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出墙》 第1章 [色色魂消·魔篇]《福晋出墙》 作者:丹菁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前言 清初,摄政亲王多尔衮卒于马下,即位已久的顺治帝拿回左右朝政的实权,旋即下令灭多尔衮之宗族,杀其子弟,撤其封号。爱新觉罗多尔衮一族,几乎无一幸免,皆与多尔衮相见于黄泉下。 而命丧黄泉,早已渡过奈何桥的多尔衮也果真与自个儿的子弟兵相见,乍听之下,尚不能理解其灭门之因,但一忆起顺治对他的仇恨,也莫道此为意料外的事。 可他扪心自问,对于顺治,他向来视如己出,何以顺治今日竟做出这般罪愆滔天之事,全然不顾其颜面。 好歹,他也是他亲叔父,是不? 不成,他要回去,回去找他把话问个清楚、求个分明;否则,他何以再下轮回,度凄茫的一世? 他多尔衮力拔山兮气盖世,怎能咽得下这口窝囊气? 尽管要他魂飞魄散,他也要回到阳世间找那忘恩负义的顺治质问,更要寻那个令他在黄泉之下仍不得安心的玉儿,问她怎能伤他如此之深? 多尔衮的背脊一挺,无视押解他至幽冥路上的鬼卒,无视手铐脚镣,硬是反身撞开挡在前头的鬼卒,足不点地地直往来时路狂奔而去,飞快地来到先前刚过的奈何桥头。 眼看四面八方拢近他无力制伏的鬼卒,多尔衮把心一横,反身一跃,轻步点在幽暗不见底的河面上,如入无人之地似地闯过河面,再劲步游移在幽冥路上,一心只想往那筛落微光的鬼门关奔去。 只见那丝缕微光已在咫尺之内,多尔衮不禁加快犹如龙潜的步子,但黄泉幽冥的鬼卒岂会拿不下一个甫失凡身的魂魄? 见那数不清的鬼卒直向他逼近,齐袭而下,手持长矛,将他团团围住,而奈何桥彼端的牛头马面更是幽幽翩然而至。 “凡世鬼魂,岂可再留恋凡间,还不速速随我等过这奈何桥?”马面将手上的锁炼往他身上抛去,套住了他的颈子,霎时他感觉像是被烈焰焚身一般的痛楚,可他也咬牙忍下。 忍,他当然得忍! 大清江山是他一人打下的,更是他为了玉儿拱手让人的,而这即位的皇帝居然无视于他所立下的汗马功劳,甚而拆他宗祠、杀他子弟,这口气,教他怎么忍? “我不走,我要回阳世!”他闷声道,怒如鹰隼的眸子狠狠地盯着诡邪的马面,硬是不愿就此妥协。“你当你是谁?”马面冷哼了声。 身旁的牛头赶紧向马面使了个眼色,在他的耳畔咬起耳朵。“此人不得任他回归阳世,我等得速速将他擒回,即使要他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免得节外生枝。” “怎么说?” “他乃白虎星宿转世,属凶神恶煞之辈;当年因过于残虐无道,被佛陀逐下人间界,受那十世磨心之苦,现下虽已届满,岂料他仍是不改本性,即使杀得他魂飞魄散,也得断了他的后路。” “真有此事?”马面一惊,回首望着离鬼门关约几步距离的多尔衮,不禁为自个儿捏一把冷汗;幸亏冥界鬼卒的手脚还算利落,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你,速速随我等过桥!”事不宜迟,马面扯着手上的锁炼,想将这麻烦的人物送到阎王面前,但任凭他如何使力的拖扯,仍是无法移动多尔衮半分。 “你想抗命?” 多尔衮定定地望着他,流淌在双眸间的诡邪更是胜过马面几分,令马面不由得慌了手脚。 “你,不悔?”他冷冷地再问他一声。 “即使是魂飞魄散,仍是不悔!”他的薄唇诡冽地轻勾起魔魅弧线。 即使是魂飞魄散又如何?他等的便是这一刻,也唯有如此,他才得以凭这无用的魂魄再与上天赌一次。 只有他清楚,也只有他明白,确切地想起自个儿真正的身份;然而,玉儿带给他的苦太痛了,他不甘任她逍遥地置身事外,他要她后悔,后悔背叛了他! “好,我成全你!”马面话一落,手劲一扯,套在多尔衮颈项上的锁炼突地紧缩,箍住了他的三魂七魄,打算彻底地歼灭他的魂魄。 多尔衮睁大诡魅的眸子,咬牙忍住这焚入骨髓的炽烫,直要自己记得这一刻;若不是为了爱,他何以让出王位,拱出江山?但此刻起,不再有爱了,他将对自己的爱下咒,绝不让自己散去的魂魄沾爱,否则将血染大清! “玉儿,既然你心底最重要的是大清,那么我就亲手灭了大清;既然你最看重的是福临,那么我就要他生不如死!你不愿意爱我,那我就把我对你的爱化为恨,把我的魂魄打散烙为怨咒,不论花多少时间,定要搞得你守住的大清,权——倾——朝——败!”多尔衮在心底发着重誓,捺不住这几乎要他灼散为迷蒙烟雾的赤辣麻烫,在一瞬间,俊尔的身影,迸裂为四道夺目的光芒,瞬间烟消云散。 霎时,大地激起巨震,青天轰隆作响,山动地摇之际混杂着刺耳的佞笑声,半晌之后,幽冥阴路依旧是暗沉一片。 “皇上,这乌云透着诡谲的雾气笼罩住整个紫禁城,实为不祥。”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夜半时刻突地遁入乾清宫内,未惊动守在宫外的绿营兵,不禁令顺治愕然。 “你是谁?”坐在须弥宝座上的顺治尽管惊愕不已,却也不动声色地问道。 “天机。” “见朕有何事?” “观星,占朝政之大和。”老者自袖中取出一面玲珑剔透的玉镜,放置在顺治的案前。“这天象之诡谲,乃因怨气聚生,而这怨气却又缘于天上星宿,故皇上不可不防。” “这是什么?”尽管惊惶万分,顺治仍是强自镇定地把玩着老者置于他面前的玉镜,敛眉问道。 “是保皇上万岁的护命符。” 老者挥了挥袖子,知晓离去的时辰已到,便往宫外踱步而去。 “老人家,这东西到底是何用意?”顺治赶紧站起身,跟着他走到宫外,才发觉护驾的绿营兵早已东倒西歪地昏睡在地。 “是为了保护皇上,更是为了保护我自己。”那老者徐徐地说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皇上切记,将这玉镜交到待会儿出生的阿哥身上,切记……” 老者话未说完,已然化成红光消逝,而顺治登时自梦中惊醒。 “是梦?”顺治自案上抬起头,抚去额上涔涔的汗水,却突地发现手中正拿着一奇+shu$网收集整理面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玉镜,他不禁为之愕然,此时远处传来阵阵慌乱的脚步声,自宫外大声地喧嚣进宫内。 “皇上,贤嫔妃生下阿哥。”御前太监方由贤嫔妃那里听到消息,便连忙通报传喜讯。 “阿哥?”犹如巨石落地,方才梦中的对话令顺治惊愕不已,呆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来人,将这玉镜送至贤嫔妃处,赏给朕的阿哥。” 御前太监立即上前领过,欲转身离去时,又被顺治急急地唤住。 “替朕传算子太师傅,朕有话要问他。” 这一切来得太诡异,令他难以面对,但他还是得理清这一切。若这“怨气”将危害他,他倒不以为意;但是若将危及他的阿哥,他岂能因一念之差而落得千古恨? 第一章 康熙二十一年 “贺喜万岁爷,现下总算是将那破碎的魂魄全都收回来了。”养心殿外,冰寒刺骨的风轻拂着,丝毫不影响巽帧愉悦的心情,他噙着笑,毫不在意自个儿现下的模样有多么谄媚。 想不到在这元旦大典甫过几天,竟让皇上将所有的魂魄全都收回来了,现下他只等待时机成熟,等着皇上为他赐婚,等着他得到他应该得到的赏赐。 为了成为皇上的心腹,他不惜出卖自个儿的兄弟,只为了一个她。只要能够得到她,要他昧着良心做出任何事情,他亦无悔。 “这魑魅魍魉能够收回,巽帧,你可是一大功臣。”康熙淡笑着,睿智的黑色眼瞳漾着笑意。 “臣不敢居功。”他得体地答道。 他不要封号,不要赐地,只求皇上能够把她赐给他,为他在姻缘簿上点上一笔红线,可以同她共结连理。 “巽帧,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像你了。”他摸索着手中的玉镜,笑睨着他。 “臣惶恐,不懂万岁爷的意思……”巽帧敛起笑,邪魅的眼瞳自卷翘的眼睫下偷觑着他,城府深沉地猜测着他的用意。 尽管他贵为多伦王府的二贝勒,能够受到皇上的青睐,与身为醇亲王的玄胤一同在毓庆宫伴读,但即使是如此,亦不能够洗刷掉他身上罪犯之后的气味,更难以让他得到她心怡已久的女子。 是的,皇上收服的破碎魂魄,正是他的外祖多尔衮。当年外祖猝死在马下,被术士断为不祥魂魄,即会影响到大清朝的血咒,而原先下令拆外祖宗祠的先皇,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更是歼灭了外祖一派宗室子弟,而他多伦王府却因战前有功,苟延残喘留下血脉。 尽管他在宫中受到重视,但是这不代表他的身份受到重视,在众多贝勒、王爷之中,他仍是背负着罪愆,是众人欺凌的对象,倘若不是皇上的赏赐,只怕在这个京城早已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遂他必须为皇上效劳,即使要他出卖任何人,甚至是外祖破散的魂魄,他亦要得到皇上的赏识。这么一来,他便可以得到那钟爱的人儿! 第2章 “巽帧,朕还以为你会懂得朕的想法。”康熙淡笑着,对于他,或许是打小一起成长之故,对他的个性总可以摸个七、八分,自然晓得他的想法。 “臣怎能猜得中皇上的想法,况且……”巽帧狗腿地说着,蓦地见到一道破天碎宇的刺眼灿烂光芒自皇上的身后掠过,凌驾着猩红色的云层狂肆地飘落在暗宇的另一头,绚烂归于平淡,继而隐没在黯沉的天边。 那是什么?巽帧震愕地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事,难道…… “皇上,请尽快入殿内,这扫把星掠过,必有不祥之事。”巽帧顾不得礼仪,拉着皇上便往殿里头走,显然忘了谁是臣、谁是君。 “巽帧,这可不是不祥之兆,你多心了。”康熙笑着,眯起眼眸注视着星辰掠遇长空划下的火红痕迹。 “但是……” “国之将灭,必有妖孽,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康熙淡笑着。“既然妖孽已被朕所灭,这划天而去的星必是兴国之星。” 巽帧不解地注视着他,心里不禁疑问——这扫把星掠过,不管是哪一个观天象的卜者,皆知是不祥之征兆,为何…… “巽帧,朕答应你的事,你用不着担忧,朕……一定会给你应有的赏赐。”他的话语一转,转而面向巽帧,眼眸里净是笑意。 闻言,一头雾水的巽帧猛地回过神来。 尽管不懂皇上话中的意思,但他知晓他想要的东西即将得到。 康亲王府 “巽帧,这样子不太好吧?” 一声娇软羞涩的女音自康亲王府西厢房里传出,带点抗拒,然而更多的喜悦放肆地吸引着巽帧。 “答应我吧,微儿……”他轻啄着她细滑如雪的香颈,大手放肆地拉开她的围带,扯下她右襟上的扣环。 她是多么令他心神向往的人儿,是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女人,是他可以忘记仇恨伏在玄烨麾下,成为他差遣的奴仆,甚至危害自家兄弟,就只为了她! 自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便决定他要的人便是她了,除了她之外的女人,再也进不了他的眼,更遑论是进入他的心。为了她,尽管心中有诉不尽的怨恨,但他可以为她隐藏所有的仇恨,只因她是康亲王府的格格,是他这个罪犯所匹配不起的女人,遂他必须提升自己在玄烨心目中的地位,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可……可是……”荣微推拒不了他,只能不断地将身子往后挪,然而却避不过他强势地索求。 “你不用怕,皇上已答应我,愿意替我赐婚,让你下嫁于我……”他粗嗄地低语着,搂住她柔软的身子,像是获得了想望已久的至宝。尽管迫切渴求,但仍是那般地轻柔,像是怕将她给碰坏了似的。 他的大手轻轻地解开她的环扣,露出她赛雪的凝脂,他更是情难自抑地吻上那浮上淡淡玫瑰色的雪肤。 “真的?” 荣微瞪大潋滟迷离的水眸,小手更是难以置信地抓住他的肩,迷人的唇角抹上惊诧的笑意。这会是真的吗?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她与他之间真可以结为连理了,往后与他见面也犯不着偷偷摸摸的,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虽贵为多伦王府的贝勒,但是却因为先祖的罪孽,让他在朝野间毫无立足之地,在京城里更是没有人正眼看待他,大伙儿甚至都在背地里孤立他,甚至连她的家人…… 倘若让阿玛知晓她与巽帧之间的事,只怕…… 太可怕了,连她都不敢想象那样的情境将会是恁地可怕。 但他现下却说皇上愿意赐婚,倘若真是皇上要赐婚的话,只怕阿玛也无力反对她和巽帧之间的缘分。 “是皇上亲口允我的,你以为呢?”他笑着,望着她惊诧的小脸,黑曜邪魅的眼瞳里褪去了慑人的魔魅,染上浓浓的笑意,满足自个儿即将得到渴望的珍宝——这再也寻不着的珍宝。 “是皇上亲口说的?”她颤巍巍地说着,真的是难以置信。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话?”他的大手轻柔地拂过她粉嫩的小脸,幽邃而深情的眼眸里蕴含宠溺的笑意。 值得的,尽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在人群之中被孤立,让额娘不谅解他,全都是值得的;只要能够让他见到她这样甜柔的笑,尽管是要他为她下黄泉,他亦无所畏惧。 “巽帧,如此一来,便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了,是不?”她噙着笑,澄澈的眼瞳里有着闪动的光芒。 巽帧无语,蓦地吻上她柔嫩的唇瓣,渴望而索求却又轻柔而深情,像是怕伤了她似的,舔吻、挑诱着她。 “巽帧……”荣微娇羞地闪避着,却闪避不了他深切的热情。 她是知晓这一切的,一旦两人成亲之后,便得要这样的走上一遭,但是…… “微儿,你用不着怕。”他粗嗄地低吟着,再也无法按捺热切的欲望。“我从来不曾伤害过你的,是不?” 这一日,他不知已等了多久?已然数不清到底是何时被下了她所释放的蛊,令他甘心情愿地伏在她的身边。 “但是……”她羞红了粉脸,却仍阻止不了他的放肆。 巽帧湿热的舌霸气地窜入她微启的檀口,热情的舌尖不断地追逐着她青涩而不懂响应的舌,缱绻地沿着滑腻的齿轻舔着。 “微儿,不用怕我……”巽帧低吟着惑人的嗓音,像是魔咒,缭绕在她羞赧无措的心上,着实令她感到安稳了些。 巽帧感觉到她柔软的身子不再紧绷,大手更是造次地褪去她粉霞色的锦衣,拉着里头的中衣。 “帧……这样子还是不太好,倘若……倘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心头总是压着沉甸甸的黑影,一种浓得化不开的郁闷。 她好怕,好怕这一切全都是假的;皇上的圣旨尚未下来,所有的事全都没个准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要冒出个什么事件,到时候…… “别怕,有我在你怕什么?” “帧……”她无骨的雪白柔荑倏地护上胸前,却无法抑制他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烫起一簇簇的玫瑰色红晕。 两人之间,只剩下浓浊的呼吸声,仿佛下一刻便会不可收拾地卷入氤氲欲念之中。 荣微不断地逃避他炽热的目光,然而心却不住地狂跳,简直像是要窜出她的胸口般急遽。 他们尚未成亲,倘若…… “微儿,别抗拒我。”他低嗄惑情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他紧搂住她,让他酥软的椒乳贴覆在他的胸口上,感受着他激烈的心跳如她一般,就连那一份深情亦是相同。 明明是相恋的两个人,为何却要因为他的身份而遭众人拆散?即使他贵为贝勒,但罪臣之后的身份亦是配不上荣微,现下皇上好不容易答应了,要他如何能够不狂喜? 这一份感动他紧紧地搂在手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把荣微自他的身边带走了,是不?但是她呢?她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与他一同共享忧喜? 他是罪臣之后,她嫁给他之后,她便再也不是康亲王府的格格了,这样一来,她能够接受吗? “微儿,难道你不愿意嫁与我?”他颤声问道。 这样一位直闯他心扉的女子,错过了不会再有,但尽管他是恁地爱她,倘若她不爱他,不愿意与他共结连理,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会如何地疯狂。 “不,巽帧,我怎会不愿意嫁与你?”荣微抬起羞涩的灿烂水眸。“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她这一辈子要的人便是他了,难道他不懂? “既然你愿意嫁与我,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碰触你?”这样深沉的欲念到底是要怎么做才能够压抑?不,他压抑不了了,倘若不让他碰触着她,他无法感受到这明确又诡谲如梦境的事实;心是狂跳的,但是他想要捉住什么证明这种感觉是真实的,而不是虚幻的。 “帧……”荣微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他受伤的俊脸半晌,猛地明白了他的心思亦与她一般。“帧,我是这么地爱你,难道你感受不到?” 她担忧着这场虚幻的现实,而他却担忧着她的真心,好傻的一个人,是不? “我……”他可以受人讽刺、受人讥诮而毫不在意,但是对她,他没有任何的真实感。“让我碰触你吧!”唯有拥着她,他才能够感觉到真实。 “可是帧……”她不是不愿,而是…… “别拒绝我。”他低喃着拉起她的身子,望着桃红色的肚兜自她的身子上滑落…… “微儿,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辜负你的。”这样惑魂的珍宝,他是绝无可能放手的…… 第二章 “现下你只消在康亲王府里头等着嫁入我多伦王府里便成。” 康亲王府西厢房中一片旖旎春色,低柔的枕边细语缱绻,甜蜜的耳语不断,恩爱缱绻。 “我不嫁也不成了,是不?”