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昼长长》 我们郎君是慈悲之人 夜色已深,天上偶有几点星子闪烁。 李知昼日夜赶路行了百里才至京城,宵禁的时间快到了,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李知昼很怕,若是触犯了“犯夜”的罪名,要笞打二十鞭。 她从小也是被父母家仆如珠如玉地对待,先生用戒尺拍打手心母亲都会心疼地掉眼泪,更遑论笞打二十鞭,她九泉下的父母知晓了也定不会安心。 不远处一队巡逻的金吾卫举着火把,他们肃穆而又整齐,李知昼躲在墙角,她的心怦怦跳,不敢想象被金吾卫发现后会怎样。 “吱呀”一声,身后的木门缓缓推开,这是一位身着粗布粗钗裙的老妇人,发间斑白,眉眼很是慈祥温和,让李知昼想起从前家里的奶娘。 金吾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知昼心如鼓擂,她心一横,箭步冲到门前。 老妇人“嗬”了一声,满脸震惊,李知昼未语泪先流,装出可怜的样子,她两手抓着妇人的手臂,颤声道:“阿婆救我。” 眼看金吾卫就要巡逻至门前,老妇人把李知昼拉进门,回身反手插上了木门栓。 这老妇人是府中后厨帮厨的,并没有权利随意带着陌生人进入府中,她也没有胆子做这个决定,只是情急之下她不得不这么做。 若是金吾卫发现她们在门前纠缠,到时候八张嘴也说不清,笞打事小,到时候怕是连府里的活计都要丢。 老妇人的双目清明,身体健朗,她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李知昼不敢说实话,只得胡编乱造,她尽量装作柔弱可怜,抽泣道:“我本晋州人士,家中父母双亡,母亲临走前叫我来长安投奔亲戚。初次来京城,并不知长安的宵禁规矩。” 她这话中半分真半分假,晋州是真,父母双亡也是真,只有这投奔亲戚是假,她分明是为了逃难来的。 长安毕竟是天子脚下,那王家不过是晋州的地头蛇,到了长安若是还要肆意妄为,她大可以去登闻鼓鸣冤叫屈。 老妇人见李知昼衣衫皆乱,面上真是日夜奔波后的疲累,又想她不过是一柔弱女子且年纪尚小,便心中起了怜惜之意,叹惋道:“也是个可怜人。” 李知昼听她话语中似有收留之意,心中一喜,却又听得老妇人说:“不过我不敢私自将你留下,此事需得禀报郎君。” 府中灯火幽暗,入目只能看清叁丈之内的景物,再远些李知昼就看不清了,只知道这府中似乎人丁稀少,一路走来也没有看见几个人。 李知昼猜测这位郎君应当是极为节俭之人,因为府中虽大,装饰却都极为简单,奴仆也极少,甚至不如家族没落前的李家。 妇人道:“你且记住,衙门的漏刻昼刻尽后,就会擂闭门鼓,至第二日五更叁时后才会擂开门鼓。” 一阵凉风吹过,李知昼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轻声应道:“明白了,多谢阿婆提醒”。 她跟着妇人迂回曲折行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至一回廊尽头停住。 这里灯火通明,不似别的地方晦暗不清,李知昼低眉顺目,偷偷打量着门前的人。 看着不过及冠的年龄,长得很周正,面色却比叁九寒天还冷,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老妇人笑着上前,叁言两语解释了情况,话语中不免有替李知昼求情的意思。 那男人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闻卿,闻卿只觉如芒在背,全身都不自在。 见李知昼的神色惊惶不安,妇人低声安慰道:“别怕,我们郎君是慈悲之人。” 李知昼点点头,心里很没有底。 这里太安静了,虫鸣声愈加明显,直往李知昼的耳中冲撞,她与老妇人就这么等在门前,无人言语。 不一会儿那男人就出来了,他冷冷道:“带她下去吧。” 老妇人知道郎君这是答应了,就堆笑着应“诶,这就下去。” 李知昼的一颗心这才落地。 如今李知昼看府中一景一物都觉得可爱极了,寂静却也安宁,丝毫没有方才的恐慌不安。 老妇人住在一处小院里,院子不大,却草木茂盛,是精心打理过的。 院里有叁间房,除了老妇人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子住在这里,如今都已睡下,此刻万籁俱寂。 将油灯点亮后屋子里才算有了一些光亮,这屋中整洁干净,还有淡淡的皂荚的香气。 老妇人叫李知昼坐在榻上,自己去箱中翻找衣物给她换洗。 她将衣物抖开,道:“这是之前府中多出来的衣服,本想给家中孙女穿,看身量你穿倒是合适,便给你穿吧。” 李知昼受宠若惊,忙起身道:“多谢阿婆,阿婆的恩情小女子无以为报。” 老妇人倒了一杯茶,递给李知昼,面目和善,“行善积德本是我们礼佛之人应做之事。” 李知昼接过水杯,这才注意到妇人腕中的佛珠,珠子光滑圆润,应当是经常礼佛所致。 一杯温茶下肚,李知昼顿觉舒畅了不少。 她趁着妇人烧水的间隙换上了蓝青的衣裙,又重新挽了发,路上太着急,首饰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如今只有一只青绿琉璃珠钗还在,李知昼有点肉疼。 妇人为她找了新的巾帕,又找出被子,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李知昼有点内疚,这阿婆对她如此地好,她却说谎骗了她,她心中乱乱的,只听得妇人问:“不知女郎如何称呼?” 这下李知昼不准备撒谎了,道:“我姓李,名知昼,家中父母亲人都叫我玉娘,您若不嫌弃也叫我玉娘吧。阿婆您呢?” 妇人已经脱了外衫躺在床上,看着真和李知昼家中的老人们一样和善慈祥,说:“我姓吴,年轻人们叫我吴阿婆。” 李知昼立刻甜声道:“吴阿婆。” 妇人笑着应了句“诶。” 这是李知昼几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她没有认床,沾了枕头就睡,第二天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木桌上放着一碗粥,两个馒头,一碟小菜,是吴阿婆为李知昼准备的。 李知昼起床后梳洗了一番,用饭时粥还是温热的。 她吃饭没有什么规矩,从不细嚼慢咽,所以吃得很快,吴阿婆回来时她正好吃完了。 天亮后看府中和夜晚看没什么两样,还是那般朴素无华,只是白日看得更清楚了。 李知昼如同昨晚那样跟在吴阿婆身后,院内扫洒的人看见李知昼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们还从未在府中见过如此貌美的女郎。 后门离这里最近,吴阿婆还是带着李知昼走了后门。 李知昼很是感激吴阿婆,向她道谢了好半天。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还是要分别。 大门已开,李知昼刚准备踏出去,就看见不远处墙角的人,分明是王家派来抓她的那个。 李知昼见状急忙收回脚步,脑中编出一套词,转头道:“阿婆,我不想在亲戚家寄人篱下,不如我在这府中做个仆人,同你互相照应如何?” 吴阿婆未曾想李知昼会来这一出,迟疑了一瞬道:“这……还需得禀报郎君。” “你若与我做侧室无需看别人脸色” 不巧的是,这位郎君在朝廷做官,此时已经上朝去了,李知昼只好回到小院里耐心等他下朝。 待日头上了头顶,那郎君才回来。 真是比皇上还忙。 远远地李知昼就看见一位芝兰玉树的公子,隔的有点远,看不清脸,但她认得他身后的人,就是昨日通报的那个冷面人。 一如昨日,冷面人进去告知他家郎君发生了何事,出来后却没有说什么,只叫李知昼进去。 李知昼怔愣住了,她并不知这位郎君是何人,不过是家中添个奴仆,何故非要见他。 冷面人有点不耐烦,重复了一遍道:“郎君要你进去。” 吴阿婆在身后推了推李知昼,轻声道:“快进去吧,不要怕。” 李知昼硬着头皮,呼出一口气后才推开门慢慢进去。 不知为何,她心中乱乱的,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应是那位郎君的书房,推开门入目就是大红酸枝有束腰罗锅枨八仙桌,桌旁配太师椅。 条案上置天青色一枝瓶,瓶身通透,与合欢红的芙蓉花相得益彰,除此外再无他物。 石青的软烟罗幕遮住李知昼的目光,她只能隐约看到书桌后的身影,十分朦胧。 李知昼心中不安,只觉罗幕后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仿佛她一丝不挂。 那郎君终于说话了,他道:“为何要留下?” 这声音很年轻,温润极了,叫闻卿莫名想到年幼时她母亲送给她的珠玉项链,她爱不释手,如今却已不见踪影。 李知昼心中觉得奇怪,那冷面人不是已经通报过了,为何还要问她,难不成这郎君年纪轻轻头脑便不好用了,事情听了就忘。 她心中不悦,却不得不低头,用对着吴阿婆的那一套对这位郎君,她道:“我家中父母双亡,母亲让我来长安寻亲戚,我不愿寄人篱下,只想求郎君给我一个容身之处。” 那郎君不言语,李知昼心中忽地一紧,果然听他道:“女郎不愿意说实话吗?” 李知昼害怕被赶出去,也没想到这位郎君竟如此聪明,只连忙道:“郎君何出此言?我并非不愿意说实话,只是这其中牵连太多。” 风拂过,吹动一室暗香,也吹起罗幕一角。 罗幕中的人清隽俊朗,端的是一派芝兰玉树,光风霁月,李知昼愣住了,她总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他。 李知昼在脑中走马观花,最后停在了某处。 她记起来了,九岁那年她与父亲赴过一次宴,是家中某位长辈的七十大寿宴,人到七十古来稀,这在当地是非常罕见的,于是他家中子女大摆筵席,沾亲带故的都宴请了。 李知昼就是在那次宴席中见过这位郎君,她记得他名唤晏照夜,那时候他已经十分俊逸,所以李知昼才对他印象深刻,两家人交谈过一次,论辈分她该叫他一声表哥,只不过她没有叫。 可今时不同往日,李知昼不再是翠珠围绕的掌中宝,只是为了求生的普通女子,她故作欣喜道:“表哥,你还记得我吗?” 李知昼就赌这一次,赌他会不会看在与她沾亲带故的份上帮她一次,或是他不念旧情她依然有法子…… 罗幕中的晏照夜微微皱眉,不明白这女郎为何叫他表哥。 下一瞬李知昼就掀开了罗幕,也叫晏照夜看清了她。 女子身形清瘦,和府中女仆一样着蓝青衣裙,只是长得十分貌美灵动,杏眼朱唇,瞧着不像奴仆,倒像个主人。 李知昼被晏照夜的皮囊蛊惑地愣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之前的可怜模样,声泪俱下地将八年前的事讲与晏照夜听,又道她如今家中败落,被晋州的王家逼着嫁给王二郎,她不愿,便偷跑出来,谁成想那王家竟然连女子也不愿放过,派了人要捉她回去,她实在害怕,只想求得一隅安身之处。 说完李知昼仍在抽泣着,那模样叫一个我见犹怜,可晏照夜只问,“你和那王二郎是否有过婚约?” “这……”,李知昼不知如何说,“我与他确有过婚约,但我父亲病重时就已私下取消,那婚约怎能作数?” 晏照夜的瞳是琥珀色的,他望着李知昼,又道:“可否有文书信物?” 王家在晋州富甲一方,李家如日中天时与他家二郎定了亲,那时候王家二郎尚是位腼腆好学的年轻人,后来不知怎的迷上了吃喝嫖赌,李家心中有怨,怕害了女儿名声,没有退婚。 谁知李家没落后王家立刻就上门要求退婚,半分迟疑也无。 李知昼记得父亲那时卧病在床,颤颤巍巍签了退婚文书,几日后就去了,不久,母亲也跟着去了。 思及此李知昼心口顿时酸涩起来,她只得收敛起情绪,道:“自然是有的,都在我这里。” 她从晋州逃出来时身上除了银票只带了退婚文书及当时定亲时两家交换的信物。 晏照夜开口正欲说话,李知昼就道:“郎君是否想问,既然已经退婚他们如何能逼我成亲?” 不待晏照夜答话,李知昼就嘲讽似的道:“王家是晋州首富,家中又有人做官,一纸文书又能如何呢?” 女子神情落寞,发间的琉璃珠钗垂落而下,像是被风霜摧垮的白梅,有种颓然的美丽。 晏照夜垂着眸,阳光落在他身后,照得他宛若仙人之姿,他道:“既到了长安,便会给你一个公道。” 李知昼出来后面色惶惶,神情诡异,吴阿婆连忙上前道:“如何了?” “无碍,这位郎君很好。” 方才在书房,晏照夜竟然要她做他的侧室,李知昼只觉荒唐,一来她从未想过给别人伏低做小,二来她怎能把自己的终身托付于只在儿时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晏照夜依旧是那副仙人之姿,他摩挲着李知昼的脸颊,状似亲密地道:“我尚未娶妻,家中父母催的实在紧,你若与我做侧室无需看人脸色,我也不会为难你。” 李知昼面如火烧,身体战栗起来,她从没有与男人如此亲密过,脑袋昏了头,只别过脸,道:“可否容我想一想?” “自然。”晏照夜收回手,又恢复先前的冷淡,真叫李知昼怀疑他先前的举动都是自己的梦。 李知昼心中烦闷,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与吴阿婆说了。 谁知吴阿婆听了却异常欣喜,问道:“玉娘何故犹豫?” 她诚实地道:“我与他并不相熟,如此贸然定下终生未免太过草率。” 吴阿婆只觉李知昼身在福中不知福,将利弊摆在她面前:“郎君年轻俊朗,又无陋习,待人接物也都是极好的,是万里挑一的如意郎君,嫁与他人做妻兴许不如做郎君的妾。” “只一条,”吴阿婆委婉道,“郎君喜静,玉娘太过活泼。” 李知昼噎了一下,怎得在别人眼中她还配不上晏照夜不成? 晚上李知昼还是和吴阿婆一起,只是今日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一直在权衡利弊。 她前十七年都依靠父母,自己也不知道一个人是否还能过得很好。 在清醒的前一瞬李知昼迷迷糊糊地想,好像她也不吃亏,毕竟晏照夜长得那么好看。 “玉娘甚是可爱” 这一切都仿佛在晏照夜的意料之中,他准备好了文书,提早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只待李知昼同意。 李知昼写得一手簪花小楷,与晏照夜的行书放在一起竟十分相配,她心下慌乱,忙问:“外面的人还在吗?” 晏照夜仔细地收起文书,他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白皙却不病态,见李知昼双眸如鹿,神情天真可爱,便伸手将李知昼耳旁的发拢到耳后,安抚道:“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 这次李知昼闻到了晏照夜身上淡淡的兰香,清雅又好闻,她喜欢这个味道。只是被他摸过的地方还是不由得燃起一片火。 她听说侧室过门也是要行礼的,晏照夜说随她安排,李知昼不想行礼,她心中是不愿做妾的。 苍堑不知何时来的,只听他在门外道:“我已命人将竹苑的偏房收拾出来。”苍堑就是那个冷面人的名字,相处两天后李知昼才发现,这个人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连晏照夜也不例外。 晏照夜向李知昼温声道:“家中府邸还在修缮,这里荒废了许久,如今只好委屈你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了。” 细细端详,晏照夜的皮囊确是万中挑一,他生了一双多情眼,注视着李知昼时便让她觉得面前这个人不是陌路人而是对她真心喜爱的人。 李知昼避开他的目光,慌乱地透过新绿的窗纱朝外看,是一片翠绿的青竹。 日落前李知昼去了竹苑。 “竹苑”地如其名,整个院子里都是绿竹,一阵风吹过,只有沙沙的声音,无端让人觉得好似已经避世山中,不问世事。 除了衣物与胭脂水粉外,晏照夜还给李知昼指了个女郎。 那女郎年纪瞧着不过十四五,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间点着淡蓝绢花,着蓝绿衣裙,和她一样,只是看着却不像寻常年轻姑娘那样活泼,她很是沉静,也不爱说话。 环顾四周,确能感到晏照夜对她还是上心的,窗纱是鲜嫩的茜色,条案上的一枝瓶与他书房中一样,插着芙蓉花。 她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言也不语,李知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移步上前,低眉顺目地回:“奴名青章。” 李知昼沉吟了半晌,又问:“你是叁月生的吗?” 青章:“正是。” 院里的人来秉,言郎君处理公务,怕是要至夜深才能回来,叫府里的人传话给李娘子,叫她不要再等。 昨夜没有睡好,李知昼有些疲累,脱了衣裙就上床睡了,只吩咐青章半个时辰后再叫人准备晚膳。 窗前的帷幕落下,里面暗如黑夜,锦被舒适又暖和,不多久李知昼就安然入睡了。 李知昼醒后天色已经暗下来,如若不张灯只能依稀看见些人影。 几个女奴轻手轻脚地将晚膳端上花梨木桌。 看了一眼菜色,李知昼叹了口气,这府中怎的口味如此清淡。 李知昼吃的食不知味,又怕夜里腹中饥饿,只得多喝了几碗参鸡汤。 从前在家时父亲总会叫她饭后多走动,以免到时积食,要半夜找大夫。 一个人在院中走动,只有绿竹与虫鸣为伴,总不免叫李知昼心中生了些许怅惘,到底还是思念亲人。 如今院中只她一人,她便生了点心思,想去晏照夜的房中看看。 屋中兰香幽幽,下面的人早已将房中的灯点上,里面一片通明,比李知昼的房间宽敞许多。 八仙桌上置蜡银梅花纹铜熏香炉,袅袅烟雾一丝一缕地透过炉盖飘出来,最后在半空消散。 再往里走,窗下罗汉榻的小桌上摆着两本书,李知昼能够想到在午后阳光下,晏照夜半躺在榻上看书的模样。 李知昼有些好奇,像晏照夜这般人物平日里会看什么书,捡起一瞧,是《横山先生传》,里面净是些志怪之说,内容荒诞不经。 她正欲放下,听得身后晏照夜忽然道:“喜欢读书?”手一抖,书本落在床上,“啪”地一声,在寂静的夜里甚是突兀。 李知昼心中又羞又怨,羞的是自己不请自来被主人撞破,怨的是这个人走路怎么如同鬼魅,半分声音也无。 抬起头,却见晏照夜眉目含笑,和她的复杂心情全然不同。 晏照夜垂着眸,玩味似的问:“生气了?” 李知昼瞪了她一眼,故意道:“未曾。” 不曾想他居然俯下身,与她面颊仅一掌之距,李知昼感受到了他清浅的呼吸。 “我瞧你分明是生气了。” 还有淡淡的酒气。 李知昼皱了皱眉,问:“你饮酒了?” 晏照夜装作思索的样子,道:“大约是。你若不喜我以后便不再饮就是了。”说完他还浅浅地笑着,看着温柔极了。 这话说的奇怪,不知内情的人会以为两人是成婚多年的夫妻,李知昼面上一热,推开她便要离去。 李知昼没能离开,只因晏照夜握着她的手腕,她挣扎不得。 她心如鼓擂,只听得一颗心“砰砰”地跳着,像是要冲破心脏。 晏照夜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腕,像落下一片雪,轻盈温柔,只听他道:“这身衣裙很是称你。” 榴红的衣裙艳如焰火,确是与李知昼白皙的皮肤相称,显得她像剥了壳的荔枝。 一双手悄无声息地环上李知昼的腰身,因动作轻柔,她又紧张无比,一时间竟没有察觉到。 她不敢与晏照夜对视,总疑心若是再望两眼自己会在他的眼中溺毙身亡。 毫无预兆地,晏照夜吻上她的脖颈,就是没有被红衣掩住的那一片,那里最是白皙,白得刺眼,叫人想染上点异色。 李知昼身体轻颤了一下,这才发觉腰间有双逐渐收紧的手。 轻柔的触感落在她胸前每一处,李知昼从未经过男女情事,只是如此她就已溃不成军。 她的腰软的握不住,晏照夜便揽着她带到自己怀里,让她依附在自己身上。 “嗯……”李知昼不由得呻吟出声,声音柔媚到让她怀疑自己是被精怪上身了,否则怎能发出这种声音。 晏照夜的理智像是被这声音拉回,瞧着面色潮红的李知昼不由失笑,仔细替她理好衣裙与发髻,在她唇边落下一吻,眉目含笑道:“玉娘甚是可爱。” 李知昼双腿无力,任由晏照夜揽着她坐上罗汉榻,坐在他怀中,头无力地垂在在他身前,俨然是一朵菟丝花。 只有叁岁稚子才会被这么抱。 她想挣扎起身,偏生晏照夜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中,叫她逃脱不得。 晏照夜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后,唇若有似无地贴上耳朵,痒痒的,李知昼缩了一下身子,却让晏照夜的吻结实地落在她的耳畔。 玉娘,你的腿心中为何有如此多的水? 晏照夜像是对她痴迷极了,与她耳鬓厮磨了好一阵,惹得李知昼喘息不止,同时她也在心中痛骂,原来晏照夜的芝兰玉树全是假的,她就是个下流之人。 “我读书与你听可好?”晏照夜说着捡起桌上书页凌乱的书册。 李知昼连忙点头,怎样都好,只要别再勾她就好。 晏照夜随意翻开一页,他双臂揽着李知昼,正好能将书页展开在两人面前,他认真地照着书上念道:“有村上樵,至暮欲下,遇鬼槌,多未得出,天渐晦,正复闻有轻足声……” 他的声音就在李知昼耳旁,十分地清朗温润,语气也甚有感情,可道是引人入胜。 也正是因为太过引人入胜,不由得叫李知昼想到故事中的樵夫是何结局,她从小便胆小怕生,家人从不给她讲这些志异传说。 乍一听有趣是有趣,可有趣后顿觉害怕,她思绪闲暇时便不由得想到,然后就疑心背后是否有旁人。 晏照夜依旧在她耳边念道:“……回视之,竟不见一人,还顾见一人,乃见一人至一人,方战栗,遇鬼打而下。” 李知昼微微侧过头,轻声说,“不要念了,我怕。”她眼中竟隐隐有晶莹的泪花。 窗外天色昏暗不明,屋中却有一室灯火。 灯下看美人愈发风情万种,惹人怜惜。 晏照夜抚着她的后背,慢慢覆上她的唇,只见她闭上眸子,好似任他采撷的花。 李知昼不懂如何与人交吻,只觉口中一片温软,那是晏照夜的唇舌在她口中作恶。 她以前没经历过情事,如今亲身经历,才明白书中为何说这是天下第一大快活事。 晏照夜勾得她情动不已,唇在她的口中,手也已探进她的衣裙。 李知昼小腹酥麻,腿心中源源不断流出蜜水,晏照夜手一探,便摸得一手黏腻湿滑。 “不要……”她顿时清醒,觉得身体太过怪异,想到晏照夜那双不沾凡尘的手正在她体内做那种事,不由得夹紧双腿。 晏照夜吻着她的侧脸,笑着道:“你既如此我如何退出来?” 他没有退,反而变本加厉,轻轻抚摸着李知昼的花心,不时还拨开花瓣探进去些许。 李知昼是条鱼,现在只能任晏照夜宰割,她快活又羞耻,嘤咛了两声后晏照夜才明白,她是要自己吻她的唇。 于是他俯下身与李知昼唇舌相交,李知昼气息混乱,口旁不受控制地流下涎水,不时地还轻声呻吟。 晏照夜手下动作也不停,花心在他手指中揉捏抚摸了数下后,竟然喷出水来。 李知昼脑中空白,就看到晏照夜的手上有淋淋水光,全都是她腿心里流出来的…… 他一副求知的模样,问:“玉娘,你的腿心中为何有如此多的水?” 李知昼别过目光,闷闷地道:“我怎会知晓。” 晏照夜又问:“那玉娘现在可觉快活?” 何止是快活,简直是天下第一快活,李知昼心中这么想,却不这么说,只轻轻点头。 晏照夜带着李知昼的手往自己身下摸,蛊惑般地道:“方才我叫玉娘快活了,玉娘也应该叫我快活。” 隔着衣物李知昼就被那物的温度烫了一下,她不敢再摸下去,可是晏照夜怎会应。 她将将摸到,那里就又硬了几分,李知昼觉得很是新奇,她没有看到,只是摸到了滚烫又硕大的东西。她轻轻抚了一下,身后的晏照夜立刻闷哼出声。 “表哥如何了,可是不舒服?”她是情真意切的关心。 “怎会不舒服,”晏照夜握住她的手,在柱身上下撸动,“像这样做,玉娘可会?” 李知昼迷迷糊糊的点头,只记得他将才并未净手,所以此刻他的那物上也全都是她身体里的水…… 她重复了几次晏照夜教给她的动作,却发觉这东西并未有要疲软的迹象,手却越来越酸,只好求助道:“表哥,我的手好酸痛,要握不住了。” 晏照夜吻了吻她的脸颊,轻哄道:“快好了,再坚持片刻,嗯?” 到最后李知昼的手已然脱力至酸软,只麻木地随着晏照夜手上下撸动,她听到身后的男人呼吸愈发粗重。 手上传来一阵热意,李知昼随即抽出手来,只见一双手上俱是白浊之物,还有淡淡的腥膻味。 两人身上一片狼藉,晏照夜命人准备了热水,又亲自替李知昼宽衣解带,脱至里衣时她推开晏照夜的手,低着头道:“不用麻烦表哥了,我自己来。” 李知昼虽清瘦,胸脯处却是沉沉的,平日穿衣看不出来,脱了衣服才看的真切。 晏照夜知晓捕猎也不可穷追不舍的道理,就摸了摸她的发,温声道:“若有事唤我便是。” 高大的木桶中盛满了热水,水中还放了不知名的药草,气味清香,李知昼把自己闷在水中,又忽的探出来,只觉今日像是一场梦。 她不免心思郁闷,为何对晏照夜毫无还手和招架之力,小猫小狗似的随他摆弄。 晏照夜于罗汉榻上静坐,回想起先前种种行为,不免嘲笑自己,今日像失心疯般做出这些不合规矩和理智之事。 老师常常教导学生们不可耽溺于声色,要以术业为重,不可被世俗欲望支配,这样方能成大业。 可见到这书,晏照夜便想起李知昼躺在她怀中,是那般可爱,情动时还知往他的怀里缩。 他的眸中有浅淡的笑意,伸手将书册整理平整,后放进木盒中锁了起来。 李知昼泡在水中,忽觉困倦不已,她用力睁开了眼,拾起屏风上的衣服穿上,缓步走了出来。 她不知是应该回去睡还是留在这里,只知道自己大约是不抵触与晏照夜共枕而眠的,只是希望他不要再做方才那般事。 晏照夜看出了她的犹豫,轻声道:“今夜留在这里,可好?” 李知昼迎着他的目光,说了声“好。” 屋中很是安静,李知昼的所有感官此刻都被放大,锦帐笼在她的头顶,昏暗一片,鼻息间满是清浅的兰香。 她能清晰地听到晏照夜入水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是他穿衣的声音。 锦帐蓦地被掀开,晏照夜身上带着水气与热气,和李知昼撞了个满怀。 李知昼多年未曾与人同床共枕过,晏照夜将将在她身旁躺下她的身体就僵硬地动弹不得了,能感受到晏照夜与她皮肉相贴,他身上骨肉皆硬韧,摸着实在不算舒适。 “玉娘,莫要再摸了,”晏照夜在被中捉住她的手,叹道,“我的定力并不甚好。” 李知昼不敢乱动了,静静地听着两人平稳的呼吸,仿佛交织在一起,那样和谐。 怜香伴 起先李知昼并不困乏,反而有些紧张,只定定地望着锦帐,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实在倦极了,朦朦胧胧间只觉有人将她搂在了怀里,可这人给她的感觉并不讨厌,也就安然睡去了。 李知昼醒后床中只她一人,身旁的被衾冰凉,晏照夜早不知何时起了。 乌木漆盘中放着衣裙首饰,藕荷色罗衫同雪青色的落花流水锦缎裙,衣裙旁摆着水黄岫玉桂花小钗,只消一眼,李知昼便知这些是晏照夜为她挑选的,他似乎偏爱这些淡雅不俗的东西。 青章垂着手,在门外朗声道:“娘子,郎君请您用膳。” 原来晏照夜不喜在房中用膳,从前在家中也单独有一间偏厅用膳,只这别院年久失修,有些房间破旧无法使用,就只好在竹苑里辟出一间房。 晏照夜今日着竹绿锦袍,若是旁人穿多显花哨,晏照夜穿就衬得他松竹之姿,如玉翩翩。 早膳同晚膳一般,寡然无味,晏照夜执玉箸为李知昼布菜,然而即使是如晏照夜那般秀色可餐也激不起李知昼半分食欲。 她依稀记得晏家祖籍在江南,家中的饮食习惯大约还是按照江南地区,而李知昼却是北方人,最爱辛辣重口的吃食。 青章带着几个女郎将碟盘玉箸收走。这一餐才算是结束。 晏照夜见李知昼神色恹恹,便道:“玉娘若觉整日待在房中无趣,可随青章外出游玩,她识得长安所有地方。” 李知昼不过十七岁的年纪,还有些孩童心性,自然是喜爱出游与热闹,可想到之前追捕她的王家人就觉后怕,不敢轻易出门,于是她摇了摇头。 晏照夜知她这般畏首畏尾定是因在路上受了惊所致,并不逼迫她,只随她去,做什么事凭自个开心就好。 初秋之时,早晨最是寒凉,李知昼与晏照夜同立在屋檐下,见倦鸟归林,虫鸣鸟叫,心境也怡然轻松起来。 李知昼侧过身,询问道:“表哥,能否借你的书一看。” “自然。” 晏照夜的书房很大,她那一天太过紧张,竟没有发现,这檀木书架足有一人多高,摆满了玲琅满目的各类书籍。 从四书五经到话本野史,无所不有,李知昼父亲虽然爱读书,却也未曾有过这么多书,因此她觉得十分新鲜,在书架前来来回回地看。 李知昼不爱空泛的大道理,只爱捕风捉影的异闻怪事或者讲述才子佳人的话本故事。 她眼睛清明,一眼就看见上面的《怜香伴》,伸手够了几次都没能拿到,而晏照夜在她身后无动于衷。 转过身,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俨然是在看戏的模样,可李知昼不得不求助晏照夜,她轻轻扯了扯晏照夜的袖子,道:“表哥,可否帮我一下?”言语中有些撒娇的意味。 晏照夜注视着她,发觉她脸上的妆粉颜色比昨日淡,唇上胭脂颜色艳若海棠,不知是否因饮了茶的缘故,唇角旁的胭脂洇开了些许,却也不妨李知昼做被胭脂染色的白梅。 他抬手轻轻将洇出来的些许胭脂抹净,动作轻柔。 落在李知昼的眼中变了另一种意味,她秀眉微皱,内心挣扎一番后,踮起脚在晏照夜脸上吻了一下。 晏照夜的眸中划过一抹惊讶,就听李知昼不满道:“表哥为何还不帮我拿书?” 他笑道:“我何时说不拿了?” 李知昼接过《怜香伴》后便抱在了怀中,也不理会晏照夜,恨不得立刻回房中看书。 纠结了片刻,李知昼果然道:“表哥,我回房中看书了。” 晏照夜叮嘱道:“仔细着眼睛。” “明白了。” 少女如风,任谁都抓不住,晏照夜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这风能留在他身旁多些时日。 《怜香伴》的故事并不多曲折复杂。 监生范介夫的妻子崔笺云在庙中烧香时遇见乡绅小姐曹语花,两人互生爱慕,私定了终生,后崔笺云设计叫曹语花与丈夫成亲,其原因只是为了与曹语花常相伴,共解语,步步相随。 李家家风严格,书生小姐的风月情事对李知昼来说已是禁忌,她哪里看过这等情爱故事,心中觉得震撼,却被话本勾着不由自主往下看。 青章立在一旁,见李知昼痴迷的样子,又想到郎君吩咐她不要让女郎过于痴迷,只好端上半杯水,委婉道:“女郎今日该歇息了。” 