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骆驼》 雨夜 2016年。 六月七日,全国高考。 同天,娱乐圈顶流爱豆崔野望被曝丑闻。 一夜恒星陨落。 清明,海市开始下雨。 一连数日,细雨绵绵,到处都是一团潮气。 晚上十点,商场营业时间结束。 店里的员工们打卡下班,苏稚坐在电脑前,把今天的业绩报表上传后台。明天她休息,她要把工作交接给其他人。等所有的工作都完毕,才起身关灯,然后锁门离开。 苏稚住在附近,步行大约十五分钟。 雨后的春夜,温差十分大。 街道两旁,亮着的LED灯落在地面的积水上,投出五光十色的斑斓。苏稚撑着伞,小心翼翼的避开较深的积水,倒不是很着急赶回家。路过便利店门口,还顺带买了一盒牛奶。 雨势渐大。 这段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连带着两旁街道的商铺也关了门。路灯在雨夜里泛着橘黄色的暖光,朦朦胧胧的模糊了视线。苏稚呼了一口气,脚下步伐加快。 蓦然,她停下脚步。 距离她三四米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衬衫黑裤子,上半身靠着一旁的绿化丛,曲着一只腿,几乎横住整个人行道。他侧着头,苏稚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他的手边放了一个塑料袋。 苏稚握紧伞柄,偏移了直行线。 当她走近,那人曲起的腿倏地松了力,滑落在地,溅起了下面的积水,发出“啪”地一声。吓得苏稚心脏骤跳,瞪圆了眼睛去看他。可那人仿佛没了生息一般,任由着豆粒大地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再走近,无意一瞥,她怔住。 雨水打湿了他的碎发,湿漉漉的贴在那张瘦削的脸上。他闭着双眼,脸上全是雨水。那微抿着的薄唇失去了颜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昏黄地灯光下,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甚至不敢相信的眨着眼睫。 她认得。 他鼻尖的那颗痣曾在她青春里发过芽。 她靠近,蹲下,用手背去触碰他的脸,却被没有温度的冰凉惊得一颤。颤颤巍巍得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尖下,感受到细微的鼻息后,松了一口气。继而用掌心的热度去温他冷冰冰的脸颊。“你……醒,醒醒。” “需要去医院么?” 他现在的状况一点也不乐观。 苏稚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唇瓣,脱下身上的夹克披在他身上。雨伞早已跌落在一旁,雨水打在她身上,落在她脸上,她丝毫不觉得凉。看着失去意识的男人,托起他的上半身,用手掌拍拍他的脸。 “醒醒,别睡。”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无措又害怕。 在苏稚试图将他拉起来时,她看到他平展的眉头皱了皱。接着,被雨水沾湿的睫毛颤抖着,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苏稚感觉到了苍凉。他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一丝生气和温度。还未等她张口,怀里的人头一歪,再次昏过去。 “别睡。”苏稚托起他,他的脸贴在她的脖子上,冰冷刺激她打了个冷颤。 等她将人抱起,不可思议得低头看他。 太轻了。 这不该是他这个身高该有得体重。 只有五分钟路程的路,她抱着他走了近一刻。出了电梯,苏稚借着墙壁靠着,一只手摸钥匙开门。开灯,进门,再关门。最后将身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抱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把他放进去。 大概十分钟后,他苍白的唇回了点血色。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苏稚脱力的坐在地上。 她靠着浴缸的边,伸手试了试浴缸里水温,目光触及到他密长地睫毛时顿了下,才轻轻地将贴在他脸上地碎发拨开,就这么趴着,打量着他的脸。 这张脸,几乎刻进了她的脑海里。 真的是他。 崔野望。 看着他的脸,苏稚脑袋里冒出好多疑问。 当初他为什么会突然销声匿迹? 这四年他又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倒在这里? 又过了几分钟,苏稚摸了摸他的手臂,确认他的身体已经回暖后,放了浴缸里的水。拿了条干净的浴巾,擦干他脸上和头上的水,再次犯愁。 他身上的衣服要怎么办? 原地做了一分钟地思想斗争。苏稚伸手,为他脱衣服。将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她捏住一角掀开,目光僵住。 浴室里,日光灯的色温将男人的皮肤镀上一层冷白感,几乎同白色的浴缸融在一起。那是快要凋零的颜色,没有一丝美感。苏稚死死的盯着他一根一根突出的胸骨,感觉心脏被一只手攥住,快要透不过气。 她颤着手,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去。 抱着他回来那时,她已经察觉到他体重的不对劲。现在没有了衣服的遮挡,她才知道,他比她想象中还要瘦,她甚至不敢碰他。 他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 苏稚擦干他身上的水,如易碎品一般将他抱上床,掀开被子严严实实的将他裹住。只开了床头的小灯,在昏暗的光线里蹲下,趴在床边又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起身去浴室。 已经是深夜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雨水滴落,敲打在玻璃窗外,发出阵阵声响。苏稚洗完澡出来,身上还带着湿热的水气。从衣柜里翻出一迭被褥,抱着去了外面的沙发上躺着。 这沙发可真小。 她心想,买的时候还觉得挺宽的。 卧室的门没关,昏暗微弱的光泄出。 她打了一个哈欠,眼皮沉重。 苏稚这一觉睡的极长,也极不舒服。 她蹙着眉睁眼,只觉得脖子都快歪断了。乍一抬首,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只觉得自己仿若跌进深邃而扑簌迷离光影里。那人安静的看着她,她怔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啊,你醒了!” “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晨三点多时,苏稚被外面的风雨声惊醒。 她不放心的起身,趿着拖鞋去卧室。 床上,他陷在柔软羽被里。苏稚伸手,探进被子去摸他的手臂。他太瘦了,手臂上根本没多少肉,皮包着骨。触手是不正常的体温,烫的她眼睫颤了颤。果然,他发热了。家里常年备有基本药物,苏稚翻出药箱,从坑坑洼洼的药板上扣下两片退烧药给他喂下,又不放心的拿了酒精,为他拭擦脖子和手臂。 前后忙了半个过小时。 快四点时,烧热才退下去。 苏稚担心又出现意外,没敢继续回客厅,趴在床旁坐着,最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慢热,有被人吐槽过啰嗦。文笔就这样吧,淡。大家按口味看文就好。不日更,会断断续续地更,不弃坑,会更到完结。这是需要排雷地地方,没了。在存稿中,先挂一章。 山药 崔野望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躺在一团洁净柔软的白云上。 温暖的光将他笼罩,他闻到了花香。 他许久没有做到这样的梦了,竟不愿醒来。 但他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 没有白云,也没有花。 入眼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及悬着的吊灯。 他躺在一张床上,鼻尖萦绕着一种柑橘味的香味,甜甜的。这是陌生的环境,大脑在一瞬失忆。须臾,崔野望动动手臂,碰到了什么。 他侧脸,看见趴睡在床旁的人。 窗外。 雨停了,有细细的风声。 天虽亮,光却不大清明。晦涩又浑浊,粘稠着和床头灯的暖光糅杂成复杂地色调。她枕着自己地臂弯,似乎睡得不舒服,皱着眉,柔软无害的像他幼时圈养的小猫。他的目光从她密长的睫毛落到秀挺的鼻梁,辗转至玫瑰色的唇瓣,最后慢慢审视整张脸。 崔野望忆起昨日的雨夜。 在彻底昏迷前,他有过片刻的清醒。 只是一眼,他便失去了意识。 崔野望看到床头的柜子上摆着药和酒精。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鸦色的睫毛在暗黄的光里垂下,藏匿起他的眼眸。 过了好久,她动了下。 崔野望看她醒来,难受的碰了碰脖子。 接着惊呼:“啊,你醒了!” 崔野望看见她眼睛骤然发出光,很亮。 仿佛一把被点燃的火炬,绚烂而滚烫。 “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腿麻了,一面跪坐,一面捏着小腿舒缓。 见他不说话,便缓缓站起来。 “你要吃点东西么,不过你刚生完病,只能吃清淡地食物……”苏稚轻叹了一口气,似无奈,看着他的眼睛说:“崔野望,我煮点东西,你吃完再走好么?” 他还是没说话,苏稚当他是同意了。 关上卧室,苏稚目光越过客厅看向阳台,上面晾着黑色地衬衫和裤子。她靠着门,想到了什么,低头垂着睫毛笑了。 网上搜了菜谱,煮小米山药粥。 站在料理台前,看着锅里沸腾冒泡地粥,苏稚忽然忆起从前。网上流出一段他早期某综艺节目里剪掉的视频,视频里主持人问他有没有什么喜好,他对着镜头笑得腼腆又孩子气,说他爱吃甜。 她从冰箱里翻出一盒金丝蜜枣。这种蜜枣,颗大又饱满,枣身裹满了糖渍,甜得很。她平时嫌糖水单调时会放上两颗。只是他那样爱吃甜,她就又加了两颗。 关了火,苏稚踱步到卧室门外。 她敲了敲门,推开。 他大约是要起来,坐起上半身,被子盖住腹部以下。苏稚的目光和他相撞,看到他眼底未敛尽的一丝乱。她目光下移,落在他攥住被子一角的手上。他的手是极好看的,修长又骨节分明,因为太瘦没有肉,手背上鼓着淡青色的经脉。 苏稚站在门口,也没着急进去,说:“啊,不好意思,我忘记说了。你的衣服昨晚沾满了泥水,我已经洗了,还没干。” 崔野望看她。 她虽然在道歉,语调里却没有歉意。 苏稚看他微抿了薄唇,有些束手无策,不再逗他。从衣柜最下面翻出一件卫衣和裤子,放在他手边,说:“这是新的,大小不一定合适,你先应付穿着。” 衣服是店铺每个季度都会发放的工服,她拿错了款,等剪掉吊牌洗后才发现是男款,再换就换不了了。上衣她记得当时是怕缩水,拿大了一个号。洗后也的确是缩水了,但总归男款和女款地尺码不同,于她还是大了,闲置了好久。 “粥已经煮好了。” 苏稚说:“那,我先出去了。” 她走出卧室,关了门。 崔野望看着衣服,默了片刻,伸手拿起。 苏稚戴了手套,将砂锅端到桌上,分了两个碗和勺子。她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想了想,决定还是替他先盛了。刚盛好放下碗,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她回头去看。 崔野望从卧室走出。 男人的眉眼是清冷的,但蓬松凌乱的黑发为他平添了几分独有的少年感。卫衣是白色,穿在他身上刚好,肩宽也够。就是他太瘦了,显得卫衣有些空。裤子是卡其色的工装裤,短了些,露出脚踝上好大一截,看着有几分滑稽。 不知道是不是带了滤镜。 苏稚心想,他穿白色真好看。 崔野望在看她。 她招手,笑着说:“过来啊,怎么站在那不动?粥要凉了。”她的眼睛微圆,眼角下勾,眼睑宽,是典型的杏眼。不笑的时候,杏眼睁圆,湿漉漉的泛着几分无辜。笑着的时候,有条浅浅的卧蚕,上眼皮弯成月牙的弧度,像撒了一把揉碎的星星一样,眼眸亮晶晶的,又灵动又可爱。 苏稚深知这一点。 年少时,没少利用这双眼睛。长辈们对于又乖巧,又爱笑,还喜欢撒娇的女娃娃都是多几分疼爱与纵容。 崔野望目光移开,走过去,坐在对面位置上。 苏稚托着脸,笑吟吟的看他。 “快尝尝,我第一次做。” 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崔野望看着粥,还冒着热气,上面浮着嫩白的山药和枣泥,他还闻到了淡淡的香甜味。他捏住勺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么?” 苏稚看到他喉咙滚动,吞下粥。追着去他的脸。但他低了头,额前的碎发有些长,遮住了眉眼,她看不清。 崔野望沉默,又吃了一口。 苏稚见他还是不说话,没继续问,笑眯眯的给自己盛了一碗,用勺子搅了搅,散去热,吃一口。接着眉毛一蹙,道:“好甜……。” 糖度对她来说太甜了。 对面,崔野望低着头安静的吃着粥。碎发下,密长的睫毛轻颤,眼底浮起一层深色。 “嗯。”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苏稚表情一怔。 什么? 他刚才是在回应了她? “你,你,你是也觉得好甜?” 苏稚去看他:“是吧?”她再问,男人依旧无声,安静的。那声淡淡的“嗯”也仿佛只是她的幻听,没发生过一般。但她不在意,细白的牙齿咬着勺子,却笑的眼睛弯弯的。 反正,她听见了。 他说好甜。 崔野望在心里想。 好甜。 真的很甜,很甜。 【作者有话说】:给朋友看完,朋友哈哈笑,说小崔好娇。我当机立断,给小崔换了新的昵称,崔娇娇。嗯,可爱。男孩子爱吃甜,怎么算坏毛病呢?也是第一次写这挂的男孩子,我自己挺喜欢的。 雨伞 阳台上,苏稚望着窗外。 ……又下雨了。 潮湿透过雨水斑驳的玻璃,氤氲在她眼里。 苏稚踱到玄关处穿鞋,接着在一旁的柜子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把黑色的伞。晃了晃,回头对着站在客厅里的人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崔野望没动。 乌黑黑的眼睛望她,也不说话。 望着他,苏稚忽然忆起一段往事。 幼时,她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村子里有一户独居的老人卫爷爷。他养了一只漂亮的大黑狗。那大黑狗的眼睛黑黑的,像两颗珠子,又湿又亮。经常趴在门口,垂着眼皮看路人。只有熟人走过的时候,它才会竖着耳朵抬头,一动不动的看着。那熟人不和它打招呼,它就不动,熟人对它挥手,它才会摇摇尾巴。然后直直的望着,等人走不见了,才又重新趴下。 苏稚在院子里跳皮筋时,常常能听到一墙之隔的卫爷爷在院子里骂它。呆狗,狗不劣。 她笑。 他可真像那只大黑狗。 “崔野望。” 苏稚唤了他的名字。 “你讲讲道理。”眉眼还染着笑意,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让我送?可是昨晚,我把你抱回来,伞落在路边丢了,现在家里只有一把,这雨一看明天就不会晴。你也别说什么你不用,才好的身体,再淋雨又要病了,我忙了一夜,可不是要看这样的结果。” “或者……再住两天?雨停?” 说完,在脸上写了四个字。 ——我不介意。 崔野望抿了唇。 袖子下,拇指扣紧食指的关节。 这是他后天的习惯,苏稚让他无措。 苏稚走至他身前,抬首看他。 他大抵进退两难,眉头蹙着忧愁。那双泛了雾色的眼睛一和她对视,她就心软了。一面暗骂自己没出息,一面温柔说道:“别担心,只送你一段路。不会跟着你的,也不会和别人提起你。” 她这样说,崔野望动容。 避开她的目光,他点头。 垂在额前的碎发随动作晃了晃。 苏稚笑。 真可爱,好乖。 工作日,路上的行人不多。路面积水,有车辆驶过,溅起水花。苏稚瞥了眼立在不远处的分贝测量仪。分贝瞬间跳红,又快速恢复。她收回目光,继续听雨落在伞上敲出地细密声响。 一路,两个人都默契的没说话。 起初是苏稚撑着伞。奈何崔野望个子太高,她举了没一会儿,手臂就酸了。正当她琢磨换一换手时,他那双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苏稚微微诧异,那只手握住伞柄,她看到他清瘦的手背上凸分明的籽骨,说了声谢谢。 苏稚还记得答应他的。 走了一段路,指着前方:“有便利店。” 崔野望目光望去,又收回。 至便利店门口。 苏稚率先从伞下走出,跳上台阶。站在檐下,她回身看后人。因为比他高出一点,看他时带着点俯视感,这感觉让她有些爽。有人进便利店,也有人出便利店。她听到门被拉开时电子女声重复说:“欢迎光临。” “好了,就在这吧。”她说。 崔野望听懂了。 黑色的伞动了下,落在上面的雨水迫不及待滴下,溅在脚边,开出透色的小花。苏稚看着那迅速消失的花,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见他投过来淡淡的目光,她笑道:“等下,我请你喝牛奶。” “先别走。” 说完,她就钻进便利店。 莫名地,她笃定,他一定不会离开。 崔野望打着伞,站在人行道上。目光透过贴满活动海报的玻璃窗,落在便利店里那道纤细的身影上。她微微弯腰,身体前倾,似乎在挑牛奶的口味。黑色的长发从肩膀处滑落,她用手拢了拢,侧脸便又清晰的落在他视线内。 付完钱,苏稚开门走出。 果然,他还在。 苏稚把左手上的牛奶递给他。 崔野望接过,没动。 有人从便利店走出,朝俩人投来好奇目光。 苏稚开了牛奶,喝一口。 这瓶是榛果味地,味道不太好,踩雷了。她皱了皱眉,拧上盖子,见他还没走,乌黑的眼睛平静的望着她。她 歪了下脑袋,恍然道:“啊,没其他事了。非要说……记得喝牛奶,也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再见。” 她又钻进了便利店。 雨势渐小。 苏稚吃完了关东煮杯里最后一颗香菇丸,又喝口汤,才站起将垃圾分类清理。她买了把伞,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来往的路人,然后撑起伞,往回走。 许久,雨停了。 …… 破旧,潮湿。 楼道里散发着淡淡霉味。 崔野望推开门,站在门口去看屋内。 这是一栋年代久远的老破小居民楼里的一居室,户型简单,站在门口就能大致观览整个房间的布局,客厅的茶几上还残留着他之前没吃完的泡面。门口,鞋子摆放凌乱。他将手里的黑伞放在地上,换鞋走进客厅。 客厅里的沙发是房东送的。 这沙发的年纪大约也同这房子一样老。 一坐上去,就发出“嘎吱”声。 崔野望并不介意。 屋内没开灯,光线很暗。他闭着眼睛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倏地,放空的脑海里浮出一张女人的脸,那双杏眼带着狡黠的笑,看着他。 