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传奇(实体书版)》 第1章 《地精传奇》 作者:zenk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正文 序章 地精属于社会性种族,他们跟矮人一样很好辨认。地精有着绿色的皮肤,但他们没有头发与胡须。地精长着一张并不好看的脸孔,宽鼻子、尖耳朵、大嘴和小而尖锐的犬牙,胖的看起来像个傻瓜,瘦的则像是特意夸张过的小丑般。地精通常身高在四英尺左右,他们站立行走双手垂过膝盖。这些奥德大陆上最常见的家伙寿命约为五十岁,但很少有地精能活过三十三岁。这些绿皮肤的家伙以抢劫为生,但他们从不单独行动,对于所抢掠的货物采取平均主义。地精没有文字更没有道德观,无论是一个或是几个世纪他们都不会有所改变。 ——《奥德大陆生物图鉴》 我合上了手中的一本古书。我已经老了,在地精的历史中也许我是在位时间最长的领主——相对于国王的头衔,我还是怀念过去称呼——虽然我再也挥不动大棒,再也骑不上毛驴,却没有任何一个同胞打算夺走我的权力。 人类常说当人到了老年就会开始怀念过去,因为死神已经在他身边数着沙漏中为数不多的沙砾。 地精会怀念过去吗?我知道许多同胞到死为止,他们的怀念也只是短暂的一瞬。而我,他们的王,他们的神,现在却贪婪地从记忆中挖掘着过去的一切,毕竟在我之前还没有哪个同胞能像我活得这么精彩。 那是多少年来着?我努力地从脑袋里搜索着最初的记忆。那是一九一年的春天,是的,是一九一年的春天,我出生在科森——那是一个地精聚集区,像科森一样的地方在整个奥德大陆十分常见。 我从没有见过我的妈妈,只是从爸爸嘴中知道她是某位小队长的女儿,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死了。我父亲的名字叫做克瑞根_大棒,科森的地精领主是他的兄弟,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我也算是出生于名门。 刚刚开始回忆,我忽然想笑,一个出生于名门的地精。 爸爸虽然有个当领主的兄弟,但是他却没有得到什么晋升,到最后甚至连小队长的职务都丢掉了。 虽然没有权力,但是身上的血统让他脸上总是有一种旁若无人的神气,他巨大的嗓门总是朝着挡路的地精喊道:“我!克瑞根,最强的,的弟弟。” 如果这回忆写出来的话,换上个人类来看一定会觉得痛苦。毕竟地精最初的语法可不如人类语那么顺畅,而且我们的名字也不同于人类,他们是前名后姓,我们正好相反。 按人类的标准,谦逊与优雅是一种风度。但地精中,看似骄横的态度恰恰也是风度的体现——有多大的家世有多大的风度。 “若是不叫,笨蛋以为,我,克瑞根,最强的,的弟弟,笨蛋!” 每次吼完,爸爸总是开心地拍着我的头。虽然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总用那根木棒而不用手,但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就是地精展现爱的一种方式吧。 尽管爸爸一生都非常认真地保持他的风度,但我相信在爸爸成为领主前没有任何一个地精被他吓住。事实上在爸爸大摇大摆地走后,我总能听到一些笑声,每次也总有几个笨蛋因为偷笑而被卫兵抓住,然后被狠狠地训了一顿。卫兵的理由是:他们嘲弄了强大的地精领主,毕竟爸爸和领主是兄弟,有着血缘关系。 “我,克瑞根,最强的,的弟弟。” 从我还不会说话开始,爸爸就时时在我面前提起这句话。爸爸以前常跟随他兄弟出征,在地精语中,战争或是出征总是代表着又一轮的抢劫行动。 很显然,爸爸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勋而得到提升,但是也没有因为后退而受过耻笑。在地精的词汇中有仁慈而没有逃跑这个词,当一切的情况都显示地精处于劣势时,所有的地精都会展示出他们的仁慈,最常见的就是转身,然后跑。不过无路可逃时我们会显得像羔羊一样温驯——面对一群软弱的可怜虫,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能痛下杀手。 爸爸经历了许多次战争,有一点他一直引以为傲,那就是他没有受过伤。“克瑞根_大棒,受神保护。” 地精到底信奉什么神,我一直不清楚。对我们而言,神只是一种人类称之为抽象的东西,他可以是兽人的战神、德鲁依的森林之神或是那些黑暗教徒的神。 可是每当爸爸那么说时,所有的地精总是连连点头,特别是身后站着地精巡逻队时,他们点得更勤了。 因为爸爸运气太好了,便一直深信自己有着成为领主的运势,他的兄弟一直担心。而某次战争后,他的兄弟也不再喜欢他了,没多久便革去了他小队长的职务。 事情发生在某一次人类进贡的时候,按爸爸兄弟的意思——“进贡使团,来向最强的,克瑞根进贡。” 可当人类的马车被倒在地的大树挡住时,他们不肯交出贡品,于是战争便开始了。 爸爸兄弟粗短的手指向前划过,骑着毛驴的地精们开始了冲锋,起先地精进行得很顺利,为数不多的护卫被打倒在地。但当一阵稀奇古怪的声音响起后,立即有两个地精被当场烧焦,于是所有的地精都开始显示着他们的仁慈——地精宁可与半兽人打交道,也不愿面对一个法师。 爸爸的兄弟开始显示他的仁慈时,不小心,也许真的是不小心,他手中的长枪刺到了肉呼呼的屁股。 肉呼呼是爸爸的坐骑,一只巨大的山猪。在记忆中,每到肚子饥的时候我总是想吃掉它,但爸爸总是慈爱地对我说:“吃,不准。不然棒子。它,坐骑、冬天粮食。” 肉呼呼带着尖嚎迎着退回的地精发狂地向前冲去,那不规则的行动方式让它没有变成一只烤猪,最幸运的是它不但将法师撞倒在地还踩断了对方一根肋骨,疼痛让法师没办法集中精神施法,地精也因此赢得了那场战争的胜利。 从那以后爸爸再也不舍得吃肉呼呼了,“猪好,冬天吃,不好。冬天,一条腿,再冬天,再一条腿。” 并不是每一次都是人类给地精进贡,有些时候地精也给人类进贡,特别是人类领主发出了征讨令之后。征讨者对地精来说就是恶魔,我不知道恶魔在人类眼中是什么样子,但对于地精而言,他们就是人类口中的勇者。 勇者来后,爸爸总是被他的兄弟派出去显示我们地精的仁慈,每一次爸爸将钱币奉上后,恶魔都会高兴地离开,不过他们离开时总会砍下一些老年地精的头,而恶魔每一次离开后,我们总能在森林中找到许多车粮食。恶魔的意思我们地精都很清楚,等到明年的时候又会有征讨令了,就像爸爸对我说的那样:“猪好,冬天吃,不好。冬天,一条腿,再冬天,再一条腿。” 当恶魔离去时,爸爸的兄弟站在经过打扫的营地中心说:“地精,文明的。人类,野蛮的。我,克瑞根_巨拳,最强的。生气,他们死。”按惯例,所有的同胞总是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仿佛我们地精才是真正的胜利者,至于死去的同胞,至没人理会,地精所惦记的只是他们的财产是否有继承者。 第一章新的领主 人类哲人说过:“如果没有意外,那历史只是重复过去。” 如果不是一条商路在二零一年夏天穿过科森,那我们也只是不断地重复。 有了那条与东方相通的商路,原本无聊的日子开始变得精彩起来。许多人类也到了科森。爸爸的兄弟开始担心起那些人类,但不久这种担心便消失了。 记忆中人类是野蛮的,他们之间也常常发生战争,一批人杀掉另一批,而我们总是仁慈地去处理那些尸体,毕竟食人魔对新鲜的人尸总是抱有非常大的兴趣的。 靠着我们的仁慈,地精第一次与食人魔结成了同盟,从此我们再也不用害怕野蛮的人类了。请试想一下,有众多护卫的商队发现自己被拦了下来,“一大群地精。”人类第一次总是发出不屑一顾的声音,不过当爸爸兄弟的骨哨被吹响,一群八到九英尺高的食人魔晃晃悠悠地从树林深处走出来时,一切就大不相同了,毕竟几十个地精加上食人魔足以吓倒任何人类。不过就算是人类交出了贡品,他们的命运还得看食人魔的肚子。 因为战争的不断胜利,我们富足了起来,同胞们不再穿着破破烂烂的皮甲,爸爸的兄弟第一个穿上了钢甲,但是那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无头的鬼魂,当他在晚间的一次例行聚会上出现时,所有的地精都被吓跑了。 在那个夏天,一群自称是黑鹰强盗团的人类主动向我们进贡——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也就十几个——黑鹰特地为爸爸的兄弟订做了一套全新的钢甲,还有一根顶端是巨拳标志的大棒。 爸爸的兄弟拿到贡品的第一件事就是试了一下,一个倒霉的家伙连哼都没哼就倒在了地上。当那家伙被凉水弄醒后便开始吐出被打落的牙,就像吐水果的核一样。每个地精都在笑,看到别人痛苦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娱乐节目之一,特别是我们都站在安全的地方。爸爸的兄弟试过新的武器后更加得意了,他大声叫喊着挥动着棒子耀武扬威了起来,如果没有另一名同胞被砸破脑袋这个意外,一切都很美好。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们开始习惯每十天一次的进贡,黑鹰的贡品十分多,多到足以让我们不必再进行战争。 第2章 没有地精会去问黑鹰为什么要主动进贡,只要有食物有金币那就行了,就算是问了答案也只有一个:“领主,最强的。贡品,有。” “地精,黑鹰,朋友。帮助,互相的。帮助,没有。贡品,没有。”这是黑鹰的头目某一次带着贡品到来时的说,翻译成人类语那就是:“地精与黑鹰是朋友,是朋友就要互相帮助,如果地精不能帮助黑鹰,那么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贡品了。” 瞧,地精语要比人类通用语精炼得多,十几个字就把那么长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当然爸爸的兄弟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要求。没有黑鹰那就没有贡品,如果不能发放食物与钱,那么所有的地精都会不高兴,如果所有的同胞都不高兴,那么领主的地位也许就不稳当。 事实上地精领主远远不如人类领主。当人类领主要对付一群暴民时,他要做的只是派出军队。而地精领主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所有的地精都是士兵,所有的士兵又都是平民。当你是领主时每个地精都畏惧你,地精的畏惧取决于领主的力量以及能带给他们的好处。 干掉那些在科森的野蛮人,也就是干掉除黑鹰外的其它强盗团。黑鹰的要求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科森是地精的,没有哪种生物比我们更熟悉它。从那天开始,哪里有强盗哪里就有食人魔与地精,很快全科森就只剩下了黑鹰。 有商路就会有强盗,有强盗自然就会有军队。维蒂娜城派出了三十名骑士及五十名士兵对科森进行清剿,黑鹰又一次向爸爸的兄弟提出了的要求——每个活着的地精都知道不要与人类的军队战斗,地精与人类军队的战争没有胜算——我不知道黑鹰用了什么办法,尽管爸爸的兄弟哭丧着脸,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开战的那一天,爸爸的兄弟用大棒“激励”着每一个不愿意去的同胞,除去看守营地的,所有的地精都去了。当地精与食人魔组成的军队出现时,人类着实被吓了一跳。 骨制的乐器在爸爸兄弟的喊叫中全部响了起来,各种古怪嘈杂的声音足以传遍全科森,接下来我们就握着长达九英尺的枪紧密地走在一起,这种武器是我们的最爱,地精是不会放弃这种能增加安全距离的东西的。 当一片黑压压的枪阵移动时,人类骑士露出了不安。人类的战争故事总是写骑士冲击枪阵,我可以保证那场面肯定有,但绝不是每一场。就算我们的脑袋再蠢也看得出,只有盾牌与剑的骑士冲过来只会变成肉串。就算他们带了骑枪,九英尺对九英尺他们也不一定敢冲过来。 骑士的表现影响了那些步兵,他们显得害怕。只要对方害怕那就表示他们比我们弱小,地精对于弱小的判断是不会错的,我们天生具有这种直觉。当我们七零八落地射出弩箭后,人类像兔子一样逃跑了,这是地精第一次对人类军队的胜利。 “如果对方弱小那就欺负到底,在别的地精动手前先拿光对方的东西。” 在我们处世的教条下,每个地精都飞快地奔跑着,比我们跑得更快的是食人魔,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吃。 如果能打赢人类的军队,那么人类的营地也就是地精的了。战争的胜利让爸爸的兄弟作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决定:“营地,人类的。进攻,营地,我们的。”(注1)不管当时爸爸的兄弟是否是昏了头了,但地精的历史在那一刻发生了变化。[注1:进攻人类的城堡,攻占他们。] 四天后我们到达了维蒂娜城,在城外我们看不到一个人类,厚重的城门关得严严实实。面对高大的城墙,我们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梯子,就算有梯子也够不到城头。 维蒂娜城的城头早就站满了人类的士兵,他们用厌恶的目光看着我们,在发现我们没有攻城设备时他们大笑起来,爸爸的兄弟只能愤恨地跺着脚,没有谁能嘲笑他,毕竟他是克瑞根_巨拳,最强的领主。 既然不能进攻,那就包围,反正地精是杂食的种族,我们可吃的东西远比人类多得多。爸爸的兄弟一面命令砍倒大树做成撞门的柱子,一面让三个地精回到科森把同胞都叫来。 就在我们围攻城市的时候,黑鹰来了,他们悄悄地给我们带来了食物,还有一些新型的弩。在我们的同胞陆续到达后,人类开始动摇了,我们很幸运,当时维蒂娜城的领主没有去请求援军,他相信没办法攻城的地精几天后就会散去。 围城一共持续了……反正不是六天就是七天,一个手持白旗的老头从维蒂娜城头被放了下来,他邀请爸爸的兄弟前去参加谈判。黑鹰极力劝说爸爸的兄弟同意谈判,再拖下去也许就会有援军赶来,维蒂娜城的领主一定是担心面子才急着谈判,毕竟被一群地精困住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在一片劝说下,爸爸的兄弟答应了,不过爸爸与我都得跟他一起去。相对于我那时无知的高兴,爸爸则拉着脸小声地嘀咕着,但他的兄弟以瞪大眼睛及挥动大棒给了他勇气。 那之后发生的事,只要每次回想起我就会发笑,我想我的笑声一定惊动了外面的侍从,他好奇而小心地窥视我,不过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发笑。 洗澡对于现在的地精来说是一件平常的事,但在当时,地精可以一整年甚至一辈不洗澡。在无法避雨时,大部分的同胞才会不情愿地脱下皮甲,用稀泥在身上揉搓着。当天晚上的洗澡令池边的人类侍从都皱着眉头,(奇*书*网^_^整*理*提*供)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被抢光的商人,我知道他们是想捂住鼻子,但是却又怕这种行为侮辱了地精。 成箱的香水被搬进了巨大的浴室,浓郁的香气与我们的体味在空气中混合成一种更奇怪的味道——有几个人类侍从在数分钟后就倒下了。池水很快改变了颜色,每隔一段时间人类总要诚惶诚恐地请我们到另一个浴池,慢慢地他们的眉头皱得不那么厉害了,玫瑰花瓣开始被抛散到浴池中,而我们总不停地将它们塞进嘴里——地精是不会浪费一点点食物。 第二天早上,我在门口发现了一套新衣服,没有破洞没有污垢,大小也刚好。人类的世界开始让我着迷了起来,因为他们的柔软的床,美味的食物。新衣服对于地精的意义并不大,因为一顿早餐过后,我们就已经为它抹上了各种的颜色,爸爸与他的兄弟更是毫不客气地用衣袖擦着嘴巴。在巨大进食声中,我听到了人类的窃窃私语,看到了不屑的眼神。 在我们吃早餐时,昨天挥白旗的人类老头出来了,他说的是我们地精的语言,而我们所通晓的人类语只是:“贡品过来,你们跑。不跑,拍死!” 那人类的老头与法师有相同的特征,他们一样的瘦一样的有胡子一样的苍老,我想爸爸的兄弟一定很想用棒子敲打些东西,但是在那个老头的面前他还是显得仁慈。 “地精,人类,月亮升起,大吃一顿,和平,春天到冬天,给克瑞根,最强的,收税权。”[注1:在晚餐时人类与地精将签定和平条约,作为附加条件,人类将给予地精收税权。] 虽然在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什么叫收税权,但如果是人类给的一定不会差。爸爸的兄弟停下了他的早餐,咧开大嘴笑了起来,粘糊糊的口水从一口的黄牙中流了出来,绿色的耳朵微微颤动着,这表示他高兴到了极点。 不幸在这时候发生了,他之前塞进嘴中的苹果一下子卡住喉咙,爸爸连忙跑到了他的兄弟那,我不能确定爸爸是在救他的兄弟还在……总之只是在很短的时间里,爸爸便成为了科森的新领主。 当爸爸的兄弟咽气时,人类都手足无措,男人与女人都那么惊慌失措,好像外面可怕的军队随时会打进来。维蒂娜城的人类领主对着侍从咆哮着,然后与那老头不停地交谈着,还不时对我们指指点点。 在那一刻爸爸表现出他成为领主的资质,他掀翻了一张桌子,在那之后所有的人类都把目光投向了爸爸。 “我,克瑞根,最强的,新领主!”他用力地挥动手臂大声高喊着,人类的老头马上向人类领主解释起爸爸的话语。 人类善变得就像夏天的天气,一瞬间一切又恢复得井井有条。人类领主亲切地挽着爸爸的手,面带微笑地对爸爸表示祝贺——当然还得通过人类老头来翻译——然后表示如果爸爸能带着同胞们回去,那么他将给爸爸额外的礼物。但要送给地精什么东西呢?人类领主那满墙的名画对当时我来说那地上稀泥没有区别,人类称之为古董的东西在我们手中很可能变成装水瓶子,他们的珠宝大部分也不适合我们,因为那些镶嵌着宝石的戒指我们根本戴不上。 最终爸爸拿走了几挂珍珠串成的项链、漂亮的衣服和舒服的床,当然金币是必不可少的。对地精最了解的还是地精自己,如果不给城外的同胞带去好处,那些大头目一定会把爸爸吊死。 当太阳升到正中时,我们出城了,身后跟着五十辆马车及近百名被捆绑的人类。爸爸在地精中宣布了他兄弟的死讯,同胞们一片茫然。然后他们开始大声地叫嚷了起来,那些大头目蠢蠢欲动,绞刑架被马上立了起来。 爸爸用手中的大棒使几个地精“安静”下来后,他宣布自己是新的地精领主,并展示了五十辆马车的货物。食人魔是很愿意支持爸爸成为领主的,面对那近百名的“礼物”,他们已经开始吞口水了。 要马车或是面对食人魔?在那些低沉的鼻音中,我的同胞作出了明智的选择:他们在瞟了一眼前领主后,马上为新领主欢呼了起来。 第3章 “我,克瑞根,最强的,夺权,死。”爸爸在欢呼声中兴奋到了极点。 我第一次明白了那些货物的用处,我学到的第一点就是:包围人类营地可以得到好处,好处可以让地精变得忠诚。 当然日后的地精编年史没有忘记死去的前领主,毕竟他是爸爸的兄弟。 “进攻维蒂娜城是被欺负被压迫的地精有史以来第一次发出了象征自尊自强的声音,虽然这是克瑞根_巨拳领主迈出的一小步,但这却是全地精迈出的一大步,这标志着地精第一次团结在一起反抗人类的暴政。虽然克瑞根_巨拳领主在作战中不幸阵亡,但他的兄弟克瑞根_大棒领主继续战斗,最终取得了第一次对人类战争的全面胜利。 第二章地精法师 虽然爸爸在维蒂娜城下宣布他成为新领主,但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他的兄弟还有一个儿子,我亲爱的堂兄。 “法师?地精的!”当爸爸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我那位堂兄时,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兄弟的儿子成为了一个法师,一个地精法师。地精是不可能当法师的,先不说没有哪个人类会去教地精魔法,就是那些奇怪的音节我们也不会念。如果一件事情连地精都觉得不可能,那么那件事一定是个笑话,提起它的地精一定是疯了。 聚在周围的同胞开始发出巨大的笑声,我堂兄的意思每个地精都很清楚,他现在向新领主示威,特别是新领主的身后还站着两三个食人魔。食人魔可能听懂我们的语言,他们要比我们聪明许多,对于地精的笑声他们也作出了适当的反应,粗大的棒子不停地在手中惦量着。 堂兄的存在对爸爸来说开始只是个小麻烦,毕竟那是兄弟的儿子,不过当他提出自己是地精大法师时,堂兄便成了一个大麻烦。地精对付麻烦的方法通常是:“找到麻烦,挥棒,等下一个麻烦。”爸爸向着食人魔指了指堂兄,为首的食人魔大步跨出,他手中的大棒高高挥起,然后砸下。 伴随着大棒的砸下,在安全区看热闹的同胞发出了一阵兴灾乐祸的声音,但那本该拖长的声音却在一瞬间停止,爸爸的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了,食人魔则张大了嘴。我的堂兄一手抱着脑袋,一手高高举起,他那中指上的一个巨大的戒指格外引人注目,刚才一个光球就是从戒指里飞了出来,将落下的大棒击了个粉碎。 再也没有叫声或笑声了,一大群地精如此的安静还是件少有的事。当我的堂兄透过手指逢发现食人魔手中只剩一个木柄时,他高兴地跳了起来,那戴着戒指的中指马上指向了爸爸。爸爸很适时地显示他累了——一股屁坐倒在地上。如果不是他身后的食人魔挡住了他后退的路,爸爸一定会转身显示仁慈。 堂兄并没有马上要求成为领主,也许当一个比领主更有权力的地精让他觉得更有成就感,也许他认为还不是时候,毕竟爸爸还有威望——他身后还有五十车的货物。当我的堂兄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时,所有的地精都怀着敬畏让开一条路。 没有多久,阵营中到处都充满了对我堂兄的恭颂声,每个同胞都争着巴结那位伟大的地精大法师。相对于那高昂的欢呼声,同胞们对于爸爸的恭颂声则敷衍了许多,爸爸虽然得到了领主的头衔,但是他却连一小队地精都差遣不动。 “干掉!一定!”在我们的小屋中,爸爸轻声对我说道,而后不安地四下探听着动静。 干掉一个会发光球的地精法师,用十字弓行吗?不行,当爸爸拿着上了弦的十字弓出门,那一定会被先干掉。按地精的法律,也许说规矩更好一些,不是打战或狩猎的时候是不准携带十字弓的,要是哪个家伙不小心摔上一跤,也许身上的十字弓就会被射出去,你能指望地精手中的武器能有良好的保养吗? 直接用棒子敲吧,那至少得靠近。爸爸想到什么就开始行动了,我则紧紧跟在爸爸的身后。根本就不必费心去找那位地精大法师,只要看看哪处空地聚集的地精最多就行了。很快我与爸爸就在营地西侧的空地上看到了他,每一次的高呼响起,爸爸的脸色就难看一次。 面对那手舞足蹈的家伙,爸爸恶狠狠地向他走去,忽然间一个光球击在了岩石上,岩石被打得粉碎。 “首领,事情,有?”我的堂兄笑着向爸爸问道。 爸爸决定再一次地表现出他高贵的仁慈,半举着的大棒一下子扛在肩上,他伸出空着的左手拍着我堂兄的肩,“伟大的,无敌的,法师。祝贺,领主的。”在说后爸爸急忙转身离开了,在从身后响起的笑声中,爸爸不时向后张望着。 行动的失败更让爸爸的威望更低了,再也没有地精向他恭颂,在我们走过时他们就开始嘲笑。爸爸与我开始惶恐了起来,我们很清楚领主被推翻后的下场。 两天后,第一场危机到了,地精哨兵回来报告,科森来了一队人类进贡使团,两辆车,二十八个野蛮人。 “战争,战争!”本来该是由爸爸喊的动员令现在由我的堂兄来发出。在科森的小路上,我们看到了快速行进的人类进贡使团。“领主,前锋。”堂兄他在爸爸面前晃了晃戒指,我看到爸爸开始向后缩。 前锋,地精语的意思就是肉盾。是被光球打死或是被剑砍死,爸爸选择了后者,对地精来说能多活一分钟都是好的,爸爸也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当前锋的领主。当爸爸开始冲锋时,人类已经抽出了剑,不过突然间爸爸被绊了一下,那扑倒在地的动作刚好闪过了横劈过来的剑,但是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地精就倒霉了,他们停不住脚步自己撞上了去。 人类已经没有时间管摔倒在地的爸爸了,因为更多的地精已经涌来,他们开始转身向后跑。我的堂兄发现爸爸并没有死在剑下,他望了我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某个人类说过:“要有光。”虽然我到现在也无法清楚地表达出它的意思,但我们当时所能想到的是要有黑鹰,那些人类是我们惟一能依靠的,虽然当时我们脑子里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中的直觉就是黑鹰可以帮助我们。 当又一个进贡日到来时,我与爸爸如愿如偿地看到了黑鹰的身影。直到那天我才记下黑鹰首领的面孔,对我们地精来说,人类长什么样都与我们无关,大部分人类我们转眼就会忘记模样。 “法师,地精的。”爽朗的笑声从他的口中发出,那张削瘦的脸因为大笑而变得通红。 干掉一个地精对人类来说并没是什么大事,当黑鹰的首领听完我与爸爸的表述后,他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为了取得更多的利益,在大笑后他做出了为难的样子。黑鹰提出了许多在当时我们地精看来是毫无意义的要求,比如允许黑鹰在地精营地自由出入,允许黑鹰与地精做买卖等,但只要没侵犯到我们的财产,我们什么都答应了黑鹰。 在一切都谈成后,黑鹰首领挥了挥手,从门外召来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人类。在耳语了几句后,黑鹰首领向我们拍着胸膛,从他那扬起的嘴角吐出几个字:“消失,晚上。” 夜幕降临,爸爸召开了一次宴会,因为在中午的时候森林中死了个地精,他是被十字弓干掉的,射死他的十字弓就压在他的身下。“笨蛋,摔倒,死了,射死的。”去查看的地精在大笑中叫嚷着。爸爸他深信那该死的法师已经被干掉了,因为已经一天没到我堂兄的影子了。 黑鹰很客气,他们一再要求亲自下厨为我们准备晚餐——毕竟不是谁都能咽下地精煮出来的饭菜。 当晚宴进行到一半时,爸爸将一口红酒全部喷出来了,因为堂兄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临时搭的帐篷里。爸爸指着堂兄“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黑鹰首领望了我堂兄一眼,站起身开始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就在黑鹰首领转身入座时,我看见他对着身后那个瘦弱的人类咧了咧嘴。那瘦弱的人类则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他那一脸无辜的样子表示他确实干掉了那个目标。 事实上那个人类确实动手了,不过由于地精在人眼中看起来都差不多,他区分的方法只是看谁戴了戒指,不幸的是碰巧有个倒霉鬼把抢来的戒指戴在手上,结果被当成我的堂兄给干掉了。 如果一次没有成功那就来第二次,黑鹰首领打了响指,我看到瘦小的人类撩起了他左手宽大袖袍,在右手灵巧的摆弄下,一只可拆装的臂弩张开了,从他手臂下垂的角度看,他是瞄准了我堂兄的脑袋。 那一刻爸爸眼中泛出了奇异的神采,脸上露出最热情的笑容。瘦弱的人类动了动手指,臂弩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堂兄手上的肉在撕咬中掉在桌面上,对于地精来说食物是不能浪费的,于是他低头将桌上的肉卷入嘴中并顺手抓过了一盘肉。 就在那一刻,弩箭从堂兄的头顶飞过,飞向了他对面的爸爸。爸爸的手颤动着,那只弩箭正好钉在他准备送入嘴中的猪腿上,从猪腿另一边透出的箭尖正好伸进了爸爸的口中。那一瞬时间似乎停顿了,爸爸那充满泪水的双眼与惶恐的表情就那么定格了。 黑鹰鹰首领由将嘴里的食物全喷出来了,并不住咳嗽了起来;而那瘦弱的人类则不知道是该装填下一支弩箭,还是该拿匕首。 在刹那的犹豫后,瘦弱的人类拔出了匕首。他向前走了两步,身子向前倾斜,右手中的匕首开始无声向下刺去。这时舔完盘子的堂兄突然直起身子,看那样子应该是在吃完后一种满足的表现,但是这毫无征兆的动作让他再次避过了暗杀,他坚硬的头有力地撞在了那瘦弱人类的下巴上,那倒霉的人类一下了就晕了过去。 第4章 这一下让黑鹰首领将一口润嗓子的酒又喷出来了,而爸爸被这一吓,仰面翻倒在地上。 吃饱的堂兄毫不理会这一切,他打了个饱嗝,用粗短的手指指着我说:“月亮升起,会议,广场。你,领主,来。没有,死。”(注1)[注1:在月亮升起时将举行会议,如果你没到就得死。] 当月亮挂在正中时,部族会议开始了,火堆熊熊燃烧着,爸爸根本就不像个领主,而像个犯错的地精一步一步挪向场正中。堂兄已经在那等着他了,在跳动的火光中他的脸忽明忽暗。将要发生的事每个地精都清楚,他们交头接耳,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 “领主。”堂兄开始一步步逼向爸爸,爸爸开始一点点地后退,但是他很快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场地边上的地精士兵正用长矛捅着他的屁股。堂兄咧开了大嘴,用力地将戴着戒指的右手举起,场地中的同胞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各种的恭维纷纷响起,此刻的广场就像一个热闹的集市。 堂兄挥了挥手,同胞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看着他将戒指对准了爸爸。 “克瑞根_大棒,受神保护。”在最后一刻颤抖中的爸爸还在极力维持他的风度,但谁都能听出那声音中的凄惨。 随着堂兄有力地喊出“再见,领主”,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熟悉的欢呼声响了起来,但是接下去却是一片寂静。 我睁开眼睛看见爸爸还站着,他的脸上露着笑容,大棒有力地在手中挥动着。堂兄却开始后退,他不时地摇晃着手,对着戒指叫着。形势在变化,围观的地精也变化,他们一个个露着媚笑,争先恐后地为我清出道路,强壮的地精将最前排来不及让开的家伙一脚踢开,数十张布垫在了最适合当椅子的岩石上。 当爸爸将我的堂兄压倒在地时,欢呼开始响起,原先恭维法师的字眼全面换成了领主,刚才用长枪捅领主股屁的家伙立即被痛打了一顿,像这种免费发泄的机会实在不多,所以没有那个地精会放过。 在短暂的喧闹后,广场又恢复寂静,因为爸爸已经扬起了大棒,而我堂兄则将脸紧紧贴住地面,他的哭腔每个角落都可以听得清楚:“我,法师,谁也不怕。”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的消失,爸爸的大棒狠狠地砸了下去。 “我,克瑞根_大棒,最强的,法师,不怕。生气,法师,死!”爸爸站了起来,高举着双手大声吼道。欢呼的风暴再一次出现,称颂爸爸强悍的声音不绝于耳。 为什么戒指能发光球?因为这是某次战争中法师的物品,算是高档货。法师能在戒指中储存三枚充能弹,我堂兄应该是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当然发现的前提是他用了一颗,击碎食人魔大棒又用了一颗,表演时那已经是最后一颗了。 那个戒指再也不会存在了,在当天晚上,爸爸就把那个能发出光球的戒指砸个粉碎。从此以后,在很长的时间中,地精法师成为地精语中不可思议的代名词,只是谁也不会想到,在许多许多年后,会有一个地精真的去学习魔法了。 第三章黑鹰坠落 爸爸成为真正的领主,地精的生活也走上了正轨,黑鹰强盗们给我们带来了改变。那改变一开始很美好,没有哪个地精的智力高到明白那是陷阱,那些礼物只是陷阱上的一块肉,当我们拿起肉时,整个身体已经掉了下去。 那一天我记得很楚,爸爸的脸色十分差,他一会儿愤怒地用大棒砸毁眼前一切的东西,一会儿又像个可怜虫般哭泣。当他看到我后更是将我抱在怀里,那是爸爸第一次拥抱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着我。 当一个地精做出像爸爸一样的举动时,这就表明他的心情极度不好,且地精是从来不毁坏自己的财产。爸爸已经陷入了危机——在地精中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我认为地精太单纯了,不过用人类的话说,那就叫愚蠢。 爸爸当上科森的地精领主已经两年了,科森在这两年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爸爸当上领主开始,黑鹰对我们更加热情了,他们教会我们什么叫收税权。当人类商队被挡下来时,护卫亮出了利剑,黑鹰什么都没有干,|奇^_^书-_-网|他们只是笑着掏出一张纸,看到纸上的印章与签名后,人类主动向我们交纳钱币。 当然在很久以后,我才了解人类是多么狡猾,如果在被抢与交纳小额费用保住平安,商人们肯定选择后者,用人类的话说,那叫商队通过科森的保护费。实际上维蒂娜城什么也没有付出,他们只是让商人再出一份钱而已,反正到了维蒂娜城商人们一样得交税,重要的是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商队在科林被地精抢劫了,因此维蒂娜城的领主还得到了国王剿匪有方的褒奖。 商路太平了,人类使团也就是商队渐渐多了起来。我们先是在黑鹰的帮助下用木头在商路边搭建了简陋的哨站,很难想象要是没有黑鹰画的图,地精自己建的了望塔会是什么样子。商人多了,税金也就多了,我们拿到的要比通过战争所得的还要多,重要的是我们不必冒生命危险,通过进贡与帮助我们收税,黑鹰很快就得到了爸爸的信任。 在以往我们所得到的钱都换成金币藏起来,不为什么,我们只要看到金币就觉得高兴,当黑鹰到来后一切都变了,他们开始教我的同胞如何花钱,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教地精如何赌博。除了赌博,黑鹰也开始改变我们的生活,他们最先是让我的同胞习惯洗澡,只要一天洗一次,黑鹰就给一个金币。然后他们还买来上等的木料石材给我们盖了新的屋子,当然还有床。 因为要盖房,整个营地都被重新平整过一遍,堆积了许久的垃圾被推到了挖好的大坑里。黑鹰还一再要求以后吃剩的与不要的都扔到营地外的大坑里——毕竟人类是无法在地精营地中居住的,混合在一起的各种味道足以熏死他们。因为黑鹰的大方,每个同胞都争着靠近他们,但是当时我们从没有想过黑鹰所用的钱都是我们自己的,全是地精在赌博上输给他们的。 虽然全科森的地精在住的吃的方面都要好过从前,但是我们手中的财富越来越少。除了赌博,黑鹰开了间专门卖酒的屋子,有许多同胞都欠下了巨额的债务,虽然他们欠了债,但黑鹰的大方依旧没有变过,只是他们要求那些欠债的同胞成为他们的士兵,如果答应每个月不但会扣除一部分欠款,那些同胞还能得到免费的酒,当然还有少额的钱。 到最后全科森的地精都欠黑鹰钱,我与爸爸也不例外,因为我是领主儿子的原因,黑鹰对我礼遇有佳。那时我很喜欢与黑鹰呆在一起,只要帮他们做些事我就可以得到好处。为了方便,他们也开始教我人类的语言,对人类而言,说拗口的地精语实在是种痛苦的事,但在金钱面前,地精是无所不能的。 从二零二年那个夏天开始,黑鹰就在科森修建起第一座城堡,当时没有地精知道只有十几个人的黑鹰为什么要一座大城堡,但当大家都欠黑鹰钱时,这座未完工的城堡开始发挥起它的作用了。 黑鹰正式地将据点设在城堡中,他们对地精开始了整编,那些强壮的地精都被派去看守城堡了,黑鹰则在城堡中发号施令,虽然他们也有象征性地去询问爸爸——一个地精领主的意见,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则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到了下一个年初,爸爸已经彻底被架空了,他成了一个没有实权的领主,所有的地精士兵只是表面上服从他的命令,从那时起爸爸的身体开始不行了。 在取得了绝对的控制权后,黑鹰开始武装我们地精。他们不知从哪里运来了全新的适合地精身高的铁制盔甲,还配发了与我们一样高的大盾。至于地精所喜爱的长枪也从九英尺改成十二英尺,长枪的枪头更是换成了钢制带锯齿状的。最重要的是,黑鹰还给我们地精带来了五十支人类称为劲弩的改良型的十字弓,那是当时最精良的弓弩。现在想起来,那种由钢铁制成的劲弩绝对不是普通强盗可以拥有的。 当黑鹰将这一切都装配到我们身上后,我成为了这只由二百名地精组成的军队的大头目,一个专门传达他们意图的地精翻释。在黑鹰操练地精军队的时候,爸爸彻底绝望了,他认为神不再眷顾他了。夏天还没有过完,爸爸在担心及恐惧中离去了,我成为了新的领主。 身为一个领主却受到另一个种族的支配,这对人类或是别来的种族来说是种羞辱,但对我来说那不是羞辱而是愤怒,因为我们地精不知道什么叫羞辱,我只是为他们拿走我的权力而愤怒。 尽管愤怒,但我依旧得听从黑鹰的命令,我所有的东西都是黑鹰给予的,没有他们我就拿不出食物与钱分给同胞。成为领主后我开始懊恼,从中我学会了一件事——“主动给你东西的不一定都是朋友。奇qisuu.书”就在我懊恼时,维蒂娜城送了一份请柬,他们邀请新领主参加宴会奇qisuu.书,一辆豪华的马车就停在营地的外面。 “不过是一个地精。”当我上马车时,黑鹰小声地嘀咕着,他们毫不担心地将我送上马车,毕竟全科森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中,一个无实权的领主能做什么呢? 维蒂娜城的接待与上次无异,只是人类侍从再也不必为我的洗澡而皱眉头。人类的宴会并不是我所想象中的那样,他们很喜欢在吃饭及跳舞的时候完成许多事情,上次为我们翻译的老头依旧还活着,人类的领主虚假地对我爸爸的离去表示悲伤,但那短短的话语后,他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第5章 在一间单独的会客室中,人类的领主与他的大头目在我面前毫无防备地交谈着,虽然我能听懂的并不多,但是我却很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对科森的变化表示担心。维蒂娜城的人类并没直接进入营地,但他们从收税的地精那听到了许多有趣的事,他们将许多事拼在一起,很快就了解了黑鹰行动,他们想通过我把黑鹰解决掉。 维蒂娜城的人类要比我聪明,黑鹰也要比我聪明。如果他们都很聪明为什么不让聪明的去对付聪明的?就像打战,我们打不过就请求饶命。在我享用美味的食物的时候,人类老头开始向我询问科森的近况,我努力地塞下嘴中的食物,用模糊的声音讲述着一切。 在说完后,我发现维蒂娜城人类领主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紧接着他说出了一句话:“如果债权人死了,那么就不用还钱了。” 这句话我牢牢地记在心中。维蒂娜城的人类开始还不停地告诉我黑鹰的阴谋,说黑鹰要统治全科森的地精,然后就会进攻维蒂娜城,打战就没有商人,没有商人就没法收税。 聪明的人类总是最坏的,他们把最坏最有效的方法用最简单的词语装进了我的脑袋,他们给我出了一个很好的点子。现在回想起来那冒险极了,不过人类才不乎,反正送死的不是他们。在那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人类,当梦醒后看着自己绿色的皮肤粗短的手指,我第一次感到了难过。 回到科森的第一天,我就迫不急待地去找黑鹰,“税金,收取?不。战争,战争!许多马,许多人,战争,战争!”黑鹰被我急促的话语与惊恐的表情给弄呆了,他们隐约明白了发生了大事。 “集合,集合。”我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又蹦又跳地跑了出去,黑鹰都跟在我的身后,他们许多人连武器都没有带。 “集合,战争。”我狠狠地踢了黑鹰城堡外的卫兵一脚,我的同胞揉着被踢痛的屁股马上跑开了。不需要太久,我所有同胞都会到齐的,我们的习惯是用同样的方式去传递命令,每个地精都会尽快地把被踢的那一脚补回来,最慢的那个倒霉鬼总会被嘲笑一番。很快全部的地精士兵都带着武器到了广场,全部的黑鹰也到了。 黑鹰推开我的同胞走到了场地的中间,那是正我需要的。“维蒂娜城要派出多少军队?”黑鹰的头目向我发问道。 “你们,财产,他们的。[注1]”我用母语向同胞们喊着并用手指向黑鹰,而黑鹰则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我,他们无法明白我的用意。[注1:你们的财产现在都在黑鹰手中。] 我大声地喊完后便听到了没有异议的赞同声,然后我的同胞互相看了一眼开始呵呵大笑了起来,自己的痛苦总要用其它地精的痛苦去解决,这是我们地精的消除痛苦的方式。在笑声过后我用更大的声音喊了起来:“他们,死。你们的,你们的。他们的,你们的。[注2]”[注2:干掉黑鹰,你们可以拿回你们的财产,他们财产我全分给你们。] 当喊完后我看到了黑鹰惊恐的脸,他们很明白这意味着死亡。我的同胞立即互相交谈起来,在一阵低沉的嘿嘿声后,黑鹰被围在中间。“财产,你们的,你们的。领主的,你们的。[注3]”黑鹰首领迫不急待地在包围圈中叫了起来,他那张消瘦的脸上浮现着害怕,害怕就意味着弱小。[注3:我把你们的财产全还给你们,领主的财产也都给你们。] 黑鹰的话语让我的同胞停了下来,尽管我的同胞已经准备好动手,但他们等着我拿出更多的,对地精来说只要是机会就不会放过。“我,领主的少,他们的多。我死,他们的,他们的。我的,他们的,你们的,他们的。[注4]”[注4:我的财产少,他们的多。我死了,他们的财产还是他们的,但你们的财产到最后也还是他们的。] 在我喊完后包围圈开始缩小了,他们明白我拿不出更多的了,地精的习惯是在决定后就开始用武器说话。 地精士兵端平了他们的长枪,憨厚的笑声响成了一片,其余的同胞四散开来,都忙着找一个最佳的看台,科森的地精已经很久没有一起高兴了。面对着慢慢迫近的长枪,黑鹰之间互相咒骂着,似乎在说训练地精成为军队的主意真是该死。几个带着佩剑的黑鹰徒劳地拨挡着长枪,每一次剑与长枪的撞击总能引来一片欢呼声,在安全地带的同胞们用手指指点点,用夸张的表情来表示他们的想法。 在高一些的地方几个大头目开始安排赌局,让大家竞猜哪个黑鹰会最先死掉,哪个黑鹰身上的孔洞最多。真是讽刺,教会地精赌博的黑鹰最后成为了地精下注的目标。 每一个种族在死神到来时就会露出最软弱的一面,用人类的话说,那时的黑鹰就一群待宰的羔羊。为了活下去,他们用尽了各种方法,恐吓、利诱、求饶,最后互相出卖互相指责,他们都希望能将罪责都推到一个人身上。黑鹰的表现让我的同胞受用极了,那是一场精彩的表演,当时有许多的孩子在场观看,在日后的游戏中他们也有模有样地学着。 无谓黑鹰怎么他们做都难逃一死,手持长枪的同胞在低语后突然坐在地上,拿着劲弩的地精零散地站着并对着黑鹰招手、微笑。到了最后一刻,每个同胞的情绪都到达了高潮,欢呼声一阵一阵响起,完全地吞食了黑鹰的哀号。