李知昼正扑在书中,自是不会理会,只敷衍地“嗯”了两声,接过水喝了半杯后又继续看了。 青章心如火燎,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能当做没看见,随李知昼去了。 屋中由明至暗,李知昼还恍然不觉,直至青章将灯点上她才回过神,原来天已经暗了。 看了太久的书,眼睛受不住,酸涩不已,脖颈后也酸痛难耐,这时李知昼才后悔没有听青章的劝阻。 晚膳时李知昼还在想《怜香伴》的故事,越想越觉震撼,便问晏照夜:“表哥看《怜香伴》时可觉怪异?” 晏照夜放下玉箸,道:“为何要觉得怪异?” 李知昼不答话,是啊,无论崔笺云与曹语花是男是女,她们的确实是情比金坚,是世间少有之情意,是男是女又有何妨,世道本就不公,若连这小小的情意都容不下要如何成大事呢? 想了许多后她心中一片清明,胃口也比前两日好了许多。 不对,她胃口大开并不是全因心中清明,而是因今日的菜色和往日不同。 李知昼在这里待了两日,每顿饭食都寡淡无味,今日桌上竟有一道烧鹅,一道辣烧雪藕,只是晏照夜每次都略过这两道菜,一口未吃,她心中猜测晏照夜是否不能吃辣,所以才饮食如此清淡,简直像是要出家做和尚。 她暗自窃喜,自以为抓住了晏照夜的把柄,多吃了几块烧鹅,全然不觉她的神色都落在了晏照夜的眼中。 李知昼步伐轻快,踏着白日的最后光亮漫步消食,她身后跟着沉默的青章。 原来这府邸占地很大,只是荒废许久,可用之地不多。 沿路偶有一些奴仆,见到李知昼都垂着头避开。府中的人如今都知晓郎君有了个妾室,是为貌美的女郎,虽未曾见过,但他们能分得清哪一位是貌美的女郎。 —————————— 《怜香伴》是清朝的话本,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去看看。然后我这本虽然背景偏唐宋,本质还是架空,所以各种大杂烩……以后出现什么都不奇怪了。 了了 院落深处杂草丛生,房屋有颓然欲倒之势,一片荒芜景象。 李知昼问青章:“郎君为何要来此地居住?” 她隐隐闻到了幽幽香气,似乎相距甚远,也愈发觉得这味道浓郁深刻,便想去寻找气味的来源。 青章脚步沉稳,回道:“晏府两月前走水,只得进行修缮,郎君便带着府中一行人到别院居住。”她以为李知昼住不惯这里,又道:“女郎不必担忧,府中那边来传话,几日后便能回去。” 这路甚为曲折,李知昼绕了几个圈,最后来到一石门前,石门上隐隐有字迹,看不太清晰,李知昼努力辨认才认出,那是“了了”二字。 只是“了了”二字也就罢了,若是什么复杂的字句,李知昼估计很难再认出来。 “了了”之后果然别有洞天,因长年无人打理,葡萄藤爬了半个小院,一串串葡萄晶莹如同紫玉,大而饱满,有些已经熟透掉落在了地上,引得小鸟啄食。 这里无人涉足,就成了众多生灵的家,没有人气反而更像世外桃源。 李知昼寻到了香味的来源,正是“了了”院中的两株金桂,正是秋日,米粒大小的桂花盛放开来香味却可与硕大的栀子一较高下。 秋月色的桂花是李知昼的最爱,她折了两枝,叫青章为她插在发间,这样她的身上便也能散发出香味了,就像《怜香伴》中的曹语花那样。 她无意打扰院中的生灵,驻足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李知昼对晏照夜与晏家实在不算熟悉,只知晓晏照夜与他父亲都在朝中为官,她不好意思去问晏照夜,便趁着这个时机将心中疑惑说于青章听。 此时暮色渐沉,仔细侧耳还能听到不知是谁家的犬吠,倒更显院中安稳。 李知昼问:“为何不见郎君的家人?” 青章:“国公与夫人半年前便返乡养老去了,月娘自小随心洒脱,或许还在游历江湖。” 她听吴阿婆说过,晏照夜并非独子,家中还有一长姐,名唤晏照月,天性活泼好动,习武术,不喜世俗禁锢,在京中其他官家娘子心中是个异端,故不与之为伴。 当时李知昼听后心中很是羡慕,家中父母虽溺爱她,却从不准许她随意出门,长了十七年,她是第一次独自到京城,其中路途艰辛困苦不必多说。 她也想同晏照夜那般无拘无束,可以游遍名山大川,见识世间风物,而非困守一隅,终其一生只能相夫教子做眼界浅薄的井中之蛙。 晏照月这般人物世间少有,李知昼也只在话本中见过,她如今对晏照月心生向往,希望一睹这位别致人物的风姿。 郎君又不在府中,院中女奴只言是圣人请郎君去宫中商议要务。李知昼不知为何晏照夜总是如此繁忙。 青章面冷心热,并不似看上去那样冷漠无心,她知郎君是喜爱这位女郎的,这位女郎却有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意思。 是夜,宫人们有条不紊地将一盏盏宫灯点上,将红墙上人的影子映照地如同鬼魅。 这座皇宫存在的时间太久,里面死过无数人,有罪有应得之人,也有无辜之人。 于是在每个角落都曾流传宫中闹鬼,但很少有人曾亲眼看到,大多还是道听途说。 姚辞玉和晏照夜同为大理寺少卿,只不过他年长晏照夜数十岁,为官也有数十载,审过的案子不计其数,因此一向对这些毫无根据的流言不屑一顾。 两个宫人在一旁掌着灯,年轻的小太监走在姚辞玉和晏照夜前头,为二人带路。 事发突然,姚辞玉与晏照夜都不知为何圣人忽然召二人进宫。 踏过一道朱门,姚辞玉问道:“劳烦问这位公公,圣人召我二人所为何事?” 小太监退了一步,为难地道:“这……这奴才也不知道。二位少卿亲自面见圣人便知了。” 紫宸殿威仪而森严,夜风呜咽,吹动石灯中的烛火闪烁,守卫们的面容模糊,却有苍凉肃穆之感。 宫殿门缓缓推开,小太监站定在门口,向二人道:“二位少卿请,圣人等候多时了。” 年轻的皇帝李衍端坐高位,下坐大理寺卿娄阙与刑部尚书陆秉安坐下位。 二人都是晏照夜与姚辞玉的前辈,娄阙又是两人的直隶上司。陆秉安虽与他们不共事,却也是朝廷中具有威望之人。 刑部与大理寺关系紧密,有重大案件先送往大理寺主管审判,而刑部则负责复核大理寺审判的案件。二者虽不能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也是紧密相连。 晏照夜与姚辞玉正欲行礼,李衍却摆摆手道:“晏卿、姚卿不必多礼,赐座。” 他今年不过二十二岁,去年先帝驾崩,身为太子的李衍自然而然登上帝位,也是从登基时他才发现,大虞的国力早已不复从前,周边小国虎视眈眈,不过一载,他已经觉得劳心劳力,不敢想象他的父亲是如何在这张冰冷的宝座上坐了叁十年的。 大虞国力最盛时周边的国家年年觐见朝贡,可谓是万国来朝,现在每年朝贡的小国不过寥寥,短短一个甲子,所有的盛世繁华都成了梦幻泡影。 朝中可用之人不多,年轻人大多浑浑噩噩,是纸扎的老虎,徒有其表。老臣们又都年迈衰弱,告老还乡的不在少数。 殿下这四人算是为数不多的可用之人了,大理寺卿娄阙为官叁十载,头脑过人,是先帝的宠臣;刑部尚书陆秉安家族世代忠良,其曾祖父是大虞的开国功臣。 大理寺少卿姚辞玉寒门出身,自有一份傲骨与清高,不与朝中党派同流合污。至于晏照夜不必多说,他十岁便做了李衍的伴读,十五岁高中状元,是不可多得之才。 即便如此,坐在高位上望着这江山,李衍也常常会生出无力感,然而回到宫殿中,仍然有着成堆的奏折待他批阅。 —————————— 这里的“了了”是仿照苏州留园里的又一村写的,又一村里就有一个葡萄架,上面很多葡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盆景,凌霄花之类的,很好看。 各种宫殿的用途是参照的大明宫,紫宸殿是唐代皇帝召见群臣商议政务的宫殿。(预警:也不是每次都会这么严谨,下次说不定就是胡扯的了) 只是一普通女子罢了 大虞开国百年,历届皇帝皆勤勉自励,加之自身地大物博,这才使得百姓富庶,少有贫苦人家,几乎是一片太平盛世,然而大厦终有倾倒的一天。 李衍扶额叹息一声,面色似有愁容,道:“召诸卿前来确因事发突然。” 娄阙道:“圣人言明便是。” 殿下四人分坐两席,晏照夜的瞳孔里有李衍的倒影,他记得从前伴读时与众皇子公主一同读书,李衍是最为顽皮活泼的,他常常捉弄老师,把已过半百的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或是偶尔逃出学堂,与蛐蛐小鸟作伴。 那些日子如水般流过,李衍早已不似当年意气风发,甚至说出不在乎皇位之类的大不敬言论,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沉重而沉默。 先帝的贴身太监李庭如今伴随李衍左右,他最是擅长察言观色,迈着碎步上前,捏着尖细的嗓音道:“今日酉时,津叶渡的官兵查出一艘货船中满载白芨、藕节等用于止血的药草。” 四人没有言语,如若那人是药铺的活计,那此事并无异常之处,但官兵将其捉拿,说明其中必有异常之处。 李庭继续道:“这药草并不是怪异之处,怪异的是,这商船中竟有胡人的信物标志。官兵发现后将他捉拿到了刑部,他招供只说自己是药铺老板,叁日前有人上门买药材,知晓他要到京城购买货物后就胁迫他拿着信物寻人。他说并未看到是何人,只在门前放下一枚玉佩后便走了。” 此言一出姚辞玉先变了脸色,他并不知晓此事,再看晏照夜,他仍是神色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 娄阙与陆秉安毕竟是第一把手,那人被捉拿后便知晓了此事。 李衍召了四人就是为了商议对策,道:“官府随后去了那人所言之地,发现已人去楼空,追捕半个时辰后捉拿到一个可疑之人,如今已经移交刑部。” 胡人与匈奴皆是游牧民族,太祖时期他们向大虞俯首称臣,百年过后他们不甘为人附属,韬光养晦数十载,早已经蠢蠢欲动。 游牧民族善骑射,又因常年食牛羊肉与奶,比汉人高大许多,如若战争兴起,大虞会根基大损,不知休养生息多少年才能再回太平盛世。 陆秉安沉声道:“请圣人放心,刑部众人定能给您一个答复。” 刑部活人进去怕是都能吓死,里面有数不清的叫人开口的法子,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衍心中知晓,这案子不是这么好审的,陆秉安不过是安抚安抚他罢了,只道:“如若审不出东西,移交大理寺便是,只一点,定不能叫这人死。” 娄阙也道:“是。” 当家中发现一只蛀虫后,其实就说明还有更多的蛀虫没有被发现,如今被查出来的只这一人,还在京城潜伏的胡人匈奴定不在少数。 公事商讨完毕后,李衍说了一如既往的场面话:“兵部已经加强对往来行人与马车货船的搜查,未来时日刑部与大理寺应有许多诸如此类的案件,诸卿务必秉公办案,为大虞,为大虞的百姓谋福祉。” 四人同时起身,向李衍行了一礼,道“是。” 李衍:“众爱卿如若无事启奏便退了吧。” 晏照夜随在娄阙与陆秉安身后,走出不远后李庭就小跑着过来道:“晏少卿留步。” 姚辞玉回过身,明白圣人这是又有私密话要与晏照夜说了,便识趣地走了。 李衍常常在下朝后单独召见晏照夜,有时是发牢骚,有时是商议正事,只不过根据晏照夜的记忆,他还是发牢骚多些。 没有君臣之礼的束缚,李衍不再像方才那么威严与正经,反而更像是在与好友闲聊。 李衍调笑道:“晏二,我最近听说你可是十分反常。” 晏照夜在家中排行老二,因此与他相熟的同辈都称呼他“晏二。” 晏照夜扬起眉,道:“圣人何出此言?” “今日绮娘都与我说了,你家中多了个女子,可不要否认。”绮娘是晋平公主李绮,她自幼就爱慕晏照夜,可惜晏照夜不为所动,从前晏照夜谁也看不上,她心中反而慰藉,如今知晓他有了侧室,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晏照夜早就知晓府中有李绮的人,只是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听到她在皇帝跟前嚼舌根,心中泛起冷意,只是面上并不显,浅笑道:“圣人该知晓的都知晓了。” 李衍讶异道:“这可奇了,我倒想知道是何等奇女子,能叫冷面冷心的晏昀之另眼相待。” 奇特吗?晏照夜仔细想了初见李知昼时,其实他是记得的,那时她不过是不满十岁的孩童,天真灵动,除此外好像并无特别之处。 经年后再相见她已出落为亭亭玉立的少女,狡黠而善变,像永远抓不住的风。 晏照夜道:“只是一普通女子罢了。” 一弯新月垂在空中,照的柳梢影影绰绰。 青章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转身就看见晏照夜进了院子,于是上前微微福了福身,道:“郎君,女郎已经睡下了。”说完兀自退下了。 李知昼白天都会把窗子打开,于是《怜香伴》的书页被风吹起几页,随意被搁置在书桌上。 空气中还有馥郁桂花香味,原来是李知昼折了几枝桂花,叫青章寻了一枝瓶,修剪后插了进去放在了妆奁旁。 这里到处都是和李知昼相关的痕迹,像是一棵野草,从未有人想过野草会这样野蛮生长。 晏照夜在锦帐前静静地站了半晌,他负手而立,神色不明,琥珀色的眸凝视着帐中模糊的身影,终于还是上前掀开锦帐一角。 李知昼睡相安稳,眉目和唇角皆舒展开,甚至还有浅淡的笑意,卸下钗饰后更显清丽脱俗。 许是梦见了什么,她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听不清说的什么,下一刻又睡得安稳。 晏照夜矜贵修长的指拂过她的额,她的鼻梁,最后到唇,那里柔软异常,就是这里,经常说出一些叫人哭笑不得的话,有谎话有真话,有异想天开也有情真意切。 他最喜欢听李知昼在她怀中喘息涟涟时的呻吟声,胜过世间所有的乐曲唱词。 “昨日郎君来了女郎房中” 雨水的淅淅沥沥声吵醒了睡梦中的李知昼,随后她听见轻微的踱步声。 青章将锦帐旁的帘子挂了起来,又端来一盆热水,供李知昼洗漱。 一场秋雨一场寒,乍然下了一场雨,天气也变得寒凉了许多,连衣服也比前几日的厚实了不少。 李知昼端坐在铜镜前,青章灵巧的手指在她发间来回穿梭,她心中很是佩服,因为自己只会挽简易的发髻。 “昨日郎君几时回来的?” 青章将簪花小心翼翼地插进李知昼的发髻间,回到:“郎君亥时叁刻回来的。” 那时候她都睡了,李知昼想。 青章又道:“不过昨日郎君来了女郎房中。” 雨势丝毫没有要减小的迹象,顿觉无趣的李知昼干脆找了把木椅搬到屋檐下观雨,反正也是无所事事。 青翠的绿竹被雨水冲刷也依然挺拔屹立,只有单薄的竹叶随着雨垂下头,屋檐下的雨幕如同水晶帘幕,遮住了李知昼大半视线。 门旁放着青章送来的伞,那是一把桐木油纸伞,伞面上画着绿竹,不知道晏照夜此人怎的如此喜爱绿竹。 苍堑那个木头人仍站在门旁一动不动,见到李知昼他也没有任何反应,放任她进去了。 小桌上点了一盏油灯,豆大的烛火照亮了晏照夜的方寸之地。 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书,看样子是在处理公务,今日总算没有再读那些怪异的无稽之谈 李知昼心直口快,从来憋不住话,见晏照夜抬眼望了她一眼,便问道:“郎君昨日可是去了我房中?” 晏照夜合上文书,坦荡荡道:“是,又如何?” 李知昼脑中怔愣了片刻,确实不如何,她如今是他的侧室,看她一眼又能如何呢?只是她心中说不出的郁结,破罐子破摔道:“不如何,郎君想看便看就是了,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见李知昼翻脸之快,晏照夜一时间也不明白她心中在想什么,只好道:“玉娘若是不想我擅自去你房中,以后我不去了便是。” 他倒是坦荡荡真君子,称得李知昼像个小人似的,别人大度包容,她就小气狭隘。她看不惯晏照夜如此对她,叫她心中说不出的别扭与不满。 李知昼更气了,气得走路脚下生风,连路也不看。 李知昼摔了,就在晏照夜门前。 苍堑想扶,慢了一步没有扶住,晏照夜听到声响后出门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 浑身是泥水的李知昼趴在地上,不停地有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发钗衣裙全乱了,脸上也有雨水。表情恨恨地,又好像是麻木。 一向冷静的青章见了这情形就惊呼了一声,纸伞都不记得撑,跑过来就要把李知昼扶起来。 这时晏照夜已经将人抱在了怀里,苍堑拾起旁边被李知昼丢弃的伞替两人遮着雨。 方才滑落的一瞬间,李知昼断了思绪,到趴在地上她才有真切的感受,真切的疼,腿像被人折断了一般疼痛。 泥水肮脏不堪,衣物黏在她身上很不舒服。雨水落在她身上,是冰冷的,叫她仿佛坠入冰窟。 晏照夜的眉一直皱着,他叫青章在房外等候,将雪白的帕子拧净,仔细地替李知昼擦了脸颊与手掌。 他的动作很轻柔,脸颊紧绷着,李知昼看见了,他的身上也沾上了泥水,像谪仙落入凡尘。 李知昼的外袍也叫他脱了去,躺在锦被中身体才逐渐有了温暖的感觉,只是腿上疼痛无法忽略。 她眼中忽然有酸涩之感,犹记儿时她也曾摔到在泥泞中,还未哭喊,慈爱的父亲就已经将她抱起,面目中满是担忧,然而这一切都已经远去了。 如今她寄人篱下,如同浮萍般无根无依,再也没有父母的关爱和当初那样快活的人生,这么想着,李知昼不禁悲从中来。 眼眶中盈满泪水,她并不想在晏照夜面前显露出软弱,可却无法控制自己,李知昼感觉到晏照夜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侧过头,一滴泪流到鼻尖,又落到枕头上,洇开一片淡淡的水色。 晏照夜俯下身,轻柔地为她擦去面庞上的泪,他知她是思念亲人,并不拆穿她,反而道:“我知你身上疼痛,苍堑已去找了郎中。” 泪水被擦去后,脸上一片干涩,眼中却又蓄满了泪水,她心中委屈,腿上疼痛,加之前几日惶恐受惊,一时间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眼中更像泄了洪的堤岸。 屋外雨势已经减小,屋中的李知昼却梨花带雨,她恍然抬起头,莹白的脸上是点点泪痕,鼻尖也泛红,真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 晏照夜拿着锦帕,一手捏着李知昼的下巴,一手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李知昼认得出,那是晏照夜经常用的帕子,从来不经她人之手,她轻轻地叫:“晏郎……”声音像钩子。 她勾走了晏照夜的心神,听了这话后,晏照夜先是吻上她的唇角,刚开始还只是温柔地舔舐,待李知昼环上他的腰后他便吻她的唇,把自己的气息全部渡给李知昼,撬开她的牙关和她唇舌相交,在李知昼口中每一个角落留下气息,搅得室中水声啧啧,旖旎又淫靡。 李知昼一与晏照夜交吻脸上就泛红,软了身子,心中想逃身子却不许,晏照夜太懂得如何让她快活,她很难抗拒。 郎中到的时候晏照夜才叫青章进来,她眼观鼻鼻观心,在门外时屋中的动静她多少都能听到点,眼下女郎躺在郎君怀中,两人手还握在了一起,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这郎中是苍堑在最近的药铺中寻到的,他鬓角衰白,肩上背着药箱,只着最普通的布衣,看着却十分精神矍砾。 见到郎中后青章上前接过了药箱,放在一旁的漆桌上。 方才在路上,那冷面的年轻人已经基本和他言明了基本情况,然而腿脚上的伤不亲自看看毕竟还是不稳妥,他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可否让老朽替你看一看腿?” 靠在晏照夜怀中的李知昼面上发热,不想被外人见她这幅样子,此刻却也顾不了这些了,她的腿已疼痛难忍,如今郎中来了哪有不让看的道理,就点了点头,“自然。” ———————— 这里小晏是错误示范,如果真的摔的很严重,是不能轻易移动的。 “既害怕,便不要看了” 郎中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问李知昼:“女郎哪里最是疼痛?” 这可问住了李知昼,她只觉得左腿下面都很疼痛,说不出哪里最疼痛,只好如实相告:“我只觉哪里都很疼痛。” 兴许是郎中听过了许多这样的答复,也不再问,伸出手在李知昼膝盖下捏了一下,她顿时皱起眉头,下意识握紧了晏照夜的手。 那郎中十分仔细地看着李知昼的面色,又往下捏了一寸,这次李知昼整张脸皱成了一团,立刻道:“疼。”是真的很疼痛,比她儿时在学堂被先生打手掌疼上数十倍。 从始至终晏照夜都紧盯着郎中的手,听到李知昼说疼,下一刻就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这下郎中终于点了点头,道:“就是这里了,”他看向晏照夜,“这位女郎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伤到了筋骨,待我将骨头归位便好。” 晏照夜道:“全凭郎中决定。” 见李知昼貌美娇弱,郎中好心地提醒道:“正骨时会有些疼痛,女郎忍忍便是。” 李知昼眼中含泪,这次是疼的,她点点头,同时捏紧了晏照夜的衣袖。 郎中在李知昼腿上轻轻按了几下,似乎是在再次确定位置,李知昼心中紧张,又忍不住去看郎中的动作。 晏照夜伸手覆在她的眼上,道:“既害怕,便不要看了。” 李知昼眼前漆黑,即使看不见心里还是会想,这郎中为何迟迟不落手,叫她饱受折磨,正这么想着,忽然腿上一阵疼痛,如同被人用什么东西重重捶打了一般,她不由得闷哼出声,紧紧倚在晏照夜怀中。 有人比她更受折磨,晏照夜看着郎中两手轻轻一推,怀中女子立即缩成一团,然后闷哼几声,她的眼睫因为皱眉瑟缩了两下,挠得他手心痒痒的。 疼痛过后李知昼觉得腿上松快了不少,没有先前那么疼痛难忍了,她的腿也被夹板固定着,无法弯曲,也动弹不得,就问郎中:“我这腿何时能好?” 郎中执着毛笔,在纸上写上药方,递给一侧的青章,道:“半月之内最好不要随意走动,百天内不得快走疾驰,否则落下病根,后患无穷。” 李知昼不怕死,但怕下半辈子行动不得,这比死了更叫她难受,于是心中谨记着这郎中的话。不敢乱来。 “这药方上是当归川穹之类的活血化瘀的草药,女郎每日吃上一贴便好。” 青章仔细地将药方折起来收到袖子里,又把郎中送到了院子外,拿出一枚银锭,郎中推辞道:“小郎君先前已经付过诊金。” “我家女郎身体娇弱,万一生了岔子,日后还要麻烦您。” 听青章这么说,那郎中也不再推辞,收下了银锭,只道:“若女郎的腿再有不适,去前街药铺找我便是。” 青章叫来院子里扫洒的丫头,让她跟着郎中去药铺抓药,自己还得陪在女郎身侧照顾她。 李知昼心中很是愁闷,她一向活泼,这下可要十天半月都动不了,不知道如何打发无趣的日子。 晏照夜拢了拢她的被子,道:“过几日我们便回府中。” 对于李知昼而言,长安是陌生的地方,无论是这里还是晏府,都无甚差别,都不是她的家,于是她只“嗯”了一声。 他立在床边,逆着日光,面目有点模糊,“我前几日已经写信给家中父亲母亲,或许再过几日他们就要来京城见你。” 李知昼心下情绪莫名,毕竟她只是占了名分,并不是真心与晏照夜相爱,不知到时如何与他的父母相处,她不想叫事情变得令人不快,保证似的道:“我会做好该做的事的。” 晏照夜只淡淡地看她一眼,言语中语气不明:“我父母都是和善之人,不必担忧。” 外面的雨停了,还隐隐有了点日头,空气中都是竹叶被雨水冲洗过的清香味道,整个天地都好像被冲刷一新。 青章拎着草药忙着在厨房生火煮药,清苦的药香顿时盈满厨房。 吴阿婆知晓李知昼与晏照夜做妾室,也真心觉得 她找到了好的归宿,在厨房帮厨时听旁人说女郎摔倒了腿,忙完了活计后就急忙来看了。 院中的人得了晏照夜的吩咐,没有阻拦吴阿婆,正当她在门外踌躇时正巧青章端着药来了。 青章道:“阿婆请进便是。” 李知昼半靠在床上,头发微乱,眼睛也似哭过一般,红红的,吴阿婆立即关切地问:“玉娘身体可还好?” 绕是李知昼脸皮再厚现在心中也不免羞愧万分,吴阿婆对她如此热忱,她却在初见时就撒了慌,至今没有告知她真相。 幸好这时青章端来了药汤,李知昼顺势接过,就道:“阿婆坐,我刚才瞧了郎中,只是不得动弹,其他没什么大碍。” 青章很是细心,药汤不冷也不热,李知昼端着碗不会觉得烫手,凑近一闻,药香味直往她的天灵盖中冲,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药,只觉五脏六腑都是苦的,口中的药味久久不散。 一盘蜜饯被端至李知昼眼前,她随手拿了一颗,舌尖抵着那颗甜到发腻的蜜饯,口中的苦味这才消散了不少。 李知昼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再欺骗吴阿婆,就想告知她真相,奈何青章站在一旁,她想只能再寻个好时机了。 可她不知青章是心中有数的人,她对所有事物都观察入微,见李知昼欲言又止就知她有话要讲,收了碗就退了出去,临走还关上了门。 李知昼心中暗暗赞青章的体贴细心,这也才明白当日晏照夜为何让青章跟着她。 她思索了该如何说,先道:“阿婆,有一件事,我想同你说。” 吴阿婆是心地纯善之人,从未想过李知昼会骗她,还笑着道:“有何事女郎直言便是。” 李知昼咬咬牙,心说都已经打算坦白了,此时犹豫也没有意思,就把她来到京城的原因全说了出来。 果然,听完李知昼的话后吴阿婆先是怔愣了一下,还在想着她的那些话,半晌后才说:“我知玉娘并非存心欺骗我,”她用和善的面庞望着李知昼,“毕竟如今世道不好,女子独身在外总要多留一份心。” 吴阿婆在世上行走五十载,知晓女子不易,能理解李知昼不会陌生人交心,只是对李知昼的凄惨身世不免有些叹惋。 得知真相后吴阿婆更觉得晏照夜是那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了。 “你安心歇息” 李知昼彻底成了半个残废,先前只是没法出府,现如今连下床都不便了。 于是她就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无聊了也只能读一读书解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日头起来又落下。 喝了几天药后李知昼的腿好了许多,至少不像前几天那样疼痛无力。 晏照夜倒是会每天都来房中陪她一会儿,大部分时候他都谦谦有礼,只是同她讲讲书中的内容,或是陪着她静坐,两人都不发一语。 大理寺对于平明百姓而言是神秘的存在,因为不是每个犯人都有被关押进大理寺的资格。从外面看,大理寺门前各有两只石雕的獬豸,都足有两人高。獬豸体大如牛,状似麒麟,双目明亮,额上有角,能辨是非曲直,是清平公正的象征。 晏照夜下了马车就迎面看到对面驶来的马车,驾车的人正是姚辞玉手下的车夫,他当做没看到抬脚就要进去。 下一刻姚辞玉没等车夫搬来轿凳,一跃而下,见晏照夜快要进去,叫道:“晏少卿,等一等。” 这下晏照夜没法再装作没看到,只能慢下脚步,等着姚辞玉跟上。 两人并肩而立,踏着大理寺百年未变的路,一路上许多人朝着他们请好,晏照夜也只淡淡地应着,真真是遗世而独立。 姚辞玉知晓晏照夜的德行,从不与他计较,他道:“大虞安宁了百年,恐怕从此以后就要不太平了。” 晏照夜睨了他一眼,口吻凉薄道:“无论太平与否,都应做好自己的事。” 大理寺中各人员已经等了这几位多时了,见二人来了,主簿忙将整理好的卷宗递给他们,“二位少卿,请看。” 卷宗中是药铺老板和抓到的那个胡人的供词,那药铺老板坚称自己是受到威胁,与胡人没有半点关系,官府查探后发现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通敌,最后判了叁年牢狱之刑。 而那个胡人则更为复杂,他的胡人名阿图仁,汉人名李悟仁,他在京城经营着赌坊生意,赌坊中人来人往,有很多达官贵人和富家子弟,他们都是最合适用来探听情报的资源,这个阿图仁和很多富家子弟都很相熟,这些年来从他们嘴里套出不少话。 他在刑部受了许多刑,到最后已经奄奄一息,然而他只是承认自己在京城中探听情报,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姚辞玉皱着眉看完了供词,把卷宗一收,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他倒是个硬骨头。” “胡人费尽心思在京城中隐藏这么多年,不该如此粗心大意。”晏照夜不认为事情如此之简单。 “这……那你的意思是?” 晏照夜道:“去看一看便知。” 大理寺的牢狱暗无天日,里面潮湿阴冷,气味难闻,只有几盏油灯勉强亮着,不时还有老鼠蟑螂大摇大摆地出来晃荡。 能关进大理寺的都是犯了重案的人,或是触犯律法的官员。 狱中空间逼仄,关在里面的人都蓬头垢面,双目无神,只是麻木地坐在一角,听到声响抬头看一眼,紧紧盯着那道身影,直到消失。 吏部侍郎常赟半月前因为徇私舞弊下狱,墙倒众人推,他一倒台就什么腌臜事都出来了,立刻有人弹劾他,说他儿子一年前强抢民女,逼得人家自尽,他小舅子打着姐夫是礼部侍郎的名头私相授受,滥用职权,总之让皇帝看了是暴跳如雷,大发雷霆。 他本就是新帝上任,没有威望,这下常赟撞到了风口浪尖上,于是被李衍拿来杀鸡儆猴,现在只等着叁司会审最终定下常赟的罪。 常赟从前的生活极为奢华,在大理寺的狱中过了半个月,现在已经快要精神失常。 见到熟悉的身影,他立刻跳起来扒在木栅栏上,朝着二人道:“二位留步。” 常赟蓬头垢面,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哪还有从前趾高气昂的样子。 姚辞玉清楚地记得,这个礼部侍郎以前很是看不起大理寺,对他没有好脸色,冷着脸问:“常侍郎有何事?”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会觉得痛,常赟自诩两朝老臣,心中还抱有幻想,认为皇帝不会将他怎样,于是激动道:“二位少卿可否帮我给圣人带句话,我常赟一生忠于朝廷,圣人他不应如此对待我!” 晏照夜从始至终都冷冷望着这一切,听到常赟如此说他才上前一步,望着常赟的眼睛,平静道:“常侍郎还是安分些好,不要累及家人。” 