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性偏差(青梅竹马,1V1H)》 1.转学生 学校新来了一名转学生。 新同学站在讲台上做简短的自我介绍。短暂的一分钟里,中规中矩穿着校服的转校生站在台上接受全班同学的审视。 从她的头发到脸,到指甲到鞋子,通通散发出没有经过护理的粗糙,和平价大路货色的廉价。同学很快对她做出了归类—— 又是一个“优等生”。 在这所私立中学里优等生不算个褒义词。 好在,也不能完全算个贬义词。 这位新来的名叫夏棠的女生很快融入这个班级,更确切一些来说,是消失于这个班级。 就像水珠消失在夏日滚烫的石板上,蒸发出一点微不足道的热气。几乎不打扰任何人,也几乎不影响任何人。 “优等生”和“优等生”坐在一起,夏棠的同桌李子沫被老师委托带她熟悉校园,开学第一天,她能见到的只是学校的寥寥一角。 全城最好也最贵的中学,拥有顶级名校毕业和奥运冠军的师资,社团和学生会这类时髦的配制也未曾落下。校区涵盖各类各类体育场所、实验室、餐厅。从恒温室内泳池到专业天文台,如果不是面积有限,也许会把高尔夫球场和马场也圈进其中。 这些都写在学校装帧精美的介绍手册上。 站在楼上看着绿化良好学校时,夏棠回想起从前学校塑料铺成的人造草坪足球上,心想这还真是和高昂学费相得益彰的校园。 中午她们在教学楼附近的食堂用餐,是五个食堂里最便宜的一个。 广阔的校园里时而可见身穿白衬衫校服裙的女生和黑色制服的男生坐着高尔夫电车穿行而过,学校禁止私人车辆入校,只允许租用校园里的电车。 “你也知道,私立学校,霸凌难免会有一点。”午餐时,李子沫跟她说,“但只要避开那些爱找事的那帮人,学校里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其他人不敢太过分的。那些交了入学教育基金的人玩在一起,我们这些拿奖学金的人互相抱团,总体来说,过得还是很普通的。” 普通呐。 夏棠端着餐盘,若有所思。 下午课间走廊里产生了一阵小小骚动,同学们忽然纷纷贴到窗户边,去看从走廊上走过的人影。作为一个合群的新同学,夏棠也跟着过去张望。 从走廊上走过的男生也穿着制服,双手插在口袋里,高个子,面容俊朗,肩膀宽阔,头发和眼睛很黑,因而显得皮肤白。他的狐朋狗友们从后面跟上来,笑嘻嘻地问他今天怎么突然从这边走。 “那是陆霄。”李子沫小声跟夏棠说,“他就是学校里那种不能惹的人。” “他喜欢欺负人?”夏棠问。 “是呢。”李子沫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只敢贴在她耳边说,“脾气不好,家里又有权有势,听说上次有人不知怎么惹了他,被他打进了医院,后来甚至还被逼着退学了。” 走在众人视线中的人眉眼漆黑,侧脸线条锋利,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看起来的确是心情和脾气都不好的样子。 “嚯,果然很嚣张。”夏棠了然地低声感慨。 “不,不是嚣张的嚣啦,是雨字头的那个霄。”李子沫比划着。 从窗口走过的校园恶霸眼下规矩地穿着制服,扣子一直扣到领口,看起来简直像个三好学生。 路过他们教室时陆霄漫不经心地朝窗户望了一眼,隔着窗口,视线有一瞬交错,而后他绷着下颌回过头,目不斜视地穿过这层走廊。 放学时分,校园门口停满了亮闪闪的豪车,质量之高、品牌之全,仿佛综合性车展。 陆霄坐上司机开来的劳斯莱斯,而夏棠步行到公交车站去等班车。 校园位置位于郊区,靠着别墅区,大部分家在市区的普通学生会选择住宿。夏棠没有。为了不阻碍校门口的交通,只有一块牌子的公交站被设置在角落里,她站在角落里一边等车,一边看着门口的车流。 在新学校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 波澜发生在之后几天,课间夏棠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同桌,等待的无所事事中她从走廊上眺望校园,脑袋空空地发着呆。这时陆霄经过,带着那堆无时无刻不围绕在他身边的瞩目。