中箭的黑鹰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似乎每一个都断气了。也许真的断气要比装死来得好,因为锯齿状枪尖急切地刺向每一具尸体并把他们挑到空中,那些还未断气的黑鹰痛苦地扭动着,就像一条被刺穿的毛毛虫。 到现在我也很感谢黑鹰,他们已经将我的同胞训练成了一支真正军队,他们教会了我们正确地使用长枪,还教会了我们准确地射击。在黑鹰死后我还一直挠着头,我为什么就没想过“如果债权人死了,那么就不用还钱了。”这个主意?我的同胞没有想过,也许黑鹰自己也没有想过吧。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黑鹰的身份,他们是另一个人类国家的士兵,到科森就是为了悄悄建立武装力量,偶然间,他们发现与普通的强盗相比,我们地精是更理想的工具。 第四章平原之战 当意外让历史前进的方向有了分支,那么许多事就不可能再用常识来解释了,命运之神准备对世人开一个大大的玩笑。 解决了黑鹰这个潜在的危胁,我开始期昐着来年的好运。新一年的春天悄然地降临了,但全科森的地精却感觉不到春天的温柔,冬天的暴风雪依旧没有退去,它在每个地精的心中肆虐着。 人类曾经把我们与老鼠并列,因为地精生育能力很强。在恶劣的条件下病死的、战死、饿死的、冻死的差不多与出生的相抵消了,不过在黑鹰到来后一切都改变了。黑鹰让我们洗澡,那些拿到金币开始嘲笑没有拿到金币的。虽然黑鹰死后不会再有金币,但是保持了两年的习惯是不可能改变的,洗澡的开始嘲笑那些不洗澡的。为了补回被嘲笑的份,没洗澡的就会去洗澡,然后去嘲笑另一些还没洗澡的。也许是洗澡的原因,生病的地精也就少了。 洗澡只是一个改变,另一个改变是就是我们住屋。黑鹰给我们带来了砖石的屋子,屋子里还有人类称之为壁炉的结构。相对于以前用木头与草搭成的房子明显暖和多了,在冬天我们可以在屋子里升火而不用担心整间屋子被点着。当时是由黑鹰指挥我们搭建,现在,对于我们地精来说,重复以往单一的动作并不困难。 在很短的时间内,科森地精的数目已经不是原来的五六百,三千的数量是当时最保守的估计。因为有收税权,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伤亡,再算进那些年轻的勉强可以称之为士兵的同胞,士兵队数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三百。 地精数量的增加也带了麻烦,按原先的分量把食物与钱平分的方法根本行不通,就算把我可以多拿的那份都交出来也不够,最后只能把分量都减少,虽然大家都有抱怨,但有总比没有好。 看着屋内日渐减少的钱袋,我心痛得很,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搞到最多的钱?赌博是我惟一想到的,毕竟黑鹰曾用它掌握过全科森的地精。实际上没有了黑鹰,赌博也依旧盛行,只是不过无论输赢,那些钱也都不会到我的钱袋里。 当时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赌博还是赌博,地精还是地精,钱却没有到我的袋子?哪里出了问题?当时我绞尽脑汁所想到的就是收税,如果可以向人类使团收税,那为什么不能向赌博的赢家收税? 收税的决定出来时,得到了大部分同胞的支持,如果能看着一个拿走你钱的家伙得到不幸,那么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每次收税的士兵出现在哪,哪就有笑声,但不久再也没有一个地精赌博了,被收走的远远超过了他们赢的,因为收税的士兵拿走的都是总数的一半。 很快所有的同胞都开始反对我,因为收的税太高了,不要指望一个地精能定出合理的税率。没有赌博那就少了一份乐趣,如果我不能让他们高兴,那我很可能会被直接吊死。于是我取消了税金并亲自主持赌局,自从我主持赌局后,钱不断地流进了我的口袋,经过了几个晚上,我终于想起来了,以往都是黑鹰在当庄家。 金钱方面的事暂时解决了,但那不是长久的方法。平均分配的制度必须被改变,当然当时我并没有现在的觉悟,我那时只是模糊地知道再平均分配下去,总有一天我会被吊死。 第6章 我不想死也不想失去我的金币,黑鹰给我树立了一个很好的典范,如果黑鹰能控制地精,那么我只要照做就行了。但黑鹰最后的下场并不太好,如果有一天那些欠钱的同胞不想还钱,那说不定他们会找个借口把我也干掉。 想来想去我的头开始痛起来了,只是隐约地感觉到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 食物的不足还不是最糟的,毕竟春天都来了,夏天还远吗?只要到了夏天,地精还能没有东西吃吗?真正的麻烦是从春末开始商队就变得稀少起来,这不只是让我们有钱也很难买到足够的食物,更是让我们的收税权失去了意义。 商队的减少让我们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如果兔子成群地躲起来了,那只能证明一点——狼来了。虽然我的同胞看起来与平时一样,一样打着哈欠一样在站岗时眯着眼睛,但是他们却是在偷偷地警戒着。 当食物分给越来越少时,就是金币也不能让我的同胞安分下来,无论我走到哪都能看到怀有恶意的目光,对领主的欢呼声也不那么热烈了。 那一年的四月,狼终于来了。 人类派使者送来了宣战书,我们接到宣战书的时候把人类使者变成了肉串,我们可没有不杀使者观念。 人类太在乎脸面了,维蒂娜城的人类领主认为如果对一群地精还用偷袭,那么哪怕是胜利了也一定会受到嘲笑。人类愚蠢的举动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如果当时人类用偷袭的方式,我也不会有机会安详地进行回忆。 人类的宣战是居住在科森的地精的危机,但对我来说,战争马上就缓解了食物与金钱不足的压力。维蒂娜城的人类在那一年之所以打算彻底消灭我们,是他们的人类领主担心又出现第二个黑鹰,毕竟科森是一把插进商路的匕首。 宣战后不久,战争就开始了,有趣的是我们与人类都不知道对方的兵力。我调动了一切可以成为士兵的地精,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只要能拿得动长枪的都上战场。 当我们从科森营地出发时,我发现身后是那么的壮观。除了留下来看守财产的,有八百名左右的同胞跟在我的身后。在当时我脑中对人类的印象是弱小,因为与人类的第一次交锋中,他们的无能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那种错误的想法让我决定离开森林。我们与食人魔一起在科森外的一处平原上摆下了阵式,我深信一定可以像上次那样把人类吓回去。当人类的军队到达平原后,我们都为对方的兵力吃了一惊。 人类来的只有骑兵,但却有二百名之多,维蒂娜城的人类领主为了显示勇武特意站在了最前面。事后我才知道,为了不至于落下地精等待维蒂娜领主前往决战的笑名,维蒂娜城的人类领主加快了行军速度,这导致了四百名步兵没有跟上,再者人类也坚信在那么多的骑兵面前,地精一定会样潮水一样地溃退。 人类的轻敌与脸面问题拯救了地精,如果维蒂娜城的兵力全到齐了,我敢保证没有一个地精能活着离开。 面对那些高大的生物,我发现自己的同胞已经显示出仁慈的欲望。我看了一下那些马,它们不只有四条腿,而且还比我们长,如果跑一定会没命的,就像上次食人魔追击人类步兵一样。如果我们跑了,人类一定会包围营地的,如果人类包围营地,那就没有收税权,如果没有收税权,那就没有金币,没有金币,那我就会被吊死——想到这里,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再一次看了看我的同胞与人类的骑兵,明显,我们比较数目上占有优势。 “仁慈,吊在空中,用绳子。”我开始大声向我的军队喊道,但是死亡似乎还不足让他们收起逃跑的欲望。“仁慈,抓住,金币、屋子、床、粮食,他的。”显然还是财产能让他们战胜恐惧,没有一个地精希望自己的东西变成其他地精的,如果没有财产,不只会被嘲笑,还一定会饿死,就算是我这个领主死了,但其他的地精一定会忠诚地执行这个命令。 高大的生物扬起了它们的前蹄并发出了嘶鸣,在扬起的尘土中,它们好像变得更加高大了,人类开始了冲锋。我急忙挥了挥了手,像上次一样骨制的乐器全部响了起来,各种古怪嘈杂的声音再次出现了,尽管如此,那些高大的生物所发出的响动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如果没有骨制乐器,那些声音一定比打雷更响,就是我自己也一定会转身显示仁慈。 当人类的骑兵冲过来时,最前面的地精已经坐在了地上,他们将身子都缩到了铁制的盾牌后面,那些盾牌上都有长钉。第二排的地精手持弓弩等待着。当人类进入射程时,箭雨一下子将冲在最前面的射倒在地。在射击完毕后,他们迅速地将空弩挂在后腰上,第三排的马上将装填好的弓弩传给了前面的,第三排后面的则是将长枪挨个挨个递上去。 第二轮射击后,人类骑兵至少倒下了四十人,当那些骑兵冲到面前时,我们长枪也已经摆好。那些高大的生物跑得太快了,当它们发现有长枪时已经停不下来了,冲击很强大,如果没有后面几排的地精紧紧靠在一起,我们的防线当时就会被撕开。在那些骑兵中枪的同时,他们的手的长枪也刺穿了部分地精的身体,被刺中的同胞还来不及确认生死就被后面的挤倒,挤上第一线的地精一边哭着一边死死握紧长枪。 那一天人类就像疯了一样,他们好像看不到死亡,直接踏过前人的尸体向同一个地方不断冲击,到最后我们的防线被撕开了一个缺口。剩余的人类骑兵大约还有八十个到九十个,再多的长枪似乎都无法阻挡他们,好在我们后方有食人魔,他们用发给的短枪进行投掷——二十名食人魔起了关键的作用,无论那些短枪是否命中目标,就是误杀了地精也无所谓,只要他们堵住缺口就行。但尽管有食人魔的帮助,我们的防线也还是摇摇欲坠,那些受伤的没有坐骑的人类挥动着长剑砍断刺向他们的长枪,有的还拾起枪头狠狠地向我的同胞投来。 到了最后已经没有骑在马上的人类了,但是我们的整个防线完全地崩溃了,面对五六十个挥剑的人类,有数百之众的我们却不断地后退,惟一没让我们放开脚步仁慈的原因就是财产。在地精中间有一句话,翻译成人类的话言就:“地精可以没有脑袋,但绝对不能没有财产。”因此没有哪个地精想当第一个被没收财产的倒霉鬼。 “仁慈,不准,前进,前进!”眼看着就要面临失败,我从驴子上下来不断地蹦跳着,结果食人魔互相笑了笑,然后其中一个挟起我向前冲锋。在广大地精眼中,他们的领主难得身先士卒,表现得比以往任何一个领主都要英勇。事实上那是由于食人魔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之前对他们的要求只保护我,而我给他们许多的肉,当血腥味越来越重时,食人魔已经忍不住口水了,他们并不在乎那五六十个带伤的人类。 为首的食人魔的大棒轻易地击碎了冲在第一个人的脑袋,他后面的同胞则迫不急待地用地上的尸体砸向人类,看到有利可图,地精又重进前进了,在安全的距离内他们不时用长枪偷袭着那些人类。在食人魔怪力的面前,人类的盾牌毫无作用,他们经常连人带盾一起被打飞了出去。 “战争,打赢,金币,欠领主的,不收。”被挟在食人魔腋下并不好受,也许一个不小心我就会没命。如果我死了那我的钱一定会被他们全拿光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快点加入,快点把那些人类解决掉,我们的数量多。 我的激励很管用,毕竟人类已经没有马,也没有了与我们一样的枪,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数量已经不多了——食人魔又让人类减少了二三十个——很快我们就把人类包围了起来。就像包围黑鹰一样,食人魔撕扯着人尸,一边咀嚼着一边开始观看起我们表演。在最后一个人类死后,食人魔接管了全部的尸体。 这是一场辛苦的战争,但是我们打赢了,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我深信自己受神的眷顾,于是从那天起我对他们喊的口号中多了一句:“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 很快维蒂娜城的步兵得到了骑兵全数阵亡的消息,他们收到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头跑回维蒂娜城。在许多年后,我明白了人类的英勇,英勇与人类的脸面成正比。想想那时候维蒂娜城的领主在第一波箭雨中已经丧命了,在当时如果那些人类骑兵灰溜溜地跑回去的话,他们将一辈子都受到同胞的耻笑,无论他有什么样的地位都将不再被重视,那对人类而言还不如战死。 在以后我还遇到一个当年维蒂娜城的步兵小队长,在灌入了大量美酒之后他说出了当时人类的心情:“太可怕了,地精,就像你一样。请原谅我,我不是说你是地精,只是,只是说地精像你。知道吗?太可怕了。当时斥候说,那些地精他们穿着衣服,衣服,太可怕了。他们穿着比我们还要好的盔甲,明白吗?相比之下我们,我更像是地精。他们,他们,嗝……他们有长长的枪,我们,我们只有木棍,他们有铁做的盾牌,我们只有木头做的。我们是农民,我们怕,我们当然要跑。” 到现在我也一直在想要是人类的步兵继续前进会怎样。我们的同胞有着比人类更好的盔甲、盾牌、武器,但是我们却依旧胆小。虽然许多人类只有木棍,可是人类要比我们高大,用木棍也许也能打败我们。如果那时人类进攻了,那么谁会输呢?不过人类总是说历史没有如果,那天的情景再也无法重现了,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 第7章 第五章意料之外 四月战争结束了,维蒂娜城暗中训练的骑兵灰飞烟灭,人类虽然得到了一次惨败,但他们的基础并没有消失。我不知道人类过得如何,但是没有商队,科森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在自己的屋子里使劲地抖动着袋子,但是一个钱币都没有掉出来,那次伟大的胜利让我花掉了许多的钱,就是靠赌博也没有办法一下了将它们重新拿回来。没有了钱,没有了足够的食物,我又一次想到了维蒂娜城,根据上次的经验,只要包围人类的营地,那么就一定会得到粮食与钱。 事实上当时我并不知道维蒂娜城还有多少的军队,也不知道维蒂娜城正在计划一次新的战争,幸运的是有三件事帮了我的忙。 第一件事是人类国王马拉维入侵了维蒂娜城所在的米亚王国,因为人类之间战争,维蒂娜放弃了进攻计划,他们要随时准备将军队调往前线;第二件事就是兽人抢先一步对维蒂娜城进行了攻城战;第三件事是维蒂娜城的前领主战死了。 科森与维蒂娜城同在莫林地区,但是在莫林地区居住的种族并不只有地精、人类、食人魔。四月的战争不只震惊了人类,它还让兽人兴奋了起来。 “如果连地精都能打赢战争,为什么兽人就不行?”兽人的营地每天充斥着这样的吼声,他们要占领维蒂娜城,要让莫林重新回到兽人统治之下,就像数百年前一样。 兽人的异动当然也被人类查觉了,米亚王国马上从与莫林相接几个地区派兵协助防卫,毕竟在莫林有一条重要的商路,在战争期间商人们从这条路上获得的利润是平时好几倍,而税金自然也可以提高好几倍。 兽人与人类的战争在转眼间就爆发了,近三千的兽人赶着狼扑向了维蒂娜城,维蒂娜城在那时已经有了二千驻军,一场残酷的攻防开始了。战争中兽人曾一度登上城头,但人类以惨重的代价又把他们赶了回去。在整整一个月的攻城战中,进攻者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无法得逞,最后兽人愤恨地带着同胞的尸体撤军了。人类赢了,但是伤亡惨重,在胜利的那一天,不少的士兵直接倒在城头上呼呼大睡。 人类欢呼胜利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兽人刚撤走两天,我们地精就到达了。为了吓唬人类,我们特意做了很长的梯子,也将整棵树砍倒做成攻城锤——要推动那么重的东西当少不了食人魔。人类的表现与上次不同,谁能轻视一群消灭了二百名骑兵的地精呢。人类再一次派出使者,使者还是上次那个白胡子老头。当时的我以为他们会送食物与钱,但没有想到那个老头带来的是人类投降的消息,地精意外地得到了维蒂娜城。 维蒂娜城一直没有决定领主,因为具有继承资格的有三四个,本来人类国王会决定让谁担当领主,可是战争让他没空管这种小事。在兽人攻城结束后,在维蒂娜城中为谁当这个领主吵得更厉害了,前领主的一位表亲占了上风,但就在这时,地精大军出现了。这一下其他得不到领主位子的继承人,他们一致决定向地精投降。由于还没有选出领主,所以一切都只能进行表决。 除了内部的原因,人类会投降还有另一种考虑,毕竟他们已经被兽人拖得筋疲力尽,地精的攻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会结束的。一旦兽人得到休整,那么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维蒂娜城肯定保不住。 如果攻占维蒂娜城的是兽人,那么大肆杀戮是不可避免的结果。相比之下,我们地精可以用金钱与食物打发,再说等到米亚的战争结束了自然会有援军,援军一到收拾地精也要比收拾兽人来得轻松。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兽人卷土重来的话,至少有地精可以帮着守城。 无论怎样占领了维蒂娜城是我,也是地精历史上中第一个高峰,人类惟一的要求就是食人魔不准进城。我点头答应后马上宣布这个消息:“人类,投降。害怕,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神,人类,惧怕。”[注1]我的话引来一片惊叹,我看到所有地精他们的眼神充满敬畏,肥乎乎的脸上满是献媚的笑容,占领人类的营地这是地精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注1:人类投降了。这是因为他们害怕我——克瑞根,被神宠爱的不败地精。我就是神,人类注定要臣服在我脚下。] 按照我答应的条件,食人魔被留在了城外,但是他们在咆哮后马上又露出了笑容,因为人类从城中送出了许多的家畜,对于杂食性的食人魔来说有肉就行了。当维蒂娜城的城门打开后,所有的地精都争先恐后向里冲,跑在最后的很可能什么都抢不到。人类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一座由钱币堆成的小山就放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我所有同胞都争着把那些银币往袋子里塞,当然我不会允许这一点,毕竟我是领主,我应该是第一个。 我可爱坐骑的叫声让地精都闪到了一边,对于那些还舍不得闪开的家伙,我毫不客气用大棒教会他们礼貌。“金币,放下。所有的,我的。贡品,我,分配。”已经装了钱的地精都不太愿意,而那些还没拿到钱的则发出了最大的拥护声。 “洛依。”我指了指最靠近钱堆的地精,我的意思地精都很明白,立即有两个没拿到钱的地精冲上去把洛依倒提起来。然后就像倒一只面粉口袋似的,洛依不停地上下颤动着,每一次的颤动都会听到叮当声,每一次的叮当声都会引致来一阵笑声。 洛依藏在身上各处的钱币不停地掉了出来,直到什么也没有为止。不过看着他紧闭的嘴巴我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在钱币面前我们的脑袋总要比平常好用的多。“牙?金币!牙?金币!”[注2]我挥动着大棒憨厚地笑着,所有的地精都跟着一起起哄,就算下一刻自己会受到同样的待遇,他们也依旧如此。[注2:要牙还是要金币?] 洛依的大眼睛转了起来,脸上尽是一副可怜像,他在保住牙齿还是保住钱币之间考虑着,但随着大棒越来越近,他很知趣地张开嘴,粉红的大舌头牢牢地卷着一枚银币,洛依吐出了这最后一枚银币,然后他那绿色的手指马上指着另一个藏钱者。 “忠诚,好。银的,一个,你的。”对于一枚沾着口水的银币,我实在提不起兴趣——当然金币就另当别论了。听到了我的宣布后,洛依急忙抓起那枚银币,死死地将它攥在手中,然后一场喧闹揭发活动就地展开了,每个地精都急着拿到一枚银币。 巨大的喧闹让许多心惊胆颤的人类从高楼的窗户中探出了头,看着那些被倒提的地精他们也忍不住笑了,也许他们在想这到底是一支军队还是一群小丑。 处理那堆钱发生的小问题很快地就解决了,那个老头解释说由于军队中没有人会地精语,为了避免意外,所有的人类军队都撤到了市中心,进行维护治安的工作。城墙及城门就交给地精守卫,因为现在维蒂娜城是地精的财产,最近靠近城墙的房子全都是给地精的住处。 人类老头的话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很快我们发现通向市中心的街道都堆着障碍物,只要我们一接近就会涌出许多人类的士兵,虽然他们并没有进行阻拦,但却是全副武装、面色紧张地跟着我们。 地精进城后除了拿钱,还干了一件人类所不想到的事。维蒂娜城的城门大开,城墙上一个地精都看不到,因为所有的地精都要那老头带他们去洗澡。一时间维蒂娜城中的澡堂都能看到地精身影,而原先在澡堂中的人类则什么都不顾了,他们赤身裸体地跑了出去,然后在一片人类的尖叫声中遮掩着他们发抖的身体。 “地精也会洗澡,还会换干净的衣服!”我记得当时人类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奥德大陆末日,地精洗澡的事立即成为维蒂娜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从那天起开始有奇怪的谣言传出,说地精穿衣洗澡只是大灾变的前奏,后面还有更骇人的事发生。光明的主神要放弃人类,黑暗主神将让地精统治这个奥德大陆,只有信奉地精神才能免于一死,当然人类对于这些传言只是一笑了之,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去相信这个与疯话无异的谣言。 由于占领维蒂娜城是个意外,所以要如何把钱与食物运回去就是个难题了。如果我亲自押运,谁能保证留下的不会收走额外的钱币?如果我留下,押运的要在路上把钱拿走该怎么办?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让我头痛太久,全科森的地精在我们占领维蒂娜城的十几天后全都赶来了。 我们的女人带着孩子哭喊着逃进了维蒂娜城。兽人烧掉了我们在科森的营地,因为人类向我们投降大大刺激了兽人,这对他们而言是奇耻大辱,兽人竟然比不上地精——他们的祖先曾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而我们的祖先则是他们的奴隶。撤退中的兽人马上就转头奔向科森,我可怜的营地就成为了兽人的出气筒,当然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更坏的消息是撤退的兽人有一部分卷土重来了。 不只是我们,就是得到这一消息的人类也惊恐不安起来,那个白胡子的老头试图让我带着地精在城外与兽人决战,就像我们在平原上迎击人类们的骑兵一样。当然这绝不可能,没有任何一个地精会去迎击兽人的,在平原上的兽人可要比人类骑兵更可怕。不要说战斗了,只要兽人与他们的狼吼几声,所有的地精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兽人,弱小,我们,强大。强大,弱小,保持和平。” 第8章 当我对那个白胡子老头发表完言论后,我看见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脸上透着果然如此的神色。 就像我们不会放弃长枪一样,再愚蠢的地精也不会放弃眼前高而厚实的城墙。“地精只能欺负弱小的。”这是人类对我这番话的评价,不过我想人类总是忘记一点,为什么我们要去对付一个强大的敌人?虽然我们的生命很短暂,但并不意味着我们想更早地死去。 如果地精一向都是挑战强者,那么我们这个种族早已灭亡了无数次。 兽人第二次到达了维蒂娜城下,这一次他们也只有一百多人,查觉到风声不对的食人魔早就逃之夭夭。有了科森的警告,兽人深信只要他们吼上几声那些地精就会乖乖开门,就像数百年前一样,奴隶永远是奴隶。 “奴隶,门,打开。”骑在咕噜兽身上的兽人对着墙城高喊着,那些长着骨制外甲的驮兽比马还要再大,它们不时扬起头把鼻子上独角对着我们。站在城墙上我们发现兽人并没带攻城武器,马上就学起了人类,嘲笑、挥动拳头、发出各种怪声……总之我们极尽挑恤之能事。 城下的兽人一下子呆住了,先是惊讶然后青筋暴露,翻起上唇露出了锋利的犬牙,先是发出最大怒吼,在暴怒之后他们已经不做任何的思考了,驾着咕噜兽直接对着城门进行撞击。 尽管兽人进入了弩箭的射程,但在兽人的吼声中,城墙上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地精了,每个地精都扒着墙垛露出小半个脑袋张望着,当然更不用指望他们用弩箭去射杀兽人了。维蒂娜城厚厚的城门被撞得吱吱直响,守在城下的地精则是远远藏到城门的两边,盾牌与长枪都架得严严严实实的,可谁也没有愿意接近吱吱直响的城门。 紧张的不只是我们地精,由于不了解敌情,人类士兵将通往市中心的道路全堵上了,障碍物上还浇了火油。在那些能看得到城门的房子中,人类无一不对我们的守城目瞪口呆,他们终于发现当初把维蒂娜城交给地精是件多么愚蠢的事。 万幸的是维蒂娜城的城门够结实,兽人只能在咆哮声中无功而返。 那年七月的发生的事在地精编年史中也有记载:二零四年七月,庞大的兽人军队再一次入侵维蒂娜城,试图重新奴役热爱自由地精。在新领主的指挥下地精战士独自英勇守城,在经过了残酷激烈的战斗后,庞大的兽人军队被热爱自由的地精所击退。 第六章屠龙英雄 乱糟糟的七月转眼间就被八月所替代,人类之间的战争依旧在继续,但局势对米亚变得十分不利,米亚与马拉维接壤的边境全部沦陷,马拉维的军队深入米亚王国的腹地,有消息说入侵者离莫林也不远了。 各种的消息以及谣言到处流传着,每当人类谈起守城总是先看看我们,在长叹一口气后连连摇头。一旦马拉维的军队攻入维蒂娜城,烧杀抢掠是不可避免的,每个人类都在想着保全自己的财产,没有任何人能指望把钱运出去,毕竟谁也不能能保证半路上不会有兽人。 到现在我也还是认为人类比我们更适合当地精。他们不只欺负弱小,在保全自己上比我们更加高明。在那个月,人类派出了许多人去与兽人接触,只要兽人答应不杀人不抢劫,人类就投降。 到了九月份,兽人又一次出现了,为首的手持一支绑了许多布条的长枪,他们要求与我们谈判。 兽人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也很大度,他们说可以承认地精对维蒂娜城的拥有权,更可以承认地精对莫林的领导权,当然这一切都得等到地精领主杀死龙之后,如果拒绝,所有的地精都将被杀掉,到了今天我还不能肯定这是出自兽人的本意,或是人类授意。 龙这个词对于地精来说毫无意义,我们在见到龙之前不会明白这个字眼与食物或是钱币有什么区别。那天我当着兽人、人类及同胞的面,大胆地拍着兽人首领的肩,用最大的声音喊了起来:“龙,不怕。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龙,弱小,我,强大,杀龙,我,一个。” 那时我的自大膨胀得太可怕了,人类有句名言:“谎话重复一百遍后就会变成真话。”每天我所喊的口号以及同胞的恭维都让我以为我就是神。当时在场的地精又一次高呼:“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人类在高呼声中抿着嘴偷偷地笑着,兽人则被地精的疯狂与自大弄得目瞪口呆,攻城失败后兽人就相信地精一定是遇到或是得到了某种东西,不然地精是不可能打败人类的骑兵。 兽人所说的龙是一条绿龙,没有人知道那只绿龙从哪来的,但它飞到莫林后就在兽人区停下了。龙的到来让兽人感到不愉快,因为那只龙不客气地到处享用兽人为冬天准备的粮食。绿龙就盘踞在兽人区的一座高山上,那也是全科森最高的山。 在前往龙穴的路上,我的同胞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兽人,如果我克瑞根说龙弱小,那龙就一定弱小。如果兽人害怕弱小的龙而地精不怕,那么这就说明地精比兽人强。对于我同胞的嘲笑,兽人只是强忍着,他们用粗重的鼻音表示着他们的不屑。当绿龙掠过了天际时,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地精能笑得出来,单是那长达二十米的影子就足以成为我们逃命的理由。 当我们笑不出来时就轮到兽人笑了,他们一边粗犷地笑着,一边用力敲打架在咕噜兽两边的战鼓。人类则显得狡猾得多了,他们保持中立的,既不在开始与我们一起嘲笑兽人,也不在这时附和兽人。人类只是紧闭着嘴,不时地用眼睛观察我们两个种族,也许还在心里权衡着。 在我们到达山脚时,大家开始支起帐篷,兽人特意把宿营中间的帐篷留给了我,并在周围架设了围栏,他嘿嘿笑着说这是表示对于一位领主的尊重及保护,不过再笨的地精也看得出那叫监视。 地精的天性再一次显现出来,我的同胞们开始用笑声表达他们的快乐,每双看着我的眼睛都透着倒霉鬼或是可怜虫意思。就是在谈话中只提到龙,总有个地精模仿我拍着另一个地精的肩,然后重复着同样的话,在那之后又会大笑一次。 尽管兽人对地精的一切都习以为常了,但是看着火堆边喧嚣的地精,他们依旧十分高兴。人类虽然听不懂地精的话语,但是从动作、神态及表情上就已经猜到了八九分,每个从我身边走过的人类都带着一种奇异的目光,他们的脸上总是似笑非笑的。 那个夜晚身为地精的我竟然第一次睡不着,白天那影子的长度告诉我那个叫龙的怪物绝对可以一口吃掉我。如果我告诉兽人与人类我不去屠龙了,那么我的同胞会首先吊死我,因为我是否屠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生命。权衡再三后奇qisuu.书,我决定还是连夜逃跑吧,相对于领主的位子,命还是更重要些。 我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我第一次才发现耳朵大的好处,当时传到耳朵里的全是香甜的鼾声。我小心翼翼地在帐篷的一角挖掘着,当挖出的坑足够我钻出去时我立即行动了,但我刚将脑伸出帐篷外时,就觉得顶到了东西,一个呼着热气又湿润的东西,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兽人嘴角露着微笑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看着挂满星星的天空想到一句人类常说的话:“夜色不错。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看月亮。” “看月亮。”那个兽人嘿嘿地笑了两声。 “看月亮。”我也笑着又说了一遍,当兽人翻起上唇露出了苍白的牙齿后,我识趣地退了回去。 我只能用床单把自己包起来缩在角落中,我不断地向神祈求着这只是一个梦,当梦醒了后科森还是原来的科森,地精还是原来的地精。 第二天的清晨,兽人、人类还有我的同胞都围在了我的帐篷,当我面色苍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立即是一阵窃窃私语,当然我没忘记向我的同胞叫道:“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我,我,不败的。” 据人类在事后回忆,我那天清晨的脸色糟透了,绿色的皮肤看起来有些泛白,双眼无神,呆呆地直视前方,喊出来的话让他们觉得那简直就是在哭,总之那个清晨的我就像是个要上绞刑台的犯人。 那个清晨的事我确实记不清了,连早上吃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我被一个类及一个兽人送上山的时候,我听到了同胞的欢送:“龙,不怕。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龙,弱小,克瑞根,强大,杀龙,克瑞根,一个。”然后就是一阵我熟到不能再熟的笑声。 这就是地精,这是我们生活的方式,我们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自己高兴的机会,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倒霉事总是有的。 离龙的洞穴还有三百米时,兽人与人类一起向我挥手,他们手上各自拿着闪光的长枪和兽人的强弓,如果我表现出仁慈,那么他们就不会仁慈了。不管我再怎么磨蹭,我还是越来越接近龙穴,在只剩下一百米时,我已经听到了龙走动的声音,到了五十米,我能很清楚地听见龙沉重的呼吸声。 “你好。”在跨进龙穴后我用颤音打着招呼,我可怜的牙齿不停地上下撞击着。在那短短的问好声后,漆黑一片的洞穴马上有了反应,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浮在半空中,看到那双眼睛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匍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说着:“地精,臭,吃,肚子不好。地精活,龙,主人,地精,奴隶。” 第9章 [注1]巨大的咆哮响了起来,紧接着我被发现自己慢慢地离开了地面。[注1:地精臭不好吃,吃了会闹肚子。如果不吃我,我愿意成为你的奴隶。] “地精!那些该死的家伙竟然派了一只地精来屠龙?”一股带着酸味的热气扑面而来,开始适应黑暗的眼睛隐约看到龙牙苍白的反光,在那些利齿之间还有个软柔的东西在蠕动。 “我,克瑞根,莫林,最强的。人类、食人魔、地精,听我,克瑞根,最强的。”我开始用哭腔头回答着龙的问题,然后感觉到了下半身有一股热流,顺着我的腿滑到脚跟,然后滴落。绿龙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于是我立即摔在地上,我马上开始不断重复匍匐加上朝拜的动作。 “人类听地精的,这世界是不是不正常了?地精,你从头说。” 在龙的命令下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聪明,所有的事情竟然都像金币的数目那样清晰,我一边讲述,龙则在一旁嘶鸣,然后他没听到的部分就让我再说一遍。现在想也许那嘶鸣是龙的笑声。 当我全部说完后,龙静了下来,只是有些怪异呼吸声。在那些声音之后,龙穴彻底地安静了,有多长时间呢,我没法准确地估计,在当时哪怕是扔一颗石子的瞬间,对我来说也长得可怕。 在龙没有新的命令前我依旧匍匐在地上,大大耳朵仔细地听着每一个可疑的声音。“沙,沙,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龙而是一个地精。看到了同胞,我马上爬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膛说:“我,克瑞根,最强的。龙,死了。我,生气,龙,死了。趴着,克瑞根,休息,累了。” “是吗?”他清楚地吐出了一个词,洞穴突然间亮了起来,影子从他的脚下慢慢地拉深变大,那是龙的影子。即使是最蠢的地精也能大概明白一些,而我是领主,领主当然要比他们聪明得多。“龙,最强的。地精,仆人。地精,臭,吃,肚子不好。”我立刻又仆倒在地,不断地开始膜拜起这位新主人。 “仆人,你,地精现在是屠杀的英雄。告诉他们,你杀掉了龙。” “主人,仆人,不敢。” “我不会真的死去,我会去找你的。记住我,你主人的名字:维达,达斯_维达。” 绿龙把我提了起来,对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就开始为我增添了伤痕。那时我以为龙要吃掉,于是又开始大声哭喊,但龙恢复了原形,他那露出的利牙让我马上闭紧了嘴巴,相比疼痛,命更重要。我伤痕累累之后,龙就把我扔到了一边,拿起我带来的长枪折成两半,把带枪头的那一半插在了自己的身上。紧接着他抽出我腰上的剑对着自己身体比划,随后红色的血就流了出来,龙开始将血洒在各处,当然也给我抹了点。 面对龙所做的一切,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当龙觉得一切都满意时,他开始用尾巴敲击着洞壁,用爪子击碎岩石,中间还伴随着骇人咆哮,在那些被扬起的尘土中,龙跌跌撞撞地飞出了山洞,还不时发出悲鸣。 事后我所知道的是当龙飞出后,兽人、人类、地精都惊呆了,他们从先前的嘶鸣与咆哮中猜测山洞内的情形,从来没有任何种族会指望一个地精去屠龙。 龙特意让营地中的所有种族都看到他受伤的样子,那只插在龙右肩上的长枪更是引人注目,那是因为它随着一股血柱被喷了出来。龙在空中也飞得歪歪扭扭,他做出的是挣扎着向高空飞去的样子,但似乎身受重伤始终也飞不高,有一度他还跌进了森林,在撞倒了一些树木后又低低地飞了起来,龙的声音在大家听来就像临死前的哀号,最终,跌跌撞撞的龙消失在远方的天空。 在一个月后,兽人找到了龙,不过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架,在骨架旁边还有许多鬼异的符号。人类法师鉴定后确认了那是货真价实的龙骨,而那些符号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最后草草归结为不知名的邪教组织所留下的。我至今也不知道我那绿龙主人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将那场假屠龙彻底做到了完美。 目睹屠龙这一幕的所有人类与兽人都像是看到了奥德末日,人类信使骑上快马奔向维蒂娜城,兽人信使则念着他们的咒语一路大喊着奔回兽人营地。当地精屠龙的消息传出后,各种的谣言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暴发,一些黑暗教开始相信地精是黑暗主神的化身,多个以信奉地精神为纲领的黑暗教团开始出现,什么是地精神呢?我们也不知道,总之那些人类立起了地精的雕像指称那就是地精神,许多人类开始对大灾变谣言半信半疑起来。 对人类而言,这个月份极度不祥,对人类英雄来说,更是个灾难。《屠龙英雄》一书的作者,大历史家、大文学家、大学者菲尔_科莫尔公爵如是说:“这是一场灾难,一场真正的灾难,我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一个事实。但兽人与人类的证言,经过法师肯定的血迹与骨头,让我不得不把一个地精写进入《奥德大陆屠龙英雄录》中。我必须承认这个地精的功绩令所有的屠龙英雄都感到妒忌,他是第一个没有牧师、没有法师、没有同伴,独自除去恶龙的屠龙英雄。我无法想象一个能让地精屠龙的世界是怎样的,更无法了想象百年千年后的人类将如何看待这段历史。天哪,这难道真的是大灾变的前兆吗?” 第七章骨龙来袭 屠龙的荣誉将我的声威第一次推上了顶峰,但这仅仅是表面上的风光。自从与那只龙接触后,我所有的一切,包括地精的一切生活都变了,一句话:“地精将开始变得不像是地精了。” 在那之后不久,米亚与马拉维的战争也到了关键时刻。米亚的军队死死地防守着每座前沿城市,马拉维的军队则是昼夜不停地到处攻城,因为到了十一月中旬,米亚王国就该降雪了。 在战争中,冬季意味着战争的中止,对于马拉维的国王来说,那很可能就是亡国的先兆。 对于挑起战争的一方,人类王国联合体——也就是国联体——有一条潜在的规则:“解放被占领土行动要快,不然那就叫侵略。” …奇…如果马拉维的军队为米亚王国带去了自由,在国联体将不会有人谈论起这个王国。因为所有“事实”都将表明,米亚王国,过去不存在,现在也不存在。要是马拉维的军队失败了,那么国联体联合维持和平及解救被迫害民众神圣军,简称维和神军就会出动,去荡平那个燃起战火的邪恶国家,邪恶的国家是不允许存在的,那个国家的所有土地都将被联合监管。 …书…米亚国王鉴于莫林地区实质上已经不属于人类掌控,所以决定让莫林独立成为一个王国。因为我,地精领主是屠龙勇士,所以米亚国王公开宣布了册封令,我一下子由地精领主变成了新王国的国王。由于莫林已不再属于米亚王国,所以驻守维蒂娜城的非莫林士兵全数调离,维蒂娜城的人类士兵一下子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个。 …网…国王与领主的头衔对于当时的我,一个纯粹的地精来说,并没有区别,我所关心的是在降雪前是否能把科森的房子建好,虽然维蒂娜城住着很舒服,但是我更想回到科森——地精传统的领地,我觉得把人类的钱放在人类的城里不安全,现在维蒂娜城的人类可要比地精多得多。 但建房子只是我关心的一件事,绿龙的到来着实让我心惊肉跳,天知道他是怎么来的。那天早上飞来了一只小鸟,就在我思索是烤着吃还是煮着吃的时候,鸟就变成了一条小小的龙,那颜色那眼睛我认得一清二楚。 我当时认为龙是一种奇怪的生物,维达主人应该是最奇怪的,他找到我并不要钱也不要王位,他只要我按平常的方式活着就行了,而他则变幻成别的东西躲在某个地方。不过现在想想,钱和王位比起绿龙想要的,实在微不足道。 最坏的人类是最聪明的,米亚的国王他很坏,所以他聪明。表面上他册封我为国王,赐我无上的荣誉,但是,那张薄薄的册封令却是催命符。米亚的国王想激起兽人的不满,让兽人再次对地精发动战争。不过那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重要的是莫林独立让马拉维失去了最大的谈判条件,敌人无法利用同样的条件使地精或是兽人从背后攻击米亚。 如果马拉维成功地诱惑了兽人,在兽人动手攻击米亚前是一定要解决地精的,地精为了保住王位肯定会誓死守城,只要能拖到下雪就行了,反正只要米亚赢了战争,莫林迟早还是会被解放的,当然这些也不是当时的我能想到的。 册封文书却让出许多人类脸都绿了,接受地精的统治让莫林的人类觉得那是奇耻大辱,原先那些新起的拜地精神教却异常地兴奋,他们不再躲躲藏藏,公然在城里召收信徒。兽人对于我得到册封也不太高兴,马拉维的使节悄悄与他们建立了联系。对于是否再对地精进行战争,兽人举棋不定,isuu書网显然屠龙与大灾变的谣言对他们产生了影响。 在十月十日的时候,大批的兽人跑到了维蒂娜城下,呆在城头的地精先不停地吹着骨哨,然后在黑压压的兽人大军面前转眼就跑个精光。 “兽人!进攻,兽人!仁慈!仁慈!”一个该死的家伙跑进了我的房间,也许他跑得太快了,一下了把我从床上撞了下来。 我抓住了那惊魂未定的家伙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 第10章 睡得迷糊的我没听清他在喊什么,反正一定又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在闹事了。