阿图仁身上血痕累累,全身上下没有几块好皮肉,加之披头散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不过他的从容与这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见到有人来他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晏照夜将他打量了一遍,什么都没有说,只对姚辞玉道:“走吧。” “什么?”姚辞玉还有些话想问阿图仁,哪里愿意就这么走了。 “他不会开口的。” 一位异邦人,远离家乡亲人,独自来到陌生的国度,隐姓埋名十几载,为了他忠于的首领和国家又怎会轻易开口呢?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给自己留过退路。 李知昼睡得迷迷糊糊时间看到一个人,是她认识的人,她以为是错觉,恍然睁开眼发觉是晏照夜站在床边,她眨眨眼,“表哥可否扶我一下?” 手碰到后背的那一刻,她立刻环住晏照夜的脖颈,故意说:“表哥这几日很是繁忙吗?” 女子的馨香气息萦绕在晏照夜鼻息间,他面色如常,半俯身将李知昼扶了起来。 然而李知昼似是一定要他给个答复,搂着他不叫他走,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半晌李知昼忽然觉得没意思,就放开了他。 晏照夜仍旧长身玉立,道:“明日我们回府中。” 李知昼没应声,沉默着不说话,看着像是生气了,又听晏照夜道:“你安心歇息。” 她心中早知道这些人都靠不住,然而现在签了“卖身契”,做什么都处处受限,不如讨晏照夜欢心,过了叁年五载,他娶妻生子,不再需要自己,到时候再远走江湖,和他从此再无瓜葛,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玉娘把水都给我了” 晏照夜不知道李知昼心中所想,只当她是生了自己的气。 李知昼腿脚不便,只能让人扶上轿子,再抬到门口。 原来这别院并不是李知昼想的那样偏僻,出了大门向右走再出去就是一条大街,街上是各种摊贩,还有热闹的叫卖声,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马车早已经备好,车夫把轿凳搬在马车旁,李知昼站在旁边很是为难,她没办法上去。 青章从小习武,力气比一般女子大很多,李知昼又瘦小,她自告奉勇道:“女郎,我抱您上去。” 李知昼点点头,除了青章其他人都不适合抱她,男子抱她不合礼数,女子没有几个有这么大的力气。 青章张开手正要将李知昼抱起来,就见晏照夜从大门里出来,脸色好像还很不善的样子,她一下就明白了,收回了手。 “我抱玉娘上去?” 李知昼哪里有胆子说不好,点点头,只觉身子一轻,就被晏照夜拦腰抱起来了。 一时间数道目光都汇聚在了二人身上,无非是讶异晏照夜这朵高岭之花竟真被人折了去,甘愿做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的裙下臣。 晏照夜的脚步很沉稳,李知昼并不担心自己会跌落,抬眼还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她疑心女娲捏人时一定在晏照夜身上多花了些功夫。 马车里足够宽敞,两个人待在里面绰绰有余,甚至还有小桌放着书和果脯。 可晏照夜没有将李知昼放在一旁,而是就这么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李知昼不知道晏照夜又在想什么,心下明白自己的想法不能左右他,干脆卖乖,搂着他的脖子问:“表哥不开心吗?” 晏照夜望着他,眸中似深潭般幽暗无波,他不笑的时候叫人看着太过凉薄和冷淡,李知昼不喜欢他这样。 她今日总算明白了何谓“伴君如伴虎”,这还不是君呢,都足够叫她心累的了。 马车发出轻微的响动,这是已经出发了,周围也热闹起来,想是到了大街上。 李知昼凑上去亲吻晏照夜,从他的脖子吻到了下巴,兰香全入了她的口中,她无师自通,伸出舌头轻轻地在晏照夜的喉结上舔舐,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水痕,色情极了。 腰上的手逐渐收紧,只是人还无动于衷。 晏照夜的唇偏薄,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再薄情的人唇也是温热的。 灵巧的舌头在唇上细细描摹,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撬开唇齿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李知昼动情了,小腹酥酥麻麻的,她的气息被晏照夜打乱,紧紧攀着他,分开时两人的口中还拉出一道银丝。 晏照夜的唇贴在她脸侧,轻声道:“玉娘,你为何总是勾引我?” 她故作不解,疑惑道:“我何时勾引表哥了?我以为表哥是乐意和我做这事的。”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边,痒痒的,身下的异物感让李知昼坐立不安,那是晏照夜的阳具,她前几天才刚刚和那物亲密接触过,知晓他的硕大。 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下的东西好像变得更大了,糟糕的是,自己身下也有反应,有些说不出来的舒服。 晏照夜语气不明道:“玉娘,别再乱动了。” 李知昼看出了他眸中的情欲之色,故意又动了两下,只觉腿心流出水来,怕是要浸湿衣裙了,她不由得呻吟了两声,又怕车夫听见,连忙噤了声。 “为何不叫了?”他身下胀痛,本就难受,李知昼还故意捉弄于他。 李知昼身下难受,想起那日晏照夜用手帮他纾解的滋味,拉起晏照夜放在她腰间的手就往腿中间去。 晏照夜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什么,悦耳极了。 那里早就淫水横流,晏照夜手才摸上去水就流了他一手,真不知是否女子的水都是这么多。 花瓣上有浅浅的褶皱,晏照夜捻一次李知昼就低喘一声,他伸手向里面探,花瓣里面温热紧实,吸附着他的手指,不舍得叫他出去。 李知昼又难受又快活,催促道:“快一点。” 晏照夜故意道:“玉娘叫我如何快?”说着手下不停,慢慢揉捏着花瓣上的豆豆,越捏李知昼的呼吸就越重,还夹紧了双腿,把他的手困在了她的腿间。 数次揉捏后李知昼终于在她怀中纾解,头无力地垂在他胸前,闭着眼,平稳着呼吸。 就在这时,晏照夜解开她的衣裙,李知昼惊呼一声,只觉胸口一凉,一双手覆了上来,轻揉慢捻,她立即道:“不要。” 晏照夜亲亲她的肩头,低声道:“不能不要。” 白嫩的乳肉在晏照夜指缝中溢出,嫣红的乳头蹭着他的手心,白皙修长的手掌在她身上作恶,胸口酥酥麻麻的。 李知昼双腿大张,未着一物,坐在晏照夜的腿中心,坚硬的阳具抵着她后股,勾得她花心不住流水。 周围变得寂静,想是已经出了闹市,这下李知昼更不敢发出声音,怕被外面的车夫听了去。 李知昼腿中毛发很少,花瓣是淡粉色的,漂亮极了,还在微微颤抖,上面湿哒哒的,水都滴在了晏照夜的阳具上。 他偏偏还凑在李知昼耳边道:“玉娘把水都给我了。” 李知昼被他说的羞愧欲死,干脆沉下身,用花心磨着身下那物,晏照夜果真呼吸一沉,然后掐着她的腰慢慢动起来。 在马车内施展不开,李知昼只能浅浅的挪动着腰身,每次阳具和她的花心摩擦,她都舒服地想呻吟出声,不能出声,只好抬头和晏照夜交吻。 身下是咕叽咕叽的水声,晏照夜的龟头甚至进了她的花心里,没进去多少又退了出来,碾着花心摩擦,淫水浇在了晏照夜的柱身上,滑滑腻腻的,在她腿间进出更加自如。 李知昼舒服地意乱情迷,双乳蹭着晏照夜的衣物,叫他“郎君”。 一向冷静自持的晏照夜也不再冷静,叫李知昼看二人身下相连之处,紫红的柱身在白嫩的腿间来回进出,水光淋淋的,还有白色的沫,他摸着李知昼的腿心,低声道:“玉娘这里好漂亮。” 李知昼身下一紧,灼热的液体射在了她的腿心,低头一看,是晏照夜泄了,白色的精液在二人身下,空气中都是淫靡的味道,凌乱不堪,而晏照夜的阳具似乎隐隐还有复苏的迹象,她顿时慌乱了起来。 所幸晏照夜还有点理智,只抱着李知昼,埋在她的颈间,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待欲望褪去才抽出巾帕,将二人身下整理干净。 —————————— dbq我写h真的很拉。,。。。。 “这位女郎好生美丽” 马车没有从正门,顾及李知昼行走不便,直接从侧门进去,将人送到了院子里。 晏照夜抱着李知昼,从轿凳上从容走下,径直去了院子。 晏家宅院有楼台水榭,阶柳庭花,说是银屏金屋也不为过,自李知昼来了后晏照夜便思索着把人安排在哪里,考虑再叁还是定在了快绿斋,那里与晏照夜的玉清院相近,周围环境雅致,他想李知昼应会喜欢。 半月前晏照夜就吩咐人将快绿斋收拾了出来,一些留在晏家的人未曾见过李知昼,此时都偷偷地躲在快绿斋不远处,想看看这个能叫自家郎君动了凡心的女子是何方大神,奈何隔的太远,晏照夜又将李知昼遮的严严实实,她们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失望而归了。 快绿斋小而精致,院外种了一些芭蕉树,从雕花石窗望出去一片绿意盎然,影影绰绰,清雅极了。院内有凉亭花草,秋日也依然草木葳蕤。 主屋比李知昼在别院住的那间屋子大了不少,最东面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桌上也有笔墨纸砚,总之屋子里各式玩意一应俱全。 李知昼暗想自己果真是看走了眼,她以为晏照夜两袖清风朴素无华,人家实则家缠万贯,是钟鼎之家。 不过她住在哪里都无甚差别,反正现在也下不了床出不了门,只是换一个地方继续躺罢了。 晏照夜:“这快绿斋便是你的院子了,此处离我的玉清院不远,有事叫人吩咐一声就是。” 平日的晏照夜正经地像什么似的,其他人都将他视作不食烟火的谪仙,只有李知昼知道,在情事上这人是如何下流无耻。 望着他的唇,脑海里都是他附在自己耳畔低语,手在身下作恶的模样,李知昼莫名其妙脸上发烫,撇过视线道:“知晓了。” 李知昼的腿不像之前那样疼痛,能稍微动弹几下了,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地行走。 这些日子把李知昼憋坏了,她以前从未觉得自己是活泼好动之人,如此一来才知晓身体康健大过天。 她的饭食是小厨房单独做的,一切都按照她的喜好来,都是浓油赤酱的菜,上面铺满了辣子,晏照夜见了直皱眉。 青章是自小在京城长大的,虽说京城是各地文化交融,什么菜系都有,但像李知昼这样饮食重口的人她也少见,她看着鲜亮的辣子,想的却是女郎如此下去若是损了身子如何是好。 李知昼:“郎君的父母何时到?” 她心中没底,想着应该做些功课,至少不要毫无准备地见了晏照夜的父母。 青瓷碗托在青章手中,又到了漆盘上,她细细算了一下日子,才回:“国公与夫人是五日前来信的,按照日子算最慢明日也该到了。” 李知昼这几日都卧病在床,无心洗漱,头发随意披散着,出门前简单挽了个发髻,如今又要散开了,她也懒得管,未施粉黛倒更显得天生丽质, 在快绿斋这一亩叁分地里都由李知昼做主,只青章一个人定然是忙不过来的,于是院子里又添了几个扫洒的侍女。 几个侍女的年纪看着都和李知昼差不多,着青蓝衣裙,低着头,很沉静,整个晏家的人似乎都这么恭默静守,像是按照一套礼仪做事。 李知昼知晓了叁个侍女的名字,最中间瘦高的女郎名绿枝,看着很是机灵聪慧;右边微胖的侍女名珊瑚,懵懂可爱,眼睛不住地四处张望;左边的给人印象最淡,看了一眼就能忘掉,不过她的名字极好听的,叫榴月。 青章是晏照夜身边的人,很有威望,她一讲话无人敢不从,吩咐下去每日应做的事后这叁人就下去做事了。 珊瑚确实如表面那般懵懂单纯,她小声道:“这位女郎好生美丽。”心中还记着李知昼卧在床上的病美人模样。 “行了,安心做事,”绿枝打断她的话,“主子不是我们能够妄加议论的。” “……哦。” 珊瑚委屈极了,她只是夸了这位女郎,又不是编排她的不是,怎的连好话也不许人说了。 太久没有走动,李知昼也不免对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 长安是万国来朝之地,有许多异邦人,能见识异域风情。她早就听闻长安的繁华,奈何一直没有机会见识见识。 李知昼叫来青章,她记得晏照夜说过,青章是京城人士,自幼在这里长大,知晓长安几乎所有玩乐的地方。 青章:“不知女郎想去哪里游玩?” 出去游玩无外乎两处,一处吃饭,一处观景,李知昼想了想,道:“去长安最有名的饭馆,还有能够看见长安之景的高处。” “长安最负盛名的饭馆是紫霞楼,至于女郎说的高处,观云台倒是很符合。” 紫霞楼在京城中有百年历史,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喜爱去那里。每月紫霞楼都会出的新的菜色,如若顾客有意见也可以向管事的提出来,一般他们都能解决这些问题。 观云台则是比紫霞楼历史更悠久,是太祖时期建的,由当时的工部侍郎柏惊年亲自监工,观云台上的牌匾与碑文也是由他亲自书写。 在观云台上可以眺望整个长安,有“一览众山小”之感,见天地方知自身之渺小,常有文人骚客登上观云台后怆然而涕下,还有直接带着纸笔挥毫泼墨的,各色人等都有。 听青章这么一描述,李知昼更加好奇,恨不得腿上的伤明日就好,然后立刻就出去玩。 她的神色看着满是向往,青章安抚道:“女郎莫急,待您能下床行走后我们就去。” 于是李知昼现在只期待着两件事,一是等着晏照夜的父母来“审判”她,二是能够早日伤好,出去玩。 “原来也不过是个凡人” 晏璀与姜如兰到府中时李知昼还在和周公幽会,她是在梦中被青章拍醒的。 “女郎醒醒,”青章的声音由远及近,起初只是模模糊糊,最终飘到了她的耳中。 李知昼皱了皱眉,不想起床,声音中还隐隐有怒气:“怎么了?” “国公与夫人到了,郎君吩咐我为您梳妆,去偏厅与他们相见。” 一语毕,李知昼立刻清醒了,挣扎着就要起床,青章见状连忙去搀扶。 妆奁里首饰齐全,从花钿至手镯各式各样都有。铜镜中的李知昼柳眉杏眼,一嗔一怒都明艳动人,是属于她独有的美丽。 大概晏璀与姜如兰都不喜繁琐之物,青章也特意替李知昼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这正符合李知昼的心意,她不喜欢头上沉沉的感觉,像顶了口大锅。 厨房每日都做补汤,加之李知昼年轻,腿伤也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靠着青章搀扶也能够走一段路。 青章扶着李知昼走到了快绿斋门前,那里有两个小厮等着,他们要将李知昼抬去前厅。 李知昼坐在竹轿上,观察着晏府的格局,发觉这里设计得极为巧妙,每隔五步就能见一景,每隔十丈就有一大景,也能窥见其主人的品性与审美也是极好的。 年幼时李知昼见过晏璀一面,记得他十分高大,除此外没什么记忆了,而姜如兰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不过两人都是自己的长辈,李知昼就叫小厮在距偏厅不远处停了下来,叫青章搀扶着自己走。 墙根处有一颗梨树,枝叶高大茂盛,结满了果子,李知昼便问青章:“这梨子能吃吗?” 青章以为李知昼嘴馋了,就道:“每年郎君都会吩咐我们摘下果子分食。” 李知昼点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到时候摘几个送给晏照夜,献献殷勤。 晏府的偏厅大部分时候是用来与亲朋好友会面的,比前厅小了不少。 还未进门,就听的阵阵笑声从厅内穿出来,真是未闻其人先见其声。 李知昼心下紧张,一瘸一拐地进了偏厅,只希望晏璀与姜如兰不要怪罪她贪睡不醒。 晏璀与姜如兰坐在主位,晏照夜坐在下面,旁边有两个侍女垂手而立,等在一旁侍奉。 叁人都看着李知昼,不免叫她步伐微乱,她缓缓走到中央,福了福身,道:“见过国公,夫人。” 晏璀与姜如兰早就听闻李知昼腿上有伤,见她果然行动不便,姜如兰站起就要来搀扶。 李知昼受宠若惊,这位夫人鹅黄衣裙,保养十分得当,看着不过叁十岁出头的年纪,她五官英朗,丝毫没有柔弱之气。 她连忙道:“多谢夫人。” 姜如兰却爽快地道:“你既是昀之心爱女子,以后便是一家人。何故言谢。” 昀之是李知昼的小字,这她是知晓的,但心爱女子又是哪一番说辞,李知昼想,这定是晏照夜糊弄父母的话。 李知昼坐在晏照夜身旁,大约是因为与父母相见,他的面容放松,唇角眉梢都有舒展的笑意。 “原来也不过是个凡人。”李知昼想。 晏璀原本不信晏照夜的说辞,却见李知昼来后他的儿子似乎心情都变得好了许多,不得不信了,他从未见过晏照夜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幸而李知昼于他而言是个知根知底的女子,他与李窈虽只有一面之缘,却很志同道合,如今他家中败落,不禁唏嘘不已,李知昼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本就愿意照拂一番,更何况如今她成了自己儿子的心爱之人。 他拿出长辈的样子,温声道:“我听昀之说你的小字是玉娘,我们也这样叫你,如何?” 李知昼放下手中的茶杯,点点头,又听晏璀说:“府中规矩不多,你且随心便是,不要拘谨,像从前在家中一般。” 李家衰落后李知昼遭受过许多冷落和白眼,如晏璀这般真心实意关心她的她少有遇见,心下感动不已。 晏璀与晏照夜说了一些回京途中的趣闻乐事,原来他们遇到了西域来的戏法团,其中女子个个妖艳美丽,男子也都黑发碧眸,他们的言谈举止都与中原人士大不相同。 或许不日这戏法团就要抵达长安,在中秋佳节当天晚上表演,姜如兰叫晏照夜那日可以带着李知昼去游玩,看看这西域来的戏法团有能叫人眼前一亮。 见晏璀与姜如兰真把两人当成了互有情愫的恋人,李知昼心里不禁发嘘,侧目去看晏照夜,他面色不改,温声迎客句“是”。 李知昼可没有把这句话当真,她又不傻,知道这只是场面话。 晏璀二人没有李知昼想得那么难相与,相反的,这二人都十分和善,不像是那小肚鸡肠城府深沉之人。 姜如兰笑意盈盈地望着李知昼,道:“来得匆忙,未曾准备见面礼,这只钗子就送与玉娘做见面礼了。” 李知昼终于知晓了一旁的侍女托着的木盒中是什么。 盒中是一支碧玉钗,样式很素净,通体温润,虽然简单却大气不凡,一看就是上好的玉料打磨而成。 正当她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收下时,晏照夜已从侍女的手中接过木盒,望向姜如兰:“我替玉娘谢过母亲了。” 他们舟车劳顿好几日,闲聊几句就去歇息了,留下晏照夜与李知昼在偏厅。 侍女都在外面等候,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二人。 晏照夜将放在小桌上的木盒推给李知昼,道:“这是母亲送与你的。” 如今这样,再不领情反而显得矫情,所以李知昼也不犹疑了,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 盒子很有重量,盒盖上是繁复精致的缠枝纹,光是这盒子都能卖不少钱,李知昼暗暗估算着价钱。 晏照夜问她:“腿上如何了,可要再叫郎中来瞧瞧了?” 盒子被李知昼顺势拢在袖中,她瞧见了晏照夜搭在腿上的手,修长白净,一时入了迷,没有回话,回过神后有些发窘,状似无意道:“无碍了。” 晏照夜将她的举动收入眼底,眸中有星星点点的笑意。 送饭 青章候在外面,不知道偏厅里的李知昼正缓慢地朝着外面去,步伐滑稽可笑,还不许晏照夜搀扶。 晏照夜慢慢地跟在她身后,眼却是一刻也不离开,像是怕她摔着碰着。 其实李知昼差不多能够行走了,越是这么依靠别人,伤好得越慢,她知晓这个道理,这才决心不叫别人帮忙。 青章似乎比晏照夜还要担心,上来就要扶她。 李知昼摆摆手,道:“你叫我自己走走。” 秋日的天气爽朗怡人,自腿摔伤后李知昼就没怎么动过,正好趁次还可以将晏府仔细看看。 晏府门前的阍者吩咐了人来找晏照夜,这侍者一步未敢耽误,脚步匆忙地跑到晏照夜跟前。 大约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低着头道:“大理寺遣人来请郎君去一趟。” 李知昼恨不得晏照夜早些走,他走了自己能自在许多。 晏照夜瞧了她一眼,眼皮都未曾掀动,而后才看向那侍者,道:“知晓了。” 侍者又脚步匆忙地离去了,李知昼看着觉得有趣,这是她在晏府见到的第一个不稳重的人。 她盯着那背影瞧了一会儿,听到晏照夜吩咐青章照顾好她后才收回目光。 李知昼记性还算好,大致记得来时的路,也就顺着这条路回去了。更何况还有青章在。总不至于见她在府中迷了路。 回到快绿斋时时辰已不早,绿枝问李知昼想吃些什么,好让小厨房准备。 李知昼没什么胃口,只叫烧两个口味清淡些的菜便罢了。 还差一炷香就到午时,晏照夜去了两个时辰还没有回来,李知昼疑惑,大理寺就如此繁忙吗? 她讲心中疑惑讲与青章听,青章以为李知昼是不高兴晏照夜陪她的时间段,解释道:“大理寺审理的皆是国家重案,不比清闲事务,自然是忙碌些的。” 李知昼点点头,又听青章说:“郎君时常会因为处理事务而忘了用饭,大理寺吃食不比家里,娘子若是想见郎君,” 唉,晏照夜父母都在,李知昼也想献个殷勤,卖个巧,左右思索青章说的话有力,就让她吩咐下去了。 漆红的食盒分量不小,里面装着青虾卷和清炒雪藕,另有一碟小菜。 马车平稳地醒在大路上,李知昼靠着车壁,心里有些忐忑,她担心自己太唐突,晏照夜会不高兴。 车夫天柱朦胧的声音传进来,他道:“娘子,大理寺到了。” 李知昼掀开锦帘,踏着凳子缓步走下,她步伐小心,不敢再出差错。 大理寺果然不同其他地方,门前如此一条宽阔的路竟也不见有几个人。气派威仪的大门已经足够震到一片人。 门前的侍卫怒目圆睁,有不怒自威的气势。车夫经常送晏照夜,也勉强混了个熟脸。 他自是上前解释,道这是晏少卿家的娘子,怕他午膳未食,特意过来瞧瞧。 大理寺不是随意能够进出的地方,可若是什么少卿,寺卿的家人,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天柱领着李知昼,低着头在前面带路。 李知昼看什么都觉新奇,只是大理寺中太沉闷威严,她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喜,真不知晏照夜是如何在这里待下去的,她心中腹诽。 此刻晏照夜正与姚辞玉商议案件,公文还在手中,听到外面有人报,道是他家的娘子来了,丢下姚辞玉和一堆未处理的公文便走了。 姚辞玉望着晏照夜的衣角,摸着下巴喃喃道:“这女子果然非同寻常……” “非同寻常”的李知昼被人请到屋里,态度恭敬地端上茶水,她有些受宠若惊,生怕折了寿。 晏照夜踏过门槛,眉目间是温和,“怎的来了?” 他越是温和李知昼就越是紧张,她忽地站起,掩饰般的指了指食盒,“我怕你不记得用饭,为你送来了吃食。” 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自觉退到门外叁丈远。 晏照夜抚着李知昼的脸,一片凝脂触感,犹如玉簪花瓣,低下头,吻上这枝花,眼角勾着笑,“感谢你挂念我。” 一瞬间李知昼的手蓦地攥紧,然后松一口气,原来他没有生气,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这个认知让李知昼愉悦不已,“那你快些用饭吧。” 雪梨汤 大理寺的事务原就处理得差不多了,晏照夜也预备着回去,未曾想李知昼亲自送来了饭食。 食完一餐饭后他拉着李知昼的手出了大理寺的门,又扶着她上了马车。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他们皆面目惊奇地望着二人,好似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 李知昼生性外向也禁不住这么多道目光打量,下意识缩着手,奈何晏照夜的劲大她太多,只能被他牢牢攥住手。 晏照夜长身玉立,和他并肩更觉他俊朗无双,李知昼不禁望着他的侧脸出神。 大概是李知昼的目光太灼灼,晏照夜实在无法忽视,他偏过头,笑着道:“玉娘总瞧我做什么?” 李知昼被抓个现行,脸一热,她目光躲闪,含糊道:“你看错了,我何时看你了。” 晏照夜心中暗笑,不拆穿她,只觉玉娘真是天下第一可爱女子。 马车中晏照夜也一直抓着李知昼的手,像是怕找不到她了似的。 李知昼不习惯与人过分亲近,只是今时今日不得不低头。 两人同道进了府中,晏照夜将李知昼送回了快绿斋,自己回了玉清院。 桌上隔着白瓷碗,碗中冉冉冒着热气,原是冰糖雪梨。透明的梨肉沉在底下,鲜红的枸杞浮在澄澈的汤上。 李知昼尝了一勺,确是生津止渴,清甜可口,不由得喝完了一碗。 榴月在屋外扫洒,李知昼叫了她进来,问这是何人送来的,榴月道:“青章姐姐叫我们摘了梨子,说是娘子要吃。绿枝左右思索着梨太多,单吃没甚意思,于是就煮了一盅雪梨汤。” 李知昼点点头,目光在瓷碗中停留一瞬,道:“替我再准备一碗,装在食盒中。” “是。” 晏照夜所言不假,快绿斋与玉清院左右不过数十丈,李知昼提着食盒不一会儿便到了。 玉清院中草木葳蕤,更加雅致清静,不见苍堑和其他人,李知昼总觉得这里过分静了。 晏照夜坐在榻上看书,天光足够明亮,不需要点灯也能看见他薄的唇,削的眉。 “表哥,我来送雪梨汤给你尝尝。”李知昼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发现这里居然和竹苑的布置相差无几。 晏照夜放下书卷,注视着李知昼打开食盒,又端出雪梨汤。 “天气愈发干燥,喝些梨汤生津止渴。”李知昼不看他,流利地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 距离太近了,李知昼无法刻意忽略他的气息。 她听见晏照夜说:“玉娘喂我。” 自己没有手吗,怎的还叫人喂,李知昼暗暗腹诽,手中动作却不停,端起瓷碗,舀起一勺梨汤,放到晏照夜的唇边。 晏照夜没有捉弄于她,爽快地喝下去,道:“滋味清甜,想也不是玉娘的手艺。” 李知昼顿时怒目圆睁,这是什么意思,她虽厨艺不精,但区区梨汤她还是会做的。 晏照夜明白什么叫“见好就收”,他忙道:“玉娘为我送汤,也辛苦了,不如与我一道喝?” 被晏照夜用过的瓷勺近在咫尺,李知昼也不矫情,张嘴就喝。 唇边有一点渗出的梨汤,晏照夜拿着帕子轻柔地抚过。 瓷碗重新回到桌上,一碗梨汤还没见底。 晏照夜捏着李知昼的下巴,看她清丽的眉目,葡萄似的双瞳。 唇与唇相触的一刹那,李知昼跌坐在了晏照夜怀里。 起先晏照夜的动作是春风化雨,轻柔而缓慢,只在李知昼的唇缝上舔舐。而后就如狂风暴雨。 晏照夜人前是正人君子,人后是什么模样只有李知昼知道。他平日里声音温润清朗,亲吻她时就会在她耳边低喘,细密的热气落在耳侧,激得李知昼颤抖不已。 “舒服吗?”他问。 “嗯……”李知昼轻轻地喘,脸颊上微微泛红,不回答他的问题。 她看见晏照夜的唇微勾,而后在她额头点了一下,道:“回去吧。” 李知昼活了十几载,从没有像如今这样和男人亲密过。晏照夜无事就爱寻她,亲吻,搂抱。她承认这样做是很舒服,可是她总觉得很害怕,有一种不安之感。 梅花酒 晏照夜这几天公务十分繁忙,几乎日日昼出夜归,也不与李知昼亲昵了,如此也好,她倒落得自在。 这日李知昼心血来潮,想起了青章说过的紫霞楼和观云台,来了兴致,要出去玩乐一番。 青章吩咐来大夫,待仔细瞧过女郎的伤后才敢带她出去。毕竟如果李知昼出了事她担待不起。 大夫言明李知昼已无大碍,只要不剧烈行走都无甚关系,青章这才放下心来。 马车已经备好,在府门前等候。青章带了珊瑚,同李知昼一起前往紫霞楼。 一路上李知昼不时掀开锦帘朝外瞧,连珊瑚也忍不住问:“女郎,您瞧什么呢?” 珊瑚自幼便长在京城,她实在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李知昼:“我在瞧这京城真是繁华无比,道路宽阔,摊贩众多,是林州之类的小地不能比拟的。” “啊……”珊瑚呆呆地应了一声,她还没有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在她心中,各地大抵都是相似的才对。 青章一如既往沉静,“女郎所言正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亦是万国来朝之地,自然是要繁荣一些的。” 李知昼看青章一言一行都不似常人,一般的丫鬟侍女绝没有她聪颖。她不禁想,晏照夜是很在乎她吗,才会把青章派到她身边…… 这么想着,李知昼的思绪不禁飘远。等再回过神,紫霞楼已经到了。 李知昼站在紫霞楼前,抬眼就是高大的屋檐,牌匾上“紫霞楼”三字龙飞凤舞,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店里招呼的小二很有眼力见,立刻上前招呼:“三位女郎,不知想在哪里就坐?” 李知昼从未来过这里,不知怎么回答,正在沉默时,就听青章说:“二楼,清风阁。” “嗳,好嘞,您请跟我来。” 这紫霞楼果真不一般,外面其貌不扬,里面却别有洞天。各色装饰雅致不凡,应是老板品味不俗。 清风阁是二楼的包间。推开门便是窗,窗外是江水粼粼,绿柳依依,来往的渔船在江心停泊,一阵风过,整个天地都为之轻颤。清风阁此名名不虚传。 青章问李知昼爱吃的菜品,她想了想,挑了几个说,又让珊瑚、青章二人点了几个菜,三人这才安稳落座。 李知昼安逸地欣赏着窗外的美景,不到多时,各色菜品就一一上桌。 青章和珊瑚待李知昼动筷子后才跟着动筷子,弄得李知昼很不适应,她从前在家虽说也有侍女,但没有这么多规矩。 可是她如今在晏家生活,就要遵守晏家的规矩。多想也无益,她摇摇头。 樱桃肉滋味酸甜,李知昼不由得多吃了几块。清炖鹅的味道亦是鲜美至极。另有桃仁鸡丁,桂花鲜贝等菜品也成了李知昼的心头爱。 她食量一向不小,加上青章和珊瑚她们三人,硬是把菜吃得七七八八了。 