他侧头瞥她一眼:“转校生?” 夏棠老老实实地点头:“是,转校生。” 陆霄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盯着她一言不发地看。 夏棠于是和颜悦色地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要和我搭话。 陆霄的脸色沉下去,刚从卫生间出来站在那儿左右为难的李子沫的心也沉下去。 但陆霄只是沉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子沫为此担忧了一下午。 “放宽心,能有什么事呢。”夏棠并不多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一句话而已,才五个字。” 短暂的相处里李子沫已发现新同学最大的优点是心态乐观,她叹了口气,只希望她的乐观能够成真。 陆霄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太好。 很快,该揪心的轮到了她自己。 一周后的午餐时间,李子沫一边和夏棠说笑,一边端着餐盘转身,她没注意到身后站着人,一头撞在对方身上,于是那一盘的残羹冷炙全洒在了他的衣服上。 嘈杂的食堂里仿佛都突然静了一瞬。 在看清对方的脸时李子沫眼前眩晕,胃中翻滚。 ——为什么陆霄会出现在平价食堂里。 已经用餐完毕离开的,或是正要去窗口打饭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朝这边望过来。 世界仿佛陷入慢镜头中,红与褐的酱汁从陆霄衣摆上往下滴,一滴一滴,落在鞋面上,鞋上沾着吃完的鸡骨头。轻轻一踢,骨头从鞋面上被甩开。 李子沫恨不得自己变成那滴汤汁,能流进地板的缝隙里。 她在这一刻无比期望自己从没出生过。 站在陆霄身后的跟班们适时地拖长音“哦~”了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大家都在等着惊雷炸开,有人站得远看,有人站得近看。围观者们就像草原上的野生动物摄影师,镜头就位,只等待着狮子咬断羚羊脖子的那一幕。 紧张有如实物压迫着胃,李子沫觉得自己一开口就要吐出来,脸色红得惊人。 夏棠在这时从旁边插过来。 她捡起掉落在地的餐盘放回桌上,而后一连抽出数张纸巾,一股脑全按在陆霄汤汁淋漓的制服上,一面擦拭,一面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同学。” 此举相当成功地吸引了火力。 陆霄最厌恶肢体接触了——不如说,来自陌生人的不请自来的碰触谁都厌恶。 再去看陆霄的脸色——眉毛压低,目光阴沉,果然是发怒的前兆。 纸巾在这场狼藉面前显而易见的战斗力匮乏。夏棠用卫生纸于事无补地在黑色制服上随便擦了擦,而后她诚恳地说道:“要不然,你脱下来,我带回去给你洗干净?” 旁观者们心想,学校是从哪冒出来这么个愣头青敢死队? 真是不要命了。 怕不是要创造史上最快退学传说。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等待里,陆霄皱起眉头,他抬起手,一颗颗解开制服外套的扣子。 黑色羊绒制服底下是白衬衫,上面也有着浅浅的汤汁印。大家还在猜想这不是不是要动手揍人,那件淋满菜汁的外套就被扔在了女生脸上。 夏棠倒是脾气很好地接过,抱在手上,眉眼带笑地说:“谢谢体谅,我明天一定洗好送回来。” 陆霄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人群像油污避开洗涤剂一样让开一条道,生怕又触了他的霉头。 2.周五夜 中午发生在食堂的事件,下午就绘声绘色地传遍了整个班级。 夏棠找了个纸袋将那件制服装起来。 李子沫对她千恩万谢,说放学就去找城里最好的干洗店,一定处理好这件衣服。 “放心吧。”夏棠说,“我家开过干洗店,我知道怎么处理,你就交给我好了。” 李子沫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才好。 