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难苟住(1v1)》 序打远方来了个亲戚 姜桉今早起来是被冷醒的,熟睡中梦到睡在冰箱里,醒来冷得直哆嗦。 脑中回忆一番,才想起今天是立冬,身上的棉被不足矣抵挡来势汹汹的寒潮,起身找了套厚被褥换上。 洗漱一番换了套便于行动的粗布衣便去田间干活,给田里除草,锄地,一番功夫下来,已至酉时。 明明是十一月的寒天,整日的劳作累的姜桉鬓角间湿漉漉的都被汗水浸湿了。挺起因为劳累微弯的膝盖,起身肚子发出咕噜的叫声,食饥息劳,她就不多干了,拾掇干净赶紧回家做饭。 娘叁年前肺痨病死了,某一天娘毫无征兆的生病了,当时家里都以为只是风寒体热,服几副汤药便好,没想到一月后娘走了,姜桉从小只见过爹娘两个亲人,对她来说这是她的全部。 一年后爹旧伤复发,爹说过他以前是当兵的,上阵杀敌从哪有不挨刀,说完自嘲的笑了。哪以后爹苍老了许多,有一天,爹把她叫到床头,他应该是觉得自己要死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说:“我死了以后,你的叔父姜瀚汶会照顾你,我已经给他写了信,他会从京都赶来,今后便由他抚养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老爹的蜡黄的病容,她的泪像水龙头开闸一样止不住地流。 叁日后,爹就去找娘了。 姜桉上一世父母都没见过,生下她就给扔了,想来可能是超生,也可能纯粹的养不起,谁知道呢。 她从小在张奶奶家长大,张奶奶捡瓶子捡到了她,还好垃圾埋的不深,她还活着,张奶奶没有亲人,把她当亲孙女养着。就这样她和张奶奶相互扶持过了十八年,靠着低保和捡瓶子张奶奶把她供养到了考到清华大学。 眼看熬出头,偏偏在去拿录取通知书的路上她被冲出来的五菱宏光撞死了。 醒来成了姜桉,这个世界她从没在历史书上看到过, 但有很多习惯,文化,和上辈子学习过的历史类似,像平行世界的古代。 这辈子姜桉爹娘对她很好,虽然家中清贫,但从没亏待过她,娘疼她爹教她读书识字,没想到爹娘还没等她长大便相继离世了。 现世姜桉也就十叁岁,那个素未谋面的叔叔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她心里没底,好在老爹给她留了田要生活下去,这段时间便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田种地。 田离她家里不远,一刻钟就到家,吃晚饭休息没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正在收拾屋子听到敲门声后她整理衣角,走到院门,门外人再次敲门,朝门内的人发出问候:‘你好,请问是姜净汶的家吗?’ 没听过的成熟男性嗓音,说着一口流利官话,小林村偏远没多少人熟官话,嘴里交流总是方言。 脚往后退了几步,她警惕的躲在门内,问到‘哪位?’ 门外孙管家整理下因舟车劳顿而褶皱的衣角后回话:“在下是姜府的管家,家主姜翰文,一个月前家主胞兄来信给家主,家主得知胞兄身体日况俱下,心中很是伤悲,信上嘱托大人照顾姜小姐,大人即刻让我等出发接送堂小姐,想必,门后便是堂小姐了吧。’ 父亲姓名姜净汶胞弟姜瀚文,这位管家说的信息和爹给的信息对的上。 是来人大致没错。 她松了口气,打开门。 门外的男子衣着得体形体高大脸盘圆润,双眼眯成一条线,看上去四十左右。而他身后站着位黑衣的少年,颇为俊朗。身后还有若干位黑衫小厮,和几位做丫鬟打扮的姑娘。 四荀男子先是向姜桉行礼,“这位应该就是表小姐了,在下孙成华,是姜府的管事。”孙管家手掌朝向少年“这位是大公子。” 大公子向前迈了一步,面无表情朝她的说:‘堂妹好,在下姜绣。’ 变声期的少年嗓子沙哑,像是沙石的质感,硌的她不适。 姜桉微微颔首,道:“堂哥好,孙管家好,天色已晚,诸位先进来歇息吧。” 临时扎的马尾,墨色的粗布衣,因为一个月的劳作被太阳晒的略黄的皮肤,姜绣看着姜桉,暗道;真像个猴。 此时天色沾上艳红的晚霞,十分旖旎娇艳。 姜瀚汶是个商户,姜家父母去世的早,两兄弟早早分了家,姜瀚文想要经商,姜净汶选择从武,在边塞认识了姜桉的娘——胡姬万波。 多年前在夏齐两国在徐州的战役中姜净汶打仗伤到了元气,之后和万波来了小林村定居。再然后生下了姜桉。 两兄弟这么分别多年,经年不联系,兄弟情谊还有多少根本说不准。 上辈子她也不见身边的长辈兄恭弟亲讲手足之情。但看叔父拍表哥接送她进京都,两兄弟情谊在叔父是挺在意。 一行人进了大厅,院中干净整洁,一切东西都被归置的井井有条。自从姜母离世后,家里大小事都是姜桉把持的,叁年下来对家务早已熟练,屋子也不见脏乱。 把姜绣和孙管家等人带入到客厅,姜桉手掌朝向椅子,对二人说:“请坐。” 姜绣坐桌左侧,她自然坐到姜绣对面,落座后,姜绣抬眸看向她,直奔主题言道“半月前,家父收到大伯来信,得知大伯恐不久于世,悲痛万分,遂派绣来此,接送表妹至洛阳。” 家父指派不假,姜绣来此接送却是不愿来的。 宗亲一向是家臣接送,尽管这次接送的是大伯的女儿,大伯自他出生至今,家中就没收到过他的消息,突如起来一封信,就是照顾他的遗孤,要不是爹说这次接了表妹,允许他去江南找师父,他原是打算同二弟带他去有仙楼听黄阿哥说书或去游湖,有多乐趣,才不想来呢! “这次前来的目的堂妹应该都明白了,堂妹觉得,何时动身去洛阳呢?” 姜桉倒是无所谓,无父无母,去哪不是去,大眼珠子咕噜转一圈,目光落到便宜堂哥身上,说道 ‘明日启程即可。” 堂哥和孙管家没有异议。 “堂哥现在可有地方落脚?” 此地位置极北,北地荒芜,路上均是平原。正值冬季,平原上的冷风刮起来能扇人一嘴巴子。 小林村小,姜桉记得村里是没有客栈的,想找客栈得去县里,孙管家一行人跑了这么多天,她想孙管家等人应该是不愿再劳累了。 “先下更深露重,这穷乡僻壤,附近没有客栈,要是不嫌弃地方小,不如暂且住我这吧。’ 孙管家顺着姜桉的话茬,感激的说“这些时日风餐露宿,今日刚下地便奔着表小姐这来了,大公子和老仆眼下还未找到住所呢,小姐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煤之急。” 管家说完朝姜绣偷偷使眼色,姜绣正色说: “多有打扰,堂妹今晚好眠,明日还要赶路,子言先走一步。” 管家见姜绣这么配合,便放心了,分配好剩下的事宜。 “那好,这是香草,今后负责伺候小姐。待会让她为小姐整理行囊,京都距离泊州一千五百里,少不了要吃苦头,表小姐今晚好生休息,明日朝食后动身。说着看向身后一位十五岁左右的瘦小的女孩,便是香草了。 香草朝姜桉行礼,这种场面姜桉不熟,草草点头过去便是接受。 加上姜桉,小小的院落里堆八人,卧房只有叁间,姜桉和香草一起睡,想来定是很拥挤了但她没心思照顾客人,其他人便有孙管家安排。 姜桉见冬日地上冰凉,不愿香草睡地上,为了哄香草和她同榻而眠,说了半天,香草就是不上,最后佯装发怒才把香草哄上来。 夜里月朗星疏,姜桉坐起身看向身边的香草,想到明日要去到千里之外未曾蒙面的叔父家,莫名的胸闷,心乱如麻,晚了不知不觉在这份心情中昏睡。 翌日清晨,姜桉早早打包好行李,事先同邻里打好招呼。 后跟着香草准备上马车,姜绣站在马车前,臃肿的冬衣无法掩盖少年纤长的身形。 姜绣走近她身边,说:“京都距泊州一千五百里,此行须得半月,路途遥远,路上颠簸,有不舒服尽管提出来,香草会负责照顾你。”话毕,潇洒的转头离开。 看着姜绣奶拽的背影,她只觉少年“中二病”。 香草倒是习以为常,扶着她进入马车。 这个世界,姜桉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方兰村,还是和她爹一起的,路程时长不过两个时辰,从未跨城。 十五天的路途前两天身体状况还好,第叁天晕车反应就出来了。 马车驶过官道,在冻土留下两排车轮印,马蹄深深印在土里,远看马车正颠簸的朝前方行驶。 头两天她还和香草说说笑笑,今天在马车里感觉头脑昏沉,胸腹郁结一团气,食道有股力道向上涌,还越来越明显!马车小窗突然伸过一只手,她扒开窗户,呕一声朝地面大吐特吐。 香草被她突然一吐吓到,赶忙找手绢递给她,给她倒了温好的茶水。 姜桉缓过来朝香草投去感激的眼神。 “小姐,你今天吃错东西了吗?”没等姜桉回答,又说“不对呀,今天吃的都一样,孙管家没给小姐外食。” “早晨起我就不太舒服,应该是晕车啦。” 管家和姜绣听说仆人说姜桉吐了的事,都来查看她身体状况。一阵绿茶香飘过鼻尖,少年款款徐坐在姜桉身侧。 姜绣拿过她右手,指尖搭在右手手腕给她问脉。冰凉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开口“只是晕车而已,这瓶六味地黄丸你拿着,难受吃一颗。”说完扭头作势离开。 她原来以为姜绣要走了,低下头琢磨这瓶药。 头顶传来姜绣的声音。 “把手给我。” “啊?”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点不耐烦,白净的脸有了一丝表情。 姜桉有点懵,听话的把刚刚号脉的手递过去。 姜绣把拇指搭在她手掌内侧手腕处横纹正中上约2寸的地方,“这是内关穴,感觉晕车就按按它,可起到宁心安神、理气止痛的作用。”话毕,抬头望向她而视线冰冷。 “谢谢堂哥。” 少年“嗯”一声,随即转身跳下马车,夹棉的袄子未影响他的动作,下车的背影轻盈飘逸,干脆利落。 序儋州 凌冽寒风吹过长青树,枯木也被风席卷,发出低鸣。呆在马车空气不流通,憋闷得很。姜桉告诉香草,自己去树林走走,小林村的时候姜桉都是独来独往的,今天身体不舒服心情跟着不好了,想要一个人待着。 香草一听,放小姐一个人待!这可了不得“小姐不行的,您身体不适我得跟着您。” “我舒服得很,想一个人走走吹吹风,你去马车上等我。” 香草平缓的脸用力的皱几几道倔强的表情纹:“那奴婢陪你一起吹!孙管家吩咐我好好照顾小姐。” 姜桉见她执拗,搬出孙管家这一尊大佛,就随她去了。 官道山林众多,即使北方正值十一月,树木任郁郁葱葱绿的扎眼。姜桉靠在一座石头和香草絮语。 “京都是什么样的?” 一路上堂姑娘都没怎么说过话,好不容易问她了,乘着这个机会,香草侃侃说了很多:“京都很多人,来往各国的商人都到京都做生意,齐国啊,高昌,回纥的人都能见到。冬天护城河的水会结冰,天上还会下雪,奴婢和婆子出府采办经常可以看到皇家子弟和候门贵族,那些人长的可漂亮了,个顶个的精致。” 十四年前齐夏两国徐州之战,以齐国战败,夏国夺回失去的叁城两州为结局,此后两国休战至今,夏国在和平的环境下和周边领国贸易愈发繁荣。 姜桉脑补了那个画面,“那是挺漂亮的。” 面前的小主子面盘精致,脸饱满的充盈,在可爱娇柔的脸上是精巧别致的五官,就是现在黑瘦了些。香草心想;京都里的候门小姐好看,但表小姐白些的话根本不差她们。 姜桉今日见姜绣给她诊脉,她心中生出疑窦,此刻气氛正好合适说话,她问:“堂哥会医术,京都子弟教育普及还到了医术? 没想到京都教育水准这么高。就是他人呸冷了点,没见他脸上有好脸色。” 香草哈哈笑低头说:“大公子江南的师父教的。”她先是回答了姜桉的问题,又解释道: “不会啊,大公子在府里很好的,待下人很友善,总跟二公子到处跑,常常到快要宵禁才回府,夫人为了这训了公子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们正说着,头顶传来一声“说什么呢!” 不就是姜绣的声音吗!还有什么事情比背后说人小话当抓住更尴尬的嘛? 姜桉泰然自若的站起来,说“堂哥好啊,你也出来遛弯呢!” “不出来还不知道你们在背后编排我他”嘴上颇为介意是这样说,虽然是平板脸面色却不见难看,想来是不介意二人的话的样子。 。 香草局促不安的站到她身后朝姜绣行礼,急忙开脱:“奴才胆大包天胆敢编排主子,奴才知错了,请大公子原谅。” 被抓到背后讲人坏话,姜桉脸不红心不臊朝受害人姜绣鞠躬问好。 “大表哥今天多亏了大表哥问诊,我现在好多了,表哥胸怀宽广,不会介怀我的胡言乱语吧。” 说完偷偷观察姜绣表情,心里嘀咕,看样子好像没生气。 当然,出发至今姜绣表情就没换过,只有一个样子,那就是没表情。 姜绣朝香草示意,香草退到后面。 姜桉轻笑问姜绣:“堂哥怎么会诊脉的,府里老师还教医理吗?听香草说,表哥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师,想来是尊师教的吧” “府里老师都是些泥古拘方的男子,只会教我读书,我老师高才博学,他们怎比得起。”说完这番话少年冷峻的脸上带过了丝得意的表情,鲜活又锋利。 见他提起师父满脸崇拜,脸上写着“问我”二字,姜桉故意给他骄傲:“堂哥的师父都教些什么?” “我师父教我习武骑射,药用医理,是我的启蒙。”说罢,他看了眼姜桉,姜桉只是笑着看他,凤眼笑得弯弯的,白净纯粹夹着点娇俏,姜绣看了她目光晃了晃又避开了她的眼神,又说“比如今天给你的牛黄解毒丸,是我师父教我造出的。” 说完,少年浓眉轻挑。少年的眉毛生的浓密,没旁人浓眉毛杂乱的弊处,生的丰神绰约,犹如书法家浓墨写出,让姜桉想起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日本藤间斋的眉毛。 文武兼修会医理的人,在现代妥妥的全能型人才,在这个朝代起码也是候门子弟王孙贵族的配置家庭教师。还能屈尊到商贾人家当老师。人都慕强的,姜桉好奇心爆棚,说到,“那不是全能型人才吗,表哥家里还有这样的老师。” “师父哪样的人,我们家不配。”姜绣正经的说。 姜桉:“……” 姜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这话那么诚实,诚实到无话可说。 眼前的男孩自顾自的接了自己的话茬“师父定居蜀州,自八岁拜入师父门下就和他定居在蜀州。” “那你现在是出师了?” 姜绣翻了一个白眼,速度太快以至于她以为看错了。“没。” “送你回家我就去找师父了,云游四海才是我的志向所在。” 姜桉看了他半响,“哦。” 就哦?这可是他的远大理想! 姜绣被她气的狂吸气,嘴上安抚自己“算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话毕又一个白眼,眼皮翻转的幅度姜桉看的清清楚楚。 见他生气的模样,姜桉嘴角抽搐,心想,中二病少年,年纪轻轻鄙视姐,虽然姐现在外表娇嫩,起码活了两辈子,怎么也比这种中二少年成熟稳重见多识广。 姜桉笑问,“那么请问鸿鹄表兄,六味地黄丸是尊师取的名?” 姜绣反问:'怎么?有意见?' 有啥意见?六味地黄丸,姜桉上一世家喻户晓的国名老字号,要是真是他师父取的名字,岂不是老乡!这辈子的康定安乐舒服的她某些时候怀疑上辈子的记忆是不是梦,记忆里那辆车装上自己,肉体疼痛酥烂的感觉告诉她是存在的,即使回不到那个时空能见老乡也行。 姜桉竖起大拇指,诚信说:“这个名字有品位!” “。。。。。。。”明明那么难听。 十日后,傍晚时分儋州城内街边小摊贩正卖力吆喝着,某个角落师傅大手一抹,适才包好的夹肉馅饼便掉进油锅里,白胖的面饼裹上澄清的热油发出滋滋的声响。不远处站着一对养眼的少年少女。 粉衣少女闻到香味口中津液分泌止不住的流,闻着香气四处检阅目光锁定在街角的烧饼店,扭头指着角落的烧饼摊对身侧的蓝衣少年说:“大表哥,我瞧见哪家店的烧饼店成色不错,长得很好吃的样子,你给我点银子,我去帮你尝尝看?” 姜绣鄙夷的看着她,一手取下腰间的荷包,“我没兴趣,想吃自己吃吧。” 说完递给她一吊钱,姜桉接过狡黠的咧嘴笑道谢,扭头去买饼了。 从泊州出发至今众人已走了九天了,傍晚休息一行人留宿澹州,儋州距离京都不过两天脚程,一行人便休息,这就有了刚才那副画面。 自从和姜绣聊过之后,发现大堂哥没那么高冷,除了性格傲娇那张俊脸脸部没表情以外,基本上有求必应这几日,姜桉问他要什么给什么,有时候姜桉觉得自己过火时候,也不见姜绣生气。 少女欢喜的捧着热乎的煎饼来到姜绣身边大快朵颐,一顶绣着精美梨花纹样的雕花轿子从二人身后越过,姜绣眉头骤然皱起。 不对劲 姜绣冲过来抱住姜桉,脚尖触地一跃,二人腾空而起,随着天旋地转姜绣放她在身旁酒楼二楼,头不回朝着楼下跃。姜桉朝楼下看去,人群中方才买卖吆喝素衣小贩和路人,此刻面布杀气,目标便是那顶精美的雕花梨花轿。 十几个人拧大刀袭击轿门,噌的一声,被宝剑拦下,不知哪里出来的叁位做黑衣打扮的侍卫加入战局。 先前的轿夫早就跑没影了,民众跑光了,没人敢围观,都离斗殴那团人远远的,倒是在酒楼上的的弃酒观战,和姜桉挤到窗边做起吃瓜群众。姜绣把她放下去后不知跑哪去了,藏匿在人群中观战,溜没影了。 姜桉速速躲到栏杆底下,只漏出两只眼睛偷偷看下面。 这些刺客的功法着实古怪,身法滑溜黏着,侍卫们武功比刺客高,功夫的路子直面直出,虽然剑法一道见血,直逼对方要害,但是对面人多啊,打起来还黏糊,一个人打好几个,强也分身乏术了,分不出谁方强弱的状态。姜桉看的有些腻了。 这时,二楼飞出一人,执剑飞速冲向轿子,侍卫发现天降的人,意图甩开身边的刺客,剑法徒增几分杀气,更加凶猛,刺客早就做足了准备,就等同伙这一手了,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挣脱,打得过的缠着,打不过的肉抗。 冷冰的利刃划破轿帘,照这个架势,轿中人是要性命不保了。 弹指间刺客被重重的从半空踹到地上,倒地时身边腾起一层灰尘。姜绣左脚再结实的踹着他的面门,刺客倒地,只见刺客起身还击未果又被踩手,刺客被踩的生疼使不上劲松开剑。 姜绣顺势捡起他的剑,趁他没还过来用冷剑刺入他右肩,而后加入战局。 都是天降对我有友好点好不。。。 姜绣的加入打破本来每人一打叁想打不了的局势,本以为姜绣年纪轻武功平平,没想到生生发挥出一等于叁的功能,都是天降,但对方天降出师不利,被他打刺伤,如果对面天降没伤到还能打平手,现在局势彻底被打破,底下人飞来飞去,像群蚂蚱似的。对面天降兵朝队友使眼色,朝他们扔出一团东西,一名侍卫砍开,霎时间八方乌蒙。 “怎么回事?”“你砍了啥啊?”“。。。” 雾气散开后刺客早跑没影了。 刺客已赶跑,侍卫们见状有序站成队列,为首的那位朝轿子行礼汇报,“大人,刺客已赶跑,属下无能,未能擒获刺客,请大人责罚。” 雕花梨花轿中出来一位衣衫清洁端正面带威仪的四旬男子,百姓中见过市面的便会认出此人的身份——儋州总督王山桥。王山桥手势示意下属免礼,目光落在方才打斗的蓝衣少年郎上,“方才便是少侠救了我?” 序不如赶紧溜 那人问姜绣,姜绣抱拳行礼后仪态端方言道“正是晚辈。” 王山桥朝方才救了他的少年抱拳,“方才脱险全靠少侠仗义相助,老夫不胜感谢,不如到我府上用餐让我表达感激之情。” 这个建议姜绣并不喜,推脱道:“举手之劳不足为谢,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赴宴,望老人家海涵。” 少年的回答出乎王山桥的意料,他略有错愕,此人不过舞勺之年而身手了得,若是为他所用,日后必有大作为。但也无妨,不过一位武将罢了,多年宦海沉浮早叫他。王山桥学会不喜形于色,在姜绣面前守住气场,表情依旧气定神闲。 “如此也不勉强,罢了,有缘再见。” 话说到现在王山桥也不废话,转身踏进侍卫早早撩开的轿帘后,坐着轿子离开了。 架打完了,事情说了了,阁楼上倚窗的看客纷纷散去,仍有人惊魂未定回到自己桌和朋友拍着胸脯谈论刚才的当街行凶。 方才躲起来的小贩纷纷回到摊继续叫卖,好奇心未泯的大叔大妈围在姜绣身旁,姜桉下来看到姜绣的时候,几位大叔凑到他身边,衣角挨着衣角,姜绣八方挟持着,无法走动。 “借过。借过。借过。” 姜桉削尖了肩头挤进包围圈,隔着一位大叔瞧着表哥,小手高举过头顶总算拉到表哥的衣角。“堂兄。” 左耳从嘈杂的人群里听到表妹的声音,姜桉转身伸手越过大叔把表妹拉过身边,朝围着他的叔叔阿姨说,“各位大伯,我家里还有事得回家办理,先走了。”话毕,拉着姜桉叁步做两的离开了。 二人到空旷的街道,姜桉人生初次见识高端群架局心潮澎湃,夸赞道“哥,你刚刚踢的那脚好帅啊,一下人就被你踢飞了。” 少年偷偷挺直腰杆,语调平稳的说:“那人学艺不精,我不过使了一成功力而已。”那一脚其实用了十成力,那个刺客实力强劲不容小觑,若不是刺客当时视线被轿帘阻挡,姜绣偏偏轻工很好,不然抓不到机会偷袭他。 见他这副得意的模样,姜桉揶揄的问他“少来,刚刚那位大伯和你说了什么?” “请我去他家吃饭,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不去?”叁位侍卫便能抗住十多位刺客的围攻,那位大伯护卫的素质和他自身的仪态气韵,均不像普通的商家之人,姜家这些生意人基本都挺重视和官员侯府的交情往来的,家中经商却直接回绝掉明摆着的好机遇,姜桉生出一份好奇趣味。 只见他理直气壮说,“初次见面便飨飧,我尴尬。” 。。。原来是社恐啊。。。 因为刚才的刺杀,姜绣建议早点回去,姜桉正好也累了,达成共识后不久二人回到安定客栈。 踏入客栈前庭,一位穿着草绿小袄的少女冲到姜桉面前,两手抓着她的衣服,像摇骰子一样摇着她,关切的问“小姐,你去哪里了!有事没?” 香草要被吓死了,本来跟着表小姐大少爷游街,小姐看上一家烧鸡,钟意这家烧鸡的人从门店排到街角巷子,小姐不想买。 作为一个优秀的职业丫鬟,丫鬟的使命感促使她端起职责力排众议排队买鸡,等她捧着香喷喷烧鸡到约好的地方,表小姐和少爷消失了。 街道一片狼藉,抓住街边小贩询问,小贩添油加醋“刚刚这条街发生刺杀啦,哎哟,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吓死人啦!” 听完她只觉得奴生完结,一脸菜色,和身上的衣服一般绿。