“棒子,棒子!” 闯进来的地精马上递给了我棒子,我拿起顺手就给了他一下,他晕在了地上,“惩罚!打扰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睡觉,惩罚!” 迷迷糊糊的我走到寝宫外,冷风加上有些饿的肚子让我的心情变得极度不好。“混蛋!闹事!打扰睡觉!惩罚!很多的,很多的,惩罚!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我大声喊叫着,但是周围没有了习惯性的附和声。那些该死的卫兵又在偷懒,回头我一定要好好地惩罚他们。 就在我盘算可以扣掉他们多少钱币的时候,我先是看到地精从眼前跑过,然后是男人拉着尖叫的女人跟在后面,再然后我看到了兽人,成群的兽人挥动着兵器,大声呼喝着向我的宫殿奔来。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不是我不想跑,我敢肯定一定是维达主人施放了某种法术。当兽人停在我面前时,我浑身都在哆嗦。为首的兽人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我,他的上唇微微撩起,手上那两柄不断磨擦的战斧让我心惊肉跳,如果没有他后面的一句话,我就差点匍匐在地上请求他不要杀我。 “伟大的,尊敬的,勇敢的,不败的,屠龙英雄,克瑞根。鬼魂,龙的,回来了,领地兽人的,没有。兽人的,拿回,兽人,地精,盟友,永远。”[注1][注1:龙的鬼魂回来了,它攻占了我们兽人的领地,现在我们需要地精的帮助,只要你帮我们争回土地,那么兽人将永远是地精的盟友。] 那天兽人并不是来打战的,他们是来通告我发生了可怕的事,对地精来说无论是什么事情,只是它还没降临,我们一向都是很乐观。我咽了咽口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说完我不再理兽人转身跑回宫殿内,我真的冷了,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兽人的眼光那么怪,因为在快要降雪的天气,竟然还有地精只穿着单衣在冷风中站着。 回到我的房间,那个把我撞下床的家伙晃晃悠悠地从地上起来了,我再一次抓住了他,狠狠地给了一巴掌。“兽人,报告,没有!” “有,报告,有。”他捂着半边脸委屈地说。 我又给了他一巴掌。“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没有,就没有。”说完我一脚把他踢出去了。 重新钻进温暖的被窝,在壁炉散发的热气的轻抚下,我很快地就进入梦乡,至于兽人说过什么我倒不记得了,毕竟当时太冷了,在冷风与害怕中我什么都没听进去,至于当时的回答也只是惯性而已。 在那一天,关于可怕的骨头龙的谣言开始悄悄地流传。 兽人来了又走了,时间慢慢地晃过了三天,惊慌的地精传令兵从科森传来了坏消息:“鬼魂,鬼魂,骨头,动!”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那些讨厌的死灵法师又来了。在莫林不光是我们地精,就连兽人与食人魔也对那些死灵法师头痛不已,为了能得到强者的尸体,他们可以雇用杀手,更可以不顾人类的道德,在夜晚到墓地挖坟。虽然他们从来就不要地精的尸体,但每一次来总是用那些鬼魂吓唬我们,让我们献上食物与钱币。 “仁慈,地精仁慈。钱币,食物,让鬼魂走。”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决定依旧按照惯例来办。不过惯例也有出错的时候,这一次到达莫林的死灵法师不是一两个,科森已接待了四十人,当时科森的钱与食物差不多全进了那些死灵法师的口袋。 到了十月二十日的时候,到达莫林的死灵法师共达一百三十六名之多,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死灵法师。兽人开始对那些死去的与还活着的勇士担心起来,食人魔也集体从莫林的地表上消失了,也许他们与兔子一样都躲到地洞里去了。 随着与死灵法师相关消息的增多,谣言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夸张,关于骨头龙也出现了许多的版本。最早的谣言是说那个骨头龙钢筋铁骨,然后变成了骨头龙能喷火吐冰,最后各种谣言汇聚在一起,变成了骨头龙能召来可怕的陨石魔法,从翅膀扇出的风能把一切都冻成冷,凡是与它对望的生物被会夺走灵魂,从头到尾惟一相同的就是,那只骨头龙就是被我杀死的那只,它是回来报仇的。 为了消除了盘绕在维蒂娜城上空的恐惧,拜地精神教的贝里_德古拉主教将我请到了市中心,他想请我说几句让大家放心的话。面对一双双充满期望的眼睛,我按照维达主人所教的,将左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挺直胸膛,高昂的头颅微微转动着,为的是让远处人也都能看到脸上所表露出的坚毅。风轻轻将我绿色的披风卷起,面对完全寂静的人群,我清了清嗓子,用练习了许久的人类语开始安抚他们,当时我认为那效果十分好,因为人类显然是被我震住了,他们微张的嘴久久没有合拢。 《维蒂娜城大事记录》中也记载了那天的事:望着高台上的地精国王,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他穿着一身十分没有品味的全绿衣装,但是他搭在剑柄上的手势是标准的菲曼势,这是许多骑士长久才能养成的手势,但是一个地精竟做得如此自然。那转动脑袋的动作也十分优雅,如果他是个人类,有着一头金发,嘴角再流露出贵族式的微笑,他绝对是个标准的王族。如果说这一切都让人意外,更让人意外的还在后面,地精国王居然用我们的语言发表讲话,讲话的内容应该是所有国王中最短的:“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就在我们还在等待下文时,我们的地精国王再度扫视着人群,在满意地“嗯”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大家在一片寂静中互望着,许多人都微微摇头。究竟谁是傻瓜?是台上那个绿家伙,还是把生命寄托在他身上的我们? 二零四年十一月十一日,莫林终于开始降雪了,这个单数的日子意味着不吉利。躲在城头塔楼的地精在飘飞的雪中不住哆嗦着,他们用赌博的方式选出了一个倒霉的家伙去巡逻,但没多久他们就被叫嚷声拖出了塔楼,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生中最难忘的景象。 地上的积雪化为了雾气,在越来越厚的雾中出现了许多黑色的身影,最为高大的影子看上去像一条龙,很快城墙上的地精就发现这是比龙更可怕的东西。从浓雾中探出了与太阳同样苍白但无肉的脑袋,张开的大嘴中飘游着许多被吸引而来的若隐若现的鬼魂,本该空无一物的眼眶中悬浮着忽明忽暗的火焰。当时那些家伙创造了一个记录,他们最凄厉的尖叫远远超过了骨哨所能发出的最高音量,看来人类常说的危险激发潜能确实没有错。 一早就被绿龙主人赶出来巡视的我当然也听到了,望着那几个连滚带爬家伙,大家都捧腹大笑。当苍白的头颅伸进城墙后,我也以同样的姿势逃窜,然后是早有准备的人类,他们身上画着各种的咒文,背着早就收拾好的行装,男人拉着女人在尖叫中奔逃着,总之维蒂娜城陷落不过几分钟的事。 那天我的维达主人竟然先跑了,他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事后他还一脸正义地说:“不要将高贵的龙与你们地精相比,你们只是为了保命而逃跑。身为高贵的龙族,我,只是战略性撤退,这是在为了在进攻前了解敌人。”然后他就开始问起骨头龙的攻击方式,有没有喷火一类的,说到底那只龙当时是准备拿整座城市做试验品,毕竟骨头龙是从来没有的东西,谁也不知道骨头龙有多大的力量。当他最后得知那只骨头龙只是飞了几圈就占领了维蒂娜城后,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事后对于人类的质疑与指责,我套用了绿龙主人的话,只是将龙改成了地精。 那天按后世学家的说法就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谁也无法逃脱。” 第八章再次屠龙 二零四年十一月,这对我绝对是个悲惨的月份。我记得那时异常纷乱,地精与人类挤进了残存的兽人领地,不过兽人对于他们所不能理解的骨头龙完全丧失了战斗的勇气,人类则不同,他们为了失去的家与值钱的物品而愤恨不已。相对于丧失自信的兽人与懦弱的我们,人类对于个人财产的执念从未让他们放弃过,他们简直比地精还要地精。 维蒂娜城陷落的消息比我预想的传得要快,在一个月后就传到国联体总部,那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有证据表明骨头龙是伊维克王国的杰作,伊维克国王斯尼奥_冯_乔治派到国联体总部的特使拒不承认一切。 “死灵法师加瘟疫术,那就是穷国的陨石魔法。” 陨石魔法是人类掌握魔法技能以来所研究出的最骇人听闻的法术,在国体联成立前六百年,陨石魔法第一次被用于实战,当时目标城市在一瞬间就被摧毁,据人类史书上记载,连最坚硬的钢都变成了沙子,当然围城的军队与施法的法师也一起灰飞烟灭,当时死者超过十万人。由于陨石魔法的恐怖,最初它只被掌握在一个国家手中,后来一些国家通过各自的努力,也先后掌握了陨石魔法。 要研究魔法首先要一笔巨大的投入,培养掌控施法者是一笔更大的投入,配齐施法所需的魔法物品则是最为昂贵的,所以陨石魔法不是一般的小国所能掌握的。从陨石魔法出现至今,掌握核心魔法咒文的也就只有国联体五大和会国——和会国全称是泛人类王国安全及和解五大常任议会国。 第11章 因为陨石魔法的威力具有大规模杀伤性,所以五大和会国提出并让国联体全体签定了《关于陨石魔法不扩散条约》,在签约不久还专门成立了陨石魔法检查委员会,专门对那些暗中研究陨石魔法的国家进行经济或是军事制裁。同时五大和会国同共宣布三不原则:“不首先使用陨石魔法,不对无陨石魔法国家使用陨石魔法,不再进行陨石魔法试验。” 如果无法研究昂贵的陨石魔法,那么自然会有别的国家另辟蹊径,伊维克就是其中之一,死灵魔法只是当时自然永生及死后奥秘研究学派的意外之作,当时这个有头有脸的学派在一次试验中无意中让一具骷髅行走,这个小小的意外成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咒文,最终开创出死灵学这一新的魔法学派。为了抗衡陨石魔法,伊维克研究出了瘟疫术,这个新的法术只需要一具尸体、价值三千金币的药品与魔法品就可以施放了,效果虽然不如陨石魔法那样立竿见影,但持久的法术效应却能给人造成更大的恐惧。 长久以来,国联体五大和会国一直对伊维克感到头痛,但在双方魔法的制衡下却过得相安无事,但此次骨头龙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平衡。国联体为是否立即对伊动武争论不休,五大和会国中的尤埃斯埃王国强烈要求对伊维克开战,东方的特昂帝国先是对死灵法师使用骨头龙的野蛮行径表示谴责,然后提意派出国联体特使团,敦促那些身份不明的死灵法师和平撤出地精王国。 国联体使团交涉的情况我不知道,因为到现在那些有记录的档案依旧是保密的。不管国联体做了什么或是打算做什么,国联体的援军远没有那只骨头龙的动作快。 二零四年十二月二十日,谣言中最可怕的骨头龙再度飞往兽人领地,在骨头龙的阴影下,人类、兽人及地精再度开始疯狂逃命。两天后,莫林地区的所有人类、兽人与地精都在科森聚齐了,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白色的帐篷,为了不被冻死,科林大片的森林被砍伐,黑鹰留下的城堡经过稍稍的修理变成了人类与兽人高层的住所。每个种族的心里都充满了恐惧,因为他们再也无法逃离,十二月底的暴风雪已经逼近科森了,在暴风雪中行进与自杀无异。三个种族首次愿望一致,每个生命都在许愿,愿那骨头龙不再光临科森。 人类一句话叫:“会漏水的房子刚好遇上下雨。”很不幸那只骨头龙似乎不打算放过我们,在科森最外围的警戒骨哨刺耳地响起了。 “虽然可以再逃命,但外面就是暴风雪!”在混乱之中,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类喊出了这句被后世历史学家称为经典的台词。在这种绝望的气氛下,兽人举起了他们的战斧,人类开始设置陷阱。拜地精神教的贝里_德古拉主教开始号召他的信徒进行圣战,他将贴有封印条的不稳定魔法药剂分发出去,这种魔法药剂会产生爆炸的效果,因绝望而陷入深深的恐惧中的同胞也拿起了贝里_德古拉主教的魔法瓶。 就在大家准备与骨头龙决死一战时,我又一次被推到风头浪尖,绿龙用他的龙威给予了我“勇气”。是马上死在一条活龙的利牙下,还是过一阵子死在骨头龙魔法中?我在痛苦的抉择后者,选择了与维达主人一起去对付骨头龙。在飘雪中我瑟瑟发抖,鼓足勇气大声喊道:“我,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地精,我,一个,鬼魂,一个。”这简短的一句后我听到最为巨大的欢呼声,这是历史上有记载以来,地精第一次主动地挺身而去。 人类的那些诗人开始为我谱写诗歌,历史学家在昏暗的烛光下奋力书写这一天的历史,他们将最华丽的词藻通通塞了进去;兽人族的巫师开始为我祈福,他们将各种据说能驱邪的项链套在我的脖子上。 相对于他们的兴奋,我害怕极了,人类诗歌怎么看都像是说一位逝去的英雄,兽人的祈福听着像送葬的咒文。 因为贝里_德古拉主教给我了一件特制的可以挂许多魔法瓶的衣服——还把多出的来放到了一辆特制的马车上——我的同胞则抓住这一机会轻松了一下,他们对我的怪模样指指点点,甚至开始对我死时的样子进行猜测。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还不到晴天的日子,天空竟然意外在放晴了,苍白的太阳似乎有了血色。出发的时候,人类、兽人及地精都露出了虔诚的表情,拜地精神教的贝里_德古拉主教宣称这是地精神在显示神恩,地精神将保佑他的勇者再度取得屠龙的胜利。 兽人被那天的异象震住了,他们也认为我这次一定能取得胜利,毕竟我有屠龙的经验。不管他们如何认为,我只知道在有些温度的阳光下睡觉是很舒服的事,我的同胞与我想法相同,他们在各处的空地上享受着阳光,我则在马车的驾座上摇摇晃晃地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已经在地上了,从身体的疼痛上看似乎是飞下去的。我张开眼看到了一个地精,不用说那一定是维达主人,这除了我这不会有任何一个地精。虽然我依旧迷糊,但身体已经作出了反应,我开始朝拜起绿龙主人,嘴中含糊地念着:“伟大的,勇敢的,高贵的,无敌的,不败的……”我的赞美还没有完维达主人就捂住了我的嘴,他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我的右侧。 我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块岩石后,我扒住岩石踮起脚努力向外张望。在不远处我看到那个骨头龙,无肉的翅膀紧紧地将自己包住,看样子它是在睡觉,但骨头会睡觉吗?在我哆嗦地缩回身子后,绿龙开始笑着往我身上挂那些魔法瓶,他来的目的不是屠龙,他只是对那些魔法瓶有兴趣。 当我全身上下都挂满了魔法瓶子后,我的绿龙主人指着骨头龙的方向简单地吐出了一个字:“去。”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很想看看魔法瓶的威力,也许一个四分五裂的地精能让他感到高兴。当然我还不想死,我使劲摇晃着我的大脑袋,拼命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不过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我去屠龙的命运,我的维达主人对我施放了一个法术,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走向马车,然后拉车的马也受到了控制,魔法瓶上的咒文封条自动脱落——据说魔法瓶中的物质受到震动就会爆炸。 马在绿龙主人的控制下开始奔跑,如果没有绿龙主人魔法保护,我敢定在跑到骨头龙前我就碎身粉骨了。在相距两百米左右,我轻飘飘地从马车上飞了下来,然后看着马车直直撞向骨头龙。在巨大的声响中,我感到了大地在颤动,黑色烟雾与白色的水气相互纠缠着升上天空,骨头碎片与土渣形成的雨从空中落下,在那暖暖的风中,我僵硬地走向未散的烟雾。 爆炸吹起气流变成了风,浓烟猛地散去,骨头龙依旧在那,忽明忽暗的火焰出现在它空洞的眼眶中。在骨头龙的身下出现了一个大坑,我想刚才的那个威力足以炸死一百个以上的地精,但是骨头龙却只断一条腿,被炸飞了半只翅膀。我猜它一定气愤极了,我想转身逃跑,但不受控制的身体挥动着大棒用龙语喊道:“来啊,咬我啊。用你的眼睛拿走我的灵魂,用你的火焰把我烤焦,用你的冰把我冻死啊。来啊,你这无种的……” 绿龙明显是想让用我引出骨头龙的魔法,在百般谩骂后我突然转过身子,屁股对着骨头龙翘了起来并用手使劲地拍着。按任何生物的本性,在受到如此的侮辱后一定会气得发狂。我想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奇怪,我脸上挂着笑容,但是我眼中却流着泪水,哭声与笑声互相混和。 骨头龙真的发怒了,它直立起身子后最为恐惧的咆哮响起,无肉的翅膀扇动了起来,顷刻间夹杂着雪花的劲风将我吹倒,我开始觉得天色开始变得黯淡,风越来越大,击打在身上的雪块也越来越大。身体快要被被冻僵了,不过这种情况我似乎在哪遇到过,是的,冬季的暴风雪到科森了。在暴风雪中骨头龙只是咆哮着,它既没有喷火,也没有用眼睛夺走我的灵魂,甚至它连最基本的用牙把我撕碎都没做到。 “只有这样而已?我竟然被一只只会飞只会叫的死家伙给吓出了城。”我的脑中感觉到了源源不断的怒意,在那之后身体得到了解放,我做的第一件事就脱下那挂满魔法瓶的外套,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回岩石后面。不过在岩石后面也并不好受,我的绿龙主人开始抓狂了,他的双眼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可能是失控的原因,他的身体有部分恢复成龙形,在沉重的呼吸声中,他拖着尾巴咒骂着走向了骨头龙。身为地精,我很清楚一个弱者的下场。 二零五年一月二日,在暴风雪稍停的几天后,我回到了科森的地精营地,同时我还带回碎裂的少了下颚的骨头龙的头。许多不同种族的居民问我屠龙的经过,我只是笑了笑然后什么都不说,因为要是说过头的话,我想那只绿龙也许会很乐意换个地精当国王。 关于我的威信又一次被推向高潮,兽人出于对英雄敬佩,完全地表示臣服。一部分人类也开始相信大灾变的说法并加入了拜地精神教,但更多的则开始逃离莫林,天知道下次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再度降临。贝里_德古拉主教在询问了魔法瓶效果后受到了启发,他开始进行魔法瓶马车的试验,我们都叫它自杀式马车,但惟一成功的例子就是攻击骨头龙,因为没有哪辆自杀性马车在颠簸中能跑出十米。 地精编年史对于消灭骨头龙的事件有如下记载:……毁灭之门已被打开,就在每个种族都开始感到绝望时,他,一个国王,一位屠龙勇者,一个地精,再度站了出来。 第12章 他冷静地望着围聚过来的各族居民,本想要挑选一个勇敢的人帮助他,但那一张张惊恐的脸让他放弃了。也许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屠龙,还是不要再牺牲无辜的平民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是给他的人民打气,告诉他们不要放弃希望。那天连天上的地精神都被感动了,神灵用一个不该在冬季出现的晴天为他送行。当他再次回到科森时他带回了龙骨,当他的子民询问战斗的经过时他只是谦逊地笑了笑,虽然没有人知道那是一场怎样的战斗,但是据从战场回来的人说,那绝对是场惨烈的战斗。多么高贵的品质啊,即使是人类的英雄在巨大的功绩面前,也无人能像他一样谦逊,这本该在历史上大书特书的一笔,如今只能留下淡淡的一句。 地精的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传说依旧在继续。 第九章大战前夕 二零五年三月二日,国联体开始陆续到达伊维克边境,因为对伊战争的开始,马拉维逃过了亡国的危险,马拉维提出四十年内向国联体捐赠二百万金币为赎罪钱,以此换取国联体对马拉维的宽容。面对这虔诚的赎罪,国联体欣然答应,当然国联体也不忘将其中一半转给了米亚王国。 在维蒂娜城前,我收到了一份报告,报告题目是《对地精屠龙的研究所引申出的地精历史》。地精屠龙的成功震惊了整个人类学术界,于是人类的学者对地精进行全面考证。天知道他们是怎么考证的,总之,那些人类在地上乱挖了一堆的坑后,终于发表了一个考证成果。 这项人类智慧的结晶主要说的是地精也曾是神,后来因为他的恶行惹怒了光明的主神,光明主神将地精除去除神名、削减了寿命并赶出了天堂。因为在神话时代中神与龙有过战争,最后是神胜利了,地精也曾是神的一员,所以不排除偶尔的情况下激发出了有限的神力,报告中还列举了许多案例,包括最著名的龙骑士,据多个国家的古文书记载,距今二千年前的黑暗势力中有一位身为龙骑士的地精,统率着亡灵入侵过许多国家。那个人类报告结论就是千年前就有地精征服龙的记载,所以地精具有屠龙的传统及潜力。 那份旁征博引,例出不少出土文物的研究成果让我的绿龙主人笑个不停,为此维达主人奖励我一瓶永生药剂。虽然名字叫永生,但以后我才知道世上并没有真正的永生药剂,这种药剂是龙专门为仆人调配,增加他们的寿命东西,因为找到一个好仆人不是件容易的事,配制药剂则相对简单些,只要用龙的心脏加上龙族秘药,然后在调配时施以咒文就行了,我想这也是那只绿龙在那次屠龙中能安排一具真正龙骨的原因。 不过得到永生药水的日子并不好过。在我得到永生药水的第一天,我觉得自己开始变得异常奇怪,以往我很乐意看到同胞对自己献媚,但是现在我看到他们的笑容就有了不好的联想,我开始觉得他们不怀好意,试图强行抢夺。不过当他们闭上嘴后,我又开始想他们是不是要夜袭。就是遇上负责守卫宫殿的地精神教教徒,以往他们虔诚的眼神在今天看来似乎变得无比邪恶,他们俯身行礼时我也觉得是在盯着我藏在怀中的药瓶。 午饭就更不用说了,成盘的苹果总感觉都被施了魔法,美味的菜肴总觉着一定是注了毒药。虽然肚子在咕咕地叫,但我第一次用意志战胜了食欲。也许可以让同胞先吃,如果他们没事那就一定没有事。当我将他们召进了饭厅让他们大吃特吃时我又后悔了,也许饭菜本来没有毒,但是他们可以一边吃一边动点手脚。 如果不吃东西那就喝点水吧,但水杯被端到面前时,我摆了摆手。就这样一直到傍晚,我既没吃东西也没有喝水,我只希望夜晚早点到来,睡眠能帮助我抵抗饥饿与干渴,也许在梦中我还可以大吃一顿。 当我躺到床上时,发现自已又一次想错了,我小心地将药瓶抱在怀中,双眼紧紧地盯着大门,竖起大耳朵仔细地听着第一丝动静。每当我晕晕欲睡时,我就给自已一巴掌,但尽管如此,我依旧睡眼矇胧,不过我想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集中精神,虽然我疲惫不堪,但身体只要稍稍转动了我就被惊醒,在烛火下紧张地看着怀中的药瓶是不是碎裂或是翻倒。 如果说我第一天的异常反应并没有被查觉,第二天一早我红着脸摇摇晃晃地出现时,谁都知道出了问题。当他们发现我第二天也不吃不喝时,他们有着各自不同的猜测。拜地精神教的教徒们认为我这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因为在人类的一些黑暗仪式里,他们也需要不吃不喝两三天。兽人们则认为屠龙时力量使用过度的后遗症,我的同胞惟一的反应就是拼命地将原本是我的东西塞进自己嘴里。在那天晚上,绿龙主人召见了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我笑,似乎一切都如他所料一般。 到了第三天我已经彻底不行了,我觉得不要说永生了,就连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问题。在迷糊中我记起了小时候爸爸说过的一个故事:“从前一只驴它又饿又渴,突然它的左边出现了一桶水,而右边则是一桶草料,水与草料距离远近一样,驴子又想喝水又想吃草,结果站在原地饥渴而死。”爸爸说完这个故事后,问我如果你驴子你会怎么选,我左想右想结果与那只驴子一样。后来我问爸爸他会怎么做,爸爸先是很大声地笑着然后说:“水,踢倒,草,踢倒。一起,水,草。吃草,喝水。喝水,吃草。”(注1)[注1:把水踢倒,使水与草混合在一起,这样在吃草时就可以喝到水了,喝水也就等于是在吃草。] “要混在一起吗?”我喃喃自语着,握着瓶子的手松了,一个清脆的响声传入了我耳中。打碎了,终于打碎了,我不知道人类或是兽人面对这一切会有什么反应,我觉得很高兴,我踢开了一个正在吃东西的家伙,然后开始将食物拼命地塞进嘴里。 在瓶子被打碎的当晚上绿龙召见了我,就在我以为会被罚惩时,那只绿龙却问我瓶子被打碎时是否后悔。我努力地摇着脑袋,讲述了驴子的故事,然后很高兴地告诉他,那瓶永生药水也许会让我提前变成那驴子,失去了药水,但我拿回了短少的生命,因此我很高兴。 绿龙主人看着我眨着眼,脸上的表情仿佛像不认识地精似的,他在思索了片刻后对我说他很惊讶也不惊讶,不过因为我给了他一份惊讶,所以明天他也要给我一个惊讶。 第二天那只绿龙重新给了我一瓶永生药水,在那之后他告诉我,那天给我只不过是一瓶普通的水而已,以龙的智慧,他猜到了开头,但却没有完全猜到结尾。 身为地精当然有地精的谨慎,拿到药剂后我打算找个家伙试验一下,毕竟上次面对骨头龙的时候,他还想拿我当试验品,谁知道这药水是不是他新研制的毒药。 是把药水藏起来留到以后再喝吗?不,不行,万一被哪个冒失鬼找到了那就太不合算了。交还给龙保管?那更不行,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拿出去的我都会觉得肉痛,万一龙反悔了那么…… 找谁呢?找地精绝对不行,万一药剂是真的,那么会有两个不死的地精存在,我的权力与我所得到的神之名义,还有人类、兽人及同胞对自己的崇拜不是要分出一半?不行,这种仁慈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尊敬的,最强的,无敌的,不败的,神最爱的,最伟大的屠龙勇者,新的教徒他们希望能够亲眼目睹神灵代言者的面容。”贝里主教在走廊上叫住了我。 “教徒新的,要钱?”我在人类之中呆了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人类语言我慢慢熟悉,但依旧有一些是我所不了解的。 “亲眼目睹,朝拜,克瑞根,最强的。神,爱克瑞根,克瑞根,不败的,杀龙的,勇者。”贝里_德古拉主教开始用我们的语言解释起来,看着贝里_德古拉主教光头留到胸前的胡子,我知道我该找谁来试验了。 我拍了拍半跪着的贝里_德古拉主教,笑着对他说:“赏奖,帮助杀龙。药,活得更久,神赏奖我,克瑞根,最强的。神,最爱的,不败的,杀龙的,勇者的。”虽然我的人类语语法并不那么好,但我相信我的意思贝里主教听得很明白,因为他眼中所流露的神色与我们地精看到金币时一样。 药很有效果,在极短的时间内这位主教恢复了青春。在我确定这位主教大人没有任何的不适后,我仰起头把永生药剂喝了一半,按照家训:好东西绝对不能一次用完。 在我喝下药水时我看到了绿龙的表情,那只绿龙眯着眼露出了一个坏笑。只有邪恶才了解邪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有问题,可悲的是我根本来不及后悔。自从我喝完那药剂后,我对于本族的美女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天啊,那一年我才十四岁,一个十分年轻的地精。 我来不及对维达主人抱怨,因为在那之后我就到达了伊维克前线。当然我不会把药水也带去,万一打碎了或是被抢走了,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跑回睡觉的地方将瓶子藏在了床下的支架里。我们地精虽然平时看起来不聪明,但是遇到与自已财产有关的事,我们的脑袋就会好用得多。 伊维克是个有沙漠的国家,我对沙漠广阔灼热而无趣印象也是从那时形成的。前往伊维克的行程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飞的,我乘坐着的是巨大的可载人的飞行虫。 当我跨入国王聚会的白色帐篷时,我听到一阵移动椅子的声响,那些比我高大的人类国王纷纷站起来看着传说中的屠龙勇者。 第13章 相对于他们的好奇,我则有些渴了,我发现聚会的桌子边上有一个空位,空位前放着一杯水,那显然是为我准备的。我例行展示了地精的风度,挥起大棒,在一片惊呼声中快步跑向那空位。就在我即将到达时,一双手从一个高大的人类国王身后伸出,一下子将杯子拿走了,然后我看到了偷走我杯子的家伙的面容。 “猴子!水,克瑞根,最强的,神最爱的,不败的,屠龙勇者的。猴子!处死!处死!”我用人类的话语大声喊叫着,粗短的手指死死地指着对方,这一下所有的人类国王都向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只偷我水的猴子正双手握着杯子,慌张地转动着脖子,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样子它是被吓到了。就在我暴跳如雷时,我身边的人类翻译扯了扯我,那些人类国王脸上也泛起了奇怪的表情,他们是在强忍着笑意,因为我多次从绿龙的脸上看到过相同的表情。 “卫兵!抓住,猴子,炖汤!” 听到这句话,猴子开始龇牙咧嘴,然后挥舞着双拳叫高着:“不是猴子是国王!不是猴子是国王。” “那是尤埃斯埃的国王,路易斯_乔治_曼奇陛下。”我身边的翻译的脸色尴尬极了,弓下身子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 “猴子国王?”我呆呆地回了一句,然后听到了一阵哄笑。身为地精的我已经习惯了笑声,我很高兴在人类中找到一个异类,不再生气,快步上前紧紧地将他抱住,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高兴地说:“我,地精国王。你,猴子国王。地精,猴子,和平,友好。” 笑声更大了,一些人类国王捂着肚子拼命地用手拍打着桌子,尤埃斯埃的侍从脸色变得铁青。出于人类的礼貌,侍从用敬语告诉我那不是猴子而是人类。那真的是人类吗?我吸着一只塞进嘴巴的手指,十分好奇地望着曼奇,一位尤埃斯埃的将军沉着脸,将一根澄黄的香蕉递给了曼奇,曼奇马上停下了叫嚷,十分高兴地吃起了香蕉,当然我听到了那位将军的名字——拉姆斯。现在想想曼奇时拿香蕉的样子,我依旧无法相信那是人类,不管怎么看他都像猴子。 后世的历史学家将我与曼奇的会面称为历史性的,他们在历史书上写下了如下话:“神啊,我该如何形容这次见面呢?我无法找出现有的适合的语来形容,我只好创造性地写上第三类接触,最像人类的地精与最像猴子的人类,当两个异类互相拥抱时,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大灾变。” 为什么人类能容忍一个猴子的国王,而不能允许一个像人类的地精呢?当我悄然向一位人类卫兵询问时,我得到了一个带有讥讽的答案,“那就是纯正的王室血统啊。” 王室血统吗?我“嗯”了一声后又迷茫了,那王又是什么呢?毕竟我也是王,但为什么在人类眼中我依旧是个异类?按他们说的,好歹我也有王室血统,还是正统的王室血统啊。 六月三日,对伊战争正式开战的前二十天,一支军队出现多国部队的后方。雄壮的战鼓声如雷般响起,尘土从支撑帐篷的柱子上震下,国联体维和神军主营中的沙盘在颤抖,沙盘上的那些木头小人在颤动中微微前移然后倒下。讨伐大军在鼓声中慌乱了起来,尤埃斯埃与德斯的空军在纷乱中迅速起飞,人类的国王则互相指责,都说对方轻敌没有尽到侦察的责任,没有人想为可能遭到的突袭负责,负责意味着亡国。 风吹起了更大的尘土,烟尘将行进中的军队包裹在里面,当风停下时,厚重的盾牌最先破尘而出,只是看不到持盾的人,盾牌之后则是密集的长枪。龙兽与飞行虫在空中盘旋着,从空中俯视,那只军队的数量并不多,但在地平线上涌动的波光却透着一种丝毫不逊色于数万大军的气势,空中骑士们身下的坐骑将这感觉准确无误地传递给它们的主人。 鼓声越来越响,军队越来越近,最前沿的士兵发出了一阵惊呼,数百只的银灰色的狼分成了两股从盾牌后涌出,弓箭准备的命令此起彼伏。不过那箭并没有射出去,因为最前沿的盾牌被斜斜地放下,一排绿色的脑袋在枪林下出现了,然后骑在咕噜兽身上的兽人也开始列队从两边走出。 这只军队一定是从莫林来的,因为兽人与地精的混合部队只有那才有。人类开始谈论起地精的军姿及气势,不过我完全不在意,因为当我看到对于金币充满渴望的眼睛我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来这?我想了半天脑中的都是绿龙的影子,天知道他花了我多少金币,不过我肯定的是他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偷笑。 这支混合部队的到来,一下子变成了焦点,不过这种焦点很快就变成了抱怨,三百名好奇心极强的地精在各处钻来钻去,他们用简单的词语向不同国家的人类推销东西,许多被称为龙骨的碎片则是抢手货,我得承认他们跟人类学得很快,仅仅只有一个冬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学会了做生意,不过他们全是奸商,那些买到龙骨碎片的人类在日后就会发现没有一块是真货。在贩卖物品之后,我的同胞飞快地离开,很快人类就发现他们少了些东西,比如一个装满食物的碗或是一些漂亮的小东西。 如果说我的同胞给人类留下的是物质上的伤害,那么兽人给他们带来的则是精神上的。狼与狗一样都是需要活动的,人类有溜狗的习惯,而兽人则是溜狼,两者的区别是后者既没有项圈也没有嘴套。当四五只狼大摇大晃地出现后,通常的情况是某条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就算是遇上食物被狼明抢时人类也得忍耐,毕竟跟在狼身后的兽人肩上正架着柄锋利的战斧。 相对于陆军的问题,空军要好得多,地精对于小形的龙与看起来可怕的虫子显得仁慈,不过兽人的咕噜兽对于这两者的食物有偏爱,当空军开饭时咕噜兽总是不请自来,为了保持人类的体面,以及不造成国际问题,那些骑士只能视而不见。 战争是什么?战争就是欺负弱小。虽然都是欺负弱小,但人类的战争与我们地精的战争完全不同,我们目的十分简单,而人类却能借用战争做许多事情。 伊维克的战争是一个舞台,这次参战的国联体成员几乎都将军队派出来了,就算是离伊维克最远的国家也通过空运,将国中最精锐的三百人卫队派出来了。伊维克的战争说是战争,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闹市,不同国家的将军们忙着从一个国家的军营参观到另一个国家的军营,不停地评论着其他的国家的兵力与装备。 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不单是从装备与数量上体现,他们在战争中的表现才更让人关注。每次的维和神军行动对于人类王国来说都是一次示威的机会,他们借着战争展示实力,一方面警告邻国不要对自己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也借这个机会提升在多国部队中排名。 六月二十三日,人类的战争开始了。维和神军神军分五路出击,迎击他们的是七拼八凑的伊维克军。 第十章停战条件 从战争开始到结束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在那段时间我目睹了人类的可怕,早在科森我就见过人类强盗团伙之间的互相搏杀,他们为的是钱财。现在强盗换成了维和神军,钱财变成了可以操控骨头龙的咒文。 不过我想就算是没有这次骨头龙入侵的事实,将来也一定会有别的开战理由。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如果想要定罪,还怕找不到理由吗”? 那段时间中值得记念的是七月二十三日。那天风和日丽,绝对是个睡觉的好日子,但是在人类面前,我的同胞展示了地精的团结性。 头晕与耳鸣是我记得最深的,可以想象一下三百个吵闹的地精把你围在中间是一件多么头疼的事啊。拳头在空中舞动,地精的脸上都写着愤怒,兽人与人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样的场面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我是个暴君,不过当人类国王得知这是一场叛乱后,他们的嘴张得老大,这真是一场文明的叛乱啊。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封信。伊维克国王派他的儿子送来了一封书信,解释了所谓的入侵地精王国的事实,声称这一切都只是误会。 “侵略?我发誓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派遣死灵法师前往莫林不是去侵略,我只是派他们去找龙骨然后试试咒文是否灵验。我尊敬的国王们,我们都知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从未想过骨头龙只是飞了圈兽人就被吓跑了。你知道死灵法师也是人,是人就会出意外,他们在冬天丢了一部分装备,如果能让兽人吓跑,那么把人类与地精吓跑那就不是难事了,他们只是想不付钱地从城里拿走东西,当然对于这样无耻的行为我表示遗憾,我的死灵法师原以为地精会出面与他们交涉,但没想到全城人都逃光了,于是战争的谣言就传开了。事后虽然他们想解释这个误会,但是人性是有弱点的,他们也惧怕被成群的兽人与地精干掉,所以他们就让骨头龙去完成这一任务。不过,遗憾的是骨头龙被地精消灭了,这让一切解释的机会都消失了。看在同族与神的份上,我再一次发誓,那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使用了错误的方式,结果我们造成了一场错误的战争。” 作为议和的条件,伊维克交出封印操控骨头龙的咒文,不过有一个额外的条件,说为了荣誉要用相同数量的部队与地精决一死战。如果维和神军否决这个提议,伊维克将冒着受陨石魔法报复的危险无限制使用瘟疫术。 议和书到达后,事情的发展毫无悬念了,在人类国王“亲切”的笑容与“热切”的眼神中,一个地精怎么敢说个不字呢? 第14章 虽然地精们常常嚷着战争,但他们都明白这一次也许会没命。不过刺激与恐惧是并存的,在这些新生一代的眼中,对手并不强大,如果他们深信自己的国王是神的化身,那么他们还会把谁放在眼中? 于是一群嚷着要打战的家伙集体来要赏金,说是为神打战钱还是要付的,不然就不去——在金钱与神的面前,任何一个地精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最后在威胁恐吓与讨价还价下,我付出了五十袋金币,这时我才体会到维达主人曾对我说过的改革。他说如果按照部落的方式去管理国家,时间一长国家将不再是国家了,当时我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按这样下去,我的金币一定会被这群混蛋掏空的。 在那封信到达后的七天,我就带着所有的地精与人类在沙漠上打了一仗。该怎么说呢,是的,用人类的话说:“历史的巨轮不断向前,谁也无法阻挡。” 我们到达拉士巴沙漠有两天了,三十日的太阳刚刚爬上天空,我就看到了伊维克的王旗。 人类有人类的战争方式,我们地精同样也有我们自己的方法。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在烈日下我竟然感到了寒冷,因为在沙漠也升起了白色的雾气。战场是在一片坡地之下,人类的国王与他们的随从站在远处观看着,尤埃斯埃与德斯的空军不断在我们头上飞来飞去。一些体形特别大的飞龙与虫子身上都绑着水晶球,事后我才知道那些是专门的空中传影者,人类已经在坡地上画好了魔法阵,只要战争一开打,战场上的情景就会通过飞晶球传到魔法阵中。据兽人说,人类对我们不抱任何希望,任何一支当众叛乱的军队没有可能会赢的。 雾气开始浓了起来,这与当初骨头龙到来时一样,一些黑色的影子不断地在雾中移动着。我看着身边年轻的士兵,他们既害怕又兴奋,他们是幸运的一代。他们出生时正好是我接管维蒂娜城的时候,他们长到成年时从未像他们的先辈那些进行过战争,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了,人类的税金及贡品足够让科森的地精们丰衣足食了。他们到现在所遇的惟一可怕的也就是冬天的寒风,也许有些还害怕兽人,毕竟有部分地精亲眼见过兽人对科森的报复。至于死灵法师,他们不懂得畏惧,他们只是依照老一辈留下的规矩交钱交粮而已,就算是骨头龙也没有多少地精亲眼见过。 如果说地精有什么优点,那就是自信,我们对于没有亲眼过见的恐惧从不知害怕,毕竟懦弱不是一生下来就有的,特别是维达主人正为我慢慢“制造”奇迹的时候。 雾近了,身穿镶有金边的灰袍法师从雾中走出,他们一排十人共十列,每个死灵法师身后都有一个立着的大木箱。咒语开始吟唱起来,在一阵咒语声中,木箱动了,接着就是二百名不同种族的死灵从箱中走出,阴冷的气息更重了。 披挂在死灵身上那些全新的重甲,因为那阴冷似乎也变得晦暗起来。当沉重的巨剑在死灵手中像树枝一样被舞动时,山上兽人的脸色变了。当死灵开始将巨大的塔盾立在地上时,山上的人类骑兵开始皱起了眉头。 现在回想起来,人类的国王们应该很开心,地精被打败后,维和神军又多了一个可以维和的国家——毕竟人类是不允许一个低等的种族建立王国的。如果我不是人类都知道的“屠龙”英雄,如果人类不是顾及所谓的道德与体面,我的地精王国应该老早就被消灭了。 “死灵,死灵!”从未见过死灵的地精开始兴奋地喊了起来,所有的地精已经不再管什么阵形了,大家全都一拥而上,他们或站或坐,有的甚至还在将食物塞进嘴里,争相观看着开始排列成方阵的死灵。 这哪里是打战,这简直是在观看一群珍稀动物。 “打战!打战!”