下午陆霄没穿制服——学校里本来就有一帮人讨厌规规矩矩地穿校服,陆霄本是他们中的一个。 也幸好他这几天破天荒地穿上了校服,他们这样家境优渥的学生的私服,不是来自奢侈品牌价格贵得咂舌,就是私人订制手工制作,相较而言,制服起码比那些好处理得多。 陆霄本来就喜怒无常,性情多变,他不穿校服或是忽然穿校服,大家都觉得十分寻常。 放学后夏棠提着纸袋等班车,只用坐两个站,再步行不到十分钟就能到住处。 洗了手和脸后她先去了洗衣房,里面各色设施齐全,干洗机、水洗机、烘干机、消毒柜、熨烫台,和专业干洗店不遑多让,不同品类的洗涤剂整齐摆在柜子上,天然的非天然的,专用的非专用的。 数台洗衣机一字排开,主人用和佣人用的互相分开。角落里那台滚筒洗衣机还在转动,夏棠在里面看见自己的T恤衫和妈妈的工作服。 她先在那台洗衣机上放下书包,洗了手,把纸袋中的制服铺开在台上,将污渍部分用特制衣物清洗剂细细涂抹上,而掐着表后静置等待。 等待的时间里,陆霄走进洗衣房。 他本就回来得更早,现在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宽松的灰色居家服,额前头发垂落成刘海,遮住一半锋芒。 现在他看上去比在学校好相处。 午间他在学校的专用浴室里洗了澡,现在身上还散发着沐浴露的气味。 夏棠仔细闻了闻,闻出古龙香和某种木质香。 “我记得你的衬衫和裤子也脏了。”她朝陆霄说,“一起拿来洗了吧。” 陆霄轻哼一声:“你也知道都脏了。” “所以我正在给你洗。” 陆霄嫌恶地皱起眉:“脏成这样,应该直接扔掉。” “扔掉做什么,洗完之后不会留下痕迹的。”夏棠盯着洗衣房里的挂钟计算时间,“而且你也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去欺负别人。” 陆霄双手插兜,口吻不快:“被淋了一身的人是我,难道我不能发脾气吗?” “是你的话就不行。”夏棠漫不经心地回答,“你态度太差,会吓到人。” 秒针一格格走过,时间到了,她将制服翻过来,从篮筐里摸出特制的软毛刷,开始仔细刷起制服。 陆霄觉得自己自始至终还不如那件脏制服被看在眼里的多,他不快地喊了一声,夏棠抬起头:“什么事?” “今天是你主动跟我搭的话。” 夏棠:“是啊,我知道。” 转学前夏棠跟他约法三章过:“不要主动搭话”,“不要一起出现”,“不要表现出他们认识”。 ——没事不要和我搭话。她的原话是这样说。 陆霄对此耿耿于怀多时。 而夏棠还在盯着他的制服。 “……已经过了一周了。”他转了话题说。 他说话时微眯起眼睛,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模样。 中学男生就是麻烦。夏棠撇撇嘴,心里想。而且演技也烂。 “那么晚上,在这里。”她说。 “什么时候?” “一点。”夏棠漫不经心地又把制服翻到正面清理,“凌晨一点,在这儿碰面。” 今天是周五。 准确来说已经到了周六。 夏棠一直觉得周五是比周六和周日还要愉快的日子,期待本身其实好过被期待的那件事物。 私立贵族中学,不愁升学率,家长早已为孩子规划好了ABCDEFG条前程,学校没有惯常的周末补课。学生们有各自的安排,补习、旅行、锻炼、去国外做志愿、参加社交会,为自己未来的简历增光添彩。 夏棠的周末计划相较这些人丰富多彩的生活而言十分无趣,完成课业,帮父母处理内务,多余的时间休息,睡觉或和和好友们出去逛逛。 凌晨一点,振动闹钟准时响起,又被她第一时间按掉。夏棠从床上爬起来,先去卫生间简单洗了把脸,用水压了压睡得凌乱的头发,而后推门出去,不开灯,穿过整条黑暗的长廊,走向洗衣房。 门缝里透出灯光,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陆霄正双手抱臂,不耐烦地靠在一台洗衣机上,在门被推开的瞬间,目光立刻扫过来:“你迟到了。” 挂钟的时间显示现在是一点过八分。 夏棠睡意惺忪地打着哈欠:“才迟到几分钟,别斤斤计较的。我还是牺牲周末时间来无偿劳动,我都没说什么。” 