崔野望睁开眼。 他看向手里的牛奶。 草莓味的。 片刻,他又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嗯,不长,凑合看。 日常 做完巡检,苏稚开始写报告。 这周业绩下滑,环比上周下降了-14.3%,低于全区的平均值。除却各项KPI的数据分析,报表上还要清晰的给出解决方案。这就让她很头疼,毕竟上周下了整整一周的雨,天气因素绝对占大头。可,她能这么写?答案是不能。所以,一份报告,她写了又推,推了又写。 “怎么样,写完了么?”汪小曼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眼还坐在电脑前的人,笑说:“你这份报告,可是写了一个小时了。” 汪小曼,店铺另一位管理者。 和苏稚这种管培生不同,她则是从底层上来的。 苏稚揉揉发涩的眼睛,叹了口气。 “好难。” 她说:“区经每次都盯着我。” “不是盯着你,那是看重你。”汪小曼道。 “你可是他重点培养对象。” 苏稚扯了扯嘴角,反正不是笑。 喝了点水,汪小曼放下杯子,慢悠悠地说:“你继续写,我出去看一下卖场。加油,希望你下班前可以把一份完美的报告上传了。” 苏稚:“……” 看了眼时间,三点五十分。 又过半个小时,苏稚敲下Enter键,报表上传。她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手机,给置顶好友发送一条消息:【六点可以准点下班】 今天周五,她需要把下周有变动的工作安排好,再将店铺出勤人员的班表上传后台。一系列的工作完成后,看了下邮件,把剩下一些没处理的发到群里,交接给晚班的当班经理,也就是汪小曼。 六点一到,她打卡下班。 店员赵然:“店长今天这么准点。” 苏稚回头笑道:“今天有事。” “大家幸苦了,我先走了。” 傍晚时分,余晖残留。眺望西边,堆迭着一层又一层橘色的云。苏稚手机上叫了车,只在路边等了一会,车就到了。坐上车,司机只和她对了下信息,没有自来熟的找话题客套。苏稚开点车窗,风吹进来,乱了她的发,她用手捋了捋,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目的地是一条街。街道不长,但从街头到街尾,全是开着门面做吃食的。苏稚让司机找路边停靠,下了车,她拎着包,轻车熟路的往里走。 推开门,直径上二楼。 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看外面夜景的人。 沉荷也看见了她,抬手对她挥了挥。见她坐下,撑着下颚对她笑着说:“外面不堵车么?我以为你还好再晚点才能到。” 沉荷,苏稚高中同学兼密友。 “还好,不堵。” 苏稚:“点了么?” 沉荷:“没,烧烤这东西得吃热的。” 苏稚:“得,还得下去。” 她站起来,问:“你要吃什么?” 沉荷想了一下说:“我上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大盆里有小龙虾,弄个两斤?要香辣味的。”还不是吃小龙虾的季节,她只是看到了馋,想尝尝味。 苏稚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下楼。几分钟后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号码牌和两瓶北冰洋。她坐下,从抽屉里拿出开瓶器,“叭”地一声打开,然后递给她一瓶。“要了四斤小龙虾。” 沉荷:“要这么多?” “老板说,买三送一。”她一面回,一面将吸管插进瓶里。喝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去看对面地人,“今天怎么突然找我吃烧烤了?” 这个时间段,烧烤店人不多,二楼只有她们一桌。沉荷捏着吸管,垂眼看瓶子里气泡。那些气泡又密又小,爬满了整个瓶壁。一搅合,又密密麻麻的冒出来,连吸管上也覆了一层。 “我分手了。”她说。 苏稚不意外,对此习惯。 沉荷的男朋友是她同校的学长,大她两届。当年沉荷新生入校,是他迎接的她。沉荷长得好看,声音甜,家境也很好。这挂的女孩子,不仅男性无法拒绝,连女性很难心生不喜。两个人接触了一段时间后,学长就开始追求她。学长除却有一张沉荷喜欢的脸外,还有一颗温和又包容的心,事事迁就她。又过了一段时间,沉荷和学长在一起了。 这恋爱一谈,就是五年。 她咬着吸管:“因为什么?” 沉荷大小姐,性子娇,恋爱中也不曾收敛,但学长愿意宠。所以交往的这五年,也有过吵闹。在沉荷单方面的分手后,学长就过来哄。没过几天,俩人就又和好如初。 沉荷生气,“他说我乱花钱。” 有人上楼,苏稚抬眼去看。 是烧烤店店员,端着她们这桌的烤串走来。 将盘子放好,又下楼。 沉荷继续气道:“他不是快过生日了嘛?加上前段时间升职,想合一起送他份大礼物。看了好久,就看中一款表。国内现在没货,我又找人从国外买……”说到这,店员又回来了,端了两盆小龙虾。沉荷的目光一下被移过去了。 店员给她俩分了点一次性手套。 沉荷戴好手套,抓了一只虾。 “也不知道他哪里知道的消息,非让我退。我都买了,这能退么?他就说我太浪费钱。”她越说越生气,眉头皱成一团:“我买手表还不是为了想他高兴,他居然一点也不懂我!” 苏稚问:“手表多少钱?” 沉荷报了一个数。 苏稚:“……” 是有钱人。 沉荷看她表情,挑眉:“又不是买不起。” 苏稚吸了口饮料,“我穷,我买不起。” 有了听众,沉荷絮絮叨叨的吐槽一番后,心情好了些。她盯着对面低头吃烤串的苏稚问:“你呢,最近怎么样?工作和生活还顺利么?” 苏稚咬了口五花肉。 这会,烧烤店生意上来了。二楼上来两桌人,一桌是对年轻情侣,另一桌则是四五个男女。他们兴致很高,喝了点酒,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引得隔壁那桌的女生频频不悦的看过去。 “还行吧。” 工作一如既往,没什么水花。 至于生活—— 苏稚想到了那段小插曲。 雨夜、蜜枣、牛奶,像一场梦。 她笑了笑,低头继续吃烤串。 喉结 LB商城位于最核心地段。占地面积大,引进的品牌也丰富。再加上打造时,商城外观涵盖古今元素,又融合多样创新。让顾客在视觉和体验感上有层次,被网友投票为top10网红商城。 除却平时稳定的客流,节假则是客流最集中的繁忙段。 苏稚所在的店铺位于LB商城二楼,一家名为SKOG的生活馆。在前后忙碌了七天,节假日工作终于收尾结束。为犒劳员工这几日的幸苦劳作,她请了三天的奶茶。 六点,早班下班。 “店长。” 苏稚抬头,是宋明站在店长室外。 “嗯?怎么了?”她问。 年轻的大男孩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要一起去吃火锅么?有艾霞、小卫姐和勤勤姐。” 火锅啊—— 苏稚还挺想吃的。 “不了,你们去吧,下次一起。”她婉拒。 宋明小小失望,很快掩藏情绪。 他又笑了笑,“好,那我先走了。” “店长再见。” “嗯。” 苏稚收拾东西,下班。 她晚上预约了一家养生馆,放松肩颈。 养生馆是汪小曼推荐给她的。 距离不远,打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前台是个年轻可爱的女生,听到推门声抬头,微笑着问:“您好,请问有预约么?” 苏稚报上姓名和手机号。 “好的,您稍等。” 核对好信息,前台为她安排了一位技师。 房间在二楼,环境幽静。 技师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说话声音很温柔。知道苏稚不太吃力后,调节了手法轻重,十分娴熟。结束后,苏稚觉得还不错,在前台问下会员活动,充了卡,想着下次和汪小曼一同过来。 晚上八点,路灯亮起,视线在昏黄的光线下逐渐模糊。香樟树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苏稚将鬓边被风拂起的长发压到耳后,望向夜空。那弯月很亮,月光肆意在夜里流淌。草丛里,有不知名的昆虫发出鸣声。 她抬手,又将头上的棒球帽压了压。 才五月,空气里已经能嗅到夏天的味道了。 吸了吸鼻子。 ……她饿了。 附近街边有不少开着门做餐饮的商铺。 她打算找个店先坐下。 刚寻了一家店,抬脚要进去。 结果,目光往旁边一瞥,脚又顿住收回。 微圆的杏眼,瞳孔一收。 崔野望十分清晰的意识到。 ——他被跟踪了。 那人十分谨慎,和他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刚开始,他并没有发现。 只是他跟的太久了。 是谁? 崔野望想不到。 但无论是谁,他要甩掉那人。 海市作为一线大城市,这个时间段,即便夜生活还没开始,也灯红酒绿,熙熙攘攘,透着繁华热闹。有行人回头,目光追着方才擦肩而过的身影。那人身姿挺拔,戴着口罩,细碎的黑发遮住大半张脸。她连脸都没看清,就被他身上所散发光环莫名吸引。她想,这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小巷里散发着泥腥味。 漆黑、逼仄。 突兀的响起脚步声打破寂静。 那人知道自己暴露了踪迹,却依旧紧追不舍。 崔野望眉头紧皱,眼眸阴郁。 他拐了一角,往深处走。 倏地,一只手从黑暗里伸出,抓住他。 那人握着他的手臂,将他用力一拉,推倒在一侧的墙上。他靠着墙,背脊后墙壁冰凉。接着,一条腿蛮狠的挤进他双腿间,温热绵软带着馨香的身躯严丝合缝的紧贴他。他微怔,感触到她胸前的那团绵软。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柑橘味。 太近了。 他动了一下,想拉开些距离。 那只手被举起,用力握住抵在墙上。 “别动。”她道。 灼热的呼吸吐在他脖颈,缠绵又暧昧。 他的视线受阻碍,感官被无限放大。耳边是砰砰的心跳声,很大声,却不知道是谁的。那只腿贴着他的大腿内侧,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进来,很烫,烙着他。 崔野望闭上眼睛。 这太糟糕,他想。 那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蓦然,他睁开眼眸,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她咬住了他的脖子。 不,是吻。 崔野望无法用语言形容那样的触感。她的唇很软,又很热,像一片娇嫩的玫瑰花花瓣,轻轻地贴在他的脖子上。他僵硬着身体,吞咽喉咙,凸起的喉结上上下下滑动。 猝不及防,湿热软滑的物体扫过他的喉结。 “唔……” 紧抿着得薄唇溢出似痛苦的声音。 他蹙眉,抓着墙,泄愤般抠着。须臾,一只微凉细软的手摸索伸来,钻进他的手掌,不依不饶的用甲盖轻轻刮挠着掌心,酥酥麻麻,一阵瘙痒。他心恼,用力握住,不让她动弹。 他听到她轻轻一笑。 漆黑的深巷,玫瑰在角落肆意绽放。 脚步声停下。 那人站在巷子口,循声侧脸望去。 深处,年轻的男女抵在墙角热吻缠绵。 他收回目光,啧了一声。 把人跟丢了。 【作者有话说】:是谁的嘴角在上扬?哦,是我的,嘿嘿嘿。 我动 “崔野望。” “我饿了,陪我吃饭。”她说。 …… 过往的行人颇好奇的侧目,打量着一对年轻男女。 那女生个子不算矮,但她身侧的男人身高过于优越,反而衬托得她娇媚小巧。他们像情侣,又不似情侣。男人微微低着头,五官被棒球帽和口罩遮得严实,任由着女生拉着他走,十分乖顺的模样。 走了一段路后,苏稚带他去了一家面馆。将他拉到一处空位坐下,自己去前面点餐。“老板,要两碗牛肉面,其中一份不要葱花也不要香菜。” 付好钱,她回位置坐下。 面馆不大,陈设倒蛮新,墙壁上还挂了一台液晶电视,里头正播着当下热门综艺。苏稚瞥了两眼又收回,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她坐着的位置正对着门。 “那里,你买的什么?”苏稚眯了眯眼睛,托着下颚,指着被他放在凳子一侧的购物袋,是他从巷子里带出来的。 棒球帽下,那双眼睛抬起,望来。 乌漆漆的眼瞳和外面的夜融为一体。 等了一会,见他不吭声,苏稚也不生气,含着笑,将身体往前倾过去。杏眼莹莹,好奇的问道:“你是讨厌我吗?” 四目相对,崔野望先败了下来,别开眼。 崔野望抿紧薄唇。 原来,她这样想? 店家端了托盘走来,托盘上放着两碗面,袅袅的冒着热气。他先放下一碗,说:“这碗是没有葱花和香菜的。” “谢谢老板。” 说罢,苏稚把面推到对面。 筷子和汤匙在前面的消毒柜里,要自己去去拿。见他仿佛被定住了般,低着头,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先前逗他的心思消了下去,把筷子轻搁在面碗上,温声说:“好啦,我不问你了,先吃饭好不好。”语气里,哄人的意味尤为明显。 苏稚还记得,之前有叮嘱他。 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显然,他没听进去。 棒球帽下,那颗脑袋动了下。 接着,似一声呢喃:“……不讨厌。” “嗯?” 苏稚微怔,看他。 他重复:“不讨厌你。” 字正腔圆,嗓音有些低哑,却极为好听。 苏稚听清了。 他在回答她前面的问题。 ——你是讨厌我吗? ——不讨厌你。 倏地,她心里一软。 那年冬天的雪夜冷得她至今想起来都想发抖。十七岁的少女抱着怀里的相机蹲在体育场外,一边哭,一边哆嗦捧着手机看场内的直播。那是她第一次去靠近他,离他最近,也离他最远。 “嗯,我知道。”她说。 她知道,知道他不讨厌她,也知道时隔四年,他依旧是当初那个对着镜头笑得腼腆又孩子气,说爱吃甜的小男孩,一直是他。 苏稚是真的饿了,很快吃完了面。 她抽了纸擦嘴,坐在位置上无聊的看对面。 他摘了口罩,正低头在吃面,露出的那一截下颚,瘦削又精致。望着棒球帽下那一撮翘起来的头发,苏稚心想,上次他们见面时什么时候?是半个月前?那他头发长得可真快,耳后的碎发已经落在肩膀上了。 生活中,苏稚也遇到过许多长发的男性。 他们或多或少的糅杂了些许女气,模糊性别而毫无记忆点。 但崔野望却不同,具体哪里不同,苏稚说不上来。或许是他五官比旁人更精致,又或许是巷子里他靠着墙壁微微仰头却垂下眼皮望她,那无求无欲的眼睛却烧起了星星燎原般的野火。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区别,被苏稚归属于她见色起意后的有色滤镜。 崔野望吃东西很安静,画面也养眼。 苏稚托着下颚,盯着看了好久。 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崔野望如坐针毡,很快鼻尖冒了汗。吃到后面,面还剩一点,但他吃不下了,思索着放下筷子。一只细白的手倏地探进视线里,修剪圆润的指尖夹了张纸巾。他愣了两秒,接过。 苏稚笑吟吟地收手:“还要坐会儿吗?” 崔野望摇头。 苏稚:“好,那走吧。” 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夜色浓郁,霓虹闪烁,两旁行驶的车辆用尾灯拉出一条条长长的虹丝,将黑夜割裂。 苏稚走了几步停下,回头。 崔野望驻足。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 人行道旁种植了冠大荫浓的香樟树,晚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在夜里散发着淡淡的气味。他站在一颗树下,整个人藏匿在枝叶落下的阴翳里。苏稚不得不眯着眼睛,才能清晰的分辨他的轮廓。 “你,走前面。”她说。 崔野望没动,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她。 这次相遇是意外,他没想到会再遇见她。在那个散发着厨余腐烂气味的巷子里,她靠在他怀里,像一颗被剥开掐出了汁水的柑橘,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甜美。他久违的听到了的心跳声,很快,像一个正常的活人。 他有意疏离,她却似未察觉般。 崔野望想透过那双杏眼,看看她在想什么。 ——苏稚在想什么? 苏稚在想,山不动,我动。 【作者有话说】:粉po好难上!我真的好不会写,哭了。节奏很慢,我也知道,在努力加快了。 名字 苏稚在想,上帝是不公平的。 有些人生来就该站在高高的舞台上。 世界聚焦于他,人海为他欢呼,星光奔他而去,受万众瞩目。即便他现在整个人都隐在一片混沌的昏暗里,他的眼睛,他的人,依旧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周遭的光都在为他而亮。 他的眉眼那样好看,该舒展,该笑,该亮着星芒,为什么却要蹙着眉,含着疏离的冷漠?不用想,她都能知道。此刻,他口罩下的那两片薄唇一定是紧抿着。他似乎在困惑。 可是,他困惑什么? 明明该困惑的是她才对。 毕竟—— 这双眼睛曾无数次的入她梦中。 他太高了,苏稚不得不仰着头看他。 看他眼底忽明忽灭的光。 “苏稚。” “我的名字,苏稚。” 她的声音犹如涓涓细流的溪水,婉转清脆。 崔野望沉默,垂在一侧的手掌指尖僵硬。 他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柑橘味。 “上次就想告诉你了,可后来又想,或许不会再见到你了。” “……不过,还好,这次又遇到你了。” 崔野望垂眸,看着她弯弯的杏眼。 看她眉头忽然皱起,说:“可——” 苏稚实在没忍住。 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吐槽道:“你真的好倔!” 他微微一怔,还未思考这句话其中的前因后果,就感觉僵硬的指尖被攥住。一只柔软又细小的手握住他,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走,又一边继续说:“你不是被跟踪了么?那我送你回家不是可以掩人耳目?你还走那么后面,我怎么认识你家的路。” 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崔野望将目光落在俩人牵在一起的手上。倏地,他感觉脸颊痒痒的,发觉是她的一缕发丝被风吹起后发梢轻扫在他脸上。他伸手抓住,又放开。指腹也痒痒的,他用力搓了几下,盯着那缕发丝看了许久。 这个夏天似乎比往年来的要早。 晚风里,有甜甜的柑橘味。 苏稚终于知道袋子里装得是什么了。 她蹲在石阶上,看着草坪上趴伏着的小动物。 这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只有两个多月的样子。正低着头在吃鱼肉罐头,边吃边从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苏稚喜欢小动物,尤其是毛茸茸的。她认为,这些小家伙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打破人类对于可爱事物的抵抗力而存在的。 小猫的脑袋上是黑色的毛发,却在眼睛上方被白色的毛发一撇一捺的划分出黑白结界,像挂着中分的小刘海一样。 “真可爱。” 她看向一旁,问:“它有名字么?” 