑第一个惊呼出口的小兵胆子太小。他们嘻嘻哈哈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前爪的残肢太小,说明这猴子不是普通物种。 “不要大意。”高闯插口道:“这个地方透着古怪,大家要小心,就算袭击我们的是猴子,我们也要当心。野猴子过多,咱们才有十个人,真打起来,未必能全身而退。” 其余九个人都是老兵,当然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不过惊吓之下突然放松,不免有些粗心,此时看高闯说得严肃,也立即jing惕了起来。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轮流走到最前一位,奋力把挡在眼前的矮树斩断,由于再没有意外耽误,所以走得相对较快。高闯仍旧走在最后,边走边感觉着身后,却再没有什么东西来拉扯他,异样地气息也没了。但这并不能让他感到安心,反而有种强烈地不安感。 眼看就要到达那个神庙了,高闯的不良预感突然加重,而队伍恰在此时再度出现了sāo乱! 这一次是那些马匹,这些一直温顺地马儿,这些敏感又忠诚的动物,不知感觉到了什么,突然集体长声嘶鸣,前蹄奋起,拼命挣开马缰,向神庙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十个傻了人类都愣在当地。 ……………………………………………… ps:这一章是昨天的,今天的没写。呃,对不起,但一周六更,绝对不会跳票,三天内就补回一章。谢谢你们一直关注。。.。 第十二章 人猴大战 第十二章人猴大战 看着马儿惊跑到神庙那边,高闯的心蓦然收紧,危险即来的感觉让他的全身都紧张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张开着,右手紧紧握住佩刀,左手向后摆了摆,轻声道:“快追着马走,放轻手脚。”他一边说一边跟着退,眼睛紧紧盯着矮树丛中。 没退十几步,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传来,矮树丛纷乱的抖动着,因为这些矮树的叶子上本来就沾满了夜露,在月光的照shè下闪现着诡异的光芒,晃得人的眼睛更难辨认树丛中的情况。 高闯还以为那沙沙声是什么蛇虫鼠蚁引起的,一直拿着手中的火把照shè地面,然而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直到周围的沙沙声越来越大,仔细倾听还能感觉到周围细弱但又纷乱的鼻息时,他才意识到有东西隐藏在树丛中,而且就是在树枝树干上。 其余九个人已经和那些惊慌的马儿一样了,判断力下降,只想着跑。高闯也一样紧张,不过他是越混乱的环境,越能保持清醒的xing子,所以还是慢慢地退,同时努力瞪大眼睛向树丛中望去。 忽的一阵风吹来,风中隐含着又腥又臭的气味,高闯手中的火把條的一下熄灭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风来得太突然,还是火把本来就快燃尽了。而因为眼前的光线蓦然暗了下来,等高闯经过短暂的适应后,终于看到树丛中的情况。 一对一对、密密麻麻、绿油油、黄惨惨的小灯闪烁着,都是眼睛。野兽地眼睛,只有野兽的眼睛才会在暗夜中呈现这样的光芒,从这些眼睛的数量上来看,掩藏在树丛中的野兽有几百上千只! 那是什么? 咔嚓!一根树枝断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从宽大的叶片后探了出来,眉毛、眼睛俱在,对着高闯咧嘴一笑。 是那些人脸猴。不是脸长得像人类地猴子,而是真正长着人脸的猴子。高闯甚至分辨得出眼前地这个是女人的脸,因为年纪大了,一脸的皱纹,极度缩小的五官扭曲着,这种可怕的样子呈现在他面前,就算他天生胆子很大,这下也吓得够戗。 “快跑!”他大喊一声。甩手把熄灭的火把向树丛中扔去。 从这个母猴子的脸上,他看得明白,它们不单是为那只被砍断了一只手臂地小猴子报仇来的,它们对人类有着刻骨的仇恨,今天晚上,它们想撕碎闯入者,而且不惜一切代价。 他的声音就像一柄匕首,狠狠的刺在每个人的心上。这些士兵早等着他一声令下,所以立即就狂奔起来,而这也刺激了那些潜伏着的凶手,数不清人脸猴从矮树丛中跳了出来,尤如一波*的浪头一样冲向了仅仅才有十个地大明士兵。 从没有想过猴子也是这样凶猛的,更没有想过它们有这样尖利的爪子和牙齿。最没有想到的是它们有着黄蜂一样不死不休的死缠烂打劲,简直是拼着自己一死,也要咬掉人类的一块肉才甘心。而人类单纯地和动物拼体力和速度,永远是会处于下风的,因此不到一分钟,最前面的人脸猴已经追上跑在最后的明军士兵了。 高闯跑得快,本来几步就冲到最前面,但耳边传来一名小兵的惨叫,一回头就见那名最年轻、最瘦弱的小兵已经被三、五只猴子扑上了身,急忙抢过身边士兵手中仅剩的火把。反身跑了回去。 月光明亮。有没有火把照明本来无关紧要,但所有的动物都是怕火的。所以高闯一手挥舞着火把驱赶扑上来的人脸猴,一手持佩刀猛劈。开始时,因为那些猴子地脸酷似小孩子和侏儒,他下手时还有些心理障碍,但当它们张开大嘴狠狠地咬噬过来时,在高闯的眼睛,它们就是纯粹地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砍杀了几只猴子,高闯终于冲到那名小兵的面前。那小兵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身上覆了不少于十几猴子,这个猴子的个头都比普通的猴子小一半,但凶残程度却远胜于猛兽,咬到一口人肉就不松口,生拉硬扯,活生生撕下人肉来,之后居然连嚼也不嚼就吞入肚中。 这小兵身上鲜血淋漓,意识已经散乱不清了,只是本能的往前跑,跌跌撞撞的,洒下一路血迹,高闯知道再这么下去,这小兄弟非要给咬死不可,于是发了狠一样拿火把逼开前赴后继再扑过来的猴子,对那些死咬不放的,提刀便砍。 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他已经分不清下刀处是猴子的身体还是兄弟的身体,只是毫不犹豫砍下去,因为知道就算失误,死在他手里也比被活活咬死强。 他下手又快,力气又大,一刀下去就结果一个,有的猴子明明被砍死了,头或者牙齿仍然咬着人肉不放,就连脚腕上也不放过,这小兵身上挂了十几个猴尸,就这么被高闯拖着向前走。 身后,更多的猴子涌了上来,使高闯觉得自己的判断失误,这哪是几百只,应该有几千只。看来这些人脸猴就是这片绿洲的主人,怪不得没有人敢来,来的人也回不去,说不定都被这些吃人肉的猴子活活吃得尸骨无存。 “光军,带他走。”高闯把那小兵往回来接应的光军身上一推,转身把一只飞扑过来的猴子迎面劈成两半,然后粗略观察了一下局势,看清现在已经是混战之局。 这些大明士兵全是训练有素的jing兵,片刻的慌乱后,反而被这些猴子的凶残和兄弟的受伤激发出了血xing,跑到前面去的士兵又纷纷跑回来援助跑得慢的弟兄,只是这样一来。脚程就耽误了,越来越多地猴子把这十个人团团围住。 高闯因为左手拿着火把,右手的钢刀又凌厉无匹,所以受伤较少,但尽管如此,身上还是挨了两下狠的,因为那些人脸猴死也不肯松嘴。他的左腿和右腰上各挂着一具猴尸,跑动起来就像有小锯齿在割一样。疼得不行,可他也顾不得了,直冲入被包围的士兵们中间。 这些士兵没有一个不带伤的,有一个被咬到脖子,鲜血染了半边身子,最厉害的一个整条左臂从手肘处断了地士兵,但他大概会点穴止血。所以没有流血而死。而被他救出的那名小兵根本丧失了战斗力,还需要一个人来扶, 他们只有十个人,折损了近一半战斗力,面对着杀之不尽地猴子,实在陷入了苦战之中。 自然的,十个人越战圈子越小,最后背靠背倚在了一起。保护身后不会被袭击,身前仍然挥动武器,抵抗这些像受了刺激一样疯狂进攻的猴子。在中国人的神话传说里,猴子的祖先是孙悟空,马儿的祖先是白龙马,所以马会怕猴子。也所以这些人脸猴一出动,在还远未追到他们的时候,马匹就先受惊跑开了,就算是受过特训地军马也是一样。 而就在刚才高闯观察局势的时候,他发现军马们都跑到了神庙那边去了,而且影影绰绰间,那些马到了神庙处就停下了,貌似悠闲的溜哒,一点惊惶失措也没有,好像那边有什么力量可以安抚马儿。并且使它们确信这些凶恶邪异的猴子不敢追过去。 “听我命令。”他一边挥刀乱砍一边叫道。感觉手中的刀子都钝了,扑哧扑哧的砍在猴子身上。温热腥气的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不再能一刀一个,干净利落,同时手臂也开始酸麻。他知道如果他有这样的感觉,其他人会更累,必须尽快逃到神庙那边去,否则这样力拼,早晚会因力竭而死。虽然猴子已经被他们杀死了不少,猴尸遍地,鲜血横流,但数量仍是不少,完全有能力把他们淹没。 “从我开始,往右边报数,每个人拿出一个火器,喊三下扔一个,但不要浪费飞天喷筒。”他紧张地判断着,“每扔一个就跑一段路,队形不要散,到神庙处就安全了。”他并不知道到神庙处是否安全,只是这么判断,并且给同伴以希望。如果神庙也无法阻止这些人脸猴地话,至少有建筑物的遮挡,让他们可以迂回,不然真会死在这片看似无害的矮树林里了。 大家相信高闯的判断,他的话又给士兵们以信心,所以步调一致,而由于人类胜于动物的地方就是他们会制造工具,所以他地办法非常有效,当第一个火器炸响的时候,那些看来凶悍无比的猴子吱叫着退去了一批。 它们一退,明军就迅速向神庙方向移动,当它们回过神要追,明军的第二个火器就炸响了。这样几次三番下来,高闯已经清楚地看到了神庙的石阶了。 “快跑到神庙里去,那是神的地盘,这些猴子不敢进入。”他胡说八道着,因为最后一轮火器在他手中,所以看准机会扔了出去,并大喊一声“跑”! 他扛起那个重伤昏迷的小兵,向神庙方向跑去。因为肩上有人,他跑不快,但他连头也不回,就算感觉身后冷风跟近,后背的衣服都被抓破了也一样。他两眼死盯着前方那曾经宏伟的建筑,心里数着,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 就在他几乎是扑到在石阶前的一瞬间,身后地传来一声不甘心地吱叫,同时他小腿上一疼,又一只猴子咬上了他。他奋力把肩上的小兵远远扔了出去,挥手砍死这不长眼地东西,随后发现他是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地上。这石地是奇异的白sè,他的双腿伸展在石地外的土地上。 放眼望去,这白石一块接一块的连接着,从左到右都看不到边际,延伸入两侧的树林中,似乎是在地上划了一条线,把神庙与树丛阻隔了开。而那些猴子全蹲在白石以外,除了他伸在白石外的腿,猴子们不敢进入白石内一步。他见状连忙缩回腿,知道躲过了一劫。 ………………………………………… ps:亲亲们,今天起恢复更新,并会尽快补上所欠的章节。谢谢。并祝中秋快乐。。.。 第十三章 圣水泉 第十三章圣水泉 吱―― 那些猴子密密麻麻地蹲了一地,口中吱吱乱叫着,那么不甘心,那么气愤,可是它们就是不敢越过那白石线一步。 为首的,还是那只有着女人脸的老猴。它的尾巴被齐根砍断,猴毛被血液粘连着,站在群猴前面凄厉的尖叫,看来非常可怖,但到这个时候高闯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回头看了看,那些马儿虽然被猴子的叫声惊得又不安起来,但却并没有四处乱跑,九个军中的弟兄也忽忽喘着粗气,躺倒在石阶上,虽然还没有进入神庙内,所有人却都明白,他们暂时安全了。 真是邪了门了,为什么绿洲内会有这样诡异的人脸猴子?为什么它们对人类这样仇恨?为什么这些猴子就是不敢跨过这白石线呢?是这个神庙具有神的力量,还是其中有更可怕的东西? 猴子们不肯退走,无数双黄绿sè的眼睛盯着神庙前的人类,看得高闯心内一阵烦躁,恨不得再来点火器把这些猴子全送上西天。可是他们带的火器有限,飞天喷筒还要当信号弹使用,真正和鲁图打起来的时候更需要用。而且,深夜的沙漠万籁俱寂,绿洲这边不大的动静,离很远也能听到,何况爆炸声?他实在怕打草惊蛇。刚才那种危急的情况,不使用火器也是没有办法了,但愿不会惊得鲁图不敢过来。 可是,鲁图带队过来的话。这些猴子也必会攻击他们地,那么花想容怎么办?看来在绿洲里围剿鲁图的计划并不可行。但现在他们已经陷入其中了,目前想出去也不那么容易。 抬眼仔细观察了一下,见这群猴子的伤亡也是很惨重的,数量只约有攻击他们时的一半,但这些也足够造成威胁了,而神殿两侧是密林。估计不受这个神庙的保护,硬闯是出不去的。怎么办呢? 他动了一下,只觉得腰部和腿部撕裂般地疼,低着一看,身上还挂着几具猴尸。他咒骂着把那些猴牙和猴头掰开,费了好大的力气,有地猴牙都深到了骨头,一拔出来就鲜血喷溅。伤口火辣辣的疼。 他猛的把那些残肢扔到猴群里去,这些猴子不但没有被激怒的样子,反而很害怕似的,吱叫着四散退开。原来它们对人类虽然凶狠,却也怕自己同类的尸身。 高闯挣扎着爬了起来,走到那些士兵的身边,见他们也在骂骂咧咧地拔出挂在自己身上地猴牙,有的伤在背上的还需要别人帮助。忙道:“千万不能让伤口表面愈合,我怕这些畜牲的牙有毒,回头别破伤风了。”他知道导致破伤风的细菌是厌氧菌,必须保持伤口豁开,然后得到必要的清洁,从深层长好才行。 想到这儿。他才仔细看了一眼这塌了半边的神庙,就见月光从塌掉的顶部照了进去,神庙内地光线并不太暗,甚至还隐隐有一些反shè光闪过。再扭头看看那些猴子,见它们也居然互相舔起伤口来,而且有的休息,有的不知从哪里找来水果,有的虎视眈眈的瞪着人类,似乎在站岗放哨,组织得极有秩序。其意思也再明白不过――它们不离开。它们要困死这十个人类。 “大哥,怎么办?”光军抬头问。他身上也带了不少伤。尤其以肩头一处最为严重,整只衣袖全染红了。 “等在这儿,但不要放松戒备。”高闯想了想道:“我先进去看看。”他一指神庙。 “我和大哥去吧。”这个地方太邪门了,光军有点不放心。 高闯摇了摇头,做了个让光军守在这里的姿势。神庙里有什么谁也不知道,而外面这些猴子什么时候发疯也说不准,所以他和光军必须兵分两路。这些凶恶地猴子不敢越过那条白石线,这对被追杀的他们来说是好事,但从另一方面讲也是不确定因素,也许这神庙中有更可怕的东西,甚至邪恶的力量。他本不该进入神庙的,但如果不找其他的出路,他们会被这些猴子困死,也会耽误救出花想容和小弓的时机。 他们是男人,大明的男人,大明的军人,无论多么危险,也要想办法克服,不能因为自身的软弱而让本国地女人失去获救地机会,落入番帮马贼的手里。 拿着仅剩地那只火把,一步一步的,他走近了神庙,脚下巨大石砖地因为蒙着一层细细的沙土,走起来有些打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走到门口,他先往里探了一下头,全身的神经全jing戒了起来,确定神庙内并无异物,至少在表面上如此,才慢慢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庙堂里空无一物,也不知道是什么力学原理,这么大的地方,中间居然没有一根柱子支撑着,就那么一览无余的能从这边看到那边。左侧塌掉了一半,但奇怪的是地上没有碎石瓦砾,月光和夜风都从此处涌入,远处就是幽幽的密林。 其实大殿内也不是没有柱子,只是柱子都贴墙而立,并没入墙中大半,看起来像装饰用的。而在整个大殿正中,有一长约五米,宽约三米的水池,池中的水汩汩向外拱动着,似乎水池下有泉眼。 高闯又往里走了几步,感觉这神庙内目前没有什么特异生物蹲在角落里伺机而动,倒是左面的山林里偶尔有点星星点点的闪光,看来还有人脸猴或者其他生物在不怀好意的觊觎,而他刚才从外面看到的些许反光,正是水池反shè的月光。 这神庙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一池水,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不对,从外面看来,神庙占地颇大。怎么可能只有这一间大殿,一定还有其他通路通向其他的地方,但从外观上看,为什么找不到偏门或者房门什么地呢?他疑惑的想着,之后决定走到池边去看看,可还没抬脚,就听到身后传来“的的”声。一下一下,很是清脆。 神庙内很静。高闯就连自己的呼吸都有意无意的压低,此时突然传来声音,着实吓了他一跳,握刀猛地转身,却见他的战马正慢慢踏了进来。他松了一口气,暗骂自己被一群野猴子给惊得神经过敏,而战马如果安然进入地话。证明这地方目前还安全。 他走上去,安抚一下刚才受了惊吓的战马,但战马在他身上蹭了一蹭后,慢慢走到了水池边去,低头喝水,之后一声长嘶,又有好多战马跟了进来,走到水池边去饮水。 “好小子。居然学老子,当了马头儿,有了危险自己先上,好,有种!”高闯心情放松了些,不由得赞了一下自己地战马。接着走出去把弟兄们叫了进来。 其实光军他们见战马溜哒了进来,早就知道神庙内没事了,可是他们是军人,高闯做为他们的头儿还没有发话,就不能擅自行动。他们被那些猴子盯得头皮发麻,此时高闯一声令下,立即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 高闯注意到,当他们全体进入神庙时,那些猴子的脸上闪现出了恐惧的神sè,再回头看马儿。饮水后一点异状也无。有的马甚至含着池水舔自己的伤口。为什么两种动物,对这神庙有两种不同的反应呢?他们该何去何从? 高闯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决定哪儿黑哪儿住店,琢磨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手下地弟兄都失血不少,他们随身带的水囊也空了,身上的伤口更是需要立即清洗,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呢? 他一挥手,士兵们得令,都跑到水池边去喝水,高闯注意到那水确是活水,马儿喝后也没有被污染,当下也放心的喝了几口,见士兵们喝饱了才道:“坐得离入口进些,拿水囊打了水来,到这边清洗伤口。” 大家应了一声,苦战过后,现在有了这一点宁静已经觉得十分难得了,立即打了水,从重伤之人的身上治起。伤得最重的是那个被高闯救回来的小兵,他身上伤痕累累,被活活咬掉了好几块肉,这会儿还有猴牙留在肉中,整个人像个血人似的,已经陷入了昏迷。 几个人忙活他一个,有武功地还帮他输了点真气,吊着他一口气,折腾老半天才清理好他的伤口,抹上了自带的金创药。他的衣服已经浸满血迹,也被猴子抓烂得不成样子,于是高闯干脆在地上垫了块他们准备露营用的帆布,让他裸身躺在上面。 “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造化熬过这一劫。”一个老兵叹道。这受伤的小兵是一行人中最年轻地,每个人都怕他的小命就送在这儿,心情沉重。就听他轻轻叫着“水水”,连忙送水到他的唇边。可他不喝,不断双手乱抓,高闯一摸他额头,才这么短的时间已经火烫了。 “换水擦他的伤口和额头。”高闯猜测着他的意思,果然在这么做之后,他安稳好多。 难道这水是什么圣水来着,对伤口的恢复也有好处吗?看那些马儿,它们虽然喝了池中向外微微喷涌的水,却并不污染它,而且还含了水舔伤口,难道这水真的有什么奇效?话说,这么大个神庙的正殿,什么也没有,只在中间有这个水池,说不定是有些门道地。 他用小刀割开自己腿上地咬伤,放了点血后用清水清洗伤口,果然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清凉舒服感觉浸入了身体,神奇地是,伤口居然还慢慢的止血了,疼痛感也好了许多。 “都来清理一下伤口吧,这水是上天赐的,放心,这小子运道高,有这神水治疗,绝死不了。”他微笑着传递给弟兄们信心:“他受伤这么重都没事,咱们也一定能好生出去。可惜没带个医官来,不然咱们弟兄只躺着享福就行了。”。.。 第十四章 血腥之引 第十四章血腥之引 大家的伤口全部处理好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所有的人经过在炎热的沙漠地带里长途跋涉、经过对马贼不眠不休的追击、经过矮树丛中的艰苦战斗,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所以当清凉的泉水敷上了身体,睡意就渐渐袭来。 高闯知道疲惫之师是没有丝毫战斗力的,所以把除那个重伤小兵外的九个人分为三班,大家轮流休息,清醒的人不仅要放哨,还要在这个时间吃点东西,并把水囊装满。 