躺在炕上,荣微偎在巽帧的身边,一张清丽的粉脸仍是羞红一片。都已经把身子给了他,若不嫁给他,她还能嫁给谁? “还疼吗?”巽帧将她搂在怀里,无限柔情地关心着,活像她是个琉璃娃娃,一碰便会碎。 他邪魅的眼瞳里是满溢的深情,大手更是在她绯红的雪脂凝肤上来回游走,像是挑诱着她,又像是爱抚着她。 “我……”她拉住被子盖住露在被子外头的肌肤,抬起白玉似的藕臂阻挡他放肆的注视;好可恶的人哪!方才还是那般的柔情似水,现下怎地又这样地戏弄她?仿佛方才的他是另一个他。 “嗯?”他低柔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笑意。 第3章 这样可爱的人儿,他是真的拥有了,确确实实地拥有了,待玄烨赐婚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事可以拆散他们。 “你欺负人!”她娇嗔着。无双无俦的清丽面容上漾着羞涩的笑,然而她迷人的菱唇却是假装不悦地嘟起,像是抗议着他的挑诱。 “是啊,这一辈子我都要欺负你,像方才那样地欺负你。”他笑着,大手不规矩地探入被子底下……“不……”她羞赧地抗拒着,然而巽帧却霸气地封住她的抗议,湿热的舌随即钻入她甜美的唇齿之间,狂野地吸吮着惑魂的蜜汁。 听着她渐渐紊乱的气息,他的大手更是不客气地探向下身…… “姐姐……” 一声声的呼唤由远处模糊地传来,却猛地炸在缠绵火热的两人之间,惊醒意乱情迷中的两个人。 “是荣媚。”荣微急急地说着。 “让她见着无碍吧?”他微蹙着眉,不愿就此放弃温暖的拥抱。 “不行的,倘若让她见着了,只怕……”她实是不想说自个儿妹子的坏话,但是荣媚那一张嘴是守不住话的,况且她知道荣媚对巽帧是很欣赏的,倘若让她知晓了这件事,恐怕会闹出事来。 “你赶紧起身穿衣裳吧!”一想到这儿,荣微便赶紧推着他起身,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衣裳递给他。可等了半晌,却仍不见他有所行动,她不禁狐疑地转过脸去,凑巧让她见着了他那一双欲念氤氲的黑曜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瞪视着她空无衣物的身子。 “巽帧!”她娇嗔了一句,赶紧拿起被子遮住自个儿的身子。“不行再这样下去了,倘若被荣媚瞧见这一切,说不准惹得皇上生气不赐婚了。” 她抬起怒火狂燃的水眸,望住他如神祗般俊美的体魄,粉脸羞得一片晕红。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巽帧岂会不明白她的羞涩,那结实而无一丝赘肉的身躯晃到她的面前。“你……”她的脸红得像是要喷出火一般,嗫嚅了老半天,猛地听到荣媚的声音再次接近,不禁又赶紧将手中的衣裳丢给他。“别玩了,赶紧穿上衣裳,否则荣媚真是要来了。” “咱们这样像极了私会的男女。”他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说道,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衣裳,一件件地往身上套着。 “尚未成亲,这样子便是私会,可是不能让人给见着的,否则……”她侧过身子,也穿着自己的衣裳。 “否则如何?”他放肆地笑着。“宫中的贝勒、格格,哪一个不是这样子的?我就不信皇上不知情。”别说是宫中,连同待在京里头的贝勒、格格还不是如王宫中般糜烂淫秽?不过他的微儿不同,她是这腥臭风潮中的一朵清莲。 “可是咱们的事好不容易有了个谱,我不想因此而出纰漏。”她迅速地穿好中衣,回过身看向已着装完毕的巽帧,望着他愈靠愈近的俊脸,望着他略薄的唇缓慢而深情地贴覆在她的唇瓣之上。 并没有再深入的索求了,只是一份甜蜜的温存。 “我要走了,你自个儿要保重。”他不舍地搂紧她的身子。 “我知道。” 巽帧放开了她,如往常那般自厢房后头的窗跃出,回头又邪气地对她说:“再用不着多久,咱们便不再是私会的男女了。” 她娇羞地漾出一朵惑魂的笑花,蓦地听到身后的门被一把推开的声音,吓得她立即回身,望见了荣媚的身影,赶紧又看向窗边,发现他早已不见人影,不安的心才定了下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喊了你老半天,你都没听到?”荣媚不觉有异,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一张经过胭脂水粉精雕细琢的脸微泛着怒气。 “我……我方才睡着了。”面对荣媚的斥责,荣微只能心虚地低下头,不再看她那一双像是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眸。 “啧,现下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荣媚没好气地说着。“你都不晓得外头奇+shu$网收集整理发生天大的事了,你还在睡?” “发生什么事了?”她努力地保持冷静,不让荣媚看出她有所不同。 “皇上赐了婚,阿玛和额娘的脸都绿了。”荣媚挑着柳眉,灿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 “皇上赐婚?”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重重地坠落在心间。“那阿玛和额娘怎么会……”难道巽帧说的便是这个?这么快?没想到巽帧才同她提起,皇上的圣旨随即便传到? “那是因为皇上谁不赐,竟将咱们这对姐妹赐给了多伦王府的两个贝勒爷,也难怪阿玛的脸都快黑了。”荣媚不以为意地说道。“谁教他那么瞧不起巽帧,每每提到他,总是咬牙切齿的,像是招惹了他什么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也办法,阿玛以往和巽帧的先祖便是死对头,况且巽帧的先祖又是那个过度干预朝政的摄政大臣多尔衮,听说当年他在宫中闹出许多的风风雨雨,也难怪阿玛总说既然先皇赐死了多尔衮一脉,为何独独留了多伦王府这一脉孽种,但是又谁知道? 不过最好笑的是,先皇百般苛责多伦王府,可现下的万岁爷却是极重视多伦王府,她想这一切定是巽帧的功劳,她知道巽帧是有这本事的,她从来不曾看错人,亦因此,她可是一点都不介意自个儿嫁进多伦王府的。 “多伦王府?”荣微舔了舔干涩唇瓣,小心翼翼地问道。 真是多伦王府,真是多伦王府?倘若这一切是真的,她和巽帧之间…… “就是那独一无二的多伦王府!”荣媚不悦地说道。“我告诉你,这是没得后悔的,毕竟是皇上赐的婚,连阿玛都抗拒不了,就算你不想要,只怕也由不得你。” 她以为荣微并不想嫁入多伦王府,但实际上正好相反;荣微双手抚住跳动过剧的胸口,紧紧地抿住唇,只为了不让太多的喜悦被荣媚发现。 瞧着荣微这一个自小便与她不亲的姐姐,荣媚仅是挑了挑眉,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欲离去。“你要有什么问题的话,自个儿找阿玛谈去,我可是要去找额娘替我准备我的行头了。” 她扭臀摆腰的离去,毫不理睬仍紧压抑住喜悦的荣微,直到过了好半晌,荣微才蓦地流下两行清泪;她的心中莫名地感到不安,但是,浓郁的喜悦忘情地掩过稍纵即逝的不安。 张灯结彩,红烛相对,衣香鬓影,喧嚷扰天,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喜气弥漫在整个多伦王府里。 就连当家的老福晋都难以相信,这向来冷清的王府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嘈杂热闹了?这全都托万岁爷的恩泽,不仅赐婚,甚至还要主持大婚典礼,这岂能不让老福晋对他前嫌尽弃?再天大的仇恨都可以因这深重的恩赐而卸下。 她红着眼眸,望着两对新人走入了新房,望着她所挂心的两个儿子,总算是在她有生之年成亲了。 爱新觉罗一氏倒是对她多伦王府不薄了,是不? 不过……令她忧心的是她那体弱多病的大儿子,就怕他再也拖不过这个年头了,这下子全得仰仗万岁爷的福气,看能否为她的大儿子冲喜,可以为他褪去身上的厄运,能够给她多伦王府生个子嗣,如此一来,即使要她现时合眼归西,她都甘愿! 新娘子在众奴婢的簇拥之下进入新房,而巽帧在按捺不住的喜悦翻腾之下,终于逮着了空档,抛下一干甚少联络抑或是过从甚密的友人进入了新房里,只为了他痴痴爱恋的美娇娘。 微儿,这月余的等候,终是把她给送到他的眼前了。 他轻声地打开房门,满室的红光更是印证他确实拥有她了!不再是梦,而是真切的事实。 不管以往的仇恨,皇上这一次待他真是好极了;这一次的赐婚比任何一位贝勒还要隆重,甚至还由皇上亲自主持大婚,且一次将康亲王府的两位姐妹配给他们兄弟两个。 皇上之于他,确实是恩重如山,即使他耗尽一辈子的忠诚亦无法报答这样的浩荡恩宠。 他缓步走到炕前,深情的眼眸直望着眼前娇羞坐在炕上的新嫁娘,望着她头带明黄帔巾,上头的珠玉穗悬在她的小脸上,令他看不清她的容貌,然而她的玉白小手却无措地扭在一块儿,令他不禁扬起笑。她仍是如此羞涩无措吗? 好可爱的新嫁娘,方才在大厅上,不管厅上的人如何地放肆起哄,她仍是只记得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她的身旁太远。 都已是他的福晋了,此刻,她还羞什么?况且,他们之间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了,是不?走向她身旁,牵住她微沁着汗水的小手,他的笑意更浓了。 “微儿,咱们该喝合卺酒了。” 他尚未扯下她的帔巾,牵着她的小手走到圆桌边坐下,随即倒了两杯上好的汾酒,一杯递到她微颤的小手上,一杯则有力地握在自个儿的手里,像是全力握住到手的幸福。 “可是你尚未掀开我的帔巾……”她娇嗔着。 巽帧扬着笑,温热的大手轻挽住她的小手,凑在她的耳边喃着:“急什么?再等一会儿,你便是我的人了,何必急于一时?” 这一刻是神圣的,他岂能随随便便地扯掉她的头巾? “你好坏……”她甜柔地笑着,酥软的身子往他靠去。 “你今儿个才知道我的坏?”他笑得更加张狂,仿佛他以往所受到的鄙夷和讥刺都在她的爱恋之下烟消云散。 “人家当然不知道你的坏……”她回道,身子放肆地偎进他结实的胸膛,小手更是有意无意地挑诱着。 “嗯?” 他眯起幽邃的黑眸,原是愉快地享受着她恣情的抚摸,但一听及她所说的话,却猛地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心底微微泛着不安,然而她的手却更加放肆地直往他的裤裆处抚去,令他感觉到事情着实古怪。 第4章 他蓦地擒住她毫不知耻的小手,怒眼瞪住那一双白玉似的小手,心里浮着吊诡的惊疑。 “怎么了?”她仍是不以为意地偎向他。 巽帧不发一语,猛地一把掀开她头上的帔巾,在红光的照耀下,那一张娇羞的脸竟不是他朝思暮想的脸。 “你是谁?”他猛地将她推开,眯起寒冷如冬夜的星眸,双手紧紧地握紧。 “我是谁!?”荣媚瞪大妖娆勾人的媚眼,有点啼笑皆非地看着他。“我是媚儿,你的妻子,你的福晋。”要不然,他以为她是谁,方才那些话又是说给谁听的? “你不是,你不是本王要的福晋!”他猛地大喝一声,大手紧紧地扣住她的咽喉,仿佛只要他一收紧力道,她便会死在他的手上。 “你……”她瞪大惊惧的眼眸,有点不知所措。“我是康亲王府的格格,我是万岁爷赐婚的格格,我……” “你胡说,配给本王的应是荣微,岂会是你!?”他那冷冽如寒星的眼瞳,迸射出危险的光芒。 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要的是荣微,为何嫁与他的人会是荣媚?为何会是康亲王府的二格格!? 他伟岸的身躯因突如其来的怒火烧得战栗不已,诡邪的眼瞳里更是噙着魔魅的红丝。 定是有人想戏弄他,想要闹洞房罢了!他必须先冷静下来,否则待这无聊的戏码落幕,他定又要遭人嘲笑了。 “本王再问你,你将荣微藏到哪里去了?”他压抑着慌乱欲狂的心绪,沉声再问她一次。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万岁爷赐的婚,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感觉到身子因为呼吸不到空气而不断地战栗着。 不该是这样的,她原本以为可以嫁与她最喜爱的男人是老天恩宠她,是万岁爷疼爱她,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巽帧会是如此可怕的人,竟然会这么野蛮地对待她,甚至想要她的命! 她荣媚虽然还排不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封号,可在这整个京城里,还没有任何人这般对待过她! “住口!”他阴鸷地瞪视着她,猛地走向房内,像是发了狂似地寻找着房里原本便不存在的人。 “玄胤、玄燮!?”他不死心地吼着,仿佛只要他用心地找,便可以找到这一场闹剧背后的指使者。他知道的,这样的大日子,他们是不可能轻易地放过他的,这极有可能是他们所策划出来戏弄他的戏码。 翻遍了整个房间,甚至房外的厅,隔开浴桶的屏风后头……他翻乱了房里头的摆设,寻遍了任何一个可以藏匿人的角落,却仍是一无所获。于是他迈开大步直往门外走去,尽管满天风雪,他仍是冀望着可以找到他们,让他们告诉他,这不过是他们在闹洞房罢了。 “玄煚、玄荧!?”他发了狂地在房外铺满细雪的园子里吼着,却仍是未曾发现任何一抹人影。 “你到底是在找什么?”荣媚战战兢兢地走到门边,妖娆的眼瞳直视着像是得了失心疯的巽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多伦王府难道也受了血咒的影响? 大贝勒巽帕一出生便是个肺痨鬼,体弱多病地等待着入土为安,他不关她的事便罢了,但是难道连巽帧也出了乱子不成? “你说!你到底把荣微藏到哪里去了?”他的嗓音透着阴寒诡谲,妖异的冷酷黑眸无情地直视着她。 “荣微?”猛地一道灵光划过她的脑际。“你说的是我的姐姐荣微?” 他怎会认识荣微?而他方才所说的话难不成是说给荣微听的?原来他们两个人背着她早已熟识了!? “你知道她在哪里?”他移步如潜龙滑行,须臾间便已来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襟口,串在颈上的珠炼应声断裂而散落一地。 “我……”她噙着笑,冷眼望着她的夫君;他是她的夫君,然而他却是这样对她!?“我告诉你,你犯不着找荣微了,她已嫁入多伦王府,嫁给了大贝勒,嫁给了你的兄长,你最好是对她死心吧!” 第三章 坐在炕上,荣微像一般的新嫁娘般地待在新房里等待着夫君掀起她的帔巾,然而在她身旁的他,却一直没有动静,令她诧异不已。 方才在大厅上,她便不停地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声的咳嗽声,像是要撕心裂肺般地激咳,令她十分地担忧他的身体;不过是月余未见,他该不会是受了风寒,还是什么的吧? 然而,不管一路上她怎么小声地问他,却等不到他的响应,更是令她惴惴不安,一颗心像悬着似的。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荣微坐在炕上,轻轻地挪动身子,想要往他的身边靠,却蓦地发现他并没有在她的身边。 他呢?她明明听到他的咳嗽声,为什么…… “帧?”她不安地往炕边挪去,却蓦地发现他似乎是躺在炕上。 难道他的身子真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一思及此,她赶紧扯下头上的帔巾,潋滟的水眸蓄满了无助和担忧,但在下一瞬却又错愕地说不出口。 “你是……” 荣微瞪大澄澈的水眸,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脸色苍白、形容枯槁的男人,压根儿认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眼眸微凸、身子枯瘦,摇摆着像是要坐起身子,却又无力坐起,吓得她连退了数步之远。 “你是……我的福晋?”他气喘吁吁地撑起身子,无神的大眼直视着她。 “我……” 她的心狂跳着,像是要窜出胸口似的;不对、不对,她要嫁的人是巽帧,怎么会是眼前这一个神形枯竭的人? “你是……荣微?”他大口地喘息着,仿佛这几句问话便已让他不胜负荷。 “我是康亲王府的荣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她诧异不已,然而却又不敢造次。 “因为你是我的福晋,我当然知道……”他努力地想要扯出一抹笑,然而脸颊却凹陷得更深。 望着他那幽邃如窟窿的眼眸,似乎与巽帧有那么一点相似,不禁令她的心猛地一惊。 “难道……”她失神地低喃着,却不愿意把她不愿意相信的事情说出来,只怕这一出口,眼前的一切便会变成事实。 “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巽帧,我是他的大哥。”他的额上开始冒出细细的冷汗,仍是鼓足一口气向她解释。“我不应该迎你入府的,但是我抗拒不了额娘和皇上的美意……” 他的生命如同窗外雕零的枯树,看得到今夜却不一定看得到明天的太阳,这样的生命,怎能忍心要她陪着他?但是额娘并不听他的劝,硬是安排了这位格格配与她,实是太糟蹋她了。 况且,她似乎以为她所要嫁的人是巽帧。 “你是大贝勒?”她嗓音颤巍巍的,心中的恐惧无情地落在心湖里,回音久久不绝。 是提错亲了、嫁错郎了,抑或……这是一场阴谋? 她应是要嫁给巽帧的,为何她会嫁与了巽帕?这么一来,嫁给巽帧的,不就是荣媚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等着巽帧将她迎入多伦王府,为什么他却迎娶了荣媚,而不是她? “你必定是以为要嫁的人是巽帧了,是不?”他仍是笑着,脸上却没有半点血色,像是一具硬撑着的空壳。 