等了半响,就在她以为又是没有回应的自说自话时,她听到身侧的男人用低低的嗓音说:“没有。” 苏稚眯着眼睛笑,心想,他也好可爱。 又倔又可爱。 “是附近人家养的猫?” 是吗? 崔野望回忆那躲在墙角避雨瑟瑟发抖的一团。 大概不是。 他没回答,苏稚也猜了出来。 小猫已经吃饱了,坐在原地舔着爪子。又奶声奶气的唤了两声,朝着这边跑来。苏稚强忍着想摸它的冲动,任它在她脚边不停的蹭,也不给予一点反应。 它一点也不怕人,这可不太妙。 许是蹭了好久都没有被回应,小猫喵喵的叫了两声,聪明地换了一个对象,往身旁地崔野望脚边蹭。崔野望见状,冷漠地往后退了两步。小猫抬头,圆圆的眼睛不解地看他:“喵?” 苏稚见状扑哧一笑。 已经很晚了,月亮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云。 老小区大多都是居住着年长者,他们睡得早也起得早,作息十分规律。在晚上十点后,整个小区都变得轻悄悄的,亮着的灯也没几盏。 小猫已经跑不见了,还剩下半罐没吃完的罐头。 苏稚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 “崔野望,你上去吧。” 崔野望垂了眼,眼眸在昏暗的光线里黢黑。 苏稚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她。只看到他的嘴巴似乎动了下,却什么也没说。等他上去,看着三楼一扇窗亮起了光,苏稚才笑了笑,转身离开。 晚上,苏稚做了一个梦。 高一早操做完后的大课间,她坐在位置上背单词。后排有三四个女生挤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兴奋的哇哇直叫。她被吵到,回头想提醒他们声音小点,但看沉荷也和她们挤在一块,不由好奇起来。 “你们在看什么?”她凑过去。 其中一个女生回她:“星秀谈。” 这个名字,苏稚知道,是H国一档十分火热的综艺节目,主要内容是邀请该国的明星艺人进行访谈互动。节目后台硬,主持人名气也大,不少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小艺人,在上了这档综艺后,都会获得一星半点的知名度。 苏稚听到沉荷说:“宋嘉言好帅!” 另一个女生说:“明明时云真更帅。” “明驹!明驹!啊啊啊,我要死了。” “呜呜呜,江卓,妈妈爱你!” 苏稚听着她们鬼哭狼嚎,又往前凑近去看。彼时,不大的手机屏幕里,年轻的六个男孩刚跳完舞蹈。镜头扫过他们时,他们一边喘着气,一边对着镜头笑。缓了几分钟后,主持人拿着话筒,开始采访队伍里的队长。 沉荷又开始尖叫道:“宋嘉言,宋嘉言。” 屏幕里,年轻帅气的男孩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苏稚看了眼,长得是挺好看的。 宽度连五英寸都不到的手机屏幕实在太小了,四五个女生凑一块,实在拥挤。苏稚又看了两眼,并没有什么感兴趣的。正当她打算回座位继续背单词时,屏幕里镜头顺着六个人的脸一一扫过,她的视线被一张略显冷感的脸庞攥住。 一瞬,她思绪放空。 “那是谁?”她问。 镜头扫的太快,主持人开始采访队伍里的另一位成员。 “谁?”沉荷听到声音回头看她,紧接着眼睛瞪圆,大惊失色道:“快快快,手机收起来,老班老班。” 几人一阵兵荒马乱,快速回到座位。 苏稚捧着书,心脏砰砰直跳。 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张转瞬即逝的脸。 【作者有话说】:俺喜欢扭扭捏捏,喜欢水到渠成的肉肉,另外,就算搞色色也不会有粗口滴。有在努力存稿,奈何真的手速渣,并且喜欢删删减减的修。 清酒 上午十点,日头高照。 阳光爬上窗户,从那层单薄而廉价的窗帘透过,将明亮铺满整个卧室。床上,崔野望从梦中醒来,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大口呼吸。衣服汗湿,紧贴着起起伏伏的胸膛。 过了许久,才渐渐平复。 看了眼窗外的颜色,抬手将手臂挡在了脸上。 浴室的门被拉开,水气纷来沓至。男人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足背上的静脉血管透过苍白的皮肤呈现淡淡的青色。半湿的发梢挂着水珠,凝聚着滴落在地板上,晕出一块深色。 他将吃完还没及时清理的外卖装进垃圾袋,打算放在门口,等天黑再下楼丢掉。打开门,他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门口地上的袋子上。 最近,他时不时会在门口发现东西。 刚开始,他没理会。 东西放了一两天后,对面住着的人便过来敲门,希望他能处理一下。他看着地上的一群蚂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蜂蜜蛋糕。 隔了两天,门口放了新的袋子。 是香草味的千层。 后面—— 红豆麻薯、芝士夹心饼干、牛乳卷、榛子奶棒。 没有固定时间,有时是早上,有时是傍晚。 崔野望坐在沙发上微微出神。 今天是芋泥铜锣烧。 宋明刚上完课,从学校赶来。今天天气好,室外的温度也高,他鼻尖沁着汗,身上也腾腾的冒着年轻男性蓬勃的荷尔蒙。一进来,坐在休息室的卫雪梅就对他招呼:“呀,小明来了。外面热吧,冰箱里有店长买给大家吃的大福,一人一个。” 宋明把包放进柜子,打开冰箱拿了一颗大福。他咬了一口,冰凉绵软的冰淇淋在舌尖融化,有浓郁的草莓味,很甜。他两口将大福吃完,又喝口水,将嗓子眼的甜腻冲下去。苏稚经常会带一些吃食到店里分享,这并不奇怪。只是,最近似乎频繁了一些。他在脑海将那双圆圆的含着笑意的杏眼勾勒,就问了出来。“店长最近有好事发生?” “嗯?” 苏稚在看数据,听到声音:“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休息室里的其他员工也意会到。 “哎,对,我也发现了。” “上次就想问了,没好意思。” 苏稚好奇,“这么明显?” 她一笑,众人一下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宋明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 “什么什么,店长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苏稚说:“我最近养了一只猫。” “猫?” “嗯,一只黑猫。” 众人显然不信,还想再问,但苏稚已经站了起来,笑着说:“好了,别八卦了,上班上班,准备开会了。” 由于工作日,商场客流不多。 下午四点左右,区域经理过来巡店。 区域经理李迅,女性,三十多岁。苏稚刚出来那会儿是跟在她后面学,还没过两个月,她就晋升区域经理了。在此之前,她则是在SKOG做了五年,业务能力周密细致的老店店长。 SKOG的LB店虽然是新店,但是近一年来,每个季度的业绩都稳定排在区域前三。不仅李迅看重,上头领导也看重。所以每间隔半个月,李迅都要过来巡一次店,检查店铺问题。 多年职场的摸爬滚打,李迅对于带团队很有一套,看人的眼光也精。苏稚虽然只在她手下做了两个月,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小姑娘职场上的灵敏。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十分有运营手段,处理一些突发事件也游刃有余。她喜欢这种人,在工作上也乐意提点。 李迅在店里待到六点离开。她走后,苏稚将巡检出来的问题整理好发到工作群,给出时间进行改善。 晚上十点,营业时间结束。 苏稚将门锁好,出了商场步行回家。 天气渐热,晚风也带了温度。 苏稚开门,在玄关处换了拖鞋,直径去浴室。 洗完澡,她裹着浴巾踱步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清酒。这是沉荷在国外旅游时带回来的伴手礼。据她说,这酒是当地特产,度数不高,口感却十分丰富。苏稚不常喝酒,但偶尔会依赖酒精带来的微醺感,这能使她拥有一个高质量的睡眠。 她闻了闻,味道清冽。 抿一口,入口甘甜,有淡淡的米香味。 ——还不错。 今晚是圆月。 苏稚握着酒杯去阳台。 散发着幽光的月亮犹如一块硕大的绿豆饼。 她望着,忽然想到什么,抿着嘴角浅浅的笑。 酒精上头的速度很快,苏稚放下酒杯,已然感觉到脑袋晕乎乎的,身体也开始发热。她将酒杯洗好,趿着拖鞋回卧室休息。闭上眼睛那瞬,她心想,自己大约是唯一靠酒精来助眠的人。 寂静的深夜,圆月高挂。 卧室里亮着一盏小小的夜灯,泛着微黄而又温暖柔和的光,静谧的落在床上熟睡的人的脸上。 被褥里,苏稚皱眉,睡得极不安稳。 她感觉到有人在触碰她。 那只手轻轻的抚上她的小腿,很痒。 她想躲,没躲开。 她睁开眼,在昏黄的视线里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苏稚并不惊慌,杏眼盛满了朦胧地睡意。 他似乎笑了一下,“你醒了。” “嗯。”她模模糊糊地应着。 他跪在她的腿间,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微微侧头,偏移的碎发下是一双漆黑的眼眸。那双眼眸犹如黑夜里肆意绽放地罂粟,散发着致命地诱惑。只一瞬,她便被吸住,跌进了漩涡里…… 接着,那只贴在她小腿上的手掌缓缓上移,摩挲着抚上她的大腿内侧。酥酥麻麻的触感犹如蚂蚁啃噬,她咬着下唇低头去看,又倏地杏眼圆睁。此刻,她浑身赤裸,衣服不知所踪。“你脱我衣服?” 他不以为然,“嗯,不然会不方便。” 苏稚怔了一下,“什么?” 他已经俯下了身,鼻翼微颤,闻她身体的味道。 “好香。”他说。 苏稚偏过头,躲开他的目光。 她的反应似乎取悦到了他,“好可爱。” 苏稚望着他鼻尖上的那颗痣,说不出话。 她想,她一定是脸红了。 好可恶,明明该害羞的是他才对。 那只手,已经顺着她的大腿抚上她的小腹。 苏稚咬着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只手上。 他一动,她的呼吸就重一分。 他眼眸微暗,盯着那两团起起伏伏柔软。 “唔……” 静谧的卧室响起一声呻吟。 那只手掌,抓住了一团柔软的乳肉。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指尖却微凉,轻轻的触碰着乳尖,轻轻的打圈揉捻。苏稚感觉身体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电流一般,传遍四肢百骸。 “你,你,你……”她喘着气,说话结巴。 “什么?”他无辜。 “你,你在碰哪里?” 在夜灯昏黄的光线下,苏稚看他嘴角勾出坏笑。 他垂着眼眸暧昧的看着她。“嗯?不清楚么?”说完,他眨着眼,用修剪圆润的甲盖刮了下那挺翘的乳尖。在苏稚的轻颤喘息中俯身,咬住另一侧的乳肉,含在嘴里。 “嗯……”苏稚叮咛一声。 她伸手要去推那颗趴在她胸前的头颅,却被他伸出的手一把攥住手腕,将两只手交迭压在上方的枕头上。那濡湿的舌头顺着乳尖缓缓打着圈,那密密麻麻的痒意汇集向身体的下方蹿去。 太难受了,她忍不住摇头,“不,不要……” 他道:“别怕,我会让你舒服的。” 说完,一只干燥手掌顺着她的小腹缓缓向下。 苏稚想夹紧双腿,却顿感浑身无力软绵,那只手掌轻轻松松地就将她的双腿分开。宽厚的手掌顺着阴唇的缝隙上下摩挲片刻,用指尖将两片肉瓣分开,她听到他笑:“好多水。” 情欲犹如一团火焰,将她的思绪烧至殆尽。她用力咬紧下唇,才将喘息抑制在舌尖下。昏暗的光线下,白皙光洁的胸口起起伏伏,柔软的双乳也随之上下轻颤。她又听到他轻笑,接着就感觉到那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一处,还没等她反应是哪里时,轻轻一按。 “啊——”苏稚弓起了身子。 一股陌生的的液体顺着流了出来,苏稚再也忍不住,颤栗着身体求道:““不要……别,别碰……”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他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喜欢么?” 苏稚迷迷糊糊的摇头。 他咬住她的耳垂,用舌尖舔弄,“好女孩是不能说谎的,不然会受到惩罚。”那按压在阴蒂上的指尖轻轻的摩挲,酥麻地快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苏稚张着嘴,无力的喘息,犹如一尾被搁浅在岸边要渴死的鱼儿。始作俑者一点也不怜惜,反而变本加厉,动作越来越快,快感热浪般层层堆迭。 苏稚感觉眼前一白,叫出了声“啊……” 那只作乱的手停了。 【作者有话说】:好烦,没写之前信心满满,我一定能写好,我一定写的还行。结果,写着写着,我是什么垃圾,是什么废物。呜呜呜,好难写。 牛奶 苏稚醒了。 看了下时间,六点半。 她从床上坐起,头有些晕乎乎的。 都怪那清酒,她心想,还害她做了那样的梦。 休息日,又醒得早。苏稚洗完澡后,给自己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吃完,她将餐具清洗好,换了衣服出门。 早上八点,车辆盛行。 阳光直射,在地上投出参差不齐的影子。 家里的食材没了,她需要去超市采购一些。 就近的超市在LB商城负一楼,路走到一半,苏稚记起之前店铺里的同事有提到过,隔壁的街开了一家点心店。或许是昨晚的酒精还没消耗尽,她忽然想吃绿豆饼了。 点心店九点营业,时间还没到。 附近没有超市,倒是有个大型菜市场。 这个时间节点,菜市场里的人流很多。大多都是一群年纪较长的叔叔阿姨辈,赶在太阳还没有热起来前将第一批新鲜的食材买回去。苏稚逛了一圈,买了些果蔬,又路过水产品区域,称了两斤虾。外面的温度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走出菜市场时,她抬了抬手,挡住灼目地阳光。 一推开门,苏稚便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黄油味。 “欢迎光临,需要买点什么?” 苏稚:“你好,请问有绿豆饼么?” 店员:“绿豆饼没有,有绿豆糕,需要么?” 没有啊…… “谢谢,我再看看别的。” 苏稚目光一瞥,透过一面玻璃看到店员戴着隔热手套将一盘蝴蝶酥端出烤箱,她闻到了浓郁的黄油味和淡淡的焦糖香。 似乎,蝴蝶酥也不错的样子。 转了一圈后,苏稚挑了几样点心。 她站在台前,对店员道:“你好,我还要一袋蝴蝶酥。” “……耳边厢又听得一声号炮, 吓坏了宋王爷跌下鞍桥, 多亏了延昭儿一马来到, 一杆枪保我主闯出笼牢……” 明快脆亮、气韵十足的京剧从门卫室内传出。 李大爷坐在竹椅上,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握着紫砂壶杯,细品了两口茶后,跟着后面唱起来:“内无粮 外无有草 盼兵不到 盼子不归,眼睁睁我这老残生就难以还朝。” “大爷,在唱戏呐?” 李大爷循声望去,看到一张微微泛着薄汗的脸。 “小姑娘,又来啦!” “今天刚好休息。” 李大爷问:“今天来给男朋友送什么?” 这小区建了多少年,李大爷就在这住了多少年。每家每户,不说能叫上什么名字,但都是眼熟认识的。他第一次见到苏稚时,就知道她不是小区里的人。又见了两次,就好奇的拦下她问了两句。她说小区里住着她认识的人,她是过来给他送东西的。后来又听七楼的人说,偶尔会碰到一个年轻面生的姑娘。他想来想去,这小姑娘的朋友,大概是七楼三层那个不常出门的年轻小伙子了。 苏稚无奈:“都说了,不是男朋友。” 李大爷对她挤挤眼睛:“我懂,我懂。” 苏稚笑了笑,不再解释,从袋子里拿出一小盒蛋黄酥,从窗口递进去放在桌上:“大爷,请你吃东西。” 李大爷眯着眼睛咯咯直笑:“谢谢啦,小姑娘。” 天气热,小区里遛弯的人极少。 苏稚走到一栋楼下,在葱郁的绿化池外蹲下。她手伸进袋子里,袋子发出“嚓嚓”声,刚摸到东西,草丛里就窜出一道影子,蹭到她的脚边,喵喵的叫着。 “耳朵可真尖。”苏稚笑。 她将猫罐头打开,刚放下,那颗小脑袋就凑了过来。一边吃,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最近,它长大了许多,尖尖的下巴也变得圆润了。见它这样大口大口的吃着罐头,颇有种饲养员的幸福感。 苏稚蹲着看它吃了一会儿的罐头后起身,将袋子拎起来,“好啦,现在去喂投大的了。” 一如前面几次一般,她爬上三楼,站在一面门前看了三秒,然后将袋子放在门旁的角落里。只是她站直身体,准备转身下楼,就听到“咔嚓”一声,眼前的门打开了。 年轻的男人站在门口,只手握着门把。 苏稚笑:“嗨,吃蝴蝶酥嘛?” 苏稚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房内的布置。 偌大的客厅,除却沙发和面前的茶几外,只剩下对面贴着墙壁的破旧矮柜及上面的大屁股老式电视机。她盯着那个电视机看了又看,有些好奇,这东西能看几个频道? 厨房间,崔野望翻出之前超市做促销买泡面送的杯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倒了一杯热水返回客厅。 他一出现,苏稚的目光就挪到了他身上。 他还是把自己照顾的很糟糕,宽松的卫衣遮盖不了布料下那具身体的瘦削。袖子口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皮肤又薄又苍白,豆骨凸起尤为显着。 杯底轻磕在茶几的玻璃台上,发出声音。 苏稚看着热雾氤氲的水:“谢谢。” 崔野望站着,居高临下的看她。 苏稚笑了下:“有话要说?” 崔野望目光凉凉:“不要再送了。” 嗯?什么? 苏稚愣一下才明白他的话。 她伸手用指尖去碰茶几上的水杯,好烫。 “有没有凉水?这水太烫了。” 崔野望没料到她会说这茬,坦然道:“没有。” 她将目光落在他泛着淡淡粉色的唇上,语气有些惋惜道:“我还挺渴的。” 崔野望静默了几秒,抬脚往厨房走。 苏稚看着,这是要干嘛去? 他再出来,手上拿了一个东西。 待东西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她才看清。 是瓶牛奶。 苏稚眨眨眼:“?” 崔野望见她盯着牛奶不动,说道:“凉的。” 的确是凉的,刚从冰箱拿出来的那种凉。苏稚将牛奶拿在手里,并不急着打开解渴。她将牛奶举起来,去看瓶身上标注的口味,是草莓味。 苏稚问:“你前面说什么?” 崔野望回:“东西,别再送了。” 苏稚不解,“为什么?” 崔野望看她将牛奶打开,沉默没说话。 苏稚喝了一口牛奶,顿时觉得干涩的嗓子得到了滋润,舒适了起来。等了一会,也不见他回答,她又问道:“为什么?” 她放下牛奶,人跟着站起来。 他真的太高了,她需要抬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望着这双毫无波澜的深邃的眼眸,苏稚鬼使神差的想起昨晚的梦。他将她压在床上,用牙齿咬她的乳尖,双眸充斥着潋滟的情欲。 那样的眼睛,真想再看一次。 苏稚:“又不说话。” 