他值第一班。 吃了点东西后,他走到了神庙外面,表面上看那些猴子好像都离开了,但感觉上,他却知道它们并没有走,而是隐藏在树丛下面,只等待着人类一走出来,就一拥而上。他假装走出那条白石线试验一下,果然才一踏出,就发现附近的矮树一阵乱动,有一张缩小扭曲的人脸探了出来。大白天的,看着也那么畸形可怖。 这样看来,他们要么等到有人来救援,要么就要找出其他出路,硬闯是出不去的。而等人来救援也不现实。他们本就是来救人的,怎么能还没救人就先让人救?先不说时间上是不是来得及,不说他们的给养够不够坚持,也不说这样会不会受到阿斯的嘲笑,单只想到花想容还在马贼手里,他怎么能安心坐着!所以,在神庙附近找到出路是唯一的办法。 走进白石线内,他再度观察了一下神庙及其周围的情况。发现那白石线确实是四四方方地把神庙围了起来,只要走出这条线,外面就是密林,根本没有路不说,居然也有潜藏的人脸猴的踪迹,虽然数量并不多,但明显它们只是在放哨和监视。如果发现有人类行动,只要一个呼哨。大批的猴子很快就会追上他们。 还有,这神庙的占地确实非常大,而他们所到的那个大殿虽然也很大,却不足整个神庙的十分之一。这也就是说,这个神庙内别有洞天,一定有其他暗道和密室。 可是这真地是个神庙吗?哪有神庙盖成这个样子的。以前听阿斯隐隐约约提起过,这里是一位当地人都不愿。或者不敢提及地贵人的陵墓,难道这不是个神庙,而是个神墓吗?再回想阿斯所说,他们对这位贵人似乎殊无敬意,而是满是厌恶和恐惧,那就是说此人生前不是好人,那么他死后会不会成为厉鬼、恶魔?这些诡异的人脸猴是怎么来的,为什么那么怕这个地方呢? 但如果真的有不祥的东西。为什么敏感的马儿们没有反应呢?在阿拉伯地宗教神话中,他只听说过猫是属于神类的,邪物会怕,可没听说过马可以避邪的。 邪门,真是邪门。不过不管多么邪门,他也要想办法出去。并且找出救花想容的最佳办法。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和另外两个兄弟换了下一班,自己则躺下睡觉。尽管他心急如焚,可是觉还是要睡,哪怕睡不着也要强迫自己。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以后他还不知要面对什么困境,因为疲劳而反应迟钝可不行。 他睡得很快,可是很不踏实,脑海中总是不断出现花想容的身影。最后他梦见花想容在奴隶市场上被拍卖,然后被个阿拉伯人买走。他拼命追上去。却发现那个阿拉伯人是阿斯。而花想容一脸泪水的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看到花想容的眼睛。他的心里撕裂般地疼痛,一下子从梦中醒来。 “大哥你再睡会儿,我们才换第三班。”第二班领头的是光军,他虽然劝着高闯,自己却也一脸寝食难安的模样。话说这也不怪他,任谁的老婆被马贼抢走,只要是个男人的,哪有不担心焦急的道理。 高闯摇了摇头,小憩了这一会儿,对他而言就足够了。他看光军似乎也没什么睡意了,向光军招了招手,低声道:“让弟兄们再睡会儿,如果要探什么秘地,还是等太阳升起来,阳气旺点比较好。咱不懂人家霍尔木兹人地忌讳,不过yin阳之术,大概天下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那怎么办呢,大哥?”光军单独在高闯面前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绪。 “我看这个神庙里面有些古怪。”高闯道:“一会咱们兵分两路,你从左到右,我从右到左,沿着这些石墙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虽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暗道通向外面,但一定有暗室。我们来查查,究竟是什么东西让那些猴子惧怕。如果能找出来,我们就可以借此走出这片绿洲了。” 光军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愤慨的一拍手掌,“霍尔木兹是什么他**的戒指上的宝石,治安差成这个样子,马贼光天化ri就敢抢劫、抢人的,伊尔汗王哪有他们说的那样伟大!” 高闯拍了拍光军地肩,“你不能乱,你一乱,小弓更没有希望了。都说树大有枯枝,越是热闹繁华地地方越是藏污纳垢。一个小小的港口,让伊尔汗鼓捣成通往东西方最繁体地贸易港,这可不是盖的。而这票马贼是活跃在沙漠中的,这片地方在当地又有什么死灵传说,人们不敢进入,所以很难剿灭。我猜,那天马市上的抢劫,一定是马贼打听到交易结束,而且利润巨大,这才冒险前来。毕竟那边没人去,连一个城中守卫也没有,因为咱们大明船队的到来,当地人也疏忽了,没有提防。” “可是小弓和容书记官――” “没错,这伙马贼就不该惹到咱们大明的头上,这叫什么?这就叫自取灭亡。咱们这回就帮伊尔汗王灭了这伙不知道死的王八蛋,让霍尔木兹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天朝。什么叫天朝来地上宾,也让还存着侥幸之心的匪徒知道大明的人是惹不起的。放心,我们一定能救出老婆的。”说到最后一句,心里一热。 光军本来已经很沮丧了,听高闯这一番话,立即又热血沸腾起来,干劲十足的跑到大殿的一侧检查石墙。高闯则从另一侧开始。他们在占城时到过秘密神殿,掏了陈祖义地老巢时也进过巨蟹的洞穴。所以对打开机关应该算有些经验,可是两个人摸索了半天,根本什么也没发现,似乎那三面石墙都是普通地墙壁,而第四面塌了的墙后就是密林,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墙壁上什么也没有,都是雕刻的壁画。 阿拉伯的壁画。高闯在现代的时候看过,那些人形都差不多,如果是女人的话,摆的手势和姿势都有点像蛇,可这里地壁画上不是。画中人也分不清男女,甚至分不清是不是人,笔触相当简单,又非常传神。一个个像在舞蹈,但又看不明白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直看得高闯头昏眼花。 “我以前看过一位道爷画符,倒和这些画有些像。”突然有一个人说。 高闯全心都在壁画上,没留神有人突然说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弟兄们全醒了,而且也都整装完毕,似乎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符?和这个壁画相同吗?”高闯问道。 那个士兵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小时候家里穷,我被我爹送到道观里当了几年小道童,呵呵,听师父说的。”他边说边走上前来,指着一幅画说:“高大人请看,这上面的直线代表太阳。小圈圈代表ri月星辰。半人半兽的东西代表天下所有的人和兽。这些画和我师傅画的符有些像,但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其实画符不是那个样子的。我师父是乱画,还说是根据什么天人地道理。他说,远古时的人用这种方式盖房子,就是把自己的地方当做地上的星辰,与天上对应,有什么神力似的。这个画中的黑点,就是代表地上地庙宇。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那个师父不牢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瞎掰。” 他讲得很有意思,高闯也确实没有注意过壁画中的横线与圆圈,可是这些壁画和这个不知神庙还是神墓的地方有什么联系吗?一个人把自己的陵墓弄成神庙的模样,可不是一般的狂妄,再加上ri月星辰什么的,难道他是想成神成仙? 高闯看了看天sè,已经大亮了,知道再这么耽误下去也不是个事,可他又实在没招儿,只得一边苦思冥想,一边慢慢后退,想从远处观察一下这些画与画之间的联系。退了大约十几步远,从塌顶上照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到他的眼睛上,晃得他一眯眼,霍然发现虚着视线看大殿内地布局,就会发现很不一样地情况。 大殿内的这些柱子、顶上地圆石就好像是云彩和ri月星辰,那一幅幅小的画,从远处看组成了一个个大型的非人非兽图! 高闯心里一阵兴奋,觉得如果在这幅由整个大殿组成的超大图中找到那个代表地上庙宇的黑点,就能够找到通往暗室的门。 他一直退到水池边上,虚着眼睛四处看,把大家都弄蒙了,可是也没人敢问他,直到他突然指着一个不起眼的石柱说:“那里,就在那里了。”他说着就跑到柱子边摸索,边摸边对大家道:“都给我过来搜搜,看有没有机关按钮什么的。” 他一声令下,众人一哄而上,九个人对着一个大柱子摸来摸去,有的人趴在地上看柱子的根部,有的人还站在另一个人的肩上摸柱子的上端,可折腾了好一会儿,仍然一无所获。 难道机关在顶上? “谁会壁虎功?”高闯问道。 还没等人回话,就有一个声音幽幽的从角落传了来:“星之门是人力打不开的,除非有血腥之引!”。.。 第十五章 撞邪了 第十五章撞邪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大家都围在一起,说话的又是谁呢? 循声望去,角落中并没有人,除了那个重伤的小兵。 就见他缓缓地坐了起来,那种程度的缓慢动作需要极为强健的腰腹肌肉才行,不是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可以做到的。他躺的方向刚好和高闯他们所站的地方垂直,所以一坐起来就直接面对着大家。 “你们听过血腥之引吗?”他细声细气的问,神态怪异,语调僵硬。 大太阳底下的,高闯的寒毛全竖了起来。 说话的人是那个小兵没错,但又肯定不是他。且不论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同了,就是相貌也发生了变化。本来就失血过多的脸,现在看来更是惨白,连阳光的照shè也映不出一丝血sè,两只眼睛呆滞无神,沉重的眼圈呈现着红褐sè,像是多ri前的血迹干涸的颜sè。 “他是撞克了,还是顶仙了?”一个士兵在高闯背后轻声说,毛毛的话音更令人不舒服。 “要想打开星之门就必须有血腥之引。”那小兵又说。 高闯咬咬牙,答道:“血腥之引是什么东西。” “嘘,不要这样说,大不敬的。”他的声音更轻,僵硬的歪了一下脖子的角度,并向高闯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 高闯刚要走,却被光军一把拉住,“大哥。他怪邪行的,离他远点。” 他这一说,高闯倒想起这些类似于被附体地人有可能会暴起,假如这小兵突然跳起来跑走了,在这茫茫沙漠,再找到就不容易了,那么就白救了他一场。他终究会死路一条。如果真是撞了什么脏东西,船上有智光大师、哈三掌教这样的高僧。还有匡医生这样的医道圣手,一定可以救他的。 “抓紧了家伙,围上他,保持距离。”他低声下命令,说得简单之极,但这些士兵全都明白。他们都是明朝的人,比来自现代的高闯迷信多了。但军令如山,没一人犹豫的,咬紧牙关执行,只不过情不自禁地离得远了些。 可是如果真有脏东西,它是怎么附上小兵的身地?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发现,马儿也没有感觉?昨天夜里这小兵睡得还安稳,怎么会大白天撞邪了? “这片绿洲,是一个圣人的陵墓。也是他的发迹之地。”那小兵幽幽地说:“他拥有天地星空中所有的力量和智慧,他能让人永生,还能移转灵魂。可是凡尘俗人不理解他,直到他死也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是这位圣人阻止人脸猴子进入这里的吧?”高闯问。 “他参悟透了生死,所以在生前就为自己建下了这个陵墓,他睡觉的地方只有他最信任地门徒才知道。”小兵根本不理高闯的问话。像是背诵一样地道:“他曾经下过一个诅咒,进入他的领地的人都要受万噬之苦,假如来人冲过此关,也不能拿走此地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否则就只会带来灾祸和死亡。” 听起来那些人脸猴子像是这个什么贵人养的,专门让人承受万噬之苦的。听这话头儿,只要不拿这里的东西,就应该没事,可是怎么听来像陷阱呢?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也不许带走。如果鞋底和衣服上不小心沾了一点呢。也要接受惩罚吗? 而且,要怎么打开这个什么星之门。然后从中找到走出绿洲地方法和道路呢? 高闯才想开口问,那小兵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僵硬的笑了笑。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在场的全体人员毛骨悚然,都见识了什么叫活死人的笑容。 好在他马上开口道:“天上的星星,地上地宫殿,对应着神力,千万年不变。要等天上的星,照耀着门上的星,以尔等之血,才能打开大门。” 他说得神神叨叨的,但高闯听明白了,是要等晚上,天上的什么星,正好对应上石柱上的黑点,这时候大家割血,才能打开这道门。 血,他不在乎,反正昨晚已经流了这么多了,问题是还要等到晚上,这对他们有诸多不利因素。 首先,他们的干粮只够一顿了,虽然这里水量充沛,但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们可是要打仗的,再耽误一天,于战斗力是不宜的。 其次,如果晚上进入这个陵墓的暗室,无论这下面埋着谁,只怕对他们都不会太友好。 第三,他地花想容。她呆在马贼手中地时间越长就越不安全,可能被**,可能被杀死,可能被折磨,这些都让他心急如焚。 可是,他除了等,又有什么办法呢? 焦急和愤怒使他憎恨起这绿洲的所谓主人――他生前立下了这么多地规矩,使这样好一个绿洲成了亡灵之地,让多少在沙漠中遇险的人无法得到救援。他死后已经成为了灰尘,却还要遗祸人间,这算哪门子的圣人?!既然这个所谓的圣人划下那么道,他高闯也只有一一接着了。 邪又如何?所谓邪不胜正,他拼了老命就不信找不到走出这片绿洲的路。 “血腥之引是由血腥之引引起。”那小兵又道,听起来像绕口令。 “没有人敢进入绿洲,可是你们来了。”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这充分证明他已经不再是他,“你们不该屠杀圣人的门徒,不该以血和巨响吵醒沉睡的灵魂,所以困在这里是你们唯一的路。” 原来这就是血腥之引!原来那些人脸猴是圣人的门徒!原来是昨晚在战斗流的血和火器的爆炸声惊醒了圣人的亡灵! 这想法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一个寒战,亡灵醒了?就在他们周围吗?现在还是白天就如此yin森,阳光像没有温度一样,那么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你说的倒轻巧,血是谁咬的?还不是那些门徒!不用巨响又怎么能逃得过万噬之苦?这圣人明明就是不让人来,谁来谁死,还摆了一大堆弯弯绕惺惺作态。”高闯突然高声道,把那看不见的yin气一驱而散。这些士兵本就是兵痞,从死人堆中滚出的,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亡命之徒,刚才被未知的神秘事件惊了一下,高闯一喊又恢复了正常。 “你会迷失在圣人的光辉中的。”小兵又道,再度僵硬的笑。 高闯忽然觉得这小兵的眼睛背后有人,可一时又捉不住,不知道是真有什么脏东西,还是这个大殿中有强大的意识流什么的,控制了身体最为虚弱的小兵。听说脏东西怕比它更脏的玩意儿,他一直提防这小兵暴走,此刻却突然想要先下手为强,于是连招呼也不打,脱下臭鞋往小兵脸上一按,然后上去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口中大声呼喝着。 其他八个人不明就理,见高闯突然行动,吓了一跳,又见小兵开始挣扎,喉咙出发出嗬嗬的可怕声音,连忙七手八脚扑上,按住小兵的四肢和腰部。 中了邪的人邪力相当大,所以这个最瘦弱、最年轻且受了重伤的小兵挣扎得极为剧烈,幸好其他士兵见机较快,帮了高闯,否则他这么大的力气也有可能压不住。 高闯面对着小兵的脸,亲眼看到他眼神中的变化――吃惊、憎恨、愤怒、威胁,直到最后的惊恐和茫然,红禢sè的眼圈像浸了水的油彩一样慢慢退去,看来他的突然袭击比较有效,那控制小兵的力量似乎离开了。高闯松了口气,随后感到有些害怕,但他是为这小兵后怕,万一邪气不除,这小子就毁了,而他自己,自从花想容被抢的一刹那,他就已经连气带心疼,疯了。疯子是不怕任何事的。 “得拿点什么镇着他。”高闯立起身,呼呼踹着粗气,刚才这番正邪相斗,还真累着他了,“而且晚上打开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星之门后,得留两个人看着他,万一我们出不来,也好有个人报信。你――”他指指当过道童的兵,“不是跟过几年师傅吗?给他脑门上画道符吧。” 那士兵搔搔头:“高大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那师傅是不是瞎胡闹,他画的符和别人不同的。” “我瞧你那师傅大智若愚,有点门道,不然他的符不能和这里的壁画那么相近。万法归宗,我想宗教道理在本质上是相同的。”高闯其实也拿不准,不过总觉得画点什么总是聊胜于无,“舍一点你的血画,然后你就找个兄弟一块儿留下,做我们的后援。” 那士兵应了一声,在受伤小兵的脑门上比划了半天,割破自己的手指,终于画下了一个奇怪的符咒。 “大概是这样画的。”那士兵有点不太确定,不过他不惜血,那符咒画好后仍有血滴下,看着煞气好重。 “没问题。这小兄弟就交给你了,当联络官的任务也交给你了。”高闯道:“回头我给你留下几个飞天喷筒,如果我们的人来到这儿,以飞天喷筒为号。” 那士兵得令,选了和他相熟的一个朋友留下。因为被激起了“道心”,又摆开了驱魔阵。他没有碎石,高闯直接让他砸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石柱,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之后高闯命令其他士兵好好睡觉休息,准备晚上好打开星之门,一探密室。。.。 第十六章 镜墙 第十六章镜墙 星星的光芒是无法照shè到石柱上的,事实上照到石柱上的是月光。而正是因为有月光的照shè,站在石柱下面的高闯才正好看到灯笼骨星正对着那些连绵的壁画中最不起眼的黑点。 高闯再没有犹豫,拿小刀割破手指,把血酒在刀背上,其余六个兄弟也一一照做,当血融在一起,高闯把血点染在那黑点上,等了一会,石柱突然动了一下。 没有想像中吱呀呀的开门声,什么也没有,一片寂静中,似乎只有石柱松了。 高闯回头看看那三个留守的人,昏迷的小兵已经醒来,虽然虚弱,但还清醒,三个人点头向高闯表示一定会稳守后方,联络援兵,而准备跟他进去的六个兄弟也点了点头,表示誓死追随。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知道此行危险,因此全都紧张了起来,包括高闯在内,好在他们休息了一天,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又融化了随身带来的牛油蜡烛,砍了离猴群稍远地区的矮树做了不少火把,心里好歹有了点底。 高闯做了个手势,让一行人向旁边闪,他则轻轻推开了石柱门。 一道狭窄通道出现在石柱后面,里面漆黑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在通道出现的一刹那,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风从里面吹来,高闯手中的火把蓦地熄灭了,还好他让所有的人都闪在了一旁,只伸出了火把试探。不然这yin风吹在身上一定不吉利。不过,既然有风吹来,就证明通道那面比较广阔,弄不好有个侧门或者地宫出口什么的。 