陆霄盯着她,然后问:“很困?” “当然困,”夏棠揉揉眼睛,“凌晨一点,正是睡眠时间。” 静默持续片刻,陆霄忽然冷淡地说:“今天算了。” 这人总会时不时闹点脾气,夏棠习以为常,比如这次,他就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打击。 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她拉住陆霄黑色T恤衫的下摆:“算了,已经不困了。” 夏棠个头不算矮,照相时永远能被排在靠近中央的位置。但陆霄比她高了将近二十公分,甚至仍在生长中。站在他面前时得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好在这个人脖子够软,只要拉着衣摆,就能顺利地将那颗脑袋拉低下来,拉到眼前。 环住脖子也是一样的效果。 头顶的白炽灯打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贴近面前的这张脸鼻梁高挺,眉目漆黑,贴得那么近看皮肤仍然瓷白无痕。听说他父亲拥有几分之一的外国血统,夏棠心想传闻应当不假。 世人大多以貌取人,长相平庸的恶霸就只是个混混,长相初中的恶霸就能成为校园风云人物。 脸庞相贴,呼吸焦灼。她踮起脚,吻住鼻梁下面略薄的嘴唇。 也许是身处夜晚的缘故,他的唇有微微的凉,下颌线条刀削斧凿,但触上去是柔软的。 无论什么样的人嘴唇都是柔软的,哪怕是陆霄。连制作充气娃娃的都知道要往嘴唇里多填点硅胶。 夏棠尝到了十分新鲜的薄荷味。 他换了新的漱口水,她觉得这味道好过原来那款柠檬味。薄荷味慢慢浸染她的口腔,她触到对方的舌,柔软的,也是薄荷气味。 陆霄的手停在她的腰侧,隔着半公分,在空气中虚虚握住。现下他无法再压下眉毛,也无法再阴沉着脸。 自他鼻尖发出低低哼声,凌晨一点,四周寂静,仿佛一点呼吸声都会被放大成全部。 仿佛在偷情。 ——这就是偷情。 洗衣房是个好地方,它位置偏僻,环境卫生,有足够的水源和清洁剂,能盖住多余的气味。 她在陆霄的舌头上轻轻一勾,而后舌尖上移,滑过上颚。 上颚是她摸索出来的敏感点。男生的喉结滚动,自喉咙里发出些微声响,夏棠觉得这像猫狗被顺毛后的咕噜声。 其实她没养过宠物,她只是觉得像。 陆霄的手握上了她的腰侧,肩膀结实,从黑色短袖T恤衫里伸出的胳膊色泽白皙,正克制地用力,肌肉线条明显。少年的手掌宽大,掌心灼热,体温隔着一层布料传递,灼烫得像火炉。 冬天拿来当暖手宝很不错。夏棠想。虽然尚未试过,不过她觉得方案可行。 陆霄的体温总是这么高,一年四季都一样。现在是春天,四月份,在户外仍需要穿外套的季节。空气带着春夜的凉意和皮肤相激,汗毛竖起,和他相贴的地方又燥热难安。 气温会不断往上爬,直到夏天。洗衣房里半夜又不开空调,到时候这里可能不再是个好地点。 3.密会(微H) 他们这样的关系已然持续了两个月,算上今天,是两个月零十六天。 吻不断深入,他环着她,腰逐渐弯下,盖住顶上的白炽灯,浓黑的影子将夏棠覆盖,像是被整个圈在怀中,颇有黑云压城的气势。 身材高就是有这点好处。 陆霄在唇舌间反客为主,呼吸滚烫,舌头湿热,学着她的样子勾起舌尖,蹭过上颚。酥麻的痒意窜过,带起尾椎的战栗。 腰侧的手箍得更紧了些,舌面贴着她的上颚,反反复复磨蹭,直至她膝盖发软,缺氧头晕。夏棠只能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下摆,都能想到那家伙现在心里在多么得意洋洋的笑。 深夜,伴随窒息般的静谧和疾病般的不理智。 唇舌间短而低的声响是在厚厚冰层上凿开的洞,透进稀薄氧气。 陆霄的肺活量好的惊人,夏棠觉得再亲下去她会出事,用膝盖去顶他,示意松口。头顶的阴影终于离她稍远了一点,灯光照在眼皮上,她抓着对方的下衣摆,气喘吁吁地补充氧气。 陆霄的目光落在头顶,他若无其事地用指尖擦过湿润的嘴唇,在不易被发现的时候,舌头擦过指腹。 喘过气的夏棠抬头教育他:“都说了不要亲这么久。” 声音发哑,眼角泛红,胸口在睡裙底下起伏。 陆霄满不在意地认错:“好了好了,我知道。” 他轻松地将人抱起来,放在洗衣机上。