她往前迈一步,俩人距离缩短。 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气味。 答案 大抵老小区都有不隔音的通病。 不清楚是楼上还是楼下,那家的老人正大声的训斥孙儿的不懂事,将玩具与零食撒到处都是。孙儿年纪幼小,性格蛮,不服气的回驳。 一老一幼的对话,掺杂着蝉鸣清晰的传递过来。 她的靠近让他再次嗅到了那柑橘的味道。 他低头,看向她的脸。 那双圆润饱满的杏眼蒙着一层薄薄的水色,明亮清澈。犹如深谷中的一潭湖水,粼粼水面向四周涟漪,那波纹渗进他的身体,湿透了他濒临的灵魂。 崔野望逃避般错开与她的对视。 他害怕下一秒,这双美丽的眼睛里会流露出对他失望的潮水。可明明他不该有这种情绪的,他早就习惯了那样的眼神。 “又不说话。” 她有些气恼,眉头蹙着。 沉默在俩人之间竖起一堵无形的墙。 苏稚讨厌他的回避和别扭。 “为什么拒绝?” 崔野望垂落了睫毛,密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出暗影。 倏地,鸦色的睫毛颤了颤,掀开去看又往前迈了一步,几乎贴在他胸前的人。她几乎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你明明很喜欢,为什么要拒绝。” 不管是粥、牛奶还是点心,明明都很喜欢。 崔野望震惊她的结论,瞳孔微缩,抬脚向后退。 苏稚快他一步,抓住他的手臂,继续说:“不喜欢?不喜欢为什么要留着?丢掉就好。”为什么还会把牛奶放进冰箱一直储存到今天。 崔野望皱眉,低声说:“放开。” “不放。”苏稚丝毫不惧他眼底的冰冷,反而觉得这样生气的他是鲜活的,拥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她还嫌不够,继续道:“说不过就想逃,胆小鬼。” 崔野望挣了下,没挣开。 他讨厌此刻两人的对峙,因为他站在劣势的一端。 他无法反驳她说的话,因为她是对的。他就是个胆小鬼,彻头彻尾。四年前,他狼狈的逃离那个将他压得快要喘不过气的地方,而四年后的今天,他再次想从这个令他生出慌乱与不安的人眼前逃离。 远远的,逃到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独自一人,发烂发臭。 他就该那样。 苏稚盯着他,被他眼底浮现的悲伤刺痛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太过分了,为什么要逼迫他。 苏稚伸手抱住他,他的身体一瞬变得僵硬。同样,苏稚也在一刻,心脏被狠狠揪了起来。掌心下的身躯瘦削又薄弱,仿佛一折就要断裂。她快要心疼死了,只得轻轻的拍着他后背,安抚出声:“对不起,崔野望。我道歉,我不该说你是胆小鬼,没关系,没关系。” 只要不再露出那样的神情。 苏稚将脸颊贴偎在他的胸膛上,那跳动得心跳如同擂鼓敲打着她的耳膜。渐渐的,她感觉到他的身躯不再僵硬,却还是没有停下动作,一遍又一遍,温柔地轻拍着。 崔野望已经渐渐平复了情绪。 窗外,阳光明媚又刺眼。 女性的身躯柔软,蓬松的发顶抵在他的下颚。 “崔野望。”她开口,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 “没关系。”她说:“不要对自己失望。” “这不是你的错。” 瞬间,似有一阵风穿堂而过。 崔野望酸了眼睛,垂在两侧的手握紧。 有人和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他的错…… 苏稚说完,又等了会。 他太安静了,她想看看他的脸。 可她才动脑袋,下巴还没抬起,后脑勺便被一只手掌按住,她的脸颊再次贴上了温热的胸膛。她感受到胸腔的微微震动,他的声音很低,掺杂着不明的哑:“别看。” 苏稚很听话,他说别看,她就不看。 隔着一层布料,温度互相传递。 空气被填充了黏稠剂,时间分秒拉扯缓慢,像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半分钟。苏稚感觉到盖在她头上的那只手掌被移开,她眨了眨眼,没有立即脱离他的怀抱,又过了半分钟,才缓缓抬头去看他的脸。 入眼的是精致瘦削的下颚,再往上是微抿的薄唇。 崔野望似感应,垂下眼目与她对视。 苏稚盯着他那双乌黑的眼睛,想从里面寻找一些细微的情绪,可他把自己掩饰的太好,以至于她觉得那带着沙哑的嗓音是她的幻听。 她的目光太过清澄,他别开脸。 “苏稚,回去吧。”他说。 他害怕,怕她的眼睛还有她的靠近会让他筑起的坚固的城墙轻轻一碰就轰然崩塌,届时,他隐藏在下面的懦弱和逃避则无处遁形。 “崔野望,你要拒绝我吗?”她问。 “是。”他回答。 苏稚看着他的脸,轻轻叹息。 “明明是拒绝我,可你为什么看起来很难过。” 崔野望身体一僵。 有吗?他看起来很难过? 苏稚往后退了半步,稍离他的怀抱。她抬手,双手轻轻的捧住他的脸,将他的脸转回来,与她对视。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和悲伤的眼神,苏稚简直要心疼坏了,这样的他,让她怎么舍得放开。 “其实,你并不想让我离开对吗?” 崔野望怔怔地看着她。 他想告诉她不对,他就是想让她离开,离得他远一点,再也不要过来靠近他。可是,为什么他的嗓子发不出声音。 苏稚轻轻地用掌心摩挲他一侧的脸颊,安抚他此刻内心的挣扎。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你并不抗拒我,不是吗?所以,别拒绝我的靠近,好吗?” 他们靠的很近,近到空气有些稀薄。 崔野望看着她的眼睛。 这双圆润的杏眼里荡漾着温柔的水色。 他跌进,被填满了缝隙。 可以吗? 他可以拥有这份温柔? 苏稚十分耐心的看着他。 她不是一定要他的答案,只是想他勇敢。 时间仿佛被凝滞,过了许久,他才抿动薄唇,睫毛颤动,“可以么?”他问她,也问自己。 苏稚笑了,“当然,只要你愿意。” 崔野望失怔于她眼睛里闪烁的绚丽的星光。 “只要你愿意,花为你开,我为你来。” 崔野望闭上眼睛,须臾,又复睁开。 苏稚知道,她等到答案了。 【作者有话说】:苏稚选手有两大强项,一是打球,球打的笔直笔直。二是拨算盘,四两拨千斤,将崔娇娇拿捏的死死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明明是想学驾照开车,怎么搞起纯爱来着了…… 荔枝 天太热了。 苏稚下楼取快递,回来后背全部汗湿了。 她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边用美工刀拆快递,一边在手机上拨电话。铃声响了两下就被接起,周艳的声音顺着网线传过来:“喂,只只啊。” 苏稚:“妈,你给我寄的什么啊?一大箱。” 快递包裹严实,她拆的实在费劲。 “什么?”被乍一问,周艳有些迷糊,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这么快就到了?不是我寄的,是你爸给你寄的,他前天去南边出差,打电话说遇到了大学的老同学,家里是种果园的,非要给你爸摘几筐果子带走,推说半天,你爸只好应下,要了两筐荔枝,一筐寄到家里,一筐寄给你。” 苏稚已经拆开了,看见满满的一箱荔枝。 周艳说:“你爸说了,这都是从树上现摘的,新鲜着呢,你拿出来放冰箱,能吃上好几天。” “是挺新鲜的。” 箱子是泡沫箱,里头还放了两个冰袋,冰都还没化完。她起身,从厨房力找了一个盆,将荔枝从箱子力拿出。没忍住剥开一颗,汁水顺着指尖流下,她赶紧张嘴咬住。 很甜,果肉也很肥。 周艳听着了声音,知道她在做什么,“哎呀,你洗洗再吃,那壳多脏啊!急什么,不都是你的嘛。” 苏稚嚼着果肉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倒跟你爸一个样。” 苏稚闻言笑。 荔枝真的很多,一个盆装不下,她又拿了一个盆。放进冰箱的同时,也在暗暗庆幸当初冰箱买的够大,不然还真的装不下。关上冰箱,苏稚又坐回地板上,手上清理着分装荔枝时残留的枝屑。 周艳在电话里和她唠家常,讲最近高温炎热,让她多注意防晒,又叮嘱她不要贪凉,少吃一些冷饮之类的。苏稚听着,时不时应两声知道了。 周艳听她如此敷衍气不打一处来,“知道知道,你知道个鬼,一说你就知道知道,嘴上是知道,就是不往心里记。叫你少吃外卖,自己学着做饭,你听了嘛?啊?那外面的东西多不干净啊,你看网上,又好多餐饮被举报卫生有问题!” “我最近真的有少吃外卖的。” “呵,我还不知道你?” 苏稚真是冤枉,她说的可是真话。 “好了妈,咱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周艳:“好啊,换个。” “谈朋友了么?” 苏稚:“……”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不和你聊了。” 周艳冷笑一声,“一说你就躲。” “真有事真有事,我挂了挂了,忙呢。”说完,苏稚忙不迭的对着手机道了好几声“拜拜”点下挂断键,无奈的对着空气叹息一声。 下了车,苏稚立马将太阳伞撑起,隔绝阳光直射。 下午四点,日头依旧烈焰,没走两步额上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途径门卫室,她往里瞧了眼,李大爷不在,估摸着还没从家里出来。 苏稚爬上三楼,已觉后背被汗湿。 她抬手敲门,心想这会儿他该是醒着的吧。 果然,等了没几秒,门被打开。 苏稚看着他,又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落在他半湿还在滴水的发尾上,不禁腹诽他又不把头发擦干。 崔野望刚睡醒冲了个澡,周身还散发着惺忪的慵懒,微微侧了身体,让她进来。看她轻车熟路的走进厨房,将手上拎着的袋子放进冰箱,回头对他说:“是荔枝,很甜,冰一些会更好吃些。” 他还有些不习惯这几日的相处,低低地“嗯”了声。 苏稚已经从厨房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条干净地毛巾,递给他:“还是擦干吧,大夏天地,要是感冒了,是最难受地。” 崔野望伸手接过,不得章法地揉搓。 苏稚瞧着他几秒,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走至他身前,将他手上的毛巾扯过,指了指沙发道:“你,去坐着。” 他想拒绝:“不……” 将将从唇边吐出一个字,又顿住。 破旧的老房子是没有空调的,发着霉斑泛黄的天花板上只挂了一顶吊扇,呼哧呼哧的转动着。苏稚已经走到了沙发旁,正站在下口迎风的地方回首看她,微微扇起的风将碎发吹乱,她抬手将碎发别再而后。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睁着湿润的杏眼略带疑惑的看他:“嗯?” 崔野望看着那双眼睛,只抿了抿唇。 他走至沙发旁坐下,为了配合她不由垂了头。 苏稚将毛巾盖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擦拭。耳边是吊扇转动发出的呼呼声,她手上动作不停,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垂首而露出的一截细白的脖颈上。 ……似乎长了些肉。 近些天,苏稚琢磨起了厨艺。 凡一有空就往这边跑,买来食材现学现做。 起初,崔野望还能冷淡的拒绝,但奈何苏稚太会磨人,贯会用自己的优势去拿捏,他说不过,只能安静的接过她递来的投食。 做的次数多了,苏稚渐渐对烹饪有了一定了解,即便是现学,也是有模有样。无论是菜肴的色泽香味,还是口感风味,都能掌握个七八分的相似。 对此,她本人颇为自豪。 崔野望垂着头,感受到她的指尖刮碰到他的耳朵。 很轻,又有些痒。 她靠的很近,那独有的柑橘味将他包围。 他动了动,想拉开一些距离。 苏稚正捉着一处的发尾拭擦,他一动,发尾就从她手掌滑落。她有些不开心,伸手将他的脑袋固住,往怀里带了带,“别动。” 倏地,男人半阖的睫毛猛颤。 他的鼻尖抵到了一处柔软的饱满,而她却没有察觉到。 过了一会,苏稚看着已七八分干的黑发,将吸了水的毛巾抽离,后退一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看了半会儿,男人依旧保持着坐姿没动。 “崔野望?” 苏稚疑惑,试探的叫他。 她看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 接着,她又发现那露出的耳廓泛着可疑的红。 苏稚盯着那抹红想了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没忍住,她笑了出来。 明明笑得很轻,但崔野望依旧听到了。 他想到了那晚在逼仄潮湿的小巷里,她将他推在墙上,抵住他,咬着他的喉结,也像这般一样笑。轻轻的,带着几分狡黠与坏心眼。 等了一会,见他依旧一动不动,苏稚不由双手抱胸,好奇的歪着头,想去看他的脸:“就这样一直低着头,不打算看我了?” 【作者有话说】:崔娇娇,给俺冲呀! 亲吻 耳边是老式吊扇转动时发出了呼哧声。 崔野望轻颤睫毛,视线落在她垂落在一侧的手上。 她皮肤很白,手腕纤细,带着一块银色链条看不出品牌的石英腕表。手背的皮肤很薄,淡青色的筋脉若隐若现,骨节分明,关节处并不凸出,椭圆形的甲床泛着健康的淡粉色。 她似乎不像别的女性那样爱美甲。 她总和别人不同。 ……他想不明白。 她怎么还能笑着问他,问他是不是不打算再看她。 如此直白的发问,让他不知所措,仿佛不给出答案就不肯罢休的样子,他只好缓缓抬头。可视线一与那双含着笑意的杏眼对视一秒,就迅速移开,这下不仅是耳廓,连面颊也泛着淡淡的绯色。 苏稚望着,在心里直呼老天爷。 太太太纯情了吧。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仿佛被欺负了一样。 她想表现出镇定的模样,可嘴角压了半天还是翘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一头蓬松柔软的黑发,安抚:“好啦,只是小小的意外,别放在心上。”要不是他反应这么大,她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崔野望身体一顿,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的确,只是个意外,是他反应太强烈了。 明知道她是为了打破尴尬而阐述事实,可听她说完,心情却反而开始低落。这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压得他有些难受,他也习惯了忍受,默了许久,轻轻的点了下头。 盛夏的夜色总来临的比以往要晚些。 晚饭结束,苏稚将多做的食物进行分装打包。 彼时,崔野望戴着手套正站在水槽前清洗碗筷。 她将保鲜盒放置在冰箱里,关上冰箱,对着他叮嘱道:“保鲜盒上我已经贴了标签,上面有保鲜时间,你要盯着点,注意别过了保质期。” 崔野望停下手上的动作,安静的听她讲话。 “后面几天店里要盘点,有些忙,可能没时间过来。” 她道:“你要记得按时吃饭。” 这是重点,苏稚可不希望两天后再见到他,他把她好不容易给养的几斤肉又给造没了。 窗外的天已彻底黑透,暖白的灯光照在玻璃上,如同镜子一般折射出两人的身影。她看他戴着手套的手伸进水槽里,拿起一碟油污的盘子,用打了洗洁精的清洁布抹去上面的油渍,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这样的反应落在苏稚眼里,生出几分落寞。 苏稚抿了下唇,没再说话。 崔野望关了水,将摘了手套搭在一旁的架子上沥水。 周遭安静,只有飞虫撞击玻璃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他循声看向窗外趴爬在玻璃窗面上的蛾蠓,这种飞蛾,往往遇到一些光亮,就扑棱棱得撞过来。 盯了片刻,才抬脚转身,却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在方才冲洗碗碟时,他努力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水槽里绵密的泡沫及哗哗落下的水流声上。本以为她就那样交代完后离开,却在迈出厨房后,看到她还站在客厅内。 “你……” 他想问她怎么还没走。 可刚说出一个字,就觉得这样问似乎不对。 对比起他的犹疑,苏稚就显得十分直截了当。 “你不开心吗?” 她补充:“刚才。” 苏稚明显的感觉到气压的不同。 崔野望愣了一下,片刻后道:“没有。” 他刚说完,苏稚就对他的答案做出了评价。 “撒谎。” 并且演技十分拙劣。 苏稚走近,“为什么不开心?” 他躲开她直视的目光,又重复:“没有。” “因为我说没有时间过来?”她一针见血道。 崔野望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去看她,下一秒又慌乱的移开。胸腔内,那颗心脏的跳动得厉害,“咚、咚、咚”一声又一声,鼓动着耳膜。他震惊她的说法,却忽然又因她的说法而在内心腾出一股心思被戳中的羞耻感。 他听到她叹息一声,“又不看我。” 一双手伸来,捧住他的脸,将他扳回来。 他感触到她掌心柔软和潮湿的温热。 苏稚看着他浓黑密长的睫毛不停轻颤,笑着说:“崔野望,或许你不知道,你真的很不会说谎。”所有的情绪都悉数呈在那双眼睛里,叫人一下就看清。 崔野望蹙眉,不说话。 两人挨得极近,苏稚目光在他连上流连。这张脸仿佛是上帝精心打磨过的工艺品,每一处都透着绝对的精致。她看了许久,目光下移,视线落在他的抿着的唇上。 ……忽然有些口渴。 她想,一定是做晚饭时不慎多撒了盐。 夜色寂静—— 崔野望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太近了,他想。 他动了下,试图拉开一些距离。 刚动,一道温热的气扑在他的下颌处。 “崔野望。” 他听到她唤了他一声。 声音很近,很轻,带着一丝不明的哑。 他低头,与那双杏眼直视,接着,见她缓缓目光下移,将视线停留在他的唇上,重重的吞咽了下喉咙,低声道:“我可以亲你么?” 他先是一怔,接着“轰”的一下感觉身体着了火,不受控制的的开始发热发烫。他仓皇地想要避开,可身体却被定住一般,不能动弹。 苏稚抬眸,看到他浓密地睫毛不停地颤着。 “可以么?” 她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很烫。 看着整个脸、脖子都红透了的男人,苏稚腹诽,他怎么这么容易害羞?明明……明明她什么都还没有做。 崔野望已经僵在原地,连视线都不知道往哪看。 他听到她又说:“如果不愿意,就躲开。” 接着,他便感觉视线一暗,温热的唇轻轻的贴在了他的唇上。只一瞬,他还没来反应过来,那柔软已松开了他的唇。他思绪涣散,视线追着落在她泛着玫瑰色的唇瓣上,情不自禁的滚了滚喉结。 一触即分的吻是苏稚的试探。 他不仅没躲,眼眸里还露出流连的神色。 视线那般灼热,苏稚不由也红了脸。 周围空气变得稀薄,两人贴得极近,呼出得气息又湿又热,缠绵在一起。