最后小二端上一只青玉色瓷瓶,他说:“这是本店招牌梅花酒,掌柜的吩咐小的送给您二位。” 李知昼并不认识这什么劳什子掌柜的,开口要拒绝,青章说:“多谢你家掌柜的,放下吧。” 小二离开后,李知昼疑惑地望向青章,青章解释道:“女郎有所不知,这紫霞楼的掌柜乃是朝中大人,与郎君是旧识。” “哦。”李知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所以我可以喝吗?” “当然。” 小巧的酒杯捏在手中仿若空无一物,刚凑近李知昼就闻到若有似无的梅花清幽的香气,仰头一口饮尽,香味在口中四溢。 梅花酒虽然醇香,却依然是酒的辛辣,李知昼不喜欢这味道,喝了一杯就此搁置了。 紫霞楼不远处是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如意阁。 青章问李知昼是否需要采买首饰,出乎意料地,对方摇了摇头,“不,我不喜欢这些。” 李知昼不知如何说,其实她并不喜欢打扮,只是喜欢值钱的东西,比如首饰,或者其他。 青章又说:“女郎身子骨未好全,如今是不能去观云台了,只能待下次了。” 李知昼心里失望,表面也只一笑置之,她可不会和身体过不去。 四周摊贩叫卖声络绎不绝,就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李知昼,你居然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李知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想起她被迫逃亡的那一段日子。 她下意识躲在青章背后,而青章也敏锐地发觉来者不善,面色立刻冷了下来。 抓人 青章冷着脸问:“来者何人?” 怒气冲冲的彪形大汉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指着李知昼:“你问她。” 这大汉正是晋州王家的下人,奉主人的命令追捕李知昼,一路来到长安,谁知李知昼竟莫名其妙消失了,他带着兄弟在城中搜索了几日,今天果然让他逮着了。 李知昼刚开始心有后怕,又一想,晋州王家只是豪绅,在京城官员眼中怎么够看?更何况此事王家并不占理。 她冷静地道:“我与你家二公子的婚约早已解除,你们何必苦苦纠缠。王二公子一表人才,想嫁给她的女子怕是不少。” 晋州富家女郎无一不知,王二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正是因为如此,王家才要逼李知昼嫁与王二。 大汉眉头一皱,怒道:“不识好歹的小丫头,今天我一定要把你抓回晋州!” 他挥一挥手,身后几个男人作势就要抓住李知昼。 青章哪里会同意,她将李知昼推到身后,起手落脚间,几个男人就节节败退。 一旁围观的百姓也只敢远远地看,生怕自己被误伤。 珊瑚未见过这等场面,只牢牢地抓着李知昼的胳膊。 他们人太多,青章一个人顾不过来。 其中有个瘦长如黄鼠狼的男人趁乱爬起来,绕过青章,准备强行将李知昼绑走。 珊瑚惊恐万分,掏出随身带的短剑,在身前挥舞,并威胁他:“你不要过来,否则我会杀了你的。” 男人阴沉一笑,不相信小丫头说的话。 李知昼表面冷静,其实内心恐惧,她不想回晋州和王二成婚,那样她会生不如死的。 外面闹得太厉害,惊动了紫霞楼的人。 几个小二皱着眉,道:“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仔细我报官。” 大汉不理会小二的话,一拳朝着青章后背砸去,可惜青章早有预料,他砸了个空,差点摔一个踉跄。 从大理寺散值的晏照夜恰好路过紫霞楼,马车平稳,他敛着目看书,白衣墨发,真真是如画中的仙人一般。 苍堑目力极好,他认出了人群中的珊瑚,再一看,珊瑚后面是李知昼,青章正在与一群大汉撕打。 “郎君,女郎遇见麻烦了。” 随后是书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晏照夜声音微寒:“发生何事了?” 他掀开锦帘,见李知昼躲在珊瑚身后,脸色发白,又看向一旁,也大约知晓了是何事。 “处理掉那些人。”他道。 苍堑明白他的意思,将马车停在路旁,飞身下车。 只见远处又来一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看着很是年轻,他足尖轻点,从腰中抽出软剑,来到青章身旁。 他二人合力,不到片刻就解决了这些人。 他们趴在地上,面色痛苦,惨叫不断,吓得围观的百姓四散而逃。 晏照夜这才出现,他低着头,看着挣扎的大汉,眸中含冰,道:“你是晋州王家派来的?” 大汉与晏照夜怒目相对:“是,你既知道我是晋州王家的人,就快些把李知昼交出来。” “如何谢我?” 晏照夜仿佛听到有趣的笑话,先是一笑,而后说:“你是认为小小的王家也能在长安搅弄风云吗?” 大汉何时受过这等气,在晋州时谁见了他都是以礼相待,他又气又怒,“李家与我们家定了婚约,就是皇帝来了我们也有理。” 李知昼听大汉满口胡言,气得上前道:“你胡说,明明你家早就和我家解除了婚约。” 大汉头一斜,望向李知昼,“你如何能证明我家与你家解除了婚约?” 晏照夜淡淡道:“便是未解除婚约又如何?”他的目光低垂,高高在上,仿若注视蝼蚁。 王家在晋州是地头蛇,可他忘了,这是京城,或许达官贵人就在某个角落,他们的一句话就能改变王家的命运。 大汉明白了面前的郎君应是家世显赫的富家公子,他不再说话,狠狠地看着远处。 李知昼惊魂未定,就被晏照夜牵着手上了马车。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微微粗糙。有时候刮得李知昼痒痒的。 熟悉的香味萦绕,李知昼这才安下心来。 她看见晏照夜目光含笑,于是忍不住问:“为何要笑?” 晏照夜不回答,反而问李知昼:“怕吗?”他收敛了笑意,低声问。 “我……”李知昼想,定是梅花酒的错,否则她怎会面热心颤呢。 转眼间,她跌落在晏照夜怀里,然后鬓发被轻吻,腰肢被抚过,“不要怕。” 李知昼紧紧贴在晏照夜的怀中,嗅着清冷的香味,差点沉溺在这美好中。 她以为晏照夜又要像上次一样,在马车中做一些不好的事。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晏照夜只是一直抱着她,直到回到晏府。 青章、珊瑚已在快绿斋等候,绿枝烧了热水,准备了安神汤,只待李知昼回来。 绿枝和榴月知道大致发生了何事,顿时紧张起来,但见李知昼面色无异,心中不禁佩服。 屏风后水汽腾腾,李知昼宽衣解带后钻进水里,温热的水瞬间将她包围,舒适惬意。 她不习惯沐浴时身旁有人,所以从不让她们进来,她听见推门声时,只当是珊瑚或是绿枝要拿东西,也就随他去了。 半晌后还未听见开门声,她心中疑惑,便问:“是谁在屋中?” 一道清朗的男声回她:“玉娘,是我。” 李知昼从水中出来,隐约的身影印在屏风上,晏照夜目不转睛地瞧着,心中生出一团火。 过了许久,李知昼才穿好寝衣走出来。 她的头发散在肩上,乌黑一片,眸子湿漉漉的,活像山野中无辜的小鹿。 晏照夜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神晦暗难明。 李知昼咬了咬唇,上前道:“今天,多谢你。” 谁知对面居然微微笑着,戏谑她,“那玉娘要如何谢?” “腿张开”(h) “我……” 天光开始暗下来,珊瑚知道郎君在屋里,没有进来点灯。 李知昼呆立在不远处,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晏照夜失笑,叫她过来,“说笑的,快过来吧。” “哦……” 李知昼身上还有沐浴后的隐隐约约的热气,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她身上。她想叫珊瑚进来点灯,但是又觉得不太妥。 还未坐下,李知昼的腰间就多了一双手,她轻声惊呼了一声,下一刻就靠在了晏照夜怀里。 下巴被轻轻抬起,李知昼怒目娇嗔,想问他要做什么,还未开口,就听晏照夜道:“玉娘不必为往后担心,我定会将你扶正,不会委屈你做侧室。”这声音轻柔温润,充满蛊惑之感,颇有些靡靡之音的韵味。 这可不行,李知昼在心中反驳,她如今只觉自己是寄人篱下,并不准备一辈子留在晏府。他日若有机会,绝不会留下。 她脑中的话弯弯绕绕,不等开口,唇就被晏照夜吻上。 晏照夜一向是极有耐心的,房事也不例外。每次交吻他都先细细在李知昼唇上描摹,待她适应了再与她唇舌相交。 他太有心思和城府,李知昼无法完全不沦陷,至少在房事上是这样。 修长灵巧的手解开中衣系带,从李知昼的小腹慢慢抚摸上去。 李知昼的皮肤白皙而敏感,她忍不住一抖,想要抗议,唇还被堵住了。于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晏照夜的手如蛇行般抚过每一处,最后停留在李知昼的乳上。那里绵软而细腻,还有鸟椽一般的乳头啄吻他的手。 “啊……好难受。”她终于可以抗议,开口却是勾人的喘。 晏照夜的手揉捏她的乳,引得她小腹酥麻,腿心的水也往外流。 呼吸声有些重,分不清楚是谁的。 作恶的手还没有停下,李知昼快要哭出来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子如此敏感。 “不要了,不要了,好不好?” 晏照夜停下了,大手仍然覆在李知昼的乳上,“为何,玉娘不舒服吗?” 李知昼脑子正懵,说出的话不经思索:“舒服……” “既然舒服那就不应该停下。”晏照夜柔声蛊惑她。 李知昼躺在锦床中,衫子已经褪去,白莹莹的乳在黑暗终也晃到了晏照夜。 下裳正在晏照夜的手中,他慢慢地替李知昼褪去中衣。 李知昼望着他的眼睛,她看到了晏照夜眼中的情欲和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想到自己的下裳在他手上,不由得夹紧了腿。 褪去衣服受了阻,晏照夜也不生气,他对李知昼道:“玉娘,腿张开。” 李知昼不听他的话,晏照夜就轻轻掰开她的腿。 衣服全部褪去,随意地落在地上,锦帘隔开了春色。 腿被慢慢掰开,腿心的春色自然也一览无余。 那里黏糊糊一片,随着晏照夜的动作还拉出了一道水色。 身下凉凉的,李知昼又想合上腿,膝盖却被晏照夜紧紧卡住。 刚开始,晏照夜只是在李知昼大腿根处舔舐,最后一步步吻上她的花心。李知昼脑子里“轰”地一声,整个人轻飘飘地,似有登上极乐的错觉。 似乎是全天下最柔软的地方舔弄她的花心,把她的淫水全部咽在腹中。 李知昼不敢大声,怕外面的侍女听到,只能用手背捂住唇,断断续续道:“那里脏……不能吃。” “玉娘胡说,这里分明甜极了。”晏照夜的手在她大腿上,说话时的呼吸落在花心。 下面被温暖湿润的口腔包裹,李知昼不禁头皮发麻,她压抑着声音低喘:“嗯……好舒服……好舒服。” 忽地,晏照夜的舌头抵进她的小穴,她躲无可躲,只能任由晏照夜动作。 舌头在穴中浅浅戳刺,晏照夜感受到那里流出水越来越多。 全身都在发烫,李知昼无端地想起家中的猫,她和猫一样,发春了。 晏照夜的手还不忘在她的乳上揉捏,双重刺激下,李知昼狠狠地泄了出来。淫水尽数流在了晏照夜身上。 采花大盗李知昼(h) 李知昼脑中空白,还没有羞愤之情,大口呼吸之际,晏照夜开始褪去所有衣衫,半晌后李知昼才意识到。 常年习武之人,身体定不会瘦弱。晏照夜的肩膀宽阔,腰劲瘦有力,腹上还有肌肉,再往下看,粗长的阴茎立在胯间,颜色不深,毛发也很少,比李知昼想得要好看不少。 这下李知昼有些怕了,她是看过春宫图和淫书的,知道男女房事是如何情况,她怀疑晏照夜的那根东西真的能进入她的身体吗。 “不要怕。”晏照夜扶着她的腿,阴茎在腿心中磨厮磨。 他的阴茎硬而热,狠狠地碾上李知昼腿心,两片湿淋淋的花瓣更加水色淋淋。 “唔……”李知昼小口喘息,腿心的舒爽传遍身体,她紧紧攥着晏照夜的手臂。通过混黑的天光她看见了晏照夜脸上是欲望的沉沦。 随着晏照夜的起伏,李知昼的花瓣被慢慢碾开,时而分开两片,又合上。 腿心的毛发上是湿漉漉的淫水,洇在被子上留下一道水渍。 李知昼只觉那里又麻又舒爽,叽叽咕咕的水声和喘息声混在一起。 已经足够湿滑,晏照夜小心地将龟头抵进花心,才进去一小点,就听见李知昼痛呼:“好痛……别进来。” 她的眉头皱着,咬着唇,很不舒服的模样。 晏照夜害怕她出什么事,要退出来,却听李知昼说:“还是进来吧,反正是迟早的事。” 她的声音很小,小猫似的,在晏照夜心上挠了一下。他低下头在李知昼唇边啄吻,“那我轻轻的。” 再次尝试,晏照夜慢慢挺进去,只听到李知昼隐忍的低哼。 湿滑温热的甬道包裹着粗长的阴茎,紧紧地吸着,不愿意放开。 晏照夜额上有薄汗,还不忘打趣李知昼,“玉娘里面好紧……” “啊……不许胡说。”不知是顶到了哪里,李知昼娇呼一声,嗔骂都成了调情。 李知昼的穴里异物感明显,她感受到晏照夜在缓缓地顶弄,刚开始她还酸痛无比,后来整个腿心都在发热。 晏照夜每次都先出来一半,再缓缓地撞上去,发出“啪啪”的声音,还有黏腻的水声。 “好了,可以快一点了。”李知昼哼哼着催他,因为腿心发痒,而晏照夜缓慢轻柔的顶弄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晏照夜不理会她,只是低头吃她的乳儿。茱萸色的乳头被含在晏照夜口中,他时而舔弄时而轻咬,弄得李知昼娇呼连连。 他就这么静静插在里面,吃李知昼的乳儿,让李知昼很不高兴。 “你动一动呀……”有点请求的意味了。 晏照夜抬起头,明亮的眸子在黑暗里格格不入,他轻笑,“玉娘想要?自己来。” “我……”话未落地,李知昼和晏照夜已经调换方位,她骑坐在晏照夜身上,晏照夜两手搂着她的腰。 骑乘位进的格外深,李知昼晃着腰肢,先是慢慢地磨,找到自己最舒服的地方,再抬起来,坐下。 清脆的“啪”的一声格外清晰,李知昼愣了,却见晏照夜眉尾见有一点红,一副深陷情欲的模样,嗓音低哑道:“玉娘好厉害”。 晏照夜皮相极好,平日清隽的郎君如今深陷欲海,任谁见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采花大盗李知昼俯下身子,在他眼尾舔了舔,又去吻他的唇,里里外外都舔弄一遍。 “唔……”她一边吻着他的唇,一边用下面狠狠绞着他。 两人交合之处尽是淫液,每插一下,都有白色的沫子溅出来。 李知昼小腹发热,感觉快要去了,于是更加使劲地往下坐,这么十几下后她就没了力气。 “晏郎,我没力气了。”她靠在他耳边,勾人地说。 晏照夜扶着她的臀,往上顶弄,又深又重。 “嗯……好深,好舒服。” 李知昼承受着狂风暴雨似的顶弄,小腹和腿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最后不知是顶到了哪里,李知昼终于去了。 她小死了一回,只能全身无力地躺在晏照夜身上,闭着眼喘息。 —————————— 前两天在家怎么登都登不上po??^??。好吧我承认我有点间歇性阳痿(′°????????ω°????????`) “你好讨厌!”(h) 万物寂静,暮色四合,李知昼与晏照夜陷在一片黑暗里。 晏照夜的手不安分地在李知昼腰间流连,摸得她起鸡皮疙瘩。 李知昼:“不许你摸了。” “玉娘,还不够。”晏照夜说着,手从腰间流连到腿间,那里依然湿滑,揉搓几下,又有淫水流出。 “晏昀之,你好讨厌。旁人还说你是什么举世无双的郎君,都是假的!” 李知昼脸颊绯红,瞪着晏照夜,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 在黑夜中,晏照夜低笑了几声,“是谁告诉玉娘的?我未曾说过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好人。” 阴茎缓缓插进穴里,那种涨满的感觉又来了,一个恍惚,李知昼趴跪在床上,像小狗一样。 不等李知昼骂出声,晏照夜已经伏在她身上,低着头吻她的背,一手捏她的乳儿,一手将手指插进她的嘴里。 背上是温热的触感,嘴里被插进手指,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李知昼想骂也只能“呜呜”出声。 晏照夜的动作极慢又极深,每一次都仿佛要插到最深处,他压抑的低喘在李知昼耳边响起,听得李知昼心里暗骂,这个人哪里就光风霁月了。 “太深了,轻一点……” 彻底停止了,晏照夜道:“玉娘教教我如何轻一点。” 他不再动作,穴里空虚无比,等了片刻他还是不动。李知昼只好自己扭着胯,一下一下地往后送。 晏照夜的阴茎粗大硬热,每次都能把李知昼的穴塞满,她好喜欢这种被填满的感觉。 她眯着眼,哼哼唧唧地动着,穴里的淫水流出来沾湿了锦被。 等她再想动作时,两只乳儿都被握住,李知昼想动也动不了。 晏照夜吻着她的颈侧,“玉娘太慢了,还是我来帮帮你。” “不……” 他操得又重又快,李知昼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开始了下一次,快感都集中在一处,李知昼舒服地头皮发麻。 李知昼被迫承受着巨大的快感,止不住呻吟,“唔……晏郎,好舒服。” 晏照夜大概顶弄了几十余下,到最后李知昼已经晕乎乎了,穴又麻又烫,已经快承受不住了,“不行,郎君,我不行了。”声音还带了哭腔。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晏照夜,他野兽般重重地操了几下,最后泄在了李知昼身体里。 温凉的精液泄进身体里,随着晏照夜退出来,浓白的精液也流出来。 李知昼腿间泥泞不堪,淫水精液混在一起,身上到处是晏照夜亲吻的红印。 太累了,李知昼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任由晏照夜为她擦拭身体和穿衣服。 半柱香后,珊瑚在门外问:“郎君,热水已经烧好了,可以准备沐浴了吗?” 晏照夜应了声:“可以了。” 李知昼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不敢置信地道:“你……”他果然是早有预谋。 晏照夜餍足之后心情极好,问她:“我如何?” “不如何!”李知昼不想和他说话,反正也说不过。 珊瑚和榴月二人将热水搬进来,刚进屋就闻到了情欲之味,羞得两个小姑娘红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油灯点起,屋里明亮了许多。 晏照夜抱着李知昼,亲手替她宽衣解带,温声对她道:“去沐浴吧。” 李知昼不习惯晏照夜看她的目光,炙热又充满情欲。为了逃离这目光,她走到屏风后,然后进入温热的水里。 水里太舒服了,李知昼泡得差一点睡着,正在昏昏沉沉之际,头点到了水里,她忽然惊醒。 擦了身子,换上新衣服。 床上的锦被都换了新的,看来是晏照夜自己换的。 见李知昼回来,他道:“快些歇息吧。” 新换的锦被干净舒适,还有点淡淡的檀香味,李知昼盯着头顶的帐子,是如意云纹和一些李知昼看不懂的花纹,越看越困,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身旁有人,带着沐浴的潮气。 再然后李知昼就彻底睡着了。 每次行房前我都会服用汤药 李知昼一觉睡到天光熹微,醒来时绿枝正差遣珊瑚榴月二人洒扫,她则将晏照夜吩咐厨房准备的饭食一一端进来。 见李知昼醒了,她忙唤屋外二人进来侍候李知昼穿衣梳洗。 因为累极了的缘故,李知昼昨晚睡得死沉,连晏照夜什么时候走的也不晓得。 绿枝是擅于察言观色的有心人,她问李知昼今日想戴哪一支珠钗,李知昼心有所想,便懒懒地指了指妆奁里最素的那一支。 粉色的玛瑙蝴蝶掩印在美人发髻间,活泼灵动。再看美人,面色阴郁,似是为万千烦恼而愁。 今日是清粥小菜,李知昼没什么胃口,浅浅吃了几口就叫侍女收了下去。 李知昼思来想去,这府里唯有青章一人能信任,她问珊瑚:“可瞧见你青章姐姐。” 珊瑚仍是一脸天真懵懂,回道:“青章姐姐今早出了府,午时前定是能回来的。女郎要见青章姐姐吗?” “正是。” 珊瑚:“请女郎放心,我一定告诉青章姐姐。” 府中日月百无聊赖,李知昼用完饭食就一头扎进了书房。 前几日她心事繁杂,无心读书,虽说今天依旧如此,却觉除了书房再无别的好去处。 不知晏照夜是无意还是有心,快绿斋的书房与他在别苑处的书房布置有七八分相似。 推门就是太师椅条案桌,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安放于如意红木书案上,绯色的软烟罗幕将二者分开,使读书写字的书案自成一方天地。 雅致的青玉玉石碧桃盆景静静立在博古架上,另有龙泉青瓷冰裂纹茶盏一套。无处不彰显着主人的风雅不俗。 李知昼不禁怀疑晏家是否贪污,不然为何如此财大气粗。这些个小玩意儿,纵是她这种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来是好东西。 摇了摇头,这不是她该想的。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静候时机,离开晏府,离开京城。 李知昼细细在书架上巡视一圈,抽了本《清平山堂话本》。 话本中故事繁多,李知昼寻了书房最清凉明亮的地方读书,窗外就是细碎婆娑的竹影。 午时未到,青章已回,她脚步平稳,双手端着瓷盏托,人走近了李知昼还恍然未觉。 青章提醒道:“女郎读了多时书,该休息休息饮茶了。” 李知昼抬起头,捏捏脖子,有点酸,身子也有点僵,她干脆站起来舒展腰身。 白瓷杯中是茶色透亮的庐山云雾,滋味醇甘,并不苦,李知昼端起瓷杯,咕嘟咕嘟就喝完了一整杯茶。 她当然知道好茶需要品,可是再好的茶最终不还是要进肚子。还不如先让她解渴一番。 青章心中暗暗称赞李知昼的真性情,又想,或许这也正是郎君倾心于她的原因。 瓷杯回归原位,李知昼忽然疾步走到门前,探头探脑后把门关上。 她神情严肃,慢慢靠近青章,正色道:“青章,我有事求你。你可否不要让其他人知晓。————包括郎君。”她声音压的极低,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青章一愣,她的职责便是将李知昼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郎君,如今李知昼如此说,倒是让她为难。 这府里无一不是晏家的东西,虽说上有晏璀和姜如兰,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府上真正的主心骨是晏照夜,那个芝兰玉树仙人般的郎君。 青章不应声,李知昼愈发焦急,她挽上青章的手臂,请求她:“青章,我知晓你是关心我的,只这一次,求你一定要帮我。” 这话说的青章讶异不已,她想告诉李知昼,郎君才是这府中最关心他的人,为何不去找郎君呢? 她也明白李知昼不去找郎君定是有为难之处,只说:“女郎若是有什么困难告知我就是,我一定尽全力解决。” “真的吗?” 青章轻轻点了点头。 李知昼内心挣扎了几下,还是说了:“你能否替我买一副避子汤?” 这下青章大惊,她赶紧说:“女郎,这件事我并不敢擅作主张。此事还得问郎君的意见。” “算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李知昼一脸颓然,抽出自己的手,就这么安静倚在榻上。 晌午时珊瑚站在门外叫了李知昼几声,刚开始还有人应,后来再怎么叫也无人相应了。急得她在院中来回踱步。 李知昼没有吩咐她们不敢贸然进去,只能等郎君回来。 幸好今日大理寺事务清闲,申时刚过一刻晏照夜就散值归家了。 晏照夜前脚踏进快绿斋,珊瑚就急忙上前道:“郎君,女郎今日一整日都在书房,午膳也未用。” 珊瑚看见晏照夜原本朗润的面色刹时凝下来,他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青章候在不远处,示意珊瑚等人退下,才上前回他:“今日女郎找到我,说有事相求。”说到这里,青章不再言语。 “她既有事相求,你替她办得便是了。” 青章:“女郎叫我准备避子汤。” 晏照夜的脸色和寻常无异,眉头的冰霜结了又化,最后归于沉寂。 “知道了。” 书房的门紧闭,晏照夜抬手敲了敲,里面的人不应,大概以为他是珊瑚或者青章。 轻轻推开门,书房里寂静无比,书桌后空无一人。 转身却见李知昼倚坐在榻上,大片的日光泼洒在她裙摆,她的眸子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晏照夜不由收紧垂在身侧的手,低声唤她:“玉娘。” 李知昼眨了眨眼,说:“你回来了啊,真早。” 话未落地,晏照夜大步上前将李知昼搂进怀中。 被他抱着很安心,李知昼无端地想。 晏照夜轻抚她的脸,问她:“玉娘怎么了?告诉我,嗯?” 窗外的日光泼洒在二人的衣角,乍一看像是纠缠在了一起。 李知昼安静地躺在他怀中,她明白,青章是把所有都告诉了他。 晏照夜:“避子汤对你身子无益,以后都不需要喝这些东西。” 心中莫名慌乱,李知昼抬起头,急急地接:“为何?” 恰巧晏照夜低头,乌黑的眸子和她的撞在一起,他说:“因为每次行房前我都会服用汤药。” ——————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夫君?郎君? 闻言李知昼松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那你……” 晏照夜安抚她,“玉娘无需担心我。不过你昨夜叫我郎君。” 他忽然这么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李知昼不明白他的意思,眼神充满疑惑,“所以?” 晏照夜唇角微勾,“寻常妇人便是这么称呼她们的夫君。” 李知昼脸色绯红,不知是因为这个称呼还是昨晚迷乱的情事,她反驳:“那珊瑚她们叫你郎君难道也是在叫你夫君?”俨然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 他失笑,“自然不是。不过玉娘若是嫌郎君这个称呼不好也可叫我夫君。” 脸皮好厚的一个人,李知昼不想理他了,想挣扎着出来,面前的人却岿然不动。 她把脸埋在他腰间,那里紧绷着,昨晚她看过,全是紧实的肌肉。 “我饿了,要去用饭!”声音闷闷的。 晏照夜为她整理鬓发,捏着下巴吻上她的唇,半晌才放她走。 李知昼腹中空空,除了早上的粥就只有一杯茶。这时候什么食物到了她口中都成了美味。 晏照夜静静地望着她,想起她被王家奴仆追赶的日子,心中顿生怜爱之情。 他从未见过李知昼这般人,心性天真又不拘小节,仿佛自由生于天地间。 “玉娘与我讲些儿时趣事如何?” 李知昼夹起一只虾仁,应道:“好啊,不过你也得说一些你的趣事,无趣的我不要听。” “自然。” 用完饭的李知昼心情也好了不少,晏照夜亲手为她斟茶,递到她手中,她也不道谢,接过就饮下。 二人分坐于美人榻两侧,李知昼的思绪随着哺食的日头回到晋州,回到十年前。 “大约十年前,那个时候我才六七岁。那时候我顽固调皮,在学堂结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说到此处,李知昼觉得好笑,就微微笑了一下,唇边浅浅的梨涡格外明显。 “她乳名唤圆圆,我和她都生性不爱读书,爱玩闹。有一日,我们逃了学堂,去晋州城外的田地里抓兔子。不过兔子我们未曾抓到一只,身上却带了一身泥。 圆圆的父母亲对她素来严厉,我也有些怕我爹,两个人回到了晋州城中却不敢回家。到了半夜我们才被怒急的父母找到,各自领了回家被念叨了一顿。” 李知昼眸光看向窗外,看向远方,似在怀念逝去的儿时光景。她喃喃道:“不知圆圆如何了……” 她的儿时全是摸鸟爬树,滚了一身泥。晏照夜总算明白她的心性从何而来。 “玉娘若是担忧,可回晋州与老友一聚。” 李知昼立刻拒绝他的提议,“不……”她转移话题,“你还是说一些你的事吧。” 她实在不知道如何与圆圆解释自己的境地,她想,等有朝一日离开京城,大可以回晋州找圆圆。 她的神色在晏照夜眼中暴露无遗,晏照夜不拆穿她,缓缓开口道:“元正一十四年,我奉旨做太子伴读,与宫中皇子公主一同读书。除却基本的算数与四书五经,还要学胡人的语言。” 大虞平定胡人叛乱也不过一个甲子,李知昼儿时常听邻里老人家说胡人如何凶猛残暴,不禁联想,他们的语言有无特别之处。于是她问:“胡人的语言好玩吗?” 晏照夜反问她:“怎样才算是好玩?” “唔……我也不知道。” “如若按照玉娘对于‘好玩’的标准而言,一点也不好玩。所以太子和你一样,烦极了上课。加之讲学的先生对太子极为严格,他一刻懒也偷不得。” 李知昼应和着:“啊……那好倒霉啊。” “教授胡人语言的先生是先帝的太子太傅,先帝对他敬重有加。太子也挨过他不少板子。他自小受太后与皇后的溺爱,一时忍受不下。思来想去,偷偷吩咐太监准备了一副泻药倒在了先生的茶水中。” 他淡淡讲着:“可怜先生年近古稀之人,在榻上躺了半月有余。先帝知道后大怒,下旨打了太子十个板子。” 李知昼面色怪异,堂堂一国太子怎的和她们这些乡野学生欺负先生的方法差不多,又一想不对劲,“那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未能及时劝阻太子,同宫中扫洒的宫人打扫了五日书房。” 李知昼心中好奇,“那你预先知晓太子要做这件事吗?” 晏照夜微微一笑,“当然知晓。” 意料之中,李知昼早就猜到了,这人的心黑是从幼时长到现在。 “天要黑了,我也有些困乏了。”她在下逐客令。 晏照夜有意道:“玉娘歇息便是了。” 李知昼气他故意装作听不懂,瞪着他。 他俯身亲吻她脸颊,轻柔无声,“好了,你安心歇息。” 今日李知昼的心绪大起大落,又未曾午睡。天一暗下来当真开始困倦。 床榻柔软温暖,她很快见到了周公,夜半雷鸣雨落也化作耳旁风。 ———————— 前天忽然发烧,头昏脑胀,本来想写文也没写,幸好有存稿。大家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 ??? 夫君?郎君? 