深吸了一口气,高闯第一个走进了通道,随后其他六个人也一一走进。当断后地光军也进入通道,身后忽然传来咔的一声――石柱门自动关上了。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有点受惊。特别是当大家反身去看,却发现再也打不开石柱门时。更是有一种有去无回的感觉,似乎他们全体都被活埋进了坟墓。 这样也好,所谓破釜沉舟,没了后路,就一定要在这暗室中找到通路或者开门的法子,不然就只有一死。既然结局怎么也是死,不如博他**的一票!高闯想着。神sè间半点慌乱也无,反而恶狠狠的,把那种敢把天也反过来地意识传递给每个人。 “我们走。”他说,声音突兀着,在空旷的通道中传响,回音一下下叩击着他地心房。 这条通道非常长,两侧的墙都黑漆漆的,似乎把光线吸走了一样。连点反光也没有。高闯只觉得墙面摸起来极为光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而通道真的很狭窄,仅容两个人并排通过。地面,估计是整齐的石头,他们的布质军靴踩在上面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有轻微的沙沙声,那感觉让人觉得后背一直有东西爬过。 这条通路一直没出现路口选择,也就是说,路只有一条,虽然走不远就要一拐,但路况并不复杂,只是这么走了半天,高闯开始觉得事情不对。 这个神庙,或者说陵墓地占地确实非常大,但也没大到走那么远还看不到头的情况。他感觉他们没有往下走。一直是平面顺行。怎么会走了半天也走不出去呢?难道,他们在绕圈子?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人还在机械的走,差点全体摔倒。 “大哥,怎么了?”光军的声音响起,大概是下意识的觉得回音惊悚,声音很小。 “不对,路不对,先不要走了。”高闯道,“我们走了半天了,可是还没有走进暗室,大概是在通道中绕圈子。”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感觉到了,不过拿火把一照,这里的路只有一条,怎么会迷路的呢? 高闯想了想,决定全体在走一遍,但这回让大家都记着拐弯地方向,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他暗中计算了一下时间,结果在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后,他们还是在通道中没有走出去。而走过的路所拐的方向也比较杂乱,并没有规则。 他怀疑他们是被一种类似于阵法的东西困住了,于是在光滑的墙上按了一个沾血的手印,之后走了第三遍,结果拐弯地方向和第二遍完全不同,可他们却回到了印了血手印的地方。 他们确实在绕圈子,而且差不多是离原地不远的地方,可为什么每回拐弯的方向都不同呢?难道这条路是会动的?还是他们中了什么邪术。 他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涂抹自己按下的血手印,发现居然能擦干净。他忽然灵机一动,考虑是不是这奇怪的石墙有什么古怪。可当他正要仔细研究一下,突然发现石墙中出现一个白白的东西,慢慢看清是一个人影,穿着当地男子的白袍,头上带着白头巾,只不过垂着头,看不清脸。 他吓了一跳,无意中一回头,发现对面墙上也有一个相同地白影,接着听到倒吸冷气地声音,突然有一只手抓上了自己。他反应极快,感觉那只手是温热的,立即压抑住拔刀地举动。就见大家全都倚墙呆立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一名身着白袍的人慢慢从他们身边走过。 那人走路没有一点声音,根本就不是活人,他走到前方不远处,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大家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高闯回头看向石墙,那个白sè的影子没了,对面墙上也没了。可他刚要开口要说什么,那个白袍人又出现了,依然是一声不吭的从七个人身边走过。他走过的同时,两面石墙上就映出了他的影子。 难道是他的血手印又触动了什么血腥之引,所以才引来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可是为什么石墙上映得出那个白袍人,却映不出他们的影子?这石墙和他们迷路有关系吗? 他做了个手势,让弟兄们不要理那个反复出现的白袍人,如果他是幽灵,不理会是最好的选择,孔子不也说了吗?敬鬼神而远之。而且他这种状态,说不定当初也是在这里迷了路的,最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假装看不见最好。 强抑着背后像爬过一条蛇样的冰凉的感觉,高闯仔细研究那个石墙。他敲了敲,发觉声音竟然有点清脆,再感觉一下,好像――好像是玻璃或者镜子的声音。 石墙是镜子吗?那为什么能照得见那个白袍人,却照不见他们呢?听说镜子照不出人的灵魂,难道他们全体灵魂出窍了?不对不对,如果是他们一进石柱门就死了,刚才他割破自己手掌,按血手印时就不会出血,也不会疼了。而且既然会疼,那么就不是在幻觉下,那这又是什么原因。 一发狠,他提起刀,反转刀把,猛力往墙上一敲,只听哗啦一声,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墙体似乎出现不规则的、灰扑扑的东西,以手一摸,一阵刺痛传来,他的手再度被割破。脚下,碴碴的,现在他可以肯定石墙上全是镜子了。而镜子后,是真正的墙壁。 刷。那个白袍人又一次出现,高闯亲眼看到两侧的石墙映出了白sè的影子,而在他打碎的地方却没有。而且,他们几个人的影子还是映不出。他一咬牙,站在那不动,当白袍人再度出现,他忽然挥刀横砍,在众人忍不住的低声惊呼声中,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的注视下,钢刀明明白白地穿透那白袍人的身体,丝毫没有影响他前进的方向。 鬼魂。所有的人心里都这么想,不怕是不可能的。可高闯却在想,也许这都是镜子在做怪,不知它是什么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好像能录像和放像一样,当血腥之引启动,几百年前的一幕一幕就会反复出现。看到白袍人又走了过秋,他把心一横,直接撞了过去。 没有感觉! 没有遇到邪物时,人们应该会有的汗毛直竖的感觉,那证明这个白袍人更类似于全息图像。但是这镜子还有什么功能?会不会通过一些角度和一些折shè,甚至镜子中一些让人意识混乱的物质,让他们觉得七拐八拐的,而实际上他们只是顺着一个方向在绕圈呢? 他有心想把石墙上的镜子都打碎,但这样一来恐怕真的惊动了这里的怪东西。可是又要怎么找到出路呢?如果带了长绳,他还好让弟兄们呆在这里不动,他自己独自拉着长绳走一趟,可现在他没有长绳,如果走失了(至少是表面上互相看不到),那就更糟糕了。 忽!正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的火把燃尽了。他眼前一黑,恍然在镜墙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有。他连忙叫站在他身边的人也把火把灭掉,结果看到自己的影子又深了几分。他连忙往通道深处走去,站在即能看得到队友,又足够黑暗的地方,果然见自己的影子在镜墙中越来越深。 原来越是明亮,越是实体,这古怪的镜子就越映不出形象,与正常的镜子原理相反,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 想到这儿,他有了好主意,让所有人都把灭掉火把,只留站在最后的光军拿着一只。这样大家都在镜墙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了。而当他们向前走了十几米远,高闯骇然发现四面八方都站满了人,细一看却都是自己。原来在道路的转折点有无数不同角度的镜子,让人类的视觉分不清东西南北,进而迷路。。.。 第十七章 暗室 第十七章暗室 镜子从各个角度折shè着,看起来四处都是路,高闯找了半天,仍然不能确定他们是向左拐还是向右拐。而且他严重怀疑镜子上刷了特殊材料,因为转了这么一会儿,他开始头昏、恶心、还出现了幻觉,看到那个白袍人走到了镜子中,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居然是他的脸。 **,吓唬他?诅咒他?还是想在心理上先压服他?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忌讳的?砸,把镜子全砸掉,这样还怎么做怪呢?他本不想这么做的,怕惊动什么东西,现在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了防止被飞溅的镜面割伤,也为了节省时间,他只是叫弟兄们打碎了路口处的镜子,而且动作较轻,当镜子全部被拆除,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向左弯的路口。这样依次过去,高闯终于发现所谓的迷宫其实是个螺旋状的通道,他们从石柱门处进来,就一直向左绕圈,到最外圈的时候,有一个斜过来的小甬道,使他们又回到原点,然后再回到以前的循环上去。 镜子是易碎的东西,按理说这迷宫容易破解,可是当初建造这个宫殿的人大概没想到会有高闯这样胆大包天的人出现吧,他没有怕所谓的幽灵,也没有越走越急,在这简单又迷惑的通道中困死,反而毁了这个地方。 而看得清道路的高闯,终于在这一环套一环的通道中找到了真正的入口。那是一扇巨大地木门,看来格外沉重和神秘。他对弟兄们打了个手势。六个人自然在他身后分为两排,他深吸了一口气,戒备着、紧张着推开了木门。 他考虑过门内会有各种情况,但没想到里面居然空无一人,只是一间又大又黑的大殿,灰尘味呛得人呼吸困难。用火把一照,走廊两侧全是注满油的油灯。一一点燃后,大殿内亮如白昼。在心理上给人以极大的安慰。而从油灯的燃烧情况来看,这里的氧气充足,证明和外面是相通的。 另外,油灯一亮,大家才看到大殿内虽然没有人,却摆了无数个石雕。细一看,所有地人都有点心头发毛。原来这石雕虽然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但却都刻着一张人地脸。 这些和神庙外的人脸猴有什么关系吗? 大家分头搜索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这些石雕有没有艺术xing不能确定,但肯定不是贵重金属,而且如此沉重,也搬不走。 再说,他们此行是为了救人。是为了不辜负前面那些死在沙漠中的弟兄,聚敛宝藏根本不在考虑之内。 “不可能没有出路,再找。”高闯道,在这种环境中,情不自禁的放低声音。 几个人分头再找,高闯这次压抑着心中的不舒服。连石雕的脸也仔细观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那些石雕是活的,脸上地表情在细微的变化,他前一刻还看到一个石雕的脸是微笑着,才一转头,又发现它板着脸了。 这些石雕摆放得看似比较随意,但实际上却似乎有些规则。当高闯走到大殿zhongyāng的时候,注意到地面的石砖都是一尺长宽的方形,整个大殿似乎是一个棋盘。而石雕就是棋子。就在他面前。摆着一个猴子的石雕,它的脸正是昨晚他见到地那个貌似首领的女脸猴。 他觉得这人石猴有些古怪。于是指挥两名士兵搬开。其实以这块石头的大小,他自己完全搬得动,但一想到那个女脸猴,他心里就麻麻的。而等石猴搬开,就见下面的方砖是缕空的,有一个类似于铁钩子地东西摆在地上,一端没入石砖下。 光军上前要拉,高闯急忙拦住,让弟兄们各自找好地方躲藏好,然后才把衣服拧成绳,拴在铁钩之上,躲在那女脸石猴的后面一拉。出乎意料的,大殿zhongyāng的地面像是活动门一样被拉开了,谨慎地走近一看,足有三米见方的一个大洞口露了出来,一级一级的台阶通到了地底。 他就知道会有地宫,既然这是陵墓,既然这里有神秘的存在,怎么会不延伸到地下?! 高闯不禁回头看了看那个女脸石猴,见它貌似不变的脸似有一丝嘲讽掠过,不禁心中一悸,但随即又被一股豪情所取代。他不想惊动死灵,可是他有必须要做的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yin曹地府,他也要闯过去! 简单地整了整装,高闯带队沿着台阶往下走。他走得极其小心,生怕有毒箭、滚石类的机关,可是一路上居然没有,看来建造神庙地人不擅长机关,但有可能比较擅长邪术。 台阶很长,一直通往地下,高闯非常佩服古代地建筑师,能在沙漠中的绿洲中建造出这样神奇地建筑,不过这也实在没有必要,因为当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最下面,又看到了一面石墙和一扇门。地宫而已,非常弄得这么大,非要故弄玄虚吗? 再次小心翼翼的,他推开了门。 这些门全都没有上锁,而且十分润滑,想像中,陈旧的大门在开启时应该有的吱呀声也没有。这一次,石门内的情景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仍然是一间大殿,但里面却坐满了人! 这些“人”全部穿着白sè的袍子,带着白sè的头巾,约莫百十来人,全部背对着门跪在地上。他们似乎是在听讲道,又似乎是在祈祷,总之他们是一动不动,而且没有气息。 迎面,有一个一人高的石台,台子上铺着jing致的地毯,毯子上立放着一个棺材。 高闯等人愣住了,一时不知要怎么面对这种情况,而就在这时,一种像歌声而又像无意义的嗡嗡声响了起来,由于地宫空旷,回音缭绕,像是传出很远,又像是从很远处传来。 大家都是一惊,有一个士兵在紧张之下,刷地抽出了佩刀。高闯做了个手势,让大家不要惊慌,慢慢向后退。他感到了极强烈的凶煞之气,知道那些背对着坐着的都不是人,说不定是木乃伊,也说不定是霍尔木兹僵尸,反正不是友好的东西,而且数量众多,能不惹就不惹。 好不容易退出了那间石室,才踏上台阶没有几步,那似歌非歌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一名士兵心里一慌,倒退是没有站稳,拔出的佩刀当的撞在石阶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高闯连忙伏下身体,看着石室内的情况,就见一个白袍“人”动了一下,忽然慢慢站了起来,或者说是弹了起来,接着是第二个和第三个―― 坏了,惊了他们了,这和诈尸是一样的,只要是惊了,就会不死不休的跟着你。 “跑吧!”这个时候,高闯也顾不得声音大小了,直接大吼一声。 可是,晚了。或者说,那些白袍人的速度太快了。一瞬间,高闯甚至以为他们是猿猴,因为他们弹跳着冲上了台阶。 事到如今也只有打了,以七对上百力大无穷、又没有痛感的怪物,明军士兵处于绝对的劣势。不过好在高闯见机快,让大家退到了台阶上,这些怪物虽然灵活,但好像看不见似的,只凭着对人类活动的风声才能追杀,所以台阶成了它们的阻碍,况且它们也有点怕火,而七名明军每人手中都有火把。 因为近距离打斗,高闯才看清那些白袍人是什么东西。干尸,全是干尸,即不是木乃伊,也不是僵尸。外皮就像树干似的,偏偏五官四肢还保存完好,无意间碰到的时候居然还有弹xing。高闯从没有在战斗中感到恶心,可是现在有这感觉了。 “砍它们的下肢!”打倒几个干尸,高闯喊道。他发现这些干尸和中国的僵尸一样,腿不会打弯了,于是干脆朝下三路招呼。就算这些干尸被斩成两段后,上半身还爬动着扑过来,但威胁小了许多,而且它们似乎很容易被点燃,只要一沾火把就窜出火苗,很快就变成黑黑的一块块残肢,伏在地上不动了。 上百干尸,打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开始时非常艰难,一个士兵还受了重伤,但随着找到了克敌之法,随着被消灭的干尸增多,空下来的人就去支援其他人,苦斗了半个时辰,终于消灭了所有的干尸。 大家坐在台阶上呼呼喘着粗气,累得比打一场仗还要厉害。高闯正心想,这个所谓的亡灵之地也不过如此,了不起是有点人脸猴和干尸的追杀时,那种似歌非歌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 这下大家都惊了,感觉这声音像是催魂曲一样,不知道后面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这暗室似乎是墓地的中心,时间呆得越久,越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 高闯招了招手,让大家不要分散开。然后清点了一下人数,把那名因头部受到重创而昏迷不醒的士兵交给另一个人照顾。现在七个人只剩下五个人有战斗力了,形势十分不利,而他们连走出这个绿洲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找到。 咚咚咚!咚咚咚! 正没有计较间,暗室内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声音很急,那种焦虑、慌张和惊恐,一丝不差的传递给了所有的大明士兵。 高闯慢慢走到石室边,向里望。空无一人。只有那具棺材立在石台上。 咚咚咚!咚咚咚!。.。 第十八章 附身 第十八章附身 事到如今,再退回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况且也回不去了,那个石柱门似乎是只能进,不能出。他们要么被困死在这里,要么就要找出出路。 这些干尸大概和中国的僵尸是一样的,被一种神秘的秘术所控制,意外的声响刺激了它们,所以它们就如同机械一样,照着既定的方向攻击。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一种机关。这个陵墓看来不很复杂,但是比较邪,从一进入暗道,他们已经破解了两道机关,每一道都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那么现在这个敲击声又是哪里来的?沉睡的亡灵?还是当年的那位所谓贵人在故弄玄虚? 看看手下的几个兄弟,每个人都略有惊慌,一股有些绝望的情绪也在悄悄漫延。这个地宫地方不算大,可是却找不到出口,那莫名其妙的、又像歌声又像诵经的声音又一阵阵传来,搅得人心里一直发毛,似乎空气中有无数隐形的东西窜来窜去。 这是沙漠地带,地宫中本是十分闷热的,但不知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觉得热,还觉得凉嗖嗖的,汗毛孔全张开了,心跳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在死寂一片中响起,咚咚咚!咚咚咚!分不清你我彼此,也分不清是心脏的跳动,还是暗室中传出来的敲击声。 “我过去看看。”高闯低声道,并打消了光军阻拦他的念头,尽量放轻手脚。可这里太静了。他的每一步都发出沉重地声响,和那间断而不规则的咚咚声交错响起。 站在门边向里望去,暗室内完全空了,除了地上有一圈圈隐约的印迹外。那是那些干尸采取跪姿,天长ri久留下的,正对面就只有那口棺材还立在那儿。 从听觉上,高闯判断不出那咚咚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似乎整个地宫都回荡着这可怕的声音。但是,他却可以肯定声音是来自那个棺材。因为从视觉上看,那棺材在动,奋力的敲击使它在轻轻抖动。而且动静越来越大,似乎再不过去扶一下,棺材就要倒下来了。 棺材不平放着,而是立在那里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又发出这种声响。难道里面囚禁地是活人?还是被惊动的死者?再或者是有什么奇怪地动物? 他以前听人说过一个故事,说有人要报复一个仇人,就在仇人家的木门上抹上了王八血,有一种蝙蝠最喜欢这种气味,所以半夜就去啄门。那人半夜听到有人敲门,就战战兢兢的开门去看,蝙蝠自然是飞走了,所以门外无人。