苏稚舔了一下唇瓣,将要再次去亲吻,对方却快她一步,俯身而来,将柔软的唇瓣压了下来。 月光 苏稚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她睁着眼,看到男人双眸阖闭,密长的睫毛颤动如蝶翼。 接着,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很大声。 她眨了眨眼睛,隐隐些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过了几秒,苏稚觉得不对劲。 他……似乎不会接吻,以为这样唇贴着唇就算。 崔野望的确不会接吻,他只是顺从了那一瞬内心的欲望,在触及到那抹柔软分离后,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追着那张唇吻了上去。 吻上去之后呢? 他闭着眼,有些急躁。 明明内心有一种无以言说的渴望,可此刻却似堵塞一般,无法发泄。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发热,连心跳的也在慢慢加速。 就在他不知所措,思绪快要沉入湖底时,那张抚在他脸颊的手轻轻的用指腹摩挲着他的耳垂,柔软的唇微启,含住了他唇瓣,轻轻的吮吸。 倏地,他仿佛开了窍,张开嘴,效仿她刚才的动作,反客为主,将她的唇咬住。 他接吻的动作既青涩又小心,吮吸时不慎用牙齿磕到她的唇也是很快收起,然后又嘬着她的唇瓣不放。这样的接吻,犹如隔靴搔痒,令苏稚有些难受。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还是得她。 苏稚身体往后稍倾,拉开些距离。 “崔野望。”她轻喘,唤着他的名字。 他迷茫得睁开眼,眼眸是湿润得水汽,困惑不解。 她将他得手拉过,放在她的腰上,复而又捧住他的脸,道了一句“张嘴”便倾身吻了上去。 崔野望闭眼,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柑橘味。 柔软的唇瓣再次贴上他的唇,先是伸出舌尖舔他的唇,然后微张,将他的唇瓣含住,用牙齿轻轻的咬,又含住,吮吸,温柔而又缱绻。他手掌握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 一条湿热的舌便顺着他张开的嘴滑进他的口腔,轻轻的舔舐他的牙齿,滑过上颚,酥酥麻麻。他心跳加快,呼吸渐重,握在腰肢上的手也使上了几分力。 细软的舌仿佛一条小蛇,又湿又滑,轻触他的舌根后,将他的舌头裹住缠绕,不停的搅动着,交换彼此的唾液。 “唔……” 他被弄得有些喘不过气。 苏稚又捉着他的舌吮了会儿,才松开。 他张着嘴,气息不稳的喘着。 苏稚去看他,见他脸颊通红,似被闷着了。 她不合时宜的想笑,又觉得此刻笑定会伤到他的自尊,只得生生的忍着。可忍得十分难受,就将脸埋进了他怀里,听着他擂鼓般的心跳声。 四周寂静,暖白得灯光自头顶落下,照在两人身上。崔野望平稳气息,缓缓睁眼,眼底清明。他感觉胸前痒痒的,低头去看,是她在他怀里蹭了蹭。他目光偏了下,视线落在他从发缝里露出得一只耳垂上。 那耳垂精致小巧,泛着浅浅的粉色。 ……好可爱。 “还生气么?”怀里,她的声音传出,瓮瓮的。 什么? 崔野望愣了下。 苏稚抬头,又问:“还生气么?” 她动作突然,崔野望始料未及,视线与她撞个正着。四目相对,他看见她得眼眸似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湿湿的,在灯光下尤为得亮。 “又不说话。”苏稚抱着他的腰,皱了皱眉头,说:“崔野望,你真的好难哄……”她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又不自觉的落在他的唇上。那两片薄唇被她亲的又红又润,上面还残留着点点津液的水亮。 “……明明都亲过了。”她最后道。 崔野望一听,噌得下脸颊又红了。 “苏稚!” “在。” 苏稚杏眼里噙着笑,踮起脚在他的嘴上嘬了一下,发出“啾”地声音,“心情好点没?没有我再亲亲。” 崔野望平复好地气息又开始浑浊,他红着脸,根本不敢直视她,将她松开道:“你该回去了。” 这会儿,苏稚哪想回去,“不急。” 崔野望道:“天太晚了。” 苏稚不听,无赖般将脸往他怀里一埋,去闻他身上干净的皂香味,又蹭了蹭。细软的发丝挠在他的喉咙上,痒痒的,他滚了滚喉结,听她说:“让我再抱一会,后面两天都见不到你,我现在要把电充满。” 崔野望听她可怜巴巴的语气,心一软,抿着唇任她在怀里蹭。 苏稚抱了一会心满意足的松开。 她在他怀里蹭了许久,头发有些凌乱,靠近耳朵上方的那缕发被勾出一半截,弯弯的鼓起一个圆弧,看着像个小角。崔野望看见,默了默,将视线撇开。 “我回去了。” “你不打算送送我吗?”她问。 灯光下,那双杏眼又湿又亮,像某种哺乳动物的幼崽,人畜无害,又夹杂几分期许。 这种小区,楼道里是没有感应灯的。苏稚打开手电筒,听他将门关上,一前一后,下了楼。出了楼道,视线便清晰起来。今夜月光明亮,皎皎月光犹如溪水潺潺,撒的满地都是,耳边尽数是蛙叫虫鸣声。 两人安静,一前一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快至大门口,苏稚倏地顿住。 崔野望跟着停下,目光不解的看她。 “好了,就送到这。” 她转身,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给你。” 崔野望伸手,掌心里躺着一枚钥匙。 她笑了笑,“我家的钥匙。” 月光将她的脸照得柔柔的,“这两天没时间过来,但如果你想见我,可以来找我。”说完,她又道:“不来找我也没关系,反正钥匙你得收下。” 今晚,她似乎很开心,笑了许多次。 这样想着,他将目光落在她耳朵上方那个小角上。 终是没忍住,他伸手,将那缕发理了理。 “知道了。”他说。 【作者有话说】:…… 雨天 盘点分两天,第一天先盘仓库,第二天夜晚盘卖场。苏稚作为店铺最高负责人,两天的盘点都需要在场。SKOG作为家居生活馆,业态多,品类杂。即使提前做好仓库的整理分类,盘点时也费神费力。 通了一整个宵,所有人都恹恹的。 苏稚将所有盘点枪收上来,看了眼时间,“大家辛苦了,都打卡吧,赶紧回家休息。” “店长,那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怎么样,数据导出来了么?”汪小曼走进来。 “还在导,你外面检查的怎么样?” “卖场所有的东西都归好了,白天可以正常营业。” 苏稚听到后点头:“好的。” “你还扛得住么?不行就先回去,我一个人可以。” 汪小曼:“还好,我和你一起吧,都熬了一个晚上了,怎么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数据大,导出慢,将七八分钟才彻底导完。苏稚将店铺库存和数据进行匹配,拉出差异。差异不少,金额有大有小。店铺盘点有免赔额度,额度根据季度业绩的百分比计算。合计完,差异在免赔额度内。 汪小曼放心:“那就行。” 苏稚将盘点的数据、差异数据邮件发送区域经理及其他部门,最后确认了一遍无其他问题后起身:“好了,走吧。” 锁门时,汪小曼接了一个电话,讲了两句后挂断,道:“我老公来接我,已经在楼下了,你跟我一起,把你送到小区门口,不然你还得走回去。” 苏稚将钥匙放进包里,“没事,你先走好了,我有点饿,待会先吃点东西才回去。”她又笑着说:“真不错,回回盘点,他都来接你。” 汪小曼抿着嘴笑:“羡慕了?” “那你就赶紧找个对象,让他也来接你。” 两人一同下楼往员工通道走。 早上六点,太阳还未散发炙热的光,空气也是湿的。苏稚站在路边和汪小曼挥手,看她上车后抻了身子,舒展上半身僵硬的肌肉。马路对面,路灯跳了绿色,她不紧不慢的走过斑马线。 她寻了一家馄饨店,坐下点了碗鲜肉小馄饨。 馄饨现包现煮,要等上一点时间。 等候间,她无聊的刷朋友圈。沉荷不知道跑哪里玩了,半夜里发了一条朋友圈,是张图片,图片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她在底下评论,问她什么东西。彼时,陆陆续续有吃客进店,店内弥漫着淡淡的馄饨的清香味, 一碗热汤小馄饨下肚,苏稚精神了些。 付好钱,她拎包起身回家。 打开门,苏稚在玄关处脱掉鞋子,光脚走进客厅。她将包丢在沙发上,去卧室把空调打开后才转身去卫生间洗澡。约一刻钟后,卫生间的门被打开,苏稚头裹着浴干发帽又光着脚走出。 空调已将凉气升起,卧室温度适宜。定好闹钟,拉上窗帘,光照明亮的房间顿时浑暗。她躺在床上,合上眼睛没过多久便昏昏睡去。 这一觉,苏稚睡得不沉,中间醒了两次。 再一睁眼,已经下午三点。 卧室静谧,空调发出运作时的嗡嗡声。 苏稚躺在床上静默半晌,起身下床。 洗漱好,她从沙发上的包里掏出手机,发现沉荷给她拨过一通语音视频。她想了一下,回拨了过去,没响几下,视频便被人接起。“呜呜呜,苏苏宝贝,我快要死了。” 苏稚:“什么?” 屏幕上,沉荷戴着一顶宽沿的太阳帽。 “你是不是在走路,怎么镜头这么晃?” 苏稚边问,边从一侧抽来抱枕在沙发上放置好,然后软软的靠上去。睡衣的下摆顺着她支起的腿滑落至腰腹堆迭,露出一截细嫩的大腿根部和白色的内裤。 沉荷喘息:“……我在下山。” 苏稚:“?” “你去爬山了?”苏稚有点不敢相信,看她鼻尖沁出的汗,“我没听错吧,你这个天去爬山?不怕中暑?。” “还不都是许方淮。”她将镜头一转,屏幕立马出现了一张同样戴着帽子的男人的脸。男人先是对突如其来的镜头神色一诧,随即忙颔首抱歉道:“不,不怪小荷,是我要带她来看日出的。” “啊,这……”苏稚卡住。 许方淮,沉荷男友。苏稚和他见过几次面,每回都是沉荷和他闹别扭来她家里留宿,然后他追过来哄人,再把人接走。因为不太熟,所以有些尴尬,不知道要怎样去接他的话,但好在沉荷很快又将镜头转了回去。看着屏幕里沉荷的脸,苏稚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想到沉荷半夜里更新的朋友圈,问道:“你发的那张图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看也看不清楚。” “我都删了,你居然看到了。”沉荷声音有些窘:“我们不是计划着看日出嘛,就半夜里爬起来,找了个地方蹲点,然后拍照发了朋友圈,本想日出再发一张,结果我俩都没撑住,睡过去了……” 苏稚:“所以,日出没看到。” “一睁眼,太阳都升起来了,哪还看得到。”提起这事,沉荷就气,回头瞪身后的男人一眼。“都怪你,叫看着的,你……气死我了!” 许方淮温声道歉:“好了,别气了,我的错。” 他安慰道:“这次没看着,下回再看。” 沉荷黑脸:“还下回,没下回了。” 苏稚插一句:“还有多久到山脚?” “快了,累死了。”沉荷喘着气说:“我明天回去,回去后估计还要休息两天,休息好了就去找你。” 苏稚点头,叮嘱:“那你注意安全。” “好,先这样,拜拜。” 视频挂断—— 苏稚把手机丢到一边,越过阳台看外面的天。 “没太阳了。” 似乎有雨,云层压得极低,空气闷热潮湿。 苏稚换了身衣服,拿钥匙出门。 她本想打车直径过去,走了几步又想,上次带的芝士麻薯他好像还挺喜欢的,再去买点好了。店不远,但方向是反的,等买好东西再出来,天色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手机上叫了车,没等一会就到了。 车行驶到半路,豆粒大小的雨滴砸了下来。 车内开了冷气,有些凉。她搓了搓手背,目光透过雨水斑驳的玻璃看向窗外。外面有些堵车,过个路口要等上两轮红绿灯。 雨天,有些烦,她想。 她忽然想到,崔野望也讨厌雨天。 十分钟的路开了近二十分钟,司机把车停到小区门口。苏稚将东西拎在手上,推开车门,冲进了雨里。七号楼在靠后面的位置,有段距离。她一路跑过去,还是被淋湿了。 人不在家,她敲了几下门都没动静。 没办法,苏稚理了理衣服站在门口等。 崔野望没等来,倒是对面的阿姨买菜回来了,开门招呼她进去:“这下雨天的,怎么出门不记得带把伞。别站着,赶紧进屋,在里边等好了。” 阿姨热情,苏稚不好推辞。 进了屋,刚坐下,阿姨又倒了杯水,苏稚赶忙双手接过。水是温的,握在手里刚刚好。阿姨又道:“我给你找个毛巾擦擦吧,不然要感冒了。” “不用阿姨,我喝点热水就好了。”她喝了一口水,岔开话题,“阿姨怎么称呼?” “我姓杨,你就叫我杨阿姨。”杨阿姨道:“你是对面小伙子的女朋友吧,我听门卫厅的老李提起过你。直夸你好,天天过来给对象送吃的。” 苏稚闻言抿着嘴笑了笑。 “这个小区年代久了,设施不行,环境也不行,住的都是我们年纪大的,很少有年轻人,他平时也不出门,我是过了好久才知道对面搬来了个年轻人。小伙子长得也挺俊的,但是每次出门总喜欢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我年纪大了,实在不理解年轻人的想法。” “对了。”杨阿姨想到什么,“听老李说你晚上不住这?” 苏稚:“对的。” 杨阿姨说:“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安全,晚上回去的时候让你对象送一下,我最近在楼下看一个陌生的男人,好几次了,都是晚上,盯着我们这栋楼看。” “啊?”苏稚听得有些瘆人。 “还是要注意一下。” “好的,谢谢杨阿姨。” “客气啥。” 苏稚又坐了几分钟,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似乎回来了…… “杨阿姨,他大概是回来了,我就不打扰您了。”她将一份买来的糕点放在桌子上,“这是下午刚买的点心,味道不错,您留下尝尝。” 杨阿姨在厨房做饭,听到声音关火走出。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客气。” “您忙。” 苏稚推看门一看,果然是。 崔野望听到声音回头,见是她,一怔。 “你怎么才回来啊。”她道。 【作者有话说】:朋友说我可是在po诶,写的太清水了,应该单刀直入,马上扑上去。要是她,亲亲后趁着他害羞马上摸鸡鸡调戏他哈哈哈哈哈哈。 淋雨 午后—— 卧室开着窗,有闷热的风吹进来。 床上,崔野望睁开眼睛。 他梦见一个女人…… 女人不是别人,是苏稚。 这是他第二次没梦见她,从那个吻之后。 梦里,她褪去衣裳,浑身赤裸的跪在他的腿间。灯光下,她皮肤雪白,长发乌黑,微微歪着头,一双水润的杏眼无辜的看着他。耳际的一缕长发顺着她的姿势垂落在身前饱满圆润的胸上,乳尖挺立,殷红似樱桃。 她笑了一下,伸手抚摸上他的胯间。 那里,他的性器又胀又难受。 他倒吸一口气,醒了过来。 梦醒了,感觉还在。 他低头看过去,胯间鼓鼓囊囊,他硬了。 他抬手,将手臂挡在脸上。 过了一会,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一声浅浅的叹息声。 卫生间,他站在镜子前。 镜面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朦胧胧,映出模糊的人像。他伸手,将水雾抹去,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男人面色泛着健康的红润,黑发柔顺,背阔胸宽,不再是记忆里瘦骨嶙峋的鬼模样。 一个月不到,变化却天壤之别。 他看了半晌才缓缓收回视线。 空气闷热潮湿,夹着淡淡的尘土味。 崔野望将垃圾袋系好结,关门下楼。刚出了楼道,一侧绿化丛里窸窸窣窣地蹿出一物。它绕在他的脚边,边蹭边发出亲昵的“喵喵”声。他走一步,它便跟一步,有几下险些踩着。 他知道,苏稚每回过来,都顺带捎个小鱼罐头。大半个月下来,它体型已比原先大了一倍。对于中华田园猫来说,因为品种问题,发腮并不容易,而它也才四个月左右,却已经有这方面的趋势了。 崔野望停下,垂着眼眸看它。 明明是苏稚在喂了,它怎么这样黏他。 再走远一些它便不跟了,站在原地看着。 从超市出来,外面下起了雨。 崔野望拎着袋子站在屋檐下避雨。 周遭是雨水滴落地面溅起水花地啪嗒声。 一侧,同样避雨地一对年轻情侣正讨论这最近几日微博上地娱乐八卦。他们声音很大,他从对话里听到几个熟悉地名字。过了一会,他们叫的车到了,男人撑着伞将女友护在怀里,向停车走去。 崔野望偏头,目光落在对面的马路上。马路上车辆许多,由于雨天地面较滑,车辆行驶的速度缓慢。 他盯着路口倒计时的红灯,渐渐出神。 片刻,雨势减小,他回神,走出屋檐。 一下雨,楼道里就散发着潮湿地霉菌味。崔野望上楼,拿出钥匙开门,身后传来动静,他回头,一怔,见苏稚握着门把将门推开,望着他,说:“你怎么才回来。” 她回头,“杨阿姨,我先走了。” 杨阿姨出来,看看她,又看看对门站着地崔野望,笑笑,和蔼道:“好,有空记得来找阿姨玩。” 苏稚点头:“好,知道了。” 说完过去拉他:“还站着?先进屋。” 她的手很凉,关门开灯后,他才发现她身上是湿的。 “你淋雨了?”他问。 “淋了一点,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伞了。” 苏稚放开他,把买来的点心放在茶几上。一回头,见他直直的盯着她看。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他的眼睛湿湿的,像小狗一样,又黑又亮。他觉得可爱,走过去,伸手摸摸他的脸,“怎么了?” 她今日穿得是件大方领领口设计的蓝底印花无袖连衣裙,裙子是雪纺面料,又轻又薄,湿了水后仅仅的贴在身上。她一靠近,崔野望就看到渗过布料映出的胸衣的蕾丝花纹,以及包裹在胸衣里的一对浑圆饱满的胸。 倏地,他脑海跳出梦中的场景。 苏稚:“?” 她看到男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 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啊”了一声。 “好看么?” 苏稚歪着脑袋,杏眼眯成月牙状。 崔野望迅速偏开视线,慌乱的往后退一步。 苏稚笑,这下不仅脸,耳根和脖颈都一片绯红。 真不禁得逗,她想。 “你,你先去,洗澡。”连说话也结巴了。 可他越是害羞,苏稚就越是想逗他,故意往前迈一步,把胸前的风景送到他眼底,然后眨着眼睛,无辜的说:“可是我没有衣服穿。” 崔野望目光闪躲,视线不知该放哪里。 他知道,苏稚是故意逗他。 在她戏谑的目光下,他闭上眼睛,无奈的叹一口气:“苏稚,别闹。”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他听到她低低地笑了一声,继而嘴唇被轻轻一碰,有湿热地舌头舔过他的下唇。他睁开眼,她已经退开,一双杏眼全是狡黠地笑,“我去洗澡了,你记得帮我拿衣服。” 苏稚走进卫生间里,又探出头来。 “崔野望,你太可爱了。” 这句话,她还是要说给他听的。 卫生间的门被彻底关上,崔野望站在原地,摸着嘴唇,面红耳赤。 洗到一半,苏稚听到卫生间的门被敲响。 她将门拉开一条缝,崔野望看见一只细白的手伸出来,指尖还挂着水珠。他将衣服和毛巾一同放在那只手里,然后背过身去。 过一会,苏稚洗好澡走出。 厨房里传出动静,苏稚走近,看到崔野望背对着她站在水槽前。她没出声,倚着门在后面静静的看。