闻言李知昼松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那你……” 晏照夜安抚她,“玉娘无需担心我。不过你昨夜叫我郎君。” 他忽然这么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李知昼不明白他的意思,眼神充满疑惑,“所以?” 晏照夜唇角微勾,“寻常妇人便是这么称呼她们的夫君。” 李知昼脸色绯红,不知是因为这个称呼还是昨晚迷乱的情事,她反驳:“那珊瑚她们叫你郎君难道也是在叫你夫君?”俨然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 他失笑,“自然不是。不过玉娘若是嫌郎君这个称呼不好也可叫我夫君。” 脸皮好厚的一个人,李知昼不想理他了,想挣扎着出来,面前的人却岿然不动。 她把脸埋在他腰间,那里紧绷着,昨晚她看过,全是紧实的肌肉。 “我饿了,要去用饭!”声音闷闷的。 晏照夜为她整理鬓发,捏着下巴吻上她的唇,半晌才放她走。 李知昼腹中空空,除了早上的粥就只有一杯茶。这时候什么食物到了她口中都成了美味。 晏照夜静静地望着她,想起她被王家奴仆追赶的日子,心中顿生怜爱之情。 他从未见过李知昼这般人,心性天真又不拘小节,仿佛自由生于天地间。 “玉娘与我讲些儿时趣事如何?” 李知昼夹起一只虾仁,应道:“好啊,不过你也得说一些你的趣事,无趣的我不要听。” “自然。” 用完饭的李知昼心情也好了不少,晏照夜亲手为她斟茶,递到她手中,她也不道谢,接过就饮下。 二人分坐于美人榻两侧,李知昼的思绪随着哺食的日头回到晋州,回到十年前。 “大约十年前,那个时候我才六七岁。那时候我顽固调皮,在学堂结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说到此处,李知昼觉得好笑,就微微笑了一下,唇边浅浅的梨涡格外明显。 “她乳名唤圆圆,我和她都生性不爱读书,爱玩闹。有一日,我们逃了学堂,去晋州城外的田地里抓兔子。不过兔子我们未曾抓到一只,身上却带了一身泥。 圆圆的父母亲对她素来严厉,我也有些怕我爹,两个人回到了晋州城中却不敢回家。到了半夜我们才被怒急的父母找到,各自领了回家被念叨了一顿。” 李知昼眸光看向窗外,看向远方,似在怀念逝去的儿时光景。她喃喃道:“不知圆圆如何了……” 她的儿时全是摸鸟爬树,滚了一身泥。晏照夜总算明白她的心性从何而来。 “玉娘若是担忧,可回晋州与老友一聚。” 李知昼立刻拒绝他的提议,“不……”她转移话题,“你还是说一些你的事吧。” 她实在不知道如何与圆圆解释自己的境地,她想,等有朝一日离开京城,大可以回晋州找圆圆。 她的神色在晏照夜眼中暴露无遗,晏照夜不拆穿她,缓缓开口道:“元正一十四年,我奉旨做太子伴读,与宫中皇子公主一同读书。除却基本的算数与四书五经,还要学胡人的语言。” 大虞平定胡人叛乱也不过一个甲子,李知昼儿时常听邻里老人家说胡人如何凶猛残暴,不禁联想,他们的语言有无特别之处。于是她问:“胡人的语言好玩吗?” 晏照夜反问她:“怎样才算是好玩?” “唔……我也不知道。” “如若按照玉娘对于‘好玩’的标准而言,一点也不好玩。所以太子和你一样,烦极了上课。加之讲学的先生对太子极为严格,他一刻懒也偷不得。” 李知昼应和着:“啊……那好倒霉啊。” “教授胡人语言的先生是先帝的太子太傅,先帝对他敬重有加。太子也挨过他不少板子。他自小受太后与皇后的溺爱,一时忍受不下。思来想去,偷偷吩咐太监准备了一副泻药倒在了先生的茶水中。” 他淡淡讲着:“可怜先生年近古稀之人,在榻上躺了半月有余。先帝知道后大怒,下旨打了太子十个板子。” 李知昼面色怪异,堂堂一国太子怎的和她们这些乡野学生欺负先生的方法差不多,又一想不对劲,“那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未能及时劝阻太子,同宫中扫洒的宫人打扫了五日书房。” 李知昼心中好奇,“那你预先知晓太子要做这件事吗?” 晏照夜微微一笑,“当然知晓。” 意料之中,李知昼早就猜到了,这人的心黑是从幼时长到现在。 “天要黑了,我也有些困乏了。”她在下逐客令。 晏照夜有意道:“玉娘歇息便是了。” 李知昼气他故意装作听不懂,瞪着他。 他俯身亲吻她脸颊,轻柔无声,“好了,你安心歇息。” 今日李知昼的心绪大起大落,又未曾午睡。天一暗下来当真开始困倦。 床榻柔软温暖,她很快见到了周公,夜半雷鸣雨落也化作耳旁风。 ———————— 前天忽然发烧,头昏脑胀,本来想写文也没写,幸好有存稿。大家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 ??? “帝王心不是你我能揣测的” 大雨初霁,碧空澄净如洗,南长街的宫门前一排排马车井然有序地等候着。 元德殿内,文武众臣分立两旁,年轻的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不发一言。 晏照夜身着官服,手持笏板,敛着目立于文官众臣之间,姚辞玉在他之前。 李衍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因年轻,中气十足,所以足以传遍元德殿每个角落,“昨夜边关来报,胡人已开始整顿军马与粮草,众臣以为,这是何意?” 童甲是武状元出身,十几年镇守边关,他脾气直来直去,从不喜欢说一句话场子要转十八圈的人。 他最先出列,言辞铿锵,“回皇上,臣以为胡人蠢蠢欲动,怕是要再兴干戈。” 余下官员纷纷附和,皆认为胡人是要与大虞打仗。 对于众官员的意见,李衍不做定夺,只是又提起了一个月前的事。 “一个月前,京城的官兵在桃叶渡搜出胡人信物。顺着信物又找到了胡人在京中安插的细作,不过那细作早已自戕。”他话音一转,“你们说,这是否是胡人在给我大虞敲打提醒。告诉我们,大虞遍布他们的眼线。”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姚辞玉悄悄回过身子,低声说:“圣人如此草木皆兵,看来情况十万火急。” 又一位老将军持笏板出列,他身板挺直,说的话量重重压在元德殿的砖上,“皇上无需担忧,我大虞百万将士,何愁不能轻取一个小小的胡人部落。” 御史郑铖一听这话,眉毛气得竖了起来,“夏将军此言差矣,打仗耗费的不仅是国家的心血,也是百姓的心血。你我远居京中,有饭食衣物,还有奴仆侍候。边关的百姓日常生计足够艰难,如若兵戈再起,他们如何生活?将军是久经沙场之人,应该更懂得百姓的困苦。” 夏荻哪能任由郑铖指责,平日里他最烦这些只会写折子的言官,于是他也不客气地回道:“边关部落时常会进城烧杀抢掠,比起放任这些胡人,把他们打得心服口服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若是淑妃还在,或许……” 不知是哪位大人提起淑妃,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淑妃格尔桑卓,是乌黎十八部首领阿使那的女儿,她的名字在胡人的语言中意为“闪亮的明珠”,足以见阿使那对她的疼爱。 十年前,阿使那为求乌黎与大虞交好,向先帝进贡了自己的女儿格尔桑卓。 格尔桑卓自幼生长于辽阔的草原,皇宫之于她就是牢笼。她曾多次写信给自己的父兄,希望他们能够带自己回家,回到她策马扬鞭过的草原,可终究这只是她的奢望。在无尽的痛苦与孤寂中,格尔桑卓郁郁而终。 死后她的坟墓也只能安在李家的陵墓里,她再也没能回去梦中的那个草原。 高位之上的李衍也拉下脸色,“好了,朕说这些不是为了听你们打嘴仗。” 满朝噤声,李衍的目光掠过群臣,又道:“乌黎十八部虎视眈眈,说不定哪一日就打到了京城。众卿是该好好想想了,”他摆摆手,“退朝吧。” 余下官员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姚辞玉跟在晏照夜身后,不明所以:“你说说,咱们圣人是什么意思?” 晏照夜:“我哪里会知晓。” 姚辞玉对晏照夜的回答不甚乐意,三步并作两步和他并肩,“你和皇上自幼相识,说你不了解他我可不信。” 晏照夜瞥他一眼,“无论你信与不信,帝王心不是你我能揣测的。” 按往常,姚辞玉定要再口出狂言两句,这次却收声不语,还对着晏照夜挤眉弄眼,面色十分怪异。 顺着姚辞玉的目光,晏照夜看到了让他行为古怪的“元凶”,就在不远处。 二人同时停住,作揖行礼,“公主安好。” 李绮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轻飘飘道:“起来吧。” 姚辞玉眼珠转动几圈,识趣极了,“公主,臣家中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公主微微点了点高傲的头颅,“退下吧。” 姚辞玉快步逃离是非之地,也为晏照夜捏把汗,这个公主,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 李绮作为先帝最疼爱的女儿,锦衣玉食惯了,再昂贵的玉石珠宝她也不屑一顾。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落入旁人手里的道理,除了眼前的人。 “本宫听闻你家中多了位美娇娘,是也不是?” 晏照夜答:“是。” 他的回答太过坦然,李绮满肚子准备刁难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她逼问晏照夜,“难不成和你府中那位比我很差?” 晏照夜不提李知昼,单单夸赞李绮:“公主玉叶金枝,六艺经传皆通,可比天人之姿。” 如此避重就轻的回答不是晏照夜的本性,他受两朝皇帝赏识,在哪里都是直言不讳的性子,别人的脸面他从来不在意。 李绮通过这三言两语也明白了他的态度,忽然觉得好生没意思,于是放下狠话:“原先以为你晏昀之绝非庸辈,一个小小女子就能叫你如此,算本宫看走了眼。” 她气势汹汹,站在身后的侍女低眉敛目,一仆一主,一静一怒,倒是有意思。 天降及时雨,丝丝凉雨落下,晏照夜道:“落雨了,公主玉体要紧,还是早些回宫为好。” 李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带着她的侍女离去。 —————— 公主毒唯转黑了(?? . ??) “帝王心不是你我能揣测的” 大雨初霁,碧空澄净如洗,南长街的宫门前一排排马车井然有序地等候着。 元德殿内,文武众臣分立两旁,年轻的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不发一言。 晏照夜身着官服,手持笏板,敛着目立于文官众臣之间,姚辞玉在他之前。 李衍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因年轻,中气十足,所以足以传遍元德殿每个角落,“昨夜边关来报,胡人已开始整顿军马与粮草,众臣以为,这是何意?” 童甲是武状元出身,十几年镇守边关,他脾气直来直去,从不喜欢说一句话场子要转十八圈的人。 他最先出列,言辞铿锵,“回皇上,臣以为胡人蠢蠢欲动,怕是要再兴干戈。” 余下官员纷纷附和,皆认为胡人是要与大虞打仗。 对于众官员的意见,李衍不做定夺,只是又提起了一个月前的事。 “一个月前,京城的官兵在桃叶渡搜出胡人信物。顺着信物又找到了胡人在京中安插的细作,不过那细作早已自戕。”他话音一转,“你们说,这是否是胡人在给我大虞敲打提醒。告诉我们,大虞遍布他们的眼线。”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姚辞玉悄悄回过身子,低声说:“圣人如此草木皆兵,看来情况十万火急。” 又一位老将军持笏板出列,他身板挺直,说的话量重重压在元德殿的砖上,“皇上无需担忧,我大虞百万将士,何愁不能轻取一个小小的胡人部落。” 御史郑铖一听这话,眉毛气得竖了起来,“夏将军此言差矣,打仗耗费的不仅是国家的心血,也是百姓的心血。你我远居京中,有饭食衣物,还有奴仆侍候。边关的百姓日常生计足够艰难,如若兵戈再起,他们如何生活?将军是久经沙场之人,应该更懂得百姓的困苦。” 夏荻哪能任由郑铖指责,平日里他最烦这些只会写折子的言官,于是他也不客气地回道:“边关部落时常会进城烧杀抢掠,比起放任这些胡人,把他们打得心服口服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若是淑妃还在,或许……” 不知是哪位大人提起淑妃,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淑妃格尔桑卓,是乌黎十八部首领阿使那的女儿,她的名字在胡人的语言中意为“闪亮的明珠”,足以见阿使那对她的疼爱。 十年前,阿使那为求乌黎与大虞交好,向先帝进贡了自己的女儿格尔桑卓。 格尔桑卓自幼生长于辽阔的草原,皇宫之于她就是牢笼。她曾多次写信给自己的父兄,希望他们能够带自己回家,回到她策马扬鞭过的草原,可终究这只是她的奢望。在无尽的痛苦与孤寂中,格尔桑卓郁郁而终。 死后她的坟墓也只能安在李家的陵墓里,她再也没能回去梦中的那个草原。 高位之上的李衍也拉下脸色,“好了,朕说这些不是为了听你们打嘴仗。” 满朝噤声,李衍的目光掠过群臣,又道:“乌黎十八部虎视眈眈,说不定哪一日就打到了京城。众卿是该好好想想了,”他摆摆手,“退朝吧。” 余下官员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姚辞玉跟在晏照夜身后,不明所以:“你说说,咱们圣人是什么意思?” 晏照夜:“我哪里会知晓。” 姚辞玉对晏照夜的回答不甚乐意,三步并作两步和他并肩,“你和皇上自幼相识,说你不了解他我可不信。” 晏照夜瞥他一眼,“无论你信与不信,帝王心不是你我能揣测的。” 按往常,姚辞玉定要再口出狂言两句,这次却收声不语,还对着晏照夜挤眉弄眼,面色十分怪异。 顺着姚辞玉的目光,晏照夜看到了让他行为古怪的“元凶”,就在不远处。 二人同时停住,作揖行礼,“公主安好。” 李绮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轻飘飘道:“起来吧。” 姚辞玉眼珠转动几圈,识趣极了,“公主,臣家中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公主微微点了点高傲的头颅,“退下吧。” 姚辞玉快步逃离是非之地,也为晏照夜捏把汗,这个公主,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 李绮作为先帝最疼爱的女儿,锦衣玉食惯了,再昂贵的玉石珠宝她也不屑一顾。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落入旁人手里的道理,除了眼前的人。 “本宫听闻你家中多了位美娇娘,是也不是?” 晏照夜答:“是。” 他的回答太过坦然,李绮满肚子准备刁难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她逼问晏照夜,“难不成和你府中那位比我很差?” 晏照夜不提李知昼,单单夸赞李绮:“公主玉叶金枝,六艺经传皆通,可比天人之姿。” 如此避重就轻的回答不是晏照夜的本性,他受两朝皇帝赏识,在哪里都是直言不讳的性子,别人的脸面他从来不在意。 李绮通过这三言两语也明白了他的态度,忽然觉得好生没意思,于是放下狠话:“原先以为你晏昀之绝非庸辈,一个小小女子就能叫你如此,算本宫看走了眼。” 她气势汹汹,站在身后的侍女低眉敛目,一仆一主,一静一怒,倒是有意思。 天降及时雨,丝丝凉雨落下,晏照夜道:“落雨了,公主玉体要紧,还是早些回宫为好。” 李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带着她的侍女离去。 —————— 公主毒唯转黑了(?? . ??) 白日宣淫(h) 晏照夜回到晏府恰好巳时三刻,一夜未见李知昼,他心口便有空落落的感觉。 快绿斋的侍女每日早起洒扫庭院、侍花弄草,女郎醒后为她梳洗,准备饭食。 今日女郎醒的稍迟,榴月和珊瑚做完了事,闲暇无趣,等在檐下闲聊。 晏照夜下了马车径直走向快绿斋,伞也不记得撑,点点水渍晕在绯色朝服上。 不等榴月珊瑚福下身子,晏照夜抬手让她们起来,问:“女郎醒了吗?” 榴月将李知昼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晏照夜听:“女郎昨日说困倦得很,怕是今日要多睡一些时辰。” 凉风扫过,斜雨吹进檐下,晏照夜在李知昼门前,推门之际,对二人道:“雨大了,回屋吧。” “是。” 屋中暗暗的,外面怒风斜雨也吹不进来,成就了这一方安然天地。 李知昼昏昏沉沉中意识到有人推门,她太乏了,不用想也晓得,推门的无非是青章榴月这几人,这么想着她又睡过去了。 腿被强行掰开,中衣褪去,腿心湿润燥热,迷迷糊糊的李知昼蓦地睁开眼睛,她的思绪神游天外片刻,随后马上反应过来。 她的声音颤颤巍巍:“你……你怎么能在我睡梦中……” 晏照夜俯身含住花瓣,用动作来回答她。 他两手撑着李知昼的腿,舌头时而轻吮时而含咬。 湿热的穴大概熟识了晏照夜,他的唇将将贴上去,大泡淫水就泄出来。 寂静的屋里顿时搅起一池春水,晏照夜专心致志吃着穴,发出“啧啧”的声音。 李知昼欲哭无泪,她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平复心情,穴就给人吃了,偏那人还吃得津津有味。 舌头探进小穴,先是试探性戳刺两下,李知昼禁受不住,腿颤着要挣开。 “怎么能白日宣淫……啊……” 她捂着唇,生怕羞人的声音传出去,传到侍女们的耳中。 晏照夜紧紧握着她的腿,舌头在她穴里进出,也不顾淫水都流在了他的鼻梁上。 细碎的喘声溢出指缝,晏照夜抬起头,声音低哑,“外面无人,莫怕。” 李知昼脑中的弦松了一根,她摊开手心,那里有细密的汗。 听得一阵窸窸窣窣,衣物落地,再之后晏照夜扶着性器顶上李知昼腿间。 他轻轻磨蹭,柱身从花瓣磨到花心,蹭满了晶莹的水,全是李知昼的。 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房事让李知昼很是受用,她主动摸上晏照夜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李知昼双腿大开,任由粗大的性器上下刮蹭,她半眯着眼,口中不住地呻吟。 有几次阴茎都要滑进穴里,晏照夜又退了出来,仿佛在故意吊着李知昼似的。 果然李知昼开始不满,明明都要进去了,为何要抽出来,她小声说:“进来。” 晏照夜一顿,俯下身,离她唇只有一掌的距离,他故意道:“玉娘说什么?我未能听清,能否再说一次。” 李知昼知道晏照夜的坏心眼,心中骂他,面上还要勾他。她吐气如兰,一双玉臂揽上晏照夜脖颈,眼睛里都是勾人的刺,“晏郎进来好不好?” 穴一寸寸被填满,还是有酸胀的感觉。 晏照夜十分在意李知昼的感受,刚开始只小幅度进出,待她适应再大开大合地操弄。 不同于人前的君子形象,床上晏照夜虽然不能说是禽兽,也大差不离。 他大概是有些什么隐秘的爱好,每次房事都要在李知昼身上吻出一身红印,从脖子到大腿根。 晏照夜喜欢顶得深而重,整根进去又整根出来。 李知昼平躺着,身体如同海上的浮舟,随海浪起伏。锦帘上那些原本就看不清的繁复花纹这下更看不清了。 她很乐于见到晏照夜被情欲吞噬的模样,他在床上会失控,会低喘。他是旁人眼中的无双郎君,这样的晏照夜只有她能瞧见。 晏照夜还在抽插。嫩红的穴肉随着阴茎的进出带出来,交合处撑得发白。 李知昼混乱不已,腿心的快感源源不断传到四肢百骸。她张着口想低喘,下一刻就被吻上。 两人贴得极近,晏照夜细细舔吻着她的唇,身下依然重重顶弄。 太舒服了,李知昼无法抵抗。趁着喘息间隙,她犹豫着问:“你今早……服药了吗?” 身下的动作有一瞬停顿,然后顶得更重更凶。 李知昼头皮发麻,太深了承受不住,“啊……太重了,太重了……”她的指甲陷进他的肉里。 晏照夜不理会她,就这么重重地操着,最后精液尽数射尽了子宫,他望着精液从红肿的穴里流出,淫靡而色情。 李知昼捂着眼喘息,有人在她胸口舔吻,一路吻到嫩白的脖子,“玉娘不知晓,那副汤药饮用一副可管半月。” 今天晏照夜太过反常,李知昼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又被他按在床上狠狠地操弄,干脆不说话。 她不言语,晏照夜也不勉强她,直到李知昼睡去,他眸光极深地望着李知昼,不知在想什么。 “往后都听你的” 晏璀派人到快绿斋,言是想邀女郎与郎君在府里偏厅同用晚膳。 长辈邀约李知昼不能不从,刚出快绿斋迎面撞见了晏照夜。 他换上一袭菘蓝衫子,李知昼再看自己,月白裙衣碧玉簪,和他一深一浅,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这是他们的情趣。 晏照夜不动声色地打量李知昼,见她行走无异才安下心来。 李知昼忽然想到:“国公与夫人回府这么多日,我也没去请过几次安,如今想来,是不是不太好……” “无碍,他们不是看重繁文缛节之人。” 晏璀和姜如兰的为人很好,李知昼能够感受到,这也许正是晏照夜不那么坏的原因…… 不对,李知昼停止乱七八糟的想法,晏照夜明明很坏,每一次在床上都要吊着她,捉弄她。 这么想着,她偷偷瞥了晏照夜一眼,然后被抓个正着。 晏照夜抓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府里来来往往的侍女小厮不在少数,李知昼低声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在哪里都要欺负我。” 晏照夜松开她的手,好笑地望着她:“那你说说,我如何欺负你了?” 李知昼看四下无人,一股脑地把心里话全抖出来了:“每次在床上,你都要欺负我。今早是,上次也是。”她直愣愣地瞪着他。 她的话直白不加一点修饰,晏照夜唇角泛起笑意,“你说得对,那玉娘可否给我一次加以改正的机会?” 对方坦然承认,李知昼顺坡下道,故作勉强道:“好吧,那你要好好表现。” 晏照夜弯腰贴近她的耳边,耳风吹得她痒痒的,“往后我都听你的,在床上玉娘想如何就如何,床下我也听玉娘的。” 这话说得李知昼心里乱乱的,好怪,怎么真像寻常夫君对妻子说的话一样…… 两人这时正在园林假山旁,李知昼靠在一块平坦的山石上,四周还有草木遮挡。 晏照夜扶着她的脑袋,唇贴着她的唇,吻了好一会儿,最后李知昼气息紊乱,不得不被他抱在怀里。 “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吻这么深了。”李知昼下巴垫在他肩上,好硬好硌,一点也不舒服。 “为何?” 李知昼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胛骨:“没有为何,说好的都听我的呢?” 小猫小狗挠人不外乎如此,晏照夜眉眼间皆是笑意。 侍女们忙进忙出,只是不见晏璀和姜如兰。 一旁的小厮上前道:“夫人和国公回去更衣,叫郎君与女郎稍等片刻。” 晏照夜:“知晓了。” 半柱香不到,晏璀与姜如兰携手而来。 身为晚辈的晏照夜、李知昼连忙站起来,俨然就是一对同进同出的小夫妻。 姜如兰心中满意,笑道:“一家人不必多礼,都入席吧。” 各色菜肴依次上桌,蒸炒煎煮都有,卖相一道比一道好。 晏府规矩不多,也没有让侍者布菜的习惯,菜肴上桌后她们就去做其他的事了。 姜如兰为李知昼夹了一筷子鲈鱼,正是最鲜嫩的那一块肉:“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道清蒸鲈鱼是府里厨子最拿手的菜肴,你尝一尝。” 李知昼受宠若惊,双手捧着白瓷碗去接:“多谢夫人。” 姜如兰和晏璀比晏照夜想象的要更喜欢李知昼,他不免喜悦,听她们闲聊,自己做陪衬的花草。 晚膳用到一半,晏璀道:“明日我和你母亲就要离开京城了,你们无需挂心,照顾好自己。” 回来没有多久就要离去,晏照夜眉头微皱:“父亲母亲要去何处?” 晏璀看一眼妻子,“你母亲说宁国奇花异草众多,还有许多有趣的风俗,此行我们正是要去宁州游玩。” “宁州路途遥远,况且三日后就是中秋,父亲母亲不同我们一起过吗?” 姜如兰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流连,然后一笑:“你同我们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中秋,今年就让玉娘陪你吧。”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你母亲说的是——你不要忘了我之前说的戏法团,到时可以和玉娘观看。” 既然他们去意已决,晏照夜顺从了父母亲的决定,他暗暗记下父亲的话,预备着中秋之夜带着李知昼出去赏玩。 ——————— 回来咯~ 故人? 当天晚上,晏照夜留在了快绿斋,他这一夜安分无比,什么也没有做。 临睡前,李知昼说:“明日我也去送送国公和夫人吧。” 晏照夜枕在她颈侧,黑暗中看不到他脸上清浅的笑,“好。” 因心中惦记着要送别晏璀、姜如兰,李知昼破天荒地早早醒了。 外面只有一丝天光,晏照夜也尚在睡梦中。仔细想想,这应该是第一次她见到晏照夜睡着的模样。 借着微弱的天光,李知昼看清了晏照夜,他闭着双眼,薄唇微抿,比醒着的他要多一分柔和的俊朗。 李知昼也是万千俗人之一,她承认,如若不是他有这副皮囊,自己是决不会愿意和他行房的。 慢慢的,李知昼凑到他身前,轻轻地吻了一下晏照夜的唇,软软的,触感很奇妙。 偷亲完李知昼生怕他醒来,立刻躺下闭上双眼睡觉,假装没有做过这事。 青章轻扣两下门,“郎君,国公和夫人已经打点好行囊准备离去了。” 晏照夜随手拿起木施上的外衫披上,拨开锦帘轻声道:“玉娘,该起了。” 李知昼仍在睡梦中,不作反应。 晏照夜有些无奈,俯下身子捏她脸颊,“玉娘,醒一醒。” 李知昼睡眼惺忪,懒着身子坐起,不等下床,晏照夜拿来了她的衣衫,似是打算亲自替她穿衣。 她霎时清醒,几乎是夺过了晏照夜手中的衣衫,“我不会耽误时间的。” 姜如兰在京中好友不多,丞相夫人程宛和是其中之一。 她得知好友夫妻二人要离开京城,特意前来送行。 三人聚在前厅谈话,程宛和问:“你们此去预备何时回京?” 姜如兰:“或许游历完宁州,我们又要去其他地方。所以归期不定。” 程宛和语气有艳羡也有不舍:“这样也好,操劳了半生是该享享福了。” 这么说着,晏照夜同李知昼进了前厅。 晏照夜走上前两步向长辈请安,“父亲、母亲,程夫人安好。” 李知昼跟着他,鹦鹉学舌般道:“国公、夫人、程夫人安好。” 她今日一袭藕粉裙衫,青丝半挽,上缀东陵玉簪,婉约不失大气。 程宛和初见李知昼便觉她清丽不俗,再看一眼就莫名熟悉,她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李知昼。 心中再疑惑,面子也要做足,她笑道:“这位女郎果真不俗,和昀之确是登对。” 姜如兰调笑着二人:“正是因为有玉娘在,我们才放心离去,不然哪里舍得让昀之独自过中秋佳节。” 一旁沉默不语的晏璀叮嘱儿子:“朝廷上下很不安稳,你且做好自己的事,闲事勿管。” 晏照夜微微颔首:“明白了,父亲。” 李知昼默默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这父子二人长相有五六分相似,性格却不尽然,真不知道晏照夜是怎么长的。 几人在前厅闲聊了半柱香,负责护送的侍卫道:“夫人,到时间该启程了。” 姜如兰挥挥手,示意他去准备:“知晓了,下去吧。” 程宛和挽着姜如兰的手臂,晏璀在一旁跟随,两个小辈则是在后面跟着。 马车停在晏府门外,李知昼目送着姜如兰和晏璀登上马车离去,不一会儿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内。 太阳初升,日光耀眼灼人,晏璀道:“程夫人可要在府中休息片刻?” 程宛和目光落在李知昼身上:“你父亲母亲走了,我也不多叨扰了。” 李知昼莫名其妙,这位夫人一直看她作甚,奇怪得很。 聪明如晏照夜先前就发现了程宛和的异样,他问:“程夫人以前与玉娘相识吗?” 程宛和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这倒是不认识……不过我总觉得玉娘很眼熟。” 李知昼眼睛转了转,道:“可能是我的长相太普通,所以夫人见过和我长得相像的人。” 程宛和这时候也不能说什么,她道:“你们回府吧,我也要回去了。” 马车一路平稳,程宛和坐在其中,越想越不对劲。 侍女华岁心中好奇,便说:“夫人,会不会你曾经见过那位女郎,只是不记得了。” 程宛和道:“绝无这种可能。” 李知昼长相出众,她又不是善忘之人,假若真的见过,又怎么会忘?除非并不是她见过李知昼,而是她见过长得很像李知昼的人,并且岁月久远到她忘了那个人的长相。 认真回想了这大半生,猛然间,程宛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那是她十七八岁时,正直青春年华,书卷武功都学了一些,为了抵抗父母之命,程宛和偷偷逃出府,一个人浪迹江湖。 程宛和带了足够多的银子,又有武功傍身,从京城到林州只花了五日时间,只要再过百余里水路就能到江川。她最喜爱的女诗人顾筠竹在那里终老余生,还写出了“山川满目皆诗料,只欠渔舟一蓑风”这样的名句。 她想看看顾筠竹诗中的江南到底是何模样,这也是她第一次独自离家。 林州到江川有水路、陆路两条路可走。 走水路至多需要一日,比陆路要快,且少了马车颠簸。 程宛和不知道,林州到江川的水路有一段凶险之地,偶有水匪劫杀往来路人。 烟花三月,惠风和畅,两岸青山花草恣意生长,小船顺风而下,程宛和在船头赏景。 这时距离江川还有不到二十里地。 日落西山,船小二点上渔灯,灯火幽微,飘渺在山水之间。 