为了不至于在他们的好奇心下丧命,我揪住了最前面的大头目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在巴掌声响起后,所有的地精都跑回了原先的位子,只留下捂着脸的大头目,然后响起了一片笑声。本来垂头丧气的大目头像发现了什么,他跑向队伍揪出了一个笑得最大声的,然后给了他一巴掌,笑声更响了。 死灵的方阵越来越近,操控死灵的法师们则躲在了弓弩的射程外,这也是操控死灵的极限了。死灵的方阵开始透出沉重压迫感,死灵们每前进一步,我的士兵就退后两步。 “该怎么办?要显示仁慈吗?”我转过身子,但我马上就发现在后退的路上站满了维和神军,搭在弓上的利箭正闪着耀眼的光。 一只手扯了扯我的后背,一个地精正站在我的身后。“混蛋!扯我,不准。我,克瑞根,不败的,神……”我挥动起拳头,但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我熟悉的利牙。如果对绿龙挥拳,他一定会换国王的,我将扬起的拳头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然后艰难地将话说完:“神……神龙的,仆人。” “你到最前面,把你的大棒立在地上。” 我看见了绿龙所幻化的地精笑了,那种笑容的意思我很明白,要么我自己去,要么他操控我去。 他又要开始做试验了。 我开始挥舞着大棒敲打着每一个打算仁慈的地精,在他们的喊叫声中我站到了最前沿,虽然下场都一样,但我还是选择让他操控,毕竟绝对没有地精自愿去干危险的事。 大棒有力地插进了沙里,莫明其妙的没有人听得懂的声音开始响起。一下了全部都静了下来,操控死灵的法师们谨慎地停了下来,他们开始注意着周围魔法的波动。在高处的国王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影像在魔法阵中被扩大好几倍,人类的法师开始记录下我所说的每一个字,并试图去研究它们。 如果连我自己都弄不懂那些胡言乱语,天知道他们能研究出什么。 “地精怕鬼,那是谣传。一些小鬼,有什么可怕?壮起胆子,把它打翻。人类的偏见,定要推翻。”绿龙将他的歌谣通过我嘴巴传出,然后我迈左脚挥右手,一蹦一跳地前进后退着。 虽然我没能看到死灵法师的脸色,但我看到死灵手中的重剑转了一下这就是绿龙要的吗?他是在嫌我死太慢了吧。 死灵方阵再度前进,而我依旧在那唱着同样的歌谣,跳着滑稽的舞。同胞刺耳的笑声最先打破战场的安静,然后山上的人类也笑了。当一支带火的箭从地精群中飞出时,人类再也笑不出来了。 当火箭落入沙地时立即燃起了一片火海,这时我才发现有一些黑色的东西正从沙子里渗出,是它们使火越烧越旺。 虽然有火海,但死灵并不受火的影响,阴冷的气息使他们立足点的火完全熄灭。火只是绿龙主人的第一步,因为当他不再操控我时,我看到他拿着一个水晶球大小的大魔法瓶跑了出来,然后将那个不稳定的大瓶子抛向火中。当魔法瓶中的封条被烧掉时,巨大的爆炸在几十秒后便响了起来,在同胞的一片兴灾乐祸声中,死灵的碎片从空中落下,那些沉重的盔甲如纸片般不堪一击。 地精有一句话,用人类语说是:“不要当第一个,不要当最后一个。”当维达主人用魔法瓶炸掉飞几个死灵后,同胞们发现这是个好玩的游戏。装在箱子里存放在阴影处的魔法瓶被一抢而空。他们争先恐后地用各种势式将瓶子扔出去,然后转过身子捂住耳朵,再然后指着在空中的碎片高叫着,互相击打着手掌。 在爆炸中,死灵法师开始召回死灵,一部分地精开始将七八架小型投石器推了出来,魔法瓶一个接一个地被投了出去,另一部分则手执弓弩绕过火场开始袭击死灵法师。 死灵法师们开始慌乱起来,他们太小看地精了,过度地相信自己的死灵而没有配备步兵。当地精冲过来时,他们进退两难,转身逃跑意味着就要切断与死灵的联系,这些世上武技最高的死灵将会变成碎片。如果继续指挥死灵行动,一部分阻击地精一部分撤退,速度将会受死灵重甲的影响,虽然死灵不会累,但快速地奔跑会严重消耗法师的能量,最后法师会力竭而亡。 无论死灵法师怎么做都来不及了,我看到士兵们高叫着奔跑,在最夸张的表情下他们挥动着手中的弓。追逐弱者是他们的本能,他们从小就开始追比他们更弱小的同胞或是动物了。虽然一小部分的地精被从火场中冲出的死灵砍成了两半,但更多的则到发射弓弩的射程内,在极度嘲讽的笑声中,我看到死灵法师崩溃了。 当这场战争戏剧性地落幕后,我看到那些年轻的地精侧身排成了一排,将手搭在前一个地精的身上,然后在那些燃烧着的死灵周围蹦跳着,高喊着由绿龙主人想出的歌谣:“地精怕鬼,那是谣传。一些小鬼,有什么可怕?壮起胆子,把它打翻。人类的偏见,定要推翻。” 这一幕就像我们祖辈围着火堆欢庆战争丰收,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睛湿润了,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了起来,沙漠变成了树林,那是科森的树林。树林中的小路上几匹马倒在地上,我看到了爸爸还有许多已逝去的同胞,他们围着翻倒的马车跳舞欢唱。那久违的欢庆,那地精战争胜利的欢庆。 地精编年史记载:二零五年七月三十日,受歧视的地精民族终于正式站上了历史的舞台,对伊维克的胜利是在向人类社会宣告:地精民族从此站起来了。对于战况最贴切的记载是特昂帝国的某位诗人,他曾写下了:试想地精当年,王位初登了,雄姿英发,大棒坚甲,嬉闹中、死灵灰飞烟灭。 第15章 第十一章运动大会 没有了战争的阴影,奥德大陆又恢复了平静,维达主人在这时悄然无声地离开了。有了骨头龙的入侵事件,好奇的人类开始涌进地精王国,他们不需要担心边境的卫兵,因为根本就没有驻守边境的军队。 越来越多的人类促进了地精王国商业的繁荣,文化的传播,当然还促进了地精智力的增长。那年头每个人类强国都试图在地精王国培植几个代理人——代理人太傻,那将一事无成——这是使地精开始一点点变聪明的原因。 随着人类与我们交流的增加,通用语成为了每个地精的必修语。如果你不会通用语,那就意味着你可以会错过一笔买卖。只要与钱挂钩,我的同胞总是十分努力的。 不久后的一天,维达主人静静地出现在我的房间中,看起来情况并不太好,他至少有一只手暂时不能用了,因为我从那不听使唤而从衣袍中露出的左手上看到了一片焦黑。从那时起维达主人格外关心起他的同胞,不停地要我报告各处有关龙的传闻,特别是关于红龙的。 二零八年三月一日,我站在了国联体的讲台上,这是人类历史上首次让一个地精站在国联体的中心,而且还让他面对各国代表发表讲话。 那是一个巨大的礼堂,负责工程的矮人对我说这里长六十米、宽七十六米。两层眺台连地面共三层出坐席,巨大的圆顶上掉着一个巨大的魔法水晶。当我站在演讲台时,法师们将魔法力注入水晶,柔和的白光从当中射下。当时我被吓到了,抬头张望时,坐席上响起了一片不屑的笑声。 听到笑声,我想起了来这的目的,我用力咳嗽了两声,巨大的声响通过扩音水晶被放得更大了。人类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出于礼节,他们不方便捂住耳朵。 “尊敬的先生们,人类常说和平是宝贵的,但在奥德大陆上战争的阴云从没有消散。在我们地精所知的历史中,在我们所知道的过去三百年里,奥德大陆上战争不断,人类与人类的,人类与矮人的,人类与精灵的。奥德大陆每个种族都渴望和平,但这些事件与各种族的愿望是不相称的。到头来人类的还是人类,精灵森林依旧在精灵手中,矮人的矿脉依旧在他们铁锤之下。帝王的野心,爱国的偏见,造成了大量的流血,如果各个种族仅仅把牺牲的一小部分用于明智的目的上,成就将会是更大且永远的。我,一个地精,一个国王,代表一个种族向热爱和平的人类提议,动员所有的种族都来参加由我们地精举办的泛奥德大陆各种族祈求和平运动会,各位的名字将会因推动和平进展而载入史册!” 那是我第一次对众多的人类发言,我无比的紧张,之所以没有说错话那是因为我的口袋里放满了金币,只要我的手触摸着翻动着这些金币,我的脑袋就格外好用。 那条绿龙自从上次回来后心情就格外不好,在那期间他几乎不吃不喝——也许在我不在时他自己外出觅食了吧。虽然我也考虑过在食物与水中加点粉末,当然我没有,那一小撮就可以毒死食人魔的东西,也许对龙不管用。不过在那——怎么形容来说?噢,是了,那可以穿透灵魂的目光中,于公于私,我都有必要逗乐一下我这位主人。 我挠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用通用语对绿龙主人说:“主人你可以飞,累了可以睡。” 在我说完后他把我拎了起来,左手的爪子发出一阵磨擦声。“蠢东西,你,让我一个高贵的龙族,用傻瓜的方式打发时间吗?也许是到了换个地精当国王的时候了。” 面对一条生气的龙时,我脑袋也很好用,我连连挥手开始为自己辩解,在情急之中我将通用语与地精语一起混用了:“主人你的意思不对。语言,人类的,运动,有生命。地精跑,兽人跑,主人看,主人,高兴,仆人,高兴。” “你是说生命在于运动,让很多种族像集会一样,聚在一起运动让我高兴?”我的绿龙主人松开了爪子把我放回地上,虽然我知道他说的与我说的意思完全不一样,但只要能活着还有什么关系呢?我当时拼命地点头。 当我说完话后人类愣住了,但训练有素使他们按捺下了所有的惊讶,人类必须将一切都置于掌握中,这样才能显示出种族的优越。暴风雨般的掌声在礼堂中响起,虽然人类的脸上洋溢着激动,但在掌声与激动中带有多少的诚意呢?毕竟身为发起者的我只是为了完成一项工作,如果他们能从空洞的大话听到诚意,那真是见鬼了。 人类对于运动会的提议没有否定,但也没有赞成,他们只是表示需要一点时间与各方沟通,但如何沟通呢?他似乎不想让一个地精知道。不过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我还有另外的会议,商人的会议。 回想起来运动会是个不错的主意,人类碍于脸面不可能公开拒绝,试想,谁愿意背负和平的破坏者的罪名? 人类商人的鼻子十分灵敏,对金钱的味道他们比我们地精能更早闻到。在我还在前往国联体的路上奔驰时,他们就已经在注意我了。一个地精飞到人类领地能干什么?战争是绝不可能的,不会有哪个国王亲自来送战表,人类不可能,地精更不可能。如果不打战那一定与贸易有关,各国的商人都盯着地精王国的那条新的商道。 那是一场十分豪华的宴会,所有商业界的名流都来了。在我到达后,镀金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了,我听见原先轻快的音乐声停下了来,人类的男人与女人站在红地毯两边。当我从红地毯上走过时,每个人类都在向我行礼,每一张脸上都充满了优雅的笑容,尽管那是虚伪的,但我依旧高兴。 我到达大厅中央,宴会的主人在那等着我,按人类的年龄算他有四十多岁,右眼上戴着一个单眼镜片,从隐藏在谄媚笑容下那算计的眼神中,我知道这是位强者。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尤埃斯埃的什么尼奇家族的,那名字太长了,就叫他尼奇吧。 “尊敬的国王陛下,您能光临这样一个简陋的宴会真是我的荣幸。” “吃饭,能带走吗?回去躺着吃舒服。” 当时的回答一定让他很难堪,在以后我才知道这样的回答对人类而言是失礼的,不过我是地精,人类那就不用太计较了。尼奇咳嗽了两声,然后笑容又再度堆到了脸上,“当然,我尊敬的陛下,能愿意将这些食物带走是对我家厨子莫大的赞扬。这小小的宴会只是为了陛下洗去旅途的疲劳,我们想帮助地精王国发展,使地精王国更好地利用那条通往东方的商路。没想到陛下的幽默感真是十足啊。” 人类比地精聪明,当尼奇打了圆场后,两边的客人们发出了会意的恰到好处的笑声。 “给我多少金币?”当时的我用人类的话说叫很不识趣,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你能指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地精干嘛?当说出这句话时,人类的一下子骤然无声,笑容僵在了他们的脸上。 尼奇哼了几声,我看到他的嘴微微动了几下,那时的气氛尴尬极了,我只是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静静的人群。不过这寂静只持续了七八秒钟,尼奇再度开口说:“钱的事嘛,文明人不谈钱的问题。我们所做的只是促进经济的繁荣,只是使地精王国与我们一样富强,我们……” 我没有听到尼奇后面说了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随着音乐声响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是被音乐盖过去似的。在这之后他快速地将我引入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当然有许多人自觉地跟了进来。 在房门关起后,我再也看不到什么叫文明人不谈钱的问题了,一张标注详细的地精王国地图被摊到了桌上,那详细的程度远超过了我的想象,他们连每一片树林中树的种类都注明了。在桌子的边缘还有一双双的手在跃跃欲试,这情景让我想到了狩猎,饥饿的狼群正迫不急待地露出它们的尖牙。 一位人类哲人说过:“看狗就知道主人的品行。”现在回想起来,看那些手就完全知道他们的主人的品行,贪婪者的手指总是不安分地在桌面敲击着,挥霍者的手肌肉松弛,老谋深算的家伙如尼奇那样,手安静地放在地图边上,仿佛是为了等待最佳的出击时间。 尼奇的手动了,这就仿佛是一个信号,各式的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他们或是划圈或是划横,当两只不动的手交汇时,人类开始以优雅的言语商量着最终利益的分配。至于我,一个地精,一个地精是不需要知道,更不需要明白人类的利益划分,他们要的只是我最后的签字。 相对于人类,我的手也没闲着,一切盛在盘中的食物都是我的目标。当尼奇的手再次动起来时一切都止了,不同的手缩回到了他们原先的位子。整上地图上只剩下尼奇的手在那上下划分着。当有异议时,另外的手加入进来,人类的手彼此碰撞,在那眼花缭乱的进退中,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陛下,陛下,国王陛下。” 朦胧中我感到了身体被轻轻摇晃,人类的话语轻声在耳边响起。我大声地打了个哈欠,眼前的人类已经站成了一个半圆,桌面上原先的地图已经被一堆厚厚的文件所代替。 “尊敬的国王陛下,等您签署完这些文件,有关运动会的各项工作我们商人都会尽全力帮忙,对于那些顽固的家伙我会替您说服的。” “金币,给我多少?” “除了全额的税金,我们将额外给地精王国一成的利润。不要小看这一成的利润,从东方到西方那些紧俏品的……”尼奇扶了扶镜片,他丝毫没前面的尴尬感,从他那极富自信的声音我可以肯定他早有预案。 第16章 “金币,给我多少?”我打断了他的话并加重了语气,对于他能给王国带来多少利润我没兴趣,我关心的是他能给我多少钱。 我看到尼奇又一次愣住了,他周围的人类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人类总是认为国库就是国王的保险箱,但那只限于人类。在我们地精王国中,国库是大家的保险箱,如果我挪用得太多,那些家伙可不会在乎我是国王或是神明,我发誓他们一定会把我吊死。 “那额外的一成的一半给地精王国,剩下一半给我尊敬的国王陛下。” “成交。” 当尼奇那白色的手掌与我绿色的手掌握在一起时,房间内的商人松了一口气,在响起的掌声中房门被开打了,一个人类打着响指,让仆人把美酒端进来以示庆祝。 一切正如尼奇所说,在这次宴请后一天,尤埃斯埃王国公开表示支持运动会,他们的国王还赞扬地精伟大的良心。有了奥德大陆五大和会国之一的支持,尤埃斯埃周边的小国纷纷表态,没有谁想被戴上反对和平的帽子。 不过听说古利德王国不太高兴,直到商人们将地精王国的运输中心转给了对方,古利德才投了赞成票。人类有句话说的很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既然通过了运动会草案,那么就要有一个口号,身为倡议者我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人类的商人给了我灵感,我习惯性地用地精那概括式的语言喊出了:“更高,更快,更强。” 当这简短的话语说完时,雷鸣般的掌声再一次响彻礼堂,我不知人类是如何理解的,但这简短的话语后来被刻在了国联体和平动会理事会的墙上,虽然我的原意是有更高的税收,金钱将更快地流进我的口袋,对于来看比赛的人类可以用更强的手段来收钱。 但是一共要定出几个比赛项目呢?面对那些双眼放光的人类,我只能耸耸肩说:“给钱,人类决定。”你能指望一个地精怎么样?我去找人类只是去完成任务,天知道还要想什么项目,我一直以为只要弄几个人类跑一跑给绿龙主人看就行了。 “轰出去!将这玷污神圣之地的地精轰出去!” “卫兵,这将用金钱污染纯洁圣殿的家伙拖出去!” “耻辱,这简直是对人类高尚的道德的侮辱!” …… 人类转变得很快,刚刚他们还给我掌声,现在却要我滚出去。人类激动到了极点,在各国代表充血的眼睛的注视下,我感到了恐惧,开始不由自主地跑向大门,他们真的生气了。在我跑到门口前,卫兵架住了我奇+shu$网收集整理,他们铁青着脸挺直身板将我送到了门口。 人类会如何对我?他们会像地精一样踢我的屁股吗?在礼堂的门被重重关上时,架着我的卫兵有礼貌地将我放下,他们毕恭毕敬地将我引入另一个宽大的房间。在推开房门的刹那,我看到尼奇的笑脸,半圆形的坐席上坐满了代表各国利益的商人。 “现在各位开始就运动会项目进行标价,价高者将入选第一届泛奥德大陆各种族祈求和平运动会。”拍卖用的锤子随着尼奇手腕灵活转动,我看到了一个个的竞标高潮。 在山呼般的叫价中,我终于知道了那些代表为什么会生气了,礼堂是神圣的地方,而礼堂外则不是。 第十二章比赛开始 运动会吸引了所有王国的目光。邻国的人类则乘着马车络绎不绝地赶来,那些遥远国家的富人们则是从天上飞来,现在地精王国的天空中每天都可以看到不断起降的空中客车——那些巨大的可载人的飞行虫。 维蒂娜城中的空房子一个月前已经住满了,为了应付更多人类的到来,我们在城外建立一排新的房子,在金钱的面前,地精的干劲要比人类更足。 比赛场地也是建立在城外,你不可能指望我允许他们拆了我的财产来建比赛场地,再说建在城外还可以增加一项来回的车马费。由于涉及了和平的主题,精灵的脸上虽然写着厌恶,但还是来了;矮人捏着鼻子拖着酒桶来了;食人魔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就连少见的蜥蜴人也派出了他们的勇者。 我记得所有项目都被决定时,人类的一位勋爵在国联体慷慨激昂地说:“在运动上没有绝对的大国与小国,无论国家的大小,所有的运动员都处在同一个上。” 他的话是没有错,不过只有一个问题:是不是所有的参加者都能站在上呢?这不关我的事,毕竟总是会有些“意外”。嗯,是的,是意外,比如米亚王国与马拉维王国,这两个刚停战的国家之间总有意外。 最早遇上意外的马拉维王国的跑步选手,这个可怜的家伙与四个同伴去了集市,然后我的地精巡逻便找上了他们。地精自然是用地精的方法,不管怎么样,在对方开口前大棒与长枪柄就往他们身上招呼了。在狠狠殴打了一顿后,地精巡逻队逮捕了他们,罪名是非法行抢。那些家伙打得太狠了,用人类的话说叫面目全非,反正那些可怜的跑步选手只能发出哼哼声。 从逮捕到马拉维王国特使冲进我的王宫,这个过程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望着跳脚的使节,我不用猜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没有好处地精巡逻队是不会动手的。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巡逻队的头头叫了过来,然后让他们两个慢慢谈。 很快马拉维王国的使节坚称这是意外,对于此次不幸他表示遗憾,但表明这不会影响两国关系,然后面带笑容满意地走了。不过,我知道很快又会有意外的。 第二个意外发生在晚上,一大群喝醉的米亚王国运动员的住处失火了,所幸没有人员伤亡,那些运动员们灰头土脸,穿着焦黑破烂的睡衣刚跑出来就被抓住了,罪名自然是酒后闹事非法纵火。 我并不担心会出人命,毕竟地精巡逻队都是专业水准,箱子的重量决定了意外的程度。米亚王国特使在接回伤痕累累的队员后,愤恨地宣称这只是一场意外。 有一就会有二,很快整个城市中的意外就多了起来,特别是一些有宿怨国家间更是意外不断,比如被花盆砸到、被狗追咬、吃的东西有问题……面对如此多的意外,国联体不得不出面干涉,否则运动会根本就不用开了。 二零八年五月三日,泛奥德大陆各种族祈求和平运动会开幕的号声在维蒂娜城被吹响,象征和平的白鸽被放飞中,各国代表欢聚一堂,尽管他们不少人眼圈乌青,脸颊肿胀,身上的伤痕依旧可见,但他们笑容还是那么灿烂。 第一天的第一个项目是赛坐骑,谁也没有想到在第一个项目上就出了点小问题。众所周知,大部分国家的人类骑的是马,某些国家骑的则是巨大的昆虫,兽人骑的是咕噜兽或狼,精灵坐的是独角兽,但蜥蜴人骑的是什么恐怕没几个人看过。 当那些红皮肤的家伙骑着迅猛龙出场时,观众席上传出一阵惊呼。精灵的独角兽只是瞟了一眼它的对手,然后像个王者似的站在原地。兽人的坐狼好歹也是食肉动物,看着同属性对手发出挑衅的低咆。 人类的战马可受不了了,先不说面对帝王般的独角兽所感受到了压迫,单是身边兽人的座狼就使它们深受威胁。现在身边又多了迅猛龙,这些同样是红皮肤的家伙与它们一样高,那长长的脖子不时地转来转去,然后布满利齿的嘴就凑到了眼前,带着腥气的舌头还舔了自己。这样的压力太大了,就算是再听话的军马,在比赛开始时前就拒绝参赛。 比赛一开始,那些优雅的生物怎么也不肯跑,丝毫不理主人的命令,有些甚至不进反退,致使这场比赛毫无悬念,精灵的独角兽当仁不让地赢得了冠军。不过观众席上并没有预想中的掌声,而是一片大笑。因为一名地精选手停在了半路,为了让他的坐骑能走完全程,他不得不把红萝卜吊在毛驴眼前。 对胜利者总要有表示,我们选用了橄榄枝,编成了环,当作是给第一名的奖品。人类说橄榄枝象征和平,而我们则是因为它不用钱,反正城外的庄园里有的是橄榄树。 接着是跑步赛,比腿上功夫,没有哪个种族比得上蜥蜴人。然后标枪投掷与链球则是兽人、矮人、牛头人与那些食人魔的强项,这些怪物一次一次地让观众们目瞪口呆。 赛事精彩不断,比赛场地周围各种叫卖声也此起彼伏。所有纪念品的买卖都被我们地精垄断。巡逻队不停地穿梭在人群中,努力寻找那些没挂牌的商贩,在用长枪“礼貌”问候后,他们很乐意接受对方所有的货物。 本来一切都是完美的,但才到第三天意外就开始出现。先是箭术赛场,这个项目一向是精灵的专长,但出人意料的是赢的是个人类。 那个人类属于格米斯王国,在数轮过后就剩下他与一名精灵争夺第一,在精灵射失后,人类向精灵一挑眉头,优雅地向后退了十步,随着弓弦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砰”,处于极限距离的靶子上一支箭不断地颤动着。 当各种族都在惊呼这神迹时,精灵王国特使要求对这个结果进行检查,他们对这个结果表示怀疑。在那个人类离场前,高阶的精灵法师抓住了他,从那个人类的脸上发现了千里眼的魔法,而且在指节上拿下了用于增强加量的套环。 这是公开使用魔法及魔法道具作弊,精灵王国的特使马上开始了抗议,但对于担当裁决者的地精来说,显然没有金币来得有用。人类很聪明,他们让地精担当一切项目的总裁决者果然没错。 第17章 不管怎么说胜利者不是胜利者,担当箭术裁决的地精以规则上没有说不能使用魔法道具为由,轻松将精灵的抗议驳回了。虽然精灵忍了下来,但这一场风波的后遗症才刚开始。 第四天是游泳比赛,当初国联体的北方诸国不断加价,试图使这个项目从运动会中消失,但南方的国家出的钱更多了一些。虽然维蒂娜城外没有河流,但要弄一个游泳的地方并不难,只要找个元素系的法师念个咒语就可以让地上陷下个长方形的坑,再来就是用魔法弄些水把坑灌满。 本为这是只有南方人类才参加的项目,但北方人类也来了。为了抗议比赛不公,鱼人族集体退出比赛,这样第一名的争夺便在人类之中展开。这同样是一场争夺异常激烈的比赛,看着那些北方人身上的悬浮水晶,南方人自然是咬牙切齿,但有了箭术比赛的先例,南方各国只好咽下苦果。 不过事情没完,在新一轮的比赛中,某些运动员的赛道长出了水草。被缠住的运动员马上开始了反击,争执很快就由个人上升到了群体,接着国家开始介入,法师们开始小试身手。 很快,巨大的混乱便蔓延开来,一大群人打成了一片,看台上的观众更是兴奋极了,他们挥舞着拳头为下面的打斗加油助威。 第十三章圆球比赛 在圆球赛之前的麻烦还不能算是麻烦。 圆球赛就是在一块长三百四十三英尺、宽四十五英尺的场地上,二十个人不停地跑来跑去,他们争着将一个被施放了柔软术的木球踢进对方门内,而在高六英尺宽十五英尺、带网的门前还站着个叫看门员的。 这项运动只适合于人类,食人魔太高,矮人与地精都太矮,精灵则太纤细,在那些野蛮的撞碰中,骨头一定会碎掉的。 人类对这项运动很疯狂,每一次只要有一个人拿到球,观看的人群总是发出浪一般的呼声,然后就那拿球者左扭右扭,那些观看台的人群则不停地高叫:“左路突破!”、“右路传中。” …… 观看席根本就不够,围墙外听着阵阵欢呼的人群还试图向里挤。人类商人说:“有需求就有市场。”这句话我很赞同,我想到法师用于传送图像的水晶球与魔法阵,于是我找来了几个人类商人,他们很快为我找集了这些东西,在远离赛场的地方,成群的人类观看着从赛场中传来的影像。对这种方式,我创造出了一个词汇:直播。当然那也得收费。 良好的开端并不一定有良好的收尾,最后一天是圆球赛决赛,比赛的双方是尤埃斯埃王国队与伊维克王国队,对于我们地精来说,两边我们都惹不起。 决赛那天,阳光明媚绿草如茵,看台上的观众紧张地等待着比赛开始。由于这是一场强国对战,赛场边上还特派了两个解说员。 “各位观众,各位来宾。现在由伊维克队先开球,伊维克队的三号撒乌拿到了球,撒乌得球后飞快向前运动。快看,尤埃斯埃队的五号,七号上前拦截。撒乌一点也慌张,他将木球传给了身后的八号队友,在快速突破后接队友传球。好,好,撒乌凭借着良好的球技连晃过对方的几名球员。球门近了,好,看动作撒乌准备起脚怒射了,如果他踢出去的话,那木球将会直接飞向看门员的死角,看来伊维克队将首开记录。 “各位观众比赛刚刚开始,撒乌一脚怒射,这本来是一个必进的球,但就在圆球飞进门的一刹那却像碰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反弹了出来。从那物体的透明程度来看来,我确信这是一道冰墙,但为什么看门员能弄出一道冰墙?” 当时伊维克的巴特男爵与尤埃斯埃的莫顿勋爵都坐在我的身旁,莫顿勋爵交叉着双手侧过身子开口说:“我们的看门员真是好样的。”就在那简短的话语后,他给我一个镶嵌着大宝石的戒指。 “好样的,好样的。”拿到戒指的我当然马上表明了立场,巴特男爵请求了一个暂停,一言不发地走下了看台。这时台上的伊维克观众纷纷谴责这是有违运动精神的行为,说那是不公平不正常的比赛手段。 过了十几分钟男爵带着一个箱子回来了,他回来的同时比赛也重新开始了,只是伊维克的上场队员发生了变化。 当伊维克的半人马截住了尤埃斯埃的球时,莫顿勋爵大声地抗议,勋爵称那不是伊维克人,无权代表他们参加比赛。巴特男爵只是用脚碰了碰箱子,然后瞟了勋爵一眼,慢慢地说:“经伊维克国王批准,今天起他们就是荣誉国民,他们有资格代表伊维克参赛。” 这一下莫顿勋爵涨红了脸,从他当时的眼神看,似乎指望我来主持公道,但是我只是学着人类的样子耸耸肩,与一个戒指比起来,那个大箱子更吸引我。 三个半人马成为前锋后,伊维克势不可挡,由于半人马居住在精灵王国,多少都有抗魔与施法能力,当尤埃斯埃的看门员故伎重施时,冰墙慢了一步,木球带着呼啸声,以异常的旋转飞进了球门,伊维克队先得一分。这时伊维克的观众欢声雷动,尤埃斯埃一方则以嘘声表示他们的不满。 人类常说“有一就有二”,莫顿勋爵不甘示弱地叫了个暂停,对仆从吩咐了几声。在他也弄来了一个箱子后,尤埃斯埃一方全体换人,换上的是全是拿法杖的法师,当然尤埃斯埃的对手也毫不示弱,他们也换上了全套法师阵容。在双方换人的时候,球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窃窃私语声。 比赛重新开始,这次由尤埃斯埃队开球,只见带球的六号法师身体轻得像根羽毛,面对过来逼抢的对方对员,他轻松地带球飞到了半空,在一个漂亮的空中行走后侧身一脚将球传向十号。不过球没有如愿以偿地传到位,伊维克队九号挥动着手中的法杖,空中降下了一连串的蜘蛛网——那是正宗的蛛网术——旋转的木球一下子被下坠的蛛网粘到了地上,尤埃斯埃队的七号插上,一条火蛇从他手中法杖的尖端喷出,仿佛拥有生命的火焰不只逼开了抢球的对手,还将木球上的蛛网一扫而空。 就在尤埃斯埃七号即将得到那个一面焦黑的球时,突然他的身影从场地中消失了。那确实是消失了,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多了一个坑,在不远的地方。伊维克队的三号一脸的坏笑,很明显这是他干的好事。 伊维克队的三号笑容还挂在脸上,尤埃斯埃就开始了报复。尤埃斯埃队的十号员向对方抢球队员施放了冰冻术,就在这危急关头,伊维克队二十二号召来冰墙解围,冷气撞上了冰墙,每个人都可以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是一场精彩的魔法大战,噢,我是说那真是一场精彩的圆球比赛啊。 虽然冰墙挡下了冰冻术,但现在场面还处于混乱中,在冰冻魔法后,伊维克的十四号一记闪电魔法将球击飞,尤埃斯埃二号与伊维克的八号同时用浮空术飞起来了。尤埃斯埃的六号看准时机施放了几颗碎冰弹,不过置身在空中的伊维克八号竟然都闪过了,在那一刻我仿佛在空中看到了许多的残影。 当时的解说员换成了魔法师公会首席大法师,那个叫梅兹的法师开始解释那一现象:“首先,尤埃斯埃的六号施放了碎冰弹,但这个时候伊维克的十五号与十八号也施放了一个法术,只是没人太多人注意。这个法术叫迟缓术,它可以让一个小空间内的物体变得迟缓,碎冰弹经过时已经变得缓慢无比。当碎冰弹划过那个迟缓空间时,身后带着如水纹一样的东西,就像水中一条急速游过的鱼一样。另一时刻尤埃斯埃一号与三号他们感觉到了对方的施法的意图,他们同时施放了一个加速魔法,只是意外地击中了伊维克八号,这使得伊维克队的八号在一瞬间做出了许多的闪避动作,他先是侧过身子闪过最前面的碎冰弹,然后一个弯腰再接一个侧身闪,当然普通观众是看不到这一切的。” 不管如何,球落下了,尤埃斯埃二号成功地得到了球,但是刚才的几位参于战斗的队员全都倒下了,再看远处施放了魔法的法师们正站着喘气,应该是体力不支。我吹了吹骨哨,场边的地精跑上球场,他们将体力透支的法师,不,是球员抬下去了。 比赛还在继续,观众们已经不再发出声音了,他们已经被这精彩的比赛所吸引。随着比赛的进行,球场左侧爆出一阵蓝光,在那之后一条巨蛇出现在场上。 “这是犯规!”巴特男爵站起身来,不过他话声未落,伊维克队毫不示弱地弄出了一个巨大的蔓藤的来。蛇与蔓藤纠缠在一起,场地上泥土翻飞。 赛场正中也好不到哪去,伊维克的队员试图冻住对方带球的二号,尤埃斯埃的队员马上用火焰反击,当势均力敌的寒冰遇上热火后,场地中爆出一声巨响,气浪一下子掀翻了七八个法师。 在队友的牵制下,尤埃斯埃的二号带球到了球门前,一下子与伊维克的看门员形成了一对一。伊维克队看门员施放了浓雾魔法,浓雾开始吞噬球场了。观众们开始不满,他们大声呼喊表示抗议,因为球场中一片白茫茫的,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当浓雾开始散去时,球场上已经没有站着的队员了,但木球却在伊维克的球门中,这下比分是一比一,双方战平。 那场圆球赛后来成为了一个经典,它不只被记录在运动会的历史上,它更被视为一场魔法实战教学,成为魔法学徒们的教材。 至于结果,因为双方谁也没有踢赢的把握,看在双方都有一只箱子份上,我站起来挥了挥手,然后大声宣布两队并列第一。 第18章 反正无论如何运动会结束了,但是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并没有第二届,我想在我有生之年可能也看不到第二届的举办了。 第十四章出海旅行 运动会使维达主人的心情相当愉悦,也许是这个关系,他身上的伤明显地好了起来。 当绿龙开始康复时,他的兴趣就转移到了天气与海上,我才不管他喜好什么,只要他不要用那可怕眼神盯着我,不要有事没事就磨爪子吓唬我就行了。不过这似乎才是我不幸的开始。 “你去准备船。然后跟我走。” 那一天,我兴高采烈地走进他的房间,当时我心情好极了,因为税务官报告这一个月的税收上涨了。我现盘算着如何花掉那些额外的利润,绿龙的这句话顿时让我瞪大了眼睛。 “没听见我的吩咐吗?去准备船。”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埋头在桌上的海图上比划着。 “主……主……主人。”我立刻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我肚子痛。”天啊,船,虽然从没见过那东西,但我知道那是渡海用的,从人类那我听过许多关于海的传说,那有比兽人可怕百倍的风暴,还有跟龙不相上下的海洋怪物。 “蠢东西!”维达主人发怒了,在我反应过来前他已经把我拎了起来,尖利的爪子毫不留情地划破了我的衣服弄破了我的皮,“需要我把里面的东西都扯出来吗?” “不不不,主人,仆人的意思是,虽然肚子痛,但愿为您效劳。”这最后那句是我从人类商人那来的,说完我凑上一个地精最真诚的微笑,虽然人类管那叫献媚。 绿龙的目标是北偏东的某个小岛,天知道上面有什么。我,一个国王,如果突然消失了,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这不用我操心,维达主人为我想好了一切。我,伟大的地精现世神,将前往某个具有神迹的地方去探查,(奇*书*网^_^整*理*提*供)为了保密要单独前往。至于我的国家,暂时由拜地精神教贝里_德古拉主教监管。永生药剂在他身上作用明显,在恢复二十多岁的模样后就没有衰老过,更加深信我就是地精的现世神。他对我绝对地忠心。 前往海边的路程让我体验了不同的交通工具,有时维达主人把我变成人类的样子乘坐马车,有时则变成货物乘坐那些飞行虫,在某些夜晚,他则直接恢复龙形把我扔在背上,那一刻让我想到千年前的地精龙骑将。 当我们到达海边后,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在沙滩上玩耍一番。拜地精神教最可靠的教徒已经备好船,从我到达的那一刻我便被扔到了船上,然后由维达主人单独以魔法操作开始了远航。 远航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我就记得我站在前甲板上,我保证我抬头的角度十分正确,左脚有力地支撑着整个身躯的重心,右脚则踏在船头。面对那波涛起伏的大海,我张开双臂学着人类的样子深情地呼喊着:“啊,大海。”然后就看到一个浪头从海里长了出来,海浪的阴影慢慢地驱走照在我身上的阳光,在那之后我从张着的嘴中掏出了一条鱼。而那条龙则抱着肚子,用一只手拼命地捶击着甲板。 自从那个浪头过后,我就再也没兴趣站在甲板上了。天知道航行了多久,终于船停了。在船冲上海滩后我兴奋极了,我在空中写下文字——象形的地精文书——被风带走。我在沙上写下文字,被浪带走。于是在我在石头上刻下文字,然后我被那些伪装成石头的家伙带走。 石头傀儡,这个我从维达主人那听到的名字。我惊恐地发现自己被冰冷而坚实的手臂环抱着,本能促使我用木棒狠狠地给了他们一下,但是在那之后只剩下半截断柄握在发麻的手中。我听到到维达主人呼喊呼着我的名字,同时一些绿色的气团从他手中飞了出来,击中的石头傀儡发出滋滋声,随后他们就像被扔进锅里的奶酪般溶化了。 不过绿龙没来得及干掉更多的石头傀儡,一团火球从空中划过直接砸向维达主人所站的地方,紧接着一道笔直的火柱在我眼前腾起。我转过头向着火球飞来的方向望去,一条红龙!噢,我的天啊,又是一条龙! 红龙的鼻孔里喷着滚滚硫磺,黄玉色的狭长瞳孔注视着我们,他的体形明显要比绿龙大上许多,巨大的红色双翼扇起的气流卷起了沙子,长长的脖颈s形地曲着,黑色的烟缓缓地从微张的嘴中冒出。 “卡坦!你不会得到它的。”维达举起了他的拳头。 “维达,我会的。地精在我手上。”红龙得意地从鼻子里喷出黑色的烟团,他挥了挥手,石头傀儡开始带着我退到岛上森林里。 如果不能逃脱,那我总要干点什么。我记得口袋中还有些核桃。看热闹时我总喜欢吃点东西,我一边盯着渐渐远去的两条龙,一边将核桃放在石头傀儡的脑袋上,然后用那剩余的木柄敲击着。 龙的打斗时是什么样的,我没看到,当视线被树叶遮挡时,我听到了阵阵的咆哮,当然还有笔直的火柱。 先是碰上绿龙,然后是骨头龙,这下又出来了红龙,我想没有哪个地精有我如此好的运气。我张大眼睛搜寻着可用的东西,我还不想死在这,就算不能离开这个岛,但至少要先离开石头傀儡那冰冷的怀抱。虽然我们不擅长进攻,但躲藏的技巧,只有很少的种族能与我们并列。 前进的路越来越难走,石头傀儡放慢了脚步。一路上我不断看到从树杈上垂下的藤蔓。在逃命时我们地精的脑子也不错,我扯下我所能扯下的,然后将它们一条条缠绕在石头傀儡身上,很快抱着我的那个家伙步伐变得沉重而迟缓,最后它几乎是原地踏步。 那些肥厚的藤蔓被拉得像弹弓上的牛皮筋一样,我看了看那些套在石头傀儡脖子及脑袋上的藤蔓,如果我弄断些缠在身上的会怎么样呢?我拿出了小刀,锋利的刀轻松地将藤蔓切成半断,然后手臂用力一挥,跟着我就感到身体飘了起来,由树叶连成的天幕迅速挤进了眼睛。石头傀儡狠狠地仰面砸在了地上,环抱我的双手也松开了。 我当时根本就不用站起来,而是手脚并用地冲进灌木丛中,然后不顾一切地向前爬行。那些植物的刺及硬枝划得我痛极了,想想在几年前我可一点也不会痛,也许日子过得太好了,用人类的话说,我现在的皮肤也是细腻、红润、有光泽。 现在想想我一定是被捉弄了,一定是被天上神给捉弄了。他们就像说书人一样编个故事,然后故事里的人要怎么样都是他们说的算。不管我打算怎么做,结果是由那些与作者无异的神来决定的。那些该死的作者先把我从石头傀儡那弄出来,然后又把我引进了一处神殿遗址,最后又把那两只龙给召来了。 我恨那些神,我恨那些写故事的,我恨那些玩弄我们的作者。 所谓的神殿遗址只不过是一堆矮石头,偶尔还有几根柱子立在那,平整的地面上早就杂草丛生。我惊讶望着自己现在所站立的场所,我不太明白丛林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不过这种惊讶只持续了很短的一会儿,地精总是快乐的,我努力地翻起一块块石头,拨开一丛杂草,试图从这片废墟中得到些什么。 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我踩到了什么,我看到不远处一个正方形的石台正缓缓从地下冒出来,柔和的光不停地闪动着。那光是金黄色的,绝对纯正的金黄,地精是不会认错金币的颜色。但是事后维达主人却说那是白色的光。 又一个把戏,又一个神的把戏。 总之那些光让我咽了咽口水,我完全被它给吸引了,忘我地向它走去,以至于警戒的大耳朵丝毫没注意到风声,龙降落时所刮起来的风声。我走到石台跟前,笨手笨脚地拍打着,急不可待地想打开发光的夹层。|奇^_^书-_-网|一扇石板毫无征兆地碎裂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球出现在我眼前,不过我关注更多的则是水晶球的下方——一块镶有宝石及黄金的托板。 “地精,把那水晶球给我!”红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抱紧水晶球转过身,他正废墟边缘望着我,黄玉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某种渴望。“我以龙族的名誉发誓,只要你给我水晶,我马上离开,我绝不动你一根头发。” “不,你骗我。”我缩在石台后面露出小半个脑袋用哭腔回应着,“你知道地精没有头发。” “好吧,我以龙族的名誉发誓,只要你给我水晶我马上离开,我绝不碰你一下。” “你确定你不会用火烧我吗?不用弄倒棵树然后用来砸我吗?你不会……” “好吧,好吧。我以龙族的名誉发誓,只要你给我水晶我马上离开,当然我不会用火烧你、不用弄倒棵树然后用来砸你,我绝不杀你,也绝不会用其他的方法伤害你。”红龙开始不耐烦起来,他不时地抬起头张望着警戒着,越来越浓的黑烟从他的鼻孔中冒出。 我站了起来,做了出一个要把水晶球滚过去动作,这时我看见那条红龙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把它拿过来,我已过保证过不会伤害你,就算我想伤害你也办不到,龙类无法进入这个废墟。你看!”说完他伸出爪子伸进了废墟,然后像是触碰了什么,一阵眩目的蓝光出现了,接着“啪”的一声将那只爪子反弹了回去。“这里受到了神力的约束,神定下的规则是:只有曾骑在龙背上,被人类称为屠龙勇者的地精才进能进入。要满足这条件几乎不可能,天知道维达从哪找到了你,天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的,反正你,地精,你满足了这些条件。” 第19章 我想了想,如果把这个球给他,那维达主人不会放过我。如果不给他,我不可能离开这,这里到处都是石头与不能吃的草,我会饿死在这里。既然现在看到不到维达主人,那就尽快把东西给红龙,到时就说是红龙抢走的。嗯,面对一条龙,一个地精能干什么? 多么奇特的规定啊,回想起红龙愤恨的表情我不禁在想,那条龙是不是也会怨恨那与作者无异的神呢?神弄出这么稀奇古怪的规则,然后再想办法打破它,真是无聊的家伙。 红龙拿到水晶后马上扇动起翅膀,我则快步跑回石台,我还惦记着那块镶有宝石及黄金的托板。当我努力将托板塞进怀里时,却还意外地发现一个盒子。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没有金币也没有宝石,只有一团金色的粘糊糊的东西。 我伸出手搅了搅,然后放进嘴里尝了尝。呸,过期的食品果然不好吃。这时巨大的悲鸣将我的注意力从吃上移开了,两条龙在空中纠缠着。红龙在悲鸣后歪歪扭扭地飞走了,而绿龙则直接从天上掉了下来。 我把盒子一盖,从废墟跑向绿龙坠地的地方,当时我的心慌乱极了,我进行了有生以来最虔诚的祈祷。是的,我在心里为那条绿龙祈祷。我祈求一切的神灵保佑他平安无事,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如此担心过任何人。 维达主人可不能死,现在没有了红龙的危胁,他死了谁给我把船开回去。 当然一切如我所愿,就世间那些低俗的小说一样,主角总是不会死,他们好运到家了,但却总要经历磨难。该死的作者让绿龙断了只膀子,我回家的行程延后了。 那块让我流口水的托板平息了绿龙的愤怒,他看到上面的文字,欣喜若狂。至于那个盒子,我在跑向维达主人时顺路扔到了船上,我总得给自己私下留点东西。