决定先回客栈告诉孙管家,另寻办法。 想起来把香草个大活人忘了,姜桉抓着香草的手,有些愧疚的安抚到“我没事呐,有大表哥在,大表哥武功很厉害,我一点事都没有。” 香草两眼泪汪汪,听到这话就差露出来了。 后面姜绣坐着看着她俩叨叨许久,桌上的烤鸡香气扑鼻,敛过烤鸡在一旁优雅的享用。 大家把这一切搞清楚后吃了晚饭,纷纷回房休息了。 姜绣回房脱下身上的蓝色外袍,就着盆里的睡洗漱后,便翻上床铺睡下。 待他呼吸变得绵长均匀,窗外的人双足点地,轻跃离开,全程未发一声。 那人离开的同时,本是熟睡的少年张开眼,目光寒如冰。 王山桥站在牢门前闭目不言,在他脚下躺着满头血污面全非的青年,青年脖子处被划开,刀口整齐。 先前的护卫由叁位变成乌鸦鸦的一片,全都单膝跪在冰冷的地砖,一切都被男人的怒气压制除了呼吸之外,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半响,王山桥出声道,'什么时辰死的?' 身前跪着的护卫回“酉时二刻,和大人遇刺的时间一样。” 王山桥筹谋半年于儋州官员中揪出的意图谋反之人,本想审问出他在朝中党羽,这人却嘴硬的很,半个月来各种威逼利诱,终究没有松口。 王叁桥安排大部分护卫严守监狱,想不到却来了个声东击西,考察好王山桥戒心松懈兵力薄弱之时,先于距离关押犯人附近的街市刺杀他,趁狱中守卫闻言营救他的间隙,乘乱把人杀了。 “凶器便是这柄飞刀。” 材质不过寻常寻常铁器,刀面无雕刻无印记,飞刀不过是把平平无奇的飞刀,任何一家兵器铺都能买到。 狱中被王叁桥改进过,四面无窗,通风口只有东西两面通风口,两个通风口离这人有十间牢房的距离,外人进不来,也没地点刺杀。不是行刺,那就是内部人员作案。 王山桥睨视飞刀,目光移开。 今日出手的那名少年什么来头? “那名少年名姜绣,字子言。家住京都姜府,是个皇商,做造纸生意的。十天前从泊州接送表妹途径儋州,明天便离开儋州。。。。大人需要我把他抓起来吗?” 被称作大人的王山桥摊开手掌示意不必。“他走了之后干了何时?” 跟着姜绣的暗卫回答“报大人,属下见他回客栈飨飧后便歇灯休眠了。” 王山桥一阵好笑,好小子,原来诳他的呢。 “今日之事到此结束,把这人尸首处理后回家吧。”说完大步迈出牢狱,走向黑暗。 今日的事结束,有些事却刚刚开始。 总督府内潇鹭院 房内香气袅袅,梨花木造的美人榻上斜躺着一位少年,少年左手撑头,右手掌着本时下风靡国都的风月话本。绣有金镶玉竹的袖口因为少年的动作滑至肘部,若是寻常人家这般毫无仪态的动作,定是粗陋的,长的好做或是风骚。少年面皮俊朗而身形修长宽肩蜂腰,这个动作在他身上倒是风流又不失矜贵。 少年看了良久,嘴角向下一瞥,拿着书的手轻甩,书跌落地。叁步远处坐在椅子上的宋安习见了,好心拾起,问道:“这书做了什么得罪你,你倒是脾气火爆要把它甩到地底,柳合。” 美人榻上柳合闭眼懒懒的说道:“这书写的狗屁不通的,李锵玉何时爱上将军了,还有那定情信物,居然是梨!” 宋安习了然嘴角微微勾起,分明是这位爷自己讨厌吃梨,还恼上了。 “哦。”这声哦百转千回,“那你怎么看到了终卷。” “那是本世子可怜见这书藏在书堆里无人问津,若是我走了这书可就蒙尘了。” 宋安习赞同的点头,好似对柳合趁着邓沂不在时搜刮他的包裹夺书之事毫不知情。 一仆役脚步正慌忙走向李柳合所在的院子,经过的地方脚下落叶被踩得咔嚓响,进入屋内仆役对李柳合行礼后说:“世子,可不得了啦,儋州总督当街遇刺啦。” 当官的谁没点凶险,这些人天天在官场你参我一本明个我射你冷箭,儋州十年前还是京都,特别王山桥儋州总督这个位置,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刺杀是一年里也有两叁回,但杀谁基本都是偷偷来,就怕被抓到,何时见过当街刺杀。 榻上的人闻言坐起,衣袍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冷白的胸膛,语调平平问道:“哦,人抓到没?” “对方人多,王总督这边没打过让人给逃了。” 李柳合听完哈哈大笑,腰间挂的白玉佩因为少年的动作来回晃动。他心想,没想到这老头也有吃瘪的时候,平日见他行事办案风风火火,早些年南王和王总督私交甚好官场上却颇有些不对头,暗地里二人针尖对麦芒,没少较劲,他这回来儋州借着他爹南王的面子,便是住在王总督府上,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件事。 宋安习觉得这事不是什么好事,啐了少年一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世子爷。” 少年闻言辩道:“王总督居然也会失手,这不是很稀奇吗。” 少年正盘腿坐着,心想,反贼那事还没了,现下又添了一件,和反贼的事脱不了干系,现下看来有大局要上了,他若是留在这岂不是碍人眼,他倒不怕,但是王总督还是要卖面子的。 罢了,也不干他的事,明日便上京都了,想来这局就是想看也看不到。 序叔母 暗夜里大道中藏着细碎的声音,不一会,声音便接近了,地上枯叶被马蹄踩过,碎裂成比麦子还小的碎片,道路上烈马速速飞驰着,经过的地方全是枯叶碎裂发出的沙沙声与短促的马蹄声。 马背上的陈七,满面肃容,驾驶胯下骏马跑的飞快,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逃! 周边氛围不对,忽然他停了下来,望向前方雄伟的大树,狭长的双眼眯起,透出凶光,准确的说,杀气。 银月如钩,阴森的树叶间跃出一轻盈的身影落地。 这人黑色立领外衣松竹刺绣马甲,白天在儋州城王总督的侍卫着装便是如此。 而陈七着装与此人如是。 看到来人,陈七双目竖起,右手绕至胯下把住佩剑打量眼前的情况。 杨银出现在这,王叁桥的护卫应该离得不远,以陈七的实力打不过杨银,等剩下的人赶来他就只能束手就擒, 眼下只能拼一把了。 杨银看着他的动作,神色如常,开口说道:“你杀了郑德让?” 郑德让就是白天狱中死掉的囚犯。 “是我杀的。” 好歹也是一起训练过的兄弟,“我不想杀你,和我回去见王大人,。” “杀了就是杀了,回去难道王大人就能放过我?” 王叁桥不会放过他,回去也是死,看着陈七平凡而又熟悉的脸,杨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我不想杀你。” “少说废话,动手吧。” 说完提剑直指杨银,腾空冲去,杨银从腰间抽出双刃,左手剑迎来一剑,胯扎马步右手剑轻巧的以杨银腰为轴,朝陈七腰部划出半圆。 见招陈七后跃及时逃开,马甲腰部划出长长的口子,下一秒杨银已经冲到他身前, 左手剑正面一击,同时一个跟斗翻到他身后又是一剑,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陈七没抗过身后那剑,身子朝前方一震。 小臂护腕被到小口子划开,鲜血流出,染濡深黑的布料,疼痛传到杨银的大脑,他才发现被陈七所伤。 想不到平日陈七沉默的性格的藏匿下,身手意外不错,队内少有人能伤到他,他这一下虽然是他轻敌了,杨银瞟眼伤口,目光中多了几分专注。 双刀破空披向陈七,陈七也不示弱,二人打坐一团,刀剑铿锵之声不绝,陈七作为刺客,身手神秘,招招攻要害,而杨银功力在他之上且招式迅猛灵巧,前边又被他一刀勾起了斗志,很快陈七不敌,见势转身后退,杨银顺势而趋。 陈七整个身躯倏然跪地,如同木偶抽走提线一般,脖子歪倒向身后。 不妙!杨银上前查看,陈七胸腔平平无动静。 死了。。。 此时,姜桉站在韶韵院拜会她的叔母—苏氏。 女孩穿着月白的袄子还有淡绿的绣着月季的马甲,金丝白玉的月季簪花佩戴在头上,黑亮的头发简单的梳成倾髻,她本就是白皮,先前爆晒多日,这些天在马车里养半月的时间,竟白回来不少,少女的脸庞养的白白净净,如煮好的元宵那般软糯,深邃明丽的五官在她脸上却不显俗套,颇有清丽娇俏的味道。 不到一刻钟,一位面善的华服妇人面带笑容款款走来。 这便是姜桉的叔母,姜桉朝她鞠躬行了个标准的礼节。 “侄女姜桉拜见叔母。” 苏氏眉目含笑的看着她,说“听你叔父说你是叫姜桉,对吧。” 姜桉点头回应。 苏氏两手扶起姜桉,“起来吧,和婶婶坐。”牵着她的手坐到茶座上,端起茶壶给姜桉倒了一杯茶。 温好的茶水冒出水汽,姜桉接过。 “这些天舟车劳顿,累了吧?” 抿了一口茶水后苏氏朝她抛出这个问题,她回道“路上大表哥和孙管家他们对我很照顾,途经的城镇好玩的玩意很多,光顾着玩了,都不觉得累!” 苏氏听到笑着说:“京都到泊州颇远,早前吩咐孙管家多带几个人和车马过去接你,子言埂个脖子硬是说麻烦,把人撵走大半才肯上车。” 人家嘴里埋汰自己儿子那是人家,你是你。姜桉明白这点找补道“大表哥身怀绝技豁达洒脱,不在意身外之物,侄女还得谢谢他放下京都学业不远千里接送我护我周全。” 这事上苏氏是最开心的,她也谢谢姜桉。 其实哪有什么学业,姜绣只爱江湖上快意恩仇纵情于山水间那套,他看姜桉父母双亡孤零零的,嘴上说不去泊州,等他爹和他喝了杯茶,第二天便松口答应去泊州。不然先下在哪都不会在京都的,去泊州这事,苏氏开心还来不及! 苏氏看她气韵平和,也不谄媚,目光坚定,长的漂亮。对这个侄女映像不错,二人闲聊之间,下人捧上盘东西。 “今天我这个婶婶第一次见你,长幼之节不可废,准备块小东西给你。”说完,苏氏拿过盘上的东西递给她,是块通透润泽的暖玉。 初次见面,落落大方很重要,姜桉深明这点,也不推诿双手接过,朝苏氏鞠躬,“谢谢婶婶。” 苏氏扯着姜桉聊了在院子聊了半个时辰,想起姜桉初到京都,还有事情需要整顿,就让她先回去了。 姜桉正走去自己别院,因为坐着太久了,腰背有些酸痛,走廊现下无人,干脆边走边向后拉伸。 香草在后头跟着她,还能看到小姐向后弯腰时涨红的脸,见惯了京都大家闺秀看到自家小姐这样大咧咧,她心情复杂。 姜桉转脖子的功夫瞥见假山丛中有位玉面小公子,大眼睛水汪汪的,神色板正,穿的一丝不苟,年龄和姜二公子姜瀮相符,正和同伴交流。 香草注意到了那边,告诉她:“那边是二公子,小姐要打招呼吗?” 姜桉只是摇头,继续迈步。长途回来和叔母聊天已经累得她要死了,在来一场茶话会她就真死了。 孜善苑在姜府南边,下人提前打扫过,庭院清雅明亮,是块好地方,姜桉很满意,但此时此刻她只想休息。 姜桉直奔里屋,等不及想要歇息。到了床边已经困的双目半昧便上手脱外衣,早晨她穿这身衣服磨蹭了半天,扣子多,细节也多,只剩下里衣时她忽然意识到,怎么这衣服脱得这么顺啊,睁眼看四周,一圈婢女围着她。 !!! 这就像她以前看过的一张表情包西游记里师徒四人围着昏迷的唐僧叫师傅,此时此刻她就是唐僧的视角。 吓得她跌坐在床。这群奴婢见吓到主子,都躲到在一旁弯腰请罪。香草和姜桉解释:“小姐,这些是夫人给你挑的婢女。” 听完,想了下小说里女主都是怎么说的,她坐在床榻上朝婢女说::“别躬着都起来吧,都叫什么名字?” 左边数第一位的是春桃,兰玉,荷香,和谷琴。这些都是她们以前家里给取的名字,姜桉无意再取,就算取名,也应该是她们自己决定自己叫什么。 刚从叔母那得了东西,姜桉就借花献佛赏了她们一些银钱。 打理完这些后,吩咐她们去堂屋候着,待房间只剩她一人,抓过一个锦枕,不管不顾倒头睡下。 因为疲劳,她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熟一觉无梦。不知什么时辰,香草唤醒她,在她耳边低语。 “小姐醒醒,老爷准备回府了。” 序初见 家仆把姜桉带到叔父的书房,叔父埋头坐在书桌前,姜桉朝叔父作揖行礼,叔父听声抬头对姜桉招手让走近点。 她其实很害怕这种场面,上辈子亲缘单薄,这辈子双亲早逝,她经过的家长里短少之又少,拜年都没拜过超过叁个人,现在要她和素昧谋面的叔父交谈,压力坐实大。 姜桉走到叔父叁米前,叔父抬眼望向她,叔父的眼神里包含着别的东西,姜桉看过这种眼神,以前在村里听老人絮叨他们和从前的好友家人的往事时姜桉看他们就是这眼神,仿佛透过姜桉看另一个人。 叔父和爹长得很像,爹因为参过军,多几分洒脱,叔父经商多年,像极姜桉上辈子见过的企业老总。 “来,坐。” 姜桉坐下。 “桉儿,院子合还心意吗?” 睡醒后来的路上她瞅过,四周幽静树木生长茂盛,光照还有院子的空间划分全都恰到好处,她诚心说:“挺好的,那间院子很合我。” 叔父点头不语,再问:“桉儿,你看那树长的怎么样?” 啊?这什么问题?问的姜桉云里雾里不知作何反应,她按照当下想法说:“很茂密。”半晌觉得太过干巴又挤出来一句,“绿的挺光明的。” 姜瀚文心里愤概,早就听闻泊州苦寒之地,草木凋零,果然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阿兄一别多变,孩子长这么大连棵像样的树都见过。 “你和你爹真像,眼睛不像,眼神那股劲,像极了你爹。” 提到这叔父面容难透出伤感的气息,叔父和爹长得很像,看到叔父悲伤姜桉触景生情也低头感伤起来。 叔父先一步打断愁丝:“叔父想你年龄和子陵相仿,他小你一岁,打算让你和他一同上学。” 当下姜桉所处的厦国政策允许女子与男子共同上学,夏元帝发妻韩皇后开辟的先河,允许女子上学,开设男女同堂,不过这个时代大家意识还未发展到能够完全接受男女同堂的的程度,百年来慢慢发展成男子班女子班。 上辈子生活负担大,姜桉学生时代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勤工俭学,但学校的人并没有排挤她,对她都很温和,说起上辈子遗憾也是没能进大学读书,这辈子能机会进入校园她打心底开心。 她感激道:“谢叔父!” 姜瀚文想得很简单,开慧为立世之本,咱们家的女孩子以后要混的好!现在他能保护兄长的遗孤,等他同夫人暮霭之年或许不用那么久,未来得孩子自己走,他能做到就是给予她正确的教育和底气。 叔侄闲聊了些许时间,叔父说了很多,比如家里的发家史,还有家里的有谁,最好还感慨了岁月无情,只恨岁月不止催人老,还夺人灵肉。姜桉听得津津有味,末了逐渐无话可说,姜桉见机告退。 翌日,贵妃椅上姜桉正躺在上面,身上盖着薄被,手伸到身边的果盘,抓上块糕点放进嘴里,酥脆的饼皮咬开浓香的内馅暴露在唇齿之间,姜桉惬意的点头。 “在床上吃东西脏死了。” 姜桉下意识反驳:“这是椅子不是床!”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大表哥的声音吗?转头看,那副傲慢的冷脸可不就是姜绣。 进来无人发现,定是轻功进来的,所以婢女不知道有人来了。姜桉站起来整理了裙摆故作嫌弃说:“表哥怎么来了?” 姜绣听了怼回:“不欢迎?得!那我走!” 她斟上热茶塞到表哥手里,姜桉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到椅子。 “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吧。” 姜绣捧着热茶坐下后朝她说瞟一眼:“算你有良心。” 姜绣身后还有一人,大眼睛长睫毛板着正太脸衣襟穿戴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五官和姜绣十分有八分像,这就是姜绣的胞弟,姜陵。 前面姜绣本和姜陵作伴,只是他哥行动方式特殊,姜陵便慢他一步,此刻姜两兄弟都到她这来了。 男生发育本就比女生晚,姜桉十叁岁身高四尺八寸,换算厘米就是大约160厘米,姜陵比姜桉小一岁还未抽条,身高矮姜桉半个头,对姜陵而言,姜桉个个方面都是比他看起来大只。 他抬头仰视姜桉。 “表姐好,初次见面,昨天因为有急事耽误了没能相迎,多有失礼。” 昨天太过匆忙,先下近看,姜桉发觉,堂弟分明就是一个冷脸大眼婴儿肥正太,超可爱的! 姜桉觉得自己现在堂弟就是妈妈粉:“我也未及时相迎,这么说我的礼节才也未周全,失礼失礼!”毕竟她也没和他打招呼。 “你看咱俩都有错,过过相抵,这件事就过去了。” “表姐不责怪便好。” 姜桉戏谑他:“堂弟稚气未脱,言行却十分磊落啊。” 小男生不满,抗议:“我现在十二岁,还有叁年即可束发。”言下之意,我可不是小孩子! 姜桉听到了,看着堂弟奶呼呼的脸选择装聋。 带二人坐下,表哥问她:“之后你要和子陵去书院,可有准备?” 姜桉以为他问文房四宝出行衣物之类,答:“笔墨书本婢女们早已备好了。” 看她乐乎劲,堂哥没想打击她,决定先按下不表。 先下还有一月余至春节,过完年师父他该回去了,“甚好,既然你这么闲,正好今日我和子陵无事,带你逛逛京都。” 来到路途中,姜桉就有此打算,表哥的建议正撞心口上,土生土长的本地富二代,当地特色绝对熟。 她答应的飞快,在内室不需多久换了身衣裳,叁人准备好出发。 京都不愧是京都,琳琅满目轩邈的器皿,门店众多,来往行人服饰差异大,京都的姑娘衣着时下新潮的钗环罗裙手拉手,男子则光鲜朝气,还有境外小国的商贩游客们,姜桉叁人行于其中。 有位俏丽的娘子站于她们二米外的酒楼上,目光不经意望向他们,姜桉注意到,那位姑娘已经不经意望向这边多回了。 她看过去,对面小娘子注意到姜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给了姜桉一个不屑的眼神,随后用力阖上窗。 姜桉疑惑。 不止姜桉注意到,堂弟对方才那位女子看在眼里,“那边那位是丞相庶女,闺名方时怡,就读于玉方书院,是表姐你的同窗。” 因为熟人在身边的缘故,姜陵不自知放下了先前小大人的做派,说话夹杂了几分奶气,当事人姜桉有被可爱到。 姜绣五感如此灵敏,早就注意到了那位女子,,他感觉到她的目光透出热烈的视线抓着他她的目光没有攻击意味姜绣就没管。 姜桉瞧见街边红彤彤的一片,定睛看,是冰糖葫芦!她小跑过去,眼前突然跑过位孩童,她赶紧刹住,因为后坐力向后倒,本以为要倒地了,只觉手臂被一股力量拉住,多亏如此姜桉幸免遇难。 站稳后姜桉向身后看,一位少年编发肆意散于肩,身着绿衫金缕绣纹黑衣,面容精致毫无错处精雕细琢都弄不出这样的,少男的双目透露着风流不羁,风姿绰约。 李柳合见她无大碍“姑娘注意看路。” 姜桉颔首道谢,抬头少年已遁入人海中,只见衣衫背影。 人来人往烟火闹市,姜桉此刻只看的见他在其间,一会儿淹没在人里。 姜绣过来找她,见她这模样好奇发问“你在看何物?” 她问姜绣:“那是谁啊?” 姜绣不常在京都,此刻对这人竟想不起来,姜陵看他哥表面波澜不惊的样子便知道了,替他说:幽王世子李柳合。” “幽王便是从前的九幽大将军,九幽将军英勇神武,十五年前墒宿之战王领叁万人大败齐国后凯旋回京,因身负重伤自向皇上辞去将军官衔,从此落户京都封号幽。 脑子反应过来,姜桉父亲当年就是在九幽将军盔下任职,不过只是为名小兵, 弟弟老实照外界评论说:“不过幽王世子名声不好,好事贪玩性格任性常招京都百姓诟病。” 听完这些,姜桉觉得世子心地不坏也不欲为他辩解,毕竟二人不认识,她轻笑:“走吧,”左手挂在堂弟的肩,长扬而去。 序初一 兄弟二人带她到了一家重檐的酒楼,梨花木匾额雕刻檐阙楼叁字,大门初看不经意,进入内里才发现别有洞天,装修风雅别致。 她戳着姜绣的肩问:“如此雅致,哥你今天这么换风格啦” 姜绣向后挪,“这是我一位友人所开,”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来这里能打折,不来白不来!” 弟弟笑说:“这家酒楼在京都富有名气,两年时间享誉京中,平日座无虚席钱财不愁都不一定能在这落座,多亏了哥的面子不然我们今日是吃不到的。” 该夸的时候就要夸,给人充足的机会爽。姜桉竖着拇指夸赞:“不愧是英明神武的侠客姜绣少侠,真是神通广大!” 姜绣睨她一眼,高贵冷艳的说了句“爷一直很牛。” 一位着装不同的伙计上前和他们说话,叁人来的不是时候,包间都已坐满只好让几人坐大堂,姜绣不介意,伙计见此把叁人安排到一楼一处视野开阔僻静暖和的好地。 不得不说,堂哥朋友酒楼的东西真好吃,姜桉本来还和兄弟两插科打诨聊天,见菜上桌尝过后变成了专心干饭的干饭人。 隔壁桌传来声音: “兄台兄之前赠我那对银月二方牵牛花觥甚是精美,贱内见了钟意的很想再要一个浚户兄能否割爱啊?” “小事,等我们家商队再去齐国我叫他们多带几个。” 他身边的人大叔想到什么感叹,“现在世道太平啊,以前打仗不说觥粟米且难有,多亏了当年那场仗!娘的齐国现在乖乖的根本那敢过来犯我们一寸。” 她听着腹诽,不自察的摇头,堂弟自然也听到他们说的话瞧见看见她这样,自己又是个立志报国的读书人一直都保持着多听思辨,当下就是愿闻堂姐其详。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的望着堂姐问道:“堂姐对这事有何己见?” 突然被点,姜桉顾虑到周围人多,压低声量说:“夏国国力固然强健,齐国却不见得孱弱,十五年前夏齐两国墒宿之战,我国虽然战败齐国但也落得元气大伤数十万九幽将军从此退役,齐国割关让城从此十五年未予夏国开战,多年来全靠多国制约和平至今。”语气在这顿了半响,轻声说“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一番话下来姜陵听得模模糊糊没听明白,姜绣一直在低头吃饭,看他呆呆干饭的样子,应该是根本没听。 其实碍于场合她还有话没说,齐国这些年经济发展迅速,修建商道和各国通商,长期发展下来国力绝对不弱,却一直隐忍不发休养生息,换作现代她可以理解齐国的休战,但这是古代,征战杀伐的古代,齐国修养多年至今,该补的都补回来了,卷土重来迟早的事。 酒足饭饱后叁人离开了酒楼,就在她们走后不久。大门来了一位绿衫黑衣的俊郎君信步,他进门后漫上楼梯停在二楼,风流冷漠的玉面此刻变成笑脸盈盈。酒烧热飘香溢到李柳合鼻下,冬日的凛风寒的他手脚冰凉有些受不住赶住进到包厢落座,一边念念有词,“冷死我了。” 