这个高度下夏棠终于能勉强和他平视。 陆霄握住她的膝盖,缓慢分开。 空气里飘散着洗涤剂混合后的清香,陆霄的衣物上也存在这气味,和她的并不一样。 他们一直用着不同的洗衣液。 夏棠特地穿着睡裙,款式保守,短袖高领,好脱又好处理,洗得发白的睡裙上印着一个大大的煞风景的卡通维尼熊。 对于幽会而言过于轻慢的着装。 陆霄将指尖探入裙底,摸到一点儿潮湿,他得意地笑,夏棠穿着拖鞋踢了踢他的小腿:“只是白带,你懂吗,白带。女生这里和你们男生不一样,它放着不动也会湿的。” 指腹稍稍用力按着那处揉了两下,又一股湿意弥漫,夏棠伸出胳膊撑住他的肩膀,身体轻颤下脚尖晃动,若有若无触着他的小腿。 不满足于隔着布料,他分开内裤,干净修长的手指触到温热软肉,又细又嫩,滑腻得像焦糖壳底下的布丁肉。 第一次碰到这里时脑袋仿佛被雷劈过,指尖仿佛碰触到了异空间。 谁想得到夏棠身上竟然藏着这样的地方,和预想中的触感天差地别。 空着的那只手撑在夏棠身侧,埋在她的腿间的手小心摸索揉弄。看不见,只能靠触感仔细觉知。他在一片柔软湿腻里仔细觉知,这辈子的耐心仿佛都花在了此处。 陆霄在指尖揉出一片潮湿。 他低头,少女胸脯柔软的弧度将卡通熊脑袋撑开,乳尖凸起仿若幼鸽的喙,也像脚尖一样在他眼前一晃一晃。 于是另一只手从腰侧的睡衣下摆伸进去,握住没有布料覆盖的一边胸乳。 幼鸽的喙啄着他的掌心,硬挺,但是柔软。他试着收拢手,乳肉在掌中收拢,沉甸甸地压着手指。 夏棠嘶了一声,他又立刻松开,饱满的触感仿佛仍停留在手心。 明明被抚摸的是对方的身体,他却是呼吸越来越粗重的那个。 陆霄捏了捏乳尖,小小的一个,中间生着凹陷的孔,指甲刮过时夏棠身体发颤,哼哼两声。 给他正反馈的后果就是没完没了玩个不停。三根手指在阴阜里来回逡巡,里面很滑,一碰就是一股水液。手指全被沾湿,带有薄茧的指腹揉着阴蒂,修剪过的指甲不经意刮过发痒的穴口,他感觉到夏棠十指扣紧他的肩膀,“嗯嗯”地叫出声。 陆霄知道该碰哪里,阴阜里滑腻一片,总是让它从指尖溜走,指腹不由得重重地碾过肉核。夏棠抖得越发厉害,抓着他的肩膀,甚至开始说:“别……” 指腹温热又有力,碾过时强烈的快感避无可避,电流一下一下蹿进颅顶,穴口敏感地张合收缩,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收缩得更猛烈。仿佛交响乐章的前奏,递进铺垫。 指腹压着阴蒂沉沉往下一按。 交响乐在脑中炸开,甬道紧紧收缩,涌出大股潮液,她颤抖着身体高潮了一次。 陆霄有些得意,嘴角扬起来,他看着夏棠的脸,她扬起脸,眼神空泛似乎难以聚焦,眼角泛起些许湿意,嘴角微张颤抖。 阴道口在高潮中不断抽动,吸吮着陆霄的指腹,指尖甚至戳进去一点,陷进一片柔软的漩涡里。 阴蒂高潮带来的快感太过尖锐,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指间流过滑腻的体液,陆霄扬起眉毛,眼睛里是志得意满的笑意。夏棠看着他这幅样子,觉得应该拍拍他的头说句做得好,这样他的脸估计又要阴下去。 可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于是抬起腿,用膝盖顶在他的腿间,转动大腿慢慢摩挲。温度和硬度隔着衣料传到膝盖。 她扳回一局,陆霄发出受伤般的闷哼声。他抽出手指,报复性地拉下那条湿透的棉质三角内裤,夏棠臀部贴在洗衣机的塑料盖上,有点凉。 下一刻,炽热的事物抵在穴口,猝不及防地将她炽烫一下。 她前倾身体,从陆霄口袋里摸到小支的避孕药,拧开盖子,挤在手掌上,双手握住狰狞肿胀的阴茎滑下去。 外用式男用避孕药,一瓶两用,还能充当润滑油。 去年,N国某药企对攻克技术难关后新发明的涂抹式男性避孕药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声称比起有4%失效概率的安全套和需要长期服用的女士避孕药,更安全,高效且舒适。 夏棠当时看到这新闻只觉得科技真是日新月异。 而后第二年,她就用上了这项最新发明。 陆霄一手撑在她身侧,上身压过来,下身也贴近,坚硬狰狞的性器戳着穴口,裹了一层乳液,变得极其滑,龟头沾上穴口湿漉温暖的淫液,就要进入。 “等一下。”夏棠忽然说。 陆霄在她面前咬牙切齿地磨了磨牙,生生停住。 夏夜的温度尚可,夏棠脱掉睡裙,将它扔到一旁的洗衣机上,而后她拍拍陆霄的肩膀:“可以了。” 刚刚被他握在掌中的,白而柔嫩的胸乳,与殷红的乳尖,如此毫无遮挡地出现在眼前,那是几乎没碰触过日光的肌肤,在白炽灯下更显得醒目。 呼吸一滞,喉头滚动。 被捏过的乳尖比另一边更红更肿,像快要开败的花一样耷拉着。乳肉上留有他的指痕。 穴口吸吮着龟头,阴茎就着方才流下的水液送入。 实在太大,穴口被撑得发胀。夏棠环住陆霄的后颈,喘息着说:“……慢一点。” 4.洗衣房之夜(H) 在她眼前的那一方下颌绷成一条笔直的线,抬头看陆霄漆黑的眉与眼,额角冒出汗珠,看上去也是忍得辛苦。 夏棠抓住他的一缕发,发梢仍有些湿。 凌晨一点会面,十二点的时候陆霄冲了个冷水浴。 他硬了很久了,整个晚上躁动不宁,夜里尤其焦躁。 每一分钟都漫长得像一整日。 就是里面太过于紧,进入过几次了还是那么紧。只进去了一点就被湿热的软肉咬住,箍得他头脑发涨,太阳穴突突直跳。下身硬得发疼,极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全部进入。 可又不能。 稍微撑开一点,里面就缠上来一点,简直是寸步难行。夏棠的腿被他分开,贴着他的腰侧,她也不好受,额头上冒出汗,咬着牙低低喘息。赤裸身体,身前一片滚烫炽热,后背凉飕飕的发冷。 洗衣房关着窗,没有风,陆霄的身体压在头顶,阴影再次挡住了光亮。 能听见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异常的安静里,感知被放大。性器破开甬道,刮过软肉,那种熟悉的酥麻与酸软爬上腰际。她抓紧了陆霄的胳膊。 “放松点。”陆霄哑声在她耳边说。 吐息像羽毛似地拂过耳畔,窸窣略过心尖,有些麻又有些痒。 骨头酥软,肌肉无力,但身体绷得更紧了。 夏棠感觉自己耳畔热了起来,从耳根升起来的红色暴露在陆霄眼前,他张口就咬下去。 其实只是轻轻的,牙齿咬住耳垂,这地方是暴露在外的弱点,潮湿灼烫的吐息扑在整个耳畔。 痒,难以言喻的痒。 夏棠触电般地一抖,小腿曲起,身体紧绷,绞得陆霄闷哼一声。 陆霄认命地松开耳垂,下颌碰着她的肩膀,呼吸粗重地抱怨:“从前都没这么紧。” 正是因为从前做过所以才更放松不下来。 就像打过一次针的会更怕看见针头扎进血管。 而她恐惧的是和疼痛截然相反的东西。 陆霄太能干了。体能和精力全旺盛得过头,相较而言她只是一个欠缺运动的贫弱货色,双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一定是体型问题。夏棠想。他这种人,只适合找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的高个长腿热爱健身的美女。 她脑海里闪过那些发色瞳色各异的斯拉夫人和北欧人,和维密超模们修长结实的双腿。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性器一点点破开甬道,肉茎刮蹭过内壁,深处生出密密麻麻的渴望来。 体内很空,空得发麻。 夏棠唇里溢出声响,水液涌出,陆霄顶着她的肩膀用力,阴茎进去了一大半,而后又一鼓作气全部进入。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喟叹。 身体里有异物入侵的鲜明,也有被填满的充实。髋骨相撞,坚硬紧绷的小腹贴着她的腹部,硬邦邦的,像一块铁,但是滚烫。 腰在这一撞间酥麻,她不得不攀住陆霄的后背,隔着T恤衫摸到他凸起的肩胛骨,覆着一层均匀流畅的肌肉,而今在她的掌下紧绷起伏。 陆霄的喘息吐在她颈窝里,热气腾腾,熏得她脸庞发红。 性器抽插起来,压抑着速度,忍耐着节奏。下身每进出一次,和她贴合在一块的肌肉隆起发力,从小腹到腰到肩胛与脊背,一个完整流畅的整体。夏棠下意识掐着他的背,指尖攥得发白。 她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受控的快感。 