他在洗米,动作很不娴熟,闭水的时候米粒顺着水流滚出来好些,两遍水过下来,他低头看到了水槽里掉的米,愣了一下。 苏稚没忍住,笑了。 他听见声音回头,表情茫然。 “傻子。” 她用下巴指了指水槽,说:“哪有你这样倒水,米全都漏了。” 崔野望看着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崔野望给她拿的是他没穿过的T恤和裤子,很大,她穿在身上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他目光下移,看到她把裤脚卷了好几圈,露出一小截纤细白皙的脚踝。 她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 崔野望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皂香味。 是她身上散发的。 ……和他一个味道。 崔野望避开视线,低声“嗯”了声。 被人骂了傻子,竟还觉得有点高兴。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傻了。 发烧 一道闪电劈开黑夜。 “轰隆——”雷鸣随之响彻,风雨来势急遽猛烈。 听见雷鸣,苏稚抬眼看向窗外。 “崔野望。”她唤了一声。 老旧的沙发随着她往后一靠的动作而发出“嘎吱”的声音,她收回目光,望向厨房的方向,说道:“外面雨下的好大,怎么办?我回不去了哎?” 崔野望照例在晚饭结束后包揽刷碗的任务。他此刻已经将最后一个碗冲洗干净放在一侧的沥水架上控水。听到声音,他往外看了两眼。外头雨下的正大,豆粒大的雨点敲击在玻璃窗上,发出密集的声响。他伸手,拿擦手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去,走出厨房。 灯光将室内照出微黄的暖调。 苏稚看向他:“你要不要收留我?” 崔野望顺着看过去,视线落在她面前茶几上摆放的杯子上。这是他下午在超市里买的,柠檬黄色的陶瓷杯,上面有手绘的白色花朵。他当时一看到这个杯子,就想到了苏稚。前天喝水时,她吐槽那个他买泡面送的杯子像个老阿嬷用的。 “是给我买的吧?”见他盯着看,她问。 他已收回视线,低低的“嗯”一声。 知道归知道,但听到他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顿时,苏稚咧着嘴笑了。 灯光下,那双杏眼弯成月牙状。 “很可爱,我很喜欢。” 她笑的很甜,崔野望看着,心中软软的。 接着,就看她歪了歪脑袋,看着他说:“所以——” “崔野望,能收留我一晚吗?” 洗漱完,崔野望拉开卫生间的门。 客厅开着灯,他推卧室半掩的门,光亮骤然顺着缝隙撒进去,落了一地。他站在门口,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落在床上熟睡的人的脸上。 她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头微皱。 静静的看了半响,他轻轻的将门关了起来。 客厅的灯被“啪”一声关掉,一切融在浓浓的夜里。窗外,小雨淅淅沥沥。 深夜,苏稚被热醒。 迷迷糊糊的伸出手臂向一侧抻去,空空如也。 停顿几秒,她清醒过来,撑着手臂坐起。 光线昏暗的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 人呢? 她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 地板有些凉,走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拉开卧室的门,她的目光往客厅沙发上一瞥,不出意外的看到上面卧着一团黑色的身影。如果苏稚没有记错,之前官方给出的他的净身高是一米八四,那沙发是双人沙发,撑死只有一米五的长度,他是怎么睡下去的? 明明说好一人分一半床的。 “唔……” 崔野望感觉身上一重,有什么东西压上来。 他醒来,伸手触碰到一具柔软的身躯。 手一顿,试探道:“苏稚?” “是我。”声音闷闷的。 她抱着他的腰,将腿也挂在他身上。 昏暗的光线下,崔野望僵硬地伸着手。 他感触到胸前紧贴地一处柔软。 苏稚将脸埋进他的脖颈,用鼻尖去蹭他的下颌,不开心的问:“为什么要跑过来睡沙发?” 她的呼吸很烫,喷洒在他耳下的皮肤上,像一根柔软的羽毛在轻轻的挠,很痒。他皱了皱眉,感觉到不对劲。他一动,身上的人又加了几分力,紧紧的抱着他,俩人越发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崔野望动弹不得。 他感觉到她的一只腿挤进他的双腿之间,紧紧的贴在他的大腿内侧。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她身体的温度清晰的传递过来,是不正常的热。 “苏稚,你发烧了。” 苏稚抱着他,闻着他身的香味,“有一点。” 崔野望说:“你先放开我。” 苏稚:“不放。” 崔野望无奈,“我去帮你找药。” 苏稚嘟囔:“胡说八道,你家怎么可能有药。” 崔野望一愣。 的确,他家没有药。 此刻,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有细细的风声。 “我去买……” 他的皮肤很凉,苏稚有些热,忍不住的想要从他身上寻找一些宽慰。听他说要去买药,她轻笑,手十分不规矩的在他身上乱摸,然后寻到衣服下摆探进去,贴在他紧实的腰腹上。 他抓住她的手腕:“苏稚。” 她扭了扭身子,委屈道:“我好热。” 生了病的苏稚变得十分缠人,不停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崔野望被她拱的身体也开始发热,想她还在发烧,低声道:“你先起来,我去给你买药。” “不要。” 她抬起头,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与他交错。 “你还没回答,为什么要睡沙发。” 崔野望看她,没出声。 “骗子。” 她说:“我要惩罚你。” 话落地,她便伸手钩住他的脖子,咬住了他的唇。因为在发热的缘故,她的嘴唇很干燥。苏稚吃着他的唇瓣,咬在齿间,用牙尖轻轻的啃噬。 崔野望一怔,湿湿热热的舌头已经顺着他的唇缝钻进了他的口腔,舌尖轻轻的扫过他的牙龈,又过来缠他的舌头,不停的搅动。 不同之前的一次亲吻,她用了几分力气。 崔野望被吮吸的舌根微微发麻。 唇齿纠缠,发出暧昧的水渍声。 “苏,苏稚。” 崔野望喘着气,拉开一些距离。 一条暧昧的银色丝线被扯出,拉长,绷断。 苏稚用舌尖舔他的唇:“嗯。” “……你好甜。” 崔野望无奈的叹一口气:“你还在发烧。” “我知道。”苏稚小声的哼了一声,将手贴在他的脖子上,凑到他的耳边笑嘻嘻的说:“你身上好烫,心跳也很快,是和我一样也发烧了么?” 崔野望闭眼,抿着唇不说话。 她可真是…… 他想不出用什么词去形容她。 见他不说话,苏稚又凑过去亲他的脖子。 崔野望闭着眼的睫毛猛颤,喉结上下滑动,整个人更加烫了。 “不,不行,你现在在生病。” 苏稚笑,“不生病就可以?” 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喉结。 崔野望闷哼了一声,后背瞬间绷紧,气息不稳。偏她另一只手还不断的在他的腰间作祟,他感觉有一股电流顺着头皮往下流窜,酥酥麻麻,直到腹部。 苏稚感觉腰间硌了什么东西,硬硬的。她不舒服的扭了一下身体,随后听见身下的人发出粗粗的喘息声。发热让她的反应变得迟缓,愣了两秒才清楚那是什么。 苏稚舔了舔唇,将贴在他腰上的手往下探。 握着她手腕的手用力,阻止她的动作。 “别……别碰。”他喘着气。 下身的性器又硬又涨,喉间也变得干涩发痒。 苏稚凑到她的耳边,用无辜的声音说:“可是,你硬了。” 崔野望呼吸凌乱,睁开眼,目光沉沉的看她。 “我想摸摸。”她说。 “崔野望,让我摸摸你。” 喘息 雨后的夏夜,空气又湿又潮。 天花板上的老式吊扇呼哧呼哧的转动着。 苏稚出了一点汗,身上粘腻,发丝贴在肩颈的位置,有些痒。她蹭了蹭,像只柔软的幼崽,凑过去用湿漉漉的舌头亲昵地舔舐他的下颌和唇瓣。 崔野望绷紧下颌,痛苦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嗯?” 苏稚笑,凑过去吻他:“我想摸摸你。” 他睁开眼,眼尾透着一抹被情欲沾染地绯红。理智让他攥紧那只作祟的手,不能越雷池半步。欲望又拉扯着他的思绪,让他情难自禁地贴着她的身体,陷入柔软地泥沼。 “你身上好烫。” 她撬开他的牙齿,吮吸他的舌头。 崔野望听见她吞咽津液的声音,清晰而暧昧。 啪—— 有什么东西断裂。 他扣住她的腰,吻了回去。 崔野望闭着眼睛咬她的唇,一点一点的将她的唇瓣吃进嘴里,用舌尖舔舐。她的唇很软,像晨曦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鲜嫩多汁。 他的吻没有半点技巧,全是欲望驱使的本能。 含着她的唇,又张嘴去吃她的舌。 缠着她的舌不停的搅动,相互交换彼此的唾液。 再分开,苏稚干燥的唇变得湿润,唇瓣上还沾着一层晶莹的水渍。 寂静的客厅只剩下暧昧的喘息声,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苏稚趴在他身上,听到他胸膛里传出“咚、咚、咚”的心跳声,心想,他的体温已经快赶上她的了。 原本禁锢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掌不知何时贴在了她的腰上。她蜷了下手指,掌心是湿湿的汗,指尖也是潮的。一动,身下的人便绷紧了身体,发出闷哼声,腰间的触感愈发强烈。 听到声音,她舔了下唇瓣。 潮湿的指尖往下移了一寸,碰到了内裤的边沿。 苏稚指尖停顿,抬起眼眸看他的脸。 他闭着眼,眉头紧蹙,额角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乌黑密长的睫毛颤抖如扑棱的蝶翼。似察觉到她在看他,抿了抿唇,将手臂抬起挡在了脸上。 她笑,挑开内裤的边沿,探了进去。 手掌刚握住,那粗长的阴茎便在掌心弹跳了一下。苏稚怔了一下,听到男人的呼吸变得又沉又重,身躯也微微有些颤抖,极力在忍耐着。 茎身上盘覆着一层凸起的筋脉,能明显感触脉搏的跳动。她顺着往上摸,碰到了冠状的顶端,有粘腻的液体正顺着指腹下的小口往外流,指尖轻轻一刮,阴茎猛烈的弹了一下。 “唔……”他从喉咙里发出难耐的低喘。 马眼又吐出一股精液。 苏稚指尖捻了下,黏黏的,有些温热。 她松开,沾着粘液的指尖顺着阴茎的柱身往下划。他挡在脸上的手攥紧了拳头,酥酥麻麻的感官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栗。 指尖划到底端,接着是两团软软的囊袋,触上去有轻微的褶皱感。苏稚好奇,将手掌覆上去,握在掌心,手感很不错,她揉了两下。骤然,崔野望用力绷紧了后脊,受不了地喘息道:“别,别碰那里……” 贴在她腰上的手掌用力扣紧她。 苏稚动作停下,说道:“你好敏感。” 崔野望耳根发热,抿着嘴不吭声。片刻,她感觉脖子一热,湿湿热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肩颈,他张嘴咬住了她的脖子。动作小心,没有咬疼她。 不让碰,还不让说。 苏稚笑,心道他真是可爱。 她握住粗长的阴茎,用掌心在茎身上摩挲片刻开始上下撸动。她对手淫没有任何经验,只能靠观察他的反应来辨别他是否舒服。令苏稚意想不到的是,他反应很大。 她手上套弄的速度缓慢,他便抿着唇,呼吸又粗又沉,喉结上下重重的滑动。速度加快,又抵着她的脖颈,将身体紧绷,发出低低的喘息。 这无疑给了她极大的信心。 马眼溢出得精液顺着阴茎得柱身往下流,充当了润滑剂,苏稚感觉掌心黏黏的。她想到早几年,沉荷和她分享一句荤话,说二十左右是男人最硬的那几年。现在想想,一派胡说,快三十的男人也硬得像钻石。十分钟过去了,她手都酸了,手里的肉棍却没有软下去的迹象。 她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崔野望。” “你还要多久才能好?” 崔野望也不好受,咬着唇将脸埋进她的肩颈。她的手那样软,握着他上下套弄,不仅没纾解欲火,阴茎反而胀痛的厉害。即便如此,还仍旧保持着一丝清醒,记得她还在发烧,强忍着想要用力撞进她手心的冲动。 “再,等等。”嗓音又沙又哑。 苏稚一怔,手不觉地使了几分力。 “唔——”他猛地身体颤栗,绷紧大腿肌肉。 苏稚察觉到,手掌微微收紧,上下套弄捋到根部时,用甲盖刮挠两颗囊袋。这里是他的敏感区域,轻轻一碰,他便呼吸急促。用力掐紧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 他的体温是热的,鼻息也是热的。苏稚窝在他的怀里,身上全是汗,又湿又黏。后腰上,那只手掌掌心灼热,贴在她的皮肤上,不断的抚摸。苏稚被他摸得痒痒的,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苏稚……” 他唤她,湿润的额头去蹭她的脖颈。 苏稚整个人都快酥了,想让他别那么叫,又觉得他叫的声音好听。要不是她现在人又晕又烫,没什么力气,就直接翻身跨坐在他身上,狠狠的骑他了。 剧烈的快感从下身袭来,崔野望喘着粗气,用力咬唇才将呻吟抑制在舌尖下。十几下后,他浑身发烫,不受控制的颤栗,往那只柔软的手用力一顶,囊袋里蓄着的精液顺着马眼射了出来。 射了? 听到耳边他舒服的喟叹,她好奇的想。 即便是射精后,他那里还是好大一根,没有完全软下来。 苏稚握着,感觉它好像还在掌心抖了一下。 客厅恢复安静,只剩下吊扇转动的呼呼声。两个人浑身都是汗,湿得像从水里打捞上来的。苏稚头晕乎乎的,手臂又酸又累,趴在他的身上不想动,闭着眼睛听他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崔野望气息稳定。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体温还是有些烫,整个人恹恹的,蹙着眉头不舒服的样子。他抿了抿唇,伸手拨开粘在她脸颊上的湿发。接着,小心翼翼的支起身体,将她抱在怀里,起身去卫生间。 【作者有话说】: 女鹅:“救命,他喘的好涩,好喜欢,嘿嘿~” 害羞 凌晨时分,气温有些降。 崔野望从外面买药回来,按照说明书上的剂量喂着苏稚吃下。又在目光触及到她干燥的唇瓣后,多喂她吃了一些水。操作完之后,他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从柜子里翻出一条薄薄的毯子,动作轻柔的替她盖在身上。灯光微黄,他静静的坐在床旁,端详她脸。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她。 她的五官很漂亮,眉眼精致,鼻梁挺翘,脸部的轮廓没有分明的棱角,很流畅,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钝感。崔野望想她那双晶莹明澈的杏眼,原来无法抗拒的不只是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眉间。 大约是身体不舒服,连睡梦中也眉头微蹙。 崔野望指尖蜷动,默了片刻,轻轻地抬手,用指腹去抚平她的眉头。 他在床旁坐了许久。 再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时,体温已恢复正常。 崔野望微微松了一口气,起身将她身上的毯子掖好,收拾东西往外走。走至门旁又倏地停下,回头看床上熟睡的人。 “晚安。” 一声浅浅的声音响起。 灯光骤灭,卧室的门被轻轻阖上。 苏稚再一次被热醒。 一睁眼,又被窗外投射进来的光刺的闭上。 她出了汗,整个后背都是湿漉漉的粘腻感。手臂一抬,才发现身上是盖着一层毯子的。缓缓坐起时,毯子也顺着往下滑落。她靠着床头,将毯子拎起看了又看,有些好笑的侧过头去询问站在门口的男人:“请问,你这是打算把我热死吗?” 崔野望一怔,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正歪着头对着他笑,一双杏眼亮晶晶的。脸颊微红,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渍,脖颈也是湿湿的,沾着几缕头发。 崔野望看她手里的毯子,抿了下唇,“抱歉。” 苏稚抻了下身子,挪着下床。 她一动,崔野望的视线便跟着。见她光脚踩地,不由皱眉道:“穿鞋子。” 苏稚不听,他的目光顺着落在她的脚上。她脚很白,足背的皮肤薄,透着淡青色的筋脉。趾头圆润饱满,有些粉,微微蜷着。 她走到他面前,“我还以为你会躲着我。” 他的视线从她脚上移开,去找拖鞋。 苏稚笑了一声,声音很轻。 崔野望听到,视线从床旁的拖鞋上收回,他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困惑不解。“为什么?”为什么觉得他会躲着她。 苏稚眨了眨眼睛,说道:“你那么害羞,亲一下都脸红,我昨晚又摸了你的,唔……”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掌捂住了嘴。 身体的速度快过大脑,崔野望是下意识的伸手。 他动作突然,苏稚愣了一下。 “你……”他嘴唇嗫嚅。 她回神,笑眯着眼睛看他。 他似乎被惊到了,瞳孔微圆,鸦色的睫毛不停的颤抖。一抹绯红顺着领口下的皮肤迅速向上蔓延,最后连耳根都红得能滴血。 救命,这也太可爱了。 苏稚真的爱死他这副模样了。 她目光炙热,崔野望被她盯得如同在火上煎烤。他撇开目光,却依旧能感受到她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游离,一寸一寸细细的打量,从眉眼到鼻梁,再从鼻梁滑落至嘴唇、下颚、喉结,最后又缓缓移动,再次盯着他的眼睛。 接着,他感觉掌心一麻。 湿湿热热的舌尖在他的掌心舔舐。 酥酥麻麻的触感像电流,渗进皮肤里,顺着经脉向上一路流窜,将他跳动的心脏用力一击,又密密麻麻的向着四肢蔓延开来。他身体一颤,几乎慌乱的将手收回,睁着眼睛看她。 苏稚乖巧的站着,无辜的眨着眼睛。 他抿着唇,面红耳赤。 看他这副反应,苏稚无奈的笑。 “你可真是太容易害羞了,我还想——”她顿住,向前迈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缩短,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皂香。然后垫着脚尖凑过去,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还想着和你做更亲密的事。” “不准躲着我哦。”苏稚在他的耳旁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我捡到了你,所以……” “你是我的。” 说完,她笑着往后退了一步。 崔野望还没反应过来,她便率先走出了卧室。 