可是他一关门。蝙蝠又来,这样几次三番之下,这个人就活活吓死了。 这个故事虽然说的是疑心生暗鬼的事,但高闯却突然想到,也许棺材中放了什么寿命很长的动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就拼命挣扎起来。当然,也可能是别地。 他握紧手里已经砍钝了的刀,慢慢走过去,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被这声音的节奏搞乱了,可他还是咬紧牙关,逼迫自己近距离观察。那棺材没有刷过油漆,白惨惨的露出原木的颜sè,形状也不是寻常的样子,有点像细长些的菱形,长和宽都不正常。似乎是小孩子地棺材。可是厚度却是寻常棺材的两倍,看起来还很沉重的样子。 这种怪模样。并不特别像个棺材,好像一个外表jing致的木厢,但之所以高闯一眼就认为这是棺材,是因为它周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死亡气息。棺材上也没有雕刻咒文什么的,却在底部地地方有七个形状不规则的孔洞,大小不一,但甚本上有茶杯口大小,看起来像是――钥匙孔! 咚咚咚! 似乎是在催促,似乎是不耐烦了,那敲击声再度响起。 高闯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到那棺材上,看能不能打开。他仔细看过了,这棺材上没有棺材钉,棺材盖好像虚摆着放着那儿的。可既然有东西关在里面出不来,这棺材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那七个孔真的是钥匙孔,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只有用蛮力一徒。 他用力拉扯,可惜绾盖纹丝不动,但里面的东西似乎感觉到有人要放它出去,更加用力地敲了起来,震得高闯由手麻到心。 怎么打不开呢?难道除了钥匙外就打不开?难道是粘的?不过也难说,老式的木匠可以一点铁钉也不用,只凭着木销钉和严丝合缝的木槽就能做出jing美地木器,何况只是个棺材呢。现在以手打不开,干脆用东西撬。 高闯用刀比划了一下,又放下手来。这佩刀虽然砍得都卷了边了,好歹算个武器,还不知后面会遇到什么呢,不能轻易损毁。四处找找,暗室内干净得连个木屑也没有,倒是在棺材后面发现了一个撬棍样地东西,好像就是为打开棺材预备的。 他用力推了一下棺材,发现这棺材好像连在了石台上,根本推不动,他只得把其他弟兄都叫进来,和光军联手,才把那根不知是什么金属地撬棍拉了出来。撬棍被拉出,那棺材突然向前动了一下,吓了大伙儿一跳。 高闯挥挥手,让手下都戒备好,提防棺材中跳出什么东西来,他自己则手持撬棍,刺入棺材盖下的一条缝隙中,用力一掀! 纹丝不动! 他的力气算是非常大的,这样一掀之下,就算打不开棺盖,至少木头会受损伤,但他用力连掀了好几下,木头完好无损,棺盖也没有打开。 嗡―― 那怪声又从四面八方传来,直接拂进人的耳朵。高闯心下烦躁。知道再这么下去,弟兄们地心理早晚给压得崩溃,时间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况且花想容还等着他救呢。 他一发火就犯了牛劲,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那棺材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而这时敲击声却又没了,棺材里静得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 “高大人。会不会是我们被迷了?”一个士兵小小声地说,一边说,一边向四周瞄,“其实根本就没有敲击声,也没有――怪声,全是我们脑子糊涂了。” 此话出口,好几人都打了寒战。生怕有鬼怪潜伏在他们身边。不过高闯细想之下,却觉得如果真的有幻觉,也并不全是,至多是真假掺半。他曾经被迷过,但那种幻觉中的真实和真正的真实,像如他这样神经坚强的人会觉出小小的差别。 可是,这是他**地什么棺材,怎么就打不开呢?既然打不开。又为什么引他来,一定有古怪! 高闯又拼力撬了几下,仍然未果,烦恼之下用力以撬棍砸向石台的一角,心想实在不行,干脆就用烧地。管他里面是什么呢,先打开了棺材再说。而正在此时,就听嘎吱一声,棺材没有动,但下面的石台却咔啦啦的伸出一块石板来,似乎是高闯砸石台的时候触动了什么机关。 石板出现得突然,jing神高度紧张的士兵们都吓了一跳,有两个差点跳起来就砍,幸好高闯见机快,连忙拦住。细一看。那石台居然是空的。好像一个抽屉一样,被高闯误打误撞的震开了。 抽屉里。有一个jing致极了地盒子,两尺见方,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阿拉伯花纹,盒身上更是镶嵌满了珍珠宝石。霍尔木兹盛产宝石、黄金,当地妇女几乎浑身上下都戴着珠宝,大明的船队以瓷器、丝绸和茶叶换走了许多。花想容说大明的货币流通不畅,急需要贵重金属投入,当时他还想,既然大明需要黄金,那么他只捞点珠宝就好了。 一想起花想容,高闯的心又揪了起来,现在看到这珍宝盒也没有感觉了,倒是其他士兵在紧张中蓦然见到财宝,有点意外的惊喜。 “别凶星未尽,贪心又起。”高闯怕这神秘的暗室又突然冒出点什么东西,挥手让士兵们再度散开,自己则小心地蹲在石台侧面,先是用刀碰了碰那个宝石盒,确定没有机关暗器,才把它拿了出来。 这盒子上有一个类似弹簧锁的装置,非常难以打开,幸好机缘巧合,这些士兵中有一个是锁匠世家出身,上来鼓捣了半天,才听到咔地一声。这士兵开锁的技术不错,不过胆子偏小,听到开锁的声音,竟然吓了自己一跳。 高闯闪在一边,一手掩住口鼻,一手以刀尖挑开盒盖,就见盒中赫然装着七个小石雕,都是形态各异的动物,刻工粗糙,粗看下也分不清是什么品种,反正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一个像是昆虫,只不过都有一张人脸。 一打开盒子,发现七张小小地石脸对着自己,多少是有点惊悚的。但当他意识到这七个人脸动物非常可能是七把钥匙后又不禁高兴。棺材中不知道是什么等着他,他本不该高兴,可必须要解开谜题才能出去,所以什么险都是应该冒的。 看着盒子,他又不禁有点啼笑皆非。世界上的东西真是奇怪,包装越好的东西,里面的东西越烂,这盒子豪华得连伊尔汗王都不可能有,可里面却装了七块破石头钥匙。 “光军,帮个忙。”他招呼了一下,“其他人站在两侧,离得远一点,注意戒备。” 七个士兵,刚才被*尸重伤一个,另一个人要背着他,所以他们还有五个人,他要站在棺材旁,其他四个人就分站两边。这棺材这么邪,谁知道里面是什么,如果是干尸那种程度的还好对付,真的出来个凶神,他们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光军捧着盒子,高闯按照棺材上的孔洞形状,把小石雕一个个塞进去,每有一个石钥匙正确被插入锁孔,棺材里就发出咔地一声,似乎有机关在逐个打开。 最后一个石钥匙又是个人脸猴子。高闯十分厌恶这个东西,可又不能不做准备就打开这个棺材,只得硬着头皮忍耐着,看大家全做好了准备,才把这个石匙插入了孔洞中。 这次,表示机关打开地声音没有响起,就好像放炮仗哑了一样。半天没动静。大家面面相觑,高闯慢慢往前蹭。伸手推了推棺盖,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是最后一把石钥匙没有插好? 他小心地探过身去检查,因为离棺材的距离更近了,才发现这棺材地材质并非是真正的木头,而是又像木头又像金属,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料。那七把古怪的钥匙插得好好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当的一声。正在高闯逐个检查钥匙时,本来纹丝不动棺盖突然弹了起来。高闯地jing神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因此反应奇快,一跃就跳到了棺材旁两米的地方,眼见那棺盖重重地拍在地上,落地沉重,把石质的地面都砸裂了。 然而后面,什么也没有。棺盖打开了,棺材里居然没有窜出任何可怕的东西。 自从进了这个地方,没有一件事是在高闯的预料之中的,似乎这里的一切都违背了常理,违背了高闯从快三十年的冒险经历中所总结地经验,以为会有怪物的地方没有。以为平安的地方却偏偏有怪事出现。可是这个棺材中如果什么也没有,是什么在敲击棺盖呢? 高闯伸手阻止士兵们上前,自己一步一步蹭过去,把刀横在胸前,定睛向棺材里看。 确实什么也没有,只在黑sè丝绒的里衬上,隐约有一个人的形状,似乎有人在那上面很久的躺过,黑sè的丝绒已经有点陈旧了,年代久远的样子。只是。如果棺材里曾经躺过一个死人。那么尸骨到哪里去了?就算是羽化成仙了,至少会有点渣子留下吧?最重要地是。刚才是谁在敲击? 对于进入地宫后所经历的一切,高闯有半真半假、似梦似幻的感觉,或者与干尸的战斗是真的,那个蛊惑人心的镜子阵也是真地,但这些奇怪的声音都是假的? 高闯谨慎的走近了一步,想看看那黑sè丝绒有什么古怪。因为这个棺材极厚,是普通棺材的两倍,可从这个角度看,深度只有外观的一半,难道有什么夹层吗? 突然,就在高闯的手指将要碰到丝绒的一瞬间,这块黑沉沉的布动了一下,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扯住这黑丝绒地四角一抻,整块布变得平整了,上面隐约地人体凹形也不见了,感觉像是从没有人躺过一样。同时,高闯闻到了一股cháo气扑面而来。 他怕这气体有毒,连忙掩面闭气,觉得这cháo气一闪就散了,明明没有看到什么,却觉得有什么在他身边走过。 “大哥,你怎么样?”光军担心高闯的安危,违背了命令,跑上来看。 高闯摇了遥头,还是盯着那个棺材看,似乎在认真地研究着什么,然后也不理光军地追问,上前一把扯下那块黑丝绒。 丝绒下面是一块薄薄的木板,在木板的最上方有两个圆圆的小洞,初看上去就好像板子上长了两只眼睛一样,因为连番的怪事,所以让人看得有些心惊。高闯非常莽撞的伸出手指,勾在洞上,用力往下一拉,在士兵们的惊叫声中,把那块夹板拆了下来,露出棺材的下半部。 里面全是黄金的雕刻物,形状很奇特,不是圆圈就是横线和各种几何图形,材质货真价实,全部被一个架子样的东西分隔摆放,在拉开木板的一瞬间,那耀眼的金黄晃了所有人的眼,一时让人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士兵们低声惊呼着,没想到这个看似简单,甚至有点寒酸的地宫居然藏着好东西,那个装石钥匙的盒子就已经价值连城了,这些个黄金虽然不很稀罕,却是他们每人都能得到一点的。 “这位贵人的培葬不错嘛!”惊恐之下,突然的放松令大家忘记了潜藏的危险,没人去想想,这棺材既然有人敲击,却为什么没有人。 高闯站在一边不言语。呆了半晌后,突然拉开围在棺材前观看的几个士兵,一把拉倒这个堆满黄金地架子,露出下面的最后一层来。 空荡荡的棺材底板,除了钉了一个钉子外,什么也没有。而这个钉子上挂着一个印章样的东西,不过巴掌大。后面安放着一个长长的把手,看模样有点像长把的马勺。不过这东西这么郑而重之的放在最底层。一定是极其贵重地吧。 高闯拿过这印章,看到印底雕刻了好多字和图案,在光线比较暗的情况下看得不太清楚,把手上也雕刻着花纹,材质有点类似于中国古代地青铜,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大哥,现在怎么办?”光军一拉高闯问道。他爱黄金。但更爱的是小弓,现在救人是第一位的。 他只是拉了一下高闯的手腕罢了,可高闯却猛得拍开他的手,厉声道:“放开,不许碰权章!” 光军吓了一跳,自从认了高闯做大哥以来,他从来没对自己这样疾言厉sè过,而且高闯的样子看来是这么陌生和可怕。其实他吓了一跳。被高闯地大声苛责惊吓的不仅有其他士兵,他本人也是一样。 他怎么了?还不能信任光军吗?再说这权章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他不想和光军发火的,但为什么心中就有一团怒火压抑不住呢? “对不住,我太紧张了。”他道了个歉,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光军就觉得他可憎。见他因为紧张得吞咽唾沫而滚动的喉结,忽然想一刀抹过去,看看血是不是红的,热的。 一定是高度紧张造成的,人地心理真是复杂的东西,时常会冒出奇怪的念头。他想着,甩了甩头道:“既然这棺材里没什么怪物,大家就找一下出口,我感觉这暗室里有风,这就证明一定有通道。” 他下了命令。可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从哪里找好。整个暗室什么也没有,一眼就能看清。干尸都在外面,现在都成了残块,而这棺材和棺材下的石台是唯一存在的。 “还不快去?几时我说得话不算了?你们是想违抗军令吗?”高闯突然发怒。 郑和的船队纪律严明,违抗军令这四个字虽然简单,却是很严重地罪。大家没有办法,急忙四处去找,既然地面是平坦的,只好从砖缝和墙缝中找起。 高闯看着大家都忙活起来,唯有照顾重伤战友的那个人不动,几步走上去,抡圆了就是一个耳光,“你为什么不动?谁允许你可以不服从命令!” 那士兵没料到高闯会这样,吃惊多于痛楚,委曲地道:“是高大人让我在这里照看伤兵的啊。” 高闯一愣,似乎记起是有这么回事,可又记不太清了。再回头一看,其他士兵都惊异的看着他,眼神里还有一丝不满,立即怒火升腾。 为什么带这些废物来?他们什么也不会做?有着有人脑子,身体却愚笨之极,即没有力量,也没有速度,除了拖后腿,什么也做不成。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不如杀了干净。 他这样想着,手掌摩梭着刀把,心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好像要把所有人都杀了才开心。那是无法抵制的感觉,似乎血液都要烧着了。低头一看,那名重伤的士兵虽然伤口已经止血,但被血染红的衣服看来那么刺目,感觉相当不错。 他地血是甜地吧?其他人的血也会是一样。而且因为还在血管里流动,喝起来一定温热又甘甜。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要害他地,是拖累他的,是这个世界上的毒瘤和病菌!杀了他们,这个世界会干净得多,也许他可以做创世神,救世主! 杀了他们! 他脑子里全是杀人的念头,眼前闪现出一幕幕杀人的场面,似乎都是他所经历的。他并不知道,他这样想的时候,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慢慢拔出了刀。 其他人惊异的看着他们的上司,不知道他拔刀是做什么。就见他眼神狂乱,把刀举在眼前,轻划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舔掉血迹,然后突然举起了刀,对着那名看护伤兵的士兵挥去。 “大哥,住手!” “高大人!” 大家终于看明白他是要杀人,为了一个无缘无故的理由就要杀人,一起惊叫了起来。可是他们离得远,阻拦已经来不及,而那名士兵因为还抱着伤兵,即无法反抗,也无法逃走。 ………………………………………………………………………… ………………………………………………………………………… …………………………分割线……………………………………… 1,昨天没更,今天是6000字。补上。呵呵。 2,拉票。这本书的读者少,而且很可能没有包月的读者。但我需要女频的包月月票,所以如果万一奇迹降临,哪位有票,或者朋友有票的话,请投给《神仙也有江湖》谢谢。。.。 第十九章 挣扎 第十九章挣扎 寒光掠处,就听当的一声和一声闷哼,高闯手中的刀砍在了石墙上。由于他用力奇大,佩刀生生折断成了两截,飞出的一段正好划过他的大腿,鲜血登时流下。 以他和那名士兵的距离,和他平常的武力表现来看,他不可能砍不中人、却砍中了墙的。 “大哥,你怎么了?”光军第一个跑过来,惊惶失措地蹲下来看他的腿伤,同时对高闯突然发疯感到即惊又怕。 就见高闯的脸孔雪白,额头迅速渗出一层细汗,似乎身体内有很痛苦的事。 “我中邪了。”他咬着牙齿说:“有可能被恶灵附身,现在控制不住自己。”他两步走到墙边,挥拳猛击了几下,直到手上鲜血直流,他似乎是在以这种方式使自己保持一点清醒。 光军先是完全呆住了,之后猛的上前抱住高闯的胳膊,用力拉扯,生怕他伤了自己。高闯一直是他们的主心骨,如今说出这种话,他不敢相信,可看高闯的样子又不得不信。只见不过才一分钟的时间,高闯身上冷汗如桨,把事件衣服都浸透了,可见体内遭受着多么大的折磨和挣扎。 “快点,把我绑起来。”高闯贴紧墙壁,浑身肌肉绷紧,看来像自己和自己较劲。 “大哥!” “高大人!” “快点!”看手下人犹豫着,高闯厉声喝道。 自己事自己知。当打开那口棺材时,他感觉到一股cháo气扑面而来,当时他以为是毒气或者是因为棺材年代久远而产生的**气息,没想到那会是尸气。现在看来,还很可能是那位所谓地贵人死后化为的恶灵。 他没有留心,只渐渐觉得心灵和思想发生变化,继而是身体也不受控制了。幸好他在抽刀砍人的瞬间有一秒钟的清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感觉体内有什么在分裂。要把他生生扯成两半,其中有一股不熟悉的意识力量强大,把他自己的意识压在角落里抬不了头。 他在反抗,但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让光军把他先捆起来,以免他做出什么事来。他感觉身体内的另一个意识相当狂暴和疯狂,那意识地力量加上他本身的力量。可能会伤害这里所有地人! “快点,捆紧点,脚也捆上。”他大声呼喝,满脸的汗水,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特别吓人。 手下的几个人先是惊得呆了,随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扑上来七手八脚把高闯撂倒。高闯拼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反抗,但他发僵的动作本身就是反抗。大家折腾了半天才把他绑起来。 “听着,我被恶灵附身了。从现在开始,光军就是指挥官。”他急急地说:“尽快带我到阳光下去,如果我疯起来,你们制不住了――就杀了我!” “大哥!” “如果我挣脱,你们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高闯几乎是吼叫了。不是他想喊,而是那个意识压制得他连声音也控制不了,“把容书记官――给我救出来,听到没有!告诉她,让她自己走!啊――通道在――通道在――”他没说出来,黑暗淹没了他。 他眼前闪现出一幕幕活动地图像,像是放电影一样。他看到豪华的屋宇,好多好多的阿拉伯人,他知道其中有他的――不,是那个恶灵的父母。他感觉得出他们对他的厌恶和恐惧。他是个侏儒!不仅如此,他还表现出可怕的力量。他感觉得到他们想抛弃他,却不敢,怕惹怒神灵,也怕他的异能会伤害别人。 于是他地父亲在这片绿洲上建造了宫殿一样豪华的地方,而就算与世隔绝,他也不被允许住到有阳光的地方,只能呆在地宫之中,因为会有过路的商旅进入绿洲。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人无比仁慈,允许任何人进入这片绿洲。可是他知道那仁慈是假的,因为做父亲地竟然囚禁自己的儿子。 他厌恶人类,厌恶他们被称为万物之灵,身体却没有动物那么灵敏和强壮,他更厌恶自己,因为他连人类的身体能力也没有,于是他想当创世神,想让人类在保留聪明大脑的情况下,拥有动物般敏捷的身体。 绿洲中有许多猴子,可爱的猴子,它们也和他一样矮小畸形,但是跑得真快,动作灵活。于是他跑出去抓猴子,还抓了很多的仆人和路过的商旅。父亲以为关得住他,但不知道他残缺的外表下有着巨大的力量,天神给予地力量,他可以灵魂出窍,控制那些人和动物地思想和行为,让他们自己走到他的地宫中来。 