不受控的爽。 不同于刚才那样蛮横地冲进大脑里,真正做起来的快感仿佛泥沼,拽着人的脚踝把人拉进其中。 ——甚至生不出喊停的念头。 陆霄听见她的声音,不再有疼——如果有一点儿疼夏棠当然一定会喊。他逐渐放松钳制,对自己的钳制。从下午起忍到现在的欲望,冷水澡无法消减,埋在她体内,只想着更深更沉。 昨天上午他们在食堂撞见,夏棠在他身前停留了两秒——或是三秒,她一脸随便地替他擦了擦衣服,从陆霄的视角可以看见她的头顶,微微弯着腰。 而后他就硬了。 他在学生会的专用浴室里淋了半个小时的冷水。说是换衣服,但他在浴室里一直待到皮肤被冲得发冷。 交合处水声淫糜。 力道失控,撞得又快又重。 夏棠抓进他的后背里,但她没喊停,也没喊痛。倒是汁液不断地涌,每度刮过内壁,或是撞入深处,就又冒出一股水液。 “呵,”他在夏棠耳边轻声笑,声音沙哑得厉害,“这下湿了吧。” 这回可找不到别的借口。 夏棠没打算找借口,这种幼稚的游戏玩一次就够了。 鬼知道陆霄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半吊子台词。 她想说点别的,但被撞得喘息急促。她触碰到的每一块紧实的肌肉都在发力,用来肏她。阴茎尽根没入,又整根抽出,撞得飞快,难以被消化的快感全部堆积在一处。 啪嗒一声,摇晃中,她的拖鞋掉在地上。 陆霄环住她的腰,手掌贴上赤裸的后背,掌心热烫像烈阳一样烤化了微冷,夏棠全身都热起来。 身体与身体贴得很近,乳鸽的喙在轻啄他的胸膛,那微不足道的触感被放得很大。他分出一只手去揉捏那对乳,指侧刮过乳晕。 夏棠这次没有踢他,她无意识地挺起胸,将胸乳送入他手中。 握了满手。 他毫无章法地揉捏,变着花样刺激乳尖。生疏的手法握得夏棠有些疼,但她什么都没说。 她眼前一片朦胧。 到来的瞬间她下意识畏惧后仰,但被陆霄扣住了腰,接着是重重的一顶。 那些堆积在某处的东西一瞬之间倾泻,内壁长长紧缩,身体发颤,一股股涌出水液。 似乎持续了很久。 腰不像是自己的腰,声音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她的视线好像清楚又好像模糊,迟钝个两三秒才反应过来那呻吟声来自于自己的声带。 汗珠从陆霄额头滚落,砸在洗衣机塑料盖上。阴茎堵在小穴里,堵着满腔的潮液和无处抒泄的酸胀,他也忍得辛苦,性器不受控地在软肉的拼死绞弄中跳动,一下两下,振动嗡嗡地传达,将高潮拉伸得更长更久。 但他还是觉得这是自己的胜利,阴茎从甬道里抽出一点,带出淋漓汁液,又立刻顶回去,夏棠身体深处本已停歇的收缩又不可抑地再度开始,抽动间软肉张合吮吸,每感受到性器的形状一次,都是又一次刺激。 仿佛陷入了某个恶性循环中。 “……幼稚。”夏棠说。 声音无力又凌乱,全然是在虚张声势。 双腿是,头发也是。 小腿无力地耷拉下来,足尖垂着,随着撞击一碰一碰地触着他的小腿。 她说话间,阴茎被吮得不得不开始抽插,高潮过的小穴惊人敏感,泥沼似吸附着肉棒,快感蔓延。 夏棠已经陷入了自暴自弃的阶段,敞开腿由他动作,时不时胡乱呻吟几句,声音含混又模糊。 她又泄了一次。 5.浴室(H) 高潮会让她头脑迟缓,感知游离。 陆霄低头看她的脸,眸光涣散。他缓慢地弯下腰,额头碰触到她的额头。 夏棠只是抬眼看过来,但什么也没有说。 于是他小心地将唇覆上她的嘴唇。 接吻显得比做爱更为庄重正式。 水声靡靡的亲吻缠绵又模糊,下身的撞击放缓了,但仍继续不停,抽插里水声黏连。他的舌头探入她的口腔,触到她的舌根,夏棠瑟缩了一下,而他又加倍地吻上来,舌尖交缠。 冷冰冰的洗衣机盖被他们的体温所温暖,全是粘稠透明的水液。挂在墙上的时钟一格一格走动。 他吻了她片刻,在夏棠发出呼吸不畅的呜咽声后松开,看见她红肿的唇泛出湿润的光泽。 他很满意。 陆霄握着她的腰骤然加速冲撞,整个洗衣机被他撞得摇晃作响,夏棠更是头晕眼花,生理与心理上的眩晕堆迭在一起。 “……别那么快。”夏棠说。 这次他不听。 冲刺数十下,精液迸射,就像撞击一样浓稠有力,一浪浪汹涌。夏棠抓住他的背,全身哆嗦颤抖,又涌出一股水液。 这只是第一次。 