对面的人身着衣冠楚楚也是一副俊容五官和李柳合有几分相似,此刻正为他斟上茶水。 李柳合挂好外袍举杯站起“臣拜见六殿下,好久不见。” 见到这位表弟六殿下颔首,“起身吧,是挺久的,上次见面还是叁月。” 李柳合干下杯酒,软在椅子上调侃道:“臣和六殿下的虽是血亲同族但情谊还没到六殿下牵挂叁月的地步,不知殿下召来我所谓何事?” 六殿下一闪即逝的皱了下眉而后舒展,“儋州御史六日前突然暴毙,听闻当时你在王总督府上做客。” “死啦!这么突然?一月前扬州一行结束后我又去了趟儋州,但御史一事我毫不知情。” 草包此刻察觉了,“六殿下疑心此事与我有关?!” “朝廷要员遇害,本殿下身为皇子,定当调查此事,本殿下对世子无意刁难,若是世子堂弟不小心与此时粘上瓜葛,堂哥只好奉公守法了。” 吓得李柳合手中酒杯跌落,碎出一片凄声,他恐慌的说:“不行啊!我爹可是幽王,这种事我怎么会做!要是我干的我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给我这心也没这胆啊!” 此次私下会面审问,因为幽王势力有所忌惮,父王对幽王态度又玄妙,六殿下见此他这副软蛋的做派心中疑虑打消大半,外界评价没错,现在看,果然真是个草包!“世子不必太过担心,只需如实回答,无罪本官也无法拿你如何。” 草包战战兢兢的点头,六殿下问话一通,本以为会得到新线索,眼前的幽王世子却真的落实了草包的名号,脑子里装的全是杂草,说的话又是实实在在的没用,本以为能大有进展,但也给六殿下提供了新思路。 “今日之事有劳世子,多谢。” 李柳合堂皇一脸凄惨的走出包厢,离开有仙楼下一秒又回到之前那副风流清冷的做派,眼神深不见底仪态优雅,如刚才哪位胆小如鼠的农胞只是烟云幻象。 入学后姜桉才明白堂哥当初问那嘴的含义,此时姜桉正看着案前的古筝轻抚着发红的指尖陷入灵肉天人交战的局面。 方玉书院创办至今已过七旬涵盖众多出色的学者,假如把方玉书院比做人的话,这所书院可以称得上是叁朝元老了,按现代的说法:这相当于现代的清华北大,全国叁分之一的博士都在这教书,叁分之一在当公务员,叁分之一到别的学校教书。 书院分为男院和女院,设有入门考试,只要通过考试者均能在方玉书院读书。不过要负得起学费,方玉学院一年的学费为十两金,许多平民学子在这一关被筛掉,留下的普遍是官员之后和商户之子。 入学考试对姜桉来说不难,毕竟是21世纪清华准大一学生,但她没想到难的在后面,书院课程分为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书,数两项姜桉并不担心“御”本也在她的担心范围内,第一堂“射”课她对射箭的天分很高,之后“射”上课她愈发熟练,她才放心。 人才因为自负得以优秀,上辈子姜桉一直是人群中最优秀的。从小到大都处于峰顶区域的她不允许自己疏忽。但是除了这叁项,别的她掌握的稀烂。 一个月来她一直在和“礼”“乐”“射”较劲,每日下课立刻回府苦练,春桃和香草私下都嘀咕着:姑娘最近好可怕,每日回府脸色总是乌鸦一片,她们都不敢和姑娘说话了。 叔母听闻此事,送了些补脑的补品,香草她们日日炖给姜桉喝,也不知有用无用。 不过还是挺有用的,女院不类男院,男院每十天便会有一次文会,月底各科会有会试。女院每月一会试,姜桉在这次会试中拿到了第二十名,其中占分最大的还是“书”“数”“御”,姜桉对这份成绩基本满意,对手是从小按着大家闺秀培养的姑娘,她一个初学者得到这个名次不意外。 姜陵看到这个成绩心中感动,这一个月他辅导堂姐六艺,看着堂姐从五音不全,举止跳脱到五音略全,举止跳脱,小小年纪第一次有了哥哥的感觉,当然只是一时的。 就在姜桉奋斗学业的时候,春节悄悄来临了。 屋子里外都贴的红彤彤,一家人飨飧后全家聚在一团守岁,启初大家还聊天,时间长了困的都不说话了,姜陵年纪小又总爱装老成,合衣端坐眼神开始的神采奕奕,时间一长眼皮已经耸拉了,姜绣大手拍他后脑勺,“别睡着。”他身子猛晃,立马回神了,对面的姜桉看到这一幕被逗的偷笑,腰间的铃铛跟着笑得幅度发出悦耳的声音。 两兄弟的小动作逃不过叔父的眼,他朝妻子传眼神,妻子领会,“孩子们先去偏厅休息,我们看着就好了。” 兄妹叁人溜达飞快。 姜桉做了一套扑克牌,表兄妹叁人早就玩过了,由于几个月都在忙着学业没空玩,姜绣便借去自己把玩。守岁太无聊,姜桉终于想起来那套借出许久的扑克牌。 “堂哥,我的牌呢?” 是啊,姜绣想起来扑克牌,他这段时间拿着这副排和老友玩了好几天,差仆人赶紧去拿,木制的牌面拿在手上,叁人总算有得玩了。 叁兄妹达成一致觉得空打无趣,姜桉提议输家给赢家一贯钱,姜陵不敌输的最多,姜桉第二,没想到姜绣成了大赢家。 老二还能撑住,姜桉赔掉一半还有一半月银。姜陵越输越瘾,意识到这月月钱快输光了,偷瞄他哥,大赢家不慌不忙满面红光,不笑比笑更可恶。 二人怒视姜绣,而“大恶人”只是轻轻拍拍手,得意洋洋收起他们的月钱。 此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声鞭炮霹雳炸开。 下人叫他们过去,坐在一起度过了姜桉在京都的第一个年。 阖家万户伴着爆珠声声响,起开新展望。 拜佛 楠木柜台上铺着笔墨纸砚,掌柜正和长工核对物价,姜桉左手托脸坐在台柜里侧,落笔记账, 今日闲暇,姜绣不在京都不知在忙什么事都不见人,她本想找姜陵偏偏他出门学习,就剩她一人在家,闲不住为了找点事做她就来店铺帮忙, 停下拨算盘的手,孙管家好奇问:“姑娘今年及笄了吧?” 她点头回答。 孙管家眼神绕了一圈四周,故作感叹:“真快啊,泊州见姑娘那时你才十叁,现在都成大姑娘了,你看看今天店里有多少男子是为你来的?” 两年来,少女出落的越发水灵,蜕变的清冷出尘,掺杂胡人血统五官没有一寸挑的出错迷人的眼低含着倔强眼角上翘带着新春的花枝的春色,原先娇小的身高也抽条到了一米六八身材如杨柳扶风,还没到及笄,今年已不少人家来探风声。放在店里也是活招牌,她来这半个时辰,多了许多客人,因为书生讲究清风朗格调高,不能直接看他们都偷偷瞄,或走到柜台近的地方借挑选货物偷看。 她含着笑意淡定说:“他们因为我的美貌进店消费,证明我是店里编外形象大使,店里今天账面有我一份功劳,叔父应该给我算工钱!” “哈哈哈哈姑娘这算盘打得比老奴还准,在这些人身上可不只有姑娘荷包里的纹银,夫婿说不定就在这些人之中!” 听了孙管家的打趣她皎白的脸蛋悄悄泛起羞愒的红晕。姜桉生理年龄十五岁,但心理上她是位叁十多岁的女士,常人经历的七情六欲,生死病痛她早已历经半数,十五岁,换到上辈子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的年纪在这就要结婚,因为心理年龄成熟的原因,潜意识认为自己是叁十多岁的人对这个年纪结婚也不难接受,但她还没遇到心怡的对象,没心思迈入婚姻殿堂。 她今年没少听周边的人念叨,那天她去叔母的房中聊天,叔母嚼着瓜子像说家常似的抛出地雷,“你今年就及笄了,看上那家小伙子没?婶婶去给你谈!” 震的她第一次意识到,她到了适婚年龄! “姑娘这副样貌在京中捕猎如意郎君绝对是够了,京中若是没有姑娘中意,不是还有大公子嘛,大公子回来让他介绍几个侠士。” 她想了一下。 嗯。。。。。~ 姜绣还真打算给她介绍,他的原话是:“京中若是没有你瞧的上眼的,我去把道上的拉出来给你选,我有几个人选,飞马山庄的少庄主,罗浮殿的教主我试过,他们能打,又耐打。” 道上混?这话出来她突然觉得堂哥像混黑社会的。 姜绣说过后她考虑过江湖侠士钱多事少规矩少还帅,她觉得可行!就等堂哥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回来。 “孙叔你就别笑我了,我还小。” 店员有些紧急的走过来,凑到孙管家身边说 “孙管家,慈恩寺的货还没送。” “今天不是铁柱负责送慈恩寺的货吗?他人呢?” “他早上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胃疼除了铁柱没人送了?” “把汪林叫来,让他去。” “汪林去了镇上送货晚上才能回来。” 孙管家想这让谁去的好。。。 旁边静坐的姜桉毛遂自荐:“我去!”她想,反正今日无事可做,张奶奶信佛相信世间万物有造化,以前和张奶奶住一起,家里不大但会空出一块地方祭拜,社会主义科学的照耀下姜桉对神佛这种东西半信半疑,听到慈恩寺她就想起张奶奶,上辈子未曾报答她就先行离去,想到这心里有一种寄情于景的感触,打算送货顺便去看看。 孙管家不太愿,拦道“姑娘你去干嘛?” “孙管家,让我去嘛,而且我会驾车。” 孙管家考虑觉得可行,就这样姜桉成功当上了古代货车司机。 当然不可能 孙管家驳回了姜桉的情愿,安排伙计有偿加班送货。 姜桉和姜绣相处久了不拘小节,这样的事私底下没少干。但是孙管家可是勤勤恳恳的打工上班来的,好日子过够了才敢真要姜桉去送货,未出阁女孩出去抛头露面有损名誉,要是小姐未出阁名声受损,他第一个吃不兜着走。 货车司机应聘失败姜桉干脆自己去,她叫了轿子到慈恩寺。 不愧是皇家出钱的寺庙,寺里质朴宁静却又古朴大气,佛像均是黄金所筑,神圣华贵。听说原想屋顶墙壁也要用黄金做,主持以“是故智慧者,金石同一观。但信,财有何重。”委婉拒逛着拒绝,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感叹大师道心纯粹,慈恩寺香火钱涨了一大截。 她在佛像前虔诚跪拜,一愿家人安康二愿养育她的张奶奶幸福过完余生,叁愿。。。 她现在生活和乐,没有不满的,就愿这辈子健康平安,洒脱的过完余生。 拜佛后,来都来了她原想随便体验求签解签的玄学,但是小师父说今日来了贵客,解签的大师抽身,她便打消念头在寺庙闲逛,虽然是寺庙,但这一廊一道都有精妙只处,没有地方多余都起到装饰的作用又便于活动行走。 初时每叁步一位香客,她没注意越走越静谧,越走人越少,直到身边是禅房,她好像逛到了不对香客开放的地方,意识到这点她开始找回去的路,突然一股势不可挡的力拽着姜桉,她还来不及出声就被抓进禅房。 荒唐h 骨头缝翻出来的炙热遍布了他全身,男子身量挺拔瘦削,抽条白杨的肉体压在她身上,大自然诞生的悬殊的生理差距此刻压制的她喘不上气,争抢掠夺这份稀薄暧昧的空气。 第一次这种事被她碰上,姜桉吓得像被水泥塑在原地,她奋力挣扎,妄图推开他。“滚开!” 身前人一直挣扎太不乖了,李柳合闻言眉头皱起,他当然不会听她的话,扳过女生掐着她粉嫩的脸,视线锁在娇艳充盈的红唇,“樱桃。” 然后吻下去,衔在嘴里吮吸,姜桉被吻的晕乎乎的,有些呼吸不过来,拍打着想要推开他,李柳合锁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她实在憋不住了唇齿轻启妄图在他强势的啃噬逃得一丝喘息,却被他看穿,灵活的舌撬开唇齿钻进来游戏她的口腔,逼迫得口舌相交口津相融,姜桉被迫吞下好多,一部分随着唇齿动作溢出唾液延下滑过脖子进入衣衫,许久男生才松开嘴,再次获得呼吸的她大口大口喘息。 窗缝的阳光照到他像孵化鸡蛋的蛋壳擅自裂开的神秘区域,一般这时她才看到这人的长相,发红的眼眶印象中云淡风轻的眼神此刻如凶兽脖子青筋爆出汗涔涔的从面颊滑落,那还见此人往昔风流优雅。 他不是。。。。幽王世子吗? “世子殿下。。。” 在姜桉说话的同时,李柳合再次扑向她,霸道的把她锁在怀里拖到墙壁,在她幽香的颈脖痴迷的呼吸,在低头埋在少女的丰盈反复磨蹭,“好大,像桃子!”这个想法脱口而出。 姜桉听到羞的身上腾的变粉,怒骂。“恶心,你知不知道羞耻!” “不知道,没听说我学习不好吗?” 后悔今天没带香草出来,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孤立无援。看他没皮没脸,姜桉只好选择怀柔政策,柔声说:“放开我,求你了。” 李柳合并不听她的,她的腰很细,李柳合一只手就能圈的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继续探索少女的躯体,伸进里衣手上的薄茧婆娑她香软的肉体,姜桉小腹抵着一个炽热雄伟的大东西。 姜桉怒不可遏,又臊又气。 “现在停住的话,我可以装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不然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大手攀上双峰揉捏,圆润挺翘,刚抓起来转瞬又从指缝滑开。 他蹭着她的脸颊,汗浸湿二人鬓发,他们的发混在一起分不清谁和谁,李柳合在她耳边低喃:“杀掉你今天的事就谁都不会知道,人不知鬼不觉,不是更好。” 这个人做的到,姜桉知道。 至此姜桉已经放弃和他谈判,张嘴大声呼救,李柳合察觉出她的动作,提前捂住她的嘴。 李柳合也很无奈“我被下药了。” 褪下少女层层衣服,抽出白肚兜堵住她满腹的呼救。 俯身贴近少女的双峰,乳尖紧张的立起成了玫红色,边缘是淡粉色,李柳合看着咽下口水,俯身含住,舌头戏耍着一边的嫩桃,另一只手揉捏另一边的嫩桃,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不会杀你的。。。。帮我。。。” 不知什么时候,二人身上衣物不着一物,赤裸相对,抬起姜桉放到桌上,他往下摸,姜桉的穴口干的要紧,这样根本进不去。 穴里闯入一根修长的东西,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姜桉惊恐的看着李柳合,挣扎着反抗,但是于事无补。 手指刚进入穴口,便寸步难行,他被裹的心猿意马,恨不得马上进去,草草抽动两下,见时机差不多,抽出手指掰开合拢的细腿,靠在他精壮的腰腹,换上一根硕大滚烫的东西抵在穴口。 即使她已经耗光全身气力反抗,还是改变不了他的行动,肉刃强硬的挤进她的身体,贯穿到底。 少女未经踏入的甬道紧致无比,寸寸贴合着肉棒密不可分,爽的凶器一进去就失去理智,横冲直撞的挺动抽插。 “你的穴好热,好舒服。”他挺动着扯她手摸在她的紧致的肚皮上,语气色欲,神色癫狂,“感觉到了吗?你一直在夹我的肉棒,好紧。” 不要脸! 姜桉给了他一巴掌,打完李柳合的脸上即刻红起来,他瞪回去,却见少女也在瞪他。 绕是见惯绝色的李柳合也得承认,她很美,此刻美丽的脸潮红遍布,眼框泛红里面翻涌恨意,瞪着他。 之后无数次深夜,李柳合都会想起此刻女孩的神情,倔强美丽又无力如昙花一般对命运无可奈何。 拿下她嘴里的肚兜,唇贴唇,他再次亲吻她,姜桉咬着他的下唇,鲜血弥漫在二人唇齿间,李柳合没有阻止反而加深了这个血腥的吻。 身下棒状满满塞进去重新大力鞭笞甬道。 他好用力,尺寸雄伟的肉棒塞得她下身酸胀,一下下大力撞在她深处,身体那处渐渐酥麻但又疼痛不已,颤抖着痛苦呻吟“轻点,嗯~ 太用力了!疼~” 李柳合遏制暴虐的原欲,轻柔的抚摸娇蕊附近,捻着花珠逗弄,体内的肉棍滞留不动,姜桉还能感觉到肉棒上的青筋血管在跳动。 “你也很爽吧,喷了我这么多水!”更加大开大合的操干,沉甸甸的睾丸和蜜穴碰撞。身体被操的战栗,脑中一片空白,姜桉感觉要死在这了,她倔强的咬着双唇强忍那该死的生理反应,无声的反抗他,但还是有呻吟透出。 被药性控制李柳合脑子全是和兽性和性欲已经听不进她的痛苦,她的一切痛苦的呻吟只是少年的兴奋剂,给她翻身顺着方才的体液重新肏进去操动。 第一次性爱就后入的姿势对姜桉来说太过强烈,顶到底时她整个人都是僵的,应激拱起优美的蝴蝶骨,像是蝴蝶展翅。 李柳合俯身轻吻蝴蝶骨,手绕至胸前,包住少女的酥胸,下身忘情抽插。 房外楼台殿阁佛法无边,房内涩情残酷。 不知做到何时,一股暖流射入甬道身处,她撑不住迷乱在他身下,迷糊中姜桉好像听到“对不起。”但她太累了,以为是幻觉。 写h好累,就酱先吧。 约定 姜桉醒来时穿戴整齐,四肢酸软小腹撕裂的疼,被李柳合撕开的衣服滑稽的穿在她身上,任谁看都是刚遭遇不测的样子,李柳合背对她坐在木柴堆上,听到动静转身欲过来瞧瞧她的状况。 见李柳合走过来,姜桉来不及难过悲伤,面如寒冰语气冷硬说到:“别过来!” 见她态度冷硬,李柳合从容不迫问她:“姑娘如何称呼?” 说话时眼神清澈,风流气韵流转其中,此刻真像位翩翩公子与女孩互通有无,哪像刚做了坏事的模样。 女孩没有回他,扭头过去侬丽的眼睛倔强的不看他。 “。。。” 寂静的屋内使得他略感不适,咳嗽一声然后问:“你想要什么补偿,除了死不能答应你,其他在我能力范围内都可以做到。”别看李柳合在外风评不好,但他废是废,男儿的担当还是有的。这事是他错在先,眼下他只想设法弥补造成的伤害。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姜桉噗呲笑了心想:不死?谁稀罕你的补偿?我恨不得你立刻死。 她讽刺道:“世子殿下不开口没人当殿下是哑巴。” 接连热脸贴冷屁股李柳合也怒了。关心你不要,补偿你又嫌我吵,你到底想怎么样!火气旺的很,也不说话了。 不知和谁赌气,谁都不理谁。 许久,姜桉打破宁静,语调平静的问“你说的补偿,什么都可以?” 不是他自命不凡,他曾想过若是此人是普通人,他便赐予她金银财宝,若是贞烈女子,他能迎娶过门,这个人明明已经认出他的身份却仍保持她的自尊和高傲,李柳合心底觉得她不是庸脂俗粉,心甘情愿给让提出要求“自然。”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自然会告知你,你到时别籍时异事殊着变卦才好。” 李柳合有自己的打算“自然,这一约定只存在于我们二人之间,若是我身死,补偿便不作数。” 李柳合自身顽劣懒散没有根基,但他爹——前任九幽将军则不一样,当年九幽将军征战沙场纵横捭阖获得先帝赏赐无数,光是现在幽王府下拥有的财富传说已经抵过半个国库了。不仅如此,九幽将军屡战屡胜,深受百姓爱戴,掌握夏国最精锐的兵力就算当年因伤辞职,但在将士心中仍然颇有威望,而李柳合是这样一位名将的独子,日后将要继承一代名将的毕生心血打下来的财富。 现在意味着如是她要的是这一切,整个将军府就是她的了。。。 当然她不会这么干,若是她说把这个当补偿,下一秒她估计已命丧黄泉。 她也不能报官,她再有钱也不过是位商贾人家的远方亲戚,而他是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勋的功臣后人,她若报官说不定最后只会沦为他后院的妾室,郁困于叁尺庭院的贱妾。 ”所以姑娘还是执意不肯告诉我姓名吗?我总得知道你是何人届时方便履行约定。“ 她淡淡说到:”我叫姜桉。“ “能走吗?我送你回去。”李柳合作势要过去搀扶。 她梗着脖子说:“我没手没脚吗?谁要你送!”说着站起来,刚触地软脚虾一样膝盖酸软往下倒,好李柳合及时接住她,在她发怒前放好松开。 “别逞强,还有半个时辰太阳下山,这段时间里你找得到路回去我便不管你。” 确实她不认路,考虑到这点加上身体不适,她勉强答应和他一起走。 走到半,李柳合突然停下,走在后头的姜桉吓的差点摔倒,李柳合眼疾手快扶住她扣着她手拉过一旁假山。 姜桉躲在他身后询问,看着他紧绷的后颈,察觉到来人地位不轻,低声询问“怎么了,你看到谁了。” 见他不答,干脆自己看,空档的回廊九曲八弯,那见人影? 姜桉正满头雾水,李柳合已拉她出假山。 在李柳合搀扶下他们走出慈恩寺,二人同时开口。 二人不约而和同时出声“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请你守口如瓶。” “虽然我没有名声,但信誉还是有的,你别看低我。” 姜桉定住看了他两秒,“望世子记住今日之约。”说完转身离开,衣摆翩跹。 日晷影至,山里香客不多,叫了轿子在成衣店打算停下换身衣裳,店员见她香衫褴褛,相貌气韵却又不俗,姜桉忍着女店员八卦的眼神挑了两套衣裳,在店里换上拿着另一套结账离开。 眼下身体情况不能让家里瞧见,她先去药店抓了服避子汤,再去客栈开了间房。 烟雾袅袅,水汽打湿了黑丝蜿蜒滑至她的皮囊又回到浴桶,两指正在身下隐秘处,小心翼翼伸进红肿的穴口,探入后疼的她猛吸一口气,忍着疼慢慢的把射进去的精液掏出来。妈的,怎么射的这么多进去,还这么深! 洗完澡后,店小二敲门,开门后店小二抬着药,弓着背说:“姑娘吩咐我去姜府捎的口信已经捎小的已经捎了,呐,这是姑娘吩咐小的煎的药。”姜桉取过药,赏了他一两银子,店小二对她谄媚的笑着鞠躬然后离开。 合上门,她看着这碗漆黑的药水叹了口气,仰头干下。 波月无边,忽来乌云恨天,把皎月的风光抢走大半,维余浓墨染月。一如她满腔愁思怨曲,绕心头久久不散。 许久姜桉发出感叹:“要是有酒就好了” “给你。” “多谢。”姜桉拿过酒壶小酌一口,等等!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身边不知何时冒出来位带着短打黑衣少年郎,“不用谢。”紧接着挨着她坐下。 后知后觉,她放下酒壶默默的挪离男子。 黑衣男子坐下后,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袋糕点。 胳膊肘顶了下她,“喏。”然后拿起块肉饼咬了一口。 本来她就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此刻心情还不好,推脱道“不用,”看了一眼,居然是食香堂的肉饼,这可不是轻易能买到的。 立刻改口“谢谢,那我不客气了。” 拿起肉饼放进嘴里咀嚼,不愧是食香堂。 面具下那人歪嘴邪魅一笑:“其实我是采花贼,刚刚你的那个肉饼已经被我下药了,小美人~” 花心黑衣蒙面男 忽吹来股夜风吹送她的墨发飞扬在空中乱舞,少女面容清丽秀美,:“你先把嘴里那块吐掉再诓我那还说得过去。” “不信?”只见黑衣人从怀里搂出个翠玉小瓶,胸有成竹一笑,“在下在你之前已服下解药。” 