船上除却程宛和,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妻,两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从衣着打扮看,五人都不是穷苦之人。 船老大松下一口气,快到江川了,水匪应该不会再来,他目及远方,脸色一变,大喊道:“水匪来了!水匪来了!” 船中两个男人冲到船头,惊恐道:“你说什么?” 船老大指着前方一抹渔灯,脸色发白:“你看前面的船,那就是水匪的。” 程宛和心中大叫不好,她哪里知道这里居然会有水匪,还傻乎乎地走水路。 往事 船上一时气氛凝结,年轻的夫妻相携而出,男人提着剑,端的是一派正人君子模样,他冷静异常,“诸位不要怕,我和夫人都有些拳脚功夫,水匪想要拿下我们并非易事。” 他身旁的女人英姿非凡,素衣素裙,不见半点慌乱,“正是如此,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程宛和受到鼓舞,眼前的夫妻看着不比她大几岁,危难时刻还能挺身而出,她怎么能当缩头乌龟。 于是程宛和也站出来,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我也会一些武功。” 程宛和身上稚气未脱,却有如此勇气,这对夫妻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水匪的船如黑夜的蛇,悄无声息靠近,这是艘小船。 船头站着几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大汉,程宛和心跳不已,用力朝里看,似乎没见到其他人。 夜晚的凉风徐徐掠过耳侧,手和脚都是冰凉的,程宛和保持着警惕。 故作镇定的中年男人紧紧靠在另一侧船边,船老大心中发虚,再往前开就撞到了水匪的船,他只能停下。 两船间隙不过几尺,一个壮硕的水匪拎着木板直接架在了两船之间,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登上了程宛和乘坐的船。 年轻的男人上前道:“如果要钱,我们可以给你。请不要伤害船上的人的性命。” 最前面的水匪哈哈一笑,面色狠厉,“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他抬抬手,身旁的人会意,走进船舱翻遍了他们的行李,银票,首饰全被洗劫一空。 提着刀的水匪威胁道:“都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渔灯微弱的灯火在风中摇曳,照出了水匪脸上的凶狠,他们是真正做杀人越货买卖的亡命之徒。 船侧的中年男人哆哆嗦嗦掏出了胸口的银票,程宛和明白保命要紧,也拿出了所剩不多的钱。 水匪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不过人该杀的还是要杀。 手起刀落间,桅杆顺风而倒,船上的人无头苍蝇似的,程宛和抽出腰间的短刀同水匪厮杀。 船上空间小,施展不开,几次程宛和都差点被砍伤。 年轻的夫妻持着佩剑,和水匪打得有来有回,船老大不见踪影。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与刀光剑影相映衬着。 情急之下,胆小的中年男子居然想要跳船而逃,结果被船上的水匪一箭射死。 殷色的血染红了水面,他的尸体很快就下沉到湖底。 程宛和脸色发白,她再混账也从未杀过人,活生生的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如此死状,她一时无法思考。 水匪趁着她怔愣之际,一斧子劈下,待程宛和反应过来,刀已经到了她眼前。 “小心!” 是那个年轻的女子,她手腕微转,用剑挑开了水匪的刀。 这一下直劈要害,如果真的砍中,恐怕凶多吉少。 程宛和没有劫后余生的窃喜,她还在为那个男人的死去而惊恐。 那些水匪怕是也想不到,这一船会有这么多会武功的人,打到最后双方都满头大汗,体力不支。 岸上依稀有的脚步声,整齐而统一,还有隐隐的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到最后他们到了船的对岸,竟然是军队。 其中有听力敏锐的人发现了异常,他在岸上遥遥地问:“发生了何事?” 水匪心叫不好,他们太大意轻敌,谁知道今天这么倒霉,碰到了军队。 其中一个水匪说:“走!” 他们飞快跑上自己的船,要乘着船跑路。 年轻的女子冲着军队大喊:“水匪,他们是水匪!” 这一行军队人数众多,校尉闻言面色忽变,命令道:“拦住他们!” 军队没有船,只能从陆上跟着,看他们到底要去往何处。 前面就是弯,水匪的船拐了过去就再也没有看见。 船老大终于出现了,他躲在船舱下,水匪走了他才敢出来。 他将船靠岸,军人们立刻围上来,问他们有无伤亡。 年轻男子如实回答了,说自己受了轻伤,有一位先生为水匪所害,沉了水里。 事情解决,军队就要继续前行,他们还有军务在身。 船老大带着程宛和他们去了最近的县城报官,与此同时,水匪的行踪已经被查了个清楚。 鸡鸣狗叫,天光熹微,总算从官府出来。 程宛和上岸后才有劫后余生之感,她对救自己的女子心怀感激,她道:“这位女侠,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无以为报,唯有白银千两可表达谢意。” 她忘了,自己的钱都在水匪那里,又是偷跑出来的,哪里有白银千两。 女子笑了笑,“姑娘不必如此,救你是理所应当,情急之下谁都不会见死不救。” 男子也应和她:“秋娘所言正是,你不必挂怀。” 程宛和认为所谓江湖义气,不过如此。 女子又道:“天亮了,我们还要赶路,姑娘可要留在此地歇息歇息?” 程宛和疲累交加,当然想在这里找个客栈睡上个半天,可是忽然想到,她现在一文钱都没有。 她的窘迫看在夫妻俩眼里,女子掏出荷包递给程宛和,“姑娘,这银子你收着吧。你孤身在外,又没有钱,怕是不好生活。” 初次闯荡江湖,就遇到这么好的人,程宛和十分感动,她收下银子,郑重道:“你们放心,这银子我一定会还的。”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离开了那个地方,从那以后,程宛和再也没见过这对夫妻,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那女子叫秋娘。 程宛和说完这段经历,华岁惊讶万分,她道:“难道晏府女郎是那对夫妻的孩子?” “我不敢肯定,但仔细想想,玉娘与那对夫妻确实有点相像。” 华岁:“夫人莫担心,若是真的心中疑惑,咱们可以请女郎来府中一问便知。” 是不是贪了? 过了两天丞相府差人来了晏府,来人还是程夫人身边的华岁。 府中管事的认得华岁,要将人引进府中,华岁却道:“不必了,我是来传我家夫人话的。夫人言,国公和姜夫人皆远游宁州,府中小郎君和女郎两人难免冷清,特来请二位中秋佳节时去丞相府吃一顿家宴。” 这话说得也合理,林家与晏家交好二十余年,来往甚多,虽说没有血亲关系,也能称得上是一家人。 晏照夜回府后管事的一五一十禀告了他,晏照夜解下外衫,他言:“知晓了。” 他不曾多想,换上竹青衫子就往快绿斋去,他要与李知昼商谈,如若她不愿意去,那便不去。 正巧李知昼在院中品茗,石桌上摆着茶具,她手捧瓷杯,轻轻嗅茶中的清香气息,再小口小口地品,入口先苦,回味甘甜,确实是好茶。 晏照夜坐在她对面,问:“这茶如何?” 瓷杯在李知昼手中转来转去,她眨眨眼,道:“我不太懂茶,不过这府上还有不好的东西吗?” 有人唇角微勾,眉目含笑,“给你用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心口一热,李知昼低下头,不明白这个人在乱说些什么烂俗话。 晏照夜当她是羞了,也不刨根究底,“丞相府来人传话,请我们中秋节时到丞相府一聚。” 李知昼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拒绝,她想,人家诚心邀请,不去是否不好,更何况还是相府邀请。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晏照夜敛着目斟茶,“什么都不需要准备,一切我来安排。” 他说到做到,就连李知昼穿什么衣簪什么钗他也提前安排好了。 苍堑在前面赶着马车,李知昼坐在晏照夜怀里和他交吻。 她紧紧地攥着马车上的锦帘,晏照夜的手从她的腰流连到乳,含住她的舌头不愿意放似的。 每一次李知昼都受不住,太舒服了,舒服到她魂魄飘飘然,只想沉沦其中。 晏照夜身上的浅淡香味春药般涌入心间,穴里流出再多的水也没有阴茎抽插,好难受。 意乱情迷间隙,李知昼咬着唇撒娇,“难受……” 说着去握晏照夜的大手,带着他往下摸,那里很多水。 晏照夜啄闻她颈侧,抽回手,“玉娘,不可以。衣裙会脏。” 他这么说,当真就没有再碰李知昼。 剩下的路途,李知昼靠在马车上,闷闷地不理他,怨他不满足自己的情欲。 马车倏地停住,苍堑拽住缰绳,“吁”地一声。 “郎君,林府到了。” 晏照夜牵着李知昼,不管对方想要用力挣脱,下了马车,他俯身轻语:“玉娘可要抓紧我,若是走丢了该怎么是好。” 这是晏照夜示好的话,李知昼仍有怒气,但为了做做样子,还是没有发作。 林府不比晏府,这里处处朴素,质朴中带着雅致,一步一景,浑然天成,仿佛天人合一。 李知昼忍不住了,她悄声道:“你家怎么比林府看着要气派得多,莫不是你在朝中贪钱?” 她说话不过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有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哑口无言。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李知昼不服气,“那你说说为什么你家什么东西都是好的。” 晏照夜认真解释道:“我家中富有是因为家产本就丰厚,我父亲母亲在京中又有些生意。林相无心商业,一心为民,就两袖清风了些。” 原来不止年轻的皇帝勤勤恳恳,丞相也心怀百姓,这也算是大虞人民的幸事之一。 又听得晏照夜道:“晏府也是玉娘的家,不是吗?” 李知昼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假装欣赏林府的美景,她不擅于撒谎,在她心中,家永远是有父亲母亲在的晋州。 她记得母亲临走前告诉自己,天地辽阔,不要将自己困在一隅,行过看过许多河山后或许才能明了真正的心之所向。如若哪天累了,就寻个僻静的地方安稳终了余生,也不算白走一趟人间。 追名逐利不是李知昼的向往,京城太繁华,这里有太多不相干的人和事,她不喜欢这里。 至于晏府……她总有一日会离开。 走过九曲回廊,尽头是水榭楼台,牌匾上书“宝月楼”,笔锋潇洒飘逸,颇具美感。 二人随着侍女引路登楼,楼梯尽头,一盆碧玉兰含苞欲吐,傲骨秀形,其叶翠绿如染水,足以见得侍花之人的用心。 拐个弯,将将要踏进屋子,就听得有人打趣道:“昀之哥哥终于舍得把嫂嫂带出来让我们一睹芳容了。” 说话的是林邾的次子林樾,今年不过十六岁,他发髻高挽,星眉朗目,衬得碧水青衫子也活泼可爱。 丞相林邾不像李知昼想的那般威严凌厉,他身着鷃蓝圆领袍,面目润泽,看着比晏璀还要年轻上三五岁,俨然是一位傅粉何郎。 晏照夜终于舍得松开手,他微微俯身,拱手请安:“世叔安好。” 李知昼在他之后福身,一前一后,极为般配合适。 林邾:“无需多礼。” 他看在眼里,晏照夜的凉薄性子他十分了解,京中官宦人家,及冠之年娶妻生子稀松平常,晏照夜快到及冠之年,房中连通房都不见踪影。 权贵小姐们私下传言,晏家少年郎怕是有龙阳之好,不喜女子。 林邾不信这些捕风捉影的闲话,偶尔夫人提起他也就这么听了两耳朵。 半月前,程宛和告诉他,晏昀之有了个侧室,说是侧室,估计过不了三月半载就要扶正。 方才他亲眼看见,晏昀之与他的娘子如何亲密,果真被他夫人言中。 晏照夜同李知昼坐在窗边,他伸手将李知昼的发丝挽向而后,又道:“怎么不见夫人与元训。” 林邾:“我哥还在兵部没赶回来,母亲倒是不知道在忙什么。” 林邾与程宛和育有两子,长子林鉴安十一月过完生辰二十一岁,现任兵部员外郎,他的妻子是太子太傅徐临璋的孙女,名唤徐昭节,两人成婚半年,恩爱有加。今日中秋,徐昭节回了徐府,晚上再赶回来。 次子林樾还未考取功名,待明年科举考试,才能辨出一二颜色。 “姓李,名知昼” 程宛和在宝月楼外撞见儿子林鉴安,对方唤她“母亲”,她点点头,关心儿子道:“在兵部待了半日,累坏了吧。” “还好,毕竟琐碎之事都不是我们做的。” 登楼时林鉴安扶着母亲,听得母亲道:“若不是胡人蠢蠢欲动,大虞安能顺许多。” 林鉴安:“母亲说得是。” 大虞的皇帝,朝中官员,普通百姓,没有人不希望天下和睦,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大虞想求平安,让人未必这么想。 程宛和转进屋子先道:“都不要费劲起身请安了。” 五人依次落座,林邾与程宛和居主位,晏照夜、林鉴安分别落座于他二人两侧,晏照夜身旁是李知昼,再然后是林樾。 程宛和:“平日用膳是不在宝月楼的,今天中秋佳节,想来想去,还是这里比较应景。唯一不巧的是,现在是白天,不能观月。” 晏家长辈远游,独留晏照夜和李知昼,按理来说,中午晚上都有时间赴宴,程宛和挑了个中午,想是她听进了晏璀的话。 侍女们如行云流水,端上一道道菜肴,再悄然退去。 程宛和道:“还没有为玉娘介绍,”她指向林鉴安,“这位是我的儿子鉴安,另一位是混小子林樾,比你要小,他倒是可以叫你一声姐姐。” 这话说的在座之人都诧异极了,叫嫂嫂说明晏昀之是他们一家人,可叫姐姐…… 她轻飘飘补充:“叫嫂嫂太过生分了,不如姐姐来得亲近。” 哦,林樾想起来了,他当初也是这么叫徐昭节的,叫她昭节姐姐,后来嫌拗口才改唤嫂嫂。 这一场宴冷了下来,林樾立刻为母亲捧场:“母亲说的是,我先前不也这么唤昭节姐姐的吗,不顺耳才改口的,”他问李知昼,“不知这位姐姐尊姓大名是什么?” 气氛太古怪,李知昼放下碗筷,谦逊道:“姓李,名知昼。” “晓得了,知昼姐姐,”话音一转,他促狭道,“知昼,照夜。果然般配,昀之哥哥你说呢?” 晏照夜一抬眼皮,笑意淡淡的,“我所想的你都说出来了,我还需要回答吗。” 在座的人确信了,此女在晏照夜心中非同一般。 李知昼闷头吃饭,她发现林府的饭食很合他胃口,林樾和晏照夜的往来她全听在耳中,她希望晏照夜只是顺杆而下,日后他离开的可能才大。 她怕晏照夜动了真情,以他的性子,真的会愿意放走她吗?李知昼不知道。 家中长辈不在,身为世叔,林邾总要表达一番关怀:“昀之儿时是林府常客,长大了却很少再来。玉娘是昀之的娘子,也尽管把林府当作家就是。” 平心而论,林家夫妻对晏照夜关怀备至,不比寻常人家亲叔叔差,晏照夜面上淡薄,其实他也把他们当做亲人。 “大理寺常有案子,待案子少些昀之一定再登门拜访。” 程宛和:“现在朝中无论是六部还是大理寺,都没有闲暇日子过。你们年轻人还是要以公务为重,不急于这叁两日。” 晏照夜:“是。” 寒风吹进屋子,顿感凉意瑟瑟,华岁默默关了窗户,又做回沉默的侍者。 碗筷撤下,宣告着这顿宴的结束。 林鉴安提起兵部乱象,苦恼不堪,他只是个小小兵部员外郎,主要事务根本不听他的。 官场总是关系错综复杂,各种事情错节盘根,纵然林鉴安有宏图大志,也只能落得个有心无力。 人情场上滚了一遭,他更佩服父亲在朝中安然无虞二十年。 李知昼对林鉴安絮絮叨叨说的什么调兵,罢免不感兴趣,两杯水下了肚,他还在讲。 从不拐弯抹角的程宛和早就烦了官场上的这些腌臜事,她打断林鉴安的话:“你们在这聊国家大事吧,我和玉娘出去走走。” 身为一家之主的程宛和发话了,未有人敢不从。 李知昼感激地望向程宛和,她再听下去就要无趣到发芽了。 宝月楼前是一片湖,湖中是残荷枯茎,踏过石桥,湖中心有凉亭。 程宛和:“玉娘,你是何方人氏?” 李知昼答:“晋州人氏。” 晋州路途遥远,有许多人未曾踏足过京城,程宛和又问:“那你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 程宛和生平最厌恶别人这么步步紧逼追问,今日是不得已而为之。 日头隐藏在云彩后,天色阴沉,晚上月亮还会出来吗,李知昼想。 静默一瞬,她道:“我父亲和母亲皆已不在人世。” 程宛和心中大惊,她面色变了又变,“抱歉……” 李知昼敛目,父亲母亲过世一年了,她还没有回去祭拜,实在是不孝。 这般情形,程宛和不知如何开口了。 她不敢确定李知昼就是秋娘的女儿,贸然询问会伤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可不问的话,这辈子她或许也没办法报答他们的恩情了。 几番思量,程宛和终于下定决心,“你母亲小字可是秋娘?” 程宛和心绪纷乱,她怕李知昼回答“是”,又怕她回答“不是”。 李知昼果然满眼困惑,开口道:“夫人是如何知晓的?我母亲名虞醉秋,父亲确实唤她秋娘。” “或许……或许我认识你的父母。” 来到京城的李知昼温静,内敛,这不是她的本性,是她伪装的面具。 程宛和的话掀起了她内心的风浪,她不受控制地站起,吓了华岁一跳。 程宛和眸中是关怀,她安抚着她,“玉娘,你且坐下,你想知晓什么?我说与你听。” 李知昼深吸一口气,尽力维持着平静,“您把关于我父母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就好。” “好,我慢慢说。” 她缓缓开口:“元正二年,我和家里闹了矛盾,带上银子和护身的武器离家去江川,谁知在船上居然遇到了水匪……” 程宛和细致地说出了关于李知昼父母的所有记忆,她尽可能还原回忆。 李知昼眼中蓄满泪水,最后这些泪水滴落在地上,然后转瞬不见踪影。 她抬手拭去眼下泪水,声音微颤:“多谢夫人告诉我这些。” 那时世上还没有李知昼,她是元正叁年出生的,父亲母亲没有和她说起过这段经历,大概是她们认为救人是理所应然的事。 石榴酒 故人已经离去,程宛和心中遗憾与悲痛交加,她暗暗做了个决定。 程宛和:“玉娘,你的父母之于我是救命之恩,这些年我想要报答,却没有再遇见他们。如今你到了京城,和昀之在一起,或许就是命中注定。” 李知昼怎会不知晓她的意思,父母不在了,程宛和想将当年的恩情还在她身上。 “玉娘想要什么,或者有什么未实现的心愿我都会尽全力满足。” “夫人,我……”她父母当年救下程宛和时不图回报,如今她又怎能承父母恩情? 程宛和意味深长道:“你不要着急拒绝我,以后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能叫昀之办的事就可以来找我。” 李知昼眼皮一跳,难不成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犹豫半晌,她道:“好,多谢夫人好意。” 也许,也许程宛和就是她以后离开晏府的不可缺少的人。 谈完朝廷公务,晏照夜三人也自宝月楼而下。 李知昼眼眶微红,想逃过晏照夜的眼睛都难,他抚着她的肩:“怎的眼睛红了,像是哭过一场似的。” 知道晏照夜会问,李知昼答出提前编好的谎话:“今日风大了些,迷了眼。” 她才不管晏照夜信不信她的鬼话,反正她就这么说。 晏照夜不信她的话,回去的路上,他状似无意地提起:“外面的风真的很大吗?” 李知昼:“郎君聪慧无比,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诓你的。我眼睛红是哭过,与风无关。” “那你为何哭,因为程夫人?” 李知昼低下头,晏照夜认为她在悲伤,“她问起我父母。” 手蓦然收紧,晏照夜哄她:“玉娘过得好,我想父亲母亲九泉之下也会安心。” 李知昼成了他心上的一块肉,他想用心养着,而且最好永远在他身边。他不希望有人将这块肉剜掉,否则他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 快绿斋的小姑娘们一如既往活泼,叽叽喳喳的。 李知昼人还没进院子,珊瑚迎上来便问:“女郎在相府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吩咐厨房准备饭食。” “你这说的什么话,偌大一个丞相府难不成还能让我饿肚子。”她忍俊不禁,笑起来时颊边的窝凹陷进去,甜得能盛进去半碗蜜。 珊瑚露出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我从小去亲戚家吃饭都不吃饱的,不好意思吃多。” 不知道晏照夜哪里找来的这么有意思的人,李知昼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还真有点饿了。不过也不值当厨房再忙碌,煮一碗面就好。” “好,我这就去吩咐。” 珊瑚为猜中李知昼的心意而喜悦,她慢慢开始喜欢上了这位女郎。 晏照夜说给李知昼的都是好的是实话,快绿斋一桌一椅一草一木,还有人,都是晏照夜精挑细选出来的。 青章是从小府里长大的孤女,忠心不必多说。榴月珊瑚绿枝也都是家世清白且品性良好的女子,安分守己,不会拜高踩低。 云开日出,晚上的月亮也有着落了。 食完面,李知昼托着腮,思索将来她出了晏府后去哪里。晋州是回不得的,王家人必要再生事端。 程宛和说她父母同船,那她们大概要去的就是一个地方。 江川是江南水乡,风光秀丽,在那里先落脚似乎也不错。她想看看父亲母亲走过的路是何样。 八月十五,团圆节,天色将将昏暗,隐约的月影坠在空中。 晏照夜遣散府中侍者,好让他们能回家与家人团圆。 “玉娘认为我这般安排可好?” 李知昼被他牵着手,苍堑在身后充当侍从。三人神色各异,凑在一起说不出的别扭。 她道:“中秋佳节能和家人团聚自然好。” 李知昼父母离世,她在世上再无亲人,往后的中秋她又怎么捱得过来呢。 她不愿在晏照夜眼前悲伤,指着不远处卖糖葫芦的老者说:“好久没吃糖葫芦了,我想吃。” 李知昼买,苍堑付钱,分工明确。 再走几步就进了南街,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天色渐暗,无数朱红的灯笼静静悬在店门前,火红的光映在来往行人的脸上,叫卖声,人声,还有不知是哪家的酒香,亦或是胭脂香。 手上的糖葫芦吃得差不多了,还剩两颗,李知昼实在吃不下,她想了想,问:“郎君是否吃过糖葫芦?” “小时候吃过,不过是什么味道我已忘了。” 不管对方的意愿,李知昼直接把糖葫芦塞进晏照夜手中,“既然如此,那郎君回忆一下儿时的味道吧。” 她蛮不讲理,又理直气壮,晏照夜只觉得可爱。 糖葫芦入口是甜的,咬两下又成了酸的,酸甜交织,味道也算是奇妙。 又行几步,酒香越来越浓郁,店门前的青旗上是“醉湖楼”三个字,酒旗遇风飘摇,恰如此刻李知昼的心。 她目光停留在醉湖楼,晏照夜道:“醉湖楼的酒是极好的,你想尝一尝吗?” 李知昼点点头,显然很期待。她长这么大没饮过几次酒,以前偷喝过阿爹的,辛辣冲鼻。醉湖楼的酒这么香,大概不会很难喝。 寻了僻静处坐下,小二殷勤道:“三位客官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晏照夜风光霁月,画中人似的,小二见过不少京城权贵,这般容貌出众的还是第一次见。 “画中人”询问对面女子:“你想喝什么酒?” 她摇摇头,“我对这里不熟悉,你定就好。” 晏照夜答小二的话,“一坛石榴酒,再上些下酒菜即可。” “得嘞。” 小二走后他望向对面的李知昼:“醉湖楼的酒都太烈,石榴酒比较适宜饮用。” 喝酒会误事,所以苍堑不喝酒。 晏照夜为李知昼斟酒,酒水是淡淡的石榴色,澄在杯中剔透清澈。 凑近闻,若有似无的石榴香气钻进肺腑,饮一口,微微酸涩,回味甘甜。 原来还有酒如此好喝,李知昼喜欢。 她把杯子推到晏照夜身前,“还要一杯。” 晏照夜再为她斟,不忘提醒:“石榴酒虽不是烈酒,却也醉人,莫要贪杯。” 正如同眼前的人,初见并未觉得有何特别之处,时间久了却能成他心头肉骨中血。 你醉了(h) 李知昼不喜欢听他念叨,“我明白。”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她的头脑开始不清醒,昏昏沉沉,连眼前的晏照夜都看不清了。 她两颊酡红,眼中清明全然不见踪影。果然还是醉了。 晏照夜扶着她下楼,“玉娘,你醉了。” 喝醉的人断然不会承认自己醉,李知昼嘴硬:“我分明清醒得很!” 她不安分地扭动,要挣脱晏照夜,“你做什么?” “回府。” 李知昼不想回府,晏璀说的那什么碧眸黑发的西域人她还没有见过。 “不回去,我要去看西域奇术团的表演!” 她态度果断,晏照夜依她的意思,带她找到了西域奇术团,在南街尽头,人声鼎沸的地方。 奇术团在高处表演,即使在外面也能看得清楚。 铁笼里关着一个女子,装饰奇特,她长相美艳,通身气质非凡。 铁笼旁的英俊男子用黑布将铁笼盖上,同时用着怪异的中原话道:“我能让她从笼子里消失,你们相信吗?” 观众们有说“信”的,也有说“不信”的。 男子微微一笑,他在铁笼四周来回转,又捡起地上的树枝,他用手中的树枝慢慢揭开黑布,里面空无一人。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响彻云霄,这时女子从另一块黑布后走出来,他二人单手搭在胸膛向观众们行了一礼。 李知昼这时只想睡觉,她没看清到底表演了什么,头一歪,倒在了晏照夜怀中。 她睡颜安稳,任凭地动山摇也叫不醒她。 晏照夜抚着她的脸,拦腰将她抱起,幽微的石榴香涌进他心间。 从南街到快绿斋,李知昼睡得香甜,何人为她换衣何人为她擦洗,她一概不知。 再醒时已是月上中天。 月色莹白,铺洒进屋子,李知昼头脑混沌片刻,复又清明。 她走进院子,朝着月亮跪拜,虔诚地双手合十,她轻轻道:“阿爹阿娘,我如今过得很好,你们不必挂怀我,如若有来世我们再相见。” 玉清院,书房,晏照夜在处理公务,有一堆公文等着他过目。 孤零零的两盏灯挂在门前,李知昼推门而入,晏照夜忙着看公文,不看她。 她故意叫他:“昀之哥哥,你在做什么?” 这招有奇效,此言一出,晏照夜眼中哪还有公文,“你唤我什么?” 李知昼:“昀之哥哥呀,林樾不就是这么唤你吗?” 她一步步靠近,俯下身和他对视,她从晏照夜的瞳中看到了自己,只有自己。 晏照夜起身,到她身后,握着她的手腕转过来。 他问李知昼:“酒醒了吗?” “你猜,”李知昼揽住他的腰,诱惑他,“昀之哥哥自己试试不就明白了。” 好几天没有和他行男女之事,李知昼发觉身子敏感了许多,和他交吻腿心都会流水。 李知昼抵在书桌上,退无可退,承受着晏照夜的唇舌,和他作恶的手。 衫子被解开,晏照夜道:“玉娘大概不知晓,你的衣衫是我换的。为你更衣时,我便在想,玉娘的乳儿怎么变大了。” 一手覆在乳上,他神情认真,好像还在看公文,手指碾过乳头,轻微的痛和爽一并袭来。 腿间黏黏糊糊,李知昼主动抱着他的腰,“昀之哥哥,下面好难受。” 晏照夜的手停住,轻声问她:“那玉娘想让我怎么做?” 他眸子幽深而静谧,四目对视间,李知昼想起了每一次和他的床事,温柔又粗暴。 李知昼解他的衣衫,“要昀之哥哥插进来。” 衣衫解到一半,李知昼看见晏照夜的喉结,微微凸出,她踮起脚吻上去,轻舔一下。 晏照夜全身紧绷,似乎是在克制自己,“你在做什么?” 下一刻,阴茎被握在手里来回撸动,那根东西很快就变得粗壮硬热。 晏照夜俯着身,李知昼舔吻他的脖颈与唇,手上不停的为他纾解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晏照夜泻出来,精液射在李知昼手上和身上。 在晏照夜面前,李知昼就着手上的精液撑开小穴,黏黏糊糊的水和着精液插进去, 手指终究是不得其力,总也插不到舒服的地方,只有晏照夜的目光,火炭似的灼烧她全身。 他表面克制冷清自制,李知昼知晓,全是皮囊假象。 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李知昼就着那一个地方抽插数十下手指,情欲才得到一点纾解,然后是无尽的空虚。 脱掉衣衫,李知昼的玲珑体态在灯下隐约朦胧,樱色的乳,雪白的肤,平坦肚皮下的稀疏,里面温热紧致,能叫晏照夜登上极乐。 转过来,两手撑在桌上,对面便是千卷藏书,身旁是笔墨纸砚。 本是青灯黄卷天,缘何如此? 李知昼媚态尽显,她哼唧着说:“昀之哥哥,插进来。” 宽大温厚的手掌按在腰腹两侧,粗壮的性器磨蹭着李知昼的大腿根。 那里肉最软嫩,不多一会儿,红成了一片。 偶尔蹭到花心,李知昼的穴下意识缩紧,她忍不住回头催促,“郎君为何不进……啊。” 晏照夜狠狠地插了进去,也因穴中水多,他进入得十分顺畅。 穴里的万千媚肉吸着晏照夜的阴茎,每每出来,都会带出淫液,这些淫液顺着李知昼的腿根流下。 肉与肉相撞的声音清脆激烈,李知昼快要站不稳了,她只好紧紧抓着书桌边缘。 李知昼神情恍惚,她脑中再也想不得其他,她只明白自己的身子确实喜爱晏照夜,亲吻抚摸肏穴,都喜爱。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玉娘喜欢我吗?”(h) 晏照夜抽插得越来越厉害,翻红的穴肉上晶亮一片,沾满了淫液。 在极致的欢愉中,李知昼不自觉皱起眉头,说出的话也不成语句:“不……慢一些……要去了。” 快要射精时,晏照夜不得章法地吻着她颈侧,紧紧地贴在她身上,两人肌肤温热,恍惚间,李知昼明白了什么叫做“肌肤之亲。” 晏照夜在迷乱间射精,精液一股股喷在李知昼穴里,他舍不得退出来,从身后拥着李知昼。 李知昼脸色潮红,眉头还未舒展,晏照夜看着她,阴茎又硬了起来。 桌上的诗书公文推落至地,身下垫着晏照夜的衫子,李知昼双腿大开,穴里的精液挂在上面,浑浊不堪。 又一次插进去,李知昼望着檐上的柱子,半眯着眼,“郎君好厉害,每次都插得我很舒服。” 闻言,抓着她的手腕,唇贴近她的唇,“那玉娘说说哪里舒服。” 抽出一只手抚在乳上,“这里吗?” 而后在带着她的手摸向两人交合之处,泥泞湿滑,不用瞧就知道有多淫乱。 