但不知怎么回事,当我们离开那座岛时,盒子空了。 当船只在大陆的海港靠岸后,维达主人才发现我拿着一个奇怪的盒子,他皱着眉头警告我,说随意带走那岛上东西会引发灾难。如果要将这与随后那场不明不白、虎头蛇尾的战争联系起来,我想,我只对此只能用人类的口气说一句话——“天杀的作者。” 第十五章新的战争 在那次远航后一年,大陆太平无事。我十八岁,当了五年富足的国王。我整天坐在王位上享受着美食,观看着日出日落,我的同胞则与人类进行着更深层的交流。 噩梦降临前的日子总是最美好的,不过这次噩梦找上是人类而不是我们地精。 恶魔开始入侵阿克里亚王国,只用了一个月,阿克里亚王国就灭亡了。大灾变的谣言再一次被提起,在人类看来,这已经不是前兆而是大灾变的开始。国联体倾巢而出,把所有能派的都派出去了,奥德大陆有史以为最大规模的战争开始了。 一位人类将军的回忆录记载了他看到的一切: 冲锋前夕,一种怪异的气氛在军队中漫延着,轻松与紧张的心情互相纠缠在一起。当吹锋的号角响起时,鼓舞士气的喊杀声也没有平常那么响亮。即使那是恶魔,但也没有多少人能狠下心。 第一波的冲锋十分顺利,冲锋的士兵毫无损伤地冲到了恶魔的面前。在刀剑的挥舞下,红色、蓝色、绿色的血液在空中飞溅,战斗因为恶魔毫不抵抗而轻松很多,它们就像是羔羊一般任凭我们杀戮。 很快,第一波士兵的士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挥舞刀剑的动作变成无力懒散,这好像并不是一场战争,只是普通的军营训练。我转过头,看到了统帅的脸上露出十分尴尬的表情,他挥了挥手,第二波第三波一齐冲了出去,看起来他想要一口气击溃那些恶魔。 我们像锋利的刀子一下子切入了恶魔的阵形,天上的飞行虫与飞龙兽部队从高处扔下魔法爆蛋,在滚滚的黑烟中,似乎一切都轻而易举,没有人会想到我们已经掉进了恶魔的陷阱。 鲜血从黑烟中喷出,那是我们士兵的血,每个人都惊讶地张望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敌人在哪?”混乱在瞬间如瘟疫一般扩散,因为士兵发现同伴的刀剑正向他们砍来。将军们对突如其来的混乱束手无策,不知是谁下了命令,冲锋的士兵开始在混乱中撤退。为了防止更大规模的混乱,手持坚盾的步兵筑起了三道坚固的防线,撤退部队的锋头突然开始进攻,他们怎么看都像是临阵叛乱的士兵。悲剧开始了,搏杀变成人类对人类,空军在接到命令后咬着牙将魔法爆蛋投入了人群,为了保命,一场真正的叛乱开始了。 那场战争的结果是国联体遭受了惨败,在接下来几个月的作战中,人类对于恶魔的变形能力毫无办法。当庞大的军队开始后撤时,奥德大陆沦陷了整整三分之一。恶魔占领了城市,人类遭到了无情的追杀。恶魔并不需要奴隶或是仆人,他们只需要土地,沦陷区中的地精与兽人也开始逃难,我的地精王国成为了他们的首选之地,毕竟莫林是惟一一个在沦陷区中却没有沦陷的国家。 二一零年的春天已悄悄地降临,但放眼望去莫林依旧是一片荒芜。在这受到饥饿眷顾的国家里,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荒芜令我讨厌,如果连地精都开始讨厌,那情况糟糕之极。 那些好像刚从坟地中穿过的风到处肆虐着,它们卷起了一阵阵的沙尘。原先的河流现在如同将死的蛇一般,沙尘使它变得更加混沌,总之一切就像梦中的景象。是的,是绝对的噩梦,我们现在无法洗澡了。 “史莱姆,可恨!绿龙……”我站在高处咬牙切齿地低声咆哮着,那条绿龙现在居然不见了,关键时刻他总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将整个平原尽收眼底,看着一片荒芜,青筋从脑袋上暴起。 “粮食,金币,我,一定拿回来。”我试着让语调尽量仁慈,然而,却无法掩饰夹杂其中的愤怒。 风又刮了起来。污黑的披风在风中上下翻飞着,混杂着各种颜色的铠甲上,一些不知的黑色小虫正四下流窜。身下的坐骑同样全身披挂,两只竖起的大耳正努力驱赶着蚊虫,并不时发出“啊呜啊呜”的怒吼。 如果有人类在场,他一定会形容说地精墨绿色的瞳孔仿佛燃起了火焰,耀眼的光芒狂乱地跳动着。不过,那确实是火焰。 “混蛋,谁放烟火!时间不对……惩罚!”我相信我那恼怒的语调足以震撼每一个地精。我是一名地精,但我也还是国王,如果没有史莱姆,我的战甲不会如此狼狈肮脏,我也不会挨饿。 “士兵!”我高声喊着,拉动缰绳回过身去。 我的身后是两千五百名地精骑士,同样污黑的披风,同样的皮甲,同样咧着的绿色的厚嘴唇。我可以看到他们的欲望在空中肆虐着,毛驴蹄下的尘被不停地掘起,成片的驴叫令我们耳朵难以忍受,可是矮种马已经全部被吃光了。 我在的行军方阵前纵驴疾驰,大声地喊着:“金币,食物,洗澡水,前进!”坐骑的蹄下不时扬起阵阵尘土。接受训话的骑士们用手中的长枪互相敲击着,他们的心会因为那欲望而熊熊地燃烧。 “好,士兵。”看着这支充满欲望的军队,我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前进,向米亚!” 我的军队开始动了,我回望一眼身后的莫林,然后再度凝视着眼前,那模糊而充满绿色的地平线。 “食物,洗澡水!”我呼唤着这美好的事物,我想我的语调中一定饱含着眷恋,“我,最强的,来了。得到,一定。”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夸张,我那绿色的皮肤上因兴奋而出现在了微红,心脏因兴奋而跳得更快,呼吸也变成急促了起来,瞳孔中布满了血丝。 “我,最强的,来了!” 在地精骑士的催动下,毛驴长嘶一声,为了吃到悬在眼前的干瘪的红萝卜,飞奔了起来。 一股缠绕着欲望、贪婪和复仇气息的绿色波浪向前涌去…… “即使是食人魔的地穴,也好过史莱姆的阿卡多。”这是人类常说的一句话。阿卡多这个用许多塔状建筑围成的史莱姆之城,到处沾糊糊的,一种腐败的气味充斥其中。城中多藏着史莱姆抢来的大量的财富,恶劣的环境与身处占领区腹地,距离成为了阿卡多的天然屏障,当然在奥德大陆上惟一不惧怕这点的就只有我们地精了。 阿卡多的史莱姆首领自入住以来从来没想到,居然有生物胆敢入侵这里。但当半夜,阿卡多的警报响起时,它一定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地精已经破城了。 一整棵树制成的破城车以摧枯拉朽的力量一下子将薄木的城门撞个稀烂,我们的坐骑早已适应了恶劣的环境,面对阿卡多气味,它们毫不在意。骑在毛驴背上的地精骑士在冰冷的夜晚,奇qisuu.书叫嚷着掠过城门守卫的尸体。绿色的潮水正以无法阻挡的姿态,迅速向着全城的要害侵袭着。 最前面的先锋手中都持着长达三米的长枪,锯齿状的钢制枪头令其重量剧增。然而,在欲望面前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地精骑士,却能不停地挥动那致命的武器,锋利的尖端依靠着巨大的惯性贯穿了一个又一个的血肉之躯。前胸和后背都被开出大洞的尸体就这样被挂在乌黑的骑枪上,一路拖出腥味浓重的轨迹,而死者那扭曲而充满痛苦的表情,更增添了入侵者的恐怖。 “第十四个……”我用得意的语气数着,墨绿色的瞳孔扫了一眼还在抽搐着的敌人,天知道这小猫一般大的圆呼呼的东西是如何打败人类的。 第20章 一个清脆的声响,过后我的长枪折断了——史莱姆的体液将长枪腐蚀了。 在月亮的映照下,我看见更多史莱姆向我涌来,它们身上的红纹清晰可辨。粘糊糊的液体向我喷来,有许多准确地击中了我的眼睛。它们认为我失去视力的时候,跳跃着向我扑来。柔软的肉块在空中迸裂,我顺手拔出的大棒轻易将那些脆弱的东西击个粉碎。人类常说他们比地精优秀,但此刻我相信地精要比人类优秀得多——我们除了眼皮,还有两层眼膜,这些都是在恶劣的环境中进化而来的。 攻击无效开始让那些红纹史莱姆惊恐起来,在一瞬间它汇聚到一起,三个一身血色的人类形开始慢慢地从地上站起,它们手中长枪像有生命似的不断伸长,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它们完全地成形了。史莱姆形成的战士仔细观察着我,他们缓步前进并谨慎地保持好与同伴间的距离。 “冲锋!”史莱姆竟然用人类的语言喊了起来,三个史莱姆战士立刻将长枪平举着冲了过来,我认得这是标准的骑士突刺,攻击面窄小,但威力却强大无比。我是国王,但也是地精,地精有地精的反应。我举起大棒高叫着做出了一个准备向前冲锋的姿势,然后以流畅无比的动作显示着我的仁慈,绝不会有地精会去攻击比自己多的敌人。 三柄红色的长枪如同令地精厌恶的长蛇一般,死死地咬住我,史莱姆为什么不懂得显示仁慈呢?突然几道火飞向了史莱姆形成的战士,那是地精的烟火。 当烟火击中史莱姆战士的刹那,红色的战士崩溃了,被火烧到的红纹史莱姆急速地燃烧了起来,埋伏在两边塔上的绿纹史莱姆从空中落下,它们向着火的红纹史莱姆喷吐着沾液,但下一瞬间,大量涌出的地精步兵就将史莱姆击个粉碎。我转过身子,大棒带着呼啸砸向了那些独立的部分,一片红色飞向了两边的塔状建筑。 那一晚上史莱姆拼命抵抗着,当阿卡多的外城区全数失陷时残存的史莱姆都聚集到了内城,它们在内城构筑了新的防线试图拖延到天亮,但一切已经晚了。巷战中个体战斗力十分重要,在强大的欲望与执念的作用下,地精骑士与地精战士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史莱姆战士。在那无情而疯狂的突进下,史莱姆人类的士兵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只能任凭宰割,那些塔状建筑很快就被史莱姆血染上了各种颜色。 感受到饥饿的地精疯狂地冲进每一座塔状建筑,在众多的建筑中,有一座最为高大最为华丽。强大的力量裹带着足以令人类惊讶的执念,整扇碍事的红木门一下子化为了碎片,绿色的潮水没有半点滞留,呼啸着冲了进去。 一个有我们一半高的金色史莱姆不安地蹦跳着,那占身体三分之一的眼睛惊恐地注意着逼近的绿潮。在它准备跳开前,许多的手已将它抓住。 “金钱!拿出,不然死!”一个持剑的地精骑士说道。 我一把将那骑士推开,双手揪着那金色的史莱姆摇晃着说道:“食物,洗澡水,衣服!”尽管我用了人类的话言,但我不知道那个大史莱姆是不是能听得懂,它只是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发出“劈卟劈卟”的响声。“出去,用火烤奇qisuu.书,试试看!”我挥了挥手,立即有几个饿得发疯的地精欣喜地将那胖胖的史莱姆拖出了房间,我们地精对吃的并不挑剔。 史莱姆是什么?人类说它是恶魔,但对我们地精来说它可以成为一种新的食物。被烤熟后的金色史莱姆香味四溢,肉质酥脆无比。当阿卡多四处升起火堆时,没有哪个人类能想到,拯救奥德大陆,竟是由地精的肚子开始。 当阳光再度升起时,阿卡多最高的塔尖上绘有史莱姆图案旗子已被扯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面有着绿色底料和金色花纹的旗帜。旗帜的四角分别绣着金币、食物、澡盆和衣服,而中央则是由长枪与弓弩所拱卫的一根大棒,象征着在地精王国中至高无上的权力之棒。 第十六章丰足之城 在我们地精攻占阿卡多没多久,充满欢愉的魔法波在各个人类王国的水晶球中流转着,法师们的脸上出乎意料地泛起了红光,兴奋地翻译着那一闪一闪的魔法之光。 “史莱姆的阿卡多被攻占了!” 当这一令人惊讶的信号被翻译出来后,人类沸腾了,欢呼声有如迟来的春风一般,温暖了每个人的心。士兵将头盔抛到空中,举起手臂高声叫喊着。但当法师将信号完整翻译后,张着的嘴再也没合拢,从空中落下的头盔则砸在了士兵们的脑袋上。 如果连一群小丑般的地精都能占领恶魔的都城,那么为什么强大的人类会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人类难道还不如地精吗?人类愤怒了,用人类的话说,愤怒是力量的源泉,在荣誉的召唤下,可怜的人类再次聚集兵马,他们要再进行一次战争来证明人类是奥德大陆最优秀的种族。 人类的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失败还在继续。 事实上我要感谢人类的愚蠢举动,人类的再度进攻拖住史莱姆的大部队,使我们地精可以顺利地进攻阿卡多东方的粮仓——丰足之城。 进攻这个字眼似乎不应该由我们地精来说,虽然我进行了改革,但我不得不承认,在面对一代代所遗传的本性时,改革失去了大部分作用。虽然我破除了让我每年损失了不少的平均制,虽然我用节省下来的金币仿效人类建立起职业化的军队,但那些混蛋一听到战争依旧摇头。 在历史上能让地精主动拿起武器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让人类留下贡品,不过随着人类交税这种情况已经不存在了。二是在饥饿的压迫下,本能会迫使我们行动起来。阿卡多虽然陷落了,但阿卡多的食物支持不了太久,从后方赶来的兽人、拜地精神教教徒、地精平民,在几天内就把阿卡多吃得差不多了。 在决定进攻目标的那个晚上,我的塔中灯火通明,一张巨大的地图摆在了圆桌上,我的将军则激烈地讨论着进攻的目标。 我们地精的地图与人类有些不太相同,我们的地图力求好记,用最通俗的方法让他们牢记我们要去地方。 “鹿。”我左手边的噜噜•;烤肉的大将军向我提出看法,但是他的看法遭到我右手边的默里•;金币大将军的反对,他的理由是鹿跑得太快了,他将粗短的手指移向了猪。 “爬山,不!饿,累。鹿!鹿!”噜噜•;烤肉使劲地挥着手,原先围成圈的将军们开始点头附和起来,然后站到了噜噜•;烤肉身后。 “不!不!。”默里•;金币先是用手把桌子敲得嗵嗵响,然后又蹦又跳地喊着,“猪,慢!好吃。”那些原先附和噜噜•;烤肉的家伙想了想,他们又站到了默里•;金币一边。 “爬山,不!饿,累。” “猪,慢!好吃。” 随着讨论开始变得越来越激烈,那群混蛋移动得越来越频繁,我看得脑袋也开始晕了。我明白按这样下去,一直到天亮也不会有结果,地精的决策通常是看精疲力竭后倒在哪边的地精多。我困了,我拿出了大棒给了一个地精一下,在他们晕倒前,我拿起了地图随手指了一块离我们最近的地方。 “丰足之城。”当清晨的阳光撒满大地时,我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晨风让攻城前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我的同胞与我一起贪婪地吸收着那风的清香。虽然我们日夜兼程,但粮食还是在昨天晚上吃完了,风中那诱人的稻米香让我们不停地咽口水,我保证只要有一点点粮食,地精就不会在白天攻城。 军阵的最前端是巨大的攻城车,紧贴在攻城车内侧最强壮的士兵已经俯低了身子,外侧的地精将盾牌高高举起。在攻城车的后面,士兵们排成了一个三角形,那指向天空的枪上闪烁着与眼神一样灼热的光,不时传出咕咕声的肚子整齐地上下起伏着,焦急的呼吸声就像闷热的夏日一样令大家烦躁。 我骑着毛驴走到了最前方,看了看城头变成人形等待开战的史莱姆。说实话我对他们有种畏惧感,但饥饿无情地撕扯着我的胃。我有力地举起了大棒,用尽力气高叫着:“粮食,不给!给血。” “血?不要,要猪。” “鹿,鹿,好吃。” 当最后一个字喊出后,我的同胞开始表明他们的意见。 “混蛋!攻城,攻城。食物,前进!” 海动了,就在绿色的巨浪砸向丰足之城时,城门开了,人形的火红史莱姆从城里冲出。其中有一些是史莱姆骑兵,他们长得像精灵森林的半人马一样,高速奔跑着叫嚷着:“史莱姆,史莱姆。” 冲在最前方的史莱姆骑士再次互相溶合,人类的半身开始软化,变成巨大的剑锋,剑锋成形后的一瞬间质化了成了红色的透明体。那长腿的红色巨剑向着攻城车蒙着铁皮的尖端冲去,就像用菜刀从中间剖开长瓜一样,在红色晶体的碎裂声中,攻城车被一分为二。使去平衡的车体在晃动中向两边倒去,在扬起的尘土中响起了地精士兵的哀号。 攻城车的倒下只是一个开始,飞奔而来的史莱姆骑兵全都将自己变成了武器,它们不顾一切地冲击着我的军阵。密集的枪阵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些红色的利剑轻易将枪尖击碎。钢铁的盾牌也没有作用,作为我们地精最信赖的防御利器,盾牌在此时就像纸片一样脆弱。在史莱姆骑兵的冲杀中,同胞的残肢与绿色的鲜血在空中划过,望着史莱姆骑兵奔驰过来留下的血肉之路,我们无不心寒。 第21章 崩溃是不可避免的,在嚎叫声中,长枪与盾牌,这些妨碍我们显示仁慈的东西被最快扔在地上。面对一群溃退的地精,史莱姆骑士并没有追击,只要他们当时还有余力的话,我想今天的奥德大陆只会剩下史莱姆。 地精显示仁慈的速度与敌人追击的速度成正比,当向后望的同胞发现那些变成武器的史莱姆骑兵停在原地,还保持半人马姿态且远远排成一列时,我们显示仁慈的速度渐渐慢了,到最后大家都在远处观望。 红色的晶体碎屑开始从那些化身为剑的史莱姆骑兵身上剥落,细微的裂隙慢慢地扩大,在风的吹动下,碎裂声开始慢慢地变大,在一阵玻璃般碎裂的声响中,化身为剑的史莱姆骑兵他们就像溶化的冰雕一般,直直地坠落在地。排成一列的半人马史莱姆骑兵们看到我们不再逃跑便开始了追击,只是与其说是追击,还不如说是驱赶。 在一场正常的交锋后,一切都变得不正常起来,史莱姆骑兵追击一段我们便跑一段,当它们后退时我们便再度前进,于是史莱姆骑兵又开始了追击。当太阳从正中向西慢慢滑落时我们不再后退,腹中的饥火使我们明白再后退只有死路一条,庆幸的是史莱姆骑兵不再追击了,它们急速地跑回城中。 史莱姆骑兵的强攻让我们损失了多少呢?我想最多不会超过两千地精。两千的伤亡对于只有几万地精的部队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损失,换成人类也许他们的士气会因此而低落,幸运的是我们是地精。我们对于这样的损失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概念,士兵们盘算并不是还剩下多少同胞,他们计算的则是攻陷城市后他们能额外地分到多少。至于仁慈,这是我们习以为常的事了,如果是一支在平常就在训练如何显示仁慈的军队,那么连续的败退对他们又有什么影响呢? 在那追追停停的游戏中我听到了同胞的笑声,那让我回想起了儿时所玩的同样的游戏,年幼的地精分成两组,强的追击弱的,弱者一方在仁慈中用他们的方式去回击强者,去嘲笑那些跑不过他自己的强者。如果我的同胞还能笑,那么一切都可以反复重来。溃退与重整是我们最习惯的内容,我们聚合在一起的速度足以让任何一支人类部队侧目。从混乱的溃退到重新组成战阵发起进攻,只不过是二三十分钟的时间,当然如果不是肚子饿,重整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备用的攻城车被推上了第一线,虽然相比前面被切成两半的那辆简陋了不少,但是有总比没有强。至于攻城梯,我们地精根本就不用那种过时的东西。某个人类说过:“知识改变命运,知识推动世界。”人类的话总是很有哲理,我让我同胞向人类学习知识,经过努力,我们成功地挖掘出了地精的潜力,对于身材矮小力量弱小的我们来说,科技将会改变一切。 “攻城队!”我挥动着手中的大棒,很快隆隆声传入了我的耳中,五十辆投射车被推到了前沿,投射车的使用方法有三个步骤,用人类语言来说就是:“第一拉下操纵杠,第二开始叫,第三找下一个地精。”投射车部队很快就找到了第一批“地精志愿者”,他们将一种称之为背伞的装备与志愿者的四肢相联,然后在一阵机械弹射声中,志愿者像鸟儿一样地飞过城墙,当然在弹射后也常有惊呼声,在那之后士兵们就会指一团粘在城墙上的绿泥大笑起,投射兵们则开始重新调整角度。 就在志愿者飞过城墙时,攻城车开始了对城门的撞击,此时城上的史莱姆开始了第二波的反击。利箭以遮天蔽日之势狠狠地射向接近城门的部队,攻城车部队训练有速地依托攻城画排成了一个圆阵,圆阵那是我最得意的发明,那是我从龟的防御中得到的灵感。地精工匠也许天生就是打造牌盾的好手,我只是提了一下他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因此在一整年的时间里都有龟肉吃,美其名曰:“研究需要。” 圆阵的盾牌也是经过特殊打造的,完全符合我们地精的身材与负重。当一个当一些外来的人类将军看到时总是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进攻呢?” “进攻?反正敌人总会跑过来的。”每当我这样回答时,他们总会露出不可思义的表情。 箭雨与石块落木没有停过,但是我们的攻城车与投射部队也没有停过,慢慢地,史莱姆的反击变弱了。当城门再一次被打开时,城下的地精转身显示仁慈,原本跃跃欲试的同胞纷纷后退,那速度就像退潮一般,在极短的时间里城外空出一大片土地。史莱姆骑兵再次出现,不过它们变得像是软化了的蜡一般,武器不时地压垮紧握的手,然后掉入身体之中,在一阵蠕动后手开始重新形成,武器则从被压得凹陷的身体中送回到手中。地精天生就能区别强者与弱者,在短暂的寂静后,绿色的潮水重新扑向丰足之城。 丰足之城的攻陷就如同阿卡多一样容易,当时无论是人类还是地精都没注意到史莱姆的溶合是有时间的,毕竟人类没有哪一场战争是坚持过五个小时的。事后我一回忆起来就觉得赢得侥幸,如果阿卡多没有陷落,那么史莱姆就不会那么重视我们;如果史莱姆不重视我们,不会一开始就全员溶合等待我们攻城;如果我们没有从黎明一直到正午之后还在城下犹豫,如果我们还有粮食也许在史莱姆骑兵出击后就会撤退,如果…… 地精编年史记载:二一零年四月一日,这一天人类称之为愚人节,这个节日确实适合人类,人类在这一天变得愚蠢起来,他们开始向他们所无法战胜的敌人发起了进攻。在五天后,伟大的、英明的地精国王率领军队向具有强大力量的恶魔发起了进攻,在伟大的地精国王充满智慧的与时俱进的领导下,英勇无畏的地精攻占了恶魔的城市。 第十七章龙的命令 攻占了史莱姆的城市,有足够的粮食,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年,但随着维达主人无声无息地回来,我觉得那是个不祥的一年。 绿龙主人回来时我正在享用着盘子中的烤肉,在我看到他的脸上阴沉的表情后,很自觉地放下盘子。绿龙主人的命令对我来说极其糟糕,他要我向东进军,尽快与东方的军队会合。这些话从人类口中说出来我不觉吃惊,但那是从龙的嘴里说出来的,一种不祥的感觉出现在我的心里。 在绿龙主人到来前,国联体特使乘着巨大的飞行虫飞到了丰足之城。这个人类特使的到来只有一个原因,到今天为止,地精攻下丰足之城已经一个月了。按照人类的思维,我们地精将会高歌猛进向东进攻,打开一条与特昂帝国相连的大陆交通线,但是整整一个月,他们没有听到任何进攻的消息。 特使的专用飞行虫降落时早就没有了当年光彩,竹子与兽皮建成的车厢有许多我们熟悉的孔洞,原先钉在上面的弩箭应该是到来前特意被拔去的。车厢下的两只飞行虫似乎也不怎么好,它们有许多对翅膀已经残缺过半。负责护航的飞龙骑士只有五个人,但人与飞龙身上都包着厚厚的纱布。 这位人类特使希望地精王国能够向东进攻。 人类的要求可以不理,但绿龙主人的要求一定得办到,如何让一群地精去打仗战呢?我的头痛了起来。毕竟地精主动出击的动力来源于食物,既然现在食物充足,那为什么要打战?人类的死活跟地精有什么关系?就像当初史莱姆入侵精灵森林时,精灵的死活与人类无关一样。 我要如何说服他们去打战?又要用到我可爱的金币吗?当我站在高处向下张望时,我看到了城外一片杂乱无章的营地,脑筋动了起来,我想到了一个不花钱的方法。 虽然不知龙为什么要我向东方进攻,但我不会去问为什么,我还想继续当这个国王。我该如何形容这一天呢?我只能说命运旋涡再一次将我卷入。 在五月十日的时候,丰足之城乱翻了天,所有的地精居民义愤填膺地涌进了我临时的宫殿。那些看门的卫兵是不可以指望的,他们最先冲到我面前。我很庆幸自己拥有神的身份,不然他们一定很乐意吊死我,显然吊死一个国王是件很激刺的事。 他们的愤怒我早就预料到了,当我向那些逃难而来的地精宣布,只要他们肯跟我去打仗,那我就给分给他们房子与钱,当最重要的就是给他们一个地精王国居民的身份,有了正式居民的身份他们就不用被嘲笑了。 增加居民那就意味着以后可以分战利品机会又少了许多,地精的分配方式是通过抽签,然后决定优先选择战利品的顺序,当然人类可以把优先选择理解成优先抢夺。如果没有这一制度,那群混蛋一定会火拼的,现在可不是当初围攻维蒂娜城的小部队。 在刀剑与绳子的挥舞中,我很快就与这些激动的家伙达成了协议,他们参加战争,而我则不把居民权发给那些外来者。作为交换我可以给那些外来者土地,为他们建一个功能齐全的营地。 在双方都满意后,卫兵们开始忠于他们的岗位,刚刚的义愤填膺者顷刻间跑个精光。军队,噢,这批我花钱雇来的家伙开始出动,他们开始抓捕那些袭击王宫的不法分子,这种可以创收的机会谁会放过呢? 引起不满的战利品的分享权只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恐怕在于人类所说的阶级吧,只不过才几年的时间,地精社会开始走向成熟,阶级的观念开始真正成形。 地精的阶级与人类的阶级还是有所区别的,人类有继承权而我们地精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我想未来也许也不会有。 第22章 居民会反对这种继承权,因为对下层阶级来说,每一次高阶级地精的死亡都是晋升的机会,空缺的头衔与职位都将被强者瓜分,当然要拥有居民权才有参于瓜分的机会。 当一切恢复平静时,我想起了一件事,地精王国居民代表着是现在,外来的地精象征着过去,当现在开始嘲笑甚至鄙视过去的时候,这是进步还是可悲? 奥德大陆的东边是史莱姆尚未入侵过的地方,因为史莱姆们不喜欢过热的气候,似乎有好事的人类把抓到的史莱姆扔到了沙漠,连一天的时间都不到那些史莱姆就变成了红色的粉末。对于史莱姆来说,最不幸的就是通往特昂帝国的路线都要经过沙漠。因为那个天然屏障的关系,史莱姆们除了留下必要的数量,其余的全都投入了西方战场。 在四月份的时候,特昂帝国从东面发起了拯救作战,由于出其不意,在一个月内,特昂的军队就打到了威赫斯地区,从那里到丰足之城还要经过三个大城市,不过随着史莱姆大量增兵,战局却变得胶着起来。 人类的将军曾庆幸地说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两线作战,就算是恶魔也不行。虽然西线的人类又一次失败了,但是东线的点火让他们看到了希望,重整对人类而言不是件困难的事。现在困难的是史莱姆,东西两线的同时开战似乎让它们兵力吃紧,面对内部显得空虚的史莱姆来说,我们地精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五月三十日,我们以低于正常行军一倍的速度到达了威灵城外。虽然说是到了威灵城外,但实际上离威灵城还是有不小的距离,因为在我们面前史莱姆已经集结完毕了。 这些集结完毕的史莱姆来威灵、图瓦、莫西比这三座城市,如果在野外打赢了那就等于直接与特昂军会师。如果要是输了会怎样呢?顶多退回丰足之城——本来那是没有坏处的,但现在绿龙主人在城里,就不好说了。 既然到了威灵怎么说也要打一场,兽人与地精神教教徒是不能冲锋的,因为史莱姆所喷出的液体会灼伤兽人与人类的皮肤,在数量众多的史莱姆同时攻击目标后,那就不单单只是灼伤那么简单了。 万幸的是史莱姆的液体对地精无效,所以只能由我们冲锋,等史莱姆差不多喷完那些可恶的液体后,兽人与地精神教教徒才开始收拾残局。 我从士兵那感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受到嘲笑的外来的地精他们很不满,那种急需发泄的态度转换成了可怕的战斗力。当骨哨被吹响时,外来的地精冲在了最前面。 这一切都与人类开始时遇到的一样,不过人类的失败就在于史莱姆外表的可爱——当然那是人类对于史莱姆外表的形容,虽然我不知道别的同胞是否知道什么叫可爱,但至少我不知道。 我想史莱姆很快就发现了地精与人类的不同,因为地精挥动长枪、大棒的动作并没有变得无力懒散,相反我们就像是在享受一种乐趣,谁让欺负弱者是我们的天性呢。 面对一群越杀越狠的地精,史莱姆肯定觉醒了,它们开始在不经意间变成了我们地精的模样。当变成地精的史莱姆试图造成混乱时,长枪刺穿了它们,大棒有力地将它们打飞。 人类总是自诩为奥德大陆最优秀的种族,他们为了解决史莱姆制造的混乱,为士兵配上了可发出不同光芒的魔法水晶,当混乱出现时,法师们念起咒文让水晶发光,这样身上没有光芒的士兵那自然就是冒牌货。我们地精那就简单多了,虽然我们的鼻子不如兽人,但要区分身边的同胞的真假还是有用的。 想要制造混乱的一方很快就陷入了混乱,处于中间与后方的史莱姆开始溶合,让我们吃过苦头的史莱姆骑士很快便成批地出现了。如果出现了强者,显示仁慈就是会我们地精惟一会做的事,这次更不例外。史莱姆还没反攻绿色的浪潮就退去了,除了那惊人的速度外地上一下子多出成片的武器。 红色的浪潮开始反扑,在巨浪的咆哮中,大片尘土像雾气一般扬起。兽人的长弓部队将身体仰起,手中的弓被拉成了满月。随着一声兽呼,弓弦发出了一阵轻微的“乓乓”声,反射着阳光的箭矢像一条嵌着无数宝石的黑带,不过这条带子太脆弱了,转眼间它就被红色的巨浪吞下了isuu書网,连一小片水花都没溅起。 红色的巨浪还在前进,我看到兽人的脸色变了。咕噜兽身上的战鼓被重重地敲响,手持战斧的兽人排成了冲锋用的箭形阵,防御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如果敌人冲锋,那就用冲锋把他们打回去。 在兽人开始行动前一堵绿墙出现了,地精神教教徒在箭雨划过天空前就在前进。教徒们手握着胸前的骨哨,彼此之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仿佛是魔咒的祈祷声从他们口中发出,不知不觉间令兽人的鼓声小了下去,最后战场上除了红色巨浪的咆哮,就剩下这祈祷声了。 红色的浪在前进,绿色的墙也在前进。当史莱姆骑士越冲越快,当“史莱姆”、“史莱姆”声盖过浪的咆哮时,我听到了绿色的墙发出了与之对抗的叫喊:“为真神献身。” 那是骇人的狂热的叫喊。 当红与绿相撞时,最前排的史莱姆骑士化身为剑,在那些透明的剑锋埋入教徒的身体时,成排的爆炸几乎同时响起,大地的震动比之史莱姆到来时更加剧烈,顷刻间掀起的巨风将后面的教徒吹倒,然后黑色的烟跃过了他们,在军阵的大后方流窜着。 红色的巨浪停下了,但那只是极其短暂的停顿,然后“史莱姆”、“史莱姆”声更大了。就像是被激怒的公牛一般,史莱姆骑士疯狂地冲向了绿墙。红色的浪没有因爆炸而停下,教徒们也没有因为史莱姆无视死亡而溃退。当疯狂的双方都不后退时,卷在一起的红与绿通通消失在升起的黑烟中。当绿墙越来越薄时,红色的浪开始退却。史莱姆们试图证明它们不畏死亡,而教徒则通过一双双兴奋无比的眼睛,向史莱姆们传递出他们热切地迎接死亡。 事后我才知道这叫宗教狂热,贝里主教将骨哨与不稳定魔法瓶分发给了他的教徒们,他只对那些教徒说为地精神而死,死后可以前往地精天堂,然后成批的教徒便自动走上了战场。 真有地精天堂吗?我不知道。我的同胞相信这个天堂吗?我也不知道。我惟一能肯定就是相对神明与天堂,我的同胞们更相信手中的金币。 如果连我们地精都不相信,为什么人类会相信呢? 第十八章龙族之争 二一五年六月,自从我们在威灵城外取得了胜利,史莱姆们就开始全线撤退,他们向北方收缩兵力,根据尤埃斯埃情报部队的消息,史莱姆在北方拉姆罗修建了王宫,在离王宫不远的地方有一处被烧毁的魔法公会,令人高兴的是魔法阵并没有受到损坏。 相对于这个情报本身,我对那情报部队更感兴趣。在很多很多年之前,人类与矮人打过一战,起因就是他们指控矮人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说是矮人在秘密打造屠龙枪,这对尤埃斯埃的空军是种威胁,不管那枪是不是真能屠龙,事实是战争结束时矮人少了三分之一的矿脉。 费卢城那绝对是命运旋涡的中心,当绿龙主人变成了尤埃斯埃的高阶法师时,我就知道一定会发生些可怕事。果然我听到了突袭史莱姆的王宫策略,人类打算传送三百名法师,一百名空军与五千步兵,当然也抱括我这个地精。 拉姆罗处于史莱姆占领区的中心,当我与绿龙主人走出魔法阵时,天上已经有二十名飞龙骑士在戒备,三百名步兵在魔法阵周围组成拒马阵。当下一批五十名弓箭手到达到,魔法阵的光灭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随之传开。 “史莱姆正在反攻费卢城。” 人类的将军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打了个前进的手势。前进的路上相当安静,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史莱姆。所有预想中的战斗都没有发生,当那座王宫出现在我们眼中时,人类对那个建筑表示震惊。 那并不是常见的塔状的建筑。而像一个在阳光下软化了的生日蛋糕。尽管我知道那些材料都是实真价实的白玉石,但那巨大的蛋糕顶端流下奶油却逼真极了。面对那些红色草每状的墙跺,我咽了咽口水,因为我似乎闻到了一阵果香味。 “这真是恶魔的城堡吗丫”人类的将军向他身后的尤埃斯埃情报官员询问着。 情报官拿出地图仔细对照了一下,然后十分自信地说:“除非我手上的地图是过期的,不然我十分确定。” “你真的确定?”人类将军指着城堡下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顺着骑士所指我还看见了一些雕像,它们全是一些人类称之为可爱的小动物。 “我们知道我们所知道的,我们知道还有些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当然,在那些不知道的中间绝对有一些是我们知道的。我们……” “够了。”人类将军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恶魔的城堡,至少我知道不像人类书上所说的那样——“天空是阴沉沉的,城堡外有一片阴森森的树林,在堆满骷髅的草地上立着各种丑陋塑像。” <奇>“就在这,我已经感觉到了恶魔的气息。”绿龙主人站了出来,他将手中的法杖有力地指向了前方,我看到一个人类的身影从城堡中走出。步兵开始排好了方阵,弓箭手将那可疑的人类纳进了射程,但天上的空中骑士们的坐骑却显得十分害怕。 第23章 <书>我明白它们为什么害怕。我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可以用我的金币打赌那绝对是一条龙。我当时的猜测并没有错,那确实是一条龙,当阳光下的影子开始扩大时,所有的人类都看得出那是什么。而我隐约明白了先前绿龙主人的命令。 <网>人类看到龙的时候与我们地精一样,我看到了人类的步兵开始显示仁慈,我听见了人类的牧师与法师结结巴巴地念动着咒语。在一片混乱中,我亲爱的绿龙主人退到了最后,当然,身为他的仆人我怎么能不跟随他一起呢。 当龙完全脱去人类的伪装,人类的牧师在结结巴巴之后终于唱对了音节,那个叫《战神之歌》的东西赐予士兵勇气,就算我是地精也一样能感受到。相对于呆在后方的牧师,为数不多的法师则配合着展开包围的士兵张开魔法盾。当然这一切的原因还是在于那只龙吧,毕竟那是一条少了半边翅膀、瞎了一只左眼的红龙。 维达主人脸上的笑容昭示了一切,这正是这次从岛上逃脱的红龙。 我知道所有屠龙的人类都叫骑士。那个人类将军主动走到最前面,他先亲吻了手中的剑柄,然后念叨着向他的先祖们祈求勇气。我不知道骑士的先祖是否灵验,但我可以肯定红龙的火焰似乎更管用些,当龙火熄时,地上只剩下一具被烧得变形的铠甲。 如果个体杀不死敌人,那就叫更多的个体一起上。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行为在我们地精身上被称为以多欺少,但在人类身上而被叫做团结的力量? 不过怎么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杀掉眼前的红龙。在各式的叫喊中,人类开始散开,弓箭手跑到红龙的盲区,尽可能快地射出每一支箭,但那些利箭并不管用,红龙的鳞片把它们完全地挡了下来了。空中的飞龙骑士们夹紧手中的长枪,然后组成四个钻石队形开始从四个方向进行俯冲。当飞龙灵巧地掠过龙身时,红龙咆哮了起来,五六把长枪狠狠地扎进了它的身体。 红龙扭动着他的头红光从它嘴中闪现,然后一条火柱被射向天空。火柱并没能伤到那些飞龙骑士,在火光亮起时他们就操控着身下的坐骑远离龙嘴的方向。趁着红龙的注意力被飞龙骑士所吸引时,步兵开始一拥而上。对面这五米高的庞然大物,他们的刀剑只够得着龙的四肢。 龙鳞尽管十分坚硬,但是受到袭击的红龙依旧会感到疼痛,他低下头开始向地面喷吐着红焰。面对袭来地火焰,法师们展放起冰魔法,十余条冰柱与火焰抗衡着,牧师们则趁机向红龙仅存的右眼发射着圣光术,那突来的强光足以令红龙失明一会儿。 暂时失去视力的红龙仰起了头,一团团的火球被吐了出来。然后在天上猛地爆开,四溅的红焰令几个飞龙骑士闪避不及,在惨叫中与他们歪歪扭扭地挣扎了一番,然后从天空坠下。地上的步兵试图用盾牌去抵挡那些飞落的火焰,但那些没有受过祝福的东西,在顷刻连同它们的主人一起燃烧了起来。 尽管惨叫声不断,但红龙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就像地精看到金币就不会放过,人类看到荣誉也同样不会放过,特别是即将到手的。当龙血越洒越多时,我看到了绿龙主人的笑容更盛了,然后他开始恢复成龙形。 人类有序的进攻被绿龙主人打断了,他扇动翅膀造出强大的气流,在升空时,绿龙主人的利爪顺便解决了一名法师与二名牧师。当他冲上天空时,剩余的飞龙骑士们开始逃窜,但与龙相比显得玲珑的飞龙兽怎么可能飞得过他。 当绿龙人回来时,地上的人类已经聚拢在我的周围,面对一条完好的龙时他们终于想到了我,想到了我这个两度屠龙的英雄。 绿龙主人没有去理那些人类,他在空中绕着圈向地上红龙挑衅着。面对比自己瘦小一圈的绿龙,红龙虽然毫无示弱地回应着。但却开始向城堡退去。人类与我静静地看着,毕竟谁都没见过龙与龙之间的搏杀。 绿龙主人的龙吟越来越高亢,红龙开始扇动残缺的翅膀想飞起来,但是只是扑腾了几下而已,随之他的回应开始弱了。当气势上的胜负分出后,绿龙转了个圈,像利箭一般笔直地飞向更高处,最初在刺眼的阳光下还能勉强看到了一个黑点,但很快连黑点都看不到了。不好的预感弥漫开来,人类与我开始远远地后退,红龙则高昂着头,张大的龙嘴中红色的闪光越来越亮。 起风了,风将云推入了视野,刺眼的阳光被层层的云朵所遮挡,每一双眼睛都牢牢地盯着空中,我踮起脚用大耳努力地听着一切可疑的声响。最初那是一丝细弱的尖啸声,但那声音越来越大,随着绿龙主人穿破云海,那尖锐的声音达到了高潮。 一团红焰从红龙的嘴中冲了出来,尽管这是白天,但火焰冲出的一刹那,我的眼前只是一片红光,短暂的红光过后,我发现蛋糕般的城堡真在熔化,那些白色的奶油在流动,在滴落。 面对飞来的火焰,绿龙主人没有规避,反而是直直地冲入火焰。爆炸随即产生,巨大的冲击波从爆炸的中心散开,灼热气浪将空中的云朵烧得干干净净,就连经过冷却吹到地面的风都让我感觉炽热难耐。 爆炸虽然盖过了尖啸,但尖啸声依身存在。绿龙主人悬浮于烟云中,一转眼就像一支精准的箭击中了红龙。那一瞬间的撞击使熔化了的蛋糕城堡彻底地完了,在轰然的倒塌声中,我听到了红龙迟到的悲鸣。 当烟雾淡去时,我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景象:红龙的脑袋连着半截脖子躺在了一边,绿龙主人的整身躯斜斜地切入了对方身体,就那样一动也不动。死了吗?当然我最希望双方都同归于尽一一没有龙就意味着不会有战争我只是地精,我需要的只是柔软的床与美味的食物。 人类动了,他们从我周围涌出,人类脸上的表情比我们地精看到金币更疯狂,个个脸都涨红了。那些混蛋似乎忘了之前是谁请求我去屠龙,但这会谁都想第一个砍下龙的脑袋。 我不会去与他们争抢这份荣誉,地精在面对具优势的群体时总是选择仁慈。在嘈杂声中,一群人类爬上了绿龙主人的脊背,另一群人类而开始为了红龙的脑袋而争论不休。我们是来这干吗的?似乎人类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刀剑的关系,维达主人抽动了几下,然后摔下身上的人类。龙动了,人类再度惊恐地跑回,一些大胆的家伙依旧舍不得那即将到手的荣耀,直到他们在绿龙的强酸下完全消失。 面对一条会飞的龙,人类显得束手无策,当几个人类的联队长再次要求我屠龙时,我捂住了肚子,用最无耐的眼神看着他们说:“痛,肚子的。龙,运气,好。屠龙,明天。”当然在我说完后,人类互相张望着,似乎都认为自己听错了,面对不时掠过的龙影,人类哄然散去,远远的我听到了各种各样恶毒的咒骂。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时,绿龙又变回了人形。尽管他摇摇晃晃,但望着右手中那颗闪动着七色光芒的水晶球时,他的脸上欣喜若狂。至于史莱姆,我在维达主人的带领下见到了它们的王以及它们的女神——一个正在哭泣的人类小女孩。女孩挥动着双手摇晃着身躯叫喊着:“欧灵,我要蛋糕城堡。欧灵,我要蛋糕城堡!”在女孩的身边,一只比她还大的金色史莱姆不断地来回蹦跳着,用哄小孩的声音说道:“伊修托利,史莱姆来造。伊修托利,史莱姆来造。等史莱姆送蛋糕来。”这就是史莱姆力量的源泉吗?我瞪大的眼睛,绿龙笑了笑。 史莱姆的出现……嗯……这个嘛,嗯,虽然我拿走了盒子,嗯,反正如果这个是说书人的故事,一切都是该死的作者弄出来的。与史莱姆一起的水晶球吸引寻找中的龙族,被维达主人偷袭的致残的红龙刚好利用了这种生物。水晶球只是某件物品上的一部分,史莱姆接受红龙的任务:围困地精并占领大陆。留着我们的原因只是寻找其它物品时也许用得上地精。 至于那女孩,她是第一个与史莱姆接触的人类,然后便成为了史莱姆的女神。如果要说这一切太过于怪诞,那就去找编出这个故事的作者吧。 在绿龙主人的施法下,魔法阵重新发出了光芒。当我回到费卢城时,人类对于红龙的头与史莱姆的停战书表示惊讶,但对于我所说出的每一句话,他们都无法反驳。人类有一句话叫做:“无论事实如何,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说话的机会。” 命运的旋涡将我卷入,但是旋涡还没有停下。 第十九章矮人要塞 二一零年六月十日,战争突然间结束了,面对到来的和平,那些丧失国土的国王们并不满意。他们的不满丝毫不影响别人,特别是领土依旧完整的国家的人民。史莱姆同意停战就意味着在短期内不会再进攻,这个短期足以让他们消化掉那些前来避难的军队与平民,反正只要国力增强了,别国的死活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以为史莱姆战争结束时,我就跳出了那该死的旋涡,因为绿龙拿着那块托板与水晶离开了。没有了龙,地精日子就像以前一样,每天能笑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五十年,我活得十分悠闲,除去与人类打交道,就是坐在阳台上,用人类发明的千里镜欣赏着街上的一切。 