姜桉立刻把嘴里的肉饼吐掉,手指放进喉头催吐,有些事越是关键时刻越是掉链子,那几口肉饼就是吐不出来。 她在一旁心急火燎,此人还在悠闲自得的絮语,添油加醋设想美好将来:“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不是毫无担当的酒囊饭袋定不会亏待你,姑娘貌若天仙,我已经决定了让你做我第十六房小妾,回去我就和她们说要她们唯你马首是瞻,绝不委屈定不会亏待娘子。” 十六房!没想到刚出龙潭又进虎穴,今天她是水逆了吗?食指继续往食道扣,今日进食少,先下吐又吐不出来。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忍不住顺着眼眶流出,本来只是一两颗金豆子泪,泪出了眼眶如拉闸似的,眼泪鼻酸她索性不管不顾哇哇大哭。 看到姜桉这样这样他愣了,他本见这人呆坐窗前神色幽怨恐要寻短见,他好心过来和她聊天,没想到人居然哭了。 “姑娘,姑娘你别哭啊!要不我把解药给你!”他在怀里掏出一瓷瓶倒了颗药给姜桉。 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瞪着他,瞪了半天,考虑到打不过,最后哭着吃了药,情绪激动的下意识略过解药的味像糖丸还打了个哭嗝一下扭头过去表示气愤。 此人仿佛啥事没有,继续和她搭话:“你在这干嘛呢?” 姜桉不理他。 他自顾自的说:“在下知道了,妙龄少女独自一人住客栈四体不勤毫无内力且一脸幽怨。” “这种情况我在艳情轶闻录读过”人的想象力是牛逼的,少年语出惊人“你定是心有所属同情朗私奔!” 少女方才气的脸哭的脸红脖子粗,现在火还没下,听完红着脸反驳!“不是!你才有情郎呢!” 黑衣面具男见此仿佛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反驳道“在下喜好干净,不是短袖分桃的人。” 想到这人十六房小妾,她忍不住出言讥讽“公子血气方刚,坐拥十五房妾室,可要小心尖锐湿疣。” 那人看着拖肘一首摸下巴端详状,“要不我还是拉你当第十六房好了。” 姜桉此时已经明白这人前边都是说来逗她的,“拉到吧,你要是找的那么多小妾我和你姓。” 面具男把肉饼推给她,问道“姑娘尊姓大名?” 低头啃着肉饼,回“姜桉。” 身旁人好像有丝停滞,“姜绣是不是你堂哥?” 听到有人说她堂哥的名字,她扭头回去看他,语调向上说“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哥!” 回头却不见他,姜桉看周围找不到,此人不知去何处,只剩屋顶的瓦砖和她一人。 真是个怪人,可惜,还没问他艳情轶闻录是什么,她也想读。 面具男走后她独自在坐在窗前看着京都和圆月,忧思在夜里渐渐沉到心底,等她坐来准备回床,脚下有块东西闪烁,她捡起一看,是块缀金繁文赤玉。本想放回原位让他第二天取,看了圈担心没等他回来赤玉说不定就被别人捡走了,思索片刻揣进怀里,然后回屋,心想说不定这个面具男等下就回来了。后半夜面具男并未回来,早晨姜桉带着玉佩回家了。 翌日清晨退房回到家,她先是去找了婶婶,主动卖乖“婶婶,昨天我去慈恩寺求了道符咒给你。” 婶婶接过符,瞧着挺喜欢,看着符打趣她“你也是用心,在慈恩寺看帅和尚扭伤还要给婶婶带符。” 看婶婶对昨天没多过问,她放心了。 姜桉故作害羞,俯身对着婶婶撒娇“哪有,和尚和婶婶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婶婶对我这么好,肯定是婶婶重要。”暗暗想,如果发生在她身上是帅和尚和深闺少女香客这样香艳的故事就好了。 叔母笑着看她一眼,“你脚还好吗?要不要再叫个大夫给你瞧瞧。” “不用了,在寺里休息一天,先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脚尖转出离开的角度又折回,她忽然想问“堂兄回家没?” “没呢,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叁天了人影不见一个。”语气颇有些无可奈何。 叔母心念她脚上有伤就不和她唠嗑了,赶紧让姜桉回屋,至此后续处理完毕,此事在她心里总算完结了。 不曾想,第二天还有份大礼等着她。 大清早,姜桉被兰玉摇醒,起床气使得她正蜷缩着打算嘟囔呵斥,睁眼见兰玉催她起身,“今日府里来贵客了,姑娘快起来梳洗吧。” 她抱怨着:“叔父不在吗?怎么我也要见。” 兰玉微赧,香草端水走来笑说:“给你提亲的你不见一见。” 贵客提亲?立马勾起她的好奇心,女孩睡眼朦胧,一手揉着眼睛惺忪,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什么贵客啊?” “宋安习长史,说是给世子殿下提亲的。” 姜桉一震,听完兰玉的话脑子如醍醐灌顶,她迅速起身梳洗,简单盘了个髻急忙忙赶去前厅。 提亲 大门前姜瀚文朝宋安习行礼作揖,起身姜瀚文笑脸相迎,“宋长史突访寒舍,小人不胜荣宠。 ” 宋安习优雅的颔首“姜先生请起。” 起身后,姜瀚文招待宋安习和众人进院内落座,婢仆沏茶端上,宋安习喝了口润嗓。 宋安习背靠幽王,其父乃九幽将军副将,此次来想必多少和有幽王指派。姜瀚文入商场多年,自然知道“无事不登叁宝殿”,何况他这家小庙,宋长史过来必定有事在身,“不知宋长史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姜先生不用紧张,我这次来是为了世子和桉姑娘的姻缘来的。” 世子和桉儿的姻缘? “桉姑娘慧智兰心翩翩佳人,世子殿下昨日初见便迷的不可自拔,今早便派臣前来提亲。” 幽王世子在京都风评不好,世人皆笑他痴傻蠢笨,枉费父辈荣光没有建树,好在此人窝囊归窝囊,身边却是干净,未曾听过红粉傍身,夜宿妓院之说,无妾身,连通房都没有一个,家事背景显赫加上后院干净换别人来配,定是好归宿。 姜瀚文思及此但又想到世子风评,又想到哥哥的骨血,心中斟酌几秒,才开口,“世子殿下青年才俊,小侄不过寻常百姓家,还得看她心意,届时郎有情妾有意岂不和美似鸳鸯。” 宋安习早有准备,微笑着饮尽最后一尾茶香。 。。。 厅堂那边喝茶说媒,姜桉廊间疾走。 姜桉脚步急促,毫无头绪,之前和李柳合说好这事翻篇不再过问,现在宋长史在厅堂提亲不知意欲何为,谁要嫁他当小妾!香草提醒“姑娘这边不是去前厅的路,前厅的路我们刚才走过了。” “不去前厅,我出府。”找李柳合看看他打什么主意! 幽王府里的日光浓烈,橙花松木熏香雕花炉正工作,屋里那人推开春被醒来,窸窣洗漱后推门,睡眼惺忪一手揉着眼睛问:“安习呢?” 邓沂正擦拭佩剑,告诉他“给你求亲去了。” 他不以为意:“哦。” 邓沂毫无反应,李柳合将信将疑问:“真的给我求亲啊?这么突然。”李柳合打了十六年的光棍,还没想过找姑娘的,睡醒起来突然说要给他求亲,还排的宋安习去,他自己都不信。 “真” “那家的女儿?” 他问了常人都会问的问题,心底隐隐预想到哪位女子,又知道不可能。 “姜氏文房的堂小姐。” 李柳合定住,真的是她。 ”前日有人和大门守卫探你行踪,张叔刚巧路过觉得那人眼熟,回去查过后此人是二皇子门下幕僚张明的仆人,慈恩寺那日,二皇子和在你一起却又探查你的行踪,张叔怕对你不利起疑调查过后,发现慈恩寺那日和你姜家姑娘离开时间相差无几,那姑娘回去后还抓了避子汤药,王爷知道后,今早叫安习过去提亲了。“ 邓沂扭头瞅他,“看时辰应该已经在议亲了。” 他扶额懊恼质问:“怎么没问过我?” 邓沂瞪着死鱼眼反问:“你们不是已经行周公之礼了吗?”就差过门了吧。 李柳合像是含羞草被戳中了一般,倏地正色呵斥:“谁是你们主子,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眼里!?” 反了天了,都不听话! 喊完后坐到一旁,耳朵还有可疑的红晕。 邓沂不鸟他,专注擦自己的剑匣。 呵,纯情的少男。 姜桉到了幽王府朝看门的侍卫说了要见世子,还特地说了是自己是姜桉。侍卫面不改色通报过后一刻钟后放她进去,由婢女领着姜桉来到李柳合的院子,请她在院门等候自己进去传达。 不稍一会,方才负责传话的婢子唤她进去。 “民女给世子殿下请安。” 李柳合身着玄色直裾上缀璎珞绣纹,发以红缎带半系,真是风流倜傥玉面郎君。 “请坐。”说完朝小厮传了眼神,小厮立刻了然,带着下人回避。 以她对叔父的了解,叔父于工于私,都不会轻易答应这桩婚事,她才敢放着议亲前来找李柳合,相对叔父哪边,她更摸不清李柳合的态度。 她也不废话,单刀直入“今天有人来我家提亲了,是殿下府上的人。” 李柳合回说:“我知道。”脸上表情淡淡,读不出他所思所想。 “所以世子殿下是何意思?前日不是说好了从此不再提,现在派人去我家要我坐妾室,是要背信弃义吗?” 骂他废的人比较多,骂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两面叁刀的,姜桉还是第一个。 李柳合有原则的,是真的那可以骂他,不存在的事休想骂他。 当下脸就黑了,帅气的脸蛋表情整个塌下来,“想嫁我还不想娶呢。” 姜桉被气到了,骂道“白嫖怪!” 见姜桉被他语言呛着,李柳合舒心了,“不是我,是我父王。他知道了慈恩寺哪天我们发生的事,背着我提亲了。” 姜桉努了努嘴说“殿下怎么想?” 李柳合嘴角微微下拉,下一秒笑得面如春风,亲切的说“反正我们无情无义毫无瓜葛,你拜托你叔父拒绝掉就好啦。剩下的我来摆平。”他以为,父王此举大概以为他无意处理此事,为了让他给姜桉负责才叫人提亲,打算回去和老爹解释。 “行。” 本以为事情很棘手,解决的过程太过简单,太容易得到姜桉觉得开心又隐隐不安,却无法捕捉这份情绪的症结。 有了李柳合的这句话,她一秒不多呆,扭头打道回府。 回到家,事实却和她所想的大相径庭。 偷溜 她前脚踏进家门,后脚香草不知从哪冒出来,把姜桉吓一跳,骂了她一句,香草拉着她说激动的说:“姑娘,大消息!” “早上宋长史来谈的婚事,老爷同意了。” ?! 脑子闪过一道闪电,犹如平地惊雷在耳边轰隆作响,不应该啊!姜桉跑着去找叔父。 叔父的屋子离得远,七绕八拐的,她一路跑过去到了房门整个人已经汗涔涔,刚进房门她便问,“叔父,为什么答应了这件婚事?” 账本前叔父错愕的看着侄女,坐在椅子上平静的回答:“世子家世显赫,至今没有妾室也算专心,议亲对方礼节周到,特地派了宋长史来提亲,足以看得出对和你的婚事的重视,各方面看没有拒绝的必要。” 这不能说服姜桉,她愤愤不平:“怎么也得和我商量一下吧,这是闪婚啊。”还是做妾,放这里她还不能闪离,要嫁你嫁,我不嫁。 叔父终于放下笔,神色有些愤怒,压低语气“那个臭小子他对你做出那种”说到半,他语气埂住,“失礼之举!你要怎么办?” 事情已经被叔父知道了,她瞒不下去了。 姜桉僵在原地心虚了,弱弱的说:“您都知道啦。。。” 本以为以世子地位提亲顶多是公平议婚,没想到宋长史居然愿意自爆丑事也要谈成,这桩婚比她想的还要棘手。 尽管韩皇后费心改革,推崇男女平等,但也只是在原有的父权社会基础上把女性变成男性的辅佐,再先进超前也还是肢体接触受束缚的那个封建社会。 秀才转商的姜瀚文是接受不了的,他已经打定主意了。 “不然你想瞒到什么时候?出了这件事你还怎么嫁人?” 一股火气顿冲脑门,姜桉上辈子支持新时代女性平权主义,打心底从来都不觉得婚姻是人生的必要,她赌气说出及笄后一直憋在心底的话:“大不了就不嫁了,一辈子那么长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啊,女子一定要嫁人才能找到下半身的意义吗?大不了我去找个尼姑庵过下半辈子。” 活了半辈子,姜瀚文第一次听到女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非主流的话,他拍桌呵斥:“胡闹!看你长大就为给你当尼姑一辈子吃糠咽菜吗?今晚你去书房抄女戒面壁思过!叁日后再出来。” 古者生女叁曰,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 。。。啥!啥! 啥!这是啥! 这些古矩抄的她心里烦躁作呕,姜桉掷笔落地,墨水摔出一条长痕,她坐起,来回踱步,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捡笔赶忙坐回去装出抄写的样子。 抄写着,姜桉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似在和护院商量,半晌,门开了进来个人。 素兰的儒衫,发冠整齐不苟,这不是姜陵嘛。 姜陵拿着盘食盒,走到她面前“姐。。 。” 两年时间男生长高了很多,矮她半头现在都已经高她整整一头。 “陵陵!” 姜桉惊喜,“你怎么来啦!” 姜陵坐下,把食盒推到她面前“我刚回家,就听说你被关禁闭,就过来探探监。义气吧!” 提到这事她就来气,亢奋把沾有墨水的毛笔一拍,“我这不是判刑,这是错判!” 一旁的姜陵被墨水溅了一脸默默拿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墨,问:“说吧,这次为什么被关禁闭。”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姜桉就把此事转述了一遍,考虑到少儿不宜,隐掉了慈恩寺一事。 姜陵听完不知该说什么,两头都是亲人,只好拍着姜桉的肩以示安慰。 说她难过也并不,叔父为她做的选择站在叔父的角度是当下最好最恰当的选择,更多的是愤怒和无助,现在情况她把握不定李柳合那边的态度,开始脱离她掌控的范围了。 忽然想到一个点子,她歪嘴邪魅一笑,“陵陵,帮我个忙。” “怎么帮?” 姜桉凑近到他耳边小声耳语。 一刻钟后,姜陵走出房门,手上拿着一堆笔墨纸砚和若干本书房存书。 书房本就是存书的地方,二公子又是读书人,堂姑娘关禁闭后这里就不好取书,所以护院默许了他的动作并为过问。 护院向他打招呼“二少爷慢走。” 姜陵点头,不想姿势幅度略大,手上的笔墨纸砚掉下去砸到书上,几十本书就这样大半顿时染上墨渍摔到地上。 一鼓作气,他大喝:“啊!我的书!”蹲下捡书,心疼的看着被墨迹染上的书,朝身后守卫喊着“愣着干嘛!过来帮我捡啊!” 二公子甚少发火,两个护院见平日和煦春风的小公子发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姜陵骂道“快啊!”这才动身一同捡,他们捡书的同时,姜陵一直在他们耳边叨叨数落,此时姜桉偷偷打开房门,脚底抹油轻跑开。。。 “姐,我们这样出来,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姜陵看着他姐,啊不,照姜桉的吩咐应该叫哥,此时姜桉束发冠穿男装,俨然一位俊秀矮公子,姜陵抿嘴大眼睛轱辘转小声质疑:“为什么我是弟弟?你这么矮。” 写的好纠结,第一次写古言,前几章都用来埋线了,正式写感情线其实俺很紧张⊙﹏⊙ 放飞写我怕太狗血了进度太快大家不能接受 改变写法感觉无从下笔 唉T^T最近开学大叁了忙着考试还有作业更得可能比较少,但是我会努力更的! 最后谢谢给我送珠珠和一直给我送珠珠的读者nim? 干杯 回头看姜府的墙揉着屁股感叹,家里安保做的不错,这墙砌的得有3米高了。 看了看高她一个头的姜陵再看看自己,她忽然觉得今天自己的角色是矮挫武大郎,姜陵就是高大的武松,不过这个武松作战实力和她不相上下就是了。“今天你当哥哥,我委屈一下当弟弟。” 小心思成真,姜陵表面上波澜不惊眉目自己弯起眼底带笑,他把怀里的东西递给姜桉,“你吩咐我拿的行李。” 接过行李检查,该带的一个没少,姜桉跳起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像个树懒挂在他身上,又跳下去。 姜陵见堂姐蹦蹦跳跳的样子,心情五味杂陈。 两辈子姜桉都没出离家出走过,想着今天离家出走也算叛逆一回,带着姜陵去了一家以美酒出名的酒馆,带头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落座,学着以前在小说里看到的江湖大汉点菜“店小二!要一斤白酒两斤牛肉!” 小二的跑过来,“公子,真不好意思。白酒是什么酒,我们店小还没有这酒,店里有五香牛肉,炒牛肉,水煮牛肉,不知公子要那种?” 算了算时间这个时代的白酒还不叫白酒,她改口“那就要一斤烧刀子。” 看来电视剧里的台词果然不经考究。 姜陵接过她的话尾,否了她的中二念想,“要壶玉壶春。” 姜桉朝他瞪目,姜陵无视之继续说“小弟见识少,只听过烧刀子,这般出门闹了笑了。” 店小二见他们谈吐得体,仪态优雅都是漂亮人,非一般百姓,心里给二人泥塑出懂事的哥哥带懵懂无知的妹妹初入江湖的剧场。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离开,姜桉吃了一憋,宽慰自己,这就是角色扮演的内容。 菜一会便齐了,姜桉倒了一杯举到姜陵面前,小白菜一脸惶恐,手挡着推开“兄长不善饮酒,小弟莫要调皮。” 姜桉不接他的辈分威压,凹出义薄云天的气概大声说:“大哥!我敬你一杯你可一定要喝啊!不喝就是瞧不起我!” 这话听的姜陵白脸扑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堪堪接过饮下一口,完后那副自持的表情崩的皱成一团。 对面姜桉看得有滋有味哈哈大笑,余光瞟到大门,瞟到或许不准确,应该说这人吸住她的视线。 唇红齿白,一袭紫衣叁分痞帅叁分妖娆四分桀骜,坏男人里的万人迷,应该就长这样。姜桉从那人进门后一直盯着他忘了回神,那人忽然转头,二人视线对上姜桉一怔,那人又收回视线上了二楼。 看到他姐这样,姜陵吐槽“色秧子。” 她只是喝酒,淡淡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堂弟不予置否。 酒过叁巡,姜陵不能喝,除了酒上来那一杯之后就没怎么动过酒,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姜桉喝的多,脸都喝红了,好在神志清醒脚步稳定,二人互相搀扶着走到店门外,“天色不早了,你回家吧。” 姜陵拉住她的衣摆,难得露出委屈不舍的表情,“我们还会再见吗?” 姜桉眉头皱起,这孩子都在想什么呢?“想什么呢?你话本看多了吧。我只是去散心而已,过两天就回去了。” 原来不是逃婚,姜陵为了这点心悬在半空整日,一方面担心自己这样酿成大错,又怕姐姐今后不得幸福,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那就在此别过,玩够了就回家。” 她食指中指向前弯和他打了个俏皮的招呼,“嗯,快回去吧!” 夕阳余晖下,她看着堂弟身形逐渐缩小直至消失在她眼中。 二皇子李昀觉得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带爱犬出门遛弯吃错药被毒死,吃饭的时候屋顶掉蝙蝠整的他吃不下饭,还有今日游湖遇上这两个冤家。他将要拉着六弟离开,李柳合眼尖先看到他们,远远的和他们行拜礼,“二殿下六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本想找理由离开,平日寡言少语的六皇子李艽难得主动一回:“二哥,我们过去。” 于是乎现在一整个凉亭都是姓李的。 好剧 江水清浅,水波荡漾,李柳合和今天在坐的各位贵族王室可以说是一表人才人模人样,本来古朴静默的凉亭此时萦绕着玄妙的气息。 李柳合坐着招呼,对二人组合颇为惊讶“六表哥今天怎么和二表哥一起出来了。”毕竟一个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另一位暴戾恣睢,就算是兄弟怎么看都不像走到一起的人。 清风朗月的四皇子李煊的向来随和,赞同的点头,附和“倒是难得一见。” 李昀眉头常年笼罩阴郁,他前些日子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门清,先下故作轻松说:“一些公务正好商谈。”李艽不可置否,不知哪里来的消息说李昀走私私盐,他又在刑部当差, 官虽不大,但李艽背景牛,整个刑部能和李昀扯上关系的就他一个,便排他来试探李昀。 见李柳合嬉皮笑脸的,李艽”就烦,他没有接话,单刀直入“听说你昨天派人去慈恩寺寻衅滋事?” 控方李柳合喊冤,压着怒意道:“六表哥,你有所不知,慈恩寺就是个淫窟!里面和尚表面风光月霁,实际都是闷骚男假正经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绕是李煊都被他大胆的话意惊住。 李昀无意说:“太祖皇帝时慈恩寺就已建成,多年来都受我族庇佑,可不能凭空揣测。” 心细如水的李煊先反应过来,“表弟话不能乱说,先皇在位时慈恩寺时慈恩寺就是皇家寺院,有心人若是拿你今天这话参一本,少不了要挨苦头。” 李柳合认真解释:“我没有!你听我说,前日我去慈恩寺拜佛,那个僧人给我上的茶水不干净,我喝完如置身火炉不正常得很,大家都是血亲同宗,怎么会害我,定是慈恩寺里淫僧昏头了把春药下到我这,六表哥你说该不该打?” 在场众人听完反应各异,四皇子李煊眼神附上玩味,李昀本低头听后故作惊讶的抬头,李艽则是察觉到什么,神色探究,只有李柳合像个孩子一般天真无邪的说。 知晓原委后,刑部工作的李艽难得安抚:“此事我自会秉公办理,慈恩寺是皇家寺院,惊动了父皇,到时候问起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李煊也在劝说:“表弟,李艽说得有理,此事不妨交给六弟处理,你不便插手。” 