从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崔野望失怔片刻,闭上眼睛。 掌心还残留着温热的濡湿,他将手掌圈起,虚握成拳。 在刚才,他彻底地意识到俩人之间地关系发生了巨大地改变,他对她慌乱,对她无可奈何,对她难以抗拒,所有地规章秩序都在她的面前崩猝。而那堵由他亲手筑起的坚固的城墙,也在她以强势的态度挤进她的世界后,轰然倒塌。 他曾说服自己,只是太孤独,又刚好遇见她。 可是,他贪恋的,何止是她的温柔。 胸腔内,心脏“砰砰砰”的跳着。崔野望睁开眼,低头捂住胸口,喃喃:“别跳了。” “知道了……” 卫生间,苏稚站在镜子前刷牙,视线透过镜子折射落在身上的衣服上。她才发现,此刻身上穿着的衣服不是她昨天洗澡后换的那身T恤。也就是说,在昨晚她睡过去后,崔野望又重新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从镜子里看,胸前的一层布料被下面的乳房撑出饱满圆润的弧线。她扯开衣服的领子往里面一看。 果然,是真空的。 她掬了一捧水含进嘴里漱口,将泡沫冲去。 想到什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睫毛乱颤。 也不知道昨晚他是怎么替她换的衣服。 她想,一定是红着脸的。 牵手 喝了点水,苏稚靠在沙发上闭目。 明明已经退了热,头还是有些涨涨的疼。 她捞起一旁的手机,翻看当天下午晚班的出勤班表。人员很多,各个岗位的配置都是齐全的。 既然这样,她干脆请假好了。 她难得请假,消息一发过去,汪小曼就好奇的发消息追问。她如实回答,对方发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说:“反正你假期多,最近又是淡季刚好不忙,不如多请几天假在家好好休息得了。” 苏稚笑着回:“没有那么严重,一天够了。” 汪小曼:“全店就数你休息时长最多。” 汪小曼:“不算年假,光是加班调休,你就有五六天了吧?生个病请假,还抠抠搜搜的的,我要是你,直接三天起步。” 苏稚觉得有道理,回:“那就两天好了。” 汪小曼:“……” 她发完,又补充了一个表情包。 苏稚看着聊天页面笑。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汪小曼的无语。 请好假,苏稚放下手机看向厨房。 从她洗漱好后,崔野望就钻进了厨房里。现在都快半个小时了,还没出来。她起身,刚走过去,就看他端着碗走出。 “粥?”她看过去。 崔野望解释:“你刚退烧,我问过药店的医护人员,说你现在只能吃一些清淡的。” 苏稚已经坐下,“好香啊。” 她仰着头看他,笑道:“我喜欢的。” 闻言,崔野望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一下。他垂眼帘,转身折回厨房拿了勺子出来递给他。苏稚接过,道了声“谢谢”,用勺子搅拌了两下粥又抬头看他,问道:“你不吃么?” 崔野望淡淡的“嗯”了声。 苏稚咬住勺子,看了眼墙壁上的钟。 也对,再过个五分钟就要十一点了,这个时间段已经在准备午饭了,也就只有她是刚刚起床,在进食早饭。 她一边吃粥,一边看着他将已经装满垃圾的袋子系好结,从垃圾桶里拎起,去开门,放在门口后又回来给垃圾桶套一个干净的垃圾袋。 她吞下口中的粥,视线落在那所剩无几的一小卷垃圾袋上,飞快的转动了一下脑袋,开口道:“崔野望,下午我们一起出门吧。” 崔野望侧头,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苏稚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去逛超市。” “ 买一些吃的,蔬菜和水果,再买一些生活用品。”她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歪着头看他,十分自然的说:“主要是,我想和你一起出门逛街。” 她眼睛眨啊眨,崔野望好像看到里面有星星。 ……他无法拒绝她的眼睛。 在无数次与她对视,他总能透过她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眸看到自己的倒影。她望着他的眼神,既直白,又坦诚。他想躲开,可又忍不住要靠近,那种暗戳戳的心思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折磨他的大脑。 见他不说话,苏稚道:“那你同意咯。” 崔野望回过神,盯着她含笑的眼睛看了良久,将鸦色的睫毛缓缓垂下,低声说:“好。” 她曾说过,只要他愿意,她为他而来。 他知道,他是愿意的。 经过一场暴雨的洗涤,天空碧蓝。 今日的气温不高,阳光透过云层薄薄的洒落。 苏稚要先回一趟家,提前在手机上叫好了车。刚走到路边,车就到了。车内开了空调,一打开门,冷气扑面而来。坐上车,司机和苏稚确认了一下信息。随着车辆的的行驶,窗外的景象缓缓后移倒退。 她视线从窗外收回,看向身旁。 崔野望侧着头,安静的在看着窗外的风景。 苏稚望着他的脸,再次在心里感叹上帝在雕琢作品时绝对有私心。无论是额头、眉骨、鼻梁,还是嘴唇、下颌,线条既流畅又硬朗,棱角分明,透着矜贵。 她看着,忽然脑海里就蹦出了卞之琳的那首诗。 此刻,他才是她眼里的一道风景。 车靠在小区门口的路边停下。 和车内的的冷空气相比,外头热烘烘的像个烤炉。 苏稚脚下的步子迈大,快步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过身拉住身后的男人。握上的一瞬,他的指尖蜷了下,却没有挣脱,任着她牵住。 “你走路好慢。” 崔野望低头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她的手很软,还残留着车上冷空气的凉。 她拉着他躲着阳光走在树枝投落的阴影下,边走边嘀咕:“我记得,已经立过秋了,怎么温度还是不降。” 很快,走到了她所在的单元楼。 进了电梯,她摁了楼层,电梯门缓缓关上。 苏稚靠在一旁,眼睛看着显示屏上跳跃的楼层号。 1、2、3、4…… “叮——” 楼层抵达,电梯门缓缓打开。 苏稚感觉俩人交握着的手心出了汗,湿湿的。她拉着他走出电梯,问:“我上次给你的钥匙呢?” “在家。” 她笑了一下,就知道他不会和他的钥匙绑在一起,“要不我还是给你录个指纹吧。” 门开了,她拉着他进屋,将门关上后从一旁的鞋柜上拿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放下后说:“买的时候才想起来不知道你的尺码是多少,你先穿着,不合适我再给你换。” 崔野望“嗯”了一声。 苏稚换好鞋,趿着往客厅走,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开空调。随之,“嗡嗡嗡”的运作声响起。她回头,看到男人还站在玄关处,盯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她走过去。 崔野望摇了摇头,“没事。” 拖鞋的尺寸刚刚好,深棕的颜色也很配他,穿在脚上非常合适。苏稚看了两眼,不由在心里默默的夸自己眼光太好了。 她将崔野望安顿在沙发上坐着。 “要不要喝点水?” 苏稚起身去厨房:“有冰的,也有常温的。” “不用。”他回。 有开冰箱的声音,接着又关上。 苏稚走出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他看了眼,是盒草莓味的酸奶。 她俯身,伸手摸了摸柔顺的黑发,然后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啄,声音很温柔:“要是不喜欢草莓味的,冰箱里还有芒果味的,自己去拿。” 崔野望的嘴角很快的抿一下,松开。 他将睫毛垂下,“嗯。” 苏稚笑了笑,“我去换身衣服。” 关系 空调的冷气很快打了上来。 崔野望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这是他第二次踏入这里,相比起上一次陌生警觉,这次明显放松许多。 整个房间的家具不多,颜色大多一黑白为主,较为单调平淡,但入门处的玄关及客厅的墙壁上挂了几幅色彩丰富的画,又恰到好处的在视觉上增加几分颜色。 他将目光从画上收回,看向阳台。 彼时,下午四点半。 空气中的热量在缓缓流失,阳光依旧炎炎。 苏稚换好衣服走出,见他静静的望着某处出神。 她走近,不由好奇,“在看什么?” “星星。” 苏稚在他身旁坐下,顺着他的角度看去。 阳台的窗帘简洁素雅,半透明的纱网材质,并没有起到多少遮阳的作用,被半拉开。阳光透过堆迭后的缝隙穿过,细细碎碎的洒落了一地,随着窗帘被空调吹出的冷风微微摇晃时,光点在棕色的地板上不断的跳跃。 的确像星星。 她视线越过阳台看向窗外,眉头微蹙。 “外面好像还是很热。”她看了半响收回视线,支起一只腿踩在沙发上,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掌心托着下颌,前言不搭后语道:“崔野望,我们现在算是在交往吗?” 刚才,在卧室换衣服时,苏稚突然想到这点。 朋友? 可没有朋友会接吻。 炮友? 可他们还没有上过床。 苏稚有些想不明白,可到底已经算不上清白了。 崔野望一怔,他侧过脸看她。 苏稚笑了笑,伸手将他眉眼上的碎发往一旁拨了拨,继而视线下滑,很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问:“算吗?” 算吗? 她声音很轻,像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 他心跳如擂鼓,睫毛不停的颤着。 对于回答,苏稚并不着急,十分有耐心的看着他。那双湿润的眼眸像一面镜子,里面折射着他的影子。崔野望看着,被她眼底温柔的笑意掌控了思绪,几乎失神。 算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 接着,他听见自己回答:“算的。” 苏稚的指尖还停在他凸起的眉骨上,听见他的声音,杏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忍不住去捏他有些发红的耳垂,“好的,男朋友。”似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那么,今晚我想履行女友义务,和你做爱,可以吗?” 她靠近一些,盯着他的眼睛既认真又很无辜的说:“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昨晚有些亏。” 明明开了空调,崔野望却觉得脸热的发烫。 他撇开视线,垂眸盯着脚上的拖鞋。 “太快了。”他说。 他们才确定男女关系。 苏稚笑,“不行,再慢点,你就跑了。” 崔野望闻言又抬眼,漆黑的眼眸看她。 “不会。” 苏稚被他看的心动,歪着头想了一下,故作为难的说:“怎么办,我还是想和你做爱。” 看着他绯红的脸,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发出浅浅的一声“啾”,用放慢的语速,像蛊惑一般在他耳边轻声说:“不想吗?你难道不想拥有我的身体,占有我吗?” 崔野望垂下眼睫,心跳有些失序。 怎么可能不想。 他想吃她洗过的水果、闻她靠近时身上的味道、拥抱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亲吻她娇嫩殷红的唇瓣……想独占她一切的一切。 崔野望抿着嘴角,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他没说话,但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苏稚扑过去,将他压倒在沙发上。她抱紧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肩颈,用鼻尖蹭了蹭,才咯咯的笑出声:“怎么办,崔野望。” 崔野望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无措,对着入眼的天花板眨了眨眼,下意识去扶住她的腰肢,让她稳稳的靠在他的怀里,不至于滚下去。 她笑了两声,贴着他的胸脯微微震动。 “我真的好喜欢你。” “好喜欢。” 即使他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也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那里藏着赤裸裸、毫无遮掩的欲望。 崔野望感觉到她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脖颈里又蹭了蹭,发梢挠在他的下颌,痒极了。他喉结上下滚动,默了半晌,微微侧过头颅,将脸埋进她蓬松的发丝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浅浅的“嗯。” 半晌,安静的客厅又响起:“苏稚,好痒。” 苏稚不理会,“再抱一会。” 他回:“好。” 等到傍晚,室外的温度降下去些,他们才下楼。 出门前,苏稚在手机上找了一家粤菜餐厅。位置很近,就在她工作的LB商城的五楼。抵达后,门口迎宾的服务人员在确认了用餐人数后,叫了另一位服务人员,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吃饭中途,苏稚的手机进来了两条消息。 她点开一看,是宋明发来的。 宋明:“店长,在吗?” 苏稚放下筷子,在触及到对面男人望过来的目光后笑了笑,“店里的同事,我先回个消息。” 崔野望“嗯”了一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苏稚回:“在的,怎么了?” 聊天框的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几秒后恢复成对方的备注,过了几秒,又重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苏稚不着急,很耐心的等着。 宋明发来新消息:“没事。” “听小曼姐说你生病了,身体好点了吗?” 苏稚:“嗯,就小毛病而已,已经好多了。” 宋明:“那就好,要多注意休息。” 苏稚回:“好的,谢谢你”。 在对方发来一个“不客气”的表情包后结束了对话。 吃完饭,俩人没直接乘电梯直达B1,而是顺着自动扶梯一圈一圈的往下走,苏稚管这叫饭后消食。绕道二楼的时候,她远远指了一个方向:“那里,那里是我工作的地方。” 崔野望顺着看去,暗暗记下。 七八点,超市的客流不算太多。 崔野望推着购物车,苏稚跟在一侧,一边回忆着所需的东西,一边从路过的货架上挑出一两个商品丢进车内。买到后面,苏稚发现,她每放进一样东西,崔野望就要往里面看一眼,继而又默默的移开目光。等到整个购物车都快被装满后,他才嗫嚅了唇瓣,“……太多了。” 苏稚笑眯眯的说:“不多。” 结账时,由于自助收银机器的系统问题出现故障无法使用,人工收银的通道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他们排在后面,随着缓缓向前移动。 周遭,嘈杂的交谈声和条码枪扫描商品的“滴滴”声混淆在一起。崔野望感觉手臂被轻轻一碰,他低头看过去,见她凑过来,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崔野望,你的尺寸是多少?” 他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前方收银台旁的货架上摆放了一排排花花绿绿、各式各样、各款尺码的安全套。 他迅速撇开目光,脸颊开始发热。 苏稚等了几秒没听到声音,好奇的抬眼看他,却见他将脸歪过去看着别处,不仅耳垂,连下面的脖子也是绯红一片。她扑哧一声笑,他听到她小声的说了一句“真可爱。” 排到他们结账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有看到她从一旁的货架上挑了一个绿色的盒子丢进购物车内。 至于尺寸…… 苏稚想,当然是往大买。 【作者有话说】:我思来想去,女鹅还是得主动,主动就有肉吃。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得错觉,怎么感觉把女鹅写油了,又或者是崔娇娇写得太“良家妇女”了,显得女鹅油…… 温柔 叫的车很快到了。 坐上车,司机确认了一下信息,车辆缓缓行驶。 车内没开空调,车窗大开。 晚间的风消散了白日里的暑热,鼓噪而又喧嚣的吹进。 苏稚眯着眼睛,在吹了一阵风后坐直身体,去看身旁的男人。他靠着车背,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露出光洁的额头,半垂着睫毛,沉默而又无甚表情地望着窗外。 斑斑驳驳的光落进来,将他微侧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无声无息,仿佛要融入身后的黑夜里。 苏稚抿了下唇,去握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手背是温热的,掌心略带湿湿的潮气,她的手指钻进去,轻轻的刮挠了下。接着,便感受到他的手掌微微收紧,然后将她作乱的手指攥住,握在掌心内。 苏稚又动了动,交迭得手变成十指相握。 崔野望注意力被夺去,先是看了看两人交握的双手,默了几秒,又缓缓去看身侧的人。四目相对,他见她微微歪着脑袋,勾着嘴角,明亮的眼眸里荡着浅浅的笑。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笑着看着他,他却感觉自己被这双眼里从里到外赤裸裸的看了个透。 崔野望忆起超市买完单后她也是这样笑着看他。 仿佛……要吃了他。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她将他的手带过去,放在嘴边轻轻一吻,他顿感痒意,柔软温凉的触感刺穿手背的皮肤渗进血液,电流一般在他的身体里乱窜,酥麻一片。他迅速的抬眼,从后视镜里去看司机,司机正专注的开车,并没有注意到后座发生了什么。 他松一口气,感觉到脸颊又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热。 胸腔内,心脏也砰砰砰的跳得好大声。 偏头去看她,却见她眨着湿润的眼睛做无辜状。 崔野望红着脸,薄唇翕动,又浅浅抿起,别开了眼睛再次看向了车窗外的夜景,留给了她一个无奈的侧脸和红得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滴出鲜红血液的耳垂。 苏稚忍了又忍,还是耸着肩膀笑了。 实在是,他太可爱! 直至进了屋,男人的脸颊依旧有些红。 苏稚空了一只手去摸他的脸,让他先去洗澡。 他还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着睫毛乖顺的“嗯”了声。 