他不用多问,不用多猜也知道她必定是喜欢巽帧的;当然,巽帧是他最亲爱的弟弟,拥有他所无法拥有的活力,拥有他所无法拥有的生命力,亦是他最珍爱的弟弟,唯一可以振兴多伦王府的贝勒,而他……不过是一个等待死亡的人,对于多伦王府没有任何的贡献。 他是永远都比不上巽帧的,而眼前这一位美得无双无俦的荣微格格必定是心怡巽帧已久,不过,倒是没想到她竟是配上了他这个即将离世的人,是他的幸运抑或是她的不幸? “我……”她的脑袋里一片混乱。 “是迎错亲了吗?”像是懂了她的想法,巽帕随即又道:“可多伦王府与康亲王府的亲事是皇上钦赐的,原本便是你配我,而荣媚配给巽帧的,该不会是……你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荣微错楞地凝睇着他,心惊于他所说的话。自她知道皇上赐婚,而多伦王府向康亲王府提亲时,她满心只想着她要与巽帧成婚,压根儿没想到她是与荣媚一道出嫁,更没想到多伦王府只有两位贝勒。 之前荣媚像是一直要对她说什么,然而她却没有仔细地听,只因她以为巽帧定是会娶她,却没想到皇上的赐婚竟是…… 这是一场恶梦,一场可怖的梦魇! “荣微?”巽帕艰涩地抬起眼对着她。 “这真是皇上赐婚的?”她不相信,不相信真会有这种事情! 但见巽帕吃力地点了点头,她仿似自天堂落入地狱,满心欢喜的心蓦地沉入一片死寂,痛苦地斫伤灵魂。 她为什么会那么傻?为什么没有先把事情搞清楚,便天真地以为自个儿真是要与巽帧结连理了?难道她心里的不安便是为了这事? 她就知道她同巽帧之间是不可能那么顺遂的,但她想不到皇上居然……他不是答应巽帧了吗?为什么却又将荣媚许给巽帧,将她许给巽帕?难不成他亦是想要欺凌巽帧? “难道你和巽帧早已熟识?” 见她神色惨淡,心神俱碎的模样,巽帕不难猜出她的心事;瞧她这神色绝对不仅止于认识,甚至是……熟识已久。 “我……” 荣微抬起薄雾弥漫的水眸,不知所措地瞅视着他,不知道该说或不该说,剔亮的泪水却已不可遏抑地淌出。 第5章 不行,她一定要逃,她不能让任何人碰触她的身体,她不能对不起巽帧! “你……”原本是想要叫她别哭的,但甫一开口,一口窒闷的气息便哽住喉头,令他咳个不停,像是连体内的血都要咳出来似的。 “你是怎么了?” 荣微怯怯地靠近他的身旁,原是想要看看他是怎么一回事,但一近他的身,便被他的大手往回推了好几步。 “别太靠近我。”他仍是咳着,双手紧紧地捂住口。 “要不要我叫大夫来?”她绞扭着双手,慌张地往前走了一步。 怎么会这个样子?他……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而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即将魂归西天的人。 “犯不着叫大夫了,我这是老毛病,只是你别靠我太近……我怕你会沾了我身上的秽气。”他扯起淡淡的微笑,窟窿似的眼眸直视着惶惧的她。“你……怕我吗?” “我不怕你,但是我担心你的身体……” 那抹淡淡的笑容浮现在他瘦削的脸庞上,蓦地见到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自他的口中淌下,吓得荣微赶紧用自己的手绢为他擦拭着那鲜红色的血,心像是要蹦出心口似的急跳着。 她是知道多伦王府的大贝勒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待在府里休养,甚少外出,可她不知道他的身体竟是恁地……虚弱,像是只要一个不注意,他的生命随即会消逝在她的眼前。 “荣微,你真是个好女孩,配给我……糟蹋你了。”他蹙紧眉头,百般不舍地望向她。 像他这样的病体,岂容他糟蹋她? “不……不……”清滢的泪水一颗颗地滑落,瞪大的水眸直睇着他唇边的血迹。 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下该是洞房花烛夜,她理应正大光明地躺在巽帧的怀里,但是……难道与他之间再无可能了吗? 原本是想逃的,但一见到他,这样的他要她如何忍心舍下?况且是皇上主持的大婚,她若是离开了,只怕康亲王府会受她的拖累;可是若是不逃,她和巽帧从此以后……将会是嫂子和小叔的关系。 “你别担心,我会同额娘说,让你一并嫁给巽帧,这样一来,你和巽帧就用不着分开了。”他虚弱地躺下,大手仍是想将她的身子推远一点。“不过今儿个,你先待下吧,我不会对你逾矩的。” “我已经嫁给了你,又怎能嫁给巽帧?”泪水扑簌簌地滑落,酥软的身子往他的身边一靠,十分心疼他;她从来不曾见过他,只是从巽帧的口中认识了他,然而却不知道他真如巽帧所说那般惹人心疼。 她是他的福晋,为何他会甘心地将她推给巽帧? “你爱的人是巽帧,不是吗?”他笑着,微显凄凉。“巽帧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弟弟,配上你……像是金童玉女一般,而我这样破败的身子,又能给你什么?不如跟着巽帧,这样子你也快乐点,是不?” 荣微蹙紧眉头,抿紧唇瓣,泪水痛苦地往下坠,是心酸亦是心疼。 走不了了,真是走不了了! 皇上赐的婚,容不得她抗拒,阴错阳差的婚嫁亦是命运的捉弄,她又能如何?认命吧,除了认命,她还能如何? 抗旨是要满门抄斩的,她绝不能在这当下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况且她相信巽帕不会瞧不起她的不白之身,不会亏待她的。 “别哭了,我都说了,我会请额娘将你改嫁给巽帧的,你就别哭了。”望着她凄美地淌下晶亮的泪水,他的心都被她给揪疼了。 “不,别说了,这是皇上下的旨意,任谁也改变不了。”她哽咽地道,泪水早已模糊她的视线。 不可能的,事到如今,即使要皇上收回成命亦是不可能的,只因皇上若真是收回圣旨,蒙羞的不只是康亲王府,还会牵连多伦王府,而多伦王府届时又将背上什么样的臭名,她的心里有数。 罢了,既然老天要她这样过一生,她又能如何? 寒冻的风雪在窗外肆虐,发出怒吼,犹如盘旋在荣微心底的悲鸣。 喜桌上头的甜酒蜜果仍搁着,落下的烛泪代替荣微的伤心滑落斑斑泪痕,烛火在温热的房里摇晃着。 望着一身的喜服,她的心思飞得老远,这不是她刻意要为巽帧打扮的吗?她真要认命吗?可若不认命又能如何? 回眸望着即使入睡了仍是紧蹙着眉的巽帕,心底像有千万个结哽在胸口,痛得她心神欲灭。 该怎么做才好?她的身子已给了巽帧,现下又下嫁给巽帕,这…… 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开门的响声与冲入满室的风雪,惊得荣微慌乱地回过身子,眯起含泪的水眸注视着门边的黑影。 “巽帧?”她颤抖着红艳的唇瓣,刻意为他上的妆早已成粉泪栏杆,仿佛是为两个人之间画下了界线。 他来找她了! 荣微抹干脸上的泪痕,几个小跑步来到他的身旁,小手轻轻地环住他紧握的拳头,登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冽。 “你一直站在外头吗?” 她蓦地抬眼,望着他湿淋淋的发辫,一身的喜服早已湿濡得可以拧出水,她的心更是有如针扎似的。 巽帧垂下迷乱而显得痛楚的黑曜眼瞳,无言地瞅视着她,大手蓦地环过她的身子,将她瘦小的身子拉进他的怀里,像是要将她揉入他的体内,让两人永远都不分离似的。 “帧……”泪水难以遏抑地淌落。 她想要的是他,想嫁的人亦是他,为何这月余来的等待,竟然会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 “微儿、微儿……”巽帧加重力道,温热而醇香的酒味拂在她的鼻息之间,热情的吻已烙在她的颈项。 “不行!”她猛地将他推开,往后睨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巽帕,才拉着巽帧进入狂啸的风雪之间。 “你为什么不让我碰你,难道……你已让巽帕碰了你?”他邪魅的黑眸如天上的孤星般晦暗阴鸷。“不是的,而是……”她往后又退了一步,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拉开一点。“你不可以再这样对我。” “为什么?”巽帧寒鸷地眯起魔魅的眼瞳,往前又进了一步,将她置于他和门板之间。 难道她变心了?难道她要的是巽帕而不是他!? “因为……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小叔,我们……” 扁着红润的唇,再多认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因她是恁地爱他,要她如奇+shu$网收集整理何在他的面前否认爱他的心? 第四章 “你说什么!?”他的大手握住她的肩头。“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才是你的夫君,不是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这么说!?” 巽帧发了疯似地暴吼着,凄厉的怒吼夹杂在狂狷的雪涛声中,像是对老天的不满,对老天的怨怼! 为什么?他吃了那么多苦,为的便是她,为何到了最后他仍然得不到她,甚至还要他与她叔嫂相称……太可笑了、太荒唐了! 他不接受这样的宿命,他不接受别人安排他的人生! “我不是你的福晋,我们并没有成亲的,是不?”她也不愿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事实已摆在眼前,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我可以向皇上求情,我可以求皇上再赐一次婚!”他不放弃,绝不放弃任何的机会。 “那么这一次的大婚,你是当成儿戏了不成?”无情的风雪复在她脸上的泪痕,形成了斑驳的白点,冻伤了她粉嫩的丽颜。“荣媚呢?巽帕呢?多伦王府呢?康亲王府呢?你要所有的人如何自处?这会是个笑话,是天大的笑话,不但康亲王府会遭人耻笑,就连多伦王府也会成为众人指指点点的笑柄!” 难道是她想太多了? 不!即使她养在深闺,但她并不是不懂世事的千金小姐,她很清楚在宫中的尔虞我诈,宫中的争权夺利! 她担心他,将他摆在荣媚之前,康亲王府之前,只为了巩固他现下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势力;所有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眼前可是他大好的前程! 只要他能够安好,她不在乎从此失去了他,更不在乎他迎娶了她的妹妹。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那些东西,我要的只有你,倘若不是为了你,我何须要像只谄媚的狗四处向人摇尾乞怜!?”他冷厉地眯起诡谲妖异的眼眸。“我又何必为了玄烨而……” 话尚未说完,他的嘴已经被她冰冷的小手封住。 “你知不知道你现下想说的话,足以让多伦王府被满门抄斩?”她噙着滚烫的泪水,融化了凝在她脸上的霜雪。 “那又怎样?”他拉下她的手,放在他的唇边呵护着。“倘若不能拥有你,即使是毁了这个天地又如何?” 如果不是为了她,高傲的他不可能低下头,昧着良心周旋在众人之间,如果不是为了她,狂妄的他又怎能压下满心的仇恨? 然而,到了最后,他依然无法拥有她吗? “帧……”泪水溃堤成灾,滚烫的灼痛了她的脸。 又有谁知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她愿意的,但亦不是她能控制的,是不? “明早,我便同皇上说去,管康亲王府、多伦王府会变成怎样,我都不在乎了,我只要能够拥有你……”他拥紧她、亲吻着她几欲冻伤的手,粗嗄低哑地轻喃着。 “巽帧,你真的不管多伦王府会变成什么样子吗?”一道虚弱而低沉的嗓音自门后传来,如巨雷似的敲醒相拥的两个人。 “巽帕! 第6章 ?”他微楞地望着门后那张苍白的脸。 天,他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苍白? “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了。”他顿了顿,咳了两声又道:“我已经告诉荣微,我会向额娘说的,我会请求她让你们团聚,毕竟荣微待在我的身边……” 话尚未说完,一股气提不上来似的直往心里窜,痛得他直揪紧胸口,捂紧了口,不断地咳着。 “巽帕……”巽帧错愕地望着他,随即绕过荣微的身边,抱起他枯瘦如柴的身子,赶紧将他放到炕上去,以厚重的被子将他裹住。“你知道你的身子不好,你为什么要跑到外头来?你岂会不知道外头的风雪很大,你的身子根本……” 数落的话说到一半,他随即噤口;他到底有多久没有来见巽帕了?这样子的他,仿佛是再无多少时日了。 “但是你总不能要我不管你吧?”他笑着,脸色更是苍白。 “我……” 心里五味杂陈的滋味令他不知如何面对他唯一的哥哥,他是他最为敬重的哥哥,而她是他最爱的女人……可将他至爱的珍宝拱手让给他病弱的哥哥,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打小因为巽帕的身子不好,阿玛和额娘总是特别呵护着巽帕,甚至将他送往宫中,就怕巽帕的肺痨会传染给他,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孤寂,没有人知道他在宫中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在宫中除了玄胤,没有任何一位贝勒瞧得起他,没有一位贝勒曾经正眼瞧过他;除了羞辱,仍是羞辱,而那时他见到了荣微。荣微是他在宫中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泉源,更是鞭策着他永不放弃的动力。 然而眼看着所有的美梦即将实现,为何…… “帧……你放心吧,我会同额娘说清楚的,现下你尽管回房去,我跟你保证,你很快便可以同荣微团圆了。”他仍是笑着,宽容以待。 “可是……”额娘不可能会答应的,就如荣微所说的,事关多伦王府的面子,额娘又岂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难道你不以为额娘会听我的话?”他无奈地笑着,只有他明白,他虚弱的身子是最佳的胁迫。从小到大,他不曾失败过。 “但是……” “放心,依我的身体状况,是绝无可能对她怎么样的。” 听巽帕所说的话,巽帧蓦地一楞,心里悲切莫名;多么自私的自己,他只想到自己,只想到荣微,却没有想到巽帕的身子这么地差,老是在黄泉幽径里徘徊;为了他,他甚至走到了门外,吹了风雪,他仍不知道关心他,竟然还对他……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去安抚你房中的福晋。”他咳了两声又道:“还有你的头发和衣裳都湿了,你必须赶紧换下才是。” “我知道了。” 巽帧想了想,才又回想起在他房里的荣媚,想到还有另一个棘手的问题,随即便站起身走向已走入门内的荣微。 “好好照顾大哥。”他简短地交代一句,不愿再多看她一眼,然而又有谁知道他是多么地想把她纳入自个儿的怀中,是多么地想要呵护她瘦小纤细的身子,然而老天却不允许他放肆。 “你记得回房之后,千万不要对荣媚提起我们之间的事。”见他即将转身离去,荣微急急地揪住他的衣角,见一旁巽帕的注视,随即又匆匆地松了手。 “为什么?” 这又与荣媚有何碍了?他根本不爱她,会娶她根本是出了岔子,否则依她那副骄傲蛮横的模样,他还看不上眼。 “荣媚会恨我的。”她哀戚地低下头。 她没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的。 “倘若额娘真是接受了巽帕的提议,我们之间仍旧要开诚布公地谈,不是吗?”他不以为然,他不想再见到那一张骄纵的脸,即使要他再忍耐一刻,他也做不到。 “那便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她抬起迷蒙的水眸瞅视着他,然而在巽帕的面前,却又不敢过分放肆。“到了那个时候,再由我告诉她。” 她不相信老福晋会愿意让她改嫁巽帧,自她踏入这个新房,她便已知道自个儿是来为巽帕冲喜的,而自先皇入关以来到现在,早已废除了关外的风气,绝对不允弟娶兄嫂的。 她和他之间的红线早已被皇上的金口给拆断了。 “好吧!”他幽诡的眼眸直视着她,原本是想要拥紧她,但是又顾及到巽帕,他的手抬起,又无奈地放下,随即走出房外,融入一片晦暗却又苍茫的雪虐风饕之中。 他以为过了今晚便可以拥住幸福,孰知,这是恶梦的开始…… “你这个扫巴星,巽帕不过是第一天迎你入门,便已病得这么重,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多伦王府的老福晋在天未亮之际,便听到甫迎入门的大媳妇敲着门求救,无端端地吓出她一身冷汗,而待她宣御医入府之际,巽帕却仿似已进入弥留状态。 “我……” 荣微跪在炕边,一双无尘的惑人秋瞳里噙满无措的泪水;她没有半句反驳的话,因为她知晓,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倘若不是昨晚的风雪,巽帕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什么你?”老福晋气怒地瞪着她,锐利有神的眼瞳绽出噬人的火花。“你别以为你现下还是康亲王府的格格,我可是一点也吃不得你格格的架子,我告诉你,你现下是我的媳妇,是王府里的少福晋,你最好是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别怪我没有先告知你一声!” “荣微不敢,确实是荣微的错……”怯怯地睇了眼老福晋,她忍住了眸中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你也知晓是你的错是吗?”老福晋顿了顿又说:“你给我听着,倘若巽帕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陪葬!” “额娘?”甫走入门的巽帧,一碰头便听到老福晋不留情面的话。 “帧儿,额娘不是要你别靠近帕儿的房里吗?你为何……”老福晋一见宝贝儿子,随即站起身,推着他走往一旁去,就怕连他也得了和巽帕一样的病,那多伦王府可真是要断子嗣了。 “大哥的病……”他的双眼先是注视着御医正聚精会神地为巽帕把脉,再悄悄地将目光转向跪在一旁的荣微身上。 “老毛病了,你用不着担心。”老福晋说着,双手直将他往后推,却突闻背后传来巽帕急切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还要急切,惊得她连忙跑到他的身旁。 “帕儿现下是怎么着?是怎么着?”她站在炕边,老泪纵横地睇视着爱子。 “这……”御医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见巽帕猛地咳出一大口鲜红的血,吐出了一块块的艳红血块,染红了他的嘴及他捂住口的手,甚至滴落到被子上头,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帕儿!”老福晋赶紧抱着他,泪水不可遏抑地滑落。“帕儿,你可别吓额娘,别吓额娘,你要坚强点,知晓吗?这么多个年头你都熬过了,你一定还熬得下去的!” “额娘……”巽帕气喘吁吁,像是快无法呼吸似的,眼眸扫向跪在一旁的荣微。“额娘,将荣微配给巽帧,别让我糟蹋了她,别让她守活寡……” “呸!你说这什么话,说什么守活寡?”老福晋气恼不已。“额娘不准你说这种话,更不会将她许给帧儿!” “额娘?” “你别说话了,别再说话了,让大夫替你瞧瞧……”老福晋安抚着他。 “我配不上她,将她许给巽帧吧!”生命像是快要走到了尽头,他仍是不忘自个儿的承诺。 “住口!像她这种扫把星,额娘怎么可能将她配给帧儿,好让她克着了帧儿?”老福晋怒瞪着跪在地上的荣微恨恨地说着:“倘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额娘便要她陪葬,绝不让她这扫把星独活世上!” “额娘,你不能这么做!”巽帧几个跨步站在荣微的面前,摆明了是要保护她。“咱们怎能这样对她,况且她根本不是什么扫把星,额娘怎么可以……” “怎么?难不成你是瞧上了她那一张狐媚的脸?”老福晋不客气地啐道。 “不……” 荣微是他打算守护一辈子的人,他怎能任由额娘这般无情地待她?倘若要她陪葬的话,索性也算他一份吧! “我警告你,她可是你大哥的福晋,我可不允许你对她有任何遐想。”老福晋岂会不懂他的心思,但有外人在场,她也不便明说。 “额娘……”望着强势的老福晋,巽帕只能无力地喊着。“难道您就不能成全孩儿唯一的心愿吗?孩儿……” “别再说了!”老福晋心疼地扶着他枯瘦的身子,见着他唇边滑落的血水,像是在剜她的心头肉似的。 “额娘……”原还想再说什么,突地胸口一窒,枯槁的手指几欲陷入胸膛之间,一大口黑浊的血自他的口中猛地涌出。 “帕儿?”老福晋错愕不已,怕他的生命真是……“御医,快、快,赶紧瞧瞧帕儿的病,瞧瞧他……” “大哥!?”巽帧也跟在御医的身边,然而他多情的眼始终落在荣微低垂的小脸上。 “帕儿,你别吓额娘,额娘是禁不得吓的。”她低哑地泣道。 “额娘,大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巽帧挽着老福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忧心忡忡地睇望着毫无血色的巽帕。 “都是你,倘若不是迎了你这个扫把星,帕儿不会这个样儿的,全都是你害的!”老福晋猛地站起身,走到荣微的面前,硬是刮了她两个响亮的巴掌。 “额娘,这不关她的事,她……”巽帧旋即拉住老福晋,望着荣微红肿的小脸和倔强地噙在眼眶中的泪,心不由自主地揪痛;原本是想将昨夜的事情说明白,但一见荣微的示意,他只能无奈地住口。 第7章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原该是两个人的世界,现下居然扯进了巽帕和额娘,而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呸,帕儿在我的照料之下,可从来不曾如此地发病,若不是她……” “老福晋!?” 原本是想要再刮她两个耳光,却被御医的喊声唤回了心神,她疾步走向前问道:“怎么着?帕儿他还好吧?” “恭喜老福晋,大贝勒胸中的瘀血已散,这是康复之兆呀!” 第五章 养心殿 “怎么着?这么一大早便想同朕闲聊吗?”康熙随意地翻着奏折,斜睨着不发一语的巽帧。“不陪着少福晋,倒是陪到朕的身旁来了?” “皇上,臣……”他欲言又止。 他不想这么做的,但若不这么做的话,只怕他与荣微之间是再无可能了。 前些日,巽帕的病情好转,额娘一喜之下,把荣微当成了福星看待,不但向她道了歉,还要她多多照顾巽帕,如此一来,尽管是巽帕开口,只怕额娘亦不会应允的。 如今,唯一的办法,他只能请求皇上了。 “怎么,瞧你吞吞吐吐的?”康熙挑眉睨着他。 “恳请皇上重新赐婚!”几番犹豫不决,他仍是开了口,尽管两府之间会成为京里茶余饭后的笑柄,他亦管不着了。 “赐婚?”他猛地合上奏折,不解地凝望着他沉重的神情。“朕不是已为你赐婚了,为何……” “皇上赐错婚了,臣要的是康亲王府的大格格荣微,而不是二格格荣媚。”实是难以启齿,但犹豫了半晌,他仍是坚决地道:“求皇上再为臣重新赐婚,让臣可以迎娶荣微。” “朕赐错了?”他喃喃自语:“当初朕是一时龙心大悦,见你极喜爱康亲王府的荣微格格,便为你赐了婚,再见康亲王府里还有一位格格,而多伦王府里头仍有个巽帕贝勒,遂朕便同时赐了婚;若是朕赐错了婚,那么荣微格格……现下不就是巽帕的福晋?” “回皇上的话,荣微现下确实是巽帕的福晋。”他咬牙道。 他多么不愿意相信他所爱的女人竟成了他的兄嫂,他不允,他多年来辛勤伺候皇上,出卖自个儿的兄弟,怎能换得这样的结果。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朕亦无能为力了。” “皇上!” 他猛地抬起头,双手紧握成拳。不会的,皇上不会这样待他,他知晓他只对他一个人忠心,为了他,什么离经叛道的事他全都做了,什么违背道德的事他也都做了,他岂能在此时如此响应他? “巽帧,你应该知晓大清律例已不允再有弟娶兄嫂,父娶子媳之事才是。”康熙沉下脸。 “但是,皇上……”他急切地又想说什么,却见皇上摆手。 “不用再说了,既然朕已赐了婚,便不会再更改,你应知晓朕不能为你破例,况且真为你破了例的话,你要朕如何对得起康亲王府?” 康熙的话像是怒雷击地,引发一阵无情的地动山摇,天地愀变。 “朕会补偿你的。” 巽帧仍是无言,他要补偿做什么?他要的是荣微,倘若得不到她的话,给他任何补偿又有何意义?即使给了他整个王朝他亦不要! 他悲恻地扯起一抹笑,不禁自嘲,想不到为他辛苦卖命的结果,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竟是这样三言两语便将他打发?那这十几年来,他所受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了,朕听说巽帕的身子似乎有了起色,倘若巽帕的身子真是好了些,务必要他参与二月的赏雪景,朕要好好地瞧瞧他身子是否硬朗了些……” 然,康熙再说了什么,巽帧已听不入耳,全然置若罔闻,他只想着他与佳人此生已无缘。 他不服,他不相信他真会失去了她! “微儿,你可真是额娘的福星哩!” 多伦王府大厅,老福晋眉开眼笑地望着许久不曾踏入大厅的巽帕,一张镌镂智能痕迹的脸净是欣慰的笑。 “额娘。” 将最后一口药汁喂到了巽帕的口中,荣微便将手中的碗递给一旁的婢女,羞红了一张脸,难以接受她突来的变化;还记得那一日,福晋凶悍地斥责了她一番,可现下却又十分地恩宠她。 世事多变化,没有人可以猜得到未来。 “这下子,帕儿可全都有赖你的照顾了。”老福晋丝毫不以为意,又接着道:“自帕儿迎你入府之后,他的身子可真是恢复得吓人,打从他出生至今,可不曾见过他的气色这么好,甚至还可以走到这大厅来,额娘……真为前些日对你的误解感到愧疚。” 老福晋说着,老泪一滴滴地滑落,惊得荣微错愕得不知如何以对。 “额娘,荣微不会放在心上的,您就别再说了。”巽帕的身子总算是硬朗了许多,但他的脸色仍稍嫌苍白,不过比起前些日子,他真的是好太多了。 “微儿,你可不能离开帕儿,你一定要一辈子待在帕儿的身边,好好地照顾他,知晓吗?”老福晋不理会她,径自说着,只想要她这个不可多得的媳妇能够留在多伦王府。 “这……”荣微凄然地扯出一抹令人心碎的笑。“这是荣微该做的。” 早该死心的,但总是会在心底偷偷地希冀着有一天,或许她和巽帧之间还有可能,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额娘的强势和巽帕的身子时好时坏,让她觉得疲惫不堪。 她原本便该喊她一声额娘的,但是她的夫婿该是巽帧,不该是巽帕。 “真是一家和乐融融。” 不知何时走入厅里的巽帧,一身冲天的酒味来到老福晋的身边,邪魅而微醺的眼瞳直盯向一脸娇羞的荣微。 他在门外站了不知多久,等待着荣微能够发现他而睇他一眼,然而他却失望了;她不但没有发觉他的存在,还温柔地喂着巽帕吃药,一口接一口的,眼里只有巽帕的存在。 难不成,这几天下来,她已经忘了他吗? “帧儿,你这孩子是怎么着?”老福晋一见到他,便忍不住发牢骚。“你才新婚没多久,便天天往外跑,还喝得一身酒味熏天,你是把自个儿的媳妇荣媚给忘了不成?” “荣媚?”顺着老福晋指的方向望去,他才发现原来荣媚也在大厅里。 他望着她骄蛮不语的模样,一股止不住的嫌恶直往胸口窜,厌恶地令他别开脸去,不愿多看她一眼。 “是皇上的传唤,我也没法子。”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里已不再是他所渴望、保护的家了,回到府邸,只会令他感到厌恶,感到无以遏阻的嫌憎,倘若可以的话,他宁可醉死在外头也不愿再回来;但是,倘若如此的话,相对的,他也见不着荣微,见不到掳走他一颗心的女人。 是谁说饮酒可浇愁?又有谁知道当灼热的酒穿肠而过、熨烫着他的心时,让他更无法忘怀,甚至脑子也益发地清晰。令他不断地胡思乱想,想着她偎在巽帕的身边,想着她如何地伺候巽帕……天,这可恶的妒火简直要将他燃成灰烬,焚魂烫魄地撕裂着他的心神。 “有什么天大的事,非得让你这个初成亲的人进宫去?”老福晋不以为然地问道,压根儿不信他的借口。 “是二月的赏雪宴。”他脸不红气不喘地接话。“皇上要咱们多伦王府一并进宫,倘若巽帕的身子好点了的话,也要他一起入宫,皇上想见巽帕。” 他如墨玉般深邃的眼瞳像是直视着巽帕,然而只有坐在巽帕身旁的荣微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含着浓烈而灼烫的思念,像是在召唤着她、挑诱着她,在众人的面前肆无忌惮地魅惑她,惊得她赶紧别过脸去,却又难以自制地觑着他那一张为情所伤的俊脸。 “真的?”老福晋一双晶亮的眼眸瞬间瞪大。 “嗯。”他意兴阑珊地应声,随即站起身,打算往西厢走。 “你怎么了,大伙儿都在这儿,你要去哪里?”老福晋站起身唤她,而一旁的荣媚则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我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他疲乏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愿再多看了,再看一眼,只怕再也移不动脚步,怕是在瞬间,他便会冲动地将荣微强行掳走。 “谁准你进来的?” 在西厢掣天楼里的书房,巽帧翻着手中的兵法,一听及轻微的开门声,他头也不抬地直望着手中的书,仿佛这一本书绝对会比进他房内的人来得有趣。 “我……”荣媚一楞,不悦地撇起唇道:“怎么?我是你的福晋,连进你的书房也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笑话,她可不知道出嫁的人是不是都如她一样,三天两头找不到自个儿的夫婿,不过她看得出来,心底也明白巽帧一点都不喜欢她,而且他的心里必定是有个女人存在,否则他绝不可能漠视她的存在。 巽帧敛下眼,掩去嫌恶的眸光,随即合上书置于案上,随即起身便打算往门外走。 “喂,你要去哪儿?”荣媚见他置若罔闻的模样,更是恼火,一把扯住他有力的臂膀往她的胸窝靠,直缠着他。 “放手!” 巽帧恼怒地甩着她的手,却眼尖地发现这寒冬雪夜里,她竟然只着一件薄如羽翼般的纱衣,喉头猛地缩紧。 该死,难道她是打算诱惑他不成?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福晋,是你多伦王府八人大轿迎入门,和你拜过堂,喝过合卺酒的福晋,你怎能对我视若无睹?”她不依地娇嗔着,眸子里有着淡淡的泪光。 她要的是人中龙凤的他,是桀骜不凡的他,难道他感觉不到? 第8章 “我……”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愧疚。 是万岁爷出了乱子,否则今儿个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又岂会面对着漫长黑夜而无处可去? “我是你的福晋,不是吗?为什么你不愿意正眼瞧我一眼?”她悲切地软下身子,伏在他的腿边。“难道是我不够好,是我不够美,是我不懂得如何服侍你,所以你不要我?” “你先起来吧!”他微恼地别过脸,大手拉着她酥软的身子。 “我不!”她执拗着,小手抚上他结实的腿,顺着不凡的体魄逐一往上攀附,来到他双腿之间的灼热。“我可以服侍你,我知道如何服侍你。” 她颤着小手,在他双腿间的昂扬来回摩挲着,柔嫩的唇更是放肆地隔着布料亲吻着…… 巽帧闷哼了一声,原是打算推离她的,但他的欲望已被她的放肆挑起。 他不想要她,但是他却不想抗拒她,他是男人,是个年轻的男人,是个渴望着缠绵的男人,即使不是他最爱的女人。 荣媚灵活地解开他裤头上的绳结,狂热而迷乱地挑惑着他的心神,让他陷入一片迷乱中。 他想要个女人,只要能够慰藉他的心,他可以不在乎对方是谁。 荣媚忘情地勾引着他,感觉到他的反应,她心中明白他已被挑起了欲火。 “帧,你觉得舒服吗?”她娇笑着。 他眯起诡邪的眼眸,心神缥缈恍惚之际,她娇柔的嗓音宛如一道疾雷落在他的心间,疼得令他拉回了心神——荣微! 巽帧倏地瞪大寒鸷森冷的星眸,望着身下的人儿。 她方才的声音像极了微儿,没有十分,倒也像了九成九,在刹那间让他以为在他身下的人是他那羞涩的微儿。 不会的,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她已成了巽帕的福晋,成了他的兄嫂……呸!狗屁兄嫂,只要他不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要他低头认命;他不认命,绝不认命!即使要他毁天灭地,他亦不认命! 他猛地一脚踹开荣媚,毫不理睬她粉嫩的小脸上浓浓的意乱情迷,随即拉开大门,任由狂恣的风雪拂去他炽热的欲念,然而却化不去他对荣微那根深蒂固的深深爱恋。 在幽暗的碎石子路上,没有一丝的灯火,荣微手里捧着甫熬好的药汁,只能凭着微弱的月光照射在雪地上的银光,艰困地走回东厢聚地楼;可才转过回廊,却突地被人自身后捂住嘴,拖着她的身子直往聚地楼外的小阁楼去,压根儿不管甫熬好的药汁已洒了她一身。 “唔……”她张皇失措地想喊出声。 是谁,到底是谁?荣微惶惧不安地挣扎着,却仍是无法挣脱,仍是被那双有力的臂膀拖进了聚地楼附近的小阁楼里。 “微儿,是我。” 直到进入阁楼里,巽帧才自她的身后伏在她的肩头,贪婪地吸取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清香。 “帧?”她颤巍巍地转过身,望着那一张为爱消瘦的俊脸,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紧,无情地掐揉着,化为滴滴泪珠凝在眼眶中。 是他!天,不过嫁入多伦王府没有多久,她已觉得仿如有数年没见过他了,她是多么地想他,多么地想念着他温暖的怀抱…… 不,不行!一道刺眼的光芒自她的脑际扫过,令她赶紧自他的身边离开,退了数步之远。 “微儿?”他低喃着,不相信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她仍是不愿正眼对他。 “住口!是谁准你这般唤着我的名?”荣微连退数步,直到瘦弱的背抵在墙边,稳住了她踉跄的身子,才停下脚步。“我是你的嫂子,你最好别再喊错名,否则……” “否则如何?”他凄迷地笑着,冷厉而心碎。“否则你能要皇上杀了我吗?” 她真是他所爱的那个女人吗?是他用尽所有心思奉献情爱的女人?是他愿意奉上自己生命的女人? “你……”她泪眼婆娑地睨着他,咬紧了泛白的唇瓣,渗出鲜红血丝。 不可以的,她和他之间是再无可能的了,既然如此的话,她便不能让他造次,不能让他再碰触她。 “你不可能会这样待我的,是不?” 他颀长的身子一步步地接近她,扭曲的俊颜噙着令人心碎的痛楚,深深地镌镂在她的心坎上。 “你是那样地爱我,压根儿不想伤害到我,是不?” “你不可以再接近我了!”她闭上水眸,无奈地吼着。 “倘若你不要我接近你,你大可以逃,你可以自我的眼前逃走,逃得远远的,让我找不着你!”他蓦地大吼,然而这撕心裂肺的怒吼却被门外猖獗的风雪呼啸声掩过。 “我……方才的药汁翻了,我必须再为巽帕熬一碗。”她颤抖如秋叶般惹人心怜,然而双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移不动任何一步。 她必须走,一定得走,然而她的谎言却骗不了自己,骗不了真实的心意,只能任由他来到她的面前,放肆地将他的气息一丝丝地拂到她的脸上,狂恣而迷情地挑诱她脆弱的意志力。 “倘若你走得了,你便走吧!”他邪魅俊尔的脸凑在她的面前,迷人的唇瓣在她的眼前一张一合。 “我……”泪水无奈地自水眸中滑落,脆弱地撒满一地悲恻。 倘若可以幸福,她当然也渴望拥有,但是不行的,她和他不能这样下去,倘若这事传到了皇上的耳里,不知会牵连多少人? 