话说完后,总人各怀心思,表面和颜悦色,心里都不知想点什么,不久后人渐渐散了,六皇子李艽本就不善言辞第一个先走,二皇子李昀拾掇着也要走, 四皇子李煊翩翩摇扇至兄长身边:“二哥,我们好久没一起走了,今天缘分到,咱们顺路一起结伴回府吧。”李昀不知说了什么,最后二人一起离开。 宋安习从亭子旁树林走出来问他“心情如何。” 装傻充楞导戏半天了,李柳合发泄后吐出:“畅快。” 方才宋安习在一旁把总人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谢幕姗姗发表评剧:“不愧是四殿下,颖悟绝伦。听了前半段心里都明白了,这回二殿下和四殿下没得好了。” 这事本就是李柳合躺枪,二皇子当日约的本是四皇子,李柳合那日去慈恩寺碰巧遇上他们,沙弥给叁人倒茶水加了点料,若没出错的话,那杯加料的茶应该是四皇子李煊的份,沙弥显然第一次下手,进把他和李煊的茶记错,导致了后面的错事。李柳合本来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算计他,他并没有利用价值,但当他在慈恩寺看到皇帝那刻,他全明白了。 李柳合不屑的皱鼻,冷哼:“哼,他太蠢,做事不干净手脚不利索,还脾气臭,真是蠢驴表哥。不过我也不是包子任他揉搓的。” 树影婆娑,春江花月乌云婀娜盘旋皎月,姜桉脚步轻快,游走在脂粉摇风货郎俗客间寻找她今夜的落脚地。 从路过的货郎手里接过一瓶辣椒粉付账后,她继续散步,渐渐的动作开始加快,亦步亦趋,干脆跑了起来,身后人追上去,在转弯口出少女躲在墙后,在那人过来时抓着怀里东西往身后果断撒过去,却被身后那人躲过,后颈的衣领被揪住,姜桉见计谋未果,闭眼大喊:“壮士饶命!” 面面相觑,这是方才酒楼那位帅气坏男人? “你跑什么?” 他忍不住咳嗽,这辣椒面真呛人。 她扭过去整理衣领,完后不爽“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干什么?” “我本来想和你打招呼,谁知道你越走越快,我跑起来追你,转过头你就拿辣椒面偷袭我。” ⊙﹏⊙。。。看着这人自来熟的模样,姜桉真挚发问“我们认识吗?” 只见他一手撩开耳边柔顺鬓发,妩媚动人的娇嗔“吃了解药就不认识人家了?冤家~” 沙哑的声线沁入耳膜,他是那天屋顶的蒙面花心男,姜桉反应过来“啊哈,是你啊!” 他得意的点了点头,“正是本公子!” “你怎么穿成这样?” 要怎么回答他呢,她一时间语塞,“我有异装癖,喜欢扮男人。” 他双目打量了她一圈,缓缓说出:“没想到你的爱好这么猎奇。” 她也觉得自己这番话像是有点疾病,心中无奈,但更重要的事是离这个男的远点,“好了我要回去了,改日有缘相见。” 朗瑛 多日不见,他仍和当晚一样自来熟,丝毫没有听出她语意里的拒绝,笑意盎然的说:“姑娘不是没找到住所嘛,正巧在下也未找到住所,不如和姑娘同行也有个伴。” 姜桉警惕的看着他,背部拱起做防备状,“你怎么知道?”这个人还说没跟踪她? “方才姑娘道别时在下就在附近,偏偏在下耳目机敏,不小心听到了。” 这份说辞不知道他自己信不信,反正姜桉是没信,上次相遇她便对此人没好气,现下也不打算和此人掰扯,“行吧,公子,我们素昧平生,实在不便同路,就此别过吧。” “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哥,姜绣和我算是旧识,之前在我面前提过你,他之前还说要给我介绍媳妇。” 唔,她之前确实拜托过哥帮她找江湖少侠相亲当老公,如果不是那件事的话。想到这里她猛地摇头,把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甩出脑海。 少年郎额角一股编发被风吹起刮到眼角,他张扬的说:“如果这还不算认识的话,在下朗瑛,罗浮殿教主,这下我们也算知根知底了,桉妹妹。” 这下,她之前满腹拒绝也化了, 既然是哥的朋友,应该是好的吧,而且想想这几次他都没做过伤害她的事,踌躇后下决定,“那我们一起走吧。” 说完她转身欲走,朗瑛轻挑下眉跟在她身后。 今晚运气不错,他们没走多远便遇到了一家合心意的客栈,姜桉也不愿再找了,早之前喝了酒,写作她已经乏了,她的体力就这点,他们在柜台入住时二人异口同声,“要一间房。” 掌柜被他们俩异口同声的话弄糊涂了,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又见二人看起来相识的样子,客气的问:“二位公子是要共住一间?” 姜桉咳了一声,再说“一人一间。” 掌柜的给了姜桉天子一号房,朗瑛天字二号房,就在她隔壁。 拿到房卡,他又在耍滑:“真是缘分呢,想到每日起床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桉妹妹我就开心。” “第二个就是店小二,是不是很亲切啊?” 店小二此时刚好经过,听到这话脸红的拿着抹布捂脸滑过。朗瑛看到哈哈大笑。 这些日子姜桉过的很是舒心,虽然朗瑛总是一副假正经的痞子态度逗她,但却从未逾越, 朗瑛总是夜里早早就睡了,白天就会和她去逛茶馆听戏曲说书,神奇的事诺大的京都她未曾遇见过家中的仆人寻她,这令她费解,何时她的地位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可恨姜桉一袭男装飘飘玉树临风,就是身高矮了点把玉树变成了豆芽,但依然是短小精悍的帅哥,走在街上总像绿叶一般陪衬朗瑛这朵妖艳的黑山茶,任凭姑娘看杀他,这样的落差姜桉并不气馁,晚上卸下胸前几尺布她摸着自己的小馒头心想,:姜桉是个人间人爱的美女,姜案与她何干。这样一想心里舒坦了不少。她有几次贴着墙想探探对面有何动静,对面确实很安静,安静得仿若屋子没人一样。 没人那他会去哪里? 黄阿哥茶馆里日日满人,这日茶馆内反倒略显严肃,黄阿哥在台上饶有趣味的声音抑扬顿挫调动诸位茶客的心,“话说七日前天色昏暗乌云皱起齐国朱环婀将军气势汹汹领军五万偷袭墒宿,那时一个威整天之势,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届时丞相之子方时清将军率兵一万人奋力抵抗历尽七天七夜守住了墒宿,可笑那朱环婀率五万人。。。” 身后茶客听得群情激昂嘈杂一片,姜桉恍若未闻。 算算日子,离家出走至今已经过了七天,她觉得自己鬼混够了,也是时间该回家了,说到家,姜桉想起了叔父,当日激情出走,不知道叔父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生她的气啊。她本来对叔父的决定满腔怒意,现在早就消散了。 “你的酸梅汤。” 沉思中的姜桉被吓的一个激灵,酸梅汤险些泼到她的衣裳,幸好朗瑛眼疾手快及时拦住,保住了衣裳。 朗瑛问她:“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托腮回到:“出来这么多天,我该回家了。” 朗瑛听后面低头托杯饮尽杯中酒,抬头拉住她的衣裳,痞帅的脸难得多了几分认真。 “既然你要走了,作为送别礼物,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姜桉本以为朗瑛带她去的应该是酒楼,活着赌场,任由他拉着走结果朗瑛带着她到了一深山,古代没有电灯,尤其是深山老林中,灌木树丛一遮,根本难见光。她越走越害怕,此时顾不上什么逾越和分寸,紧紧的拉着朗瑛的手。朗瑛背对她在她手摸上来那一刻似乎僵了一瞬,被带到这个鬼地方,姜桉露出的皮肤已经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姜桉又怕又气,忍不住质问:“朗瑛你到底带我去哪里啊?” 姜桉低头气鼓鼓的也不见他回答,已经开始想着劝他回去了。 “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池塘,湖里荷花遍布,朵朵着胭脂,如雅致清淡温柔娇艳的宋代仕女图,荷叶裙悠悠的摆动,荡的风骚缥缈,顺风粘在两个小人身上,不欲散。 我错了,好美。 不是朋友是敌人 她一人置身群花叶田,花叶如海水一般,卷卷袭来,未曾靠近就要用波涛淹没。 春天也会有荷花吗? 眼下不过叁月,荷花才播种,此处琼林玉树,绿树成荫,尺树寸泓。气温条件估计不足叁十度,这样的环境是孕育栽种的好时节,但绝不是荷花盛开的时节。 在她愣神的空隙,朗瑛回来了,他挂着爽朗的笑面身后是不知从何处找到的艘小船。朗瑛缓缓走到她面前朝她伸手,手指细长掌心很多掌纹,“上来。” 把手放上去,握住,随着力道被他拉上小船,姜桉也没多想这是平日他们第一次肢体。 朗瑛摆渡绝对是个生手,站在船上片刻她只觉得船晃得厉害,没敢站久立刻坐下,这下人和莲融为一体了,“这真美,没想到京都还有这样的地方。” “京都你不懂的地方还多着呢,小笨蛋!” 姜桉没有做声,思绪在心尖转了圈。也是,她在京都不过两年,又算哪门子的当地人。 她忽然想到,都说江湖中人四处漂泊四海为家,但姜绣有家,眼前的他呢?家在何处,从未听他提起过。好奇心被自己勾起,反正不是什么冒犯的问题,她直问了。“朗瑛,你家在哪里?” 握桨的手往怀里收了收,朗瑛面朝月亮背着她,背影腾出落寞,他静静说:“记不清了,我的家连着生我的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消失了估计是死了吧,没死为什么不要我。” 被他落寞的背影刺痛,姜桉不知所措只想到了道歉,“对不起。” 她语气发虚,自责“我不该提的。” 朗瑛倒是看得很开,“无需抱歉,这是事实。” 姜桉想到她自己,上辈子的自己,那个无依无靠,仓皇无助食不果腹的弃儿。“然后呢?” 他沉默回转,吐珠般说出:“叔叔收养了我,教了我很多。” 罗浮殿名字听起来邪气,之前听姜绣说,罗浮殿干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给得起钱谁都杀,向来不问朝堂之事。那时听姜绣说慕色人物中有罗浮殿教主,她当姜绣眼屎没洗干净,脑充血了脑子里都只有打架厉害,连给她当恋爱中介也要拿武功当入门,只当哪里话是拿来逗她玩笑话。现在看来,罗浮殿中的人也没她想的如此冷血,起码比她想的有人情味。 “你叔叔真好,你一定很爱他。” 朗瑛回头笑骂,有点恶心的样子:“两个大男人说什么爱不爱的。” 她太能和他共情了,但姜桉没有多说,她轮回两世的经历说出去太过离奇,他多半会以为她是神经病。在上辈子摸爬滚打的社会经历她也深知交浅言深的隔膜,不如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度过这个夜晚。 此人先前还差点是她的相亲对象,她有些唏嘘,曾经她还是有自由恋爱的权利。“真可惜。”这些自由就要戛然而止在她的十五岁,这个合适情窦初开的年纪,而她的初恋已经折了。不行!太不划算了!凭什么她的爱情要夭折在服春药上,她应该有美好爱恋,美好得就像日本轻小说里的玫瑰色一样。 看着荷叶低头沉思,幽暗的河床隐约有似荆棘的东西盘根丛生,脑子里灵光咋现她想到了什么坏东西。 看着他的背影,姜桉表情僵硬出口的声调却轻快的很,试探着心中的疑问:“这个季节荷花也开吗?” 朗瑛终于回头了,笑着说足以姜桉心底恐惧的话语。“我不曾说这是荷花。” 脑中的危险预警在响铃,她心中隐隐约约想到了答案,但不敢确认。 此刻她又想到多日来不曾见面的家人,偌大的京都也小,消失一个人若有心那就不难找,若决心藏可就说不准了,多日来叔父怎么可能不找她,就算姜陵拦着,以叔父的性格也会骂骂咧咧的让下人贴告示,她缺一点也看不到,那要不然就是真的没找,要不然就是故意让她以为没找。 若是这样,拦着的人是谁呢?她把目光锁定到眼前的背影。 人直面危险第一反应是僵立不动,她一颗心像被扔进玄冰中,但她此刻不敢暴露,强装镇定对朗瑛挤出微笑,曾有人说她不笑的时候寒的似江上的冻冰。就算在脚下也无法践踏冷傲。但姜桉笑起来又很好看,无论怎么样笑都自然。此刻姜桉紧张的要命,不知她此刻笑容是否好看,是否自然。 “那是什么花呀?” 墨空中的缺月无意间溜到他的脑后,银白的冷光打在他的发梢,他整个人都在发灰,“潆樾,给你送行的。” 潆樾,花叶状若莲,根部荆棘缠绕,生长处鱼虾断绝,基本无活物。极好的囚笼,在这样的条件下被抓住不用指望下水逃生了。 困醉在月影伪荷裙中,春风送来她醒来的时候四肢无法动弹,四肢却没有束缚感,朗瑛点了她的穴道,她此刻活生生郁困在原地。 “醒了。” 她想她犯了一个理解错误,旧识不意味着是朋友,也可能是敌人,更何况他当时说得是“算”,不知道现在反应过来是不是为时已晚。 “你不是我哥的朋友,你到底是谁?” “我的心肝,我不曾说过我是他的朋友。” 果然。 “我本想把你带去见你哥,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这话吓得姜桉脊骨打了个寒颤,是没有必要抓她,还是没有必要让她活着见姜绣?这两者的差距决定了她能不能活。 为什么?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分明,那就是哥那出了问题。 逃 此刻她很慌张,没有人面对危险不慌的,她紧张的要命,思绪散开万千就没有没有核。她告诉自己;这样不行,太被动了,她现在的处境让自己厌恶,她要想办法摆脱。 算不准朗瑛的意思,既然猜不到不如直接问。“你抓我想拿我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她,反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知道你哥在干嘛吗?” 问任何人她都不会这么肯定,除了姜绣。不仅是家人之间的信任,姜桉认定姜绣不会做坏事。“我不管他干什么事,但一定是在做他觉得正义的事。” 他嗤笑,嘴里说出刻薄的话:“正义?不过是拿着正义的立场当刀而已,在我这,他是敌人。”这一刻他由内而外像极了黑山茶。 明明傍晚前他还是姜桉的朋友,当时还会给她端酸梅汤的人此刻却成了绑架她的凶徒。果然第一眼不合眼缘的人做不了朋友,事实证明,现在的他和第一次见面时讨人厌的程度从未改变,之前觉得他人好真是慧眼被猪油蒙了。 姜桉不打算和他吵,他的话说明了双方不是一个立场的人,立场不同费再多唇舌也是鸡同鸭讲。眼下她只想知道自己要去哪受罪。“我们这是要去哪?” “齐国,让你们兄妹俩团聚。” 哥在齐国,但现在齐国和夏国正打仗呢,哥却在这个节骨眼里在齐国?姜桉管不了姜绣在齐国干嘛,朗瑛的意思便是要捆她去齐国威胁姜绣。 所以她不会死,起码在这段路上她是安全的,但保不齐这个人要怎样折磨她,罗浮殿的人手上的血怎么会少,能干杀人事业的人心理都多少扭曲了。姜桉分析他的话,朗瑛的是“敌人”却不是“恶人”,说明二人纯在的是敌对关系,起码他不恨姜绣,但他要威胁姜绣。 在生命得到保障的前提下,姜桉心想:你要绑架我,那我啥都干不了骂你还是行的吧。 姜桉放飞了,撒开胆子骂,有多脏骂多脏,有时骂的妙语连珠,有时用词用句深奥文雅如写诗,有时是心情不爽了,脏话连篇的想到什么骂什么。 朗瑛像座佛似的任她骂,她骂的好爽,爽的巴不得立刻跳下水来回游,但是她跳不了,就像蛀掉的苹果,外表鲜艳美丽,本质还是有问题在。 而且,她发现骂了这么久,他居然一直在练功打坐。 她不骂了,原来她的语言攻击并没对对方造成丝毫伤害,方才骂顺的心气又有堵上的迹象。索性闭上眼,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不觉她睡了下去,待她恢复意识,他们的船已经离开了潆樾群。这不是最重要的,她惊喜的发现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权,不知是对自己武功的自信还是对她弱如菜鸡的肯定,朗瑛并没有绑着她。 惊喜不过瞬间,因为朗瑛不打坐了。 姜桉装作被点穴的样子,朗瑛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揭开她的伪装:“咦,穴道已经自动解开了。你还不动吗?” 为了掩饰尴尬她翻了个身,技不如人气势上还是要足的,她冷哼一声“你不怕我跳江吗?” “你觉得爷会抓不住你这个迟钝的胖头鱼吗?”不愧是罗浮殿宫主,真是毫不把她放眼里。 “这里距离上岸数十里,游到岸上得要半个时辰。”听到这,姜桉脸色一青身体被吓的僵住,朗瑛见她这样轻笑一声,是嘲讽也是劝告:“我劝你好好活着,别想不开,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空气一阵安静,船划到了江水中心,周边满是湍急的水流。一阵咕噜声打破了寂静,姜桉摸着肚皮,弱弱的问“你有吃的吗?” 二人半天没吃东西,见她服软那样,朗瑛走进船仓打算给她拿出袋干粮,正打算用手抓一块给她,姜桉有气无力的喝到,“别用手,脏死了。”她拿出放在外衣里的粉手绢递给他,“拿这个给我。”因为她有气无力的声线,那声呵斥听起来如撒娇一般,男人都抵挡不住漂亮的女人,何况还是个撒娇的漂亮女人。在小事上,朗瑛一如往日七天那样,对她迁就。 他接过手绢,拿着粉色手绢包着干粮递给姜桉,姜桉点头道谢,柔美清丽的侧脸点出一个娟秀的画面。他自己拿油纸包着的干粮对着湖慢条斯理的吃着,还说。“第一次见你知道你是姜绣妹妹那时,我本来想娶你当夫人的,不过,可惜了。” 姜桉此时像走过钢索的人,心悬挂在半空中,听不进他说的话,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怎么可惜?” 朗瑛张口要回答,脑袋却向前倾,他猛的摇头,却止不住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的使不上劲,此时他才恍然大悟。 “你下药!” 赌对了,姜桉等的就是这一刻,以柔克刚打败朗瑛的傲气。 手绢里是姜绣给她的迷香,因为有李柳合的前车之鉴,它出门时特地叫姜陵把迷香带来,这些天来一直随身携带,多亏了朗瑛是个骄傲的人,也庆幸自己有几分姿色能够引诱人。 朗瑛冲过来要抓她,没等过来,姜桉先一步站起来扑通一声钻入水中。她努力游,游到深处,直到水面不见人影。 藏匿 不知道游了多久,游得她觉得快要窒息了,但她不敢松懈只能游啊游啊。朗瑛在这件事上没有骗她,这离河岸知道很远,上辈子她住在沿海城市,小时候调皮经常下水捉鱼久而久之练成了游泳好手,庆幸朗瑛估计见姜桉从小生活的地方都是平原城区,以为她不善游水,这才让她有机可乘。 体力渐渐消耗殆尽,姜桉开始怀念船上还剩一半的干粮。继续游,不知潜伏了多久她实在受不了了,费劲最后的力气游到一处全是渔船的港口,她蹲在一处人烟稀少的湖边,踩着水底埋好的石阶渡挨天快亮了才敢上岸。期间路过一艘渔船,见船里没有人她悄悄上去偷了渔夫晒在船上的衣服,不敢多待披上衣服就走,生怕没被朗瑛的人抓到就被当成小偷打死。为了伪装还给脸上抹上黑灰,确认自己都认不出来才走出去。 因为泡了太久,姜桉肌肤都起皴了,干衣服穿在身上就像磨在砂砾上,难受得很。此刻她像个乞丐销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路过她身边都自觉离她远一米,生怕靠近蹭到穷酸的灰。 这晚她最终留宿在破庙里,庙里有很多乞丐,姜桉不敢轻视他们,他们的眼神像狼一样呆滞,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为捕猎的饿狼撕咬她。 识时务不和他们抢位置,姜桉跑到鲜少人待的窗边画地当做窝。身旁的老乞丐告诉她,这是儋州,见她初来乍到,还给了她一个黑黢黢的馒头。整日不得进食,她已经顾不上卫生与否了,跑到角落躲开别的人的目光狼吞虎咽的啃食。 躺在稻草上姜桉开始梳理思绪考虑自己的处境,现在她已经离开京都,身上的钱都被水流冲走,一枚铜钱都没有,唉。怕什么,好好一个人,四肢健全还能饿死不成? 为什么朗瑛要抓她,不是每日进进出出忙于市集酒桌的叔父,也不是当天一同分别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姜陵。而是她?朗瑛和她待在一起七天,七天里有那么多机会迟迟不动手,偏偏选在他害怕姜府,为什么怕姜府?怕姜府的护院吗?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就能打十个。那便是姜府里的人有着他不能动的原因。 据说罗浮殿养了许多眼线分散在众多城市,她本想先去找家里在儋州的分店,但想到这点她不敢轻举妄动,眼下漂到儋州,对啊,儋州。王总督管辖的就是儋州。 王一桥素来以铁面无私不讲情面闻名儋州,在他管理的儋州井然有序,并且他这两年对手下任用很谨慎,每个人都要查清底细,在这样的严抓严打下,他手底下全都死心塌地的服从于他,罗浮殿的人可以藏于市井但绝不能匿在王一桥的手下。 此刻她庆幸自己还有一个世子侍妾的身份,虽然未过门,但作为失踪人口来说,比姜氏文房表小姐引人注目的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打算明天先去官府报官,不行再择它法。 第二日醒来,明明是叁月她却觉得燥热难耐,头脑昏昏沉沉四肢沉重,仿佛身体和灵魂接触不良,她想喝药,没办法,别说钱了,她连荷包都没有。她先去实行第一个方案,去报官。到了官府哪里人见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嗓音沙哑如鸭叫哪像世子姬妾的模样,嗤笑当她是个来捣乱的得癔症的叫花子,几棒把她乱棍打出去。 