地精之间的吵闹永远是最动听的声音。每当街上有冲突时,整条街的地精都会围上去,连两边的屋顶上都站满了地精。我从单孔镜片中总能看到互相挥拳的家伙,当一方被打倒后,笑声便响了起来。 第24章 虽然这样的事每天都有,但每天总有新的改变,为了让笑声更响,冲突的双方总能想出新的花样,这就是地精出名的方式。 在人类看来,我们这样做也许很蠢,不过我喜欢这样。而且我并不蠢,四十多年的时间可不是白活的,那几乎是普通地精一倍的寿命。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与形形色色的人类打过交道,但我从不显示自己聪明,我的同胞也是这样,聪明只能放在肚子里。这得益于人类无形的教导,东方的特昂人有一句很概括的话:“能打装不能打。” 每当我以为永远不会再看到维达主人时,他就像个幽灵般地出现了。望着拿着水晶球脸上挂着笑容的绿龙,我知道好日子到头了。这一次他下达了一道简短的命令:“进军地下幽域。” 绿龙什么时候对地下城感兴趣了?要到地下那就只有通过矮人的领地,说到矮人我就想到了矿脉。说到矿脉我想到了成堆的黄金与宝石。 人类说打战是为了正义,不正义的战争将受到指责。虽然我们不是人类,但是我们对于人类的这种说法表示同意,毕竟还是有不少人类试图拿回他们的土地。我决定向人类学习,按照他们的方式去办,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战争只需要一个理由,如果没有理由那就制造一个吧”吗? 我记得只不过几天的时间,地精王国境内的一座水坝遭到破坏,奔腾的洪水冲毁了好几座村庄。也许那有地精,也许没有。但不管怎么说,有目击者在现场看到了矮人,当然还有他们常用的锤子。 地精王国上下一时间群情激昂,虽然谁都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这并不妨碍人类送来慰问。紧随慰问而来就是人类对矮人的谴责,在那之后成群的商人涌进了我的王都,他们在表示愿意提供佣兵团后就试图与我签订采矿协议。 人类打战是要付钱给士兵的,但通过我的改革后,地精打战有时士兵得交钱给我。像矮人这片肥肉,交钱的士兵将优先被派上战场,无论士兵是死是活,一旦矿脉到手,他们或他们的家人就能分红。钱袋在地精的发声中有“股”的音。所以我称之为股份战争。 只要交了钱,任何一个地精都不想血本无归。那就是说,没有地精想打败战,这种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使他们不会一击即溃。人类的金钱至上论在地精中也一样好用。 通向矮人王国的入口有许多个,但与人类一样,我们得走各地区的正门。不是我们不想走走后门。我曾亲自带领了一个中队去探路,在漆黑的隧道中只有我们的脚步声,火光所能照亮的地方并不大。 “路,没错?” “是。” “前面,你,走。” “啊……” “嗯,路,另一条。” 当这样的声音出现时,每个地精都侧过了身子拉长了耳朵,那抬起的头随着坠落的惊呼慢慢低下,然后在一切都寂静后猛然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地下世界中回荡,到处都是嗡嗡声。这就是我们地精的探路方式,每一次重返地面时,我保证每个家伙手中都会多了些东西,一堆不知名的石头,或是通道中遗骸的身边物。 矮人王国渥特地区的大门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要塞,当然矮人的依山而建与人类的绝不一样,人类是将石头堆上去,矮人则是在整个山壁上凿出了一座要塞。望着那半嵌在山体中,实用与装饰并重的石柱,经过打磨的城墙体上所雕刻精美的图案,我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当矮人还真省钱啊。” “难攻部落”、“永不陷落之门”,这是人类对于渥特要塞的称呼,在这座通向地底的要塞门前,人类曾经尸横遍野。我虽然是地精,但我也很清楚什么叫战争,所以在正式进攻前,我选择了夜袭。 夜袭,在黑夜中扑向敌人,在睡梦中杀死他们。不需要火把,只要有月亮就行了,地精虽然没有精灵那么强的夜视能力,但是对于不太远的东西,我们还是看得到的。为了这次夜袭,我难得的订了作战计划,不过我得承认人类说的话:“任何周密的计划在地精参与前都是完美的。” 前往渥特要塞的路呈丁字形,虽然是丁字形,但是最后两条路都是通向要塞的。两个探路的哨兵一个说向东一个说向西,然后一场偷袭演变成了一场单挑,两个哨兵你来我往,用拳头狠狠地教训着对方,原本应该去制止的小头目反而站在最前排看着,再然后所有可以看到打斗的地方站满了地精,个别的家伙开始与向前挤的地精商量着观看费。 如果只是一场普通的打斗那就算了,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在混乱中有地精莫明地挨了拳头,于是一场内乱开始了,偷袭的部队的前锋打成了一片。刺耳的尖叫在好几里外都能听到,如果我在软床上都能被吵醒,那更不要说矮人了。 当第二天的阳光洒满大地时,我收到了伤亡报告。一整支偷袭部队全完蛋了。一名地精被打死,五十名地精重伤,超过一千名地精轻伤,如果有矮人的话,他们会死得更多。 尽管人类总是说最坚固的要塞总是从内部被突破。但我能肯定一点:如果要按人类所说,我这辈子也看不到渥特要塞陷落的一天。 不能偷袭,那就强攻吧。 二六零年八月十日,矮人们从要塞上俯视着地精的方阵。我靠在软轿上透过千里镜,看到了一片绑成辫子的胡子。 人类会怎么做呢?通过人类的历史,我看到重复不变的战术,投石器加弓箭队,然后人类像野兽般高叫,也许还会有几个骑士高呼着先祖与他们同在,再然后就是在弓弩与乱石中灰头土脸地跑回来。 地精会怎么做呢?相对于人类,我们是文明的种族。我挥了挥手让王国的财政大臣去与矮人谈判。什么是地精的谈判呢?我那可爱的财政大臣开始与矮人商量过路费的事,不管矮人说什么,他开始从一个金币慢慢向上加。 谈判的家伙十分有口才,他吸引了矮人的注意力。这期间我们的投石器正在准备中。绷紧的绳索出现在木制包铁的长桶上,这是我们的新发明,我称之为飞船。它们设计简单,当这些装满地精的长桶飞出去时,桶下方的轮子便不停地旋转起来,原先轮子的边沿处是些被磨得锋利的刀子。当这些东西在平原上被发射出去时,转得飞快的刀子应该会削掉敌人的头,当然只是理论。现在为了能借用冲劲插入墙体,我们将轮子的刀片换成了带钩的长枪。 这绝对不是无耻的做法,既然人类能冠冕堂皇称之为“兵不厌诈”,那么没有理由说我们地精卑鄙吧。当一阵阵的噼啪声响起时,矮人们警觉起来,但他们的经验害了他们,飞来不是石块而是飞船,当躲避的矮人们发觉不对时,已经太晚了,弩箭已经来不及对付逼近的飞船了。 英勇的矮人手持战斧与盾试图坚守城墙,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飞船虽然不是石块,但威力并不逊于石头。 第一波延用了二十多年前攻占丰足之城时的弹射角度,飞船直接砸在了城墙壁上,后面的每一波都是计算过的。我们地精实际上是好学的生物,对于错误我们改得很快。不过千万不要以为地精的计算有多么精准,错误还是不断发生。偶然有一艘飞船直接飞过了城墙,对于这样的奇迹弹,射手们欢欣鼓舞,他们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弹射角度,是的,完美的弹射角度。 面对这些飞船,矮人们瞪大了眼,但让他们下巴掉下来的事还有呢。在一波波的飞船后是骄傲的空军,在稍远一点的高坡上,在一排倾斜的木架上,平趴着身背折叠三角翼的地精,在一阵噼啪声后他们急速地从底部冲出,然后冲出去的那一刹那三角翼张开了,借着风他们飞向要塞。当然一些三角翼张开过慢的家伙就像一支巨大的箭头,在空划过一个弧度然后直插地面,再然后掌声与口哨声接连响起,同胞们高叫着给那些倒霉鬼打分。 飞进城墙的飞船很快就压制了矮人,矮人的反击十分英勇,但面对飞船下面的轮式屠杀器,还有飞船撞击的冲击力,英勇只会增加了尸体的数目。城墙上很快就塞满了飞船,以至于后面刚着地的飞船马上就会被新的压在下面,至于船上的倒霉鬼他们可以选择,是跳出来被轮子切碎,还是躲在里面被飞船压扁。 占领城墙不是我们的目的,只要让矮人不能上城墙就行了。渥特要塞那巨大的石门才是我的目标。 五辆马车跑向了要塞的石门,马车上装着贝里主教特制的魔法瓶,那是十分巨大的瓶子。 当马车成功地停在石门前,整个气氛变了,我的同胞不停地用枪柄敲击着地面,双眼闪动着异样的神采,那相通的心念一起被释放了出来:“金矿,金矿,金矿!” 我走到了最前排,看着驾车的地精将马解开,小心地拉回,当然车上魔法瓶的封条肯定撕开了。一个人类曾说过:“如果奥德大陆是圆的,给我一个杠杆,我将撬起它。”面对跑到安全区的同胞,我现在要说的是:“知识改变命运,知识改变未来。”随着我的手将面前的小型投石器的拉杆轻轻拉下,一颗石弹飞向了马车。 强光是我们最先看到的东西,然后冲击波形成的气流将浓浓的烟雾吹向了我们,我可以感到大地在摇晃,碎石像下雨般从天而降,当然那些原先停着的飞船又重新飞了起来,但没有地精去管这些,在气流中他们弓着腰,长枪在手中攥得更紧了,只要烟雾一散,他们将奔向那黑暗中的“闪光”的希望。 烟雾渐渐散了,但没有一个地精冲锋。 第25章 我耸了耸肩转过身子走向软轿,在正确的地方,正确的时间,犯下了错误的数量。渥特的石门肯定炸开了,只是炸过头了,渥特要塞被炸了一个大洞,石块从龟裂的城墙下坠下,先是一小块,然后是稍大些的,再然后是整块的巨石,总之石门正方上的城墙全完了。 千万不要以为地精的计算有多么精准,但不管怎么说,渥特要塞到手了,通向地下城的门打开了。 第二十章溪谷矮人 打开通往地下世界的大门,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就是人类也没有一张精准的地下幽域地图,他们有的只是一小块已知的。如果整个地下城是西瓜,那一小块只是芝麻。 占领了渥特要塞后,所有的士兵都兴奋不己,我也一样。我与同胞一直以为只要进了门就有财富了,就像以往我们踹开人类或是史莱姆的房门看到的。最先冲进门中的同胞没有一个带着武器,他们身上背满袋子、手中拿着各式的挖掘工具。 在一个月后我们不再挖掘——虽然我们是地精,但石头与金子我们还是分得清的。在一个月的时间中,渥特要塞就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以后任何想目睹这座矮人要塞的家伙,只能从图书馆中看看画家与设计师的草图了,因为耗尽矮人心血的整个要塞,连要塞依靠的整座山,都被挖得千疮百孔了。 矮人们不是没有为他们的心血努力过,毕竟那是他们耗费百年时间才凿出来要塞。不过显然我们理解错了矮人的意思——矮人们越是英勇无畏地反攻,地精们挖掘的就越快越狠。“敌人反击的程度取决于失地上有多少财富。”这就是我们的军事常识。 为了保护被占地那未知的财富,我的同胞开始一场英勇无畏的战争,在要塞中有许多并不高的通道,不过对于地精与矮人来说它们够高了。同胞们用长枪填满了每一个进口,面对矮人挥动的战锤与巨斧,面对矮人愤怒的足以令人类畏缩的吼声,地精第一次没显示他们的仁慈。 如果他们英勇作战,那么再度提高士气是必要的。在要塞宽敞的大厅中,我开始动员,王座的两侧堆放着两座小山似的金币,在不断跳动的火光下。金币的光泽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它不止勾住了同胞的眼睛,更勾住了他们的灵魂。我没必要为这些钱心痛,虽然它们是我的。但一个月前却是他们的入股费。 “前进,死亡,分红,可能的。仁慈,破产,一定的。”在台下我听到了一阵嗡嗡声,我知道同胞的英勇只是短暂的,在金矿的刺激消失后,仁慈是可避免的,要让这英勇继续下去就要有新的刺激。 金钱的魔咒是万能的,我走到钱堆边上,用轻钢打制并嵌满宝石的大棒拨动着,金币发出了一阵阵悦耳的哗哗声,我看到每个地精都闭上了眼,在哗哗声中露出了陶醉的表情。伴着这醉人的哗哗声,我再次开口:“前进,红利,预付。仁慈,没有,全没有。”巨大的欢呼声随之响起,在这突然涌动的气流下。火光摇动得更加厉害了。 虽然人类的金钱等于生命的理论我们发挥到了极致,但是对于七拐八弯的迷宫,金钱失去了作用,被俘的矮人誓死都不肯吐出正确的道路,就算维达主人的夺心术也无法使这些顽强的家伙就范。 向地下进军根本就没有进展。大本营从进入要塞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挪动过。我不是没派出探路队,只是他们不是找到没出路的通道,就是整个消失在深邃的通道中。面对开始烦躁的绿龙,我喊道:“要有光!” 于是便有了光,狐猴家族为我找来了带路者。 狐猴家族并不是什么外族,他们是地精,只是他们的名字在人类看来有些怪异。地精中的取名并不像人类那样复杂,可以有姓氏也可以没有,只要是喜欢的东西都可以成为名字,比如肉饼,桔子。大概是某个家族长辈在某天遇上了一只狐猴,或许那味道不错,所以就给自己的孩子起了狐猴的名字。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元始狐猴,双手握在一起紧贴着前胸,脸上的笑容一路堆到了耳朵,看着那洁白的牙齿上反射出光,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拿出了一袋金币,我看到他的眼晴睁得更大了。 “金币,三个。” “王,路,远。” “金币,五个。” “王,石头多,摔跤。”我看着那绿色的脑袋耷拉了下来,那是一脸委屈的表情。 “我,克瑞根,最强的,不败的,屠……”突然我发现差点说了不该说的,我闭上了向四周看了看,在确定没感到绿龙主人的气息后,我清清了喉咙接着喊:“王,地精的,神,地精的。金币,五个,多,没有。” “王,无敌的。神,地精的。优惠,金币,十个,算八个。” 元始狐猴说完,露出了个谄媚的笑容。 “七个。” “成交。” 七个金币比十个金币合算,不过我是王,我是神,那混蛋才优惠了三个金币!望着拿到金币跑出营帐家伙,我愤怒地挥动了拳头。很快,我听到了营帐外传来的吵闹声,元始狐猴的兄弟正与他扯在一起。灌水狐猴抓着元始狐猴的衣领,元元狐猴则压在元始狐猴身上,元始狐猴正拉着一个穿着奇异衣服的矮人。天啊,一个矮人!不,是两个,另一个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胡子、皮肤、衣服金是灰色的,如果不是火把特别亮,我一定会认为那家伙是个灰色的影子。 灰矮人,他是这么称呼自己的,他并不愿意告诉我他的名字。当另一个矮人从狐猴兄弟之中爬出来时,灰矮人刻意与他保持着相当的距离,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全貌。 那矮人穿着的衣服之所以怪异,那是因为它是由许多不同的衣服拼凑的,两条长短不一的袖子拖在身后,就像人类礼服的后摆一样。这个奇怪的家伙与我一样高,胡子脏乱不堪,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挂在他的腰上,中间还夹杂着一个漏底的铜杯。 “我叫卡妙拉,溪谷矮人的大老板。” 溪谷矮人、灰矮人与矮人有什么区别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眼里他们都一样。当卡妙拉试图接近灰矮人时,我看到灰矮人向后跳开,并晃动起握起拳头的手臂。 “谁带路?” “我。”两个矮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着。 “要多少金币?” 灰矮人向前跨了一步他微微鞠了一躬,脸上的表情就像洞壁上的石头一样,在晃动的火光下让我极不喜欢。“在这个宛如迷宫的地下世界,无论是矮人的中心城市,还是闪着金光的矿脉,地下的一切没有我们不知道。只要我们双方互相合作,我们灰矮人还可以主动加入地精对矮人的战争中,当然,地精必须答应我们,战后一半的矿脉与占领地归我们……” “不,不,不。”卡妙拉晃动着有些胖的手指打断了灰矮人的话,他急切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因为说得太快了,我不得不让他又说一遍。当卡妙拉慢慢地说完,我瞪大了眼睛,由他带路不但不需要我们付钱,相反,那些溪谷矮人反而要付我们钱。 这是梦吗?我紧握着卡妙拉送来的那袋宝石,我要验证一下。 我招了招手,棒子被送到了我的手中,在大棒挥动后,我听到了痛苦的呻吟。一个家伙捂着脸像吐葡萄皮似的吐出一口的碎牙,这不是梦。 “你,带路者。”我兴奋地用手指着卡妙拉。但同时我看到灰矮人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也曾见过人类有这样的表情,通常他们都双手握在一起,瞪大眼靖惊呼:“噢!我的真神啊。” 有了带路者,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当我兴冲冲地向绿龙主人报告时,我听到了绿龙主人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卡妙拉,虽说是个矮人,但我喜欢这个家伙——我甚至一度怀疑溪谷矮人是不是地精的一个分支,或是地精在地下世界的亲戚。那家伙很友好,一个矮人能毫发无伤地在营地中乱窜,甚至与士兵建立起“友谊”,真是不简单啊,要知道地精的“友谊”通常很贵。 “前进!”、“前进!”这呼声虽然急切,但并不是来自维达主人。有了带路者,每个地精都迫不急待起来,他们带上了一切可以标示自己主权的证明物,虽然远方的洞穴深邃而黑暗,但从那些急不可耐的脸上,从映着火焰的眼靖中,我看到了金子般的光芒。 我庞大的、英勇的、战无不胜的军队开始缓步向前,虽然矮人试图阻挡这历史的脚步,但他们看到领头的是一个溪谷矮人时,他们放弈了乖乖地缩回了自己的洞穴。 对于矮人的放弃,我们先是感到高兴,但慢慢地我们发觉这中间有些不对劲。为了确保后退的通畅,也就是我们能随时仁慈地回到地面,我没有带走全部的军队,不过跟着卡妙拉的地精数量也不少。 经过三天的行军后,我们彻底被那些地下洞穴给吞没了。在穿过一个又一个多选择的岔路后,我已经无法记住所有的道路,就是绿龙也开始皱起眉头,虽然龙的尊严没让他说出来,但我敢肯定绿龙主人的脑袋一定开始打结了。 “到了。”卡妙拉的话开破了第五天行军的沉默。我走到了最前面,那是一个巨大的洞,在火光的范围内,我看到了至少十二条的岔路,但我肯定还有更多,因为凸出的岩石就像一条蜿蜒向上的路,在路的一侧,洞壁上忽明忽暗的“口”正等着我们选择。 “到哪了?这都是通道。”我用充满疑惑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这个带路者,士兵们则到处张望着,窃窃私语声像风一样吹开了。 第26章 卡妙拉似乎不把这一切当回事,他晃着脑袋拨弄着杂乱的胡须,两只眼睛一睁一闭说:“带路完成。” “这都是洞!” “从左数第三个进去,先向左,看到路选右第六个,然后向前走八步右拐,再找左第二个,进去……”卡妙拉搬着指头开始说着,我试图把他说的背下来,但那无尽的左拐右拐就像是法师的催眠咒语一般,才一会儿所有的数字都纠缠在一起,但卡妙拉那肥肥的指头却还在屈下,伸直,伸直又屈下。“……就这样,最后你们就到了矮人最大的城市——轻铁之城。”这个溪谷矮人的手指终于不再屈下了,脸因说话太久而变红。 “不,不不。路,你带。”我连连摆手,要是我们自己走,估计谁也走不出这个迷宫。 “好,不过你们要给我宝石。”卡妙拉很快地应了一声,但从他的脸上我找到了一种期待已久的表情。 “给钱!”我跳了起来,我双手挥动着大喊着,“不是不要钱吗?” “是不要钱,可宝石与金子不算是钱。但你们看起来忘记带上它们了,所以我只好拿钱。”卡妙拉双手一摊,然后向后退了几步。 “卫兵!”我高声叫喊着,几个地精已经向我手指的方向跑去,卡妙拉在我呼减时便开始转身向后跑,那些追驱他的士兵大部分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了。在火把摇晃的瞬间,那该死的溪谷矮人一溜烟地消失了。“笨蛋!找!”我挥动着棒子开始驱赶着士兵,虽然我是地精,但我以我的智慧起誓,一个矮人不可能跑得比地精快,他一定藏起来了。 喧闹的回应在巨大的山洞内嗡嗡作响,火把将地精跳动的影子映在山壁,一些混蛋发现了这是个乐趣,他们互相对着火把做出古怪的动作。当大棒的影子与地精晃动的影子重叠时,在笑声中,一切恢复了正常。 “缝,一条!”一个地精在溪谷矮人消失的地方发现了一条经过伪装的裂缝,在被系上绳索抛下的火炬的照亮下,我看到了下面支着一张网。 “网,结实,一定的。”我直起身子一脚将边上的一个家伙踢了下去,这只是地精式的探路。 “啊!啊!啊!” “网,结实,一定的。矮人,破坏了。”听到部下传回的信息,我耸了耸肩,望着这满眼的路口静静思索。 二六零年九月十四日,矮人是如下记载的:哨兵回来报告,地精让一个溪谷矮人为他们带路,我无法确信这是真的。那个哨兵以执着与锤子起誓,他发誓那确实是个溪谷矮人。两个小时后,又一个哨兵回来了,不过他带来的报告更加详细些,带路的不只是个溪谷矮人,还是溪谷矮人首领卡妙拉。“战争结束了。”我扶了扶金属头盔向同胞们大声宣布,是的,战争是结束了。 有卡妙拉给地精们带路一切都结束了,愿那些该死的地精与断桥,溶岩同在。 第二十一章地下幽域 天是蓝的,太阳是温暖的,阳光下的石板散发着温热。风轻轻地吹起,齐腰高的杂草在风中摇晃,好听的沙沙声从那起伏中传来。对于任何地精来说,这都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不过每当我醒来,眼前总是在火光中明暗交替的石壁。 “我们在哪?” “哪里?” 这是我听到的最多的词,从那个该死的溪谷矮人离开算起,有几天了?我想应该有十天或是更长,我没有去记算那些日子。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地精会担心走不出去,虽然找不到前进的路,但是我们对于回到起点还是有相当的自信,我们的鼻子会帮助我们的。在来时留下的气味引领下,我们在那些或长或短的通道中前进着。 “大洞,又一个。”当最前面的地精的惊呼声传来时,队伍停住了,那是一个巨大的洞,在火光的范围内,我看到了至少十二条的岔路。但我肯定还有更多的,因为凸出的岩石就像一条蜿蜒向上的路,在路的一侧,洞壁上忽明忽暗的“口”正等着选择。等等,这个情景我似乎在哪见过,我拿着火把沿着洞壁走了一圈,在地精的手臂可以伸到的地方,我看到许多字,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就是:“狐猴到此一游。”、“面包笨蛋。”、“金币万岁!”…… 我们又回到了起点,但相对于我的紧张,士兵并没有过多的不安,因为有神与他们在一起。看到那巨大的洞穴,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互相指着洞壁上的文字打趣——至少他们可以在睡觉时舒服地翻身了。反正只要食物还有,他们就不会担心。至于水,只要有绿龙在,就不会没有水喝。 面对这毫无进展的乱局,维达主人再也等不下去了,变形后的他在没有其他地精时一把扯住了我,先是狠狠地给了两个耳光,然后质问为何会找一个溪谷矮人带路。我捂着脸吱吱唔唔地说出了宝石的事。然后我便看见了绿龙咧着嘴挥动着拳头,我敢肯定那是一副想要发怒却又极度忍耐的样子。 万幸的是绿龙主人没有进一步惩罚我。他走到外面,对着那些洞伸出了五指,十几分钟后,他回来向我下达了行军的命令。 当我让地精们前进时,脸上的指印显然让他们吃惊,一个不识趣的家伙竟然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指指点点,为了证明脸上的巴掌印只不过是打蚊子时留下的,那个家伙很荣幸地成为了示范。 在绿龙主人的指示下,我们走得很快。当所有地精都踏出洞穴迷宫时。每个同胞都为眼前的景象惊叹不已。眼前不再是狭长的通道,而地上世界一般有起伏的山,广阔的岩石平原。在我们的头顶,岩石顶盖形成了天空,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发出着柔和的蓝光。那蓝光通过岩石中水晶的反射,便像夜晚的星星一样闪烁着。 我的同胞们异常兴奋,他们不停地抬头仰望,内心的欣喜在脸上表露无疑。 “那些只不过是闪光的水晶。”这是绿龙主人告诉我的原话,但我把这个传达给部下后,最后返回到我的耳中是:“那些闪光的像沙子一样多的就是宝石,这个地下世界到处都是宝石。” 既然出来了,现在怎么走呢?身为现世的神——虽然我这个神是被绿龙主人造出来的。但对于地精来说我确确实实是神——当然是无所不知的。在无数双眼蜻的热切期望下,我清了清嗓子喊道:“平原,地精的。土地,红利的,你们的。” 一片欢呼,每个同胞都争先恐后地跑向平原,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圈地。 “现在不是让他们玩的时候!”绿龙主人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我捂住脸转过头说:“不是玩,他们在探路。” 是的,那确实是探路。只有地精才知道地精。面对一个陌生的地域,虽然我们很好奇,但是毕竟自己的小命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如果只是单纯的探路,我深信每个同胞都会敷衍了事,对于那些可能潜藏着危险的地方,他们绝不去碰。但当我把这块平原分给他们时,一切就变了,对于自己的财产,没有一个地精会粗心大意,他们会在圈好的土地中寻找可能的宝藏,当然探路也就顺便完成了。 “牛!牛!”在一片喧闹声中我听到了兴奋的叫喊,那短短的一个音节透着无尽的欢喜。这意味着再也不用吃干粮了。没有任何一个地精能忍受这诱惑,我的同胞都放下了工作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当然我也拔腿加入了这股洪流。 在广阔的岩石平原上,一大群灰乎乎的东西在蠕动着,那些确实有牛的形体,但通过那些东西脚下的微光,我发现那并不完全是我们所熟知的牛。那些东西身上覆盖着灰色的皮毛,一颗头几乎缩在身体中,长着六条腿,扁平而肥厚的尾巴晃来晃去,在那尾部的末端还长着类似于锤子的东西。 不管那是牛还是别的什么,至少那是一堆鲜肉。可以肯定被那尾巴打到一定很痛,但我还是听到了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没有任何命令,勇敢的地精已经开始自行出击了。每个地精都尽量地弓着身子,努力地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前方的牛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它们不再啃食平原上那些发光的植物,缩在身体中的脑袋也伸了出来,一只尖角从脖子中完全伸出。 地底牛那尖利的角并不能阻止我们对于肉的渴望。骨哨发出了尖锐的声音,一个中队的地精从阴影中跳出。牛群并没有因此而惊慌,这样地底的动物似乎对于袭击习以为常。 体格健壮的地底牛站到了最外围,那些体格较小的则自觉地站到了后方。准备迎敌的地底牛不停地上下抖动着脑袋,那独角借着地上的微光反射出一片苍白,似乎是在向我们示威。这些苍白的反光确实让那一个中队的地精停住了,不过在衡量了一下手中枪的长度与箭头的利度后,他们再度踏出了坚实的脚步。 在我们前进时,牛群也做出了反应,最健壮的公牛扬起了他们六条腿,烟尘一下子盖住了前蹄刨出的一个个小坑。 地底牛的奔跑极具气势,丝毫不逊色于人类的骑兵。我的同胞第一次见看到那惊天动地的冲锋便被吓到了,他们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开始显示仁慈。仁慈归仁慈,但那只是一个中队的地精,在我身边众多的同胞已经装好了弓弩,他们迫不急待地等着牛群进入射程。 不必担心跑在前面的地精会被射死,当第一支响箭发出尖锐的啸声,在闪动的蓝光中划过后,一个中队的地精争先恐后地趴在地上,他们所要做的只是等待,要么得救要么被踏踩死。 牛群试图抵抗那些弩箭,但显然它们的皮比不上我们钢盾,原先围成一圈牛群开始惊慌了起来。 第27章 在成果显现后,其余的地精也都变得英勇起来,我看着同胞们挥动着手中的长枪,在嘈杂的叫嚷声中追赶着奔逃的牛群。长枪被奋力地从手上掷出,牛群的叫声中也不时夹杂着同胞的减声,比如“哦!屁股!” 忙乱造成的烟尘消散后,地上倒下了许多的牛,不过在处理这些战利品前我们还有个小麻烦——十几个像犰狳似的家伙出现在我们眼前。那些犰狳摇晃着细长的脑袋,分叉的舌头随着嘶嘶声不断地被吐出,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那急切的样子,我们也能猜到他们想说什么。不过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牛群已经从我们视线中消失,但留下的肉显然不够所有的地精分食。 肉香随着飘散的炊烟弥漫开来,一堆堆的营火旁都围满了地精,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现在火上翻动的肉块,那舔着嘴唇的舌头与不断揉搓的手都预示着,在那肉块被烤熟的时候,将有一场文明的进餐。 在专属的营帐中,我急切地翻动着即将熟透的肉,绿龙则在阴影中无声地笑个不停。我跟随维达主人也有许多年了,每当他开始笑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想知道那些家伙是什么吗?” “嗯,嗯。”我惯性地点点头,所有的注意力依旧专注在那散发着香气的肉块上。 “那些犰狳是地底的美洛斯普族,专门为卓尔精灵牧牛的。” “卓尔精灵?好吃吗?” “哈哈哈。我愚蠢的仆人,你知道吗,你们刚刚吃掉了属于魔网之城格林希尔家族的牛,那是魔网之城排名前十的家族。”绿龙用他的手轻弹着我的脑袋,当然他只能轻轻地弹,只要用点力,我保证我的头会像个被突然击碎的南瓜。 “家族,够吃吗?”在香味的引诱下,我抹去流出的口水,开始想象一种叫卓尔的新食物。 “没问题,如果你可以吃得下那些黑精灵,我很高兴你能把他们都杀光。” 黑精灵,这个词我觉得很熟悉。既然是绿龙主人提到的,那一定有特别的意义。我拿起烤好的肉,想到了一个在我出生之前就有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舞双刀的浑身都是黑色的家伙曾光临过地精的营地,据说在那个时候整个地精营地被血洗了一遍,以后科森的地精就称黑精灵为恶魔,谁家的大人只要提到舞双刀的黑恶魔,不乖的小孩就不闹了。 第二十二章矮人营地 黑色恶魔的传说虽然一直没有间断,但吃饱了的同胞根本不在意。我无法像他们一样乐观,由绿龙主人提到的东西,绝对不是好东西。 该怎么办?在这空旷的地域中我根本无能为力,就连绿龙主人也显得小心谨慎。没有主意的我只能让同胞紧靠着山洞驻扎营,这么做是因为我不喜欢空旷,长久以来地精习惯于借助村木或大石躲藏,空旷意味着你能看到敌人,但敌人也能看到你。 地下世界没有白天没有夜晚,一天到晚都泛着蓝光,在开始的几天中大家都兴致勃勃,但很快我们就习惯性地开始区分白天与晚上,想睡觉的就走到一团漆黑的洞穴内。 那时我想得最多的就是,我还能离开这鬼地方吗?在当时我沮丧极了,我开始后悔来到这该死的地下幽域。不过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坏到极点时,那个溪谷矮人突然间从地底下冒出来了。 先是用于烧肉的柴堆动了几下,然后木头与余灰被掀了起来,在飘飞的黑灰中,我看到那张该死的脸。 “卡妙拉!”我冲过去,双手抓住他的领口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卡妙拉的胡须依旧杂乱,那身奇怪的打扮丝亳没有改变,仿佛这就是他的标志,如同我的大棒与人类的王冠。 “不不不,我亲爱的朋友,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卡妙拉镇定极了,说话间不时地将他的胡子吹到我的脸上,那双该死的手好奇地弹动着我的耳朵。 我得听卡妙拉把话说完,因为从相同地地方又冒出了四个背龟壳,戴着头盔的脑袋,套着颜色不同的大袜子的矮人。这肯定是他的护卫。袜子将鼻子上方完全遮住了,眼睛从开洞的地方透出兴奋的神采|奇^_^书-_-网|,他们比卡妙拉显得更怪异。 “我们是溪谷神龟矮人。”头上套着红袜子的矮人开口叫了起来,但马上他身边头套绿袜子的同伴便开始了反驳。 “不,我们是神龟溪谷矮人!” “才不是呢,我们是溪谷矮人神龟。”头套黄袜子的矮人跟着叫了起来。 “笨蛋。你们都错了。我们是溪谷四色袜矮人。”最后一个头套紫色袜的矮人看着他的同胞先后表态,便开始扯住他们的胡子大声地叫喊着。 转眼之间四个矮人扭打在一起。卡妙拉挣脱我的双手,拿起挂在腰间的铜杯对准扭打中的矮人各敲了一下,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杯子底下会漏了。 听到打闹声的地精已经包围了我的营帐,这一次我们用一个最胖的家伙塞住了洞口。我想这些可恶的矮人再也跑不掉了。 卡妙拉似乎并不打算跑,他像没事似的跳到我地跟前,瞪大眼睛看了我许久,这个矮人开始摇晃起他的脑袋,用一种悲哀的语调说: “我亲爱的朋友,你知道吗,黑精灵要来了。” 黑精灵!听到这个词,我扯住他的胡子一下把他拉到跟前,我的同胞则还傻呼呼地在那笑。“在哪?”从卡妙拉的瞳孔中,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紧张的表情。 “你们的营地外。”卡妙拉摊开了双手。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简直快疯了。我挥动着拳头对着那些还在笑的笨蛋喊道:“敌袭!” 黑精灵是来了,他们有如地下幽域的格言一样:“心要狠,手要快。”我不知道来了多少黑精灵,营帐外面一下子全黑了。每个地精都在努力逃离逼近的黑暗,没逃掉的家伙则在黑暗中惨叫着,到最后连惨叫声都没有了没有地精再去管他们的帐篷了,就像退潮时分,那些原先冲在最前面的海浪发现自己被抛在最后。于是他们争先恐后,将一切挡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同胞扯到身后。在转瞬间,所有的地精都缩回到隧道中,只留下还在被踢翻的营火与翻倒的帐篷。 该怎么办?我惯性地摇着卡妙拉转动着脑袋寻找着维达主人,到这一步了真希望那条龙变回原形。像传说中的龙那样,无论是吐闪电还是喷火都行,只要能击退那团黑暗什么都可以,不过那条绿龙像上一次那样又悄悄地溜了。 “我亲爱的朋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也许你生病了,要不要试试我们牧师?真的,他们……当然还有金矿,如果需要我们的营地很欢迎你们。”卡妙拉对于黑精灵一点也不在乎,他只是在我耳边不停地说着。 去溪谷矮人的营地?好吧,不管去哪总比面对一大群黑精灵要好得多。当然我也没有选择,我还能怎么样?难道要拉着这该死的溪谷矮人去付黑精灵?趁着黑暗还没有完全笼罩之前,我拉着那该死的矮人加入了溃逃的队伍。 受到黑精灵的恐吓,我发现地精再也没有进军的欲望,而那个矮家伙坏笑着向我提议,说是要带我去开采金矿。在狭长的隧道内金矿的消息像风一向传播着,刚才还沮丧无比同胞立即变得兴致满满。 只是卡妙拉所说的金矿并不是现成的,他将我们带到了溪谷矮人的王国,一处被埋在地底的废墟。 那处地底废墟并不大,也许只是某座古城的一部分。古老的街道在陷落时被挤得七扭八歪,不少的地方断裂、隆起。废墟的中心似乎是座城堡,无论是因为战争或是灾难,这座建筑被斜斜地削去了一半,仅存的部分像个年迈不支的老人依在岩石上,经过岁月的洗礼,慢慢地与所依靠的岩壁同化了。 兴奋,是的,我听到了所有的地精发出了欢呼声,但比我们叫得更响的则是那些溪谷矮人。那些溪谷矮人就像一群饿了许久的老鼠,在闻到食物的气味后成群地从可见与不可见的洞口跑了出来。 那个情景该怎么形容呢?仿佛我们是一群解放者——解放者这个词我喜欢。男人,女人与小孩。虽然他们看起来都差不多,五颜六色的衣服脏脏的小脸,还有那些分不清是头发还是胡须的东西因奔跑而上下飘动起来。面对如潮般的溪谷矮人,有一点我们是明白的手势,是的,就是手势。那挥动着的手加上狂热的气氛。这简直就是我们对某些倒霉的家伙显示仁慈的翻版。 最前排的士兵赶紧竖起长枪,惊恐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溪谷矮人。 不过长枪显然不足以让他们害怕,那些溪谷矮人兴高采烈地挪开长枪,用自己的身体使密集的枪阵荡然无存。地精们只得收起他们的长枪,因为我们发现有些溪谷矮人他们枪头格外感兴趣。 蜂拥而至的溪谷矮人用手触摸着士兵身上的盔甲、盾牌,用堆满谄媚的脸容靠近我的士兵,然后开始与他们商谈着物品的价格。不一会儿,整支军队,我的整支军队就缴械了。那群混蛋乐呵呵地捧着怀中的金币与宝石。 士兵的兴奋没持续太久,有几个在外面闲逛的哨兵飞快地跑了回来。“矮人!矮人!胡子,斧子!”这是我们用于区分溪谷矮人与另外矮人的叫法,如果是卡妙拉来了,我们的哨兵则会叫:“矮人!矮人!胡子,杯子!” 矮人快来了,没有地精想死。刚刚还在傻笑的家伙开始着急了。 他们将宝石与金子塞进靴子里。然后打算“友好”地从溪谷矮人那“借”回武器,不过溪谷矮人要比我们更快一步,他们转身,然后,迈动他们的小腿,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第28章 只留下了张着嘴发愣的地精。 当然还有一个溪谷矮人没有跑,卡妙拉则坐在石头上坏坏地笑着。我冲了上去再次拎住他的衣领死命地摇晃起来,“该死的混蛋,把武器还给我们!你想让矮人杀了我们吗?” “不不不,他们是来谈判的,与我们,当然,也许也能与你们谈判。” “谈判?”我有些不太明白了。但在又一轮的摇晃中,我突然松手了,那个溪谷矮人失去了支撑,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因为我看到那片白色的胡子越来越近了。现在可顾不上什么卡妙拉了,奇qisuu.书我马上给身旁的将军一巴掌,这是集合最快速的方法一一虽然古老,但有效。 矮人的数量并不多,这多少让我放心了一些。正如卡妙拉所说,他们是来谈判的。一队一百人的矮人同样没料到这里居然有地精,还是数量众多的地精。当然矮人们也犹豫了,毕竟两国是战争关系。 一百名矮人面对数量众多的地精毫无胜算,他们曾在前进还是后退上思考过。人类怎么说来着?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叫“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套用一下那就是——“前进,还是后退?这是个问题。” 矮人最终选择了前进,在他们地精面前丢脸还没有什么——毕竟我们打下了他们的要塞,那被人类称为难攻不落,永不陷落的要塞——但要他们在溪谷矮人面前逃跑,这还不如当场杀了他们。 矮人的头叫林海·佰恩德,这是我现在所有牢记的名字之一,只要一想到卡妙拉我就想到了他。这个头戴长着牛角铁盔的矮人走在最前面,面对挡住的地精,他连背上大斧都没拿下。他毫不客气地把挡住的家伙揪住,在一个可以让地精看见旋转金币的耳光后,用力地将对方扔到一边。 有了几个前车之鉴后,再也没有一个地精挡在路上,失去武装的家伙躲在武器身后,他们挥动着拳头做出鬼脸咒骂着,而从他们身边路过的矮人也用同样的方式还击。虽然如此,没有命令他们可不会主动进攻,而我当时并不打算干掉这些矮人,我们还需要回去,我得保证那道门的安金,一旦被困住,我的同胞还是很乐意看看神是怎么被绞死的。 就这样,一大群矮人紧张地从地精群里走过,然后一大群溪谷矮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们迎了上去,手上挥动着奇形怪状的东西,嘴里发出对矮人的欢呼:“要吗要吗?新鲜的蜥蜴肉!” “酒,酒,刚挖出来的上好的千年酒。” ……这只是卡妙拉用来表达欢迎的开始,接着他开始阅兵。 最先出来的是军乐队,为首的家伙不断转动着旗子,他毫不在乎已经好几次被砸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是零零散散敲敲打打的矮人,他们吹着走调的喇叭,敲打着破了洞鼓,摇着缺了簧片的手鼓。跟在他们后面是一群穿着各式军服的家伙,那里有矮人的,有我们地精的,有人类的,有兽人的……天知道卡妙拉从哪弄来的,但当这支队伍站住后,我听到了指挥官的口号:“向左转。”然后我看到了碰撞。 他们是最精锐的,是的,这是卡妙拉反复强调的。 当军乐队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林海7佰恩德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当卡妙拉亲切地拉住这个矮人的手去阅兵时,我看到了那抖动的白胡子,一张涨红的脸。 “够了,我们开始谈判吧。”林海·佰恩德大声嘟囔着。 “矮人,城里的,抓住。”我对着一边的地精将军元元狐小声地说,“吵闹的,不要。进城,情悄地。” “谈判开始!”卡妙拉无害地朝我笑着。 第二十三章龙的目地 谈判是一切好的开始,我想我现在很需要这东西。地精###谈判专家,在很早以前我与人类谈过两次,是的,整整两次。我明白想要拿到更多,那就要提高自己的地位。 我挥了挥手让手下将我营帐里的桌子搬来。那是一张很好的,很坚固的红木桌。 “各位,请坐。”我站在红木桌的一头,尽可能地挺胸,林海·佰恩德坐在我的对面,眯着眼睛等待我这个地精弄什么把戏。那个溪谷矮人卡妙拉则坐在一边,把不知从哪来的食物塞进嘴里,然后弓下身子四处敲击着,显然这张桌子更吸引他,仿佛这场谈判根本就与溪谷矮人无关。 “第一天,地精,神创造了。矿脉,地精的!”我清了清嗓子,绿色的大手狠狠地拍击在桌面上,我想拍击声与嘶吼声让我显得很有风度,嗯,从同胞赞叹声中来看,一定是如此的。只是相对于我的拍击,林海·佰恩德他也展示了风度,他先是站了起来,然后直接用那致命的战锤将整张大桌砸两半,该死的矮人的风度。 “混蛋!士兵!”我高声高喊了起来,在身后看热闹的地精士兵一涌而上,长枪在这种大空间十分有用。矮人们也哗啦一下围了上来,他们用大盾挡住林海·佰恩德,锤子与斧子高高举起,脸上充满了镇定。 我才不管这一切。我拔出大棒狠狠在地上敲击着划动着,造出烦人的声音。“桌子,地精的!矮人,强盗!”