他可以把人类地灵魂转移到动物的身体内,还可以把人脸割下来换在猴子的脸上,看着那些脸和他的一样萎缩,看着那些脸的主人是比他还矮小猥琐的猴子,他很开心。他只等这个实验成功,就可以为自己找到一个最矫健的野兽身体。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些灵魂到了动物身上后就开始退化,最后那些动物成为了拥有人类恶劣品质的动物,却还是不能成为有着人类聪明才智的兽。 父亲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巫师,把他的灵魂困在这个绿洲之上,不能远行。所以他的领地就只有这里,当父亲去世,绿洲成为了无人居住的地方,他仍然孤独的游荡在里面,所不同的是他成为了主人,他可以住到地面上来。 来绿洲的人,他全部以最残忍的方法杀死,将他们制成干尸,剔除他们的灵魂,控制他们的反应,绿洲里的猴子,他每一只都“修改”过了,让它们以这种方式繁衍。生下来的小猴仍然是人脸。它们有了人地意识,因此就知道这幅不人不猴的模样不能去别处,只好呆在这个地方,还因为对他和他的神力的恐惧,不敢进入这个地宫一步。 可惜,他空有神力,却也有肉身。也会死亡。他不甘心进入地府,却也不敢违背上天的意志。所以他把自己的肉身化去,把灵魂封存了起来,如果有人放出他,就是他的重生,如果没有人放出他,那么这地宫就是他地归宿。 几百年了,真的没有人来救他。所以他安心地等待成了愤怒的守候,回想起他生前种种的遭遇,他想用血来清洗这一切,只要他离得开这里,他就要借助来者的身体,掀起腥风血雨。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愤怒和感觉,几乎在一瞬间涌进了高闯的脑子。他只觉得头疼yu裂,要撞在墙上才舒服一点。他感觉那外来地意识要成为他的主宰,可他从来不是个顺服的xing子,所以拼命的挣扎,对方的压力越大,他的反抗力量就越大。 只是这些jing神上激烈的攻防造成了身体上的剧烈疼痛。他自己只感觉头脑混乱,身体抽搐不止,但实际上他是在狂吼着听不懂地阿拉伯语,疯狂地挣扎着,似乎要把自己的身体撕裂一样,还用头撞墙。幸好光军一直不肯离开他左右,生拉硬拽着,才没让他头破血流。 “怎么办?怎么办?”光军急得要掉泪,“不能看他这样不管哪!” “可惜当过两年道童的那位兄弟没跟来,不然可以镇一镇。”一个年纪稍大的士兵忧虑地说:“高大人一直离棺材最近。所以一定是被上身了。看这样子。我们要压不住,我看――高大人刚才也说了――”他看了看高闯的手脚。那些捆帮他的绳子不是长绳,不能反复打结,此刻被高闯挣得似要松开了,他也不知道疼,皮肤全被绳索磨破了,鲜血淋漓,一双眼睛全是疯狂地神sè,牙齿咬得咔咔响。其实高闯的意识是在和外来意识搏斗,争取身体的控制权,但看在别人眼中却非常可怕,好像他要吃人一样。 “不行。”光军立即反对,“虽然大哥这么说了,但是我宁愿被他杀死,也绝不能杀他。你们想想,从一上船到现在,大哥立了多少军功,对弟兄们也不薄,哪能就这么杀了他。你要动手,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那士兵怒道:“张大人,你当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对高大人下手。我是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出通路,看把高大人架到大太阳底下晒晒,能不能灭了那个yin魂。可是高大人一直折腾,他力气大武功好,我们几个人合力才勉强才制住他,可这样一来,谁去找路。不如先打昏高大人,让他消停会儿,咱们好办正事要紧。” 大家一听,都觉得他说得对,光军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得抱歉的说:“对不住,我心急,大哥他――大哥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高闯,见他奋力挣扎着,那张脸还是原来的,但感觉却和换了个人一样。 那年纪大的士兵并不怪光军,可是他见光军也下不了手,轻叹道:“还是我来做恶人吧。”说着拿起那根撬棍,走到高闯身边。 只是他比划了好几下也没下手,生怕轻了,他昏不了,万一下手重了,把他打死可如何是好?而这时,高闯嘶吼着翻过身来,一双眼睛翻得只剩下眼白,“你敢碰我,我会把你活着做成木乃伊!让你永世不得翻身,永世不得翻身!” 他叫得凶狠,那士兵骇得向后退了一步,撬棍掉在了地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因为地宫寂静,显得格外刺耳。 就见地上的高闯一激凌,眼睛瞬间恢复了正常,急叫道:“快捡起来,打昏我!”他在与另一个意识对抗时,听到了外界的人说话,但一直压制不了对方,口不能言。撬棍落地的声音影响了另一个意识,他马上利用瞬间地清醒和士兵们沟通。 不过清醒也只是瞬间罢了,才说了一句话,他就又感到自己快被一股莫名地巨大力量压制在心底最黑暗的地方了。 “快。”他拼命保持最后一点灵智,“暗道――暗道――棺材――下面,棺材下面!” 他要失去理智了,眼前全是无尽地黄沙,唯有的一线白光也就要消失。而就在最后的光明消失前,他看到光军跑过来,捡起那撬棍给了他一下。 没感觉到头疼,但眼前的黄沙和时常出现的血红消失了,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听光军抖着嗓子道:“快找通道,大哥说在棺材下面,来帮我!”心里颇感欣慰,知道弟兄们在想办法救他,这让他觉得和那个意识斗起来也有劲。 当那个意识试图占据的身心时,他明白了那个侏儒的一切前尘往事和心中的念头,想必那个侏儒也是一样了解他的意念,所以他们的意识才会在他体内缠斗不休。 “把你的身体给我!”一个尖细的声音说,说的不是中文,可是他却听得明白。 “**,老子还想抢人家的东西呢,怎么会给你,少做梦!”高闯丝毫不让。 “我可以给你永生,给你无与伦比的力量,胜过你几十年后烂成一团泥。” “这是我的命,我的身体,自从天老子把它给我,它就属于我了,我爱把它怎样与你有什么相干。再说了,你一个外国人,管得着我大明天朝的人和事吗?” “你不听我的,我会让神带走你的生命。” “笑话,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天都管不了我,何况你,你算老几。想要什么,自己来拿吧。” 那个意识听高闯不肯顺从,就又蓦地涨大开来,让高闯觉得自己都快被压扁、被推出体外了。不过他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所以在十六岁时,曾经被好几个外国的成年船员围殴,打得差点死了,他也没服一句软。现在大风大浪都经过这么多年了,还别说这只是个邪灵,是一股意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他无缘无故低头! 他生出一股怒火,而这怒火似乎加大了他的力量,不仅没让他被压扁、赶走,反而勉强的抢回了一些地盘,和那个邪灵渐成对峙之势。 他在自己的身体内和那种意识较劲,光军他们却在和那棺材玩命。高闯在清醒时的几秒钟里说出了通道口的位置,可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动那个棺材。。.。 第二十章 抱得美人归 第二十章抱得美人归 “这他**也太邪门了,什么木头哇,这么沉?”一个士兵以刀把敲了敲棺材,棺壁竟然发出了金属之声。五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又一起去推这棺材,结果还是纹丝不动。 光军虽然不懂机关术,但毕竟和高闯共同闯荡过,还是有点经验,看大家使蛮力不行,站在一旁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七把石钥匙,沉思道:“也许我们要把棺盖安上去,取出这七把钥匙,这棺材就能挪动了。我想这可能是个机关,硬来是不行的。” 五个人一听有理,鼓捣了半天,才把那沉重的棺盖盖上,而就在棺盖棺身合拢的瞬间,咔咔之声连续传来,七把钥匙依次从锁孔中掉了出来,这个神秘的棺材再度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意外让五个人又愣了一阵,直到光军咬着牙去推那棺材。他用力很猛,还打算叫兄弟们来帮忙,可没想到一推之下,感觉手上一空,那沉重的棺材就那么歪倒,重重砸在地上,落地声像爆炸一样,惊得五人又是一跳。待回过神来,就发现棺材的底座部位是一个圆形的、类似于井盖的木盖子。 “我去看。”光军自告奋勇,他心急救小弓,现在又急着救高闯,所有的困难和危险都顾不得了。看那通道口十分狭小,他这样高大的个子也就勉强通过,如果下面有什么危险的话,他没有一点逃跑的余地。 按照以前和高闯探险地经验,光军先是扔进一个火把看看。观察到火把燃烧得很好,即没有熄灭也没有爆炸,而且从上面可以看到往下几丈远的地方就是平地,于是慢慢爬了下去,到达底部后发现一条通道向前延伸。他站在原地不动,又招呼了一名同伴下来,两人一前一后。jing惕的向通道深处走去。 通道不像是人工开凿的,有点像一层套一层的山洞。可沙漠下面怎么会有这样的山洞,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或者这里曾经有山脉,慢慢被沙漠所侵吞了,只剩下这一处地脉。 通道慢慢向前延伸,虽然曲折黑暗,但大致的路线没有变,有地地方非常狭窄。到外都是沙子,还有的地方像沙漏一样,不停有细沙如小雨一样顺着通道顶部落下,然后又顺着地面上地孔洞消失,也不知漏向了哪里,更不知再过几百几千年,这地下山脉会不会被沙子填满。 有一次,光军没注意到脚下。差点掉到一个由细沙和活动的碎石掩盖的地洞里去,这让他发现整个通道到处都是这种可怕的陷阱,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去,再也上不来了。好在他们下来时带了撬棍,所以以棍探洞,直到越走越深。前方出现了岔路。 “向左还是向右?”跟下来的士兵问。 光军实在难以决断,以前探险时都是高闯下命令,他执行就是了,此刻他难以做主,犹豫了半天,随便指向了左边。左为上,应该会是出路吧? 越往左边走,感觉越明亮,光军大为高兴,以为自己蒙对了通道。可拐进左边一个大石室才发现。那里是死路,不但出不去。而且还能坠着人的脚,能让人发疯。 因为那里有一石洞的金银财宝,不比陈祖义地藏宝窟少,由于不知从哪里漏进来的光的反shè,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天娘老子!”光军听到身边的兄弟喊了一声。 确实,光军也惊呆了,不管见过如何的宝藏,再次见到的时候还会惊呆,这大概就是财富的力量。何况这里的宝藏与别处不同,不是散乱地堆放着,而是整齐的放置在一条条的金船中。那些金船都是一丈大小,全是阿拉伯式,jing致得连船帆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躺身上还有木雕的水手雕像,那些珍珠玛瑙就堆放在船上。 “先找到路再回来拿。”光军拉了同伴一下,见他瞪着眼前的东西,都走不动路了,连拖带拽地把他拉出石室,边走边说:“如果困在里面,这些宝贝也不能当饭吃,当水喝,找到出路再来拿就是了。”他一直和高闯冒险,见过比这还多的宝贝,因此不至于连路也走不动,况且他有要救的人,所以找到出路的愿望更为强烈。 既然左边不通,就只好找右边,往这边走也是越走越明亮。这次光军仔细辩认了光线的颜sè,确实是自然光,而不是珍宝的光芒。他们在地宫中耗费的时间不短,照理说天sè应该亮了。 七拐八拐的,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丝阳光。光军差点兴奋得叫了起来,快步跑了过去,发现这是一个斜长的甬道,非常宽,有三丈多,坡度却非常缓,一直向上延长了很远,好像是一个阔大地、伸向地面地洞口,但因为天长ri久,被沙子埋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他刚才差点漏到陷阱里,此刻虽然兴奋,却小心的用撬棍敲打地面,幸好他谨慎地这么做了,因为那条宽宽的走道下,果然有一道石沟,大约有坡道的一半宽,非常深,下面全是不知如何形成的尖石,掉在里面肯定活不成了。 光军看着这石沟就后怕,他小心的绕过去,一边刨沙子,一边往外跑,当他艰难地、一步三滑的爬上斜坡,忍痛穿过一片沙棘,终于重回到了地面。 碧空万里下,大片的黄沙涌入眼帘,因为天才亮,温度不高,起伏的沙山,一望无垠的沙漠让人看来心旷神怡。光军从没想到重见天ri的感觉如此之好,大喊一声,冲出了地面,同伴也随之出来。 在地宫中被囚禁的感觉一旦被释放了出来,心中的畅快无法形容,光军和同伴在沙地上兴奋的乱跑了一阵,一直跑到离洞口三箭之地才平静下来,记起要回到地宫中把高闯带出来。 “先回去吧,大哥有救了。”光军用力挥舞手臂,忽的感觉脚下一沉。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惊惶失措的陷下去,但在这一年的生死磨练中,他早就不是以前的忠厚铁匠光军,而成长为了一名合格的军官,所以一感觉不好,立即就地一滚,迅速离开了脚下那片沙地。惊魂未定中,就听见同伴大喊大叫,抬头一看,就见他也陷在了沙中,沙子已经没到了他的腰部。 “别挣扎!”他大喊一声,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一路连滚带爬地跑到离同伴不远的地方,脚下拣有沙棘的地方跑,离同伴差不远的时候就扑倒在地,把手中的撬棍递到他手上,死拉活拉的把他拉上来。 迅速离开那片危险的平地,跑到离洞口很近的小沙丘上,惊魂初定后一合计,觉得这可能是一片流沙地,以前在霍尔木兹集市上逛的时候听人说过,如果掉入流沙,没人救援的话就死定了。他们不是沙漠中人,没有经验,但感觉这片流沙地应该不小,觉定还是大约探一下,免得高闯出来的时候误入。 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互相照应着,慢慢又回到那片流沙之地去。 他们很小心,三箭之地的距离直走到太阳高升,折腾了半天也没探明这片流沙之地有多大,只知道它的边缘就在洞口以北三箭之地远,刚才他们运气好,没有进入流沙地很远,不然很可能死在这里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不敢耽误,顺原路回到地宫,看到留守的三名士兵正在焦急的等着他们,差点又派个人下去找。听光军说了外面的情况,五个人围在洞口研究怎么才能把高闯安全吊下去,谁也没注意到,一直好像昏迷不醒的高闯慢慢坐了起来。 刚才那番剧烈的挣扎,已经使捆住高闯手脚的绳子松了,此时用力一扭,绳索就掉了下来,重获ziyou的他像一个幽灵,这样高大的身材,这样遍体鳞伤,走起路来却没有一点声响,无声无息的。他的脸上再没有一丝原有的表情,而是yin沉沉的,嘴角噙着一点冷笑,就这么走到几个趴在洞口士兵身后,弯身捡起那根被丢到一边的撬棍,一样没发出一点声响。 举起来,没人注意,五颗脑袋还是凑在一起急切的商量着什么。这样一棍下去,五颗脑袋会一起碎了,白sè的脑浆、红sè的血液、骨头断裂的咔咔声,惨叫声会一起来,多么美好啊! “高闯”只觉得那场景非常顺心,可他就是举着橇棍砸不下来,整颗心都被黑暗充斥着,但唯有一个角落有一丝光明顽强的不去。他是谁?要干什么?眼前的人又是谁?为什么脑子里充满憎恨,想杀这些人而后快,心里却犹豫不定呢。 什么也记不清了,恍惚中只记得身体内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陌生的渐渐占据了他的身体,那个熟悉的被压得抬不起头,只剩下一点光亮,强烈的感觉要救一个人,强烈的想念着一个人,却又记不起来,闹得他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可又喊不出来。一股说不清的强大力量浸入了四肢百骸,可却让他痛苦万分,无法自控。 打下去!不能!打下去!不能!打下去!不能! 两个声音搅扰着他,让他无法决断,可是其中一个声音太强大了,渐渐控制了他的动作,他卯足了力气,对准那五颗脑袋。 “救了大哥后,我们怎么要救容书记官呢?” 容书记官?!这四个字像一把刀一样刺入了高闯的心房,剧烈的疼痛迅速扩展到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像一股狂风瞬间吹散了他心里所有的yin霾。。.。 第二十一章 驱逐成功 第二十一章驱逐成功 啊―― 高闯想说话,却无法控制声带,只大叫了一声。同时,他的大脑命令他的胳膊往下砸,可他的心却拼命阻止着。 容书记官、花想容,这名子在他内心深处太深刻了,所以当这几个字进入他的耳朵里时,犹如醍醐灌顶一样,他已经被压得渐渐涣散的灵识一瞬间又聚集了起来,记起了一切。他爱她,他要救她,绝不能让她落到马贼的手里! 那邪灵的意识进入他的身体后,就和他本身的意识一起争夺他身体的控制权。他自认是个意志超级顽强的人,但那邪灵太强大,他无法战胜,于是他被压制得越来越弱小和微弱,只剩下一点点如星的光明藏在心底最深处。 那是他一种强烈的愿望,可是他记不清了,只知道如果忘记,结果就是灾难xing的,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但却仍然记得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直到那几个字传入耳鼓之前,他几乎就要被完全占据和毁灭。 他一声大叫,把那五个专心研究洞口的士兵都惊动了,大家见他如凶神一样站在身后,手举铁棍,眼珠血红,身体不停颤抖,好像在巨大的压力下挣扎。 未等他们反应,铁棍已经落下,不过在距他们头顶处不到三寸突然转向,砸向了附近的墙壁。几乎是能刺破人耳鼓的巨响,墙上脱落一片,坚硬的铁棍生生断成两截。而行凶者虎口撕裂,手指松开,两截铁棍忽地飞出了很远,落地后的回音颤响个不止。 “快-压-住-我!”高闯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喊出。 士兵们这才回过神来,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窜出,把高闯按在地上。 五个人,加上高闯自己。拼了命一同对抗着那个侏儒邪灵,才勉强成为对峙之势。那邪灵在惊怒之下更加疯狂的进攻。高闯只觉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一分为二,身体承受着无法形容又无穷无尽地痛楚,照这样下去,他早晚疼昏过去,意识会被全部吞没,身体也会被完全控制。 那时候,他就不再是他。而是被邪灵侵占的行尸走肉,会杀掉所见到地一切人类,会毁掉大明的船队,会在霍尔木兹掀起腥风血雨。 “权章!权――章!”他断断续续地说,每说一个字都感觉无比艰难。邪灵的意识侵入他的大脑,两种意识融合,他知道要如何消灭邪灵,虽然那很凶险。虽然那可能同时要了他的命,可他却不得不冒险,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 光军见高闯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心里又急又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高闯的话重复了五、六遍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想起棺材中那个带着细长柄的印章来。高闯拿到那权章后就随手别在了后腰上,现在他说要权章,光军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还是照做。 不过是把高闯翻个身罢了,可五个力气颇大的水兵却费了很大的力气,而高闯体内的外来意识当然明白他在干什么,狂怒中带着惊慌的想阻止。一灵和六人的扭斗中,只听到咔地一声响,高闯的腕骨被生生掰断了。 不过外伤的疼痛不但没有加速高闯的屈服,反而意外的刺激了他的自身意识。