她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任由情感浮沉而害了巽帧的前程,不管她怎么爱他,不管她是如何地渴求他的慰藉,她也不能任由这份蛰伏的爱意沉沦,不能!绝对不能! “你是爱我的,是不?”他醉人的气息拂在她的耳畔,大手渴求地抚上她微(奇*书*网.整*理*提*供)颤的身子,在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上往上攀抚。“你是不可能不爱我的。” 他湿热的舌带着迫切的渴求探向她雪白滑腻的颈项,大手更是狂肆地抚向她…… “不行!”她无助地抗拒着。 “别抗拒我,微儿。”他低喃着,湿热的舌霸气地探入她的口中,挑逗着她的粉舌,引诱她跟着他一起沉沦。 “你放开我……”急促的喘息间,她不断地呢喃着。 “不,我不放,我一辈子都不放!”他猛地停止狂热的吻。“我们逃吧,一起逃离京城,逃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逃到一个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的地方,让我们像是寻常的百姓,像是一般的夫妻过着一般的生活,没有华宅,没有显赫的身份,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 他说着,仿佛眼前已勾勒出一片幸福的情境,仿佛他们真的已经得到了那梦幻般的奢望。 “不,我不能背叛巽帕。”她勾起一抹凄美的笑,水眸闪动着晶亮的水光。 巽帧猛地一楞,怔忡地瞪视着她,宛如她是诡谲的鬼怪。 他的大手猛地撕下她的衣裳,褪下裙里的亵裤。 “难道巽帕碰了你的身子?” 他要杀了他!尽管他是他的兄长,是他唯一的兄长,他亦不能容忍他毁约,竟然碰触了荣微的身子。 “不,没有,巽帕他怎么可能会碰我?”她摇着螓首,苍白的粉脸上悬着两行清泪。 “那你为何会抗拒我?” “我们两个人是再无可能在一起的……” “我不信!”他暴喝了一声。 “别……”她无助地娇吟着。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他怎能这样对她?况且,她所嫁的人是他的兄长,他怎能让她背负不贞的罪名? “我不会将你让给任何一个人,不管是巽帕或是任何人!” “住手……”她感到无以压抑的痛楚夹杂着无以形容的喜悦,重重地压上她的胸口,掳去她的神魂。 “你要我如何住手?” 疯狂的欲念混合着过分磨人的情感,残忍地环住相爱相恋,却无法相守的两个爱侣。 风雪仍旧在屋外狂啸着,在这样炽烈魂销的情欲中,情爱难全…… 第六章 太和殿前雪花层层叠叠,在各枝头上铺满晶亮白皙的雪花,自远处看去,像是一朵朵的梅花,雪白地映在苍翠的枝头;而再往下望去,下头则铺着亮红色的毯子,一个个的矮几,而矮几旁则是翠红交杂的情景,熙熙攘攘的人群交头接耳的迎接一年一度的赏雪宴。 康熙坐在正座,身旁有皇后相伴,而以他为主,其下赐座的皆是功臣战将、皇室子弟。 今年多伦王府破例地以罪臣之身,坐在皇上的右侧和醇亲王府相对望,然而,巽帧却丝毫没感觉到该有的喜悦。 他的眼总是不由自主地睇望着坐在巽帕身旁的荣微,像是深情,又像是怨怼,只是不发一语地直盯着她瞧。 那一夜,不管他如何地哀求她,不管他如何地请求她,她仍是不为所动,移着被他宠爱过的身子,走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压根儿不理睬他的想法,仅是残忍地践踏着他多情的心。 难道从此以后,他与她真要以叔嫂相称? 不,绝不!没有人可以逼迫他这么做,只要是他抗拒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人可以逼得了他! 而这所有的错,全都是因为他! 巽帧冷鸷邪魅地瞪视着接受王公大臣敬酒的皇上,双手紧握成拳,如小蛇般的青筋浮现在他的手背上。 是他!倘若不是他开错了圣口,他今日又岂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倘若不是他赐错了婚,荣微又岂会弃他而去?倘若不是他毫不帮助他,今天的他又岂会宛如行尸走肉?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 “巽帧?” 第9章 惊见他怒红而妖诡的眼瞳,魔魅而邪谲的俊脸,恍如是梦中的魔物,吓得荣媚蓦地喊了一声,像是要将他的心神唤回似的。 “怎么着?”巽帧淡然回眸,注视着一脸诧异的荣媚。 “你……”荣媚吞了口口水,见他的眼不再猩红,像是往常的模样,不禁令她感到古怪,但她仍是没有多话,径自问道:“这杯酒是额娘赐给我和你的,我们一道喝下吧!” 她将镶玉青瓷杯递给了巽帧,随即便喜孜孜地将酒喝下,仿佛这么做,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再也切不断似的。 巽帧手握着酒杯,望着坐在另一头的荣微正娇羞地与巽帕喝着甜酒,那嫣红色的彩霞飞上了她的粉脸,也飘上了她的粉颈,全然一副新嫁娘的娇羞模样,和自个儿的夫君嬉闹着,而他的心却被残虐地撕裂着。 “微儿,帕儿这些时日的气色差了点,加上外头的风雪,你可要多照顾他一点,知晓吗?”老福晋眉开眼笑地说道。 要她如何能不开心?先是皇上破了例,让她多伦王府可以与宫中的亲王并坐,又加上巽帕的身子好到可以参加赏雪宴,这要她如何不开心? “额娘,我知道。”她甜甜地回答,嘴角扯起一抹勉强的笑。 她不是不知道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直注视着她,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地放肆而狂妄,令她不管如何闪躲,总是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火焰,像是要将她吸入他的魂魄之中,令她惴惴不安。 会不会有人发现?会不会有人瞧见巽帧看她的眼神? 她怕,怕若是让人瞧见了,整个多伦王府又必须背上罪名;当年多伦王府的先祖逼着太皇太后下嫁,而太皇太后亦是先祖的兄嫂,皇上便是为了这一点,遂不允许弟娶兄嫂、父娶子媳,正是不愿再见纷争。 若是有人发现了她和巽帧之间的事,岂不是要让当年的事情再次重演? 不,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况且,她也不允许他负了荣媚。可是她却又自私地不愿意他碰触荣媚,像是他对她那般深情款款…… “微儿,你在发什么楞?额娘喊了你好几声了?”老福晋的声音惊得荣微收回慌乱的心神。 “我……” “你的气色似乎不是很好,是不是这一阵子照顾巽帕累了?”老福晋慈祥地睇视着脸色苍白的她。“不是的,是……”荣微嗫嚅着。 “罢了,你和帕儿先到前殿休息去吧!”老福晋瞧她的气色果真不佳,遂挥了挥手,要他们一起下去,然见着了两人像是极恩爱的相互扶持起身,她不禁笑道:“微儿,你可真是要把身子给养好,否则如何替多伦王府生小贝勒?” 荣微一听,身子猛地一颤,一道冰冻刺骨的寒意直由脚底冲上来,令她霎时眼前一黑,娇软在巽帕的怀里。 巽帕见状,赶紧扶住她的身子。“荣微,你是哪里不舒服?” “我……”她瞪大水眸,冷汗自额际缓缓渗出。“我没事,不过是有点累了。” 她的双眼游移飘忽不定,然而却不敢看向老福晋,更不敢看向巽帕,直望向一脸骇异而微愠的巽帧。 她该不会……荣微轻摇着螓首,不敢再多想,直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的,事情绝不会变得如此复杂的。 “会不会是有喜了?”老福晋睨了她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 “额娘,我和荣微尚未圆房呢!”巽帕感觉到身旁的荣微神色苍白得吓人,遂赶紧为她帮腔。“我见荣微的气色极差,倒不如让我先同荣微回府吧!” 老福晋点了点头,巽帕随即牵着荣微柔软的小手,直往偏殿的路走去,缓慢的速度,像是风雪凝在巽帧的心里,刺痛了他妒火狂燃的心,刺痛了他深情而狂鸷的眼眸,大手猛地收紧,镶玉青瓷杯在手中碎裂,连悲悼自个儿短暂生命的时间都来不及! “我对不起你……” 聚地楼里,传来荣微一声声愧疚不已的声音,低低切切地直让人心怜。 “说什么对不起?”躺在炕上的巽帕漾着笑。“在我之前,你便已将身子给了巽帧,不过是皇上点错了婚,错失你们的姻缘,算起来的话,我还算是坏了你的姻缘哩!” “不,不是这样的,是我不守妇道,是我下流无耻,败坏了多伦王府的门风,我……就算是一死也洗刷不掉满身的罪愆……”荣微泣不成声,泪水哀恻地直流出眼眶。 “荣微,你能够为巽帧传下子嗣,我可是欢喜得很,我可不允许你这样哭,若是伤了我的侄儿,我可不原谅你。”巽帕仍是笑着。 “我……”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要向他赎罪,她是打算告知他事实,好让他可以定她的罪,而不是要他原谅她,不是要他这样贴心得教她想哭。他为什么这么好?难道是他的身子把他的想法磨得恁地达观? “别说了,荣微。”他咳了两声,又道:“我的身子我很清楚,我不愿意用我的身子牵绊你的灿烂人生,倘若我真是不放你走的话,这样的我才真是所谓的罪恶深重。” “不,不是这样子的,这全都是我的错,倘若不是我……”她不觉得委屈,甚至觉得羞愧欲死。 “其实,我倒是挺羡慕你和巽帧这段恋情。”他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喃喃自语。“一生一次便足矣;倘若我的生命可以再重来一次,拥有不用拖累任何人的健康身体,我也想要同你们这般,找个可以厮守一生的伴侣。” 只可惜他的生命像是燃尽的烛,快速地磨损生命,这些日子的好转不过是假象,他的心里再明白不过了,只是一直说不出口,怕额娘若是听了,会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真的是不舍。 “你别这么说、别这么说。”荣微泪如雨下地睇望着他飘忽的眼。“你一定可以找到的。” 巽帕转过头笑睨着她,“倘若我在你和巽帧相遇之前便与你相遇,你会不会舍巽帧而就我?” “我、我不知道……”她摇着头,泪水温热地滴在巽帕稍嫌白晰的脸上。 “别哭了。”他蓦地咳着,枯瘦的胸口不断地剧烈震动。 “巽帕,你……”她倏地抹去脸上的泪,起身打算往门外跑。“我叫人去唤御医,你等等!” “别……”他仍是咳着,手却紧紧地攀住她。 “可是你……”泪水瞬间又凝在水眸中。 “我的身子,我可是清楚得很,没事的。”他笑着,仍有点喘地躺正,又侧脸望着她。“你的身子还好吗?” “我还好,倒是你的身子真的没事吗?”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前些日子明明已经比较好了,为什么现下仿佛又恢复了原状? “我当然没事。”他脸上的笑显得有点不以为意。“我还是会同额娘说,要她早点把你过到巽帧的身边;你放心吧,只要我告诉额娘,你的肚子里头已经有了巽帧的子嗣,她是绝无可能将你赶走的,额娘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管额娘说了什么,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 她知道额娘为人极好,但是为人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为了她而让多伦王府被看笑话。 “现下……能不能让我牵着你的手?”他怯怯地笑着。“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 “没关系的。”荣微含泪笑着,小手轻轻地覆上他枯槁的手,她必须紧抿着嘴,才能忍下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是多么地对不起他,他却如此宽宏大量地原谅她,即使要她用一生来弥补他亦是不足! “真是令人感动。” 睡意正酣之间,灵魂像是要脱离肉体般,却又在听到巽帧无情的讪笑之下,蓦地清醒,睁着迷蒙的水眸瞅向声音的来源。 “帧?”她低喃着,下意识地睨了一眼身旁的巽帕,见他仍睡得极熟,才宽下心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竟看着巽帕,一个不小心便睡着了。 “我来瞧瞧你如何服侍巽帕,倘若他不懂的话,我倒是可以告知他一、二。”他诡魅地凑近她的耳畔。“我可以告诉他,该如何对你,才能让你发出天籁般的销魂娇吟。” “你——”荣微瞪大水眸,难以置信会听到这样的话。 “不是吗?”他笑得冷厉轻蔑,隐晦的眼瞳里噙着暗冥的光芒。“瞧,这小手握得可真是紧,是不?”猝不及防地,在巽帧来不及反应之下,荣微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红色的巴掌印。 “我要你收回那句话!” “倘若我不收回呢?”他冷眼斜睨着她,迷人的唇抿成一直线。 “你……”她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和巽帕?难道他不知道她对他的心一直没变,她甚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巽帕,只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而他……竟是这般揣度她的心? 巽帧冷眼瞅着她,无言以对,两人对峙了半晌,他蓦地拖着荣微走到房外前厅,在她尚未站稳身子之前,猛地吻住她的唇瓣,霸道而恣情地探入湿热的舌,蕴着浓烈的妒火,似欲将两人焚毁。 “不……”她不断地挣扎着,泪水几欲淌出。 他根本不相信她,现下的他只是为了一逞兽欲,压根儿不理睬她的感受。 他的大手猛地探入她的亵裤,无情地在她身上蹂躏,疼得她拧紧了眉头,却将所有痛楚吞入腹中。 “你放开我,我不要……”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这里是前厅,倘若要是让府里头的婢女给见着,她……一想到这里,她不断地退缩,然而他的舌却不断地缠诱着她。 第10章 “怎么?尝过了他给的滋味便上了瘾不成?难道我会比一个肺痨鬼还差?”他蓦地暴吼,手指更加用力,像是要将她的灵魂揪出一般。 “你下流!”泪水无以隐忍地滑落。“你明知道我和巽帕之间的关系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巽帕是你的大哥,难道你一点都不相信他?” “因为他是我大哥,所以我看得出他对你的喜爱!”他暴喝了一声,伸手欲解开腰间的束缚。“唯一看不出来的只有你,只有你才会傻傻地以为他是以兄长的身份疼爱着你!他是个男人,即使他快要病死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便会想要拥有你,难道你感觉不出来?” 他快要被妒火逼疯了,她竟是恁地幼稚而不懂得防备?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永远不会放手的女人,倘若巽帕真要与他抢夺她的话,他会不择手段地对付他! “住口,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巽帕?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甚至还祝福我们两个人,而你……”荣微伤心欲绝地捶打着他结实的胸膛,不让他再靠近她。 “那么,你是把心给了他了?”他冷眼注视着她。 “我……”事情混乱得令她毫无头绪,可她唯一记得的便是要保护他,即使要她牺牲她的生命也无妨。“是的,我说过了,我是巽帕的妻子,是你的兄嫂,请你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再来找我了!” 唯有如此,她才能够不再让自己犯罪,也不会让他随着她一同坠落地狱。她是恁地爱他,甚至愿意将生命交到他的手上,不管他如何误会她、曲解她都无妨,只要他好好的,她愿意奉上一切。 “这是你的真心话?”冷冽的语气更甚外头的霜雪。 “是。”不是的、不是的!尽管她在心中不断地呐喊着,她仍是选择了最痛苦的办法,亲自切断两人之间坎坷崎岖的爱恋;这是她的选择,再痛、再苦也得自个儿背。 巽帧无语,只是冷冷地瞅着她,直到风雪漫天呼啸,急切悲怆,哀恻凄冷地怒号着,像是他的心在坠泪,一道暗冥的影子在泪水滴落的瞬间,自他的心扉飞跃而出—— 第七章 “臣请万岁恩准。” 巽帧身穿浅青色蟒袍,单脚跪在乾清宫殿下,邪魅冰冷的俊脸低垂着,妖诡的眼瞳紧盯着地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康熙看着他。 “臣知晓。” 他低垂着挟怨的眸,双手紧握成拳,几乎无以容忍体内咬啮的鬼魅,怕是自个儿的手若是一松,体内那蛰伏已久的鬼魅便会冲出。 “这一路到天山准噶尔部,可不是玩笑,而是拂乱,你可别以为是儿戏。”他的嗓音低低柔柔的,并没有驳斥他的请求,但也不代表他已经接受他的请求。 “臣明白。”他淡然苦笑。 是他逼着他必须远离家乡的,不是吗? 是他拆散了他和荣微的姻缘,逼得他必须忘了她!然而,他试过了,他根本就忘不了,即使是将自己浸蚀在酒桶里,他仍是无法忘记她的一颦一笑,无法忘记那一张绝世的容颜在他的面前笑得夺人心魂。 既然忘不了,既然她执意不愿意跟着他走,那么,就让他走吧! 见不到人,将心的联系拉远,直到两人之间不会再有牵连,或许他便真的可以把她忘记,或许他亦会觉得好过一点。 “可你才大婚……”康熙亦是有所顾虑。 “臣无所谓。” 得不到她,他只能远远地望着她偎在巽帕的怀里。只要不让他见到,或许心便不会痛。该死,当初何必要赐婚?倘若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又何必当初? 