李知昼挣扎着要收回手,“啪”的一声,她愣住了。 晏照夜结实的一巴掌拍在了李知昼的臀上,嫩白的臀肉顿时泛红。 有些疼,不至于承受不住,除了疼还有些爽……她居然盼着晏照夜再拍一下。 晏照夜停住了,他是无意之举,生怕李知昼有气,慌乱间发现李知昼脸色呆愣,不知在想什么。 “痛吗?” 李知昼偏过头,墨发半遮脸庞,这叫她如何答,难道她要说不仅不痛还很舒服吗。 她不应声,晏照夜就在边缘抽插,浅尝辄止,磨得李知昼心痒。 穴里空虚难耐,水止不住流,恼人的晏照夜从容自若,就等着亲耳听到她的回答。 最后还是受不住了,李知昼道:“不痛,很舒服……” “很……舒服?” 危险的语气,与从容的晏照夜,李知昼有预感,这时候他一定想操死她。 和他对视,引诱他,“很舒服,我喜欢昀之哥哥含我的乳,拍我的臀,还有……”李知昼勾勾手,晏照夜俯下身,听她附在自己耳边说:“肏我的穴” “好,”晏照夜轻笑一声,“那我定会让玉娘每次房事都舒服。”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身下是有力的抽插,双乳在晏照夜手中揉弄,乳肉从指缝溢出,香艳淫靡。 李知昼在海浪中飘荡,时而被卷起,时而被重重抛下,极致的快感让人沉迷。 正当快登上最高峰时,海浪戛然而止。 晏照夜环着她的腰抱了起来,他们下体相连。 失重的不安惊醒了李知昼,她紧紧搂着晏照夜的背,“这是做什么。” “玉娘莫怕,不会掉下去。” 面对面抱着,插得深,还插到了从未被插到的地方。 托住臀,晏照夜慢慢操着李知昼,对方紧紧搂着他,这让他有种满足感,他不理解为何天下男人都向往三妻四妾齐人之福,他只想要一个李知昼。 李知昼趴在他耳边呻吟,“唔……唔……昀之哥哥好会肏穴。” 晏照夜的阴茎在她身体进进出出,“或许玉娘的小穴天生就是为了被我肏,否则为何这么多水呢。”说着,摸了一把二人相连的地方,手上水光淋淋。 “你看,这么多水,都是玉娘流出来的。” 李知昼不信他的鬼话,气哼哼道:“你胡说,分明也有你的。” 对方不反驳,反而顺着她的话道:“嗯,玉娘说的是,也有我的,因为我喜爱玉娘,所以也为玉娘流水。” 又是这样,晏照夜总爱说这些话,让李知昼心烦意乱,她不清楚晏照夜对他究竟只是情欲还是真正的喜爱她。 她祈祷是前一种,那么她还有离开的机会。 “玉娘喜欢我吗?” 他询问的语气淡然,偏身下又用力,肏得李知昼说不出话。 迷迷糊糊间,李知昼看见石青的软烟罗幕,第一次见晏照夜是在别院的书房,也是这样的软烟罗幕。 晏照夜重重肏几下,李知昼咬着唇,点头,“喜欢的,玉娘喜欢郎君,喜欢昀之哥哥。” 这时候说不喜欢的才是蠢人,除非是想被肏死。 她的话使晏照夜心情愉悦。 晏照夜抱着她往外走,每走一步,穴内的软肉就舒爽地紧吸一次。 待到了塌边,晏照夜已经快要被绞射了。 他拍拍李知昼的臀,“玉娘吸得太紧了,是要把我绞泄吗?” 李知昼轻喘着气,吻他耳边,“昀之哥哥要射便射吧,全都射在里面。” 平躺在榻上,晏照夜按着李知昼狠狠地肏了十来下。 他如了李知昼的愿,精液尽数射在了她穴里。 行完房后晏照夜神清气爽,李知昼如霜打的茄子,擦洗换衣都要由晏照夜抱着,最后再在他怀里入睡。 “我想离开晏府” 日上三竿,李知昼还赖在床上,她须得尽早做好计划,为离开晏府做准备。 晏照夜定然是不会放她走的,那么她只有靠自己。 从京城到江川,需要马车和银两,这两样东西她都没有。 她平日不爱出门,即使出门也有青章付钱,在府中的吃穿用度更是不用她负责。 身上只有母亲留的几只珠钗,她是舍不得送去当铺的。 猛然间,她想起程宛和说的话,或许程宛和可以帮她。 李知昼无法确定程宛和是否会帮她,可总要一试才知道。 拨开云雾,想通这些,她坐起,冲着门外道:“青章,将热水端进来吧。” 温热的水流抚过掌心指节,绿枝与珊瑚依次端上早膳,一切都和谐而安详,没有人想到,李知昼此刻想的是如何逃离晏府。 碗筷撤下,李知昼道:“准备马车,我要去丞相府找程夫人,你们不要跟随。” 马车在长街一路行驶,不过两刻钟就到了林府。 阍者认得李知昼,先叫人进去通报,又领着李知昼进了府。 到了程宛和的院子,阍者退下,李知昼抬手敲门,不过两下,就听里面道:“进吧。” 屋里与府中景色一致,朴素典雅。 程宛和立在书桌后挥毫练字,她不抬头,只问:“玉娘今日来所为何事?” 上前两步,李知昼道:“夫人,我想离开晏府,求你助我离开。” 墨迹乍断,宣纸上多了几点突兀的墨色,程宛和放下笔,叹了句:“终究是难以完满。” 不知是在说人还是物。 程宛和:“那你且说说为何要离去。我与晏家交情甚笃,如若我不明不白就助你离去,晏家不会善罢甘休。” 李知昼原以为程宛和绝无可能帮她,这样也算是有一线转机,她不隐瞒,将她与王家及如何来的晏府全告知了程宛和。 她忽略程宛和眸中的讶异,道:“夫人不是说帮我完成未尽的心愿吗?那我如今的心愿就是离开晏府,去江川。” 她不卑不亢,脊背挺拔,绿衣素钗,程宛和透过她看到了十几岁的自己,一样坚毅决绝,她们甚至有同样的目的地。 程宛和问:“你确定要离开吗,你对昀之没有一丝情爱?” “我……”李知昼不知如何回答,或许有那么一分情意,可又算得了什么? “夫人,我离不离去与对他的情意无关。” 当局者迷,程宛和说出自己的猜想:“我瞧昀之对你已是情根深种,他日我助你离去。昀之对林府是何态度另说,怕是昀之会大受打击。” 李知昼心思飘远,晏照夜这么一个惊才绝艳的世家子弟,会为了她而颓废吗,她不相信。 她坚定道:“夫人,我明白自己的心意。留在晏府只是我的权宜之计,不是我本意。” 话说到这里,程宛和无法再劝,只道:“你且回去,这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做好万全准备,连京城都难出去。” 李知昼心事重重地回到晏府,快绿斋的小丫头们笑脸相迎,让她更加不是滋味了。 快绿斋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朝堂上同样气氛紧张。 边关来报,胡人大军压境,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处,探子接连探了五日,军队依然驻扎在原处。 到了夜晚,他们点燃篝火,喝酒吃肉唱歌,丝毫不像是要打仗的模样。 李衍道:“这可奇了,胡人派出大军,不行进也不练武,他们要做什么,难不成就是要我大虞举国上下焦心劳思吗?” 一向快言快语的童甲将军直接哼了句:“阴谋,胡人诡计多端得很。” 李衍来了兴致,问:“那童将军说说,是什么阴谋。” 童甲道:“这还用说,胡人此举就是为了麻痹我们,所以定不能掉以轻心,中了胡人圈套。” 他说的李衍也能想到,轻敲龙椅,满朝文武静穆整齐,李衍深觉这把椅子不好坐。 “朕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胡人与我大虞为敌的原因是什么,先帝在时不曾亏待大虞。” 林邾位列文官之首,他道:“胡人狡猾无比,心思难猜,无论有何阴谋,到时候露出马脚我们便知。” 李衍颔首:“林相所言极是,传我命令,边关众将不得掉以轻心,如有逃兵、违抗军令者直接就地正法。” 平和了五十余载的大虞风悄然无息地迎来了风浪,前路是光明亦或黑暗,谁也不敢确定。 林鉴安跟在父亲身后,听着父亲与晏照夜交谈。 林邾道:“胡人韬光养晦多年,这一仗是必打不可了。” 晏照夜目光所至处是重重宫檐,他收回目光,道:“此事或许与格尔桑卓有关。” 恰巧,林鉴安在兵部听到侍郎同郎中聊起淑妃格尔桑卓同她的异母兄弟努兰尔,她二人虽非同胞,格尔桑卓却十分疼爱年幼自己八岁又自幼丧母的弟弟。 当初阿使那决定要向大虞进贡格尔桑卓时,努兰尔大闹过一场,还因此关了十天禁闭。 阿使那死后努兰尔成为乌黎十八部新的首领,他心里恐怕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听完这个故事,晏照夜道:“努兰尔能当上首领就说明他不是冲动之人,他要起兵与或许格尔桑卓有关,不过他应该更想挣脱大虞的桎梏。” 天黎部落常年向大虞进贡,一度依附于大虞而存在。他们厌倦了成为附庸,只能在无边的草原上游牧生活。 他们何尝不想生活在江南的烟雨濛濛,小桥流水中。 至于格尔桑卓,她是努兰尔的执念和梦魇,是乌黎陨落的星星,她在大虞皇宫中仅有的痕迹也随着先帝的逝去消失。 林鉴安与晏照夜从未见过格尔桑卓,林邾倒是在兴庆宫见过格尔桑卓,她眉目忧郁,不似传言中的热烈活泼。 匆匆一面已是七年前的记忆,格尔桑卓的面目在林邾心里是模糊的。 不知这世间可还有真正记得格尔桑卓的人。 下流 小鱼 "罚你亲我一下" 出发 横山先生传 胡来(h) 晋州 “你成亲了?” 怎么逃? “不用你管” 姜汤 温病 天地间唯有一女子 欲买桂花同载酒 反正……反正不是我(h) “还要再深……”(h) 三十六计 游园 “姑娘大可放心” “我能亲一下吗” 三魂丢一魂 稳重 “我要走,因为……” 惺惺作态 挐云 静心 公主 筹谋 钟情 好戏 玉蜻蜓 “我明白” “何须分你我?” “我从不描眉” 寿辰 “玉娘要去哪里,为何不带上我” 悔 rõuщ𝓮𝓃8.𝓬𝔬m 刺杀 怨与恨 “你心神不定,真的读得下去吗” 痴心妄想(h) 笼中鸟 “这是我家” 战争 失守 足矣 七情六欲 刺客 н𝑒i𝓎𝑒sн𝓾Ku.coм 受伤 pô18𝔪ⅹ.cô𝔪 “玉娘很希望我死吗” 离去 将至 齐少游,孙令殊 “你们有仇吗” “无论天涯何处,平安康健就好” “我去寻她” 江川 娄阙任命了寺丞萧昇接任了晏照夜的官职,对于晏照夜辞官这事,他接受得很快。 晏照夜同萧昇交接了印信,他接过的时候道:“晏大人,你做少卿时我不免多有冒犯,得罪了。” 方方正正的印信装在盒里,晏照夜递出去,“无碍。” 晏照夜年轻,在大理寺一年就做了少卿,萧昇已过而立之年,因此看晏照夜便有诸多不是,有时候做事也会刻意刁难一番。 过了几个案子后萧昇看出晏照夜是有些真本事的,他有才华,且聪慧过人,做大理寺少卿也当得,然而他碍于面子一直未能和晏照夜解释。 如今晏照夜辞官,他想着再不说恐怕就再没有机会说了。 姚辞玉在门外等着,他看着庭内的木槿,道:“日子过得真快,木槿又要开了。” 晏照夜和他并肩而立,他又道:“你往后还会回京城吗?” “或许会。” 庭内的院墙角边冒出了一小簇野草,再过一个月,怕是要长得萋萋郁郁了,春日真是近了。 回到府里,苍堑要去房里收拾包袱,晏照夜道:“你不必跟着了。” 苍堑心知他做的决定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不对,也不是任何人,有一个人可以…… 晏照夜仔细地收好碧玉蜻蜓,他明白她是喜欢的。 第二日天色熹微,晏照月亲自相送,一路送晏照夜至渡口,她免不了再叮嘱:“倘若人家不愿接受你,休要死缠烂打。” 在晨风里,那个曾引得先帝大为赞赏其是未来国之栋梁的年轻人离开了京城,烟水茫茫,他的前路并不茫茫,因他要去的地方有个人,那个人在他的心上。 在客船上辗转数日,晏照夜踏上江川渡口之时,寒风掠过,似乎是在昭示着会有急来的春雨。 他生得俊朗,一上岸,江边捣衣的老妇立即对身旁的人道:“你瞧,船上来了个俊俏的小郎君。” 众人随他目光看去,果真是俊俏,高高大大的,活似戏文中的人。 其中一个老妇家中小女儿待出阁,她扔下木杵,朝渡口去。 老妇满脸笑意,十分热络的模样,她道:“郎君是哪里来的。” 晏照夜不答,只问:“请问大娘可曾见到一位女郎,生得秀美,约莫是两个月前来的。” 老妇故作思索,然后摇摇头:“不记得了,江川虽是个小,也不是来个生人就能记得住的。” “多谢了。” 晏照夜要走,老妇急忙拉住他:“郎君是来寻人的?我家在江川还是认识些人的。” 老妇的手上是江水濡湿,在晏照夜的衣袖上留下几道水渍,他不在意,只一字一句道:“我来寻我娘子。” 听了这话,老妇随即松开了手,她还不想叫小女儿做别人的小。 晏照夜问了一路,这些人大多未曾见过李知昼,偶有几位见过的,也说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他沿路到了客栈,小二在台柜前擦拭,一回头看到晏照夜,吓得“嗬”了一声,他连忙堆起笑,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晏照夜从袖里掏出银票,同时道:“请问可曾看见过一位女子,她生着杏眼弯眉,约莫是两个月前来的。” 店里冷清,一天也没有几个客人,小二细细回忆了他说的话,他拿出屉中的簿子,上面记着这些天来客栈的人的名字,他大概能对得上脸。 翻到两个月前的,那半个月只有一位女子住过,就是买了谢大娘的宅子的李知昼。 小二道:“她叫什么名字?” 他脸上有警惕,晏照夜知道他恐怕知晓李知昼所在之处,就道:“她叫李知昼,小字唤玉娘。” 听他一五一十说出来,小二收起簿子,道:“她确实在我们客栈住过,不过如今已经不在这了。” 晏照夜道:“可否请你告诉我她在何处。” 小二摇摇头,“谁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我不能告诉你。” 他态度坚决,晏照夜心中欣慰,玉娘有如此朋友。 小二送晏照夜上了楼,他心说不行,这事得让玉娘知晓。 李知昼的宅子前有一棵柳树,柳芽娇小柔嫩,在风中玉立亭亭。 每日早上孙令殊和李知昼一同去同心堂,她们先清点库房的药草,收拾完后才开始坐堂。 施寅成了李知昼的“师傅”,教她识药草,也教她一些普通病症的应对之策。久而久之李知昼也能看出点东西了。 李知昼为孙令殊备好笔墨,谁料她将将坐下,就有一位蓝衣稚子跑了进来,他神色慌张,抓着孙令殊的袖子道:“我阿翁昏倒在了地上,家中无人,邻家郑姐姐叫我来同心堂。” “好,你且莫慌张,告诉我阿翁是如何晕倒的。”孙令殊冷静异常,起身去拿药箱。 稚子额上有汗,是一路跑来的,他撸起袖子擦擦汗,道:“今日天还未亮时阿翁去了田间,回来时是好好的,我去井边打了桶水,回到屋里时,阿翁就倒在了地上。” 孙令殊收拾好药箱,她道:“明白了,走吧。” 她朝着堂里二人道:“你们休要乱跑,看得了的病就看,看不了的待我回来再说。” 她这一走,同心堂彻底没了主心骨,施寅依旧是轻手轻脚的模样做事,生怕惊了一屋子药草似的。 堂里静悄悄的,李知昼擦着桌子不由得打盹,她夜夜看医书,次次看到半夜。平日里孙令殊在她须得打起精神,孙令殊一走她松懈下来,困意也上头。 头猛地一垂,她惊醒了,手上的幡巾紧紧地贴在桌上,是她的手掌压的。 施寅看着他,神色很犹豫,“你还好吗。” 李知昼拍拍自己的手背,试图清醒过来,“无事,许是夜里睡得少了。” 为了不再昏昏欲睡,李知昼想了个法子,同施寅闲聊,有人和她讲话,她应该就不会困了。 她问:“你的事做完了吗?” 施寅记下要添置的东西,答道:“差不多了。” 李知昼:“那你可否陪我说说话。” 施寅耳根子软,不会拒绝人,他想了想,道:“可以。” 一阵风吹进来,李知昼耳边的鬓发扬起,她用手往后捋了捋,道:“你是为何会想到来同心堂做事的呢。” 施寅十分内敛,平日里话很少,他也从来不曾提过家中的事,李知昼原是随口一问,谁知他道:“我阿爹阿娘都不在人世了,是师傅救了我,我要报答他。” 李知昼惯来不懂得安慰人,她张了几次口,没说出什么,她的为难全写在脸上。 施寅笑了笑,“师傅师娘待我都很好,师姐也很照顾我,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两人没聊一会儿,先前的稚子又匆匆跑来,他累得气喘吁吁,“郎中叫你找出银针。” 施寅连忙起身去木柜里找出孙令殊最常用的那副银针,他道:“师姐施针需要我在一旁相助,我随他去。” 李知昼头一回担此大任,她道:“好。” 两人脚步匆忙地走了,李知昼拿出昨夜看的医书,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眼睛酸涩不已,就放了书活动筋骨。 苦肉计?𝔭ō18aв.cō𝓂 半个时辰后,孙令殊和施寅回来了,孙令殊在前头,施寅拎着药箱跟在后头。 还未抬脚进去,孙令殊道:“那不是迎客楼的郑吉祥吗。” 施寅顺着她的目光,郑吉祥步履匆匆,满脸焦急,一副沉不住气的模样。 他道:“他似乎是往我们这来了……” 郑吉祥和孙令殊是同窗,从小被孙令殊使唤惯了,现在见了孙令殊还发怵,他来之前狠狠地呼了几口气。 孙令殊拍拍施寅,“你进去吧。” 然后自己在门口等着郑吉祥,她一脸玩味,“这么着急,难不成是生病了?不过我瞧你步履矫健,不像是身子不好。” 郑吉祥道:“这次是有重要的事。” 孙令殊收起笑意,问他:“什么事?” 郑吉祥眼睛直往里面瞅,看的正是李知昼,孙令殊顿时会意,“进去说。”夲攵jǐāňɡ洅põ⑱ga.čõ㎡韣鎵更新僆載 綪収藏蛧阯 他三步做两步走到李知昼身边,道:“大事不好了,有人在找你。” 李知昼心中“咯噔”一声,攥紧了手中的医书,“怎会有人找我?” 郑吉祥不放心地环顾一圈,接着低声道:“是一位郎君,长得极好看,他在我们客栈住着,还问了我你在哪里,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 李知昼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道:“多谢。” 他们说话打迷语似的,孙令殊听得一头雾水,她拽着郑吉祥的袖子,“你们在说什么?” 郑吉祥为难得很,他只能糊弄孙令殊,“我是求了隔壁面馆的刘二替我瞧着的,这会儿他该着急了,我先回客栈了。”说着挣开了孙令殊,匆匆地跑了出去。 李知昼呆愣着,吓得孙令殊不敢多问,忙拉着她坐下,“你这是什么神情,都怪这郑吉祥,来多什么嘴。” 他们说的话在李知昼脑中都化成了听不清的嘈杂声音,片刻后,她眼神恢复清明,“他也是好意。” 她思绪很乱,不需要猜她也想得到,郑吉祥口中的那位郎君不是晏照夜还能是谁。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他的官不做了吗。 施寅心中也担忧李知昼,他欲言又止一下午,最后孙令殊都看烦了,“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天色暗下来了,不须孙令殊吩咐,施寅麻溜地点上了灯。 外面风声呼啸,落叶扬在风里,豆大的雨也跟着落下,孙令殊道:“玉娘,你先回去,雨大了就不好回去了。” 孙令殊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李知昼自己也察觉到了,她道:“好,那我回去了。” 临走时,孙令殊递给她一支伞,她撑开,伞里的纤细的竹叶徐徐展开,李知昼又是一怔。 雨砸在伞上嘈杂异常,李知昼仔细地避过水洼,冰冷的雨斜斜落到她手臂上,她顾不得寒冷,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檐下站着一个人,即使雨幕模糊,李知昼也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依然丰神俊朗,是万人中最出挑的那个。她的心不由得纠缠了一番。 李知昼若无其事地掠过他,继续向前走。 身后的人跟了上来,未撑伞也未穿蓑衣,任由着风雨淋湿他。 不等进小巷,李知昼忍无可忍了,她转过身子,而他虽浑身湿透,却无半分狼狈。 李知昼硬邦邦道:“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他望着她,片刻不离,“跟到玉娘原谅我。” 两人隔着朦胧烟雨,李知昼的声音也淹没在雨中,“我只是同心堂小小的学徒,而你是朝廷官员,何来我原谅你这一说。” “我已辞官,不会再为京城所困了。” 李知昼攥紧垂落在身侧的手,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晏照夜似乎苦笑了一下,他道:“是啊,告诉你这些做什么呢……也许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为京城所困,你也不会。” 他跟着李知昼一路到宅子前,李知昼看他站在雨里丝毫未见要走的意思,就道:“你这是苦肉计吗?” 雨水顺着他的发流到衣衫上,其实在雨里也看不出什么分别。 想来也是讽刺,彼时他是晏府郎君,她是为了躲避仇家不得不撒谎的孤女,想要有枝可依;而此时,她在檐下,他在雨中,是他求着她原谅自己。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此一时彼一时。 他不说话,默认了李知昼的说法。 进了屋子,李知昼先点上灯,又燃上炭,屋里暖烘烘的,她没什么胃口,翻出了孙令殊前几日送的杏仁饼,想配着枣茶吃。 眼睛在书上,心飘到了外头,一本黄帝内经,平日里看得津津有味,这时候觉得上头的字密密麻麻,模糊到快要看不清楚, 窗外雨声潺潺,李知昼推开窗子,枯藤在风中摇曳,夜色渐深,孙令殊要回来了。 李知昼相信晏照夜不会这么轻易离开,若是孙令殊看到他那可如何是好,她皱着眉,懊恼极了。 她还是败了,不过不是败给苦肉计。 门缓缓打开,李知昼面无表情道:“进来吧。” 他跟在李知昼后头,身上的水直往下滴,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水渍。 李知昼找来巾帕,扔进他怀里,“擦擦吧,我可不想你死在我宅子前。” 他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李知昼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玉娘不想我死,难道我不该笑吗。” 李知昼冷场热讽道:“我是怕官府找我的麻烦罢了。” 晏照夜仍然笑着,他更加确信,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小兽似的张牙舞爪,不肯吃半点亏。 李知昼坐在榻上,她平静道:“你可以离开了。” 他擦拭着脖颈间的雨水,一步步凑近,“玉娘,我不会离开。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你。从前……从前是我不好,做了混事。你走了后我才发觉,我并不眷恋京城和朝廷,我只想要你,其余的都不重要。” 李知昼的身影映在他眸子里,那里很浅,浅到只能装得下李知昼一个人。 她偏过头,不愿意看他,声音有不可察觉的颤抖,“现在来又做什么呢……”轻到低不可闻。 晏照夜忽地单膝跪在她身前,他要仰视着才能看到她的脸,“玉娘,你或许不需要我的爱,是我需要你。” “从前我们离得更近”(h) 晏照夜的衣衫在炭盆旁烤着,氤氲的雾气绕过屏风飘出来。 李知昼在厢房翻出了两件男子的衣裳,不知道是谢大娘相公的还是她哪位亲戚的,她瞧着衣裳还算新。 搭在屏风上,李知昼道:“随便找了两件衣裳,你将就着穿吧。” 对方迟迟不应声,李知昼“嘁”地一声走了。 她倚在榻上昏昏欲睡,恍惚间有人到了她身前,猛地睁开眼睛,是晏照夜穿好了衣裳。 两人对视间,李知昼默默地想,他们好久没能这么安静地瞧着对方了,从前是虚情假意,后来是剑拔弩张。 李知昼道:“今夜你去厢房睡。” 他不动,显然是不同意她的安排,“玉娘,我很冷。”言外之意就是厢房冷清,他不愿去。 李知昼瞪着他,“是你自己要淋雨,又不是我指使的。”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不假,”他弯下腰,凑近了,“可是玉娘忍心我发温病吗?到时候你如何同那些朋友解释我的身份。” “如今我已经解释不清了。” 他低声哄骗她,如同当初哄着她签下文书的时候,“到时你便说我是你的夫君。” 晏照夜凑得越来越近,他身上有李知昼熟悉的味道,李知昼推着他的胸膛,“不许你靠这么近。” “为何,从前我们离得更近。”他目光灼灼,盯得李知昼脸颊微微发烫。 在江川的夜雨里,晏照夜吻上李知昼的唇,他没有急不可耐,而是慢慢地舔吮她的口唇,描摹每一寸肌肤。 李知昼抓着他的领子,感受到小腹上有灼热的东西在抵着,不知怎么的,她腿心里变得湿润。 雨声混杂着吮吸声,他们的影子映在墙上,纠缠不清,仿佛是一体。 就像他们曾经无数次交吻、行房那样,李知昼竟产生了一种恍然的错觉,他们本应该如此。 衣裳落地时,李知昼的腿间滑腻到不需要怎么试探就能进去。 晏照夜抚上她的腿心,“玉娘还是很想我的,对吗。” 他的阴茎抵着李知昼的腿根,拍打着流水的花蕊,屋里顿时响起啧啧水声。 李知昼胸口微微起伏着,她享受着晏照夜带给她的舒服,道:“这里的确是很想你,谁叫你每次插得都那么重,又那么舒服。” “是吗。”晏照夜俯下身子,一下插进穴里,大手在她的乳儿上揉捏着。 “唔……”李知昼舒服得眯起眼,她喜欢在欲海沉沦的感觉。 晏照夜在她穴中进出还不满足,扶着她坐了起来,叫她搂着他的肩,自己则在她的颈间和乳上流连。 身下紧紧含着他的阴茎,乳儿被他叼在口中,李知昼快活得呻吟着,“昀之哥哥,你怎么还是这么‘能干’。” 她捡了个晏照夜最受用的称呼叫他,还在说“能干”时故意加重声音,摆明了是挑衅。 晏照夜明了她的心思,顺着她的心意道:“玉娘是嫌我不够能干吗?” 李知昼立刻摇摇头,在他耳边道:“我哪里敢嫌弃你,若是你生气了,叫我一夜睡不了觉那该如何是好。” 他重重顶到深处,接着道:“我对玉娘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这么肏一夜不好吗。” 这时候李知昼的脑中空白一片,她腹中火热,偏偏这个人不依不饶地插着。 她呜咽着,“相公,你肏得好舒服。” 晏照夜摸着她的鬓发,温柔道:“舒服吗?那我们以后天天肏好不好。” 即使欲海沉沦,李知昼依旧有着理智,“不行……” 腿心被撞得啪啪作响,李知昼额上有细密的汗,她感受着他每一次的肏弄,花心随着他的进出而翻红,浑浊的淫液顺着腿根流下来。 李知昼拍拍他的胳膊,“要流到榻上了……” 晏照夜哄着她,“玉娘不必担心,脏了我来洗便是了。” 他做什么事都是冷静的,甚至是薄凉的,只有和李知昼行房时他才能罕见地不冷静。 烛火昏黄,烛腊滴在烛台中,很快在蜡烛四周凝在一起。 他们亦是如此,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李知昼的腿搭在他肩上,白皙而纤细,在空中晃荡着。 情到浓时,晏照夜望着她道:“玉娘恐怕不知,你夜夜入我的梦。” 李知昼只觉天地快要倾倒,“唔……分明是你自己想我,又不是我要入你的梦。” “是,”他坦然承认,“是我想玉娘得紧,” 李知昼全身紧绷起来,指甲陷在晏照夜腹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她皱着眉,似痛苦又似欢愉,“快要到了……” 晏照夜和她十指紧扣,李知昼躺在榻上,她感受着晏照夜肏地愈发用力。 数十下顶弄后,晏照夜拔出阴茎,灼液尽数射在李知昼的大腿上。 李知昼微喘着气,她拽着晏照夜的手,“今夜只许这一次,明日我要早起。” “好。” 他答应她,同时捏着她的下巴,同她交了个极绵长的吻。 道是无情却有情 屋外霜重露寒,天地间烟雾蔼蔼,李知昼睁开眼,身旁是空的。 她勉强地坐起来,穿上衣裳,心里纳罕,这人一大早去了哪里。 正这么想着,晏照夜推门而入,手中端着瓷碗,热气腾腾的,看不出是什么。 他道:“原来你每日要起得这么早。” 李知昼俯下身穿鞋袜,道:“医馆就是如此,我如今只是学徒,更应该早些去。” 她走近了看,发现原来是一碗清面,汤水色泽清亮,翠绿的葱花飘在上面,看了叫人食指大动。 李知昼有些讶异,“你还会做这些,我以为你是‘君子远庖厨’。” 晏照夜一直瞧着她,目光温温柔柔的,他道:“玉娘这是小瞧了我。” 夹起一些,还是烫,李知昼仔细地吹了几下再入口,清淡中带着鲜,她是做不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李知昼也不吝惜自己夸赞,“你做得很好吃,似乎不比面馆的差。” 晏照夜倒出一杯水,他淡淡道:“若是你喜欢,我日日做给你吃。”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李知昼厨艺不精,她的饭食全是应付着的。 李知昼眼珠转了转,道:“好啊。不过你还是不能一直在我的屋中,你挑一间喜欢的厢房收拾收拾,不然你就回你的客栈。” 说到客栈,李知昼想起一件事,她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同心堂的,郑吉祥——就是客栈的小二,他分明没有告诉你。” 晏照夜饮下一杯茶,唇边噙着笑,“玉娘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出来了。” “你跟踪他。” 晏照夜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正是如此。不过我并非有意,只是恰好看见他出去。” 李知昼不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不过这种事全凭一张嘴,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吃完清面,晏照夜陪着李知昼到门口,开门时撞见目瞪口呆的孙令殊。 晏照夜还向她微颔了下首,算作是打了招呼。 李知昼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推着晏照夜进去:“你快回去吧。” 孙令殊的目光宛如熊熊烈火,李知昼挪着步子,她强装出轻松的样子,道:“今日还真是巧。” 可惜孙令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说,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就是昨日郑吉祥说的那个来找你的人。” 事已至此,李知昼只能承认,“是。” “他是谁?” 李知昼脑海中浮现晏照夜昨夜说的话,若是旁人追问,便说他是她的夫君。 