被棍子打的地方还在发烫,姜桉抱着自己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远远的望见朗瑛居然也在街上,他又变成了招摇的黑山茶,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场摄人的喽啰。姜桉向后一步,融进街角的乞丐群,死死的叩头不敢抬,身边的乞丐胳膊肘顶醒她,她貌似抢了别人的摊位,乞丐见她瘦瘦小小弱不禁风便气焰嚣张张口就是“他娘的混球,还不快滚,敢到这里和爷抢饭吃?!”黄牙跟着唇部开合的动作次次亮相。 姜桉毛骨悚然,不敢朝朗瑛的方向看,慌张的重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说着挪开脚步。 叫花子对她的反应弄得心情舒畅,姜桉站起来之后还踹了她一脚才肯放过。 所幸朗瑛没有发觉这边的异样。姜桉扯出一个苦笑,今日才开始,她就已经添彩无数,之后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姜氏书画坊她还是不敢去,但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沉浸式丫鬟体验记 姜桉,不!她有了新的身份,她现在是儋州总督王一桥府上粗使杂役厨房阿蒋,姜桉为什么会变成阿蒋?这就说来话短了。 那日离开官府后,姜桉迷茫的走在大街上,计划接下来的生路,去自家店里要认人,罗浮殿的人他家小小一个商户打不过,说不定去京都的路上就把她拉走了。她本想去找个店铺打工,但是现在朗瑛正在全城搜索她,门店里面抛头露面太明显,她怕去当家仆?现在家仆普遍都要签合同,一年打底,虽然当家安全得到了保障,但一年时间过于长了。 这时她路过王总督家门,周管事正好和儿子走出来,二人嘴里念叨着府上过几天府里来客人,但是府上缺人,要招人进来干活不然忙不过来。 姜桉此时恰好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能在王总督家里打工一来她的安全能够保障,不用害怕泄露踪迹,到时候这里若是要彻查她的底细那再好不够,她说不定还能藉此此机会回京都,安全,极其安全,堪称为她存在的“地窖”。 抓着衣角狠狠地在脸上擦几下黑脸变成了黄脸,然后冲到周管事父子面前先声夺人毛遂自荐,周管事瘦条条的一人被吓到向后倒,周瑞及时及时抓着他爹,站稳后,周管家审视她一圈过后嫌弃的说,我们这里不收乞丐。 姜桉胡扯说自己是墒宿来的,现在家乡打仗她一介女子来京都逃难,岂料路上盘缠被小偷顺走了,已经饿了好几天,方才在这休息听到二位爷家里缺杂役,他愿意为二位爷效力,说着情到深处哽咽着说完了话。 周瑞读书人一向心肠软,听完她的话后劝父亲把她收入府下,周管事这才心软让她来府里当粗使丫鬟。 洗漱后换上干净的新衣陷进棉被里,姜桉感叹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沉沉睡去。 周管事把她分配到了伙房,管理伙房的是张婆子,张婆子一脸横肉相貌一般黄面皮又柴又瘦,这些天张婆子总喜欢使唤阿蒋把粗活都发给阿蒋干,伙房里其他人见了有样学样,姜桉的工作从第一天的洗菜到砍柴再到切菜,工作量越来越大。 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听话但她也会来事,比如洗菜的时候有几个漏洗,砍柴看慢些,切菜的时候切的比麻将大,开始伙房里的人还能抓着机会骂她不细心挤兑她手脚慢,姜桉挨骂就会低头乖巧的听训一边还点头认错,过了几天姜桉还是在这些事情犯错,她们也看明白了,欺压新人也要注意工作效率,不能准时上菜全伙房的人都要被骂,渐渐的有人不找她干活了,之后姜桉的日子轻松许多,虽然还是会被张婆子找机会刁难,但也就骂骂过嘴瘾,左耳进右耳出就是。 听说府里来了贵客,应该就是那时周管事说的那位,本就忙碌的厨房变得更忙了,姜桉洗菜中途掐腰休息时忽然发现往常还能掐到肉肉的腰摸起来都只剩骨头了。这天张婆子叫她一起去采买,姜桉不愿去,她害怕看到朗瑛,但张婆子一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单手叉着看不出腰线的腰空出手拿着勺指着她的鼻子颐指气使说:“在宅子里窝久了都要把自己当小姐了,” 墨菲定律说;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那么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怕啥来啥,模模糊糊中,姜桉绝对自己好像看到了朗瑛,眯眼细瞧,那真是朗瑛!有的人对视线很敏感,姜桉记得她以前有个同学对视线特别敏感,要是有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便会察觉有人看他回看过去,朗瑛和姜桉的同学显然是同类人,透过她脸上的黄霜朗瑛精准的认出她,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姜桉扔下手上的青菜撩起裙子跑起,张婆子在身后着急要拉住她,雄厚的手拉着她,姜桉爆发出一股力量朗瑛在后面追,不能被追上!不能被追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跑的比以前高考体测还要猛,所幸今天她在的地方是菜市场,人潮涌动束缚了朗瑛的动作,矫健的步伐被一个又一个臃肿的大姨和满地的鸡屎拦住,靠着周遭环境二人始终保持距离。 经过叁岔路口,她向左跑,在路边见到一车蔬菜,拨开其中一筐蹲进去,她藏到这里面,盖上菜,在蔬菜的堆积下压成怪异的形状 喘息。 过了一会,车开了。 小倌(配角h) 马车走了不久随着声钝钝的落地声停靠了,周围很安静,应该是停在仓库,推开身上压着的东西走出来,应该是见全是放果蔬的地方不值钱门就没锁,方便了她出去,去到外面姜桉发现这好像是家妓院,而且全是小倌,这里路过的男人都穿的暴露放荡,袒胸露乳漏大腿,而且他们的腿还除了毛,看起来光滑紧致又长又白肤如凝脂,对面走过也她不屑一顾。 第一次见到这种俏屁嫩男的大场面姜桉低头羞耻的找出口,出了门洞后小倌少了多了,途径男子们穿着多了几分气质身材较之方才也更为高大英挺。 她到处乱转,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上辈子她何曾想过她有机会逛窑子,还是小倌窑子!开心归开心她想到:朗瑛现在说不定到处找她,身上这套衣服她不穿敢出去了。她钻到其中一间空房,胡乱拿了一套衣服,感叹:没几天她就要变成职业小偷了。不等她上身,远远传来男人和女人谈话的声音伴随拖沓的脚步声,房间的主人回来了,姜桉拿着衣服仓皇钻入床底。 姜桉看到一双男靴和女绣鞋,小倌“喝茶吧。” “许久不见,你人没变化茶艺却长进不少。” 这个声音,姜桉确定自己在那听到过,这么耳熟。 慵懒华丽的男声响起:“好歹我也是出来卖的,不精进技艺哪来像你这般恩客找我。” “琥珀你的壳子就够我吸引我来找你。” 那人声音很是嫌弃,“我还以为你要嫁人相夫教子以后再也不寻花问柳了,居然也会来找我。”姜桉在床底下听明白了;这哪是嫌弃,分明是吃醋。 “这么酸,琥珀今天是不是挂牌子没洗澡。” 第二遍女声响起姜桉脑子里反射性出现一张脸,她想起来了,这是丞相府庶女方时怡的声音,当了两年同窗,姜桉和她不是同一班但二人偶有交际过,这的客人和方时怡的声音像了大半,她曾听说过方时怡母亲娘家在儋州,每年她都会回去探亲,这么巧二人同时身处儋州,如若是正常情况下姜桉会很开心这次偶遇,现在撞到老同学点男人的场面她巴不得躲地缝了。 房里没了声音,琥珀小脾气上来了一阵无语,方时怡没有要哄他的打算,老神在在的饮茶,一会男人讨好的说“好了,总和我耍脾气,你在你哥面前脾气也这么大吗?” 女子不笑了语气冷冰说:“别提他。”话里颇有责备警醒的意识。 不提就不提,女人的软肋戳不得。琥珀冷哼一声,转而笑起撒娇“铁石心肠的女人,不说就不说,那我们干正事。” 琥珀站起来从身后抱住方时怡,单手慢条斯理解开她腰上的搭扣,一点点轻吻暧昧的啄着她的皮肤,从脖子到瘦削的锁骨,若玉的耳朵,饱满的胸膛和手臂。方时怡微微抬起手臂方便他的脱衣动作,搭扣落地发出清脆的玉质碰撞的声响,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顺着散开的衣摆摸进里衣碰到女子娇嫩的肌肤。 她难耐的呻吟,琥珀抱着方时怡放到床上,少女雪白丰腴的肉体如丝绸搬铺到丝绸的床榻上,和床融到一处,恨不得立刻躺上去体会这批丝绸的触感。 手指从肚脐溜到背后,游走在女子养尊处优才能出来的瓷白皎洁皮肤上,衣衫落到姜桉眼前,不一会二人已经赤裸相见。 少年的手在少女身上流动,所到之处点燃处处性的火苗。 “摸我。。。” 琥珀明知故问:“摸哪里?”手指在她身上滑动就是不去碰她渴望的地方。 “摸摸我的乳。。嗯呢~。。。” 赤裸的肉体交迭,琥珀炽热的物件蹭到敏感的禁地入口,方时怡又害怕又舒爽,颤抖挡着穴口,嘴硬呵斥他,“不许进来!” 分开她的细腿,旖旎的娇花正在流动灵泉,琥珀看着喉头滚动,将硬棍放在她双腿间,凑到方时怡耳边说:“放心,我不进来,让我蹭蹭。” 硬棍烫的方时怡飘飘然,浑身软做春泥酥在琥珀的臂弯里,少年的臀部开始前后摆动,有了少女的花液,肉棍行动自如又逼仄,方时怡陶醉在这样画饼充饥的性行为,意识飞到天外。 方时怡抱着那个小倌,忘情的陶醉在情欲的触动,嘴里呻吟着,念念有词含糊不清叫着“事情”姜桉听得面红耳赤,心想:这个时候还在想正事,真是事业型女性。 床上二人性交易听的姜桉在床底讪讪然只好捂着耳朵权当听不见,他们的动静晃得床底的灰尘飘到她的鼻孔下,皱了皱鼻痒痒的想要打喷嚏,意识到不妙,姜桉捂着鼻子,使劲按着嘴角,企图藏住世界上永远藏不住的生理反应。 眼泪水跟着喷嚏打出来,突兀的声音惊到正在交缠的两位,琥珀赤裸着胸膛坐起来,方时怡警觉的喝道:“滚出来!” 杀她 单脚蹬开墙壁靠后劲滚出来一路背对着床上的两人,琥珀大步跨下床要拉住她,腿间那根东西大剌剌的吊在半空中,嘴里冲着屋外喊:“人呢!” 直奔门去打开门闩冲出去,姜桉看到一批肌肉虬洁的龟公在这个满是若受龙阳君的小倌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楼的路被他们堵住了,姜桉只好咬咬牙往二楼跑,她此时明白了电视剧里为什么主角明知道上楼通向的只有跳楼这一条出路还是要去了,遇到危险的时候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是路,哪怕是条绝路都要走一走。 楼上的龟公没听到指令,姜桉一路跑到走廊尽头的窗牖,身后距离愈趋接近,她拉开窗向下望。这是二楼,看着底下汹涌的人潮,忙忙碌碌的众生中她在这些人里面看到了位熟人,大救星!姜桉握着窗框的手心湿润,此时她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了。 翻身一跃跳下去重重的砸在地上滚了几圈,人们闪的及时没被她波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抵着疼痛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跑过去,闯开人墙,她扑到那人脚下的。黄土吃了一嘴,“李柳合!是我!姜桉!” 李柳合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反应过来了,他看着地上的人脸上表情倏的呆住了,他从土黄的肤色和雀斑痘印里分辨出这人是姜桉,逃婚多日的姜桉。眼底还能看到几分惊讶,眨巴眨巴眼睛要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追她的人也来了,方时怡穿戴整齐大方端庄地走过来在一群壮汉的簇拥下,明艳侬丽的五官,面若桃李,面带笑容似蜜桃却又夹着不容置喙的气势和李柳合说:“方才我屋里进了贼,不想这贼竟跑到世子这里,惊扰了世子殿下,世子可否把贼交给我。” “不要!”双手像宠物那样不舍的揪着他的衣摆,此时此刻当初姜桉巴不得一辈子不见的人此时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 李柳合俯下身掰开她紧纂着的手,随着指关节一节节掰开她的希望也点点熄灭。站起身李柳合冲方时怡道了句话,言简意赅:“方姑娘请便。” 她被带到一处府邸,应该是丞相在儋州安置的家宅,方时怡把她关起来,亲自审问,屋里留着十个壮汉,她在这些人里面突兀得像先锋。 四目相觑,看着对面侬丽精致的脸,姜桉觉得方时怡不该穿淡紫色,她该穿红裙衬起她的锋利。 记得方时怡在同学的评价端庄大方宽厚的大家闺秀,姜桉决定打感情牌,她硬是挤出友善的笑容彰显自己的亲和力。 “是我啊!四方书院的姜桉!在书院里我们见过的!” 对面肃容呵斥:“满口胡言,你这小贼不仅不知廉耻,还胆大包天冒充我的同窗侮辱她声誉!”骂完她方时怡转头去和手下密语,说完离开了房间,临走时朝姜桉看过一个歉意又决绝的眼神。 她肯定认出她了,姜桉很肯定!那为什么装作认不出她的样子,除非方时怡是真的要她死。一股寒意攀上姜桉的脊骨,方时怡不是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吗?那冰冷的眼神残暴的话语,哪有传言中的样子。客观来讲,撞破方时怡找小倌这件事威胁这么大吗?一个人的风评是由她平日行事作风积累下来的,端庄大方得体完美贴合丞相府千金的作风不是就能装出来的,要不然就是在这件事上她知道的东西比表面更多,足矣让方时怡害怕,怕到要杀了她。 不知道从那个转折点开始,她平静的生活开始波澜起伏,明明她已经在努力过好这辈子了,努力学习努力与人相处努力不惹事端,她只想过平凡的日子,不用颠沛流离不用受人白眼自爱自尊的生活,但是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砸进她的白水般无味生活,掀起波澜, 明明上辈子她牵扯过最大青春期情愫不过同桌暗恋她往她抽屉里塞情书剩下都是工作学习,一地鸡毛的杂事,这辈子她只想不那么辛苦的过好自己的生活而已,为什么现在成了一团乱麻? 粗糙的口音打破了姜桉的思绪。 “这个好,够结实。” 肌肉男拿来一根粗麻绳栓在房梁,看样子是要把她吊死,想不到这些天东躲西藏熬了这么久,最后却要死在同学手上,早知如此,她当初就应该双手奉上让朗瑛抓去齐国,起码还能活。 她死死瞪着那根麻绳,她的生命即将结束在这捆麻绳上,怎么想怎么不值,混了两辈子她还是和上辈子一样,什么都没留下,把遗憾都锁在前生,最后徒留具僵死的尸体。 屋外一阵嘈杂,貌似来了人,在屋内她听到肢体碰撞声和哀嚎,听起来这边壮汉没打过,“哐”的一声门被踹开,一个冷面平平无奇的护卫在前,李柳合在身后矜贵的走出来。 死刑被突然打断,姜桉狂喜,说不定不用死了!她管李柳合来意为何,哪怕他现在要她去和李柳合睡觉,她二话不说马上脱衣服干。 方时怡赶过来和李柳合对峙,“世子擅自闯入我的住宅,打伤我的护院窃贼怕是不妥吧。” “抓贼报官。正好眼下来儋州我宿在王总督府上,我把这小贼带回去,待会回去就能帮你把案子办了。” 救星 方时怡绷紧的笑容松了,“只是这个贼毛手毛脚的,时怡怕冲撞了世子,若是连个小贼都管不好,到时候时怡还得家兄连累到幽王面前赔罪。” 她在用丞相府施压,姜桉听出来了,不知道李柳合听出来没有。 李柳合打量了“小贼”一圈,一副新奇的口吻“是嘛,我瞧瞧这贼长得跟地里黄花菜似的,邓沂一把就能折了,居能冲撞我,那我更要试试了。”颇有,你不让我干我非要!的那种架势。 “咦!桉桉!!” 李柳合一把子抱住姜桉,情绪激动,姜桉被抱的下意识想推开,使劲但是推不开。 “找到你了!桉桉!” 方时怡在一旁忍俊不禁,压制住心底的火气问:“这位是世子旧识?” 李柳合扯过姜桉的手腕拉到身后,少年高大的身量霎时间把姜桉的体格盖住,安全得宛如保护伞。 “这是我在京都定亲的妻子,这两日跑出来玩和我捉迷藏,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刚才都没人处理,让我差点没找着。”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方时怡自然已经没有理由扣人,她顺水推州,唇齿轻笑:“原来如此,我也才想起来,窃贼另有其人,想不到我抓贼,还为世子殿下抓出了世子妃,世子带着世子妃回去吧。” “多亏方妹妹,我才能找到她,日后这个恩情,柳合定当奉还。” 姜桉抱着李柳合紧紧的不肯撒手,方时怡离开后,二人离开这里,来的路上她没注意看,到了外面姜桉发现,这处别院装饰十分气派,和总督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感叹:不愧是丞相家的女儿,庶女也这么有钱。 此时已是傍晚,粉紫的袄铺在云朵上,不见太阳踪影,姜桉和李柳合并肩走回去,邓沂跟在后面。 李柳合先打破寂静,“姜小姐不是逃婚去吗?怎么回来找我?” 说起来姜桉就来气,“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装不认识,她差点死了! ”你逃婚弄得我颜面扫地,臭名远扬,我不得让你出点小代价?不然我还怎么在京都混下去。“ 他可真是想多了,没有这件事他也照样臭名远扬。 说起来,方时怡在这是探亲,顺便点男人。李柳合来这干嘛? 李柳合像是能窥探到姜桉心里似的,下一句就是“待会和我回去总督府,王一桥是我世伯,以前我父王和他关系好,我也蹭的光,经常来这边休息。说起来她为什么要抓你?” 姜桉自然知道李柳合说的她是指方时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强调:“不是抓我,是杀我。” 李柳合低头“唔”了一声,他也惊讶了,方仲文家的那个女儿会杀人?不对吧。 “你偷她男人嘛?她要杀你。”李柳合恍然大悟,“难怪出现在小倌院里,李某我不爱干涉她人爱好,但你好歹是我未婚妻,点男人是一个婚约在身的大家闺秀做的是吗?你也做的出来。” “世子殿下,我要解除婚约。” 这些天姜桉一直在回避这件事, 为了姜陵的仕途,姜家的名声,她可以忍,这些天的颠沛流离之后,她有了新的答案,不愿再忍。现在被拧出来谈,心里却如释重负。 “恐怕不行。” 奇怪!之前承诺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卦!“为什么?当初不是说许我一个承诺吗?” 李柳合搬出一个冠冕堂皇又无法辩驳的理由:“要解除婚约恐怕不行,父王下的正妻的聘,我可以没脸,我父王不行。” 李柳合自己无所谓,父王的颜面他得要。 总督 李柳合自己无所谓,父王的颜面他得要,想到这,他觉得自己也很有大局之见。 格局大了,嗯! 姜桉怒气“腾”地瞬间冒火了,睡我人,画你的大饼,事到临头找借口。果然是贱男人!比传言中的恶心多了! 此刻她脑中恨不得把他打的头破血流,四肢瘫痪口吐白沫不然难泄心头气。 “说话不算话!无耻!”伸出手朝他哪用力推了一把,李柳合一时不查被推的一个踉跄摔了屁股蹲。 他错愕的站起身揉着屁股,表情无辜懵懂姿态大方优雅,根本没有被偷袭的狼狈,姜桉刚下的火又被这嘴脸勾上来了,实在是气人! 姜桉朝他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走了。 姜桉走后,邓沂凑上来说风凉话“你什么时候顾及过王爷的感受?真少见。回去报给王爷听王爷一定很欣慰。” 现在出来了,方才姜桉推他时候怎么没出来拦着,李柳合心底唾弃此人不讲义气,犟嘴:“我成长了。” “本公子一直很成熟。”完了惋惜的看了染泥的月白衣摆,然后继续走。 虽然是耍脾气走人,但也不敢走远,虽然逃脱了死劫,朗瑛还在找她这茬她没忘,还指望着这两位罩着她。 夜风清凉,四月份的天气也要热了,甩开威胁姜桉脚步许久不曾这样轻快,很快就到了总督府大门,在总督府打工这些天,还是第一次从大门进,莫名有种拿着鸡毛当令剑的得意。 李柳合也走到了,他不经意走到姜桉身边,目不斜视的望着大门说:“怎么不走了?前面看那架势还以为某人今日是要自己去外头过呢。” 顶着现在的黄脸故作娇羞:“才和郎君重逢,我怎么舍得离开郎君。” 本以为李柳合会怯场,他居然越战越勇,那把折扇又被他展开,他轻摆折扇正经道:“不如娇娇今晚睡我房里,我们夫妻二人叙叙旧。” 嗯,臭不要脸书生范。 “谁和你是夫妻?!”跺脚扭头不看他,眼不见为净。 姜桉跟着李柳合回来,自然是算李柳合的人,和李柳合分到一起去,李柳合也懒得管她,给她指了间房颇为厌恶的拈着沾污的衣摆回房。姜桉一个人落得清闲,今日前前后后没少出汗,此刻静下来闻见身上的汗味,吩咐仆役打水洗漱后便躺着了,半月未曾睡过锦被,再次躺上去姜桉竟觉得仿佛有一年未曾沾过这料子。 翌日,天际翻出鱼肚白,皎白的晨光照在姜桉脸上,睡意被光挠的发痒,门外的动静吵醒了她,婢女进来看见她在原地楞了几秒,姜桉给她投来询问的眼神,婢女反应过来低头乖顺的告诉她。 “陈大人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是什么事?” 婢女实话实说:“奴婢不知。” 洗漱后姜桉推开门,一位玄衣劲装的男子站在门前,此人便是陈七。 陈七见她出来便弯腰曲手行礼:“姜姑娘,总督大人邀请你去见一面,请随在下一同前去。”