原本是打算与她长相厮守,能够一辈子守护着她,想不到他现在却必须用另一种方式保护她,逼迫自己远走他乡。 他不是不明白荣微的顾虑,但是他管不了那些,得不到她,他才不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朕不以为你可以担此重任。”康熙挑起眉睨着他。 “难道皇上是认为,以臣的罪身不足以领兵上天山?”他咬紧牙关,怒眼瞪视着他。 他曾经是他最尊崇的主子,但是他却是伤他伤得那么重,让他再也无法相信他所说的话,不管多伦王府往后会如何,不管玄烨会如何惩治他的无礼,他全都不管了,倘若可以的话,若是给他一刀的话,或许他还会感谢他的怜悯! “放肆!” 玄胤未经通报,一个箭步挡在巽帧的面前,大手扬起随即落下,一阵刺麻的痛楚火辣辣地在他的脸上燃烧。 “是谁准你在皇上的面前恁地造次?”在玄烨动气之前,玄胤先惩治巽帧一番,否则若是惹火了玄烨,岂只是一个巴掌可以了事? 巽帧微挑起诡邪隐晦的眼眸直视着玄胤,大手随即抹去唇边的血。“臣不过是想要皇上给个明白。” 他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不惜出卖玄胤所有的消息,甚至是玄荧、玄燮的事情,让他可以收服先祖破碎的魂魄,而他却这样对他?好一个恩将仇报的主子,居然是这样子赏赐他的! 他不需要封爵、赐地,他不过是希望他可以将荣微赏赐给他,然而他却将荣微赏给了巽帕,赏给了他那体弱多病的兄长! “住口!”玄胤气急,扬起手欲再给他一巴掌,却被巽帧紧紧地擒住手。 这是怎么一回事? 玄胤错愕地注视着他,大手居然挣不开他的箝制;这是巽帧吗?他知晓巽帧功夫了得,内劲惊人,不过巽帧一直未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现,现下一试,果真是不同凡响,不过,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总让他觉得有点诡异? 不像,他一点都不像是巽帧! “怎么一回事?”玄煚、玄荧、玄燮一起进入养心殿里,狐疑地望着眼前的情景,这样子瞧起来……像是玄胤擒住了欲刺杀皇上的刺客,可这个刺客瞧起来……咦,这不是巽帧吗!? “臣要皇上给臣一个交代!”巽帧邪鸷地瞪视着一直站在一旁的玄烨,俊脸噙着慑人的冰冷气息。他原本是想要压下体内狂噬的鬼魅,然而一见到玄胤,再见到他们几个,体内浮乱诡邪的鬼魅便在体内窜动着,令他无力压抑。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莫不为他的举止吓出一身冷汗,向来嬉皮笑脸的巽帧,在他们的眼中是极可爱的小弟,以往是一起长大的弟兄,从来不曾见他寒着一张脸,况且,还是在皇上面前。 “你要朕给你什么交代?”康熙挑高眉凝视着他。 “臣只想要领兵天山,求皇上给臣一个机会。”他紧咬着牙,炽烈的怒火沿着紧密的牙关窜走。 “你手下可有兵权?”康熙邪气地笑着。 “求皇上赐兵权!” 他抬起魔魅的黑曜眼瞳直视着他,更是紧紧地握住玄胤的大手,心头那一抹邪恣狂狷的火侵蚀着他的理性。 “你是想造反不成?”康熙敛笑地对着他,王者威严慑心。 “臣……”他一时语塞,怒眼瞪视着他冰寒的脸,几乎控制不了狂烈的野性,亟欲撕裂他那一张该死的脸。 “够了!”玄胤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而对康熙道:“皇上,巽帧是喝醉酒了,遂……” “我根本没有喝酒,如何能醉?” 巽帧猛地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康熙,众人见状,莫不护在康熙的面前。 “退下!”玄胤望着他,感觉他像是个陌生人一般;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能够让巽帧露出肃杀之气? “唷,全都成了他的走狗了?”怒气一丝丝地吞噬着他的理智,狂燃的烈火冲向他努力镇压的无形鬼魅,迫使他毫不理睬眼前这些人,仍是步步走向前去。“你可知道他是怎么对待你们,又是如何算计你们,让你们愚蠢地顺着他设下的圈套,走入陷阱之中?” “巽帧,你在胡说什么?”瞧他这么一说,连玄胤也慌了。 难道他不知道他现下的态度和他所说的话,都足以让皇上宣判他的死刑吗? “我胡说什么?”他妖诡地狂笑,冰冷如寒夜星辰的厉眸里毫无笑意。“我告诉你们,他为了要收回分散在你们体内的先祖魂魄,让你们各自遇上一个可以镇压你们的女人,再让你们受尽折磨,好让你们可以对他俯首称臣,而我……则是他身边的密探,将你们的一举一动全数告知他,好让他可以想出对策。” 他不在乎了,丝毫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待他,反正他们不过是他想得到荣微而利用的棋子罢了;既然得不到荣微,他便要毁掉这一切! “这……”众人蓦地望着皇上。 康熙慵懒地笑着,丝毫不以为意地道:“确实是如此,否则朕又怎会在你们年幼的时候便让你们待在一块?而且……”他将目光拉回到巽帧的脸上,“朕是故意赐错婚的,如何?” 众人愕然,却说不出一句斥责的话,更无法替巽帧喊冤,毕竟他们都已臣服在玄烨之下,为人之仆,岂敢道主子之恶? “你!”巽帧猛地暴喝一声,浅青色的蟒袍凛凛飘动,霎时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劲令整座养心殿微微晃动。 果真如他所想、果真如他所想,他是把他当成了棋子,待他无用之时,他便要将他推到一旁去!那么,这些日子以来,他所做的事情又代表了什么?全都毫无意义又愚蠢至极! “巽帧退下!”玄胤猛地喝了一声,玄煚、玄荧、玄燮随即排列成一直线,不让他接近玄烨。 “哼,他是这样对你们的,想不到你们竟真成了他身边的狗!” 第11章 他嗤笑了一声,“醒醒吧,否则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变成我这个下场!” “巽帧,念在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想杀你,你快点向皇上认错,否则一旦累及多伦王府,你可怨不得我!”玄胤忧心忡忡地睇望着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如此对峙。 “玄胤,你不是想当皇帝吗?不如让我成就你的美梦!” 他的身子向前踏了一步,随即跃过他们,双手在瞬间发出凌厉的掌气,只见康熙灵活地一闪,他的掌劲则击碎了他身边的石案。 “巽帧,不要!”他们一并吼着,却见巽帧甫一落地,又连击了数掌,只见康熙匆容闪过之后随即取出玉镜自他的罩门压下,他甚至还来不及反抗,便已昏厥。 “皇上……”他们赶到身旁,抱住了巽帧瘫软的身躯,长指探向他的鼻息,发现他仍安好,遂又抬起头想为巽帧求情。 “抬他回多伦王府。”康熙淡然回道。 “那他……” 康熙岂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他笑了笑道:“你们以为朕会同他一般见识?” “可是他……”弑君这两个字是说不得的。 “得了,送他回府吧!”康熙挥了挥手,握着玉镜的大手微微发颤,随即转身走入后殿。 “怎么会这个样子?”老福晋在巽帧的房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额娘,我已经没事,你不要再哭了。”即使是在昏迷之中,他仍然听得到她凄厉的哭声。 “你没事?”瞧他幽然转醒,老福晋却是怒不可遏。“倘若不是皇上不同你计较,你怎会没事?” “他不同我计较?”脑袋里一阵迷雾阻塞着,他隐隐约约只记得他原是想要攻击玄烨的,但才一近他的身,就见他拿出玉镜往他的罩门一击,后来的事他全都不记得了。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老福晋担忧地瞅视着他。“那可是万岁爷,你怎么可以你呀、他呀地喊?那可是要杀头的。” 巽帧痛苦地蹙紧眉,紧眯着疲乏的眼眸望着四周,却见着荣媚亦在他的身旁,莫名地挑起他心中的失落。 “你倒是说话呀,你为什么会对皇上动手?难道你不知道那不只是杀头大罪,而且还会诛连九族?难道你是打算走上你先祖的命运,让先祖的子嗣在你的手中断绝?” “额娘……”他不耐地回着,但一见到额娘那张被泪水染花的脸,心便不由地软了下来。“额娘,既然皇上已经不计较,你也犯不着担心了,是不?” “可是……” “额娘,我累了。”见她又想说什么,巽帧只好在她出声之前先打断她。 “额娘,您就别担心了,巽帧让我来照顾就好。”荣媚凑到巽帧的身旁,甜甜地笑着。 老福晋见状,抹干了泪,点了点头,随即便离开。 “你也出去,别烦我。”见额娘离开,他随即闭上眼。 “巽帧。”荣媚服输了,她愿意为了他而抛弃自个儿骄纵的性子。 “微儿?”他猛地坐起身,凝望着一脸错愕的荣媚,随即又颓丧地垂下眼眸;太像了,当她唤着他的名字时,那嗓音和荣微如出一辙,残虐地折磨着他。 “我……”荣媚咬住下唇,眸子闪着水气。“我知道你和荣微之间的事,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你的福晋,而荣微早已成了大贝勒的福晋,即使你再想她也没用的。” “碎嘴!”他啐了一口,攒眉闭眼坐在炕上,在脑海中沉浮的皆是荣微巧笑倩兮的模样,那粲笑如朝阳般教他迷醉,亦令他心碎。 “帧!”她猛地抱住他,让他的脸靠在她丰挺的酥胸上。“你不要再想她了,我会爱你的,我会一直爱着你。”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只注意到荣微?为什么她总是排在她之后? “再说一次。”他低嗄地喃着,温热的唇吻着她敏感的胸。 合上眼,只要没见到她的脸,听着她轻柔的呼唤,这感觉就像是荣微,像是荣微对他轻声地诉爱。 “我……我爱你,我会永远都爱着你,只要你愿意待在我的身边……”荣媚淌落甚少滑下的泪水。 “真的?”他直往她的胸窝钻,蓄意不去理睬她到底是谁。 “嗯,只要你愿意爱我……”荣媚猛地抬起他的俊脸,睇望着他冷冽的脸,心猛地一惊。 巽帧猛地将她推开,令她狼狈地跌落在地面。 “帧!?”她惊愕地看着他。 “你不是微儿,你不是我要的女人!”不,要他如何能够欺骗自己,如何能够以相似的嗓音欺骗自己?他要的人只有一个,倘若无法拥有微儿的话,他宁可什么都不要,就算是替身,他也不要! 他猛地站起身,颀长的身子踉跄了一下,直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荣媚跌坐在地上吼着,泪水脆弱地滑满香腮。“不要让我恨你,不要让我恨你……”他怎么可以这样待她?难道他以为她不知道他每晚都会到聚地楼去,不视风雪的存在,径自守在荣微的门前。这算什么?她已经不能爱他了,他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这全是荣微的错,全是因为她没有绝情地拒绝他,否则他又怎会夜夜直往她那里去? 是她、一定是她,她绝对不原谅她,绝不! 第八章 月色皎洁绽放着银白的光芒,如棉花般的洒在雪地上,迸裂出冷厉寒光,带点诡谲的阴影覆盖在阒静的深夜里。 荣微端着甫熬好的药汁坐在圆桌旁,望着窗外,等着早已入睡的巽帕起来喝药。 巽帧到底是怎么了? 晌午的时候,听额娘说他无端端地要刺杀皇上,还被醇亲王爷给送回府中。额娘眼都哭红了,直说他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会犯下这无法饶恕的大罪,倘若不是皇上不追究,只怕这抄家之罪会诛连九族。 她很想找他把话说清楚,但碍于身份,她实在是不方便,只能将满腹的疑向往肚里吞,心里急躁不安。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点也想不通;就算今儿个他是为了她,可也不关皇上的事,为何他…… “微儿。” 她失焦的眼眸猛地对准眼前狼狈的俊脸,心猛地狂跳,瘦弱的(奇*书*网.整*理*提*供)身子颤巍巍地抖颤着。 “帧?”她抖着杏红色的唇瓣,心像是失了规律似的狂跳。“你怎么了?” 她心疼地望着他消瘦的脸颊,抬起白玉般的纤纤玉指想要抚上他蓄满胡髭的下巴,然而她的身份却时时地鞭笞着她,令她不敢逾矩。 她以为自从前几日的事情之后,他是不会再来找她的,可……她真的好想他,即使她不准他再来找她,但她仍私心地希望可以再看他一眼,真的,只要再让她瞧他一眼,她心中的空虚便可以填补。 然而她现下才知道,只是见一面是无法满足的,反倒是让心底破掉的那一个洞更加扩大,贪婪地让她想要紧紧地拥住他。 她是一个无耻的女人,已嫁了夫婿,心里却直想着另一个男人,而那一个男人又是她夫婿的弟弟!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折磨她? “我好想你。”他幽邃而深情的眼眸直视着她。 荣微颤悸地扯开唇瓣笑着,却又蓦地想到两人的身份,随即转过身去,扭绞着双手。 “你回去吧!”她咬紧泛白的下唇,不让自个儿回过身靠近他。 “你仍是不愿意原谅我?”他苦笑着,深情不悔的眸子紧紧地锁住她的身影。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而是我们两个之间早在我踏入多伦王府时便结束了。”满眶的泪水在澄澈的水眸里打转,她仍是死命地压抑着内心的波动,绝不能让他发现她的异样。 是自己决定的,她绝不能后悔,更不能在这当口反悔,让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废了。 “没有结束,不会结束!”他自窗外钻进房内,大手有力地扳回她的身子,顿时发现她眼中凝聚的泪水。“微儿,你为我哭了,你仍是爱着我的,是不?” 他知道荣微是不可能不爱他的,这一段情路他们走得十分坎坷,但他们仍是为了那一线希望而努力,可又有谁知道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的关系? 最可笑的是,这一切全都是玄烨策划的,亏他还那么地相信他,将他当成了自个儿的主子看待,没想到他的下场竟是如此? 老天待他未免太薄情了? “我……我不是为你哭,我是……”她急忙侧过身子望着炕上的巽帕,顺口道:“我是为了巽帕,他这些日身子不太好,所以我……” 巽帧不允许她再自圆其说,扳过她的肩头,霸道地封住她结巴的小嘴,湿热的舌狂烈地窜入她的口中翻搅着她的青涩,挑诱着她的羞涩。 “不!”她推拒着。 “你是爱我的。”他理所当然地宣布着,喘息着结束了吻。 荣微颤悸不已地瞅视着他散乱的发丝,杂乱的胡髭,消瘦的脸颊,还有那一双牵动她心魂的墨玉眼眸;爱不该是如此地痛苦,然而生长在这个时代里,又要教她如何? “我不爱你。”她斩钉截铁地道,任由泪水滑落。 不能爱……若是放任感情沉沦,结果将是他们两个都输不起也赔不起的! “你不可能不爱我,你是因为巽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巽帧倏然暴喝,受伤的眼眸里有一丝狼狈。 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说清,他们历经了多少挣扎和责难,她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段感情? 第12章 “你不要这么大声,待会儿吵醒了巽帕。”她回过头望着是否吵醒了巽帕,蓦地感觉到身子被巽帧抱起,还来不及斥责,只觉得身子一轻,耳边只听得到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着他沉重的心跳声。 刹那间,她已站在聚地楼旁的小阁楼里。 “这是……”她瞪大水眸。 “巽帕不在这里了,你可以告诉我实话,不要骗我!”他敛下冷厉的黑眸,冷然地注视着她微愕的神情。 “我……”她嗫嚅着说不出话。 他一步步地靠近她,直到他灼烫的身体压上了她的身子,醇厚的气息迷乱她的神魂,令她更是慌乱得说不出话。 “你应该听闻了我今日弑君不成,反倒是被醇亲王送回府里……”他的唇轻轻地贴上她粉嫩却稍嫌苍白的小脸,湿热的舌更放肆地舔诱着她冰冷的耳垂,恣意纠缠着。 “你真的刺杀万岁爷?”她的心在狂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死罪,难道他会不知道? “因为……”他的舌停在她的耳蜗上。“因为他不该蓄意赐错婚,故意拆散了我的姻缘!” 凭这一条罪状,他便有足够的理由杀他,而且不只是杀他一次,而是该千刀剐再狠狠地鞭打他的尸体。 “万岁爷?”这怎么可能?“他没有必要这么做的,是不?” “又有谁知道?他是天子,他要怎么做,又有谁能奈他何?”他的舌往下滑,舔吻着她雪白的颈项,再扯下她的衣襟,露出镶金边的肚兜。“这次我没刺杀成功,下次我一样还是会刺杀他!” “不,你不能这么做!”她猛地推开他,绯霞飘上她的粉脸。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万岁爷是天子,是大清的皇帝,他怎能想要弑君,怎么能够有这种想法?尽管万岁爷做了什么事,为人臣子的又怎能向他问罪? “那你跟我一起走,让我们一起离开京城!”他敛下诡邪的星眸睇着她。 倘若无法得到她的话,他不在乎大清会变成什么样子,而玄烨……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会要他付出代价! “不行,我怎么能跟你走?”她笑得凄迷,不懂他为何还不死心。“你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康亲王府的格格,而是巽帕的福晋,是你的……” “住口!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再说那种话!”他霸气地封住她战栗的口,想吻去她脸上那抹凄美的笑;然而吻着她,心头的意志却更加坚定,更让他抱定了非带她走不可的意念。“只要你答应跟我走,我可以不再弑君,毕竟我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再也见不着你了?” 