他借此心神大震地机会猛然发力。在邪灵入体后第一次反攻,把体内一团冰凉直逼到左腹胃脾下的位置。“刺穿――这里!刺穿!他在这儿,宰了他!” 他腕骨断了,按着他手臂的士兵惊慌之下松开了手,这让他可以抬手,勉强按了一下要光军他们刺入的位置。在他有限的医学知识中,只知道那个地方似乎没有脏器,虽然还会造成腹腔出血,但这样他活命的机会会大一些。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能言语,全身的力量都用来压制那个外来意识,不让他窜到自己的身体别处,只希望光军不要刺错地方。 光军惊呆地看着高闯。 大哥不是要自杀吧?为什么要让他杀掉他?不对,大哥说是要杀死那恶鬼,可是在大哥的肚子上来一下,他不是也会死吗?他难道要和那上了他身的恶鬼同归于尽,这不成! 光军迟疑地看着高闯,见他双目怒睁,显然是骂他像女人般犹豫。这让他突然生出一股决心,决定按高闯说地做。这附身恶鬼如果不除去,大哥照样活不了,左右是个死,不如搏一下。如果大哥真为此而死,最多他救出小弓和容书记官后拿命陪给大哥就是了。 这么想着,他看看手中地权章,那权章的柄虽然有尺来长,却足可以穿透高闯地身体了,只是前头很钝,不容易刺入。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的看了一眼高闯,见他脸sè迅速变幻着,一会儿红得像染了血,一会灰白得像死人,知道他坚持不了太久了,焦急之下,双手不禁使劲拉扯权章,没想到手下一滑,唰的从权章的柄后又拉出一截来。 原来这权章的柄有两截,一截隐藏在另一截之中。而这隐藏的一截的前端是包了金的尖头,上面似乎还刻了些文字。 就是它了,这样就可以轻易刺穿那个强如高山的身体了。 光军咬着牙举起了权章。刺错倒是不会,因为扭打中,高闯的衣服撕裂了,左上腹部有一个黑球在不断的拱动,想来必是那恶鬼所化。可是高闯对这恶鬼的控制越来越微弱,身体摆动不止,很容易就会刺歪,那样说不定会扎到高闯的心脏上,直接要了他的命! 光军哆嗦了,不敢下手。 “快点!”那个年纪稍大的士兵大喊。 光军正处在紧张的边缘,这喊叫声刺激了他。他没有任何思考,就像被雷击了一样举着权章就刺,不偏不倚的刺在那个黑球上。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不像是人类发出的,是混合着高闯的痛呼和一种地狱里来的声音,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大力把四个仍然按着高闯的士兵和光军一起掀飞。地上的高闯痛苦的扭动挣扎着,而那柄权章死死插在他的上腹部,印章上的符咒像融化了一样,血一般顺着权章的长柄流了下来,真进入他的腹部。 五个人都吓呆了,也不敢过去按住高闯,生怕对他有伤害,只难任由他一个人和这普通人无法承受的痛苦与折腾搏斗,每一秒都如一个世纪般的长,直到那权章嗖的一下弹了出来,远远落入那堆金子中,本来坚硬无比的青铜样的东西,居然碎成无数断,散落了一地。 血,也喷了出来。 几个人急忙上前,把随身带的金创药全掏出来,尽数抹在高闯的伤口之上,这才能止住了血。再看高闯,眼睛半睁半闭,铁一样的汉子,上次在锡兰中箭都没有被打跨,此刻却像是还剩一口气般虚弱。 光军张了张嘴想问话,却没有说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这奄奄一息的男人还是不是他的大哥,那个军功无数,从来不曾向任何事情低头的大哥。 “他**的要了我半条命!”半晌,高闯吐出一句话,虽然含糊不清,却足以让光军等人开心的了。 “快把高大人抬到太阳底下晒晒。”一个士兵说。 “他都这样了,再晒?再晒非要归天不可。”另一个士兵说。 啪的一声,那个年纪稍大的士兵拍了说话士兵的后脑一下,“大坟地里的,你说什么丧气话。高大人让我们抬他到太阳底下,是要对付恶鬼,现在那混账东西灭都灭了,还晒个什么劲。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快出去,看高大人这个样子,还要尽早医治为好。” 大家一听都表示同意,于是光军先固定了一下高闯的断腕,然后喂他喝了点水,虽然他喝一口就要吐出混了血的半口水出来,好歹也进了一点水,虽然迷迷糊糊的,但碰到伤处时会蹙紧眉头。谁说疼痛是一无可取的事情,这至少证明伤者还活着。 因为事先研究得仔细,光军也探过路了,所以他们很顺利的把高闯和那个昏迷不醒的伤兵带到了地面上。而当他们重回地面,大家都很兴奋,但一想到还要救两个女人和仍在神庙中的三个弟兄,又有点忧愁。 “我有办法。”高闯虚弱的说。 尽管他被极其小心的背着,但由震动而来的疼痛和心底强烈的救人愿望,还是让他清醒了过来。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不然不仅群龙无首,救花想容只怕也要有困难。 “大哥,你还是好好歇着,别劳神。”光军担心的说,眼看着这个好像永远不会输的男人,才一夜的时光就憔悴下来,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脸白得像透明。 高闯摇了摇头,挣扎着在一名士兵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道,“看方位,鲁图如果要进入亡灵之地必会经过这里,既然这儿没动静,就证明这帮马贼好像还没来。现在你们中要有一个人去发信号,阿斯会派人来和信号兵接应。如果鲁图这马贼头子深入了沙漠,就找他们弄几匹马来,我们追上去。如果鲁图已经被逼向这里,那么先传话给他们,我们同意用宝物和水来交换人质,但是人质不能伤一根寒毛,否则我大明必将这片沙漠中所有的活物杀个片甲不留。告诉阿斯,千万不能让他们进入密林,否则人脸猴会咬死我们的人质的。”。.。 第二十二章 交换人质 第二十二章交换人质 大家想了一下,都觉得他说得对,再说他虽然虚弱,毕竟是这一行人的最高指挥者,所以说出的话就是命令,做为属下必须执行。 几个人又仔细商订了行动的细节,细致到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然后派那名老兵带另一名士兵去当信号兵了,其余还算健康无伤的三个人则在光军的带领下,重回到沙洞中,搬出一些财宝,就是那些金船里的,而高闯就和那名昏迷不醒的伤兵一起躺在沙丘的yin影里,躲避着烈ri的照shè。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疼,零碎又剧烈的疼痛,伸手摸了一下,腹部没有僵硬鼓涨的感觉,证明即使有内出血也不是很严重,也证明如果他生命力顽强,也许是不会死的。而他,绝不能死,至少在救出花想容前不能死。 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他把带到了六百年前的世界,所以他有义务把她带回去,况且他现在还爱上了她。他从没爱过一个女人,可现在他却很确定――他关心她,睡觉的时候想她在身边,她睡的时候想在一边看着,想一起去探险、去征服,他死的时候,想让她成为自己眼中的最后形象。 天气很热,可他却浑身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再这么下去,他非要脱水不可,再看旁边的伤兵,身上的伤口翻卷着恶心的烂边,似乎连气息也没了,也不知道既使回船,还救不救的回来。他试图探探伤兵地鼻息。可是一伸手,腹部就撕裂般的疼,但这比刚才他被邪灵附身时感觉好很多了,今天他在这地宫里算是死过一次。 人往往在生死关头才明白自己的心,记挂着最重要的事,现在于他而言就是救出花想容,所以他不能虚弱。必须要站起来,自己救回自己的女人。 想到这儿。他干脆闭上眼睛睡了一觉。他失血过多,疲惫异常,所以很快的入睡了,睡梦中他一直耳鸣,好像那个邪灵没有离开似的,可他又分明感觉它离开了,虽然光军最终没狠下心扎他个透心凉。但那邪灵确实是被消灭了。 感觉有人摇动他,他几乎立即做出了很激烈地反应,幸好有一双友善的手按住了他:“大哥是我,你看这样摆东西,可以吗?” 高闯睁开眼,随后迅速又闭上了。这些金银财宝在阳光地照shè下,散发着耀目的光芒,刺得人无法直视。就是这东西动人的心哪。可是此刻他却对自己一向追求的金钱毫无感觉,他发现自己似乎更喜欢那个征服、搜寻的过程。 还有,花想容。 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光军还挺会摆的,所有的宝贝都在他们选好地地点后侧,即不远也不近。想要拿到宝贝,就要向前一步,到时候―― 正要夸两句,一名信号兵回来了,说阿斯带队和鲁图这伙马贼在两天中打了好几架,鲁图没想到明军能追到他们,正要到有水脉的地方去,结果被阿斯从后面抄上去,切断了他们与水脉的联系。马贼们想往回冲,重回霍尔姆兹。又让阿斯埋伏的伏兵打了一家伙。人损失了一半,在沙漠中转悠了两天。渐渐被阿斯的人围了起来,现在困得死死的。 “我们的人员伤亡如何?”高闯问。 “没人战死,但是受重伤的不少。这伙马贼凶着呢,但阿斯觉得这是沙漠中人地事,所以他的人一直冲在最前面。”士兵说,“听来的人说,本来两边人数差不多,但打一场,鲁图的人少一部分,现在已经没多少了,不过因为顾忌人质,阿斯只是围着他们而没有打。” 高闯点点头,虽然不喜欢阿斯和花想容的亲近关系,但不得不承认,阿斯是个打仗的好手,而且讲意气,有尊严,是条汉子。 “把咱们地计划告诉阿斯了吗?”他再问。 那士兵点点头,“来人说,高大人的计策非常好,因为阿斯也在发愁,就这么围着也不是个办法,主要怕人质受不了,而且这几天不断有人向他们窥探,大约鲁图是想谈判的。来人还说,他们至少还能拖个一天,如果这个计划可行,让我们做好准备。我是先回来一趟报个信,李哥在原地等着联络呢。”李哥是指那名老兵。 这名士兵口齿伶俐,所以说得也清楚,而既然那边的确切消息还没有来,他们也只有等待。晚上的时候,那名老兵也回来了,带来了阿斯的决定和六匹马,还有憔悴得像大病一场的译官马欢。 “阿斯说,已经和鲁图谈妥,明天傍晚ri落时分鲁图一伙儿就会到,马贼们大概想交换了人质后趁夜逃走,没人比他们更熟悉这片沙漠。”马欢道:“鲁图要求阿斯不能跟进三箭之地内,否则就要杀人质。所以阿斯说,他只能在外面围,高大人告诉他的地方,他也知道了,只要解救出人质,这伙马贼一个也跑不了。他说这片沙漠保护这些马贼生存了很久,也纵容了他们的罪恶,所以这回就让马贼们把生命还给这片沙漠吧。” 高闯边听边点头,脑子里把自己想好的计策又过了一遍。再看那六匹马,都驼了不少东西,忙问:“那都是什么?” 马欢恭敬地回答道:“是阿斯让拿来和鲁图交换人质地东西,纵然咱们不是要真交换,样子还是要摆地。”他边说边看看堆在一边的金银财宝,没想到高闯早有准备。事实上沙漠地宫中有宝贝地事,高闯也没让信号兵告诉阿斯,所以阿斯才会让人送东西来。 等光军他们卸了马鞍上的东西一看,倒有一多半是水囊。另外一少半是他们从船上带来地东西。郑和想的周到,大概料到也许会以财物交换人质,所以备马时带了一点,为了防止马匹负重太大而无法快速追赶马贼,带的全是又轻薄又贵重的丝绸制品――有锦绣龙衣,麒麟衣,金镶玉带、锦绮纱罗。浑金花纹绮这些华丽至极,在现代都无法仿制的玩意儿。 “阿斯说。在沙漠上生存的人,水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当高闯疑惑地看着那些水囊时,马欢没等人问就解释道:“可是高大人,您的伤——”高闯也没让信号兵把自己地伤情告诉阿斯,所以马欢赶到后才看到高闯受了重伤,不禁有些担心。 “不碍事。”高闯一笑,“阿斯安排的时间很好。他在那边马贼周旋,我们这边就可以提早准备了。”他看了看一个包袱中的几套军服,心里赞叹阿斯想得周到。 要引鲁图上钩,就不能让他发觉明军给他制造了陷阱,也就是说高闯他们必须装作是提前一点时间到达的约定地点,而不是早就埋伏了。而高闯等人在地宫中战斗撕杀了许久,身上的军服早就破烂不堪,会很容易被鲁图怀疑和戒备。到时候人质就会不安全。 他们下船得匆忙,哪有时间准备备用军服,这几件衣服上到处是细沙,还泛着汗臭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从士兵身上扒下来的,可怜那几个士兵要为大局而**了。想到这儿。他不禁微笑,其他人看到他地脸sè,忽然觉得明天交换人质的事一定非常顺利,不禁信心十足。 又互相交换了一下情况,高闯吩咐几名士兵绕到绿游的前面去,砍些树木回来,相信只要不深入矮树丛,就不会受到人脸猴的攻击。之后砍下树枝和树叶做陷阱,树干做成抽板,并给自己做了根趁手的棍子。 当士兵们忙活这一切的时候。他安心的养jing蓄锐。虽然他的伤很重,但恢复一下。应付明天地关键一仗还是可以的。话说,现在他也觉得自己的生命力顽强,有着比狗还好的恢复力,不然以这么重的伤,不死也会半残,哪还有jing力管东管西。 时间就这么不停顿的走着,备受煎熬地一夜和半个白天慢慢过去,沙漠的黄昏到来了。因为这两天天气不错,一望无际的沙地如静止的海浪一样连绵起伏,在如血夕阳的照shè下金sè灿然,使那些摆放的珍珠玛瑙都失去了颜sè。 高闯和光军站在沙地上,相距有五米的距离。光军把佩刀别在腰后,这么热的天紧张得脸孔发白,倒是站在他身前不远的马欢神sè镇静,手里拿着昨晚赶制的粗糙盾牌,等着在两方交换人质时当翻译。 也难怪光军,不是他一个军人比不上一个文弱书生镇静,所谓关心则乱,如果人质是自己地老婆,自己还挺爱地,换了谁也镇静不了。 就像高闯,虽然看着好像是悠哉游哉的站在那儿,懒洋洋地倚着根木棍,衣服和头发整整齐齐,脸上有点不耐烦,有点傲慢,整个就是一个懒骨头被赶鸭子上架似地、派来执行任务的样子,实际上,如果不倚着那根木棍他就站不住,如果不摆出那幅表情,他就无法掩饰身体上的痛楚。 距离他差点被扎个透心凉,总共也不到四十八小时,就算他是铁打的汉子,能熬到这个程度已经实属不易了。 “大哥,不如让李哥来帮你吧!”光军有点担心,悄声问,实际上马贼还没来,根本听不到他的话。 “不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高闯道:“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救,让谁代劳我也不放心。”他说着看看地面,那名老兵和一名士兵,带着那名伤兵重回地宫了,除了高闯等三人外,另外两名士兵站在他们身后,而浮沙下不到一寸的地方,是简陋但却实用的盾牌。 鲁图前来交换人质的时候,阿斯只能跟在他们身后的三箭之地,所以这场交易,实际上是他们几个人面对上百凶残的马贼,他们必须要交换人质成功,之后要全力防守,等阿斯听到信号,带兵追击过来。把这些马贼全歼。 “可是大哥――你的伤――”光军还是有放心。 高闯骄傲地一笑:“放心,容书记官才多重,我抱得动。再说,你大哥这番拼命,让她看到才能获得芳心哪!”他开了句玩笑,缓解一下腹部的疼痛,才要再说点什么。就见前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一条黑线,虽然还看不太清。但他血管内的血开始沸腾,心也揪了起来,知道那必是鲁图一伙儿。 光军不久后也发现了,紧张得不知所措,高闯的眼睛盯着远处,嘴里对他说:“相信我,鲁图比我们还要紧张。所以你一会儿照我说的做就行,只要能镇定些,一定会成功的。” 眼见着鲁图一伙儿越来越近,才发现他们走得也不快,想必他们一方面被阿斯打得人困马乏,一方面水也一滴不剩了,这百来号人已经完全蹲在了地狱地门口。可是越是如此,他们越是危险。否则以鲁图纵横沙漠这么多年的凶悍残忍地xing子,怎么能轻易妥协,打算以人质交换无比珍贵的水呢。 想必鲁图的心中是会后悔招惹了明军的,好多匪徒最后的覆灭都是因为狂妄无边,认识不到哪些东西是绝对不能碰的,以至于最后遭到了灭顶之灾。而对于鲁图而言,他必会提防戒备明军,关键时刻可能铤而走险,来一招鱼死网破。 一匹马当先跑了过来,马上的男子一脸大胡子,油赤麻花地,看来疲惫之极,跑到高闯等人的面前不到十米处停下,喊了一串阿拉伯话。当地的话,高闯曾经听花想容说过。感觉软软的特别好听。怎么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却感觉那么可憎呢。 “他说要我们交出水来。”马欢翻译道。 “他们倒不吃亏,凭什么上来就要水?”高闯翻了翻眼睛。对光军一挥手,“让他回去告诉鲁图,他没有水就死了,我没有人质还能活,让他给我放聪明点。不过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给他点水,让他尝尝活着是什么滋味。”他硬撑着说着大话,其实心里像打鼓一样。鲁图没有水就活不成,但花想容对他而言也是损失不起的。 光军闻言把早准备好的竹筒扔过去,那人知道是水,激动得差点落马,打开竹筒一饮而尽。其实高闯只在竹筒中放了一点水,但这个人却好像喝到甘露一样,看来幸福得就要哭了,喝光水后还抖了半天,连最后一个水滴也滴落到嘴里。 “告诉鲁图,把人质押来让我看看,假如还活得好好的,那么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交易了,否则刀兵上见,我们大明有本事让你们这些油耗子死得连东西南北也找不到。”高闯态度强硬的说。 那人喝了点水,虽然不能解除真正地饥渴,但已经被那种生死一线的滋味征服,听了马欢的翻译急忙策马跑了回去。 高闯有点心焦,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却始终找不到花想容的身影。其实他们距离还远,除非他会飞,不然就一定要耐心等待不可,好不容易等那个人再度回来,又听鲁图耍花样说要一个人质一个人质的交换。 “他不要水就请便吧!一个一个人质地换,亏他想得出!他拿到交换一个人质的水和财宝,算计着自己能熬一阵小命的时候跑了怎么办?老子救人救一半,这不是耽误老子升官发财吗?回头再受点军法,不如干脆不救,我也好在上司面前说话。所以,要不给老子痛痛快快的,要不干脆别换,别像个娘儿们一样不上不下的。”高闯假装大怒,实际上是大急,知道他做的决定会影响着花想容和小弓的生命,所以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很艰难。他心里明白,他和鲁图全是外强中干,就看谁先绷不住了,事实上他就快绷不住了,只期望鲁图对水和财宝的渴望使他更早屈服。 那个人眼巴巴的看着高闯,高闯却不再可怜他,一滴水也没给。这些喝人血地家伙,今天一定会受到报应,同情敌人就是杀害自己。好在那个人回去不久,又再度回来,同时那些马贼开始向他们这边慢慢移动,不用说,鲁图率先绷不住了。 阿斯说得对,对沙漠上地人而言,水比一切都珍贵,甚至可以用生命冒险。 他瞪大眼睛看着马贼的队伍,看他们渐行渐近,近到双方可以彼此看清面貌,近到高闯可以看清其中有一匹马上坐着两个人,,穿着明军地衣服,正是小弓和花想容。 他感觉胸口一热,好像全身的力量和血液全灌注到了心脏里。自从她被绑架,他心里就一直想她,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见不到的时候想,见到她的一瞬间,那想念才是最强烈的。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腹部的剧痛提醒他不能激动,于是他只能强抑着自己的心绪,眼睁睁看她萎靡憔悴的坐在马上摇摇yu坠,却不能抱她在怀里,好好安慰。 “鲁图说要我们离开水囊和宝物,即后十丈,把马赶开,然后他们会押人质过来,拿走东西后会把人质留下。”马欢翻译道。 “门都没有,这是第二回拿我当傻子,事不过三,如果再提无理要求就别交换了。”高闯心里直哆嗦,但嘴上把话说得很硬,不过考虑到不能激怒鲁图,真逼他来个鱼死网破,决定给他们一点甜头,反正他们事先的准备,是鲁图绝想不到的。鲁图渴望水和财富,相信这边堆得满满的水袋他都看见了,也相信他宁愿渴死也绝不敢进入绿洲,所以他得到这点甜头后,一定会答应的。 “但是我们可以把武器全扔掉,双后背在脑后,以表明我们不会攻击。”高闯道:“他们过来的人也不能超过我们,并且把两名人质一起送过来。” 这一次,鲁图同意了,看不到水和财富就罢了,这边的金光和水气都让他感受危险的感官麻木了。 ………………………………………………………………………… ………………………………………………………………………… …………………………分割线……………………………………… 看到读者的书评留言,我感同身受,我也舍不得这本书,虽然比起我的其他书,这本是最不红的,但我最爱它,因为它花了我太多的心血。 所以我把这章的后半段拆掉了,明天再修改一下,所以和这本书道再见,可以延到明天。 我心里有许多话,等明天结束了再说吧。。.。 第二十三章 重见 第二十三章重见 除了马欢,高闯等四人分左右站好,一边两个,中间的间隔缩为了三米,双手抱在头后。这只是个简单的动作罢了,高闯却要咬紧牙关才使自己不跌倒,好在身后还有根插入沙地的木棍可以略微支持他一下。 对面,一行人走了过来――四匹萎靡的马、四个壮硕的马贼、押着两名瘦小的士兵,正是着男装的花想容和小弓。这么多天的折磨,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了,何况两个女人。她们容颜憔悴之极,身体上极度的疲惫、心灵上惊恐的煎熬,此刻见到心上人的心酸和就要获救的紧张和激动,都使她们脚步踉跄。 那四个马贼大概得水心切,嫌两个女人走得慢,拼命拉扯她们快走,害两个女人跌跌撞撞的在沙地上勉力小跑着,小弓倒还好,花想容一下摔倒在地,被往前拖了几步才勉强爬起来,还挨了一个耳光。 高闯的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恨不得把那个押着花想容的马贼碎尸万段,牙齿咬得生疼才克制着自己没动,眼睛不离花想容左右,心中恨恨的想着,让他的女人受苦的,一分钟内必将以生命偿还! 双方目前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高闯可以和花想容眼神交流。当看到她的眼睛里噙满泪水,但就是拼命不让它们落下来,心中知道她是不想给自己造成心理负担。 真是好女人啊,什么都为别人着想。原来这样的女人是存在地,居然还是在美帝国主义那地方教育出来的。他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祖上烧了什么高香,能遇到这么好的女人! 现在看那些马贼明晃晃的刀架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感觉像有利刃悬在自己的心上一样。 “他们说,让咱们转个身。”马欢翻译,神态中也开始紧张了。毕竟胜败在此一举,虽然高闯的计策很巧。但他们也必须一次成功才行,没有第二次机会。 听了马贼地话,高闯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和心神全集中起来,傲慢的扬起了下巴。伸脚踢了踢脚边地水袋。 那是他早就预备好的,袋中的水满满的,袋口没有封紧,他一踢之下就向一边倾倒,清冽的泉水汩汩流出,洒在黄沙之上。炽热的空气中,那水似乎带着一股凉气似的,在那四个马贼地眼皮子底下白白的渗入了地面。 他们多想喝一口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滴也捞不到,这诱惑像最可怕的魔鬼,差点让他们的jing神和意志全体崩溃。就连马儿也躁动了,四蹄不安的刨动着,想冲过来。动物比人更清楚的嗅到了水气! “想要水吗?乖乖的过来,两名人质并排站在一起,一步也不能差,别那么多花样。”高闯道,慢慢转了个身,表明自己背后并无武器。 他走得很慢,似乎是为了让马贼们放心,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挪动一下对他来说有多么艰难。从花想容被绑架,他追击了很久。准备了很久。短短地两天,多次面临生死。只为那么一瞬间、一秒钟。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又酸又涨,似乎有一股力量从心底灌注到了手臂中,给他无穷之力,让他可以在最关键的一秒,抱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光军和其他两名士兵也照做了一遍。 “他们说,要咱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人质交还后,咱们敢动手,他们的弓箭手就会shè死咱们,而且――不等阿斯追来,他们的战马也会来把咱们踏成泥。”马欢又翻译道。 高闯一笑,算做回答,看了看不远处那排马贼弓箭手。是么?会死吗?在这一望无际,没有遮挡地地方看来是很危险。可无论如何也要救人的,只要这两个女人安全了就好。战争、殴斗,都是男人的事,不应该牵连女人。再说,马贼的箭shè过来要一秒钟,这就够了,一秒钟可以做很多事了。 “他们要咱们别动,要过来了!”马欢又说,声音有点抖。 水的诱惑、眼睛所见到的安全,令四名马贼决定送人质过来。他们的刀下有两条命,后面还有可怕的弓箭,这些明人是玩不出花样的,况且明人们没有武器。他们却有利器在身,不会怕这四个明军。 对的,不怕。水啊,就要到手了,那些清凉甘甜地水啊!喝下去,就像甘露一样滋润他们地嘴、喉咙和心,然后他们就又会生龙活虎了,这片沙漠还是任他们纵横的,以后再找阿斯那小子报仇不迟。看,那边还有那么多珍珠宝贝,名贵丝绸、拿马全驼走。到时候如风一样消失在大漠中,还有谁能抓得到他们! 水啊,宝藏啊!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了,彼此都听得到对方地呼吸声。高闯现在也强压不住内心的紧张和激动了,呼吸的节奏大乱,但对方四名马贼的眼睛只盯着水和珍宝,哪注意得到这些! 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马贼和人质经过明军身边的一刹那,就在那四名马贼眼睛里只盯着堆成一堆的水袋和珍宝的一刹那,就在架在人质脖子上的钢刀略松的一刹那,就在他们的脚跨过长着沙棘的地面的一刹那,高闯和光军几乎同时出手! 没有抢夺马贼手中的刀,只是伸手猛力把两个吓坏了的女人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再猛拉了跟在后面的马贼一把,让他们扑到前面两名马贼的身上,四人一起向前扑去。 马贼们显然没料到看来很配合,甚至很懒散的明军士兵会突然出手。架在人质上地刀还没等紧一紧,手中就已经空了,同时空了的还有脚下。他们惊声大叫,双手乱抓,但是沙子留不住人,他们就这么快速的滑落到一个深洞中去。 与此同时,另两名大明士兵弯身捡起埋在浮沙下的绳子头。用力一拉,一个长约五米。宽两米的简陋盾牌就横在了洞口边。听到洞中传来长声惨叫,马欢放出手中的飞天喷筒,然后纵身从洞口跳了进去,接着是两个带着女人的男人,最后是两名拉着盾牌地士兵。 这一个变故只有一秒钟,马贼反应过来后立即放箭,但此时。最后两名士兵也藏身在盾牌后,凶狠shè出的弓箭都笃笃笃地钉在了盾牌上。两名明军士兵慢慢向后退,也从洞中滑下,落下时把盾牌封到了洞口上。而在他们下落的一瞬间,已经看到三箭之地外的阿斯得到马欢的信号后,纵马狂追了过来。四面八方的人,把以鲁图为首的马贼们赶往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而洞下,几个人面面相觑。粗喘连连,惊魂未定。 “好险。”半晌,老兵李哥长出了一口气道。 高闯之计是利用了这个地宫出口下面地石洞,那石洞扁长,正巧对着出口的斜坡,洞内全是树起的石笋样的尖石。人如果落入其中,肯定被串chéngrén肉血葫芦。现在洞中死寂一片,传来阵阵血腥,那四名马贼肯定死透了。 他考虑到对方交换人质,定会要阿斯不能跟近,而他们只有几个人,不利用天然的优势是无法赢得胜利的。而这个地方对他们最有利的就是这个地宫,从没人发现过的地宫,那些yin*马贼地珍宝、还有能设机关的地方都是这个地宫提供的。 但是这一招非常险,一个最微小的失误。也会连累到花想容和小弓的生命。他可以搏一票。但他不能拿自己的女人搏,所以他为这个计策上了双保险。 第一。他们做了两个铁钩,在抓住人质地一瞬间,钩在了她们的衣服上。 第二,在地宫里的这个石洞表面,他们做了一个抽板,老兵李哥和另一名小兵盯着这里,假如见滑下来的人不只有马贼还有人质,他们就不动,只持刀与马贼对峙即可,高闯他们很快会下来。假如只有马贼滑下,证明人质被救成功,他们立即掀翻抽板,那马贼就会直接落入这个深达几米的洞中,必死无疑。 还好一切顺利,想必这会子阿斯已经带人追赶马贼了,马贼们没有时间追到这地宫中来报复,就算马贼敢来,他们只要躲在一边,这里还不是滑下来一个死一个。 连男带女,连清醒带不清醒的,石洞内有九人之多,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很小心,焦虑了那么久,经历了这么多危险,真正救人的时候却只有一瞬,而现在,他们在倾听地宫外传来的厮杀,听阿斯带人把那批双手沾满了血债的马贼赶到那片流沙中去,让这片沙漠洗静这些强盗的罪恶。 之前高闯已经派人在那片流沙地地边缘插上木棍了,仓皇逃窜地鲁图一伙儿不会注意到,但阿斯却会,以阿斯在沙漠上的经验,一定不会误入。这一仗不动刀剑,只把马贼们赶入流沙地,就可以歼灭这伙为祸多年地匪徒了,过程比较残忍,但想想被他们无故杀害的人,马贼们也算死得其所。 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宫下的人知道阿斯已经在完成他的使命了,全部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场意外的战争已经接近结束。而这个时候,两个惊魂未定的女人才感到后怕,依偎在心上人的怀里哭泣起来。其它士兵看到情人相会这一幕,早躲到那边藏着财宝的石室中去了,看人家卿卿我我,倒不如看着金银财宝更喜欢人。 小弓比较泼辣,所以表现得也较为激烈,狂喝了几口水后就开始哭诉,哭诉几句后,就再喝水、然后再哭诉,说自己在马贼身边所受的委曲,说光军傻蛋,这么久才来救她。听来似乎马贼们虽然发现了她们是女儿身,但因为被阿斯撵得连逃命也来不及,倒也没机会侵犯她们。光军一边哄她。一边拖她到另一间石室去,让高闯和花想容独处一会儿。 高闯的心放下了一点,再看怀里地花想容,见她手里一直死攥着他的一角衣服抖个不停,满脸泪水却压抑着不哭,那种又脆弱又逞强的模样,让人心疼的没办法跳动。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地喂她喝了几口水,之后就互相望着。似乎从没见过一样,觉得她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恨不得一直望到她心底才好。 “你以前问我,我爱上你是不是因为你的身体,是不是因为你是我唯一可以碰的女人,所以我才把你放在心里――”高闯捧着花想容的脸吻,虽然她地嘴唇干裂、舌头发僵。但他还是吻得如痴如醉,许久才喘息着离开,继续对着她的眼睛说:“在你被绑架地时候我想得很清楚。一开始,或者你的身体对我的吸引大于一切,可是慢慢的就变了,我很确定我爱你,也确定我要娶你做我的老婆。”他抚摸了一下花想容的肚子,打断了她想要说话的举动。“不许你不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在一起地密度和频率挺大的,说不定这里面有了小高闯了。唉,我可是堂堂正四品――还是三品的武官,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挺大个官。咱们的宝宝也算是**,怎么能是私生子。决定了,回去先结婚。”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他也不能逃脱这个规律。无论多强的人、甚至鬼,无论多么危险的情况都没有杀死他,可她的温柔却要他连命也陷进去了。 花想容看着他,这张男人的,有时极为成熟沉着、有时却极为幼稚地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渴望他爱她的,毕竟她把自己的身与心全给了他。可是当他诚实的表白。她又有点不确信了。假如这是真的,哪怕只要有一瞬。她这一生也算值得了,爱过,被爱过,和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男人! 高闯紧张地等着花想容娇羞地答应他好不容易说出口、强盗逻辑式的求婚,只觉得她的脸模糊了起来,好像隔着一层雾一样,还心中暗赞自己的眼光好,花想容身上有一股朦胧之美。他感觉浑身发热,身体极不舒服,还以为男人等待求婚结果时都会这样,没想到花想容在温柔的看了他半晌后,突然尖叫一声,脸都白了,比她才被救出时还憔悴。 “怎么了?”他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居然计算距离失误,没有碰到。 花想容一把抓着他的手,一手指着他的腹部,眼泪夺眶而出,“你――你为什么会受伤的?为什么流那么多血?天哪,快来人,快救他!”她惊叫着,把呆在其他几个石室的人都惊了出来。 高闯低头看了自己一下,心中暗骂:妈地,什么时候伤口裂开不好,非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哪有人在求婚时晕菜地,难道他要创纪录?刚才从马贼手中拉回花想容的一瞬,就觉得出肚子上地伤口疼了,大概那个时候就出了问题,所以他才感到身体难受,本来还以为是紧张。 “小弓,你快给他看看。”花想容急得直哭。 小弓哭得心情舒畅,又吃了东西,喝了点水,体力恢复迅速。此刻闻言,快手快脚地走了过来,立即为高闯检查,看了一眼就冲口而出道:“这么重的伤,怎么挺过来的,你还要不要命?快,回船,伤势太凶了!” 大家闻言都吓坏了,以花想容为最,刚才见高闯还好好的,这会儿脸白得什么似的。只听高闯道:“你先答应我,不然――我不走。” “什么啊?”她焦急之下,脑海中一片空白。 “答应做我老婆。”高闯喘着气,上下眼皮直打架,但他拼命睁着,心想这昏厥来得也太他**的快了,真是病来如山倒,怎么才一秒钟,就好像支持不住了一样。 “我答应!我答应!什么都答应你!”花想容几乎是喊了。 高闯的心终于放下了,临昏倒前,还有点得意洋洋之感,又想起已经吩咐过士兵们下一步要怎么做了,几乎是心满意足的失去了意识,手仍然紧紧握着花想容的。 而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船舱中了,床边坐着个女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因为她身上有一股甜甜的香,让他闻了就心安。她穿着女装,倚在床栏上,半梦半醒的小睡着,舷窗外的微光照在她脸上,美极了。 她的人,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安详的场景,让高闯特别喜欢和舒心,明白他决定和她共度一生的决定没有错。而他一动,她就醒了,四目相对,又是半天无语。 “开船了吗?”他打破沉默。 花想容点了点头。 高闯吃了一惊,动了一动,觉得浑身无力,但腹部不那么不疼了,“我昏迷了这么久吗?” 花想容又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才开船了一天。” “那其他人――” “放心,都还好。”花想容耐心地给他讲,“阿斯剿灭了全部马贼,然后按照你的吩咐,带着大批人和火药进入了绿洲,把所有的人脸猴全杀死了,救出了咱们留在那儿的三个人。那个被严重咬伤的孩子没事了,跟你从地宫出来的兵――没有救回来,但是那片绿洲又活了。” “活了?”高闯问,心里为那名士兵惋惜。他们这一次下西洋的人员伤亡不大,但毕竟有许多士兵再也回不到那片故土,只有魂魄在智光大师的护持下回乡。 “阿斯说,就是那片绿洲又重归所有的真主仆人之手,每个在沙漠中迷路的人都可以得到庇护。”看高闯不说话,花想容忙道:“我只和他见面了这一次,是在他送财宝上船的时候。我想,他帮了我们很多,我应该和他道个别。” 高闯握住花想容的手,“你已经答应做我的老婆了,我不会再那么小心眼,而且他确实应该得到我们的感谢和尊重。”说到这儿,他突然意识到“财宝”二字,不禁一愣。 ………………………………………………………………………… ………………………………………………………………………… 抱歉,亲亲们,结局我又修改了,为了防止太仓促,我再延伸一章,明天发最后一章。另外还有感谢词,敬请关注。。.。 第二十四 走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第二十四走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地宫中的东西,阿斯取出来后,全送到船上来了。他说那是你找到的,应该归你所有。他是沙漠中人,只要水和ziyou,而你破解了亡灵诅咒,咱们明军帮霍尔姆兹人除了鲁图这个大患,所以一切全是咱们应得的。”花想容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这下你开心了,那些宝贝整整装了一船,船也是伊尔汗王赠送的。但是你这个样子是不能乱动的,小弓说你伤后过力,损了经脉,要休养好几个月,大概回到金陵才会完全康复,中途再出问题的话,只怕会一辈子落下病根,所以――你不要再想yin谋诡计沉船了好吗?” “怕我死吗?”高闯调笑了一句,没想到花想容的泪水夺眶而出,比他那天的昏厥来得还快。他怕她甩手而去,急忙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其实匡医生父女的医术极高,他的身体只是无力,并没有疼痛。 “已经两回了。”花想容怕高闯的伤口再度裂开,不敢挣扎,被高闯拉得俯下身去,几乎是趴在他身上了,又气又急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上回是差点被一箭shè死,这回肚子上有那么大伤口还去救我,不能派个士兵吗?如果你为此死了,你要我怎么办?” “当然不行了,我的老婆我自己救。”高闯嬉皮笑脸,“我可是个醋坛子,别的男人不能碰你一下。” “谁是你老婆,我还没有答应!” “咱不带这样的。还反悔!那天我死过去前,明明听你说什么都答应我地。”高闯**的看了花想容一眼:“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以后拼命时都带着你,为了你,我死赖活挨也会保着小命,行了吧?不过――既然你什么都答应我了,现在先亲个嘴。然后我们亲热亲热吧,我好久没有碰你了。想得不得了。” 花想容脸孔涨红,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严重怀疑这个男人不是纯正的人类。伤得这么重了,居然还有sè心,而且兴趣浓厚。 两人就这样,一个调戏,一个害羞。这场意外之灾的恶劣后果和感情考验的不确定xing瞬间烟消云散了。高闯算计了一下,估计回到大明后,他和张辉及那几个xizàng人约定的回现代时间差不多快到了,那是他即将离开的时刻,他现在只要安静地等待就行。 这一趟,他收获很大,不仅是财富,还有他亲自经历的这场征服和传播之旅。他目睹了中国最强盛时期对世界地影响,大中华的荣耀和光荣,那让他热血澎湃的民族自尊和自豪感时时鼓荡在他心中。 当然,他还收获了最珍贵的感情。 然而他想平静渡过这段时光的愿望根本没有实现,在他醒来的第二天,船队就出事了。本来按照船队的计划。回程地时候除了补充给养,是不会在任何港口停留的,也不拜会任何国家,但船队还未出阿拉伯海,船队中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死人。 开始时,高闯还以为是坏死病或者奇怪的热带疾病,但后来光军带来的消息是说,随队的医生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还是有人不断的死去,不是成批的死人。而是一个一个地。没有任何征兆的,忽然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而且。死亡的时间有白天、有晚上。 一连九个年轻的士兵丧命,船上的士兵和水手开始恐慌,声称一定是有恶鬼在船上游荡。 “那些去世的人,生前没有染病地迹象吗?”