这真是个馊主意。 她反复衡量后,干脆道:“一位朋友。” 孙令殊满脸写着不相信,“李知昼,你当我是三岁稚子吗,这么容易糊弄的。那个人眼都要长你身上了,你告诉我他是你的一位朋友。” 总要告诉她,早些说晚些说都一样,“其实他是我的夫君,只是和离了。” 孙令殊仍然不相信,“你还把不把我当我朋友。” 李知昼愣住了,她说的是真话,“我所言句句皆是实话。” 她一脸认真,孙令殊也怀疑她没有在骗自己,于是她犹疑道:“真的?” 李知昼:“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孙令殊又问:“那你们如今这是?” 李知昼被她问到了,她无法向旁人解释他们二人的关系。 她一时间沉默不语,孙令殊很快反应过来,“你们虽然和离了,但是还有感情在,所以如今是要摒弃前嫌,重新开始了是吗。” “差不多吧……”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至同心堂,店门大开,施寅在里面忙活着。 李知昼前所未有地专心,她一整个上午滴水未进,忙着碾药,又忙着抓药。 晌午时好不容易得了点空歇息,齐少游悠哉悠哉地过来了。 孙令殊对他一向是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齐少游理所当然道:“来医馆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看病,你这郎中怎能问出这种小儿都明白的道理。” 孙令殊吃了瘪,面色铁青,“那你哪里不舒服。” “最近晚上总是梦多,睡得不是太好。” 孙令殊心里想的是活该,说出来成了“许是忧思过虑,吃两幅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齐少游也不反驳她说的话,任由李知昼抓药,他接过药,却不走。 “这位病人,你拿了药却不走,意欲何为?” 齐少游紧紧盯着她,声音很低也很轻,“我的用意你还不明白吗?” 孙令殊一下子站起来,“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她拽着齐少游的衣袖,把他拉到外面。 看来人人都有一道关要过,李知昼看得津津有味,道:“他们之间是有情的,对吗?” 施寅“啊”了一声,这些事情他搞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只有药草和医书是他的归宿。 孙令殊不知道和齐少游说了些什么,她回来后嘴里一直骂着齐少游,说他是混蛋类的云云。直到来了位病人她才止住怒火。 到了薄暮时分,天边涌现一大片赤色的晚霞,层云轻飘飘地挂在天上,霞光染红了半边天。飞雁掠过云霞,成了点缀其中的水墨。 李知昼仰着手赏霞,她如往常般朝着宅子的方向走去,熟悉的身影在巷口出现。 他们极其自然地并肩而行,李知昼道:“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你明白吗?” 对方答:“我明白,玉娘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玉娘不叫我做什么我一定不做。” 李知昼又道:“你如今没了官做,难不成要一直在家中让我养着你吗,那你岂不是成了我的面首。” 她本是说笑,谁知晏照夜竟一本正经的想了半晌,然后道:“我可以去桥下卖字画,或是替别人写信。” 李知昼想了一下他卖东西的模样,不由地笑出了声。 晏照夜问道:“玉娘不想让我这样做?” 李知昼忙摆手,“没有没有,这样极好。” 身旁的人仍是旧人,在晚风中,他们的衣袖纠缠在一起,影子斜长斜长的。 天边霞光未散,余晖洒满江面,也洒满他们将要行走的路。 正文完 —————————————— 完结撒花! 感谢看到这里的朋友,这是我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写完一部作品,从去年到今年,中间有很多时候想要放弃,但磨磨蹭蹭总归还是写完了。 我是一个容易半途而废的人,但是发布完正文最后一章,再回望那些我抓耳挠腮遣词造句的夜里,就觉得也算是值了。 我自认为文笔和逻辑性都不是太好,但我会努力进步的,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陪伴~ 下部作品见! 对了,正文虽然完结了,不过会不定时更新番外的,微博也会发小段子,请希望玉娘和昀之的友友们多多关注吧! 完结撒花!顺便放个下本文的文案~ 《夏日甜橙危机事件》 校园文,1v2 倪宝星拒绝了追求自己两个月的郁礼,结果晚上看完黄片后居然梦到了他。从那以后她对郁礼就有了肉体上的想法。 看到色情片里男主角给女主角舔奶,她一边自慰一边想,如果郁礼也能舔舔她的奶子就好了。 可是倪宝星又不满足于只有郁礼。班里的梁津成绩优异,是朵高岭之花,如果他能给自己舔一定很刺激。 后来她终于如愿以偿,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会翻车…… 本文正在存稿中,预计十一月左右更新,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收藏一下~ 番外一|三月春 春叁月,上祀日,江畔多是宴饮与玩乐的人。 稚子们牵着燕鹊样式的纸鸢,趁着一阵东风将纸鸢放飞,飘飘摇摇在天上晃荡着。 李知昼仰着首,以掌盖住眼睛,刺眼的日光照得她看不清纸鸢何样,遂放弃。 晏照夜拎着食盒,“可要吃些糕点?” 李知昼点点头,“好。” 食盒里的糕点是万兴斋买的,虽然晏照夜厨艺了得,糕点他确是做不来。 芸豆糕入口绵密,一点甘甜化在舌尖,李知昼享受地眯着眸子,和煦的春风尽情拂在她身上,好不肆意快活。 江水粼粼,翠柳落在岸边,它旁边是一株碧桃,开得艳红,如此一来,桃红柳绿,美不胜收。 几个孩童追赶着路过他们身旁,掉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李知昼吃着吃着,忽然道:“这芸豆糕很是好吃,待圆圆来,也要叫她一尝。” 她捏起最后一块芸豆糕,晏照夜也顺势盖上食盒。 他们在江川落脚不久后,再次收到了赵玞的信,她在信中表明定要一赴江川。叁月启程,最迟四月至。 李知昼吃饱喝足,悠闲地依靠在晏照夜肩上,她道:“圆圆来了后住西厢房,你记着要收拾出来。” 在晏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郎君,来了江川是洗衣做饭样样不落。晏照夜做好琐碎闲事,以便李知昼在同心堂安心学习医术。 晏照夜捋起落在她脸侧的发,道:“她来了后,玉娘是不是要弃我而去了。” 听到这话,李知昼挺着身子坐起,她刻意皱着眉头,装出在嗅什么的模样,“你有没有闻到,好大一股醋味,”李知昼靠近,抵着他的额头,“你吃醋了,晏照夜。” 他坦然承认,“是,我总觉得我在玉娘心中不甚重要。” 李知昼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你如此患得患失吗?” 晏照夜捉住她的腕子,低声道:“我对你,从来都是患得患失。” 李知昼道:“你又何必。” 她为猫顺毛似的抚着他的背脊,“我虽未言明过,但心中所想你应该明白。” 晏照夜抓着她的话不放,“玉娘在想什么?”他想要亲口听她说出来。 “唉。”李知昼叹口气,愈发觉得愁人,晏照夜从前分明也不是这样的。 她同他面对面,正色道:“晏照夜,我心中有你。如此说,你可满意?” 晏照夜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唇,“玉娘,我想……” 下一刻,李知昼打开他的手,“不,你不想。” 这四周皆是孩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万万做不得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晏照夜眸中盛满笑意,他道:“那我何时可以与你同房呢?” 李知昼沉吟片刻,她答:“现在还不行,至少要等到圆圆走后。”可圆圆还没来。 不远处孩童嬉闹,一个梳着环髻,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凑上来,她不怕生,拉着李知昼的手就道:“姐姐,我们一起玩吧。” 李知昼憋着笑,指指晏照夜:“他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吗?”她今日着绿衣,又天生予人自然好亲近之感,也难怪小姑娘要和她一起玩。 小姑娘很干脆,直接道:“不可以。” 李知昼彻底笑出声来,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对晏照夜道:“你自己玩吧。” 两人行出一段路,李知昼问小姑娘:“你为什么不愿意和那个哥哥一起玩?” 小姑娘道:“我娘说了,长得好看的男子都很会骗人,我不想和大骗子一起玩。” 李知昼笑笑:“好,那我们就不和他玩。” 她带着小姑娘放纸鸢,又折了花,抓了蝴蝶,半日下来,李知昼累得气喘吁吁。 小姑娘的母亲有些歉意地看着她,道:“真是麻烦了,这小丫头一向爱疯玩,把你折腾地不轻吧?” 李知昼道:“哪里,我们俩都很开心。” 她去岸边鞠了一捧水,清凉的江水覆在她脸上,李知昼顿觉清醒了不少。 晏照夜在原地等她,见她脸上有水珠,从袖中掏出帕子替她仔细地拭去,又道:“玩得开心吗?” “孩童天真可爱,同她们一起,我仿佛也变成孩童了似的。” 日头西沉,黄昏已至。 晏照夜驾着马车,李知昼坐在他身旁。此处距江川镇上不过五六里地。他们行得很慢,以慢慢享受着春日可爱。 李知昼目及所处开满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偶有几只蝴蝶驻足其上,待喝饱了花蜜再离开。 她伸出手掌,拂过一片花草,“明年或者后年,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想去哪里?” 迎面扑来一阵沁着花香的风,李知昼用力嗅了嗅,“有个想法罢了,”她忽然拍一下晏照夜的胳膊,“停下。” 晏照夜依着她停下,小道平坦,前方有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妇人,几乎每走几步路她就要停下来歇息歇息。 李知昼下了马车,跑上前,问道:“阿奶,您这是要去江川吗?” 老妇满脸皱纹,穿的是粗布衣衫,身影佝偻,她说话都带些颤抖,“我去江川瞧郎中。” 李知昼道:“那可巧了,我正是同心堂的学徒。从这里进城还要六七里,不如您坐着我们的马车去?” 为医者,悬壶济世,尽力而为。 老妇犹疑后,道:“那谢谢姑娘了。” 一路上,老妇说了许多话,她说自己是附近庄子的,年轻时丧夫,未留下一子半女,她孤身一人活到今天。 这些年她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原想等死算了,邻家妇人劝她还是要保重身体,她才赶了路到江川。 李知昼在马车里陪着老妇,听得她问:“你这位女郎,生得好,心肠也好。” 她夸赞的人李知昼,李知昼还未笑,赶马车的晏照夜先扬起了唇。 接着他听老妇问:“外面赶马车的小郎君我瞧着俊俏极了,他是你的相公吗?” 隔着锦帘,有些听不明白,加之李知昼有意小声说话,因此晏照夜猜不到她说了什么。 马车进了城,天色晦暗一片,同心堂门前烛火还亮。 李知昼搀扶着老妇人下马车,又送她进去。 孙令殊挑挑眉,李知昼道:“快为老人家瞧瞧。” 番外二|来客 老妇进了堂中,孙令殊仔细地为她把了脉,问了她身子如何,老妇一一答了,她说近些日子常有头晕目眩之感,夜里觉得潮热。 孙令殊点点头,若有所思,她眼尾微微翘起,脸色如常,“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要多多歇息,重活粗活一律不可做。我再开两副药,一段时日就好了。” 她执笔写方子,一抬头,李知昼还在,她讶然道:“怎的还不回去?” 李知昼道:“我还想着送阿奶回去。” “原来如此。” 孙令殊将药方交给施寅,他依着方子娴熟地抓出几幅药,仔细扎好草绳,交给老妇,同时对李知昼道:“我可以送这位阿奶回去。” 他说话声音很轻,像是犹豫了许久才说出来这句话。 孙令殊笑了笑,“好啊,你驾着马车,早去早回。” 施寅性子温顺,脾性好,话也少,他的最喜爱的东西是草药和医书,旁的事他是一向不管的。因此孙令殊十分欣喜他主动请缨做这事。 李知昼搀扶着老妇上了马车,叮嘱道:“阿奶,如若身体有恙,一定要记得来看郎中。” 霞光彻底散去,天暗下来,李知昼牵起晏照夜的手,“回去了。” 她的手是微凉的,他的手却是热的。 李知昼道:“你的手真像是碳炉子,一年到头都是热的。” 晏照夜握住她的手,道:“做碳炉子也好,至少能为玉娘暖手。” 他说甜言蜜语愈发信手拈来,李知昼狐疑道:“你这些是同谁学的,油嘴滑舌。” 晏照夜吐出一个名字:“齐少游。” 李知昼不晓得这两人是如何混在一起的,她只知道,齐少游将十五岁便中了状元的晏照夜视为榜样。 而此时此刻,晏照夜说出齐少游的名字来李知昼毫不讶异。 李知昼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嗯,挺好的。” 她一反常态,反倒叫晏照夜起了疑心,他点点她的额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李知昼眨眨眼,脸上尽是无辜,“你不晓得齐少游是被退过婚的人吗,还和他学。” 晏照夜扬唇一笑,“虽说都是些油嘴滑舌之语,出自何人之口,说给何人听才最重要。” 他大有要胜于蓝之意,李知昼连忙威胁他:“你最好少说些这样的话,否则我真的赶你走。” “晓得了。” 两人乘着晦暗的夜色归家,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人,走近一瞧,这人不是赵玞又是谁。 李知昼自然欣喜不已,“圆圆,你怎么来了。” 阶上的人立刻惊醒,她揉了揉脖子,抱怨道:“我在这等了你们半个时辰了。” 李知昼搀扶她起身,道:“今日正好出门去了,不曾想你今日就到。” 晏照夜沉默地打开门栓,那两人挽着手进了宅子,赵玞道:“自从写完信后我便一直惦记着你,思来想去还是早些来的好。” “既然来了,定要在这多住些日子。” 用晚膳时,李知昼和赵玞对立而坐。 看着一盘盘鲜亮的菜端上桌,赵玞道:“这些都是他做的?” 李知昼:“不然你瞧着我能做出来这些吗。” 赵玞扬扬眉,“也是,你向来做不来这些。” 饭间,李知昼问:“你父亲母亲可好?” 赵玞嘴里不停,“他们何时不好了,你应该问问我好不好。” 李知昼觉得好笑,顺从地问她:“那你好不好?” 赵玞笑了笑,“我也很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李知昼懒得搭理她了,她又不乐意,戳戳李知昼:“跟你说点有趣的。” 李知昼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什么,说来听听。” “有趣的事太多,你想先听哪一个?” 李知昼记起她信中写的那件事,她道:“那就先说说郭颂宜和薛衔青。” 赵玞放下木着,道:“你可知晓他二人是如何在一起的?是我们在郭府那日,郭夫人请了薛衔青来唱戏,他初见郭颂宜便倾心不已,巧的是郭颂宜也于他有意。 一来二去两人私定了终身,可郭颂宜毕竟是官宦之家,玉叶金枝,她明白家中不会同意她与薛衔青成婚,竟在夜里用药迷晕了侍女,悄悄跟着薛衔青走了。整个郭家乱作一团,如今还在找他们。” 郭颂宜自幼体弱,她去哪里都有侍女跟着,伤身的事一律不准。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恐怕就是和人私奔了。 李知昼沉默了半晌,道:“不知为何,我似乎并不惊奇这事。” 赵玞问:“为何?” 李知昼道:“郭颂宜十几载都不曾痛快地活过,她作出这等事并不稀奇。” 从头至尾不发一言的晏照夜也道:“他们是跟着自己的心,无关世俗也无关身份。” 听了这话,李知昼不由得望着他,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 赵玞最看不得他们俩的旁若无人的亲密,赶紧打断道:“还有一个,你们听不听了。” 李知昼:“听的,你说便是了。” 这件事在赵玞心中有诸多疑惑,她斟酌道:“十月半那日,王二郎在彩衣楼喝了花酒,他带着小厮回府时遇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从那以后他就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这事说来也怪,问起他的小厮,那人却说什么也没有。” 李知昼抿着唇,眸子直直落在晏照夜身上,“或许我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晏照夜没说过不代表她就不知道。 “罪魁祸首”轻笑了一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玉娘。” 赵玞想到了晏照夜的黑心黑肠,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是靠着这种手段去报复王二郎。 她目瞪口呆道:“你……” 晏照夜面无波澜,他斟了杯茶放在李知昼面前。淡淡道:“玉娘因为他受尽苦楚,我轻易就让他死了岂不是很亏?我要让他终日都活在惶惶中。” 王二郎是晋州出了名纨绔子弟,他做的事足够杀一回头,若不是因为他家中有人做官,早就死了。 这么一来,他无法再作恶,对晋州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桌上气氛沉郁,李知昼左瞧瞧右看看,道:“不提这些人了。如今要说的是圆圆晚上在哪里睡,你来得忽然,屋子还未收拾出来。” “自然是和你一起。”赵玞说得理所应当,没有半分晏照夜反驳的余地,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番外三|春闱 夜里,李知昼与赵玞同床而眠,烛火熄了,两人还醒着。 赵玞侧过身子,黑暗中她依稀看得出李知昼的模样。 “在江川这些日子还习惯吗?若是过不惯回家去也好。” 她终究没能瞒住父亲母亲,赵廷先和方芸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又怒又叹,当初以为玉娘是托付了好终身,最后却弄了这样一出。 方芸生几次让赵玞写信,叫李知昼回晋州,她孤身远在异乡,过得怎么会好。 赵玞劝住母亲,她言,玉娘自有便比她有主意些,她既做了决定,那她必深思熟虑了。 她一向懂得李知昼在想什么,也明白她想做什么。 李知昼声音柔柔的,和静默的夜融在了一起,“回去做什么,我在这挺高的。况且母亲最不想我回晋州,我也不再想回去了。” “我总怕你在信中说的都是在骗我,今日真正见到方知不假,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劝你回晋州了。” 话说至此,无需多言,她们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赵玞睡梦迷蒙间,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她睁开眼,李知昼正系着衣衫。 她垂着头,想要清醒一点,“你每日都这么早?” 李知昼道:“每日都是如此。” 两人面面相觑,赵玞又躺回床上,“我再睡一会儿吧。” 李知昼的声音越飘越远,“你醒了若是觉得无趣,去前街的同心堂找我便是。” 在进入梦乡前,赵玞努力地答了她:“好。” 又是一个好天气,赵玞一脚踢开被子,太热了。 屋里静悄悄的,宅子里不见半个人影。 赵玞推门出去,河边正有在捣衣的老妇,她上前道:“阿奶,请问同心堂如何去?” 老妇停住了,她梗着脖子道:“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好。” 赵玞吸一口气,又道:“同心堂如何去?” 这下老妇听见了,她指着前方的小巷,“从这里穿过去,一直走,尽头有家面馆,面馆后面就是了。” “多谢。” 李知昼在同心堂中焦头烂额,她接替了施寅的活,为病人抓药。 她在孙令殊的“白术一钱”“半夏叁钱”中晕头转向,药草是抓不完的,抓得完也包不完。 赵玞来了,她也没空去管,反倒是孙令殊,一眼认出了赵玞。 “这位女郎就是你的朋友吧?” 李知昼一边“是”一边抓着药,她仔细包好药,待病人离去,她终于舒了口气。 孙令殊饶有兴趣地望着她,“昨日我爹告诉我你家门前有位女郎在等着,一问,是你的朋友。” 赵玞“噢”了一句,恍然大悟道:“原来昨日和我搭话的是你爹,他还请我去你家,不过我拒绝了。” 不是赵玞不愿意去,实在是孙若谦太像她学堂里的先生,她一见就莫名生怵。 李知昼清楚其中缘由,她偷偷地笑,孙令殊见了,问她:“你笑什么?” 她立刻抿起嘴,疑惑道:“我笑了吗?” 赵玞:“你确实笑了,我也瞧见了。” 李知昼无可奈何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我知道她为何拒绝了孙郎中。” 孙令殊好奇地问:“为什么?” “孙郎中长得很像我们以前上的学堂里的一位先生。” 孙令殊又问:“那这位先生是不是很严厉,所以你们才怕他。” 先生不苟言笑,对于功课又严格,赵玞从前最是贪玩,挨过不少次戒尺。 想起这事,赵玞依然后怕,“他何止是严厉,简直是令人闻风丧胆。” 孙令殊无法想象,在千里之外的晋州,会有位先生和他爹长得很像,且些人极其严厉,令人生惧。 她为他阿爹辩解道:“虽然我不曾见过那位先生。不过你们都说他和我爹很像,那应当是像的。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因此误会我爹,他也有门生不假,可他绝不是严厉的先生。当然,也不会用戒尺打人。” 李知昼附和道:“孙郎中十分和蔼,你若是露出怕他的样子,他可是要郁闷的。” 同心堂外,郑吉祥脚步匆匆,他满脸欣喜,第一句话便是:“你们听说了吗,少游中了会元。” 一月前,齐少游进京赶考,临走时,他特意来了同心堂,留下两句话,第一句是“我要去京城了”,第二句是“你要照顾好自己”。 那时孙令殊在碾药,她头也不抬,“嗯”了句当做应声。 如今听闻齐少游中了会元,孙令殊依旧面色淡淡的,赵玞比她还兴奋些。 赵玞艳羡道:“中了会元就要参加殿试了,还能见到皇上。我还真有点想看看皇上长什么样子。” 郑吉祥呆愣愣的,“皇上不就是和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 赵玞噎了一下,瞪着眼,心说这人是哪里来的,“我只是好奇,能万人之上,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何模样。” 他二人你来我往,一句接着一句,孙令殊始终一言不发。 李知昼道:“是谁在客栈替你?” 郑吉祥一拍脑门,“忘了,我这就回去。” 番外四|同归 赵玞在同心堂里待不住,嚷着要出去玩,李知昼让她出去随意走走看看,若是累了就回去。 施寅在后院中晒草药,屋里剩下李知昼和孙令殊二人,她道:“事到如今,你在想什么?” 孙家与齐家是世交,两人青梅竹马,说半点情愫都没有是假的。可孙令殊偏偏不是那愿意被俗世礼教禁锢之人,她厌恶婚约,不厌恶齐少游这个人。 孙令殊一脸事不关己,淡淡道:“他考得功名,我自然是要向他道喜。” 她的反应冷漠极了,像是毫不关心此事。 李知昼忍不住道:“那你和他……” “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孙令殊打断李知昼的话,“他心有鸿鹄,我也自有一番抱负,我们本不是同路人。” 同心堂是孙令殊太祖父的心血,她家几代行医,为的是江川百姓能够看得了郎中,治得了病。 齐少游志在功名,他不甘困于江川,京城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们都无法放弃自己的抱负,宁愿坚持心中所想。 孙令殊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晏照夜,为了心爱之人放弃前程,功名利禄。至少我和他做不到。” 她说完,转身去后院,“我去看看药草如何了。” 她的一席话再次点醒了李知昼,她想,晏照夜到底为什么愿意放弃世人皆向往的东西呢。 一道残阳铺泄而下,孙令殊头也不抬道:“这几日你家中有客,回去吧。” 李知昼不推脱她的好意,道了句“好”便离开了。 路上,她远远的瞧见人影,是赵玞。 她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秘密般,道:“你们居然没有告诉我。” 李知昼莫名其妙,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告诉你什么?” “晏照夜在桥下替人写信,还卖字画。” 赵玞一个人闲逛着,这时的江川杨柳依依,春光和煦,她自言自语道:“难怪玉娘要来这里。” 前方有一石桥,石桥下水波潋滟,桥边的杨柳、屋房映在水中,偶有几只飞鸟以足轻点水面,再忽地飞走。 赵玞瞪大了眼,想要将此情此景收入眸中。 她望着望着,发现桥下有个人,十分眼熟。 好奇心催着赵玞去看看,她过了桥,桥下支着摊子,摊上摆着字画,赵玞细细欣赏了一番,画得很不错,就是没人买罢了。 再定睛一看,摊子的主人正是晏照夜。 晏照夜悠然地摇着折扇,扇面上是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墨兰,其形飘逸雅致,赵玞一看就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她打趣道:“没想到晏大人沦落至此了。” 晏照夜道:“此处好风好景,算不得是‘沦落’。” 旁边糕点铺人来人往,偏没有人来这看一眼,赵玞为他出主意:“这里都是些阿婆阿叔,你卖字画当然卖不出去,不如去胭脂铺门前。” 李知昼听到这里忍俊不禁,她问:“他是怎么说的?” 赵玞耸耸肩,“他没理我。” 李知昼不忍道:“真的没人买吗?” 赵玞“哇”了一声,“你不信我?千真万确,没人买。谁闲的没事会买副字画,他又不是名家,买回去做什么。” 还怪可怜的,李知昼想。 她们回去后,桌上饭菜也备好了。 赵玞饿得后脑勺快要点地,她也不客气,“我很饿,先吃了。” 晚上赵玞睡得早,李知昼蹑手蹑脚地披上衣服去了厢房。 天上圆月高挂,清辉皎洁,照得满院亮堂。 敲了几次门都无人相应,李知昼纳罕他何时睡得这么好了。 这么想着,她轻轻推开门。晏照夜躺在床上,她凑近,还不等看清人,就被一把搂到了他身上。 李知昼下意识惊呼一句,她道:“你装睡!” 晏照夜手指勾着她衣裳的系带,低声道:“我想玉娘想得紧,今夜陪我,好吗?” 他惯会用这种伎俩,李知昼又受用。想到今日赵玞说的事,她心软道:“好吧,明早我和圆圆解释。” 晏照夜温柔地吻着她的唇角、颊边,指间抚弄着她腿心,他摸得一手湿滑。 李知昼嘤咛着,“今日……我听圆圆说,你的字画一副未卖出去,明日我去买。” 猛地插进去,李知昼不由得夹紧晏照夜的腰,他低下头,“好,我等着玉娘来。” 晏照夜抓着李知昼肏到后半夜,李知昼迷迷糊糊道:“我会去的……” 李知昼言行如一,晌午时她带着海棠糕去了晏照夜的小摊上。 她两手撑在桌上,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老板,能给我挑一副你最满意的画吗?” 李知昼要玩,晏照夜自然愿意陪着她,他起身,在几幅字画中挑出一副,展在她面前。 画上是新荷与蜻蜓,荷花才冒尖,几丝细雨拂过,蜻蜓躲在荷叶下。 这幅画生动有趣,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李知昼大手一挥:“好,就它了。多少钱?” 晏照夜说出一个数,李知昼大惊,“这么贵?难怪没有人买。” “如若旁人要买需要这些银子,”他牵过她的手,“玉娘要买,就不是这个数了。” 李知昼一脸探究,“难不成我买还要更贵?” 晏照夜望着她的眸子,“玉娘不必给银子,只要玉娘愿意让我在她身旁,想要多少字画都不成问题。” 李知昼心口蓦然一热,她抽回手,“你这是哪一出。” “这便是我对玉娘的心意。” 最后李知昼收下了那副画,不过她道:“这副画我要了,不过现在我无法带走,你暂且为我收着吧。” 对方扬唇一笑,“好,我替你收着。” / 齐少游还是中了举,进士及第,皇上当场封了他做太常。 消息传回江川后,齐家的门槛就差快要被踏破。孙若谦也亲自去齐家道了喜,谈话间说起孩子们的婚事,他们不免扼腕叹息。 孙令殊日复一日做郎中,为病人把脉、问诊,这便是她的追求。 赵玞在江川小住了近两个月,一直到快要入夏,方才回晋州。 在江川的日子里,她和李知昼抵足夜话,如同儿时那样。她们要将这些年来没说出来的话全都说一遍。 赵玞离去那日,江川泛起微雨。 孤舟愈行愈远,模糊到剩下一小点似有若无的倒影,李知昼仍呆愣在岸边。 晏照夜揽着她的肩,轻声道:“雨要大了,回去吧。” 初夏的风还有些凉意,吹在脸上也是舒爽的,李知昼侧过头朝着他笑,“好,我们回家去。” ———————————— 故事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纵然有千般不舍,也总要有个结局。 我很珍视自己写下的情节和人物,很感谢每一个看了这部作品的人。 谢谢你们,我们下个故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