姜桉见他像把剑一般生冷干脆,这便是王总督的心腹陈七,果然如传闻所说,阴寒。 姜桉气定神闲应对,毕竟她没做亏心事,没什么可担惊受怕的。 点头后跟着陈七离开,留下院里一行人面面相觑。 姜桉被带到了一处院落,院外装潢端庄正气,陈七带着姜桉到王一桥面前,见到王一桥,姜桉感觉眼前人好似在何处见过,在姜桉搜刮回忆时,面前这位长者开腔了。 “子言出发去齐国前拜托我们保护他的家人,本官却没做到,让姜姑娘颠沛流离多日,是本官失职。” 姜桉疑问:“民女堂兄现在在何处,干什么?” “此事事关机密,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多少能猜到。” 姜桉心里多少有点底了,是他的失职,如果不是因为王一桥的安排,她哥不至于大老远奔赴齐国当间谍,她不会被抓走。 王总督深意的看了姜桉:“你应该在京都。” 初次对面,姜桉对这位大公无私的王总督印象不好,她想:我会在儋州还多半和王一桥扯不了干系。“为什么我哥会帮你做事,” 回去 无论哪一种,她都不能接受。 王一桥虽然道貌岸然虚伪功利,但也信守承诺,表示过几日会将她平安送回京都,结束了这一出,姜桉看着盥洗盆中互相推阻的水波呆愣放空。 “姑娘今天和昨天很不一样。” 姜桉被唤回神,抬眼看,眉眼低垂骨点浅浅,是今早叫醒她的婢女。 “怎么不一样?” 婢女递过块毛巾让她擦手,“昨天姑娘和世子殿下回来的面无气血稍显虚弱,现在看着气色红润,和昨日像两个人。” 姜桉讪笑,说虚弱真是往小了说,想起之前为了藏匿画的难民妆,确实吓人,她这样李柳合都能对她说骚话心理素质某方面也是很牛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香香。” “你原来的名字呢?” 香香摇头,很正常的说:“奴婢原来没有名字。” 没想到居然戳到人的伤心事,姜桉抱歉的低头,下意识道歉,什么对不起啊。 香香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跟她道歉的主子,她堂皇无措,楞在原地只好也埋头道歉。 见香香这样,姜桉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心里感觉香香很是单纯可爱。 人闲着没事就爱找事干,姜桉私底下是个话痨,从之前的忙碌到现在没事干,姜桉一时还不习惯就拉着香香谈天论地,她深谙交浅言深的道理,避开了出身。不知聊到何时,还是香香及时打住。 姜桉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抓着香香的衣角说:“嗨呀,你还有事情要干,就不拉你多聊了。” 香香柔柔的点头,捧着盥洗盆离开,离开门后,温柔的目光彻底冷掉犹如寒冰。 总督府办事效率极高,叁天内罗浮殿蛰蛰伏在儋州的人都被拿下,还特地叫过姜桉去指认朗瑛,到了地牢,一个牢里才关了不到十人,看的她满头问号;不是说均已悉数拿下了嘛?才这么点。 姜桉凑到陈七身边问:“才这么点人啊?” 陈七板正的默默往后退一步,回答她;“活口都在这。” 就是说剩下的都死了,抓到大致九十七人,看来九成人都自尽了。真舍得,想到为了抓她九十人死了,姜桉心底升起一股罪恶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杀戮对王一桥养的这伙人是家常便饭。她来得时间正是饭点,地牢的走道一路上茶饭的香气伴着浓郁的血腥味,闻得她就想作呕,这里人缺毫无波澜,都是一群麻木的工具。 姜桉看了一圈,又是揪脸皮又是摸喉咙,就是没见朗瑛,那人被姜桉摸的满脸通红,怒喝:“姑娘,找小倌可以去逸风苑,我们是杀手!请你注意!” 她触电办收回手,讪笑的道歉,陈七走过来姜桉和他说:“不在。” 陈七只是行礼,不在多余的事浪费时间,起身即刻离开地牢,皮革铁器在他身上听不到丝毫碰撞摩擦的声音。 姜桉见他离开后摸了摸鼻子,此行任务结束,她转头吩咐扈从:“我们回去吧。” 扈从脸红的嗯了一声,从他的尾音姜桉好似听到了一丝娇羞,姜桉猛摇头,一定是她听错了! 回到院里,远远就能看到李柳合坐在石凳前,系着紫色花穗头巾正低头捣鼓什么,姜桉好奇凑过去询问;“你在干嘛呢?” 石桌上是一个瓷碗,碗里是两只白白胖胖的蚕宝宝正在匍匐爬动,“我在给蚕相亲。” 姜桉仔细瞧,两只蚕的腹部雪白柔软,“但是它们都是公的啊。” 李柳合惊讶了,“公的?!”没想到研究半天居然是兄弟,有点丢人,但是他不能自乱阵脚,惊讶的语气拐了个弯。“啊,我当然知道是公的,谁说男子之间不能有真爱,魏王和龙阳君不就爱的霸道专一,叫人慕羡。你怎么知道它们不是互相爱慕?” 这个时代性别意识分明又模糊,女子可以入朝为官,也能被囚后院,男子可以卖肉还家,也可以互相爱慕,男男之爱在这个朝代不少见,听说不少官员世家都有偷偷圈养男宠,越想越刺激,姜桉的好奇心都要被勾起来了。 姜桉正在望着蚕想着,眼前忽然出现放大的人脸五官,吓得她一激灵,惊愕的叫出来,看清后呵道:“离我远点。” 李柳合双手交迭置于胸前,微笑道:“好哦,明天回京都,本来是要带着姜姑娘一起回去的,既然姜姑娘要离在下远点,在下只好自己回去了,不如在下一定会碍着姜姑娘的眼。” 怎么总是不安全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的手指撇开刘海,然后学着他把手交迭在胸前,傲倨的张口:“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忍你还是可以的。”转而粲然一笑,“所以,世子殿下,我们明日何时动身呢?” 这几次的接触姜桉有点摸到了李柳合性格的门路,顺着他的时候,他不开心;不顺着他,他不开心,但有时你顺着他就吃你这套,说白了看他心情,不过这位二世祖性格情绪化得很阴晴不定,但他发脾气的尺度都在他的掌握内,除了她要被勒死那次。。。 李柳合坐回石凳,以一个十分闲适的姿势坐着,眼睛轱辘一转,“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说这话时他的眼神清澈纯真,仿佛孩童在和玩大人宠爱的游戏。 呵,姜桉是绝计不可能亲他的,李柳合存心的。“不说就不说,那我去问王总督。” 好吧无聊。李柳合看着碗里的蚕目不斜视背对着给姜桉来了句,“好嘞,恭迎不送。”话毕,两人背对背各干各的。 姜桉踹了个石子踢着走,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都没姜桉踢石子大,幽静的院子里,足下的石头被姜桉踢得踢踏乱撞。她又一脚,石子飞到别人脚边停下,姜桉走到房门口,邓沂就杵在那,石子那点劲头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明日辰时,回京,姑娘做好准备。” 嗷,李柳合派来到。 姜桉点头微笑:“知道啦,谢谢通报。” 想到明日回京都,姜桉喜不自胜,五官都泛着喜悦,回到屋里香香正在泡茶,她满腔的欢喜急着找人分享,拉过香香的手像麻雀唧唧咋咋,激动的倾倒自己的喜悦。 “明天我要回家啦!” “姑娘明天要回京都?” 她点下一个满是欢欣的头,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少女的娇俏“嗯呢。” 香香起身要走,“那奴婢现在就去给您准备行李,不然明天来不及。” 香香说到在理,姜桉不多留,颔首道:“去吧。” 香香看起来有点欲语还羞,“小姐,你带着奴婢走吧!” 姜桉劝说她:“儋州毕竟是你生长的地方,总督府对待下人待遇也不差,呆在我身边不一定会比这好,若是你觉得先下在总督府郁郁不乐,我可以给你些银钱让你离开这里。” 香香沉默了然后委屈的收拾,心有不甘的瘪嘴,很委屈的样子,难得见香香这样踌躇的样子姜桉见了觉得可爱又好玩。她这般想的;既然香香呆在总督府本身也足够安逸,她身边易无职位给香香,不如这样。 儋州同京都比肩相邻极其接近,但也有段路程,辰时早早启程,翌日正午便能到。 眼下步入四月,天气开始热了,姜桉睡梦中感觉四周吹来凉风,却睁不开眼,寒的她在梦里卷着身子,不知何时她醒了,周围一片漆黑,眼睛没有蒙布她,现在该是晚上这个空间很颠簸还能听到马蹄声应该是身处马车,她可不会以为现在是回家,回家那她的四肢不会被绑着坐在马车里嘴里还塞着布。显然这车不是送她回家的,这车多半是凶车。 心想:完了,又被绑了。 车突然停了,进来位身材窈窕的黑衣蒙面人,因为她的进入马车有了光姜桉看着她的步伐逼近急忙向后挪,黑衣人暴力的扯下姜桉嘴里的布,力道大的姜桉觉得嘴皮要裂了,扯完姜桉的又扯下自己脸上的黑布。 看到绑匪真面容姜桉有点错愕,在她的注视下香香的面容岑寂黑衣凛若冰霜,姜桉说了句:“好好怎么做这个。” “关你屁事,你想想自己吧,比如你要怎么死。” 听完这话,姜桉双目睁大,本以为这是要绑她去齐国的罗浮殿教徒,居然又是一个要杀她的! “是谁要杀我?”起码她得知道谁要杀她,她这辈子没做过大恶。冤有头债有主,死了她就要化身厉鬼找那个人入梦天天折磨他,活着迟早有一天她要这人好看。 香香看着姜桉,嘴角扯开一个讥讽的笑。之前温顺绵羊是装的,这个恶女才是本质。 在香香揭开面巾前她心中多少有了人选,看到结果也不意外,能够潜伏仔她身边,悄无声息的下药带走她,若是这人一直隐藏武功十年如一日潜伏在总督府,再机缘巧合在她身边当拆,那只会是香香。心底为香香惋惜,杀手的将来终是渺茫,但她更为自己担心!要命啊!拜神拜佛都没用,以总督府的安保森严的程度,很快就能发现她失踪了,眼下她只求王一桥快点派人过来救她! 在她被杀死之前! 对打 马车摇摆车轱辘吱呀的响,车上只有她和香香两个人,不等姜桉悲春伤秋,随着阵突如其来颠簸马车停了,姜桉随着动静额头摔到木框上,疼的她香香过来把她扯出马车,车外是片荒凉的废墟, 姜桉心底有一个信念,她笃定王一桥的人一定能找到自己,她要拖延时间给王一桥的人。 “为什么要杀我。” 香香平淡的面孔骤起波澜,“教主在儋州排兵布阵布局多年,就因为你死了多少人!你这个骚货!不杀你难泄我心头只恨。”姜桉只是乱找的切入点,看香香的反应,她找对了。 这话听的姜桉先是懵圈,本来晚上不能睡觉被绑出来砍已经足够厌倦,现在还被骂。心想:老娘冰清玉洁男人小手都没拉几个,你说我骚货,还要杀我?! “你是罗浮殿的人?”姜桉心里无法说这些人的生死是咎由自取,是活该,但也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各自的立场造成的局面。 对面的人只是冷哼,“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诉你无妨,我就是罗浮殿右使苏楣。” 姜桉对这名字毫无反应,只怪她孤陋寡闻,平日听过的江湖轶事转瞬就忘,在书上动的脑子比这些多。苏媚骄傲的说完自己的名号还以为此人会面露惊讶,一看姜桉当下表情波澜不惊还有点漠然,看的苏楣不知所措,准备好的措辞说不出来了。 “那么你是香香嘛?” “她死了,你在王一桥那见到的从头到尾都是我。”那个温柔可爱的香香和眼前冷冰的女子是同一人,姜桉不由得感叹这人演技真是厉害。 “他们的死和我是骚货有什么干系?”这个骂名让姜桉真的很莫名其妙,忍不住问。 “少狡辩!我分明看见了!”她分明看见了!尽管阿瑛表现的很正常,处理事情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嘴角含笑温柔实则无心的教主,但她总是忘不了灯下阿瑛望着那个手帕的神情,从此她十叁岁后已经多年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了,那么的有人性,和他执行任务时伪装出来的完全不一样,阿瑛心里装下除了事业以外的东西。她当时就知道,从前的奢望难以企及了。 苏楣自嘲的冷笑几声,“和你说这么多干嘛。”言罢,抽出怀里的长剑,剑光“噌”的照到姜桉眼前,苏楣提剑那一刻周身气韵骤变,刀刃未及人,剑锋率先划破皮肤,皎白如宣纸的肌肤溅出血渍,只等剑给她来个对穿,结束她的生命。 死亡将至,姜桉脑子空白了只是瞪着剑。霎那,剑碰到皮肤时被弹开。邓沂剑指苏楣,苏楣被这一剑阻拦,凛目视之。二人同时出剑,邓沂的剑法干脆利落如切瓜,苏楣一介杀手,杀人如切瓜的竟有不敌之象。 趁着他们打架的功夫,姜桉溜到远处大树后躲起来,一看,李柳合居然在隔壁书后躲着,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密林间的斯打。 苏楣见邓沂前来本打算速战速决钻空子溜走,但她不敌邓沂攻势霸道,没有丝毫喘息的地步,二人缠斗眼见苏楣就要败下阵来。左手一扬飞出数针毒针,邓沂不知怎么动的,竟瞬间移开数米开外。同时苏楣跑向一旁大树接力妄图飞身离开她先是扔了个瓷瓶砸地,霎时间空中满是甜香。 苏楣本以为冻土的毒性能够拖住邓沂,不想邓沂好似闻不到毒物,横身穿过毒气剑刃微侧,朝苏楣斩去,苏楣下一秒苏楣的身体从腰腹开始,上身下身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切口处踊流出脏器,从香香那张清淡的脸居然会涌出这么多的肠子内脏就像她在菜市见过杀死的猪开膛破肚后的画面,姜桉发出尖叫,一边的李柳合也不好受,见此状捂嘴低头。 姜桉活了这么久,除了爹娘,这是她第叁次见证身边人的陨落,活生生的,被斩断。 她能怪邓沂嘛?忠心的护卫以最快速度救下主人的房中人,分明是尽忠职守,唯命是从,忠心不二的护卫,是她的恩人,李柳合就算可恶,脸皮厚,她再不喜欢,但他下的指令没错。谁都没错,是她的泛滥的悲悯不合时宜。 邓沂检查尸体发现苏楣脸上有一层东西,揭开后那张骨点浅浅的乖巧脸下出现另一个人,这张脸平平无奇,五官没有任何长处细看却有几分倔强,唯独眉毛修长如山水画添上几分姿色。按规矩,苏楣的尸体由人护送到总督府审查,半路上却劫走,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归家 王一桥的人过了一刻钟森严的作团黑麻前来,一同前来的还有李柳合他的宝马香车。邓沂和他们交代事情移交尸体后,天光微亮,原计划今日回京都,李柳合见姜桉面色不对难得照顾她一回,实在是姜桉的情绪太明显,他实在无法忽略。 “待会我们走了。”言下之意,你走不走? 腰斩的场面确实吓坏了姜桉,想起那副画面她的胃酸就在胃里涌动。这些人是因为姜绣的缘故听她差遣不是她。不能当包袱。 “走!”少女站在树下,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少女眼里的光被他看在眼里,如此李柳合也不多说,人家自己都觉得自己得行,他急个什么劲。今天没睡够就来找她,现在好累阿。 “那就上车,我去睡了。” 话毕,他清爽利落地转身去找自己的车马,姜桉在原地盯着树叶直至那片叶子飘落打到鼻尖,嘴角扯出抹笑然后离开。 一连两日,姜桉都没和李柳合他们说过话,一直躲在马车里不出声,李柳合想到之前种种,心想:不愿搭理我,那我也不搭理你。于是乎也不来打扰,二人维持着这种缄默直到马车驶入京都。 四月初的京都街头街头一辆醒目的马车行驶着。琳琅的香车上墨绿的配饰,挺拔的黑马,额前马鬃竖着一丛雪白,马上的邓沂都在和京都百姓昭示着,这非幽王爷的儿子李柳合莫属。这车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了姜家。姜家也算大户人家,大门做的说不上轩昂,但也端庄雅致,贴合自家文房产业的气质。雕花玉帛的马车在姜府门楣前格外别致,马夫下车端来凳子,帘子撩起,护院不懂门道哪里知道这是世子的车,用余光探究帘下的幽暗。帘子掀开后让他熟悉,这不就是失踪半月余的桉小姐嘛!这可是大事情!护院急忙向府内禀告。 姜桉局促的立在门前,犹豫了一会才踏入家门。钟管事听了护院来报,在姜桉进门时急匆匆的赶到她身边,“桉姑娘,你回来了。夫人多日不见你夫人听到你回家很激动,要你去她那。待会请你先移步。” 果然,该来的躲不掉,姜桉嗯了声作为答复。心事缀在脚跟使得去婶婶院的路变得格外漫长。到了院门,婶婶的陪嫁丫鬟宁姑姑接到消息就去候在门口,和姜桉招呼后把她请如院内。姜桉进屋见苏氏板直脊梁肃,早就等着姜桉了。姜桉觉得应该踊跃承认错误,毕竟自首往往优待。 “婶。。。” 才出一个字,苏氏喷出一长串话:“桉儿,你怎么回事阿!不声不响的跑了这么多天!连封信都没有!咱们家都要急疯了。这些天咱们家都报官了!你想去哪里你和婶婶说呀,婶婶帮你劝你叔叔,你哥不让人省心,怎么你也有样学样。”苏氏一介女流,早年在姜净汶微时嫁过来配他一起创业,现在久居深宅不问大事。但大是大非她还是知道的,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长大了,姜桉长得漂亮人也懂事,对姜桉苏氏一直都很称心,两兄妹呆久了没想到她和她哥一样不让人省心。 姜桉上辈子亲缘淡薄,原生家庭的缺失亲情缺失,以至于亲情在她的世界占很大份额。讲完苏氏的眼眶微微泛红,姜桉本就愧疚,见状心底十分酸涩难过。 “婶婶,我错了。”说完杵在原地无所适从,好似平地上的稻草人一样显眼。 “下次不许这样了。”苏氏呲了一口,“哪还有下次,你都要嫁人了。” 姜桉说:“那我不嫁一直在家里陪着你和叔父。” “姑娘家的这种话可不能说,那能不嫁人呢?”苏氏说到这,却没说为什么一定要嫁人的原因,或许苏氏自己也不知道婚嫁的意图。 姜桉听到这默默垂头。姜桉就是因为嫁人的事才跑,苏氏意识到不合时宜就没有延续这个话题,“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都把你累瘦了。”姜桉这些天东躲西藏不得饱足,因为这样瘦了一圈。 临走苏氏还送了一堆东西补身体补气血的让婢女带回去,誓要把姜桉吃胖回去。 姜桉被拦截在假山旁,“姐!” 姜陵高高的个子把路堵住,对她质问“这些天你去干嘛了?” 李柳合的扈从来家里传信说:姜姑娘和世子郎情妾意琴瑟和谐,见婚约定下后和世子相约去春游,一时兴奋忘了和家里打招呼了。 姜桉常说他傻,但姜陵从来不是真傻的!这说辞满是糊弄应付,姜陵听了就是不信。 “和世子去玩呀,哎呀,我就知道他们说的肯定很肉麻。出去之后我去了儋州,打算在那转几圈,好不巧碰到他了,儋州就那么大我也躲不开干脆和他一起吃喝全包还能住豪华套房,我想着挺划算的,然后就同行了。” 逻辑上说的过去,但姜陵隐约能够感到这事表姐有所隐瞒。但他无从知晓,只好将信将疑,他点头嗯了一声。 “姐说到有理,但难以说服我。” 做妾如何 姜桉不想再这件事上多费唇舌,“爱信不信。”说完傲娇的扭头侧身。 姜陵很委屈,眼帘低垂浮出丝伤感。这些天因为帮表姐逃婚助纣为虐良心不安表姐失踪天天担心她回来又这样和他耍小脾气,平日小沉稳冷静大人的模样但姜陵年少心气大也有自己的小性子。百感交集下,姜陵脾气上来了。“你爱和谁说和谁说,我是不配听的。”说完赌气要走。 姜桉听完想说什么挽留,关键时刻嗓子像被水泥嵌进去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看着小男生幽怨的背影原地无措。反正都是一家人,回头等他消气了再哄回来便是。 她此时有更头疼的事,方才和叔母交谈得知,这门亲事世子那边下的是正妻聘。 幽王怎会以正妻为世子下聘,她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都是官场运筹帷幄的老油条,怎么会做亏本买卖。 妾礼她过门后还能走,做了正妻若是没有正当理由让李柳合能够休了她否则她可就走不了了。 另一位当事人也想不明白,这会正以一种慵懒却又矜贵的姿势坐在交椅上。 “世子,姜姑娘已归府。” 戴着青玉扳指的手轻挥,李柳合轻声吩咐:“下去吧。” 幽王坐在书桌抬眉赏了一记眼色给儿子,“没个大人样,要成婚的人了还这么邋遢,门口的泥都比你有形。” 幽王和李柳合说是父子,二人相貌却看不出来,幽王五官英气深邃,李柳合则承接了母亲的相貌,眉目清俊空灵,特别是那双眼睛,幽王双眼皮眼裂大,李柳合则是单眼皮狭长的大眼睛,任谁了都觉得此人必是温柔淡雅饱读诗书之人,事实证明人不可貌相。 闻言,李柳合直了脊梁,嘴里任然嬉戏挑着话讲:“那我就不成亲了呗。” 幽王赏了他一个眼神,眼底的凛然怵到李柳合。“小子皮痒了是吧?” “爹,我为什么一定要成婚?” “做错事就要负责。” 李柳合不以为意,你年轻的时候那么正义,也没见和我娘成亲啊。 见父亲脸色严肃李柳合这里拿出商量的口吻:“孩儿定是知道的,就是正妻的位置是不是有点高,要不从妾坐起,可以让姜姑娘有个适应。” “我看你去儋州回来还没睡醒,要不要兰江带你去清醒下?” 李柳合讪笑,“说笑而已,别太严肃。” 幽王见儿子这幅混不吝的狗样子。骂到“看你笑的那狗样,快出去。” 李柳合降生那时百姓还是很疼爱他的,走在街上时常让他碰到惊喜,卖水果的大伯给他新鲜的桃子,老妪塞给他的油条,他们赠出的都是给的期望。许是期望过大,百姓对当年那位威风凛凛的九幽将军的残念寄托到襁褓中的李柳合身上,这个孩子以后会是满腹诗书学富五车的大才子又或和他的父亲一样,李柳合却按着自己心意长成现在的混不吝的浪子。 “狗样还不是你生的。” 作为儿子最知道什么话能惹父亲生气,眼见他爹要绷不住了,李柳合识相的找理由离开。“爹,我走啦!下次再见!” 离开屋后,李柳合眼眸下的嬉戏顿失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李柳合隐约觉得在他的婚事上父亲有事瞒着他,少年原地咂舌领着邓沂回世子府。