无法拥有她与死无异,但是倘若他还活着,即使痛不欲生,他仍是可以远远地瞧她一眼,可瞧上一眼之后,又要他如何不奢望地靠近她一步? “我们不能这么做!”泪水在清丽的眸子里打转。“倘若这么一走,多伦王府怎么办?这里头有多少条人命,你可算过了?”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暴喝一声,眦目欲裂。 要他心里悬着那么多人,事事皆以那些人为重,可又有谁替他想过了? “我们不能那么自私。”她忿然抗拒着,然而只有她自个儿明白,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她是多么地想跟他一起走,走到天涯海角,走到没有任何可以阻挠他们的地方去,可是,她真的不能那么自私。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为何咱们不能自私一点?”他低鸣着,声音夹杂着揪人心肺的怅然。 “不行,巽帕的身子才好了点,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她喃喃自语着,小手不断地推着他的胸膛,像是要将他推出她的生命般地绝决;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倘若再待下去,只怕再下一刻,她便会允了他的提议。 不行,她必须赶紧离开,即使她的所作所为会伤害他,但这也是为了保全他。 巽帧见状,大手猛地收紧,指尖几乎掐入她纤细的肩头。“你嫁给了巽帕,难道你把心也给了他?你最好不要逼我杀了他!” “你!”荣微瞪大水眸,难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你疯了,他是你的大哥,是你体弱多病的大哥,你居然……” “是的,我是疯了,自从你嫁给巽帕的那一天开始,我便已经疯了,而且是彻底疯了,只要是任何一个藏在你心底的男人,我全都不放过!”他眯紧迸射妖诡红光的眼眸,大手褪去她的衣裳,露出吹弹可破的冰肌玉肤,倏地又扯下她的肚兜…… “巽帕是那么地疼你,你居然丧心病狂地想杀他,你……”晶亮的泪水沿面滑落,而他则顺着滴落的泪珠往下吸吮…… “巽帕、巽帕,自你进入多伦王府之后,你的嘴上便直绕着他的名字,难道你不知道我也会嫉妒?”他揽住她的腰,轻松地将她抱起置于一旁的炕上,迅速地欺身而上。 熊熊妒火几欲将他焚为灰烬,痛楚地噬魂嚼魄,凄厉地撕心裂肺,怂恿着体内莫名的鬼魅飘动,几欲挣脱肉体的束缚。 “可是那不一样,他是你的兄长。” “我不想听!” 他狂暴地褪去她贴身的亵裤。 “不可以……” “微儿,跟我走,跟我走吧!” “不……”她放肆地娇吟着,几乎忘记自己先前仍不断地抗拒他,然而现下却像是个荡妇似地攀住他,贪婪地索求更多;深深的罪恶感随着激烈的欲潮被抛至脑后,忘情地沉沦在激情之下。 “为什么!?”他猛地喝道。 “不,巽帧轻点……”一阵轻微的痛楚猛地攫住她的心神,瞬间拉回她的理智。“你这样会伤了我腹中的孩子……” “什么?”他猛地停住动作,震慑不已。 “是你的孩子。”她仍是无助地喘息着。 巽帧粗喘着气,瞪大诡邪的眼眸,直望向一脸绯红得宛如抹上玫瑰色的胭脂般的荣微。 “我已经把我们之间的事都告诉了巽帕,而他也答应将这个孩子视为己出,而不让额娘知晓我们之间的事。”她羞赧地说着,却被他打断。 “不,这是我的孩子,为什么要纳在巽帕的名下?”他擒住她的身子,不以为她所说的会是个好方法。“你既然已有了我的孩子,我便要同额娘商量,我要额娘答应我将你纳为我的福晋。” “荣媚呢?”她幽然说道。“我阿玛不会放过你的,况且大清律例也容不得你放肆的。” “既然如此的话,我倒不如入宫刺杀玄烨。”他怒声道。 是他立下的律例,为何他不愿意再为他开圣口,让他可以改娶荣微?明明是他犯的错,可是到了最后,后果却由他承担,这岂还有天理? “不,我不准你这么做,我不准。”她猛地抬起身子,却又感觉体内一阵欢愉的翻腾,令她不自觉地又软下身子。 “微儿……”他粗喘地唤了一声,开始在她紧窒的体内律动。“现下先别想这些事,待明天,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我们可以……” 明白了她的心意,知道她的心里亦有他,况且她还有了他的孩子,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第九章 “啊——” 天色甫亮,靛蓝色天际才抹上灰白的云丝,聚地楼里便传来一声惊惶失措的尖叫声,蓦地惊醒熟睡中的两个人。 “怎么回事?”即使仍有几分睡意,荣微仍是赶紧自炕上坐起。 “不晓得。”巽帧淡淡地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抹挥之不去的不安据守在他的心头,狂乱而肆无忌惮地撼动着他向来无所畏惧的心。 两人立即赶往聚地楼,一进门便发现不对劲。 “帕儿——”老福晋凄厉如枭的悲鸣声,悲切哀恻地缭绕在整个聚地楼里,令闻者莫不为之鼻酸。 “额娘……” 巽帧将老福晋自炕边拉起,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让身旁的婢女为她拍抚,免得郁闷上心头。 “帧儿,额娘不信,额娘不信这是真的,帕儿这一阵子真是比以往好上许多了,他为何现下说走便走,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额娘,他这样子,要额娘怎么甘心,怎么舍得?”老福晋拥住巽帧的肩头,老泪纵横地斥责着:“他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额娘,你要节哀顺变。”巽帧安慰着她。 他幽邃而黯沉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哀痛,感觉这像是一场梦;巽帕的身子早在多年以前便已被御医断定活不过二十岁,可是拖过了这么多年,即使他仍是病痛不断,但总没想过他真的会走得如此潇洒,令人有点措手不及。 他搂着悲痛不已的老福晋,侧过脸望着怔忡而无法置信的荣微,心不忍地抽痛着。 “怎么会这样?”荣微喃喃自语着,小手轻轻地滑过巽帕冰冷的脸,仍无法相信先前还活着的人,怎么现下已经撒手人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荣媚一进入房里,便大惊小怪地喊着,又赶忙扑到老福晋的身边。“额娘,您怎么了?” 老福晋泣不成声地睨着她,颤悸不已的手指向炕上。 “这……”她侧过脸,不敢探向炕上已气绝多时的巽帕,只因她早已知道了这一切。“大贝勒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何……荣微,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大贝勒的,为何我听那些下人说,一大早便找不到你的人,你是到哪儿去了?” “我……”她的身子猛地一震,小手不安地绞扭着。 “对了!”老福晋猛地站起身子,踉跄地走到荣微的面前,揪住她绞扭的小手。 第13章 “你说,你到底是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下人找不到你?” 荣微错愕地瞅视着老福晋,水眸蒙上哀切的水光,睇着老福晋身后的巽帧;她该不该说,要不要说?她在这个夜里偷了情,意乱情迷地拥住另一个男人,天真地编织着心中的梦境,想不到天一亮,便有一个残酷的事实等待着她。 “额娘,你瞧!”不知什么时候荣媚已走到桌边,以头上的银钗探测着桌上药碗里头残留的药汁,蓦地大喊。 老福晋望着她手中发黑的银钗,楞楞地转过脸来,瞪大眼眸怒视着一脸不解的荣微,忿然怒斥:“你说,你到底对帕儿做了什么事,你到底在帕儿的药中下了什么毒?” “我?”她澄澈的水眸凝聚着浓浓的雾气,“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毒……” “还强辩!”老福晋怒吼一声,将她甩到炕边。“那碗药明明有毒,而帕儿的药汁一直是由你亲手熬的,倘若不是你下的毒,又有谁可以在你的面前下毒?” “额娘,我不知道,我真的……”来不及辩解,老福晋无情的巴掌已狠狠落下。 “你还说不知道?”老福晋怒瞪着她,将丧子之痛全都怪责在她身上。“难道你敢当着帕儿的面前说你问心无愧?你敢说,你敢当着他的面说吗?” “额娘,别这个样子。”巽帧迅捷地挡在荣微的面前。“微……荣微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荣微扑倒在地,抚上火辣刺痛的脸颊,泪水早已无措地滑落;她抬眸对着早已毫无生气的巽帕,不敢再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巽帧。 额娘说得对,她问心有愧。 她是一个无耻的女人,明明已嫁了夫婿,偏又下流地同巽帧余情未了、纠缠不清,如此的她,怎能说问心无愧?她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会傻得一再犯错,怎会任由自己犯下这涛天大罪? 倘若昨夜她不跟着巽帧离开这间房间的话,或许巽帕就不会死了,即使是有人想下毒,也无计可施的。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 “你瞧瞧她那个样子,她分明心里有鬼,否则她岂会不吭一声?”老福晋气急攻心,怒不可遏。 “不可能的,她根本就没有下毒,因为……”他猛地噤口。 他的眼往下瞄,望见她冰冷的小手揪住他褂子的下摆,苍白的小脸上布满哀楚,直示意着他别开口。 为什么不能说,难道他们之间真是那么见不得人,见不得光?!倘若|奇+_+书*_*网|他不说的话,她真要成了杀人凶手了! “因为什么?”老福晋气怒地吼着。“你说啊!” “因为——” “是我下的毒!”荣微抢先一步地吼着。 巽帧怒然瞪视着她,诡邪的眼眸凝望着她,双手紧握成拳,宽实的胸膛不住地起伏着,潜伏在灵魂里的鬼魅正蓄势挣脱。 “你承认了……”老福晋的身子一斜,倒在椅子上,双眸难以置信地睇视着她。“真是你做的?” 她以为她迎进了福星,想不到竟是迎进了煞星! “全是我做的……” 泪水像是窗外纷落的雪雨,断续连绵,冰冷而无情地敲打在巽帧的心头。 他猛地揪住她的身子,眦目欲裂。 “你在胡说什么?”诡邪妖异的气息凝在他的俊脸上,显得冷厉而狰狞。“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的话,你便成了杀人凶手了?” 她知不知道当她承认的时候,相对的也是在拒绝他、辜负他! 只要她承认了,他和她之间又如何能够延续下去?难道她是打算亲手毁去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她想用死来逃避他吗? “是我杀的,我就该认罪。”她呐呐地说着,悲楚的泪水滑落香腮。 “你!”他紧咬牙关。 “她已经承认了,你又凑什么热闹?”荣媚凑到两人之间,又连忙对老福晋说:“既然荣微是杀了大贝勒的凶手,那我们就得赶紧将她送到官府去,要她杀人偿命!” “你说什么?”巽帧大手揪起她的衣襟,没有丝毫怜香惜玉。“荣微是你的姐姐,你居然——” “姐姐又怎么样?她做错了事,本来就应该要接受官府的审判,倘若真不是她做的,也可以还她一个清白,不是吗?”荣媚冷笑着,说得义愤填膺;他愈是袒护荣微,她愈饶不了荣微! “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老福晋捂住胸口,无力地喊着。“把那个女人给我送入官府,我要她血债血还!” “额娘……”巽帧肝胆欲碎,痛不欲生。 不,任何人都不能将她自他的身边带走! “你不要再说了,我一定要治她的罪。”老福晋捂住胸口,几欲不能呼吸,却又不愿放荣微逍遥法外。“我……绝对饶不了她!” “毒是我下的,不关她的事!”巽帧暴喝一声,在场的数人皆难掩骇异。 倘若她想死,倒不如让他替她死吧! “胡说!帕儿是你的大哥,你怎么可能下毒杀他?”老福晋震愕地吼着。“帧儿,你为什么要掩护这个女人?” “我没有掩护她,毒真的是我下的!” 倘若她要把罪往身上揽,不如让他为她担下吧!既然她感到罪恶,感到无脸见人,倒不如让他把罪恶揽下,他可以承担所有的错。 “不可能!”老福晋气喘吁吁。 “是我,你不要胡说了。”荣微扯着他的手,使劲地将他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她。“你不要为我担罪,这是我犯的错,原本就该由我承担。” “你犯的罪?”难道跟他在一起是罪?巽帧低切地笑着,狂恣而悲怆。“你和我有何关,我为何要为你担罪?” 她不想让所有的人知道,他也会封住口,不会累及她的名誉,但是他却无法容忍她眼眸中那骇然惧色,难道她真的那样恐惧他会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别人? 他爱她叫作罪,他碰触她叫作罪?他不过是爱她,为何会变得天理不容?一开始是他先认识她的,是他先和她私订终身的,无奈姻缘却被玄烨搞乱,逼得他现在必须以这种身份面对她。 如今,她的心里已没有他,老是想着与他在一起会危害到任何人,会伤害到多少人,却没有想到他也会心痛。 又有谁知道他心里的苦?在宫中任人欺负,遭人讪笑侮辱,他从来不觉得苦,只要是他觉得值得的,他都无悔,但是,经过漫长的等待,他仍是得不到她,甚至事情居然演变到这种地步,老天待他未免太过无情了? “帧……”她哀楚地注视着他,却不允许他为她而担罪。“我和你当然没有关系,遂你毋需为我抵罪。” “你给我住口!”他蓦地凑近她的耳畔,音量放低到只有两人听得清楚。“既然你不愿意让所有的人知道我们的事,我就不会说,但是你可别忘了,现下你的肚子里已有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坐视你随意放弃自个儿的生命。” “可是……”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额娘,您瞧他们两个之间分明有奸情,否则一般的叔嫂又岂会像他们这般的亲密?”荣媚声嘶力竭地吼着,扑倒在老福晋的腿上。“额娘,您一定要为我作主。” “他们……”老福晋睨着他们,阵阵疑虑袭上心头。 听荣媚这么提起,她才蓦地想到,巽帧似乎常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荣微,像太和殿前的赏雪宴,还有在府里时似有似无地凝睇……而今儿个发现巽帕已气绝多时的是府内的下人,而过了半晌,他和她才姗姗来迟。 所有的疑点全拉在一起,若是套入荣媚所说的可能性……一股不安的感觉窜入她的心底,令她猛地一震。 “你们两个真的如荣媚所说的,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她的手必须紧抓着桌面才能稳住身子。“额娘,一定是荣微诱惑巽帧的,一定是她。”荣媚急着想要将她定罪,却被老福晋阻止。 “帧儿,你说。”她蹙紧眉头瞅着她多伦王府如今唯一的子嗣。 “没错,我很久以前便已喜欢荣微,若不是玄烨点错了婚,我要娶的人是荣微,不是荣媚!”事到如今,为了能够保有她,他不得不说出实情。“昨儿个夜里,荣微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今儿个早上,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下毒。” “你……”老福晋拍桌站起,直视着巽帧。“你可知道你做出这种事,大清律例是容不下的,你居然……” “额娘,荣微无罪,况且您也不能定她的罪,因为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是咱们多伦王府仅存的子嗣。”巽帧豁出去了,只要能够保住荣微,他没有什么事说不出口。 “你……你是要气死我!”老福晋怒得说不出话。“难道你行刺皇上……便是为了她?” 巽帧无语,而一旁的荣微也只能泪流满面地默默无言。 “来人啊!把这个女人给我押入宫内,我要皇上亲自判决!”老福晋怒不可遏地喊道,府里的侍卫迅速地进入室内,架起荣微。 “额娘!”巽帧一见,不禁又道:“我老实告诉您吧,巽帕是我杀的,就是因为他要跟我抢夺荣微,只要他不在了,我就可以拥有荣微。” “住口!”老福晋狠狠地刮了一个耳光。“你别以为我老得不识是非,听不出你所说的真伪!我告诉你,这些罪全都由她一个人担了,我不准你再为她求情!” 是祸害,真的是祸害,她岂能再将这个祸害留在府中? “额娘。”巽帧怒眼瞪视着压制着荣微的侍卫。 “押下去!”老福晋无情地命令。 第14章 巽帧欲出手时,被她紧紧地扣住,原想使劲挣脱,却又怕自个儿的力道没有分寸会伤着额娘。 “额娘,荣微的肚子里有多伦王府的子嗣。”他努力地劝说着。 “只要你的命还在,要多少子嗣便有多少子嗣,况且像她这么杨花水性的女人,你又怎能知道她肚子里头不明不白的种到底是不是你的?”老福晋无情地说着,绝对不允许他再对她有任何的遐思。 “额娘,微儿不是这种人,您……”他斥责不了自个儿的额娘。 “我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那种人,但是多伦王府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老福晋泪流满面地道。“帕儿已经死了,现下你是先祖所留下的唯一血脉,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堕落下去!” 尽管是作孽,她也要背负着这个罪恶,直到她合上眼。 “额娘!”他眯紧了痛楚悲恻交杂的眼眸,大手仍是不敢甩下她。 “帕儿死了,如果连你也走了,这多伦王府就只剩我一个人,你忍心让额娘独自守着多伦王府?”她的身子一软,眼看着就要滑落在地,却被巽帧接个正着。 “额娘,您怎么了?”巽帧望着老福晋,眼眸看向门外渐行渐远的荣微,仿佛两人将从此分离。 “你不会丢下额娘的,是不?”老福晋无助地喘息着。 “我……”他低嗄地说不出话。 为什么要让他陷入这样的两难情境?他以为没了巽帕,从此以后,他便可以拥有荣微,但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十章 夜色如墨,隐晦暗冥,一抹敏捷的身影,避过了重重侍卫,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快速地通过深宫禁地,窜入大牢之内,身手迅速地击倒守在大牢外的侍卫。 “微儿?”巽帧轻声唤着,冷鸷妖异的墨玉眼眸在漆黑的大牢里寻找她的踪影;他蹙紧眉头,眯起妖诡的黑眸望进里头瑟缩的一抹白色身影。 “微儿!”他足不点地直往前奔去,双手抓住阻隔他们的牢笼。 腥臭的牢笼里,娇小的身形瑟缩地战栗着,却只能无力地躺在铺满稻草的地上,挣扎了老半天却仍无法坐起身子。 巽帧眦目欲裂,双手抓住铁栏,蓦地暴喝一声,扭曲了铁栏,让他可以进入牢笼里头。 “微儿,你怎么了?”他倏地抱起她的身子,猛地发现她的身上是吓人的冰冷,宛如是牢外的霜雪;好残忍的心,他们居然这样子对待她,竟然吝于给她一件被子,在这霜冻的天气之下,他们是存心要让她死在牢里不成? “我……好冷……”她抖颤着身子,惨白的唇瓣在不住地抖着。 巽帧闻言,旋即将她纳入怀里,用炽烫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冻的纤细身子,大手更是不住地搓揉着她毫无血色的双手。 该死,他们到底是怎么对待她的? 他心疼地吻着她的小手,却仍不见脸上有半丝的血色,大手更是用力地搓揉着,心被她荏弱的神情紧紧揪住。 “帧,你快走,不要理我……”她半睁着无神的水眸瞅着他,想要挣离他的拥抱,身子却又贪恋着他的温暖,况且即使她想挣脱也挣不开。 “我怎能不理你?”他粗嗄地说道,愤懑却又悲恻的注视着她,忍不住低头贴着她冰冷的脸颊,轻柔摩挲着。 她是他认定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视而不见地离开,况且他来这里为的便是要带她离开。 “你快走吧,否则待会儿有人来的话……” “谁敢阻挡我,我就杀了谁!”若不是现下急着要将她带走,他早就闯入内殿杀了玄烨,放火烧了整座紫禁城。 “不……”她蹙紧眉头,无力地挣扎着。 “微儿?”他的大手不容置喙地拥紧她,不让她随意地挣脱。“你不能再待在这里,再待下去你和肚中的孩子……” 他妖诡的眼瞳闪动着薄薄的水气,将脸贴在她的颈项上;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到底要怎样活下去。 在宫中受尽凌虐的日子,若不是有她支撑着他的心,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在那些数不尽的孤寂日子,是他幸运地认识了她,是他幸运地得到她的爱,他才能够忍辱偷生地活下去,怎能要他在此时弃她于不顾?倘若没有了她,他亦不愿独活。 他猛地揽起她的身子,欲打横将她抱起,却又见她挣扎着。 “微儿,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吼着,不懂她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抗拒他,这是两条命,他岂能容她执拗。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我不走。”她虚弱地说着。 “什么报应不报应的,我不想听这些话。”他强自将她抱起,却见她直往地上滑落。 “是我害了巽帕的,我该以命抵命。”她瞪大眼眸努力地调整焦距。 “笑话,他又不是你毒死的,你又何必把罪往身上揽?”他暴喝着,怒目泛着妖诡的光芒。 “是我……若不是我毫无矜持地跟着你走,巽帕就不会被人下毒,他就不会死了。”她声泪俱下地说着,心魂俱碎;为什么他们之间的爱恋必须要建筑在巽帕的死亡之上? 他是那么体贴入微的人,那么纵容她、疼惜她,然而她却无耻地投入巽帧的怀里,间接地害死了巽帕,这要她如何能不自责,如何不感到罪恶? “别说了!有罪的人是我,与你无关,我不准你再这么说!”他不愿再多言,直接打横将她抱起。“我们现下就走,逃得远远的,逃到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去。” “不,求你让我赎罪吧!”她想挣离,却被他狠狠地拥紧。 多么温暖的拥抱,她是多么渴望他的拥抱,但是他的怀里有着她罪恶的回忆,有她犯错的证据,她怎能再沉沦下去? “我们走,舍去一身的荣耀,到没有人可以束缚我们的地方,平静地过我们的人生。”他不是不懂自个儿的罪恶,但是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愿意的,是情势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只是想拥有她,但是老天却是如此残忍地对待他! “帧,不要……”泪水破碎滑落,想要松开双手,却又不由自主地揪着他的衣袍。 “我们一定可以逃出这里。”他的步伐矫健,眼看着即将走出大牢地道,却蓦地见到眼前闪出几道影子。 “你们走得了吗?”玄胤冷语道,身后闪出玄煚、玄荧、玄燮,无情地挡去他的去路。 兄弟一场,谁也没想到有一天大伙儿会变成这样。 “巽帧,你私闯大牢,你可知罪?” 乾清宫里,空空荡荡的大殿里,除了殿前侍卫,多伦王府一干人,便|奇+_+书*_*网|是几个亲近的王爷,而康熙正坐在大殿上的须弥宝座。 “我没有罪!”巽帧咬牙切齿地道。 倘若不是他,他今日又何须走到这个地步? “你不认罪?”康熙挑起眉瞅着他,淡淡地露出笑容。“你可知道你进入了大牢,强行掳走秋决死刑犯,岂能无罪?” “荣微没有罪,你不能连审都没审便判了她死刑!”他的双手被玄荧和玄燮紧紧扣在背后无法动弹。 他迸射冷厉光芒的眼瞳直视着身旁趴伏在地上的荣微,望着她气若游丝地喘息着,体内嗜血的鬼魅不断地暴动着。 该死,他们怎能那样对待荣微?他们怎能这样对她? 他暴喝了一声,双臂猛地向内扣紧,亟欲挣脱玄荧和玄燮的箝制,一旁的玄胤和玄煚见状,不禁也运劲与他体内狂恣的内劲抗衡。 “帧儿,不得无礼!”老福晋见状,连忙冲到他的身旁制止他。 她再怎么猜,也没猜到荣微这个女人居然对巽帧影响如此之大,竟然可以让他犯下这等大错! “好,既然你说朕没有审的话,现下便让朕来审吧!”康熙慵懒地托腮,望着殿下的人。“乌拉氏,你上前同朕说明白。” “罪妇叩见皇上福安。”老福晋走向前去,跪在地上,抬起憔悴的脸道:“禀皇上,这所有的事全都是荣微一人所为,与巽帧无关,还请皇上明察。” “朕自会明察。”他仍是不改笑意。“荣媚,你向前说明白。” 荣媚闻言,尽管全身抖颤,仍是鼓足勇气往前走了一步跪下。“皇上,多伦王府大贝勒的死因乃是药汁遭人下毒,而大贝勒所喝的药汁皆出于荣微之手,下毒之人除她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这是她选择的路,尽管险峻,她仍是执意往下走;她要巽帧,她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即使是荣微,她亦不让。 她不会忘记荣微带给她的屈辱,更不能容忍她嫁给了巽帧,然而他的心中却没有她,她不仅得不到他的人,更得不到他的心;尽管她随侍在他身边,他的眼却永远直视着荣微,全然当她不存在似的,让她饱受冷落的滋味,受尽寂寞的折磨,直到她忍无可忍。 她再也无法容忍这一件事情,她绝对不原谅他,更不会原谅荣微! “巽帧,如此一来,你还能说她无罪?”康熙没再看向荣媚,径自盯着巽帧,扯出慵懒的笑。 事情到了最后,总要有个决定的,是不? “我可以证明荣微根本没有机会下毒!”巽帧吼着,想要摆脱箝制,却又被压制着无以动弹。 “不妨说说看。” “因为那一晚,荣微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下毒。”巽帧恨恨地道。只要能够保住荣微,他可以舍弃他的身份和地位。 “她待在你房里?”他的眸色猛地一黯。 第15章 “巽帧,朕已经对你说过了,大清自入关以后,便已不允弟娶兄嫂,父娶子媳这种丑例,你为何不听朕的话,难不成你是想逼朕抄了多伦王府?” “倘若不是你赐错了婚,这些事又岂会发生?”他暴喝了一声,魔魅的眸底迸射出血红的光芒。“或许……这亦是你的诡计,这只是你想要借机灭了先祖血脉,而凑巧拿我开刀罢了,说不定巽帕身上的毒亦是你派人下的,毕竟这些事……在不久前,你也曾经要我做过!” “巽帧!”玄胤赶紧制止他。“你不要忘了,上一回你刺杀皇上,皇上已饶了你一命,你现下又……” “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他怒瞪着玄烨,噙着妖诡摄魂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倘若不是他,我今日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而我相信这一切全都是他的诡计,不过是他用来除掉多伦王府的借口罢了!” 他早该想到了,自他赐错婚时,他便应该觉醒,为何他却愚蠢地等到事情发生而苦无良策解决? 哼,会有什么良策?他是蓄意灭先祖血脉的,即使他想逃也逃不了的,不过在他杀他之前,他一定要保住荣微,只要荣微可以全身而退,即使要他以命相抵亦值得。 “你猜对了,朕就是不允许多尔衮的血脉绵延下去,持续着丑陋的恶习,且无耻地抢夺自个儿的兄嫂。”康熙笑得恣情,“朕就是要灭了多尔衮一脉,甚至连荣微腹中的孩子,朕也不留!” “你——”他为什么会知道荣微有了孩子? 等等,他说这一句话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他是想杀了荣微,连同她肚子的孩子一并杀死!? “皇上!”老福晋偕同荣媚蓦地跪在地上,没想到告这一个御状,竟会演变成这样的下场。 “殿前侍卫,将殿前的罪妇押下,推出午门!”康熙无情地下旨。 “不!” 巽帧肝胆欲裂地望着殿前侍卫无情地拖起半是昏迷、半是清醒,一脸憔悴得令人心疼的荣微,望着她噙泪的迷蒙水眸悲楚哀恻,望着她凄美而惑魂地勾起他们初见时的甜柔笑靥,心不由得重重撞击,双手止不住地狂颤,体内蛰居已久的魔魅疯狂地窜动着,像是在找着出口,猛烈地撞击着他的灵魂。 “不……”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杀荣微,怎么可以杀了荣微? 望着她愈行愈远的身影,巽帧怒红了妖异的眼眸,双臂同时拉扯着四个人的力劲,炽烫而凶猛的内劲阵阵鼓动着心跳,任由暴烈幽诡的鬼魅霎时冲出他的体外,挣脱了四个人的箝制! “巽帧!” 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喊着,望着他行如鬼魅地往前跳跃,直扑殿堂,双手交叉挥动,擒住了护卫玄烨的殿前侍卫,只见他的大手扣紧,两名殿前侍卫立即血溅当场。 “你想造反?”康熙难得地敛起笑。 “我只想杀了你!”他握紧拳头往前击出凌厉的气劲,只见玄烨灵活地闪过,而气劲全数落在须弥宝座上,须弥宝座瞬即化为碎片。 “难道你不管她的死活了?”康熙挑衅地问道。 巽帧的意志瞬地回到体内,猛地回头,却见荣微不知何时被押到殿前,散着一头原本乌如檀木的云发,睁着一双哀楚不已的水眸直盯着他。 康熙见他怔忡了下,随即拿起玉镜击往他的罩门,准备吸取依附在他体内的主魂,却见他诡邪冷鸷地回过头。“你太天真了!” 巽帧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玄烨的喉头,望着殿前侍卫道:“放了她!” “帧,放了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是弑君大罪,是逢赦不赦的大罪,他怎么可以为了她而犯下这种罪? “微儿,待会儿我便可以带着你离开这里。”他漾着笑。 “我不走!”她摇着螓首,声泪俱下地喃着。“我是个满身罪孽的人,我一点都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我……” 她果真是个不祥的人,不仅害死了巽帕,现在就连巽帧也无法幸免,而再牵扯下去的话,多伦王府、康亲王府,所有的人全都会因为她而被抄斩,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她猛地推开身后的侍卫,抽起他们身上的长剑,无情地往自己的颈项抹下…… “微儿!” 巽帧瞪大血红的眼眸,大喝了一声,心随着她缓缓倒下的身子仿佛被撕裂、破魂碎魄……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她倒下之前搂住她柔软的身子。 “帧,不要再恨了……让我的死带着所有的罪孽一起埋入黄泉……”她轻勾着抖颤的唇笑着,小手想抚上他的脸,却只能无力地垂放。 “不……不……”他摇着头,悲愤的泪水滑落在她的脸上,只能紧紧地搂住她,死命地想留住她细微的灵魂。 “帧……”她心疼地望着他,泪水浸湿了散乱的发丝。 “不会是这样的!”他的爱人,是恁地娇俏美丽,怎么会像眼前这般憔悴苍白,宛如没有灵魂的枯槁肉体;他是恁地爱她,为什么他会逼着她走入这般的境地,难道他真的错了,真的不该强求? “你走开!”康熙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旁,将玉镜放在她颈上溢出血水的伤口上。 “你——”巽帧伸出手,原本想杀了他,却见奇迹发生—— 荣微颈上的伤口竟然慢慢地愈合,慢慢地结成痂,到了最后,竟然如原先那般无瑕! “微儿?”他抖颤不已的手抚上她渐现血色的玉颜。 康熙见他正失神地望着荣微,迅即拿起玉镜盖在他的罩门上头,喊道:“魑魅魍魉速擒主魔回归,聚魂还魄!” 然而,甫贴上他的罩门,巽帧一个转身便拨掉了玉镜,阴鸷妖诡而暗冥无光的眼瞳直视着他,低嗄地道:“你以为你救了荣微,我便会放过你吗?” 康熙瞪大眼眸,难以置信他竟是恁地难缠,居然还不愿意退出巽帧的肉体,如此一来,他引魔复苏的计划不就白费了?倘若他真的收不了他,那么……大清真是要在此刻灭亡。 “纳命来!”他凌厉地击出强劲的掌风划破了玄烨的脸,滴下斑斑血迹,逼得玄烨一步步地往后退,眼看着己退无可退。 “护驾!”玄胤见状,率领其余三人加入混战;即使扣住了他几个大穴,却仍然抵挡不了巽帧爆发的神力,刹那间巽帧的双手往旁一顶,他们四人一并地飞撞在殿柱上,独余玄烨一人。 “我饶不了你。”他吐露着诡邪魔魅的气息,一步步地走向他,却蓦地感觉到身后走来一人,引起他惊悚地战栗,倏地回头,对上一张似曾相识,似乎已许久未见的脸,尽管时间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却仍不减她倾国倾城的容貌。 “多尔衮,你真的如此恨哀家?” 只见巽帧移不开目光地直瞪着她的脸,脑海中盘旋着不曾见过的景致,里头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相爱的紧拥在一起,互诉永不分离。 而他的嘴不受控制地喃着:“倘若不是爱你,又怎会恨你?但是尽管恨你,我还是……杀不了你、毁不了你所爱的王朝,只因本王是恁地爱你……” 倏地,眼前一黑,便滑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尾声 “你以为朕会这么简单地饶了你?”康熙神情不悦地瞪视着殿下的巽帧,冷厉地眯紧睿智的黑眸。 “臣等待皇上降罪。”巽帧跪在殿下,低着头直视着地面,大手牵着荣微,神情已不如以往狠戾。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隐隐约约记得他气疯了,气得忘了自个儿是谁,心里头只记得他要报仇,不计代价的报仇,结果…… “那是当然,否则朕脸上的伤,你以为你赔得起?”康熙冷哼道。“朕以为你是最明白朕心思的人,想不到我略施计谋,你便要朕的命,倘若朕真的是玩得太过火,你岂不是要毁了紫禁城?” “臣罪该万死!” 他的大手更握紧荣微柔软的小手。 荣微睇了他一眼。 “求皇上降罪……” “不,是臣的罪,求皇上别怪罪荣微。” “不,若不是荣微,巽帧亦不会……” “住口,那是我……” “够了!”康熙大喝一声,望着这对相爱至死不渝的夫妻,只能无奈地说:“朕可说过要降罪了?” 巽帧和荣微面面相觑,不懂他的意思。 “巽帧贝勒听令!”他不耐地喊道。 巽帧随即站起身,跪在康熙的面前。 “朕封你为郡王,赐五爪行龙四团蟒袍。” 巽帧错愕地睨着他,不懂为何他大胆弑君,居然能够得赏。 “你接是不接?倘若不接的话,你可是永远无法领兵上准喀尔部。”康熙影射着他们上一次的对谈。 “臣不懂,臣罪孽深重,为何……” “那是为了取回附在你身上的主魂,朕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安排了这出戏,难道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吗?” 巽帧一听,倏地恍然大悟。 这阵仗岂不是同玄胤他们一样?不过,无妨,只要能够与荣微长相厮守,尽管是再磨心的煎熬,他亦能忍受。 “谢皇上!”他笑望着荣微叩恩。 “退下吧!”康熙懒懒地说着,望着眼前这对璧人退出养心殿,不禁托腮望着殿外初绽的阳光,笑道:“有哪一个君王被臣伤了,还得赐地封官?” 他笑睨着手中的玉镜,笑得释然;倘若不是太皇太后感到异样而前来探视他,只怕这一个主魂是收不回的。 他的手按着玉镜,口中喃喃自语:“你就在这镜中沉眠吧,待朕回返天庭,朕会带着你一同修身养性,你说好不好?” 第16章 玉镜蓦地浮现赭红色的光芒,像是在抗议一般,但见康熙挑了挑眉道:“这可由不得你。”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