这个混蛋竟然砸了我的红木桌,虽然那也是从某个矮人那抢来了,但现在那就是我的财产,在地精眼前砸东西那是犯罪。 林海·佰恩德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握紧的拳头挥舞了一下,两片嘴唇动了动又合上了。他当时说了什么我没听到。但猜想大致是说你才是那该死强盗这类话。矮人的右手在结束了挥舞后留在了腰间,林谢佰恩德从腰间打开一个绣有锤子的钱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一颗宝石扔在了地上。 “够了吗?” 我捡起宝石迎着光之水晶赏鉴起来,然后小心地放入怀中时。一些伸长脑袋的地精在我身边围成一群。为了驱赶他们地好奇心,我用空闲的手“告诉”他们什么叫坚守岗位。 够?这绝对不够。毕竟袋子还在林海·佰恩德身上。我耸了耸肩,伸出手掌告诉他我的困难:“砍红木,累。锯,累。装,累。运,累。地上,地下,搬,累。保护。累……”我每说一条便屈下一个手指,绿龙主人说矮人不比人类笨。那么林海·佰恩德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个矮人他很明白,因为他的眼中满是鄙夷。矮人重新抓起袋子,一扬手整个地扔了过来,不过那个袋子并没有落到我的手中。 “卡妙拉!”我对着那个抢走袋子的身影喊了一声。然后我听到了远处地精的尖叫。 同胞们先互相转头查看着身边有没有溪谷矮人,然后有一半以上的家伙向大本营奔去。如果有尖叫这就意味着抓人的事完了,一整群被惹到的溪谷矮人肯定跑出来了,谁都知道那些溪谷矮人会对只有少数地精的营地干什么事。 负责抓捕那样矮人的家伙在千嘛!就在我胡思乱想时,负责抓捕的头目跑了过来。我揪住他,用瞪大地眼睛直视着他。被我揪住的元元狐猴一脸的哭相,摊开的双手颤动着,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败了,地精,败了。营地,财产,矮人的。地精,没有。” 这是什么世道!现在的地精不怕史莱姆、不怕人类、不怕兽人、不怕矮人、不怕食人魔,但天杀的为什么要有个溪谷矮人在!曾经有一次拒绝溪谷矮人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被宝石所迷惑,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人类说这是世间最痛苦的事。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再来一次地机会,我会对溪谷矮人说一个字——不!两个字——绝不!三个字——卫兵,上! 但是,砚在没有那些矮人我们根本出不去。 卡妙拉拿到那个装满宝石袋子得意极了,他将被砸坏的木桌转过来拼成一个三角形,随后这个溪谷矮人艰难地爬上了最顶端。卡妙拉高兴地抖动着那袋宝石,用尖锐的声音喊道:“第一天,神创造了溪谷矮人,创造了溪谷矮人!地下的矿脉是溪谷矮人的!不是地精的,也不是矮人的。” 林海·佰恩德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尽管溪谷矮人也叫矮人,但他们绝不是矮人国王的一个分支,更不是矮人的远亲,就像大地精与地精一样。虽然如此,但在地精面前这丢脸的却是整个矮人国王,毕竟不可能指望我们地精,我们根本分不清溪谷矮人与矮人有什么区别。 “够了,卡妙拉,闭嘴!”林海·佰恩德重重地喝斥了一声,但卡妙位并不理会。他从桌子上跳下来,围绕着那可怜的家伙蹦跳着,滴诣不绝说着他的众神史,当然还时不时地揪两下林海·佰恩德的大胡子。说老实话我希望他闭嘴,最好林海能用他手中的锤子砸碎他的牙,当然只是牙,如果他死了谁给我们带路。 不过卡妙拉长篇大论还是停了下来,因为纷杂的争吵与哭喊声越来越近。跑在前面的是离开不久的地精,他们是去保护财产的,当我看到他们时,他们连身上的盔甲都被录去了。 他们被击溃了,被一群溪谷矮人击溃了。站在我对面的矮人们对这一切感到惊诧,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数量众多的地精会败给一群溪谷矮人。就像人类说他们有人品问题。我承认我们也有地品问题,溪谷矮人在某些方面与我们相似,这种相似让我们很容易忘记他们的种族,对于同等的对手,我们地精也是有绅士风度的,我们按一对一的方式来赢取对方的财产。不过那些溪谷矮人理论上的“伟大”与“高明”更胜我们地精,而在一对一的武斗上,地精明显不是矮人的对手。 我得感谢上天,幸好他们不是地精的一个分支。 第29章 不然我敢保证地面上没有任何一群地精能制服他们,他们是天生的强者,比地精还要更地精的强者。 当然谈判还得继续,林海·佰恩德再也无法忍受这样戏闹。他终于挥动了他的大锤子,嘴里叫着以石头的名义,以铁炉的名义,以胡子的名义……不就是砸张桌子吗,矮人用得着说那么多话吗?当他开始冲那破桌子时,卡妙拉只说了一句话:“以财产的名义!”然后桌子开始动了,几个溪谷矮人将桌子拖跑了。 “卡妙拉!我是为阿克里克要塞及矿脉来谈判的,如果你再敢戏弄我,我以爷爷的名义起誓,我会砸碎你的每一根骨头。”当矮人重重地将每一个字清晰而大声地吐出时。我感到最后有东西捅了捅我,那是只尖利的爪子。 “无论如何,我要进入这家伙的私人宝库。”维达主人的声音低而清晰地传进了我的大耳。哦,这条绿龙总是下命令,他总是说我要这个,我要那个,最后说你去办吧。我只是个地精,卡妙拉他没提出进我的宝库,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卡妙拉与林海·佰恩德的谈判还在继续,我得承认这个溪谷矮人很擅长谈判,为了得到一个叫石山的自由开采权。卡妙拉同意完好地交还被占领的地方,同时这家伙也把我拉上,他更替我决定了归还渥特要塞。 当我挥动大棒时,这个溪谷矮人拉下我的耳朵,在我耳边轻语道:“我保证你们经由渥特要塞的自由出入权,我还保证给你三分之二的金矿开采权。只要你同意把废墟还给他们,同时每年给他们一定的麦酒。” 我转动了眼睛,金子要比酒与一堆石头值钱,如果不能让士兵们看到金子的影子,会发生什么就不难猜想了。我放下了棒子,将绿色的手掌迎向卡妙拉,然后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我并不担心卡妙拉与林谢?佰恩德的谈判,直觉告诉我这家伏没有谈不下来的事情。在经过一轮激烈的讨价还价后,林海·佰恩德终于筋疲力尽,头晕眼花地在和约书上签了字。 现在想想这个溪谷矮人相当高明,他先是让林海·佰恩德不耐烦,然后再激怒他,最后将一堆相关与不相关东西塞进了对方的脑子。在解决了矮人后,就轮到我们地精了,三分之二的金矿开采权真是诱人,但是仔细想想,所有的一切都得我们自备,挖出金子后还得分给什么都不干的溪谷矮人三分之一,最后还要由我们来看守这些黄金,最最后我们手里的一半金子又莫明其妙地成了他们的。用人类的话说我们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金矿都是后面的小事,完成绿龙的命令才是大事。卡妙拉是我无法对付的,所以我作了一个决定——亲自把这家伙带到了维达主人的面前。如果之前的一切都不足解释溪谷矮人的可怕,那么溪谷矮人王卡妙拉面对真正的绿龙则说明了一切。 面对绿龙溪谷矮人王卡妙拉毫无惧色,他那手胖嘟嘟的手指不断地戮着凑过来的鼻子,丝毫不理会鼻子下方那森白的牙齿。“多么丑陋的伪装啊,别以为穿成这样我就怕你。就算是真的,你不就是龙吗?我,神第一个创造出来的,别以为你知道的比我多,龙的思想已经被禁锢了,以你现在的无知是没有办法击败我的……” 矮人与龙的交流只持续了几分钟,我在一边看得是目瞪口呆,有史以来第一次,龙的威严丧尽。在一通自大的评论后,那胆大的家伙甚至扯了一把绿龙的舌头,当然我猜想他先前一定以为那东西也是假的,不过在感到湿滑与温热后,矮人闭上了嘴,他僵硬地笑了笑,“嗯,很可爱的舌头。”当绿龙上腭的阴影彻底遮住他的视线后,卡妙拉什么声音也没有了,他站着晕过去了,然后像根木桩子似的倒了下去。 面对晕过去的溪谷矮人,绿龙爆怒了,他伸出爪子,不过目标是我。维达主人把我钉在了石壁上,用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用极其忍耐的声音向我说道:“该死的,你怎么能找一个这样的带路者!解决他,解决他!在我们离开这地下迷宫后就解决他!” 弄醒卡妙拉吗?嗯,我想我用了最有效的方法,在一阵劈啪声后,这个溪谷矮人醒了过来。当然,在那之后什么问题都不存在了。 维达主人迫不急待地冲向了卡妙拉的宝库,在龙爪的轻挥下,厚厚的灰尘从崩坍的石壁上飞起,我似乎听到了卡妙拉的尖叫,但转瞬间就被剧烈的咳嗽所代替。石块的碎落声还没结束,绿龙主人已经消失在由尘土形成的薄雾中,然后卡妙拉挥动着那个漏底的铜杯冲了进去。 卡妙拉的宝库里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东西堆成了好几座小山,绿龙主人施放了一个魔法,似乎是想让那些魔法物品发光,可是他受到了干扰,那些小山中存放着人类或是别的种族造出的禁魔物品。 “我的宝物在哪?”绿龙一把扯过身后的卡妙拉,后者正为一只断裂的冠冕伤心。 “你这大坏龙!赔我的宝贝帽子!”卡妙拉像个孩子般地哭闹了起,然后毫无惧畏地用那铜杯给绿龙主人来了一下。当时我似乎听到一声短促的哀号,听那声音似乎是绿龙主人的。当然也许我听错了,他毕竟是一条高贵的龙,还不至于在仆从面前惨叫。 听到惨叫,身为一个地精,我本来有义务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可是权衡了一下得失,在确定卡妙拉或绿龙都不会干掉我之后,我在某种好寺心的驱使下冲进那里,我把此行为称之为对主人的忠诚。 我冲进去正是时候,绿龙主人的身形变得高大起来,他的头快碰到壁顶,而卡妙拉则像只章鱼似的紧紧吸附在绿龙主人的手臂上,前者正努力使他捧下来。看到我出现,绿龙主人显得有些尴尬,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是强忍着快要冲出口的咆哮。噢,如果他在地下幽域中咆哮会怎样?只要一眨眼的功夫,谁都会知道这有一条龙。 “快把他弄下来。”绿龙主人无奈地说,显然他还没找到所要的东西。在我的帮助下——但我一直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溪谷矮人计划好的——卡妙拉终于下来了,在抹去眼角的泪水,他开始计算起赔付金额。 “龙爪在哪?”在卡妙拉喋喋不休的计划中,绿龙主人再也忍不住了,他涨红了脸直接给那矮人施放了一个幻术。卡妙拉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对于我等思想被禁锢的生物来说,那是无法理解的。 “龙爪……”卡妙拉两手虚抱着,两眼瞪得大大的,脸上露着傻笑。 “我想你们一定把它从阿克里克要塞里拿走了!“在绿龙第二次询问后,卡妙拉才不舍地伸出左手指着那面倒塌的墙。 我发誓,我第一次发现个头大的东西并不迟钝,在溪谷矮人伸手的瞬间,绿龙已经让倒下的墙整个浮空起来,他伸长脖子开始紧张地搜索着。 “卡妙拉是绅士,那个只是矮人刚好掉的,而我刚好在一个洞里捡到了,当然他似乎不准备要这东西了。”无论卡妙拉怎么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绿龙已经将水晶球安稳地放在了龙爪上。 在水晶球放上的那一瞬间,原本平张的龙爪开始合拢,青冷的光从水晶球内部射出。当那光源消失后,龙爪与水晶已是不可分割了。 我终于明白维达主人让我来地下幽域的目的了。 第二十四章魔网之城 有了产金子的矿脉,士兵们总算是高兴了,而我在高兴后开始犯愁,虽然我是地精,但我也看得出维达主人手中的东西还缺一根杖身。 “你得跟我走。”绿龙主人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着。 “主人,仆人,怕。”我怯懦地低声反抗着,尽管绿龙放过我的可能根本不存在。 “跟我走,或是死在这。”维达主人的回答完金在意料之中,但我依旧没有放弃希望,我还是试图说服那仁慈的绿龙主人。 “万能的无敌的……战无不胜的主人啊,仆人只是弱小的地精。主人是万能的,但仆人不是,主人……” 绿龙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他靠近我盯着我,在摇晃的火光下,他的笑容变得异常诡异。“我亲爱的仆人,你知道小说吗?”我点了点头,绿龙主人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为什么你得跟我这只大恶龙一起走。”我摇头,维达主人伸出手指晃了晃,“我亲爱的仆人,不要解释,如果现在我们的世界是一个故事,现在你就是主角,为什么那些主角都那么可怜?因为那些作家,也就是那些说故事的家伙奇qisuu.书,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我。为了乐趣,他们才不会让主角平静地过完一生,所以主角才会遇上各种各样好事、坏事、不可思议的事。只要我得到威仪之杖的最后的部分,我就给你自由,就像所有的作家都要给主角一个结局一样,至于是幸福地活着,或是可悲地死去……就看你的选择了。” “主人,仆人不会写公告。如果仆人单独走了,那些该死的家伙他们一定会叛乱的。” “你是地精,你当然知道怎么样让他们听话。” 自由这是个很有诱惑力的字眼。但我得单独与绿龙前往魔网之城,那个到处都是舞双刀的黑精灵之城。事实上绿龙带上我是个明智的决定。 如果他单独前往会发生什么呢?很简单,我才不会去管什么金子与宝石,我会单独回到地表,然后在地上的洞口驻上军队。如果绿龙主人能活着回来,我将会请人类来屠龙。 不过很显然,这一切都在维达主人的考虑中。 第30章 如何去安抚我那些部下呢? 我对他们说我去传教,所有的地精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单独行动对任何一个地精来说需要非凡的勇气,何况我是去向一群野蛮无知的地底地精传教。 去向那些无知的地下幽域居民传播地精的教义,让他们都改信拜地精神教。多么好的理由啊,不过鬼都知道到底是谁给谁传教。不会有地精反对,现在我是地精中的现世神,是他们的王。我要去哪都是我的自由。他们现在眼中只有那藏有金子的矿脉。 魔网之城在黑精灵的世界中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在这座城市,男性占统治地位。女性黑精灵所信奉的黑暗女神在这里势力日渐衰微。整座城市并不是黑灵所习惯的建筑,它不是建立在天然中空四周由高大岩石环抱的区域内,而是选择在平原地形作为城址,像人类一样建立了长而高的墙。 魔网之城任何时候都燃烧着永恒典雅的魔法火焰。那些排列有序的光点使整个城市看起来就像一张巨大的发光的蛛网。那是一张魔网,吸引了无数地下幽域的居民前往,强大的力量是来去自由的通行证,弱小者要么死在幽暗的巷子里,要么成为强者的奴隶。 维达主人已经不再是一个地精。这次他变成了一个男性黑精灵,并披上了厚重的隔热披风,在那之后他小心地穿行在从地表下冒出的热气中。 并不是所有的龙都有一身的热血,绿龙主人正好不是。在地表世界中,冷血并没有什么问题,绿龙主人可以用某种魔法让自己看起来是发热的,他变成地精时就这么干过。但在这,在这幽暗的地域中,所有的原住民都拥有夜视能力,他们能够以红外线观察这个世界。不单是这样,这整座城市大多数居民都是法师,如果一个拥有温热魔法的冷血黑精灵大摇大晃地进去,那么整个魔网之城的军队就会倾巢而出。 进入魔网之城异常顺利,从深黑色的城墙上看不到一个走动的守卫,灰色的石像鬼像是个装饰品,以各种姿势默默地呆在墙垛上,发着红光的眼睛从上向下凝视着。 进入魔网之城的第一印象就是拥挤的人群,四处摆放的地摊,骑着六足蜥蜴的黑精灵喝斥着那些拦道者,来不及闪开的家伙直接被撞开或被踩在脚下。在那份嘈杂中,我闯到了夹杂着某些东西的香料味。 在这里任何东西都可以买卖,而你从来不用担心盗贼,因为这个城市根本就不存在这种职业。当一个陌生人注意你很久时,他要的不是你的钱袋,而是你的命。这里的法律只保护魔网评议会的巡逻队,但他们对自己的权限十分清楚,只有在评议会认为必要时才会动手。 维达主人拉着我避开热闹繁华的大街,在穿过几条小巷后,我们来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那里是由人类与非卓尔人经营[注1],但那些的房子竟然是木头搭成的,有一些的材料居然还是柴泥。好几层楼高的房子与一些较低房子间还有不高的吊桥,许多绳子四处系着,上面挂着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售卖品。当然,必要时它们会很方便地变成勒到你断气的凶器。[注1:卓尔那是黑精灵的学名。 街道上的馊水味随着城市地底不断冒出的蒸汽,加入了混合了安息香、皮革、豆蔻,隔夜剩饭以及淡淡血腥味的空气中。这些气味让维达主人的眉头深深皱着,但是我却有种怀念的感觉,那是许久许久之前科森的味道。 维达主人选择了一家最高的旅馆,当我们进去时,似乎没有人在意我们,但事实上每个人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在看,旅店外的招牌表明了这里住客的身份——地表寻游者。 这里的客人大都来自地表,偶尔也有黑精灵旅行者、灰矮人投宿于此。本城的黑精灵才不屑出现在这里,这里的气味让他们受不了。虽然维达主人显眼了些,但至少不会让人察觉他是个冷血的精灵。至于我,一个地精,并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地下幽域有许多地精,他们要么是从地表被贩卖到这里的,要么就是在黑夜里直接被俘虏的,一个跟随主人的地精奴隶在这是很平常的事。 虽然我认为绿龙主人变装成人类后再进去比较好,但绿龙主人却认为在一个充满法师的地方,随意使用魔法是件危险的事,谁知道是否有双眼睛在时刻盯着你。 当我满怀倦意地踏入房间,外面嘈杂声突然静了下去,就像发春的猫被扼住了喉咙一般。我好奇地走到窗户边,透过窗户缝,我惊讶说道:“主人,外面的灯火慢慢暗下去了。”因为绿龙主人说过,魔网之城的魔法火焰是不会熄灭的。 绿龙站了起来,手指放在上翘嘴唇上,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卓尔精灵的家族战争,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老实说卓尔的家族战争与人类十分相像,人类的战争正义来遮掩,而卓尔的需要只是黑暗而已。维达主人拉上我走出了门,通过那高低错落的吊桥,穿过阴暗的小巷,然后在合适的地方停了下来。 街面上干净极了,每个活物都用最快的速度让出道路,就连那些高傲的贵族也将胯下的蜥蜴停在路旁。我最先看到的是一队卓尔骑兵,他们是骑着六足蜥蜴的家族成员,在扬起的披风下是附加了魔法的秘银铠甲。这些骑兵身后则是约百人的黑精灵战士,他们是平民,没有披风也没秘银铠甲,在那贴身的软甲上印着所属家族的家徽。队伍最后则是长长的一列奴隶,他们中有地精、兽人、人类,有的身穿破烂的皮甲,有的只有乌黑的外套。 奴隶是用来牺牲的,他们的任务就是破坏目标家族设下的陷阱,卓尔家族战争的胜利者是不会缺少这些战利品的。 当战争开始时,街上一个活物都看不到,那些跟随军队的局外人多是其他的家族成员。平民不想惹麻烦,他们要么躲在黑影中默默地看着,要么安分地呆在家里。 在魔网之城中信奉黑暗女神的家族只有一个进入了前十,这个排名第十名的家族正是被攻击的目标。在绿龙主人的带领下,我躲在黑暗中看着,那可怜的家族坚守在蕈伞群的围栏后。那有三个被挖空的巨大石柱,那既是黑精灵的住所,也是防御的城堡。 当第一波攻击开始时,魔网之城的灯火暗得可怜,奴隶被赶进第一线,他们哆嗦地前进,祈求着干万不要踏上陷阱。他们绝不敢逃跑,因为被抓住的后果将比死还可怕,他们都曾目睹过受刑的过程。 蕈伞群中不断地爆出光亮,有时候我还看到飞到空中的残肢,等待陷阱清除的黑精灵战士则面带笑容地打着手势。我没有听到惨叫,绿龙说那是因为放了无声结界,奴隶的惨叫会破坏战争的优雅。 优雅吗?我咽了咽口水,开始为自己的后半生担心了起来,我可不想这样优雅地被赶上战场。 第二十五章卓尔主母 黑精灵的家族战争继续着,当外围的陷阱被清除干净后,###的法师开始施展黑暗结界,厚重的黑暗将目标家族包裹得严严实实,那只是出于他们战争中的礼貌。 “我们走。”绿龙转过身警惕地看着四周,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带着我离开。尽管确认了四周的动静,但维达主人走得很小心,他拉着我紧贴着墙壁行进。光影不断地交替,我记不得穿过了多少条陌生又熟悉的阴暗小巷,最终一片蕈伞群出现在眼前,我们到了一个黑精灵家族的势力范围内。 绿龙主人谨慎地沿着蕈伞群中的道路前进,一般说来这不会设有触发式的陷阱,但难保没有魔法操控式的。只要这个家族的成员认为我们是危险,那么我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毕竟那个时间太敏感了。 在缓慢地通过蕈伞群后,我与绿龙主人站在一扇铁制大门前,与大门相连的只是普通的岩石围墙,围墙上我看不到丝毫的装饰,总之一切都显得破落。 望着带着一个地精的陌生精灵,门内的卫兵显得些紧张,黑精灵战士一手放在腰间的弯刀上,另一只手准备着迎击危险用的魔法。 “远方来的朋友前来拜访劳维阿塔·拜尔主母。”绿龙主人的声音变得清脆起来,当他拉下兜帽时已经变成了一名女性。卫兵没有开门也没有通报,他们只是谨慎地保持着距离。我想那些卫兵丝毫没有通报的必要,我相信在我们踏入这片领地时,我们已经受到了监视。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了,一个小队的黑精灵战士以欢迎的名义将我们包围。在他们的簇拥下,我们迈进了拜尔家族的大门。 我好奇地四下张望起来眼前虽然只有一根石柱,但在石柱边上还耸立着十二根小的石笋,这些被挖空的石柱石笋之间用吊桥联接着。在吊桥的下方则是许多道经过持别处理的岩石矮墙,当然还有些地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但我还是本能地感到了致命的危险。 正对着大门的阳台上出现了几个优美的身影,我抬起头仰望着,从她们的衣服上我看到了属于蜘蛛女神罗丝牧师的纹饰,她们显然全是劳维阿塔主母的女儿。这些精灵并不说话,她们是在用一种手语进行交流。维达主人先是在阳台下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轻松地浮在空中,最后优雅地落在阳台上。在打了几个我看不懂的手语后,绿龙就与那些牧师们消失在阳台内的黑暗中。 绿龙进去干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有许多的黑精灵在盯着我看,还有个别将锋利的刀锋从磨刀石上划过,带起一串的火星。噢!当时我的心一定提到了嗓子眼,我都能感觉到大前天吃下的食物快要涌出来了。 第31章 在那些邪恶的目光中,我,一个纯洁的地精能干吗?我只能纯洁地三十度仰望那阳台。期待绿龙主人快点回来。哦,也许当时是抬头的角度是纯洁的四十五度,反正我不太记得了。不用指出我的错误。对于一个很老很老的地精来说,还能数数已经不错了,再说我们的短脖子也许还抬不到那度数。 维达主人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飞下阳台站在我身后。然后开始操控我的身#,再然后我便开始念动着古怪的咒文,当我飞上阳台的一刹那,我看到那些人本能地退开了,她们的脸上显露着惊恐。 绿龙对于女祭司的反应很满意。他不动声色地站在我的身后,一只手在披风下推着我,让我走向眼前的黑暗。维达主人清楚一个地精本能地会畏惧那黑暗,而畏惧也许会给他的计划,带来些小麻烦。他那披风下的手长出了利爪,尖利的爪子割破了我的衣服,在我背上轻轻挠了挠,绿龙主人要让我清楚他或是黑精灵谁更可怕些。 有了绿龙的鼓励,我鼓足勇气拿出在同胞面前那旁若无人的神气,大步地踏入那漆黑一片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处神堂,通体乌黑的石柱上微弱的烛火被点燃,我看见正前方是一面刻有蜘蛛女神罗丝的巨大浮雕,浮雕下方的祭坛前坐着一个卓尔女性,她的四个女儿身穿灰色长袍站在她的身边。 一条乌黑的皮鞭毫无征兆地从最左边的灰袍中飞出,随之我听到轻微的哼哼声。在那鞭子被抽回前,一名男性卓尔正将他暴露在烛光下的左足收回到阴影中。 “你们这群卑微的男性记住,能步入这神堂是你们的荣幸。不过,你们没有资格出现在黑暗女神的眼中,哪怕是你们身上的一粒钮扣也不行。”挥动鞭子的女性用粗暴的口吻训斥着。我确信这不仅仅是惩戒,那更是对我们的示威。 维达主人从踏入这个房间起就开始不安,事实上他与劳维阿塔主母最初的会面并不在这。当绿龙站在大厅中央后,他就不时地看着地面警戒着四周。我学着绿龙主人向地面望去,发现我们只是站在某个图形的正中。 维达主人弯下腰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谦卑,指了指脚下说:“尊贵的劳维阿塔主母,感谢您的盛情,不过这个位置让我太热了一些。” 那位高高在上的主母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淡淡说道:“不,我觉得那个位置刚好,八星阵可以让我们都放心。” “不,你可能会偷听我的心声,八星阵会强化这个法术。”绿龙抗议道。不过他还没合上嘴,一条鞭子已经缠住了他的脖子。那不是一般的鞭子,那分#的九个蛇头是#的,扭动着发出嘶嘶的声音。在那之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盖住了那些嘶嘶声:“远方的客人,请注意你的言语,收回你那不礼貌的指控。” 劳维阿塔主母没有出声阻止,她对左手边长女的表现十分满意,在轻轻地“嗯”了一声后,那位长女收回了鞭子。 我看见维达主人的身体因愤怒微微抖动。我想这对一条龙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吧,毕竟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奥德大陆上最强大最优秀的生物。 劳维阿塔主母很在意维达主人的反应,八星阵也开始泛起幽幽的蓝光,我敢保证只要任何一个咒语出现绿龙脑中,那位主母会将我们扔进异空间,当作她献给蜘蛛女神罗丝的祭品。 劳维阿塔主母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我。然后开始向维达主人打着手语。随着那手指动得越来越快,我发现绿龙已经无法跟上,最后只得嘴巴来回话。劳维阿塔主母很聪明,她没有用卓尔的语言而是选择了我也能听得懂的通用语,这样她可以很容易确定绿龙是否在说谎。 从对话中我知道维达主人的身份已经引起了黑暗精灵怀疑,没有哪一个卓尔精灵不会通用手语,而绿龙所会的只是最基本的日常用语。虽然维达主人以法术事故而导致失忆为解释。但显然这并不能让劳维阿塔主母满意。 不满意那通常意味着敌对。劳维阿塔主母没有让她的战士动手。这是因为她对于维达主人的提议产生了兴趣。那条龙的提议我根本就不用猜,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我,前锋。他,后援。 “在矮人边境那里驻扎着大批地精,让这位屠龙的勇士,战无不胜的国王,地精中的现世神,召集他的军队。有必要的话他还可以从地表世界召来兽人与地精神教的法师。” “不。”劳维阿塔主母冷冷地打断了绿龙的提议,那居高临下的眼神透着高做,“我想让信奉罗丝女神的家族成为城里的前十,但我要的不是一片废墟。如果变成废墟,就算夺回魔网之城女神也不会高兴的。你,外来者,你如何能让我相信这个低贱愚蠢的地精就是地表世界中的那个国王?” 绿龙笑了,这一切显然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他直起身来,我听到黑暗之中响起了一片窸窣声,劳维阿塔的女儿们对此也显得紧张起来。劳维阿塔母主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座椅的抚手,认为这一切太失礼了。 “我可以向您出示证据,但是知情者越少越好。如果您认为有必要,你可以让您的女儿们留下来保护您。”我听出维达主人的口吻中带着几丝嘲讽。 “没有这个必要,在劳维阿塔家族内没有什么能够伤害我。远方的客人,我向您保证,如果你欺骗了我,我会让你记忆中最可怕的噩梦重新浮现。”劳维阿塔站直了身体,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完成的法术被施放了出来,黑暗一下子有了生命,它们扭动着,互相纠缠拥向八星阵上方,尔后开始旋转,最后变成一个足以吞掉我与绿龙的黑洞。一阵风从那旋转的黑洞中吹入神堂,风声很轻,像女人在耳边的呼吸。突然,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哀怨鬼魂,整个神堂的人都静静听着,那声音渐渐大起来了,在一阵好像喉管撕裂的尖叫中突然停下了。 我想我们的表情很让劳维阿塔主母满意,她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命令黑精灵们离开神堂,很快,宽敞的神堂只剩下了我们。维达主人慢慢地脱下了他的外套,同时示意那位主母不要做出过激反应,不然我们可能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绿龙主人慢慢褪出他精灵的伪装,龙鳞像鸟类竖起的羽毛一般出现在皮肤之上,开始是灰黑色,然后那灰黑色的表层如受热的叶子般卷了起来,碧绿的光泽在火光下闪烁着。劳维阿塔主母似乎查觉到了什么,我看到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就像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外套再也容不下那庞大的身躯,像个被烤得太厉害的乒乒果一样炸开了,劳维阿塔主母受惊般地后退一步,但不幸的是碰到了身后的座椅,在摇晃了两下后,她结束了这有损风度的举动。 当维达主人完全是条龙时,劳维阿塔主母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惊恐。虽然她是个黑精灵,但我可以保证,这世上几乎每个种族都会受到龙威的影响,那些意志不坚定者一早就落荒而逃。 在劳维阿塔主母受龙威影响时,她惊奇地发现,我,一个地精居然丝毫不受龙威的影响。是的,也许我是这世上惟一一个例外,那个,那个,人类那个自然学家叫什么来着?达苏奇或是曲奇饼,管他叫什么,他说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自然演化……”估计这就是地精的自然演化吧。本来地精是惧怕龙威的,但被威胁久了,那自然就不怕了。不过那条大龙每个月的那几天总是在威胁,威胁我这纯洁的地精,每次在刷牙时想到,我就禁不住纯洁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然后默默地泪流满面。 如果卑微的地精都能挡住龙威,那么尊贵的黑精灵主母当然也能抵挡住龙威。我望着拼命挣扎的劳维阿塔主母,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如同当初的兽人一般,当然就结果也是一样,一切都将是无用功。我虽然是一个地精,(奇*书*网^_^整*理*提*供)但却也是个散发着王者之气——龙气的地精。 在征服与反征服中,劳维阿塔再也无法保持她的主母的尊严,在龙威刻意的压迫下,她像只落水的小猫一般不自觉地跪在了绿龙主人的面前。绿龙主人为白已找回了脸面。 人类说任何事都要平等,在展示完实力后我们终于开始平等协商了。劳维阿塔主母撤去了八星阵,而绿龙主人也恢复了精灵的身形,他只动了动手指,衣服的碎片就自动依附在身上,然后拼在了一起,仿佛根本就没破裂过。 第二十六章协手合作 虽然在协商,但盘问还在继续进行。为了确保安全,劳维阿塔主母依旧围绕着我进行询问,她对地精所能起的作用表示严重质疑。维达主人除了尽力安抚外,还间接地夸大了我的能力,他甚至附在劳维阿塔主母耳边秘语了一番。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条龙究竟说了什么,红我可以肯定他没说实话。不过他的这番话还是勉强让劳维阿塔主母收回了部分的质疑。 劳维阿塔主母虽然还带着疑惑,但还是接受了绿龙的提案,因为维达主人说出了他想要的东西——威仪杖身。威仪杖身,麾网之城评议会的圣物。那些卓尔法师将这圣物安置在环形坐席的中心,威仪杖身所拥有的魔法力量呼应着其下由紫水晶排成的魔法阵,它完金依靠自己的力量悬浮在那,金身散发着优雅但不失威严的魔法气息。 劳维阿塔主母不难理解为什么绿龙主人要帮她,对于一条龙来说,就算拥有上万上十万的地表战士,但只要没有光明牧师,没有圣骑士,在地下幽域,单靠魔网之城的居民就可以轻松地击溃他们。 第32章 威仪杖身对黑精灵法师而言是圣物,但对于信奉蜘蛛女神罗丝的家族来说,那只不过是根烂木头。留下杖身永远会存在法师夺回圣物重掌城市的可能,一旦销毁则会发生引发一连串自杀式的家族战争。 对劳维阿塔主母而言,藏匿或是销毁都不是好主意,这两种方法的后果相同,只是爆发的时间不同。 现在,一头绿龙带着个看起来傻呼呼的地精来了,他们主动要求接收这麻烦的东西,当个内应自己何乐而不为呢?不过在这地下幽域常理不一定行得通。我所知道的是绿龙主人与黑精灵有大把的时间,他们可以准备个二三百年。然后一个个拔掉那些敌对的家族。 我是地精,我可没有时间慢慢准备,就算是十年也不行。谁知道在未来十年,我的地精王国还在不在。幸运的是维达龙主人考虑到了这一点,我那些地表的军队是他的另一张王牌,如果黑暗精灵无所作为。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进攻,我想那些矮人也会有兴趣拔掉他们边境上的一座黑精灵城市。 拜尔家族的魔力全仰赖蜘蛛女神罗丝的恩惠,如果有一天那位女神突然收回了魔力,她们什么也不是。劳堆阿塔主母着急地进行合作,表示她的女神显然不耐烦了。 不过光凭绿龙与劳维阿塔主母的意愿是不够的,劳维阿塔主母还得蜘蛛女神罗丝的许可。当时鬼知道那位蜘蛛女神罗丝会不会接受外来的帮助,持别是这帮助还来源于一个地精——但愿她没有种族歧视。 “巴拉斯。托拉。嘶,米塔……”一连串的咒文从劳维阿塔主母嘴中蹦出,祭坛上方巨大的浮雕仿佛是受惊的水面般。伴随着不断转换的强光,壁面上荡起了一阵阵涟漪。一团火焰从涟漪中探了出来。我从那团火焰中居然看到一双眼睛与一张嘴,我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燃烧的火焰给那位主母大人带来的并不是荣耀。它直接大声喝斥着劳维阿塔主母,很显然蜘蛛女神罗丝的恩泽已经许久没有降临了。当时我对那火焰着迷极了,我头一次看到活的火,如果能它抓回去当宠物,那些人类一定会更加地顺从。 当然一个地精的好奇心远不止如此。我十分好奇——它可以烧东西吗?如果行的话,那冬天去旅行时就不必担心被冻死了。我恨那些雪。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就那么做了,从身上撕下了片布,然后不知死活地走近那火焰。我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当我将布片举起时大家才反应过来。 等我醒悟时太晚了,我那只举起的手臂已经兴奋地将布片扔出。那团火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惊叫,就像、就像一位遇见色狼的女士,然后那团火焰像河豚鱼一样胀了起来,然后一大团火球喷了出来,在半空中直接将布片烧毁了,当然同时毁掉的还有神堂的一角。 在呛人的烟雾中,神堂的大门被踢开了,劳维阿塔主母女儿们率领着家族的精锐冲了进来。他们看到了一个浑身发黑的地精,以及一个雍容典雅尽失的主母,至于那团火焰,在火球喷出时它变得如蜡烛火苗一般微小,然后在号啕大哭中逃回了浮雕中。 “你们在看什么!全给我滚!”劳维阿塔主母声嘶力竭地喊叫着,白皙的手臂挥舞着,带起了那焦黑且有洞的袖袍。一大群惶恐的黑精灵在猜测中互相张望着,然后弓着身子从神堂中退了出去。 劳维阿塔主母脸已难看极了,那纤细的手指对着我的脖子比划着,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原本清澈的眼睛现在充满了血丝。我可以肯定她一定想折断我的脖。 不管她怎么想,她都没有机会实施。巨大的魔法能量从浮雕中透了出来,整个神堂中的黑暗开始像沸水一般地翻滚了起来,这位可怜的主母神情颓丧地匐匍在地上,嘴中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魔法能量变成了一道飘摇不定的幕布,一个一个人多高的影子出现在那幕布后,最先出现的是八条蜘蛛般的臂膀,像一条条紧盯猎物的毒蛇一般,慢慢地晃动着身子,不时做出恐吓的姿态。 这并不能动摇维达主人,我知道有关龙的传说,传说他们曾是与神打过战。绿龙现在正以一副嘲弄的表情看着,他露出一半的龙形,不时伸长脖子以龙族的方式挑衅着。对于绿龙的不屑,完全显现的蜘蛛女神罗丝舞动了其中一只手臂,一道银白色的光从指尖射出,被击中的烛火顷刻间变成了石头,那石化的火焰就算是矮人工匠见了也要赞叹不已。 面对这样的示威,绿龙毫不犹豫地回敬了一发充能弹,但那魔法弹居然从对方的身躯穿过,在触碰到那她身后的幕布后顷刻间便消失了,就像融化了的雪花。这突然的变故让绿龙主人后退了几步,紧张地将握着水晶球的龙爪横在胸前。 龙爪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某些东西在那大水晶内酝酿着,一些若有若无的龙吟在整个房间里游荡着。奇异的光从水晶球中散射了出来,这突然增加的亮度让劳维阿塔主母闭上了眼睛。 散射的光慢慢聚拢在一起,绿龙与我一样看得目瞪口呆。我们一起看着不断变换颜色的光有规律地伸延,就像在纸上先画上只有线条的龙形,然后再一点点使它充实起来。 当一切都完成后,一条五色巨龙的身影出现在神堂中,巨龙先是偏过头看着维达主人,然后突然对着蜘蛛女神罗丝无声地咆哮着。蜘蛛女神罗丝发出了嘶嘶声,八只手臂摆出了挑衅的姿势。 一个神一条龙就那样对峙着,不管他们要干什么,都不是我所能掌握的,起先我仰起头看着,后来干脆翻出一把椅子坐着看,当我打起了哈欠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睡了多久后我不记得了,当我醒来时,没有了女神没有了巨龙。不过似乎一切都还算顺利,劳维阿塔主母带着笑脸为我们打开了神堂的大门,拜尔家族的成员毕恭毕敬地为我们开路。 当我们离开拜尔家族时,我清楚地看到了最大的石柱一侧空了一个洞。而在许多年之后的地下幽域传言总记中写道:大灾变的传闻从地上到了地下,我们从不相信,但是当一个能与黑精灵主母打成平手的地精真的出现时.我们不得不相信。 绿龙主人与黑精灵主母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知道,但我们已无法悄然地离开拜尔家族了,那个大火球所产生的魔法波动已经被全魔网城的法师所感应到了,各大家族纷纷派出侦察部队,他们需要弄清楚拜尔家族是否拥有一位强大的法师。 拜尔家族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劳维阿塔主母干脆把各家族的探子请进了神堂,她并没有更换衣着,甚至没擦去脸上的乌黑。“这是一场毫无优雅可言的谋杀,某一个家族居然在神堂中对一个黑精灵主母进行谋杀。”她举止优雅地进行控诉,尖锐的词语让每个来访者都皱起了眉头,他们纷纷猜测着是哪个急进的家族下的手。 劳维阿塔主母的演出收到了效果,每个家族都尽快收回了自己的侦察兵,没有人希望被认定为这此事件的主谋,就算是在那些信奉魔法之神的家族,为了使自己的排名上升,只要有机会,他们很乐意于拉下排在前面的,无论对方是否真的做过什么。 当我们离开时,卓尔的家族战争结束了,一场胜利的战争没有人会再提起。进攻家族的那些法师们干得很漂亭,对方在几个小时的时间内就不存在了,不只不存在,就连曾经的住处都被移平,所有幸存下来的平民战士及奴隶都属于胜利者,在通过严酷的考验后,他们将重新开始服务。 失败者是不会被提起的,这有违黑精灵的道德。当我与维达主人在街上行走时,听到最多的传闻都是有关行刺未遂的。在那些虚情假意的关怀后,每个人的话题都集中在行刺的手法上,对卓尔精灵来说,那真是一次极其丢脸的行刺。 第二十七章地精天堂 人类常说做戏要做全套,劳维阿塔主母可没闲着,她开始###议会与同盟家族之间,不断有同盟家族的军队进入拜尔家族,每个人都在等着一场新的家族战争的到来。 “这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绿龙主人用手摸着他光洁的下巴,从半敞着的窗口向外望着。 “主人,那个,那个,仆人可以回去吗?”我努力露个洁纯而无辜的笑容。 “回去?”绿龙主人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眼,然后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主人,仆人的意思是,回到黑精灵家族。仆人在,主人危险。” “你就自由行动吧,我希望你的记忆够好,不然因为迷路而走出魔网之城可不太好,那样可是会有一条大恶龙追出来的。” 我露出一个笑容,毕恭毕敬地退了出来,虽然我知道再在这呆下去有几条命都不够用,但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继续我的新身份,我,一个属于拜尔旁系小家族的奴隶。自从离开了拜尔家族,我得到的任务就是溶入魔网之城。 一个地精只要谨慎些,要比一个黑精灵更容易溶入这里,毕竟地精在魔网之城的居民眼中与老鼠无异。当然我不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一个无事闲逛的地精等于在身上挂着“我是间谍”的牌子。 我的目的地是“地精天堂”,那是卓尔精灵们起的名字,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我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我是地精,但现在我们并不像我父辈的父辈的父辈那么蠢。 