买的东西有些多,将果蔬生鲜摆放进冰箱里后,又对剩下的生活用品进行分类摆放。等忙好,浴室的门还关着,有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传出。 苏稚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已经十点了,店铺结束了营业。今天的晚班当班是另一位储备管理,她将一天的业绩及各项关键KPI数据发送在群里分享。要月底了,这个月的整体达成还不错,在区域排第二,和达成第一的店铺差了两个点不到。 苏稚退出群聊页面,又去看了朋友圈。 沉荷已经回来了,发了一张落地的照片,苏稚点了赞。 放下手机,她抬眼,目光穿过阳台看向窗外的夜色。中秋将至,悬在半空中的的是半圆形的上弦月。月光皎皎,柔和缱绻如山间的溪流,缓缓地流落。 水流声停了,须臾,浴室的门被打开。 有薄薄的热雾涌出。 “你洗好啦。”苏稚回头。 男人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站在浴室门口,黑发半湿。 苏稚笑眯眯的说:“还要再问你借一件衣服。” 洗漱台前的镜子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苏稚关了花洒,湿漉漉的站在镜子前,伸手将水雾抹去,朦胧的镜面顿时映出出一具白皙光裸的胴体,她的视线在停留了几秒后,拿起一旁架子上摆放的衣服套在身上。 推开浴室的门,一眼便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 沙发对面,老旧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什么。 苏稚挑了眉,心想这老古董还真的能用。 走过去瞧了眼,里头正播着一部国外的悬疑谍战电影。 她靠过去,在他的身侧坐下。 “好看吗?”她问。 许是为了烘托紧张的氛围,影片的背景音乐变得急促而紧凑起来,苏稚觉得有趣,盯着电影看了半响也没听到身旁的人回答她的问题,她不由侧脸去看他,“嗯?” 崔野望抿了下唇,又松开。 又等了几秒,才听到他说:“不知道。” 闻言,苏稚一怔:“?” 崔野望有些不自在的闭了闭眼睛。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没办法回答,他实在无法去评判一部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在看的电影。 从进门开始,他的思绪便已犹如那天上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得云,飘忽不定得往下落,落在进门后她轻轻摸在他脸颊的手上,落在她笑吟吟问他借衣服时的眼睛上,又落在此刻她挨着他而坐那只紧紧贴着他的大腿上。 根本,收也收不回。 苏稚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嘴角弯起浅浅的笑。 崔野望闭着眼睛,听到身下坐着的沙发发出轻微的动静。她似乎靠的很近,他的鼻尖嗅到了透着潮湿的沐浴露的淡淡的馨香。接着,他的脸颊便感触到了温热的柔软,他听到她带着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嗯,那就不看了吧。” 温热继而又落在他的眼皮上,他心跳也慢了一拍。 崔野望缓缓睁开眼,无声的看着她。 暖黄色的灯光至头顶落下,揉碎一般将光落在她的眼睛里。 苏稚捧起了他的脸,又贴过去,去亲他的唇。 很浅的吻,唇瓣轻轻一触碰便离开。 继而又覆上去,啄了啄。 几次下来,崔野望眼中带了丝水汽。 见状,苏稚用修剪圆润的指尖在他的下颌处轻轻挠了挠,他下意识地侧脸,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掌,像只被主人撸顺了毛的大型犬,一边用头蹭着主人的手,一边用湿漉漉的眼睛专注的盯着主人。 “喜欢这样?”她问。 他没回答,抿了下唇,将眼睫垂下。 苏稚爱死了此刻他乖顺柔软的样子,凑过去,亲他的眼皮。 “好乖。” 往下,亲他的鼻尖。 “好想欺负。” 再往下——苏稚张嘴,咬住他的唇。 他的唇好软,咬上去像在吃一颗散发着草莓味的软糖。她将他的唇咬在齿间,用舌尖舔舐,又轻轻含住吮吸,伸出舌尖探进他湿热的口腔,裹着他的舌头互相纠缠,交换唾液。 她动作太温柔了,崔野望承着吻几乎要溺毙。 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重而急促,苏稚又捉住他的舌头轻轻的咬了下,才不舍的从他的嘴里退出。 灯光下,他密长的睫毛颤动如扑棱的蝶翼,脸颊绯红。 苏稚歪着脑袋笑了下。 短促的鼻息声在安静的房间尤为的清晰。 她看着他黢黑湿润的眼睛,伸手,“抱我,去床上。” 昏暗(h) 卧室没开灯,门大开。 客厅的光泄进来,撒出一块光影,既昏暗又明晰。 苏稚捧起他的脸,掌心摄取他的温度,就着他抱起她超过半个头的高度,低头去寻他的唇。崔野望闭上眼睛,抬起下颚与她亲吻。 他吻得很轻,将她的唇瓣含住啃噬,用舌尖撬开她的牙齿,伸进她湿热的口腔,勾着她的舌头吮吸。温热的呼吸在鼻尖缠绕,她似乎被吻的很舒服,唇边溢出一丝细微的呻吟。 崔野望抱着她,手臂托在她的臀下。 她很轻,也很瘦,他一只手堪堪掌住她的腰。 老式的居民楼不隔音,一点点小动静在寂静的深夜能听得清清楚楚。许是楼上那户人家起夜时不小心踢到了凳子,木制的凳子脚贴着地面划出钝钝地细响。 崔野望护着她的头,俩人一同跌在床上。 苏稚躺在床上,呼吸微喘。 白色的T恤凌乱的堆迭,露出一截细嫩的腰肢,起起伏伏。 她睁开眼,视线在昏暗的光线下与他交汇。 他已经起反应了,硬硬的一团,抵在她的小腹上。她伸手,想去摸摸,还没碰到就被他抓住了手腕摁在一旁。他俯身,再次吻了上去。 他的气息是热的,吻也是热的。 湿热的舌尖在她的脖颈上舔舐,酥麻的感觉令她浑身颤栗,她张着嘴难受地呼吸,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放在热锅上的黄油,一点点的融化。 “嗯……”她哼出呻吟。 “摸摸,崔,崔野望,你摸摸它……” 崔野望停下亲吻,从她的肩窝抬起头。 苏稚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他潋滟水光的薄唇和泛红的眼尾。 又纯又涩…… 他还是太生涩,没懂她的意思。 但是苏稚喜欢这样的他,她要亲手把月亮从天上拽下来。 她转动了下被他摁住的手,感觉到他微微松开些力道后,从他的掌心抽离,然后抓住他的手腕,往上带。她的衣服已经被褪到了胸口上,饱满白嫩的胸乳随着她的喘息一起一伏,她将他的手掌覆盖在把饱满圆鼓的乳房上:“崔野望,你摸摸它,揉一揉。” 崔野望被她水雾蒙蒙的眼睛蛊惑到,试探的抓住掌下的乳肉。好软,像滑滑的嫩豆腐,稍一用力,尖就陷了进去。他轻轻一捏,苏稚咬着下唇,眼神迷离,哼出舒服的呻吟。 崔野望顿时口干舌燥,喉结滚动。 他垂着眼睫,盯着溢出指缝的乳肉,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苏稚伸手摸摸他的后颈,“可以哦。” 崔野望抬头,在微弱昏暗的光线下与她对视。 她似乎窥探到他内心的想法,嘴角扬起浅浅的笑。 “可以哦,想做什么都可以哦。” 崔野望感觉脸有些发烫,心脏也咚咚跳得好快。 ……都可以吗? 他吞了下喉结,俯下身,温热的唇吻在了柔软地饱满上,无师自通的伸出舌头舔舐起伏的曲线,然后咬住顶端挺立的乳尖,将小巧的乳头含住,抵在舌尖吮吸,松开,又大口的吞进嘴里,胡乱地嘬着细嫩的乳肉。 苏稚眯着眼睛,抱着他的头,手指抚摸着他后颈的皮肤。 她的嘴角溢出的娇软的呻吟,细细碎碎。 崔野望沉迷的埋在她的胸前,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真的好软,好甜,像一颗挂在枝头熟透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轻轻一咬,就汁水四溢。 他松开被吮吸得殷红的乳头,沿着她的胸口一点一点向上吻,吻住她微张喘息的嘴。温热的鼻息喷洒缠绕,空气变得又湿又黏,暧昧的声响充斥着整个房间。 苏稚被吻得身体发软,下身滑腻一片。 身体又干又渴,她抬起腿,勾着他的腰腹蹭了蹭。 “唔……” 崔野望喘息着松开她的唇,垂眸看她。 她真是又热情又大胆,勾得他脸红心跳,意乱情迷。 苏稚舔了舔被唾液浸地湿湿的唇瓣,伸手去摸他腿间鼓鼓囊囊地一团。她的力道控制的很好,轻轻一揉,他绷紧身体,将脸抵在她的脖颈,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喘息。 苏稚耳朵酥麻,又蹭了蹭腿根。 真是,性感的要命。 他咬着她颈上的嫩肉,听见她在耳边低低的笑了一下,用愉悦的声音意味深长的说:“崔野望,你好湿。” 透过隆起的布料,她指尖触到了濡湿。 崔野望难以言喻的闭上眼睛,伸出舌头舔弄她的肌肤。 苏稚又笑了一下,脖颈被他舔地痒痒的,她一边安抚地摸着他的后颈,一边将手伸进他的裤子,握住他滚烫的阴茎。他真的好湿,马眼处溢出的前列腺液体沾湿她的手掌,她的指尖轻轻一刮,他就伏在她身上颤抖喘息。 他无章法的吻着她,小声的叫她的名字。 “苏稚……苏稚……” 苏稚侧过脸去吻他,将他的唇堵住,用舌尖强势地撬开他的牙齿,伸进他的口腔,搅着他的舌头纠缠,又含住狠狠的吮吸,几乎要将他吞下去。 片刻,她松开他,气息不稳道: “别叫,魂都要被你叫没了。” 闻言,崔野望忍不住身体燥热,闭上眼睛咬住下唇,将脸埋进她薄汗湿润的脖颈内,将强烈的欢愉克制在喉间,又低又沉地喘着气。 苏稚抽出手,手心沾满了湿湿的黏液。 她展开放到鼻尖闻了闻,有些腥腥的,不算好闻。崔野望从她的肩窝抬起头,将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羞耻的想将她那双亮晶晶的想要探究的眼睛蒙起来。 她太犯规了,他的理智濒临崩溃。 苏稚将衣服脱掉,又伸手去脱他的。他垂着眸看她,眼尾绯红,任由那双温热的手在他的身体上游走。他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紧张的,期许的,又躁动的。她指尖触碰到的地方,像火烧一般热。 他的衣服全部被脱去,不着寸缕的跪在她的腿间。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身体上,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太美了,美得让他心惊,像从上世纪油画里走出的缪斯女神,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柔白的光泽。 苏稚笑,伸手摸他的胸膛,又摸他的腹部。 崔野望被摸得呼吸变重,俯下身亲她的脖颈,在她仰起下颚承受他的亲吻后,又咬住她饱满起伏的胸,吮吸顶端挺立的乳头,沿着她双乳间的胸骨一点点往下,落在她的肚脐上,又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亲的太温柔,苏稚绷紧腰腹,眼神迷离的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像一尾被搁浅在海岸的鱼儿,张着嘴,难受的呼吸。 崔野望埋在她的腿间,接着微弱的光线看清她柔软湿润的地方。她脱了毛发,整个阴户饱满又光滑,两片小小的肉瓣随着她的吐息微微颤栗,中间的缝隙分泌出亮晶晶的水液。他凑过去,吻住,在她娇软的呻吟声中嗅到了淡淡的腥甜味。 苏稚咬着下唇,无力的抓着他的头发。 她很敏感,他只是亲了两下,连舌头都没伸出来,她就颤抖着夹紧大腿,将他的脑袋夹在腿间,呜咽出声。崔野望双手掐着她的两侧,缓了几秒后才听到她用娇软的声调轻轻道:“……可以了。”她已经足够湿了。 湿热(h) 他出了汗,额头微湿,细碎的黑发被氲湿,贴在颊侧。抬起头看过来时,苏稚看见他鼻尖也沾了一块湿湿的水渍,被窗外落进的月光照得亮晶晶的。 她的手滑下来,指尖轻轻的抹去。 她看着他从她身上起来,伸手去拿床头柜子上的盒子,塑封的透明膜被“刺啦”一声撕开,拆开包装,拿出里面的东西,又撕开,动作十分生涩的套上。 尺寸很合适,她想,她眼光果然准。 她撑着身体,看着他握着她的大腿,将那根呈现着兴奋状态的粗长的性器抵在她的腿间,在泥泞的缝隙上下滑动。阴蒂被又硬又热地龟头不停的戳弄,她呼吸加重,摸着他的下颚催促道:“不用,直接进来。” 掌心下的肌肉有些紧绷,他飞快的抬眼看了她一下,眼神微妙,苏稚没懂,在他又一次的戳弄下轻哼出声。 崔野望抿着唇,额角的薄汗凝聚成水珠,顺着脸颊向下滑落,滴在她的小腹上。他不敢太用力,扶着阴茎不停的轻戳,试探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地方。他又急又燥,气息不匀地俯身,叼住她的乳尖吮吸,又松开,像只饥肠辘辘的小狗凑到她的颈间,杵着硬烫地阴茎在她的腿间不停的戳。 “苏稚……苏稚……” 苏稚感觉脖颈湿湿的,他的汗和他的吻。 他蹭到她的耳边,吻她耳后细薄的皮肤,声音又轻又可怜,“苏稚……帮帮我,我找不到……帮帮我……”苏稚被他拱得浑身燥热,腿间又酥又麻。她抬手,安抚地在他的后颈抚摸。 等他稍平息些,苏稚推他的肩膀。 他从她的肩窝抬头,狼狈又不知所措的看她。她被他看得心脏又酥又麻,凑过去吻他的唇。他紧绷身体在她的亲吻下得到安抚,变得温顺而柔软,她轻而易举的将他推倒,翻身坐在他身上。 坐在上面与躺在下面的视角完全不同。 她看着他顺从的躺在她的身下,在她的视线下变得紧张羞涩,然后闭上眼睛不敢看她。接着又颤着睫毛缓缓睁开,两颊绯红,眼神赤裸,缠绵而又深情的看着她。 苏稚大腿发软,几乎要撑不住。 她稳了下气息,将紧贴在他腰腹两侧的大腿分开一些,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跪坐好,一只手撑着他小腹,一只手向后去摸那根抵在她腿心又硬又热地物什。抓住的一瞬,她听到他闷哼一声,那根粗长在她的手心兴奋的跳动了两下。 她笑,屁股抬高,扶住阴茎缓缓往下坐。 真的好大,只进去一小截龟头,就明显的感受到穴口被撑开后的异物感。好在她足够湿润,只是觉得胀,并没有疼痛感,适应了两秒便一点点小幅度的往里吞。 身下,崔野望也不好受,她那里又湿又热,才进去一截,就被里面的软肉死死的绞着,极致的快感电流一般窜流至尾椎。他下颌紧绷,手背青筋凸起,克制的去握她的大腿,忍住强烈的射意。 直至整根没入,紧密的结合让两人都发出满足的喟叹。 苏稚咬唇,试着扭动腰肢,穴内的嫩肉含着怒涨的性器碾磨挤压,阵阵酸麻,她忍不住腿根哆嗦,舒服的从唇边溢出呻吟。 她的每一次扭动,崔野望都能感觉到她穴内的嫩肉死死的咬着他的性器收缩绞紧,生理上的极致快感让他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大腿,张着薄唇,抑制不住得呼吸急促,“苏稚……苏稚……” 苏稚垂眸,见他抬着下颌,目光紧紧的锁着她。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又湿又潮,露出无所适从的狼狈。 苏稚呼吸一滞。 真是……该死的让人怜爱。 她简直爱惨了,想狠狠的,用力的欺负他。 俩人的结合处粘热滑腻,为了更舒服些,她手掌撑在棉质的床单上,身体缓缓向后仰。这个体位入的深,动起来时,他的顶端恰好能撞在她敏感的地方,没几下,苏稚就软了腿根,在快感中咬着下唇呻吟痉挛。 微光下,她整个人汗津津的,像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鱼儿,长发凌乱,落在肩后又贴在胸前,两团饱满挺立的柔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崔野望看着,感觉呼出的空气又湿又热。 他有些口干的舔了舔嘴唇,握在她腿根的手掌不觉使了力。 苏稚刚经历高潮,还没等她缓和快感后的余韵,就被身上那只掌心发烫的手轻一下重一下揉捏地又出了水,下意识扭腰想索取更多。 “唔……”崔野望闷哼一声。 他被她身下的那张小嘴咬得头皮发麻。 苏稚俏皮的笑了一下,声音很轻,接着腰肢软软的塌下来,趴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落在颊上,他看见了她鼻尖上亮晶晶的汗,“崔野望,我没有力气了,腿也好酸。” 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发出诱人的光彩。 崔野望口干舌燥,声音沙哑:“那怎么办?” 苏稚将脸埋进他的脖颈,他身上又湿又热,沐浴露混合着汗水散发着独特的气味,轻轻一舔,有淡淡的咸味。身下,崔野望呼吸一滞,接着心跳开始剧烈而不受控制的跳动。明明她没有再接话,他却倏地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向他撒娇,将主动权交到他手里。 柔软湿热的穴裹着他的性器吞吐吮吸,他的理智在崩溃濒临的边沿,她简直要他的命。 崔野望绷紧下颌,握着她的腿根,挺腰用力撞上去。那一瞬,被吊在半空的灵魂骤然有了实感,随着再一次的挺腰,狠狠地向下跌落。他听到她在他耳边细细碎碎的呻吟,如四月天窗外叫春的猫儿。 “啊……啊……啊……” 苏稚被撞得乱颤,整个人晕乎乎的,用力地攀着他的肩膀。 因为先前高潮过一次,苏稚的身体还处在敏感的状态,崔野望每一次顶弄,都将阴茎全部插入,粗胀的茎身上凸起的筋脉摩擦穴壁,酥麻的快感令她难耐地扭着胯去迎合。 身下,崔野望也被卷席来地快感刺激的头皮发麻,他握着她的腿根,箍紧她的身体,用力的顶撞。性器的结合的地方又湿又水,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苏稚没坚持多久,就小腹痉挛的在他又一次用力抽插时达到了体内的高潮。她用力的收缩穴肉,将阴茎紧紧裹住。突如其来的紧致刺激的崔野望闷哼一声,咬紧牙根,将阴茎抽出,再用力撞进去,来回抽插了数十下后,才射了出来。 昏暗的房间,俩人交迭相拥。 苏稚已经没了力气,四肢瘫软地伏在他的身上。 崔野望用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将汗湿了贴在上面的头发拨开,缓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把性器从她那湿热柔软的穴内慢慢抽出。 动作时,苏稚抬眼看他。 等他完全从她身体退出,才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她的视线,开口问:“要去洗澡吗?” 刚经历完性事,他的嗓音又沙又哑。 苏稚点点头,可怜巴巴的说:“我没力气了。” “我抱你。”崔野望支起身子,将她扶稳坐起来,利索的下床后将她抱起,看到她臀下的床单上好大一块被浸湿了的深色水渍,空气中有淡淡的腥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