花想容问,整个人偏坐在高闯身后,扶着他。其实高闯根本没有那么虚弱,但非常喜欢装虚弱,以博得花想容的温柔爱怜。 “没有啊,容姐姐,我爹的医术可是高明的很,我可也是女神农呢,不会看错。”小弓说。 自从光军英勇救美后,小弓不在避嫌,天天和光军呆在一起,好在船队回程时没有什么特殊任务要执行,大家都很闲在,倒也没人反应光军违反军规。 “我不是怀疑匡神医的医术啦。”花想容忙道,“可是这也太奇怪了。你说呢?高闯。” 这回高闯很严肃正经,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皱着眉头问:“真的没有任何征兆吗?这些士兵生前没有说过什么吗?” 光军摇摇头,“我仔细打听过了,真的没出过什么与众不同的事,都是轮调守船的弟兄,他们头一天还好好地,第二天就――所以,老兵们都说是以前这里沉过不少船,一定是水鬼索命,大家都去找智光大师写‘佛’字符,带在身上。” “都是轮值到哪条艘船后出地事?” 光军被问愣了,心里蓦地一紧,也想到了那咱可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高闯,半晌后才说:“难道没――杀死?”他看看高闯地肚子,这下差点扎死他大哥,竟然还―― “肯定是死了,这点没有疑问。但是难保没残留点什么,人可是有三魂七魄的,也不知道霍尔木兹人是不是和咱们大明的人一样。”高闯说得蛮不在乎。 光军脸sè变了又变,咬牙道:“大哥等着,我这就去查。”说着拉上小弓就走。 “到底什么事?”门一关上,花想容就急着问。 高闯本不想告诉她,怕把她吓到。她听光军讲起他被恶灵附体的事时,就紧张得不得了,他不想她再受惊了,可是他答应过不隐瞒她任何事,只好实话实说。 “这是有关于那个绿洲的。”高闯尽量说得轻描淡写,“我们初到地宫时。那个小兵被不知什么东西控制了意识,曾经说过,不能带走地宫中的一草一木,否则会永无宁ri。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觉得那是吓唬人地,就算真有这事,我们船队有那么多高僧法师。也不会怕他。” 花想容惊得连嘴也合不上。一草一木?他们带走的何止一草一木,那是满满一船的金银财宝! “要不?咱们不要了。沉掉。”她迟疑的说。 这话。让高闯混沌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芒,整个人都清醒了好多。对啊,不管那船上是不是闹鬼,只要赖在那个恶灵身上,这船就可以沉了,他回到现代后再打捞出来。 他根本就不怕那个恶灵,六百年前不怕。而且还杀掉了他――说是杀掉一大半也行,六百年后他还会怕它吗?问题是它又杀伤了这么多人命,不能轻易饶恕,但它这么一闹,也确实解决了他的一些棘手问题。 因为答应了花想容不乱动,他就没有再去打沉船的主意,但他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些从地宫中弄出来地东西,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怎么会放过?顺手把那恶灵的残留意识打入深海,让沧海桑田去解决它! 等了有少半天,光军急匆匆地跑来,情况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那些死去的士兵在死前确实轮值到那条伊尔汗王送的船上,也就是说。接近过那批宝物。 这下高闯坐不住了,马上去找郑和,因为事关多条人命,花想容也不好拦着,只是紧张的跟在后面照顾。 郑和听完高闯的说法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随即从光军和其他几个当ri进入过地宫的人证了实,不禁皱眉道:“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呢?高大人有什么意见?” “没有别地办法,只有沉船。”高闯平稳地道,但却低着头,不让郑和看到他有点兴奋的神情。“不过我可以带几个人先过船看看。再请智光大师和哈三掌教写几道降魔符咒,制成铁卷。好镇着那恶灵。” “沉船?”郑和犹豫了一下,着实有点舍不得,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财宝,而是惋惜这些奇珍不能献给皇上赏玩。 “卑职只是建议,决定该由大人来下。但是这个恶灵非常厉害,如果真要请智光大师和哈三掌教去降魔捉鬼也可以,只怕除恶未尽,它潜藏起来,到时候带到大明皇宫――” 郑和听高闯这样说,不禁一惊,心想自己只为了取悦皇上,让皇上在处理国事的百忙之中保持心情愉快,却忘记做为一国之君,安全最为重要,又想到如果恶灵没有除尽,真的危害到大明的国体,他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就这么办吧。”他痛下决心。财宝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龙体,是国体,为了这些,一点危险也冒不得,必须万无一失。 高闯险得乐出来。 他当初铤而走险来到大明的目的,就是要弄清大明船队沉没地具体位置,还曾想能沉掉几只更好。为此,他差不多是殚jing竭虑,从小到大都没走过这么多脑子。但是后来,他与这些人相处久了,便有了身为大明人的意识,有了身为中国人的骄傲与自豪,一心只想着要帮助郑和的船队完成这次史无前例的伟大航行,所以事事用心,件件效命,好几次差点把小命搭上,拼命保着船队不沉船。 没想到陈祖义就像上天的礼物一样出现,他在渣子滩藏匿了巨额地海盗之宝,那些不属于船队,而且老陈连船都为高闯备好了。那高闯还有客气的,连同从占城得到的宝物,毫不犹豫的沉掉了第一只船。 本来以为,有这海盗之宝保底,他穿越时空一回也算值了,没想到前往霍尔姆兹的路上遇到了龙吸水,老天帮他沉了第二只船,而现在,那恶灵又来帮他沉第三只了。事不过三,三番的好运齐聚,他再没什么想头。 “我――不同意。”没想到花想容突然出声反对,“高――高大人才醒过来两天,如果出点什么事,他可能就――回不去了。” 郑和一想也是,一时之间有些为难。他相信高闯的能力,事实上这么多ri子来地相处。他对高闯疑心尽去,打算回大明后就把他的军功禀告给皇上,给他加官进爵,培养他为大明的栋梁。 而这次地古怪事件让他焦头烂额,他相信只有高闯才能完成这些艰险地任务,可是高闯的身体状况也确实堪忧,连着两回走在生死边缘。没死已经是奇迹了。 本来他们是军人,在刀口上舔血地生活是常事。但人家地老婆走出来说话,他总不能太不进情理。 正沉吟间,就听高闯道:“容容,这个恶灵极不好对付,只有我和它交过手,它附上我的身时,和我地意识融合。我知道它的许多事情,这样对彻底消灭它是有帮助的。况且,我相信它已经只剩下残体了,不会危害到我。” “不会危害吗?那些士兵是怎么去世的?” “呃――那是因为弟兄们没有提防。”高闯胡乱解释道:“容容,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可是不能为了自己就不管别人是不是?你一向心善,一定不会放任再有弟兄死去。放心,我会多带点弟兄上船。还带着智光大师和哈三掌教的符咒、法器,保证不会有事。你想,那么多年轻男人,阳气旺也旺死它了,再说我又不是和它拼命,不过是把符咒铁卷放好。镇它在船上,然后沉到水底就行了。”他知道花想容心软,所以故意用其他人的生死来说事。 郑和尴尬地咳了一声,提醒二人这是在上官的居处,不宜私谈。 花想容一时失态,红了脸,高闯脸皮厚,倒没有什么,只说回去后再研究,对着郑和连使眼sè。让他着人准备。眼看天快黑了。换岗的时间到了,如果不快点动手。今晚还会死人,如果不派人守船,那恶灵就会提防,到时候再要除它,就难了。 不出所料的,花想容最后还是被高闯的花言巧语打动,不过坚持要和高闯一起上鬼船,害高闯又掰了一通yin气阳气什么的,才把她忽悠得决定等在大船上。而此时,郑和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军服,都是以符灰刺血,智光大师和哈三掌教亲自写上两教的正宗法咒,就连武器也加了禁制,镇邪铁卷也已经由随船的铁匠赶制完毕,郑和等人在主船上供出佛牙舍利,佛光直对那条波斯船,守护jing挑细先地十名守船兵那貌似平静的换岗。就连这些士兵的生辰八字都是批过的,而且是处男,保证纯阳正气十足。 圆月,明亮的照着,平静的海面上像撒了一层碎金,船队缓缓前行,除了劈波斩浪地声音,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什么也没有,只有远处的海天一线处,隐隐有些黑sè的莫名影子,也分辨不出是什么。 高闯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感觉腹部的伤口有些发紧,倒不怎么疼痛,只是绷得难受。对面,就是那只波斯船,船上漆黑一片,只有灯笼随着船只的晃动轻微的摇着,虽然每只船货船上都很安静,但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事的关系,他总觉得这艘船充斥着一些妖异之气。 深吸了一口气,高闯稳步走过了两船间的搭板,光军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听说童子头上三把火,他早在十六时就已经没有火了,好在光军还有,所以这傻兄弟紧贴着他保护。 一上船,他就感觉头皮发炸,心里很确定,那恶灵地一部分一定在这条船上,可是当时为什么没有杀透了它呢?是光军不忍扎他个透心凉造成地,还是他逼迫那恶灵到他体内一角的时候落下了一丝一毫?但无论怎么说,大错已经铸成,今天一定要做个了断。 他把心一横,慢慢走了过去,带着一队人假装巡逻,仔细搜查船上地每一个角度。走着走着,他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惊慌与愤怒、绝望和凶狠! 那是它!它在!它的想法清楚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感觉得出来,或者因为它曾经呆在他的身体里的原因,它想什么,他都知道。它曾经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差点吞噬他的灵魂,妄图取而代之,但现在它再没有力量对抗他。 它只能趁那些年轻的士兵不备,钻进他们地心脉。吸食了他们所有的灵jing和人气,让他们在一天一夜内,毫无预兆的死去。 杀死那些士兵,它是想得到他们年轻的血气,只需要十个,它就能完全隐身了,然后潜藏起来。谁也找不到,慢慢恢复法力和全魂。直到东山在起。可惜只杀了九个就被人发现了,只差这一点,这一点! 它不想被带到船上来,在沙漠中,它更容易恢复,可是它的残魂被吸附在那个权章之上,结果被阿斯放在珍宝船上。送上了去大明的船。它没有了能力,身不由己。 它知道那个战胜它的大明凡人受了重伤,但是没想到他恢复得那么快,而且很快猜到所有地事都是它做的,现在就找上门来了! 它知道这是它地末ri,因为他能感觉到它,也知道他带队的这些士兵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是平常,那可怕的无形烈焰让它无法靠近。只有躲躲闪闪,越来越深的缩到角落中去,但仍然不能逃脱被镇压和沉入水底的命运! 它恨哪,无比的憎恨,无法形容那种切齿之感,它只盼望真主保佑。无论多少年,无论这大明地男人转世多少辈,它还能遇到他,报这天大的仇怨!它以真主之名起誓,只要让它再遇到他,它一定会赢他! 眼看着这大明的男人走到了底舱最里面一间舱室,它拼命释放的惊悚之气也不起作用,那些兵的阳火在燃烧,衣服上的法火在燃烧,船舱中的人被这大明男人带动的勇气之火也在燃烧。它无能为力。只期待千百年后仍有机会与这个男人重逢! 当地一声,一个铁卷被扔到地上。接着高闯指挥其他士兵扔下的第二个、第三个、第n个,按照一定的角度把一个木箱围在其中。铁卷落地就仿佛生了爪一样,自动攀紧船板,铁卷上肉眼无法见到的红光让一团腐气一样的东西渐渐微弱,蜷缩在那柄权章之中无法动弹,并失去意识,似乎彻底“死去”了。 高闯看不见,可是却奇怪的感觉得到。现在,一切结束了,至少在大明地一切结束了,如果这恶灵要袭击人类,只有在沉船被打捞起来的一天。 可是那一天,也许它消散了,就算不,他一样可以再次战胜它,只要之前这船没有被别人打捞。 顺当的完成任务,在船底凿了一个大洞,高闯等人快速回到主船。花想容等得都要急哭了,看高闯回来还不放心,全身上下检查了个仔细,害得高闯只能看到船只全部沉没的一瞬,用他的现代仪器再度确认了一下方位,感觉那个恶灵和所有的邪恶一直沉到最深最冷的海底去了。 而费信大人在他的手札游记中郑重的记着:因瘟疫,没九人,自沉一船。 接下来的ri子,就算真地平安了。只是路上有几场不大不小地风暴,由于预见得早,船队没有造成损失,顺顺当当的回到了金陵。 不过过程虽然顺利,高闯地身体也在花想容几乎是强迫xing的照顾下完全康复了,可是时间却耽误了不少,回到金陵的时候,离高闯和张辉约定的回现代时间已经相差不多。 回航的那天,金陵万人空巷,无数百姓争相目睹下西洋的英雄回归,朱棣更是亲自率百官到码头迎接,那些异国的宝物,带回来的珍奇动物,令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这种英雄的待遇,高闯是第一次感受到,有那么一瞬,他都不想回到现代了。大明,汉人最强大的时期、中国绝尘于世界的地位,郑和七次下西洋的壮举,他只经历了一刻,只走过了一次,多么可惜啊!如果他能再走几次,他要证明非洲是中国人最先到达的,美洲是他高闯发现的,没有哥伦布什么事。 可是,他虽然是个孤儿,离开那个现代社会,只有张辉会想念,花想容可不是。她有家、有事业、有亲人、有舒适的生活,他即爱上她,就准备为她做出让步了。再想想,那三艘沉船还躺在海底等着他,他怎么能让中国的宝物,被外国人拿走。 不行。他要让中国人在现代社会也让老外吃瘪! 怀着这样一种矛盾的心情,他混在人群中渡过在大明地最后时光。原本以为自己是一直想回去的,但现在只是机械履行程序,他弄不清自己的心。 而回金陵后,无数的庆祝和饮宴,让他闲不下来,好在因为国事太多。虽然朱棣下令封赏所有的船队人员,但还没有特别诏见他。他乐得清闲。又因为离别在即,他和光军、同样重伤康复的老铁抓紧一切时间相聚。 这些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而且他要想顺利地离开这里,确实也需要他人的帮助。于是他向他们解释他地来历,胡骗了一套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的话,说他是世外之人,因为犯错而被扔到大明受惩罚的。现在受罚期满,自然要回去。 他编得太盖了,害得老铁和光军以为他是下界神仙,差点当场跪拜,差不多三天后,这二位才相信高闯是来自一个他们不理解的世界,但绝对不是神仙。话说神仙也没有他那么五毒俱全的德行,何况他还偏好女sè。成天缠着人家容书记官不放。 当然,知道这事的还有小弓,光军是个怕老婆的,什么事也不敢隐瞒。 眼看约定地ri子到了,老铁和光军虽然万分不舍,却还是帮他把那个小木偶埋在了约定的地方。但是第一夜。高闯没有等到,他心乱;第二夜,还是没有等到,他心焦;第三夜,高闯以为他回不去了,也许真是张辉在现代挖静海寺的柱子时被逮到,因破坏文物建筑而被扔到班房里。 他心里说不清是喜是忧,但是老铁和光军很高兴,还一个劲儿劝他说:呆在大明多好,不久光军就要娶小弓了。少了这个大哥该有多别扭;又听说不久郑大人就要再下西洋了。哥儿几个一起,多么畅意快活。等等、等等…… 他想想也是,虽然现代让他留恋,有他的事业和朋友,但在大明也是一样,现在是走是留都是个问题。他感觉自己要被分裂了一样,于是决定一切交给老天。 如果yin差阳错之下,他走不了,那么他就安心呆下来,将来做个威武将军什么的,娶了花想容,生上几个孩子,好好过ri子,也可以和郑和七下西洋。如果他终究还是能回去,他也不会违背冥冥中的天意。 时空的两端是不一样的,大明地一天,换算到二十一世纪,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二十一世纪的一分钟,也不知道是大明的多久,他的计划本来就有风险,也许只是一瞬间的差距,却要错过所有。 等吧,这第三夜是最后一天了,只要天sè一亮,那么他就不能再离开,而要安心留在大明了。至于在这边的许多危机,可以慢慢解决。说不紧张是假地,但当他把一切交给老天,倒是踏实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东方有一丝微弱的浅灰慢慢出现,光军和老铁开心又紧张的等着天亮,那意味着高闯不会离开了。 可正在这时,高闯忽然听到一阵说话的声音,或者说不是听到,而是心底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声音。 “高爹,你***在哪,快给老子滚出来!高爹!应老子一声,不然――”有哽咽声和嗡嗡的念诵声。 终于,张辉还是办到了吗?他是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终究还是要回去吗?对于伟大的大明天朝,他只是个过客吗? “傻叉二子,叫什么叫!”他情不自禁的冲口而出,眼眶也湿了,不过说不请是为什么,矛盾撕扯着他地心。 所有人都变sè了,高闯地脸sè复杂,不知道是喜是忧。花想容看来很紧张,但也坚定,她只是跟着这个男人而已,他走,她就走,他留,她也留。而老铁、光军和小弓,在瞬间就泪流满面。 “铁哥,光军,千里搭长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位保重。”高闯应了一声张辉后,看到静海寺前面地空地上腾起一团白雾,开始很淡,但随着诵经声越来越响,震得高闯头昏眼花,雾气也越来越浓了。 他怕雾气中有危险的东西,先于花想容一步踏入,大声说道:“是爷们流血不流泪,转世再为人,我们一定还有相见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哥儿仨再闯一次大海,把没完成的,全补回来。” 他说得哽咽,老铁和光军虽然目光坚定,似乎坚信来生会再见,但终究忍不住伤怀。 高闯也心酸,佛说人生苦,生离死别为最,他现在感受到了,可现在也只能咬牙忍下,“容容,快来。”他向花想容伸出手。 别人他可以离开,可是她,他要一辈子带着。 花想容点点头,和一直拉着她手的小弓道:“好妹妹,好好待光军,他是个好人,妹妹一定会幸福的。” 小弓哭得泣不成声,死拉着花想容的手腕不放,才要说几句挽留的话,只觉得手心中有不寻常的跳动,按指一探,惊道:“姐姐,你有喜了!我摸到了你的喜脉!” 高闯和花想容都大吃一惊,也顾不得雾气催促,急忙让小弓给号脉。 “真的是喜脉,我拿脑袋担保,姐姐有孩子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他们来时,那xizàng法师曾经说过,不能带回任何一个人,可是高闯情到浓处,什么也顾不得了,也没想到这一层。但是,这腹中的胎儿算是人吗?还是只是母体的一部分。如果这样回去,孩子的安全是一方面,花想容会不会为此失去生命? 还有,六公主因为花想容救了她的命,已经不再想独占高闯,而是在回大明后禀明了朱棣,想让朱棣赐婚,她为正室,花想容为侧室。 高闯当然不愿意,可是抗旨是大罪,依着朱棣的脾气,恐怕他们藏到天边,也会被抓回来正法。如果他们走不了就算了,肯定要想别的法子,但如果能走,就会彻底解决问题,对他们而言也轻松的多。 那现在要怎么办? 看着越来越浓的雾气开始旋转,听着张辉的急切呼唤和念轻之声的催促,高闯心里焦急万分。他指望上天帮他做决定,可是老天又把问题踢回给了他。 他拉着花想容向白雾走了几步,一只脚踏入了雾中,却犹豫的停下了。 走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全文完) ………………………………………………………… 请大家在阅读完今天这章后,看一下作品相关中的《结语》,有些心里话,要和大家说说。一定要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