地精天堂并不难找,给我指路的家伙只对我说:“发现,找到,跟随。”然后自顾自地干别的事去了。 第33章 发现谁?那自然是我的同胞。当暗红色的光爬到用于记算时间的二十四节光柱的第十七节时,城市的各个街道多出了许多地精。就像许多条绿色的小溪一样,他们或快或慢,断断续续地向一个方向涌去。 本城的卓尔精灵们对此并不感到了惊讶,只有那些第一次到达魔网之城的家伙有些不知所措。人类是怎么形容来着?“一群绿色的蟑螂从城市的角落中冒了出来,但主人们却没有想打死他们的冲动。” 当路越来越难走时就意味着离天堂近了,最初的地面铺着还算平滑的碎石——当然城里铺着全是乌黑色的大理石——当前面的地精越来越多,准确地说是黑精灵开始稀少起来,路面呈现出地底世界的本色,泥土与石头。不过还算平整。当地面开始四凸不平起伏不定时,我看到了那些被杂石与土坑绊倒的地精,我听到了同胞放肆的笑声,我知道我到了天堂,地精天堂。 地精天堂,原本只是魔网之城堆放垃圾的地方,一小块被废弃的城区。但不知道是卓尔精灵们觉得不雅观述先别的原因心他们将这蜘地方清理了出来。宣布这里是地精自由区。全城经过主人许可的地精奴隶可以自由进出。 地精永远是伟大的,看到这片自由区我更加坚信这一点。到这的同胞用各种东西装饰起这个地方。用木头、布、泥土与石块搭成了房子——在这只要能容纳地精而不会塌的东西就可以称为房子。或大或小的房子无规则地排列着,要么散落要么挤在了一起,让人对整个地方产生了一种臃肿的错觉。 一些坐着残破手推车的地精从队伍后赶了上来,他们的身份决定于手推车的完整程度。当两架手推车发生碰撞时,其中一方便对另一方吼道:“滚开,你这个连完整的圆轮子都没有的家伙。我,有一个圆轮子。”于是另一方看了看便急急忙忙地让开了。 “当任何阶级都存在等级时,这是一种可悲。但是,你却得承认,这就是社会的进步。”人类哲人士西亚曾这么说过。我现在很肯定一点就是,这片大陆的主人不应该是人类,而应该是我们地精,因为不管怎么看,我们要都要比人类更加进步,因为我们将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在这种没有平坦的地面,没有小水道,没有像样的房子,连老鼠都没有的地方,居然还存在等级,特别是我,克瑞根,地表世界的地精之王,现世之神为了为了隐藏身份,居然连个手推车都没得坐。 悬挂着一个幽域蜥蜴头骨的大房子就是这的中心——地精天堂,整个区域中惟一的酒馆,一些在酿制过程中出错的酒、吃剩的肉、味道不好的食物通通被送到这里进行处理。 地精天堂虽然大,但也容不下太多的地精,为了能够舒服地转身、在走路时不会碰到其他地精,地精们开始按等级进行优化组合,那些略差点的家伙开始被一个个地扔了出去。而每扔出去一个,围坐的同胞就会站起身子,用掌声表示他们的愉快。 我走向地精天堂,一个家伙大概认为我侵犯了他的权益,站起身来嘴里发出了威吓的声音。他居然在威吓我,一个国王,屠龙的勇者——虽然#龙还在,但总有一天我会屠杀他的。我毫不客气地给了那家伙一巴掌,我打得一定很用力,因为我看到那不知死活的东西脸上的赘肉向一边横飞,仿佛急着从那张脸上逃开。紧接着那颗绿色的头颅开始翻转,然后整个身体仿佛一条拧紧的毛巾被松开了,最后在扬起的尘土中传来一声哀号。 我这一巴掌太精彩了,周边的同胞一下子全站起来了,那些眼睛中闪动着一种我熟悉的光芒,“人类是怎么说来着?势利小人。”既然得到了优势,那就不要放过,我将手臂高高举起,握紧的拳头划了个圈,在我们地精中这代表权力,宣告我要比他们高出一等。 也许地面上的规矩在这里不管用,但是我身上还有一件残破的披风,在这,只有工头才被允许有披风。 “是拜尔家的。”有地精发现了披风内侧的家徽叫了起来。 “不,是旁支。”立即有别的地精纠正了他的错误。 原先围拢的同胞立即向后退去,我身边被空出一个圆。这个非常时期没有谁想去招惹拜尔家族,那些黑精灵不想,奴隶更不想。谁知道得罪了一位拜尔家族的探子会发生什么?也许怀恨在心的家伙回去会乱说一通,一旦开战,他们可就是一线的炮灰。 酒馆外骚动一定引起了里头那些坐车的家伙的注意,两个穿披风的大地精走了出来。大地精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嘴角挂着谦卑而甜美的微笑,也许在人类看来,那笑容要用丑陋来形容。 地精天堂在这地下幽域的确称得上地精的天堂了。墙壁的一侧有温暖的炉火,几张木制的桌子四下散落着。里面的地精与大地精很快为我让出了一条道,看到那些讨好的笑容,我立刻恢复了一个国王应有的尊严奇qisuu.书,不过当我发现这条道路末端站着一个更有尊严的大地精时,我充分地显示了我的仁慈及礼仪。 眼前的大地精与众不同,最先吸引我目光的是他头上的一顶矮人的帽子,原先应该光彩照人。但现在又黑又破,鸟羽毛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零碎的毛皮装饰,一条认不出颜色的尾巴斜斜地垂下,在那个戴在左眼上、破了个洞的眼罩前晃荡着。 “我是弗瑞·塞,”他开口了。一大团白烟喷了出来,一股子劣质烟草味,“我是这个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我强壮有力。看,我肩上的是地下幽域黑鳞猎蜥的头骨,我的围腰就是用这家伙的皮做的,我杀死的。”他说得很慢,眼角不时地向上挑。 当他说完,我马上就听到了一阵充满景仰的赞叹声。我仰望这个大地精一眼,然后带着崇敬的眼光盯着那个猎蜥围腰,再然后我发现了猎蜥皮一角依稀有着一个标志模模糊糊的由长枪及弓弩拱卫着的大棒旗。 猎蜥能长了地精王国的国旗?我微微地耸了耸肩,也许吧,我不知道大地精对此是如何形容的,反正人类称那叫神迹。 |qi|“我去过许多国家!我看过许多伟大的名著。”弗瑞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的大耳看起来像个黑精灵,翻露着上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兽人,然后整了整黑乎乎带有花纹的衬领,一只手指像个人类般从上唇捋过,仿佛那里长出了不存在的胡须,知道牛可菠萝游记里对对地精世界的影响吗?”弗瑞弯起小拇指用指甲将牙缝中的肉渣抠去。 |shu|我无辜地摇了摇头,这个大地精炫耀般地大笑起来,“这本游记成功地为后世带来了一个地精王,知道地表的那个地精王国吗?那个地精王就看这本游记长大的,也是因此而有了争霸大陆的雄心。” |wang|“胡扯!大地精的。”我跳了起来,那本什么鬼游记我从未看过,更未听说过,至于争霸大陆更是连谱都没有的事,现在我只求能活着离开就行了。 “一个无知的地精。你,居然质疑我的权威。”弗瑞跳了起来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哦,一巴掌,自从我成为领主后,再也没有哪个家伙敢这样,他以为他是什么?我,一个屠龙英雄,一个国王,居然被一个该死的大地精打了一巴掌。 我习惯性地挥了挥手,然后什么也没有做。是的,这里不是我的营地,我的卫兵也不在这。在看到对方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后,我表现出了理智,我是个文明的地精,没有必要与那野蛮的家伙继续争辩下去。 所有地精都围过来了,他们发出兴奋尖叫声,随后就是巨大的讥笑声:“弗瑞怎么会错,他所属的法拉罗家族排名第六,弗瑞工头光手下就有十八个地精。” 除了仁慈我还能怎么样呢?“如果打不赢他们那就加入他们。”在嘲笑声中,我捂着被打肿的脸躲在一边蹲在地上画圈圈。这真是一次悲惨的溶入。 第二十八章屠龙决心 根据人类的利益守衡定律,弄用厚道的眼光来看问题,有产出才会有投入。 地精天堂绝不是为了彰显卓尔精灵的仁慈而存在,只是他们发现这样有利于情报的交流。虽然地下幽域的地精只是奴隶,但这群胆小自私的家伙很懂得顺应时势,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在这个地下幽域哪都是背叛,情报的获得是每个家族头痛的根源。我所知道的是在某一次会议上首席家族提出了这个方案,当然理由就是彰显卓尔精灵高贵的仁慈。 想想只要划出一小块圾垃区,把家里的经过挑选的地精放出去,让他们聚在一起,然后那些经过包装的信息就会开始传播,当然他们返回的情报也还是有些价值的。 地精的聚会能有什么?一大群在地底的家伙互相探听着新的刑罚,开始讨论如何才能减少受刑的痛苦。在灌下那些乱七八糟的饮料后,每个地精都在说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话题永远集中在如何取得自由,然后攻陷这座城市。 人类那些学者是怎么说来着?对了,意淫。大地精弗瑞支撑着脑袋,一脸的傻笑,这家伙总是梦想着有一天能拥有一支军队,骑着白马在红地毯与军乐队中接管魔网之城。“什么轻步兵、重步兵、六足蜥蜴骑兵,凡是存在的兵种都带上。当然前锋要用那些疯狂加暴力的兽人,穿着秘银的战甲,一口纯正的带有野性的兽人腔,那多有面子。要是用地精那还真不好意思与别人打招呼。这就叫伟大,那些高傲的将军们都这么干。” 第34章 每次弗瑞说到这,所有的地精眼靖闪闪发光。我仿佛看到那些从脑子里溢出的想象。 想归想,那在一通发狂的叫嚷声中后,这群群情激昂的地精开始交流起最新的情况,比如拉尔拉洛家族又新增了二十名战士,阿德蒙斯家族悄悄地进来了两名法师,然后他们互相猜测着未来将要发生的大事。 大地精弗瑞将所有的情况综合了起来,加上他合理与不合理的猜想后再把不重要地部分一一分配。是的,是分配。每个来这的地精都要回去交差,他们得为他们的主人提供情报。 当然不会有任何地精会带回至关重要的东西,不要说没有,就算是有大家也会视而不见。曾有些傻瓜透出重要情报,但他们在得到奖励之后,被要求带回情报的重要程度也被提高了。当那些可怜虫无法照办时,黑精灵的坐骑得到了额外的加餐。 我参加聚会的次数越多,对这地下世界就更加了解。回想起来,我在当时收获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想象地力量是无穷的。” 当然也许人类说的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不管怎么说意淫的力量是无穷的,在那些狂热浪潮中我也开始发晕了,我开始想着如何弄死那只绿龙。 世上的事总是那么巧,就如地下幽域的一句形容机会的谚语:“当你想看时,风刚好掀起了它。”(注1)地精们情报收集能力让我吃惊。当机遇之神出现时,我还没马上意识到这是命运的转折。【注1:一句作者的玩笑话,各位都会知道什么叫风将裙子吹起吧。】 弗瑞的手用力地在木桌捶了一下,“啪”,一个中心挖空的木头颤了颤。随后也发出了一个沉重的低音,天堂里所有的地精都闭上了嘴。弗瑞咧着嘴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同胞们个个严肃。是的,个个严肃,不过也仅限于目光扫过的时候。在那之后,无论是原先昏昏欲睡的或是无聊的脸庞,在此时都显得神采飞扬。 “我听说”,弗瑞喉咙里发出了兽人的腔调。在简短的开头后他顿了顿,棕绿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我,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剩下的字眼,“有地精对重要的消息隐瞒不报。” 所有的眼睛都望着我,我看到了弗瑞结实的胸膛正一起一伏。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旁的同胞默默地空出了一个圆型的场地,他们可真识趣。弗瑞用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在似乎有意加重的脚步声中,我听到了骨节的“叭哒叭哒”声。 那奇异的猎蜥皮围腰越来越近,我咽下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显得镇静,但面对那慢慢将视线遮住的大手,在哆嗦中,我默默祈祷,希望他能下手能轻点。不过神灵保佑,那只大手在脸前停住了,我从指缝中仰望,发现了大地精突然有了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我猜想他一定是意识到劳维阿塔主母准备开战,如果他教训了我,也许我会传播些不利的消息,那时他将不得不成为一线的炮灰。 “嗯哼。”弗瑞转了他的大眼靖,然后露出了个谦卑的笑脸,我脸前的大手自然地下移,帮我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随后从他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今天天气不错。” 这句话的效应显而另见,在视线中我至少看到了三个同胞不断敲击着自己的胸部,以便使那些噎到的食物掉进肚里,五个以上有家伙把嘴里的食物喷到了对面,然后在愤怒的拳头中仰天倒下。 拜尔家族的主母去拜访克罗那家族——本城的首席的家族。很显然劳维阿塔主母没走正门。这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别的地精来说都是坏消息,打仗对我们没好处。当另一条坏消息公开后,它们对我来说都变成了好消息——一个生面孔也拜访了克罗那家族,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隔热斗篷。 我不知劳维阿塔主母去干嘛,但我大致可以猜到绿龙主人去干嘛——玩那套出卖的老把戏。人类不是常说同盟就是用来出卖的吗?假如那位主母干了同样的事,两个互相出卖的家伙总会倒下一个。 要如何干掉一条龙?我不知道,不管地精的历史是如何吹嘘的,也不管人类是如何传颂,一个地精干掉一条龙这绝不可能。不要说是一个地精,就算一群地精,不,一整个地精种族,干掉一条龙都不可能。我保证只要龙吼上两声,这群见风使舵的家伙马上会把带头的绑起来,然后匐匍在地上向那条龙效忠。 如果我们地精不行,那就找可以干掉龙的来,就像我对黑鹰强盗团一样。找聪明的去对付聪明的。绿龙主人够聪明,那么他的对手也一定很聪明。无论是对他,或是黑精灵而言,我,一个地精,只是一粒棋子。我只是被放在适当的地方等待牺牲,但如果这棋子稍稍偏离了些,会怎么样呢? 没过多久维达主人就把我召回了身边,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绿龙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脸色憔悴极了。从斗篷中伸出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天啊,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去。蠢东西,给你那些绿色的臣民下命令。”绿龙主人的表情变得凶恶起来,“计划改了,把军队,还有那些拜地精神教的家伙都叫来。只要等拜尔家族一动手。你们就行动,到时,我要他们死,通通都死。” “听从您的愿望。”我躬身退下了。越是绿龙发怒的时候,越要保持礼节。 当我从绿龙主人身边离开时,我感到内心的狂喜,噢,一颗火热的心正在那跳动。既然绿龙主人衰弱了,那就尽快地倒向强的一方吧。我毫不担心我的军队,我只要写一封命令,只要说明这个城市遍地黄金就行了。只要有足量的金子,同胞们会前仆后继,死亡根本不值一哂。 人类说过有一就有二,谁能保证这只绿龙干掉了卓尔精灵后不会也干掉我们,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就算绿龙不动手,一旦那根杖身被拿走,黑精灵一定会发狂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狂是什么样子,但我确信一点也不会亚于那只绿龙。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考虑我的自由,也许,可能,或许,被一样发狂的黑精灵杀死,这就是绿龙主人所说的自由。 我该怎么做?既然这件事情的参与者都去了同一个地方,那么我也得去魔网之城的首席家族走一趟,也许我的坦白加上某些好处能让他们放过我。我穿行在街道的阴影中,通过同胞们所提供的路线,我看到了首席家族的堡垒。 说实话我不想去那,那里与拜尔家族完仝不同。克罗那家族的房子是真正的城堡,碍眼的石笋与石柱早就被抹掉,地面的坑洼也被填平。大理石砌成的高高的城墙,光洁的墙面上嵌镶着许多恐怖的雕像,它们看起来要比那些灰色的石像鬼像更加邪恶,鼓起的眼睛里偶尔闪过几道不明的光,门前的护城沟中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保证在必要时,里面什么都会有的。 当我走向最外围的矮墙时,我发现我的勇气只限于此,我的脚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往前多走一步。我听同胞们说过许多黑精灵的酷刑,如果那是真的话,我想他们应该更乐意让我“免费”告诉他们。 我看见高墙上的黑精灵注视着我,左手正在拔弄着支在地上的弓箭,如果我再多前进一些,也许就会变成他今天的余兴节目。我转过身子,一路小跑拐进了最近的巷子,在阴影中我最后瞟了一眼,发现那个精灵的脸上露出了少许沮丧。 “我该怎么办?”回到简陋的住处,我哭丧着脸盯着脚边的一个圆坑,因为惊恐的关系,眼皮慢慢垂下,不过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圆坑慢慢地改变了形状,一些须状的东西慢慢从圆坑里爬了出来,再然后是一颗溪谷矮人的头颅,那张脸上狂着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卡妙拉!”我大喊了一声,那些瞌睡虫就这么被吓跑了。 什么也没有,我摇晃着我的大脑袋,给了自己一巴掌,疼痛的感觉马上告诉什么是现实,刚刚一定是在做梦,但说不定那家伙会从那圆坑中冒出来,于是我蹲在坑边伸手下去,那只是一个实底的浅坑罢了。不过我知道我要找谁帮忙了。 “克瑞根,不怕死的,找一个。” 第二十九章寻找矮人 我得找到他,卡妙拉,那个溪谷矮人的大老板。一个不惧怕龙的家伙,一定不会惧怕黑精灵。 但我要如何出去?一个地精是不被允许离开城市的,如果我不行,那就找劳维阿塔主母帮忙吧。不过在事后我才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举动,这要比我单独进入首席家族更危险,因为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位主母的监视中,而我却毫不知情,在我正为自己的想法洋洋得意时,却要感谢那位主母的仁慈——如果不是她想弄清龙想干什么,我一早就完蛋了。 当我出现在拜尔家族时一切都变了,黑精灵战士殷勤为我打开大门,他们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我走到那阳台下这才想起,我,不会飞。还好劳维阿塔主母送来银制浮碟。 上次受损的神堂已经修补完毕,不过见面的地方并不在那。那是一间铺着天鹅绒的房屋,劳维阿塔主母坐在刻有蜘蛛女神罗丝标志的椅子上,嘴角露着高雅的微笑。 “我的盟友,欢迎你的到来,你的绿龙朋友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帮助?”劳维阿塔主母很直接。 我耸了耸肩,交叉在一起的两手互相搓动着。“维达主……嗯,维达主人想让我出去,我要准备军队,为即将到来的事情做准备。”我撒了个小谎。 “这没有问题,你可要好好准备,我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第35章 劳维阿塔主母极常平静地回答道。但从某种不寻常的眼神中,我还是读到了些东西。 为了让我出城,劳维阿塔主母特意弄了一批奴隶,她在城外有一片牧场,调派奴隶是很平常的事。在跨出城门后,我谦卑地表示了我的谢意,同行的卓尔士兵微笑还礼,然后热情地问我是否需要保护。 面对这种热情,我总是摇着脑袋拒绝。在特意慢下步子后,我与他们渐渐远了,在四处搜索时,我看到了一些适合躲藏的岩石。我没的找最大块的,因为你想得到对方也想得到。 我找出一块合适的、附近有热气冒出的石头。我趴在那努力地扭动着身子,将地上的泥弄到上身,然后小心地观察着。当时我认为一切顺利,因为我看到了卓尔士兵慌乱地在搜索。在毫无发现后其中一个奔回城里报信去了。事实上成功的是他们,这一切都是特地演给我看的,这种把戏也只能骗过当时惊恐而心急的我。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魔网之城外,我该如何去找卡妙拉?这是个问题,我挠了挠头。学着人类的样子低下头踱着步子,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坑,我突然明白这是神在指点我。我趴下身子对着坑喊道:“卡妙拉,我需要你。”然后寻找下一个坑,直到我累了为止。 现在想想,当时那样做这就好比在地精群里丢了个金币,然后你还期待着能找回它。但是人类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奇迹总会有的。我直到现在都深信,如果天上有奇迹之神,那一定是个溪谷矮人。 如果说溪谷矮人是种神奇的生物,那么卡妙拉要比溪谷矮人更加溪谷矮人了——虽然他本身也是溪谷矮人。在几天后,还是在我的房间里,还是那个小圆坑。我保证我的视线不模糊,但是那个圆坑慢慢地改变了形状,一些须状的东西慢慢从圆坑里爬了出来,再然后是一颗溪谷矮人的头颅,那张脸上挂着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卡妙拉!”我大喊了一声,然后给了那浮出的脑袋一巴掌,紧接着我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我耸了耸肩,然后又给了他一巴掌,接着我抖了抖有些发麻的手掌自言自语说:“这次的幻觉好真实……”在那之后,也就是在我再次睁开眼睛前,我看到了那个破了底的铜杯被高高地举起了。 “我在哪?”我睁开眼,感到头顶传来眩晕与疼痛。 “我尊敬的地精神啊,你知道吗?你洲刚碰到头了。哦,真是危险啊,没事千万不要乱跑乱跳,要是碰到头后倒下压坏了花花草草怎么办?当然这里没有花花草草,但也许你会压到别的东西……”一个矮人在耳边不断地说着,就像一堆苍蝇在叫。 我睁大眼看着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我觉得他的脸像卡妙拉,他的语气也像卡妙拉。“我的头,我碰到了?不,我看到了个铜杯子。”我猛然扯过他的衣领死命地摇晃着,“是你砸了我!”也许是我摇动得太厉害了,矮人开始反抗了起来,很快,我那简陋的房屋编传出了怪异的声音。 “放手。” “不!” “放手!” “矮人,你就不要反抗了。” “不要,不要。”卡妙拉涨红着脸嘟囔地说着,“不要放手。”我承认这个溪人的反其道而行很管用。在与人类接触多了以后,我就不再纯洁了,我不厚道想到了不该想的事,然后两手突然一松,矮人像个口袋子似的倒在了地上,就像上次那样。 “混蛋!”卡妙拉挥动着小手抗议着,“你这个傻地精,我不是说了不要突然放手,我又被摔痛了。卡妙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说到后果我突然想起来找他的目的,我需要他,现在我不能没有他。我简略地对这个矮人说明了我的困境。当然,我隐瞒了一小部分,不过我保证,真的,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让他太担心,这样会有损他的健康。 卡妙拉眯起了眼睛,然后对我晃了晃手指,清晰的字眼一个个地从他嘴里蹦出:“你要明白一点,金钱不是万能的。我帮你绝对不是为了钱。”说老实话,那时的矮人看起来真像个智者,我差点就拥抱他,亲吻他。不过在那之后我很想用棒子拍死他,因为他说完了后半句:“所以我们还需宝石与土地。” “土地?” “没错,我们要一块地面上的土地,我要你以地精神的名义将它命名为创世神第一个创造的溪谷矮人的荣誉住家。同时地精王国与地下幽域的贸易由我们全面接管。” 我盯着眼前的这个矮人看了许久,如果在我有生之年。再有人类说他们低能、愚蠢或是无害的小虫子,我保证我一定让我的地精卫兵把他带下去,让他与溪谷矮人住上一段时间。如果那种叫溪谷矮人的小虫子真是无害的,那么现在也不会有一个叫创世神第一个创造的溪谷矮人的荣誉住家的地方,我的王国内更不会有各种打扮的买卖时比地精还地精的溪谷矮人了。 “不行。”我摇了摇头,绝不能答应得太轻松,地精都知道什么叫乘胜追击。 “真地不行吗?”卡妙拉噘起了嘴,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仿佛现在受欺负的是他,而他的要求小得好像只不过是在要一片奶酪。 “不行。”我坚决地又重复了一遍。 “那再见。”卡妙拉转过身走向那圆坑,好像马上他就会重新消失。 “不,不不。”我扯住他的衣角,强压下拍死他的冲动,展示我最大的仁慈,我想我的笑容一直咧到了耳根,“这么少的东西,我怎么拿得出手。我想说再额外地给你个人一袋金币。”我想这是我有史以来说得最艰难的话,我感到我的心在痛,我全身的肉都在痛。 “我亲爱的朋友,真抱歉我误会了!”卡妙拉转身抱住了我,在我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走吧。” “上哪?” “克罗那家族。” “大老板,这个怎么办?”又一个溪谷矮人从地下冒了出来,然后他弯下腰拼命地想把什么东西拖上来。不过东西似乎大了点,差点把我当场吓死。一个黑精灵,一个身上佩戴者拜尔家族的黑精灵! “他他伽……他……他他,怎么了?”我伸出手指着那个瘫软的家伙。 “也许这个可怜的家伙碰到了什么。”卡妙拉耸了耸肩,不过这时那家伙刚好发出了微弱的呻吟,接着卡妙拉跑过去用他的铜杯狠狠地敲了一下。“好了,现在他死了,那可怜的家伙不小心碰上了我的杯子。嗯,你要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前往首席家族的路并不在地面上,卡妙拉将他推进了那个圆坑,值得庆幸的是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磨难后,我的肚子不至于把我卡住。地底的洞居然四通八达。那个溪谷矮人带着我爬上爬下,时而从某间屋子里冒出来,然后打开门拐入小巷;时而掀起一块不起眼的石板,然后继续在地下爬行。 当我灰头土脸地钻出来时,我发现自己趴在克罗那家族的护墙沟里。卡妙拉小心地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拿出面小旗子挥了挥。城墙上的黑精灵打了手势,很快一小队黑精灵在沟边警戒,其中几个将我们装入袋子飞快地运进了城。 卡妙拉这个溪谷矮人的背景要比我想象中可怕得多,当我从袋子里爬出来时,我发现这家伙正与几个黑精灵法师在交谈,然后用他自己的方式记录下了些什么。当然他干的事还远远不止是这样,这个溪谷矮人面对黑精灵卫兵的时候,奇qisuu.书他居然试图拿走对方的东西,而黑精灵卫兵只能尴尬地灵敏地抵抗着那同样灵活的小手。 溪谷矮人与他们明显是一伙的。克罗那家族能成为首席家族不仅是因为得到了神的恩宠——神是喜怒无常的。要保持首席的地位就要有特殊的秘方,他们研发了许多魔法,越是奇异的魔法就越需要辅助物品,用来配制施法药剂或药粉的材料也相当古怪,但是溪谷矮人却有办法将它们一一弄到。 有需求就有市场,溪谷矮人这个最不被重视的种族一下子炙手可热。但无论是其他哪个家族的拉拢,溪谷矮人只选择与首席的克罗那家族合作。那些眼红的家族并不是没有派出探险队,但还没听说过有哪支队伍回来过,谁知道他们是死在那些未知的危险中,还是丧命在溪谷矮人那胖嘟嘟的小手上。 我很快就被引见给克罗好家族的家长,大魔法学院院长,魔网之城评议会议长,阿撒卡莫斯教父。在那个铺着红色天鹅绒的房间,我看到了一个双手掌心相叠平放在胸口的老年黑精灵。 “地表地精的现世神,欢迎你从袋子里光临我这寒酸的地方。”这位教父毫不在意地表达了他的不屑。在他生命的数百年中,他从不知道地精也能打仗。 多余的话没有必要说了,我向他通报了来自龙与拜尔家族的威胁。阿撒卡莫斯教父“嗯”了一声,接着若有所思地靠在一张椅子上。这是装的,这绝对是装的,当时的我说不出为什么,但是地精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问题。 “你需要的回报真的只是离开吗?” “是的,我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那只龙是来报仇的,但在这,我的力量没办法杀了他,不然克瑞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在阿撒卡莫斯教父双眼的注视下,我心跳加速,看到那狐狸般的笑容,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有军队,有必要的话,就像绿龙所说的,可以召来地面上的法师。回想起来,他应该是在担心这些,一旦内乱加上外敌入侵,那么魔网之城绝对不会再像以往那么繁荣,那些母系家族一定会借机拿走主导权。 第36章 “就这样。”阿撒卡莫斯教父站起身,自顾自地离开了。是的,他不需要知道得更多了,维达主人透露了一些,劳维阿塔主母透露了一些,而我同样透露了一些,只要将三者的情报串起来,整个计划就差不多都暴露出来了。 在卡妙拉的帮助下,我得以悄悄地回到了我在地下幽域的营地。谢天谢地,营地里还有满满的地精,当然除了他们,还有那些溪谷矮人在。卡妙拉为了配合我的归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许多新奇的物品,在分发给地精士兵的同时,他也给我留了一份账单。 第三十章自由来临 有了礼物与金矿,我的同胞显示了前所未有的服从。我###空地上集合的军队,他们比我离开时更加强壮了(我想这得益于那些挖掘工作。 我站在临时搭好的架子生,身上不再是那该死破旧的衣服,在同胞们那充满热诚的目光中,我重新得到了满足。 “我,回来了。我张开手臂呼喊着,紧接着我听到了一片热诚而熟悉的欢呼。当卡妙拉将一只装满财富的箱子搬上来时,本来渐渐低下的欢呼重新响起,比先前更加响亮。 “神,地精的。教义,神的。卡妙拉,帮助,多的。箱子,他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马上就听到了一片整齐的沮丧声。不较远的地方狐猴家族的几名将军挥动着手臂,从那动作上看,是在说把绞架立起来。他们要吊死谁?是我还是卡妙拉?无论是谁,都不是好事。“士兵们,沮丧,不!城市,前方的,金子,多,非常多。前进,金子,大家的。仁慈,没有,通通没有!” “神,伟大的!”欢呼重新响起,各种武器都被高高地举起。 无论是对付绿龙或是黑精灵,人类法师都是必要的。我召来了一大群拜地精神教的法师。在他们到达后,军队开始开拔,这是一次静悄悄的行军,有了溪谷矮人的帮助,我们成功地躲过魔网之城的岗哨。 魔网之城虽然建在平原,但是它的一侧依然有一片岩石区。那为我们提供了充足的掩护。我的同胞表现出了难得的安静,这不只是为了即将到手的财富,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在经历过上次那场突袭后,我想没有哪个家伙会再认为那些舞双刀的只是骗小孩的故事。 现在我要做的就只是等,卡妙拉充当了首席家族的信使。他传达了对方要求动手的时间,而维达主人则亲自来了一趟,再三吩咐该什么时候冲进去,这样才能与他里应外合,杀卓尔精灵一个落花流水。 里应外合虽然没有错,但这个被合击的对象已经改变了。战争是假的,但这一次屠龙却是真的。我并没有等太久,很快我就看到了魔网之城中燃起的烽烟。原先我只是认为他们会烧些破房子。但事实上他们却动手了。 以劳维阿塔主母为首的母系家族全面进攻了,黑色的潮水穿过街道,扑向计划之中的目标。信仰罗丝女神的战士们挥动着弯刀,锋利的刀锋划过还来不及反应的对手——那些信奉魔法之神的士兵。 这原本只是一场假进攻,但现在却变成了真的。一些毫无准备的家族还来不及发动陷阱,他们的教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对的士兵冲进正门,他不可能下达什么命令,漆黑的鞭子紧紧地缠绕住他的脖颈,潜伏进来的敌对家族的武技长露出了笑容。isuu書网不过并不是所有的进攻都是一帆风顺的,对那些正等待攻击者的家族来说。进攻只是自投罗网。 整个城市陷入了疯狂,家族之间互相攻伐。虽然一切都在诱敌的幌子下进行,但我保证如果劳维阿塔主母所代表的势力够顺利的话,真正的敌人随时会变成阿撒卡莫斯教父为首的议会。 将计就计的意思在那一天得到了很好的解释。麾网之城议会成功地挡下了母系家族的部队,然后这一场假戏真做才真正回复到假戏假做。 一朵美丽的烟花在城市上空出现,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但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件事,我该如何对他们说让他们别抢黑精灵的东西?毕竟他们来着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我原先以为只要那些卓尔精灵出现。一切都会在计划之中,但我发现我错了。 现在我得作出选择,是惹火一群兴奋到顶点的地精,还是面对一群遭抢的的卓尔精灵?我耸了耸肩,现在我们数量多并且士气高。 改良后的投射车一部部被推了出来。在进入合适的射程后,那些装有不稳定的药剂的木盒被绑在了上面。当火把将它们点着后,每一部投石车旁的士兵都先争恐后地拉下把手,看着这些着火的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轨迹。 魔网之城的防御工事自然被唤醒了,成群的石像鬼扑动着翅膀飞了起来。没受过祝福的弓箭对他们毫无效果,被架高的车弩面对石像鬼的灵巧也没发挥巨大的作用。 石像鬼群炫耀似的盘旋着,然后它们开始集体低空掠过。每一次掠过就意味着一次伤亡,我们的长枪与盾牌根本挡不住他们。再这样下去,崩溃是迟早的事情了。 不过人类常说有困境总会有奇迹。奇迹在哪?奇迹无所不在。 天知道是哪个家伙最先发现的,也许他是被绊倒或是主动趴下时发现的,他发现那些被击碎的石像鬼的眼睛是宝石。当第一个家伙迫不急待地用随身的小刀撬下它,并高高举起炫耀时,一切都被改变了。 =奇=人类是怎么说来着?死神的镰刀也挡不住贪婪的心。 =书=这虽然只是那家伙发财的一小步,但对我来说,却是使我迈向自由的一大步。受到宝石的鼓舞,石像鬼在同胞的眼中已经不再是会飞的恶魔,而是长翅膀的钱袋。它们再一次掠过时,就有一群地精主动跳起来抓住它们。 =网=也许单个地精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一个抱一个连成串地精威力就不算小了。那些抓到的地精联队发出一阵欢呼,而没抓到的则愤怒地舞动着武器,要求那些转身飞走的石像鬼重新再飞一遍。 被拉下来的石像鬼一落地,命运便被决定了。它们大多数发出刺耳的尖叫,有的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被各种东西砸个粉碎。虽然每只石像鬼边上有许多的手,但眼睛只有一双。那些没抢到眼睛的同胞拼命地抢出一片残肢,接着坐在地上用尽方法将它们弄碎,然后拨弄着那些碎片。查看着里面是否还有宝石,哪怕只有星点也好——当然有些幸运儿发现了些金砂。 那些被遗忘的木盒们燃烧得并不快,当它开始引起卓尔精灵人注意时,魔法封条已经被烧掉了,受热的不稳定药剂冒着泡,发出咕噜咕噜声,然后火光、黑烟、碎片一个都没少。 至于那些在城头站着的手执弓箭射击的黑精灵战士们,就伴随着那突如其来爆炸飞到了空中。然后像马戏团的小丑似的挥舞着双手,最后“扑”的一声砸了在了地上。而我们则在掌声后则争相给他们打分。 石像鬼越来越少,魔网之城受到魔法祝福的外墙也有些撑不住了,毕竟那些瓶子的威力太大了。拜地精神教的法师站在我身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是他们第一次感觉自己派不上用途。 当然卓尔精灵不是一击就溃的,魔法瓶我们只用了一次,他们在发现着火盒子的用途后很快就止住了损失。成群的战士拿着弓箭向我的军队射出箭矢。我挥了挥手,传令地精骑着毛驴拿着旗子从阵前跑过。 我的同胞已被对黄金宝石的狂热所吞食了,地精弓箭手甚至不再需要步兵的盾牌掩护,组成乱糟糟的方阵逼近可以发射的距离。“钱,钱,钱!黄金,黄金,黄金!”军团的口号嘹亮之极。当他们手上的弓箭一齐发射时,那景象更加壮观了,带火的箭头成片地射出,像一波闪光的潮水,在潮水过后,卓尔精灵栽倒了一片。 有了弓箭手的掩护,步兵们的攻势开始凌厉了,他们甚至没得到我的命令就进行了攻城。一切就像被风驱赶的落叶,成片地杂乱无章地向前涌去。每个士兵都争着拿梯子,然后顶着盾牌往上爬。进去得越早就意味着拿到的越多。 在不宽的城墙上战斗对黑精灵来说不是件好事。爬上去的地精用盾牌挡住身体,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长枪。精灵的弯刀或长剑对这样的战术毫无办法。当然卓尔精们可以施放魔法,但并不一定能完整地念完那些咒语,毕竟呆立不动的身体很容易成为十字弓的靶子。 终于在卓尔精灵在一阵挣扎后放弃了城墙,成群地逃进了城区。 就在我顺利进攻的同时,绿龙差不多该到魔网之城评议会了。虽然我不在城里,但卡妙拉在,所以在事后我大约知道了当时的一切。 一名由绿龙变幻成的卓尔法师走进了评议会,当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他后退了几步,因为在屋子里有一群卓尔法师及牧师在等他。牧师与法师的法术已经开始吟唱,通道中也涌出了成群的战士。 绿龙惊恐地转动着身子,他试图打穿一面墙壁逃离那,但外面的结界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黑暗魔法无情地给那高傲的身躯带来伤痛,被激怒的绿龙恢复了该有形态,他妄想用胀大的身躯冲破结界,但是他失败了,卓尔精灵对此早有准备,并不宽敞的通道反而成为了他的囚笼。 一条被困住的龙,他的下场只有死。尽管他喷出的酸液溶掉了不少卓尔法师与牧师,尽管他的利爪干掉了许多士兵,但他并没有摆脱死神的眷顾。当绿龙的生命走到了最后一刻,我听到了一声龙的哀鸣,那声音听起来是多么悦耳——我终于摆脱了这辈子最大的麻烦。 第37章 绿龙死了,虽然这与计划中的一样,但是战争并没有结束,现在战争的双方完全变成了地精与卓尔精灵,你可不要指望我去制止一群发狂的地精。 攻城顺利是一回事,但进入城区又是一回事。在那些足够宽敞的地方,卓尔精灵开始发挥他们的威力。锋利的受到祝福的弯刀灵巧地挡下刺来的长枪,在他们身后,法师与牧师开始恢复过来。火球、黑暗魔法、精神魔法等纷纷袭向地精士兵,面对这样的攻击,我们只能溃退。但是很快,拜地精神教的法师止住了这股势头,这些法师终于派上用途了。 你能想象人类法师与黑精灵法师对决的情景吗?驱散魔法与黑暗魔法互相纠缠,当一个黑暗结界试图吞掉一个区域时,马上就会有一道强白将它驱散。然后卓尔法师们便开始用火球术进行报复,人类法师则用冰墙、冰封术还以颜色,很快一整片区域便冰火横飞。当然,卓尔牧师也没闲着,他们弄出了一大群怪物,不过很不幸的是那奇形怪状的身体引起了随军厨子的兴趣,凡是长肉的,我们地精有机会总会尝尝味道。 士兵们的斗志如厨子点燃的柴堆一般,他们急切地将那些可怜的家伙变成小菜。士兵们将切下的肉条串在长矛上,然后高高举起,等待飞过空中的火球,或是如浪一般的火海掠过。如果想换种吃法,则是用东西敲下地下的冰,然后把生的、熟的、半熟的、焦的放上去。 我想地精如此强悍的进攻是卓尔精灵所没想到的,据卡妙拉说,评议会中那些家族家长的脸色极不好看。一群地精居然与卓尔精灵打成了拉锯战,这样的战争真是丑陋之极,毫无优雅可言。 对我来说,战争应该差不多了,大半个城市的财物都成为了给地精神的捐赠。察觉到无法继续的士兵开始停下攻击,停战,这是我们双方一致想到的。停战必然就有一场盛宴,劳维阿塔主母充当了主办者,不过为了安全,地点当然是我的营地内。 那些捐赠给地精神的金银珠宝已经装好,卓尔精灵虽然是那么愤恨,但他们却巴不得我们快点离开。可以说计划一切顺利,但是我还是隐约地感到有某些不妥。 那股不安开始在心中扩大,这促使我冒险走进城里,我要亲眼看看绿龙的尸体。卓尔精灵们早就将尸体制成了标本,他们将把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进行展示。当我看见那被展示的尸体时,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安|奇^_^书-_-网|。虽然都是绿龙,但那绝不是维达主人。 我惊恐地四下张望,然后我看见一张朝着我笑的脸,那脸上的笑容异常熟悉。 尾声 维达主人后来离开了地下幽域吗?我不知道。 在地下幽域中死掉的那绿龙从哪来?我也不知道。 不过惟一可以肯定,那条绿龙只是替死鬼。他是什么时候到地下城的?维达主人又是如何欺骗他的?这完全是个谜。 绿龙如果还活着,就表明那个杖身已经到手了。绿龙得到了那想要的法杖后想干吗?那被拆成三部分的法杖隐藏着什么秘密…… “伟大的,最强的,战无不胜的,攻无不克的,屠龙勇者,神最爱的……国王陛下,巨像,您的巨像。”一位仆从打断了我的回忆,他一脸的喜色,还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伸出手亲切地抚摸着他光光脑袋。 我的同胞将我的软床抬到了外面,一尊巨像出现在我的眼前。光光的脑门,戴着眼镜,身着一件学者服,左手夹着书右手握着权杖,那是我的打扮啊。在巨像的大理石基座上可这一句话:“一个传奇,一个国王,一个地精。” “克瑞根,神,伟大的。克瑞根,神,伟大的。” 我的同胞终于有了自己的神,一个他们能叫得出名字的神——克瑞根·智慧。 在同胞开始欢呼声中,我的视线模糊了。我不再努力地支起垂下的眼皮,当黑暗降临时,我感到了无限的欣慰,我知道克瑞根·智慧的历史翻到了最后一页,但地精的传说还将继续。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