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嫁娶 家人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和寻常人家一样过了生气的劲,两姐弟早上吃饭的时候胳膊肘碰到一起,姜桉瞅了眼姜陵也看过来,一下子二人就破冰从归于好。 和好后姜陵特别黏她,姜桉心想:小孩表面很冷静,内心还是很舍不得嘛。 “姐,你嫁人之后还会对我那么好吗?”姜陵破天荒的说。 姜桉快速撇他一眼,说“说瞎话,我肯定会阿。” 姜陵满意的“嗯”做回应。 “若是世子待你不佳,那我替你惩治他!” 姜桉听了觉得好笑:“你怎么治他?人是皇亲国戚,他大伯是皇帝耶。” 小男生低头沉思片刻,鉴定的说:“那我便要比他地位高。 烛火下不过总角之年的少年双目发光。现实看姜陵的话乃痴人说梦,但姜桉心底隐隐相信这个男孩终有一日会像他话里一般攀爬到权利中心的那几个位置。 之后的日子婚期一天一天逼近,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墒宿失守。 朱环阿于深夜领军奇袭东圩门,方时清率兵奋力抵抗终不敌,齐军于翌日辰时破门而入占领墒宿。 方时清将率兵撤离到徐州守住了大后方。皇上派章珲前去徐州接替方时清,方时清返还京都待命。 听到消息时姜桉正和姜陵纳凉,姜陵面色沉重,两国不战则已,一战必定是持久战,此番征战背后酝酿机遇,风云乱世出枭雄。 树欲静风不止,这齐国的天平静了十五年此番是非变不可了。 终于到了出嫁的那天。 姜桉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可以说困的很可以。接着嬷嬷一顿开脸的操作痛的她龇牙咧嘴睡意全无。清醒过来婢女给她描眉画眼穿喜服。 自那时和叔父吵架后她和叔父一直有些隔阂,成亲这天叔父特地到姜桉跟前嘱咐她,说的都是些陈腐的观念,什么出嫁从夫,好好持家。姜桉听的厌了,坐在原地眼神漂移。 叔父有些感怀,说起她的父母:“那时你爹从瑚沅班师回京告诉我他爱上了当地姑娘,当时他还那么鲜活,距离那时转眼他们夫妻二人你也这么大了,你和你爹一样脾气倔,成亲后好好照顾照顾自己,要是世子让你不开心大不了就回家。”说着神色得意道:“到时候我让你哥给他麻袋蒙起来打出七八色彩。” 姜桉和身后的香草听到捂嘴咯吱笑出声。 瑚沅?但是爹娘告诉我的是徐州阿…… 姜桉欲言喜娘这时恰巧前来催促只好按住不谈。姜瀚文转眼收拾好情绪,又和姜桉草草叮嘱教诲之后才走。 李柳合在姜府门口等着,宋安习也在,还有邓沂。 马上李柳合红褂加身,宋安习柔柔的笑说:“世子今日可是艳压群芳啊。” “去你的。” 宋安习在一旁笑,李柳合说完坐在马上神色如常,却能出他身上感觉到紧张。 吉时一到新娘子也出来了,今日为了婚礼忙碌的没时间进食,现在下午四点姜桉坐在花轿胃饿的咕噜叫。 好饿啊…… 这时轿子突然颠簸,待轿子停下,轿中姜桉被摇的天旋地转。 不结婚了,下次不结了!头好晕啊…… 轿停后姜桉出来,从空中握到一双温暖干燥的手,两手接触时对方微微颤抖转而坚定的包裹姜桉的手握住。 盖头外锣鼓喧天,盖头内只有一片殷红,行礼行至二人对面,好歹也是李柳合第一次娶亲,目光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愫落在遮春的红盖头,目光随着动作收起。 一系列礼数尽,姜桉被送回新房坐着。 头上凤冠压的她脊骨酸痛,前院不知喝了多久,姜桉无聊的剥床上的坚果充饥,忽闻屋外人声漫来,扯过盖头盖上。 四目相对,姜桉不知该作何称呼,叫相公对着李刘合这个游戏人间的家伙感觉不符合他的气质。索性不说话。 李刘合今日红袍一身因为喝酒的缘故眼尾上染上点点妖艳,姜桉暗自感叹:这般姿色放小倌里就算是方时怡的面首都要礼让叁分略显逊色。 李柳合去橱柜翻找什么,回来拿着床锦被。 “拿着。”李柳合抛给她迭被褥,她堪堪接住,这是要各睡各的呀?! “为了不让你占我便宜,我睡床。” 嗬哟,还我占你便宜?当初谁占谁便宜啊! “为什么你睡床?” “为夫体弱多病,为了娘子健康起见,我睡床最保险。” “世子大肚,舍身为了小人睡地下自己睡床,真是良夫。” 李柳合露出八颗牙齿咧嘴笑:“自然,娘子无需感动。” 这下恶心的姜桉够呛,没好气的拿过被子去地上铺好,拿被子时还特地拽了一下,手碰到他的手,李柳合微微一愣,姜桉背过去坏笑。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obi』 婚后 先前他俩商量好无需负责,虽然二人已然成亲,和她交往过程中的李柳合确实是纨绔弟子做派,但她总觉得此人不至于表面,如果可以她宁愿二人没有交集。并且现在的情况,李柳合不顾之前的的许诺下聘后,姜桉就拿不准李柳合对她的态度。 铺好被褥洗漱后,姜桉眉头染上几分困意,只见屋内那人早已盖上躺好,红锦被上只漏个头,神态放松五官眉目舒展舒服的不要不要的,看的她恼火。 床上那人突然睁眼,黑白分明的眼镜闪闪的同她对视,电光火石惊到姜桉眼皮绽开。“偷偷看我,对我图谋不轨呀?” “放屁,少自恋了。” 李柳合不以为然,“自恋?你见过几个男子比我好看嘛?”就不和那个方家偷养的小倌比,在京都里面李柳合自认为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帅哥。 姜桉无法反驳。这话确实,也不知道李柳合怎么长的,一等一的好。 先前和他口头约定无需负责,而现在已经嫁入约定自然作废。看此刻李柳合对她是没兴趣,打不准以后李柳合会不会生变动。眼珠子一转,姜桉问他:“我们先前的约定可还作数?” 他嘿嘿的笑起来带着戏弄的意味:“你既然已经嫁给我,那自然是不做数了。” 还好她没对此人报太大期望,“眼下我们成为夫妻已是事实,但我的,不知当日的的承诺的条件是否还作数,我想世子一定不是言而无信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她这波用的是激将法,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但不代表可以能让人言明。没有纨绔愿意承认自己是纨绔,就像混混不愿承认自己没用一样。 只见李柳合轻笑而后缓缓说“作数。”言罢看着姜桉的双眼说:“你只需顾好自己,这段话于我同理。” “如此便好,真是我的好夫君。” 一夜无梦,清晨麻雀脆啼,李柳合早已悠悠睁眼,窗外日光打在少女清丽的脸上,发丝熠熠生辉。伸个懒腰低头看向足下,姜桉仍在睡梦中,他打量了一圈后拧着一撮姜桉的发凑到她鼻尖划动,鼻尖恼人的痒戏逗弄着睡梦中的人。这下姜桉是彻底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双目冒火怒瞪肇事者,李柳合居高临下傲倨着脸俯视她,面带微笑面目可憎:“把被子收了,挡着我走路。” ?分明两边那么多空间,看着不走非要走中间。 姜桉只觉得李柳合这是故意的。但她没和他杠,距离敬茶还有一个时辰,姐以后慢慢收拾你。 她把被子收入柜中二人叫来丫环洗漱,新妇的头发梳上去,李柳合瞧见嘴欠的评论:“东施效颦八方美人真有那么回事”。 姜桉回了他一个白眼,这两个词能用一起嘛?再瞧李柳合不过换了身衣服和之前未婚的行装一样。 “别管!你真是是个大聪明博学多才。我真的会谢。” 丫鬟是新调过来的,不敢掺和这两,默默的把握着时间生怕这对新婚夫妇迟了催二人去给王爷敬茶,二人只好停止鏖战。 她两手脚,幽王坐在太师椅等他们,见两人过来目光落在二人头上,不愧是名将,光是一眼姜桉就体会到不怒自威的架势。李柳合应该更像母亲,京城无人见过李柳合生母,据说是当年墒宿商户之女,生产时难产而死没能跟着九幽将军回京,后未见幽王娶妻纳妾。 亲事是幽王替李柳合替的,幽王自然是对姜桉没有异议。初次见面,敬完茶幽王让兰江给递给姜桉个东西,接过后发现这是一个四寸的四方玛瑙宝匣,单单匣子没有钥匙。 李柳合一瞧没钥匙,也不对他爹客气“爹,最近是政务有难呀?手头紧呀?买盒子连钥匙都没有。” “这是王爷昔日故友所赠的物件,钥匙随着故人离别本王是寻不着了,今天就借花献佛了。” 木匣雕镂的在这个时代的工艺可以说巧夺天工,匣体流畅花纹精细,不过花样倒是新奇,姜桉在夏国还未见过。 李柳合冷冷抛了句:“二手货。” “儿媳妇都没嫌弃,你狗叫什么?” 幽王和儿子吵起来,终究是老子李柳合吵的过但打不过,在兰江的威压下姜桉拉着他作揖告退。 正常家庭儿子是与父母同住,李柳合十四岁搬出幽王府住进自己的府邸。 当时京都热议了好一阵,幽王爷不少部下体贴关心世子,临走不忘扔下一句。更甚者譬如某位翰林学士当着李柳合的面说“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说完雄赳赳的走了,李柳合最讨厌这种贱人到了门口就被邓沂泼了一身水,气得跑到幽王面前一顿输出,幽王听完给他一套衣服打发了。 幽王门府离世子府就一条街区,姜桉本来想回家,李柳合拉着她不让走。 开锁找锁匠 “你拉着我干嘛?怎么,你想要宝匣嘛?” 李柳合温柔的笑着说“我确实想要。” 说起来她方才拿这个匣子觉得挺沉的。“现在是我的了哦。” “我可以抢过来哦。” 姜桉做作的装可怜道:“相公,我俩刚新婚,好歹是新婚夫妇别人家密里调油的咱们不能相敬如宾也不至于大打出手吧,既然如此我把这个让造成我们感情破裂的盒子还回去给王爷好了。”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有点可爱,李柳合见她这样逗的禁不住笑了。 笑够了拉住她问。“你就不想知道盒子里是什么?” 当然想,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奇珍异宝武林秘籍传国玉玺什么的,那她赚疯了。 李柳合撵走了轿子收起上宝匣眼神智慧对她卖关子“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疑惑的跟上去,李柳合大步流星在前带的路七拐八绕,这关子没卖多久,因为李柳合带着她到的地方她也去过,却是檐阙楼。 尽管姜绣是老板的朋友,但檐阙楼的背后当家人极为神秘,在京都两年姜桉仍然没见过老板真面目。 李柳合能这么说应该是认识檐阙楼他优哉悠哉的走进去,娴熟的和前台交代来意再店小二引导一气呵成看来他和酒楼的老板有交情而且不浅。 眼下五月初夏,姜桉为了清凉外着纱衣,这人身量高一米九往上打扮的像个书生穿着褂子头戴巾帽穿的那叫一个严实,颈部能看到墨黑的纹身。 “仲峇扈。” 仲峇扈到李柳合跟前行礼,浓郁的熏香味姜桉站在两米的位置还能嗅到。“贵客,堂堂世子今日降临檐阙楼,鹜与有荣焉。” “这便是夫人吧。”一个大活人站那,想看不见都难。 “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李柳合退后半步,没有多舌,直奔主题摆出宝匣。 “帮我打开它?” 仲峇扈接过端详摸索开始还漫不经心一会诧异的咦了声,眼中闪精光,李柳合把匣子拽回去坐下,仲峇扈说:“能开是能开,一千两。” 李柳合眉毛轻佻。“开个破匣子居然这么贵,不开了。” 他清清嗓子说:“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就给世子便宜点,九百两。” “叁百两。” 他小声嘀咕“堂堂世子怎么这么抠。”壮汉书生显然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才开口。“给我吧。” 李柳合认识仲峇扈数年他何时讲价过仲峇扈本名仲峇户,因为老爹是打铁的,就给他取了这名,子承父业仲峇扈动手能力极强他对需要动手的活计大有研究。这人大鱼大肉吃多了开始穷讲究起来,不过比他讲究的多的事,对此李柳合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仲峇扈还有爱材更爱机关,这人喜欢专研机关,越难他越爱,若是遇到难以解开的机关他定是要研究到如何制作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甚至更甚,看来这匣子的机关不简单。 仲峇扈不会做便宜买卖,这波他没少赚。 “这个锁制的锁芯里边机关纵横交错,可以说世上只有齐国的公输家能解,丑话说前头,解不出来这银子不退。” “随你。” 从檐阙楼出来已是傍晚,河边的江水拍岸,油头粉面的小儿郎被各自亲娘抓回家喂饭,炊烟袅袅升起,姜桉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这户人家的的饭菜真冲,没少放辣椒呢。 “开锁的银子娘子回去再给我不迟。” ?“你没钱?” “为夫无官无职,娶亲已经花费可以说全部身家,这叁百出去下个月可能付不起仆役月银了,为夫一向体贴用心,方才为夫为了夫人和筋肉铁书生讲价了。” 姜桉扶额,诡计多端的抠男! 此时人群汹涌起来人山人海袭来,黑铁甲胄骑兵城门涌进城里如黑云般震慑人心。大波人群涌来围观,姜桉驻足围观了一会,回头却不见李柳合,想来是被人群冲散了。 混在人群中姜桉听明白。方时清带领的军队返京,带头的将领里不见主将方时清,看来和齐国初战伤的不轻。 盛气凌人的美艳,那不是方时怡嘛,目光似水柔情万种真是好一张美人脸不过美人的双目今天包含了别的情愫,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种猜测,难怪方时怡那天想杀我,原来如此,恋兄不伦无论哪个时期都是大忌。在没和方时怡对眼前移开目光,毕竟上次她还要杀我呢,不正常的女人少接触。 人多挤的难受,姜桉狼狈的挤出人群跑到商贩那卖了份酸梅汤跑到树下乘凉,隐约感到头顶有视线落在身上,她抬头看,树上有个人!定睛一看吓她一跳,此人就是前不久才见的朗瑛,许久未见,幽王和王总督的人手足以让此人有所忌惮,京中势力盘亘交错不是一个退休老兵和二品大员说的算的,现在居然在京都又见他。既知他现在不够格抓自己,还是下意识警惕的后退一步。 朗宫主说志在必得 “你怎么在这里?”正常人会出来游山玩水,朗瑛会出来游山玩水,但她不信这个时机朗瑛会来京都游山玩水。 他跳下来弯腰凑到她面前与之平视。“无需多虑,此番我不是来抓你的。”“不能在嘛?这树并未标姜姑娘名,姑娘该是管不着的。”他调戏道:“只有两个种能让我心甘情愿听话,若姑娘是我娘子倒符合其中一种,到时让来管管也无妨。” 这么猖狂,她老公还没死呢。“我刚结婚你放尊重点。” “真可惜,朗某向来不喜与人分享,但对姑娘,我志在必得。” 姜桉可不以为朗瑛是中意他,他为什么如此笃信?“不愧是罗浮殿宫主,不畏万难的口气真是让人敬佩。”死了这么多兄弟还如此佻勇。 闻言后那人眼中笑意骤然冻结嘴角仍未放下,说的话恶狠狠的“不知你还能嘴硬多久。” 跑来个小孩,愣愣的看着他们。 姜桉装作厌烦的驱赶他,“大人的事小孩别凑热闹。” 小孩眼神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轻蔑转对朗瑛开口:“教主。”樱桃小嘴冒出一口烟嗓。 她以为天山童姥缩骨功只在金庸剧,原来不是学来来风哈。 朗瑛了然的点头,转而对姜桉笑说:“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 终于送走这尊佛,她心里嘀咕可别再见了。朗瑛好似听到她的心声,对她的态度朗瑛毫不在意,“话可别说的这么早,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他踩树干飞到无影无踪。 也不懂李柳合去那了,京都那么大,姜桉也会有迷路的时候,拐两个十字路口,出来她见左右建筑都一样,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干脆回了姜家,叔母见她新婚第一天居然跑回来,再心宽也少不了一顿问,她又没做错,就如实说。 叔母听完对李柳合印象减了几分,看来世子也是小孩心态,不是个照顾人的。 “看来世子也是小孩子,不过桉儿你再怎么样也是正妻,你好好待在夫家里,吃他们的用他们的,别委屈自己。” 姜桉默默点头,叔母这时说,“你哥给家里来信了。” 姜桉像是惊醒的飞鸟,直问“他说了什么?” “越长大说的话越少,之前还会说见了什么人,去了哪,这回就说自己一切安好,道了个平安就没了。” “还有嘛?我想看信嘛,叔母。” “信在你叔父哪,叔母也不记得了,等你叔父回来让他给你看。” 姜桉推脱了,毕竟今天不是回门日,叔父毕竟讲究礼数,让他瞧见不好。这信到底是姜绣写还是王一桥差人代笔还未可知,她总要知道,“姜绣”不曾来信多时,说不定真的是姜绣呢。 回到世子府,坐在椅子上的不是李柳合又是谁?姜桉看了气不打一处来。 这厮先她开口,“夫人跑哪去了?我在闹市买了糕点,都放凉了。” “不劳夫君费心,路远您身子金贵,怎么可以为了我走动呢?” 见她要走李柳合抓住她的手,她用力甩开,但是李柳合握的很紧,她根本无法挣开,大眼睛瞪过去,因为混血原因,她的瞳孔生来就如清茶一般,眼下和李柳合大眼瞪小眼“你干嘛呢?还不放手!一边继续挣扎。 挣扎中撞到李柳合的肩膀,他猛的一颤,身形定住,语气轻柔。“这么生气干嘛?不就是没等你嘛,屁大点事。” 姜桉扭过头,“我没生气。” “那好说,那我去听曲了。”说完快步离开,居然真走了。 也是,这人就是这样,她和他的相遇便是那般,怎么会愿在她身上花心思。 久未进食,她拿起李柳合买的糕点就放入口中。心想桂花糕不错,香软弹牙,桂花糕本来就是凉的呀。可恶! 归省 “世子。” 李柳合颔首,掏出枚柳叶浮雕玉印给邓沂,左手扶在右臂下支撑自己,语气隐忍。“去二层。” 邓沂拿着印章快快走到书柜,抽出书露出与印章轮廓完全妥帖的凹槽,将印章放上去,而后柜子徐徐移开,邓沂扶着李柳合进去,上药后他支走邓沂,盘腿运功。 方时清进城时,于人群李柳合注意到一人,此人周身气息隐匿于人群看似平平无奇,不对,是毫无人气。此时邓沂又不在他身边,他只好跟上去。 很快那人也发现了他,于小巷中此人警惕的看着李柳合,李柳合双手交迭于胸前,态度傲居出口便是刁难。“你是何人?见了我不打招呼。不是本地人的吧。” 他木讷寡言,饶是李柳合问他还是低眉垂眼。李柳合倏然凑到此人身边不到3寸,他立马后撤,暗道:此人何时来到我面前,我竟不知。 见这人不做声,李柳合正色。“刁民,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那来的哑巴,本世子倒要瞧瞧到底长啥样。” 说完上前就要摘下这人的斗笠,此人疾朝对着李柳合胸口就是一掌,运起轻功转眼便没了人影。那人走后李柳合胸口突传来一股刺痛。 二层寂静,李柳合望着邓沂离开的方向发呆。今天他凑近那人的时候乘机在那人身上撒了“香水”,拇指无意识的扣着衣角,他突然醒悟松开摩擦衣角的·手,十岁前他思考就喜欢做这个动作,儿时父王和他说过:“别让人洞悉你的心思。”之后他戒掉了这个习惯,今日不知怎么又犯了。 夏齐两国如今正交战,此人他从未见过却在方时清回京时现身城门,他今日故意上前试探虚实放走那人在他身上下了篆闻,这香无色无味若非他师傅一般人瞧不出来,京都就这般大,这人还能逃了不成。脑中忽然闪过女子恼怒的神情,下一秒顿感无力,看来他没啥没有夫妻缘。 归省这天李柳合没来,不过姜桉对他同行本就没有心存幻想毕竟这两天下来他们不像那种能一起归省的关系她还是心中有数的,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叔母看了眼姜桉身后,握姜桉手的力道紧了叁分,语调放低宽慰道。“桉儿,待你如何。” “如何?也就那样吧。”姜桉心口如一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待嫁期间她曾心存幻想,李柳合愿意娶她,可能有些情谊,这两天她理了思绪,先不要管这些,还是钱重要,昨天连夜叫起府管家把府里的资产盘点一番,虽然在她面前李柳合哭穷,但她发现府里不动产铺子若干很多,不管怎么样,男人不重要,钱才是最重要的。 叔父和她这次见她,先是说了一通四书五经上的道理瞧见她一脸正色眼神呆滞便说到商道,听道这姜桉就不困了。叔父把自己当年经商的经验说了个通透,姜桉听的,这可都是致富经啊,她是听明白了,叔父和叔母和谐一致鼓励她圈钱,啊不,是管理丈夫的钱。 姜桉心想:好家人,俺永爱。 她此次还有重要的事要办,问了叔父要来姜绣的信,信里报了平安却未说身在何处,“子言所在之地近日雨水繁多想来岁月有长身体不适竟有些不适,好在吃食方面很合我的胃口,子言八方诸事皆善之,勿念。” 还有能耐写信,可以,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看来姜绣过得还行,她心中的担忧稍显平稳。 “我要离京了。”姜陵说。 “叔父叔母知道嘛?” 姜陵神色坦荡“人生各有志,终不为此移。知与不知又如何,我去意已决。” 此刻姜桉忽然发觉,小时候的那个娃娃脸长大了心里怅然若失,如今天下将乱,各路英雄蛰伏四起,与其规避锋芒不如此时不发家,更待何时。“我知道你心有大道,无法阻拦。” “但你要记住,万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得活着回来哦。” 姜陵愣了,然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真可爱,就像小时候一样。 真好,她没啥想法,只想衣食无忧,天高云淡任鸟飞。 嘻嘻,不算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