因射精而短暂疲软的性器没有抽出,就在几个喘息的时间里,它又硬了起来,热而粗的横亘在体内。 陆霄的不应期短得吓人。 她甚至觉得持久过头和早泄一样都是病,得治。 柱身膨胀坚硬,将身体从内里缓缓撑开,无法不去在意,阴茎的轮廓蛮横地占据了脑海里正中央的画面。每一次——每一次她都会想,那东西是怎么被放进去的? 她的身体可真有弹性。 夏棠垂着脑袋两眼放空的模样就是在走神,陆霄不满地猛然挺腰,内壁敏感,她被撞得溢出眼泪,十根脚趾蜷缩,小腿曲起,而后又无力垂落。 高潮过数次的小穴受不了这个,骨头酥软得像要化掉,陆霄撞得她摇摇晃晃,坐着都十分疲倦,她向前倾倒,倒在对方怀里。 额头抵着他结实的肩膀,窄腰耸动,夏棠在期间嗯嗯啊啊地叫几声。 挂钟在她背后,她看不见时间。唯一可以知道的事,天亮前还有得忙。 所以她不喜欢周五。 结束时指针不知道转过了几个钟头,夏棠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她挣扎着要清理残局。 洗衣房狼藉不堪,任何人来了都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套上睡衣,坐在凳子上一边打哈欠,一边指挥陆霄收拾一地狼藉。 开窗通风散气,擦掉可疑的不明液体,检查贴身衣物务必不要遗落。 被脱下的内裤揉成一团,被她塞回自己口袋里。 陆霄的房间就有浴室,但他放着他的豪华浴缸不用,非要来和她挤楼下佣人用的淋浴间。 本来挺宽敞的单人淋浴间塞进两个人后登时狭窄,热水哗啦啦从头顶的蓬头流下,白雾模糊玻璃门,还有一个人在跟她争夺本就稀薄的氧气。 她的后背贴着陆霄的胸口,夏棠觉得缺氧,头晕目眩,伸手撑住滑溜的瓷砖墙面,睫毛被水雾沾湿,视线朦胧。 大好的周五之夜,本应该拿来睡觉,睡觉,还有睡觉。 墙面光洁,映出模糊人影,两个影子亲密无间地交迭在一起,看上去不伦不类。陆霄一只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沉入两腿之间。阴阜被肏得红肿,阴唇张开,一时合不拢。 穴口也肿了,不像平时那样闭拢,指腹能轻易探出那道入口。手指沉入其中,陷进一片湿热里。 夏棠曲起十指,指甲徒劳刮过光滑瓷面,攥成拳头。她低头就能瞧见陆霄的腕骨,手掌罩住阴阜,中指埋入体内。 看不见的那根手指,反而被感受得最清楚。 他的手指和自己的完全是两个概念,粗而修长,形状清晰可辨。夏棠努力睁大眼睛,呼出的气流凝结在瓷砖上,形成一团团模糊视线的白雾。 那根手指在里面抽插,小穴又被撑开一遍,它没那么粗,但屈伸自如,灵巧灵活。 留在体内的精液流出来,混着透明粘稠的淫水。夏棠没数他射了几次,只知道整个后半场小腹一直酸胀得一度失控。 要不是她颇有先见之明地在睡前控制了水分摄入,不然真有可能被插到失禁。 温热水液流满掌心,手指变得有些抽不出来,拔出来一点忍不住立刻再回去,抽插得越快,水液流得越多。夏棠在他身下一抖一抖,乳尖也一颤一颤。 她“哈”地吐出一口气,眼前空白,爱液流泻。 腿软了。 彻底软了。 下次,下一次她一定要找张床。 粗硬的性器硌在后腰,炽热与存在感不容忽视。 陆霄关掉了蓬头,失去了哗哗水声,四周顿时安静,只听得见来自身后的粗重喘息,心脏在胸腔里跳,砰砰的声音鲜明。 抵在她后臀的东西也鲜明。 “不行……”夏棠气喘吁吁地呻吟,湿发贴着脸颊,“说好的不再进去。” “我不进去。”陆霄哑着嗓子说,“我只是肏一肏你的大腿。” 他觉得这突然冲进脑海的说法很好。不仅阴道可以肏,其他地方一样可以。 她的手,她的腿,她的膝盖和胸。 手指从穴里抽出来,阴茎戳进腿心。柱身足够长,穿过臀缝贴着张开的外阴之间,直直烫着失去保护暴露在外的阴蒂。 身体控制不住地下坠,像是被架在性器上,贴得更紧密。阴茎在双腿间进出,阴蒂肿胀,蹭一下,疼与痒一同袭来。 穴口一缩一缩地吸着柱身,陆霄喘得越来越重。 “别……别弄了……”夏棠蹙起眉头,无力地支起腿,投降服输,“我用手……用手帮你。” 陆霄坐在矮凳上,夏棠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上。 真正意义上的赤诚相对。 阴茎支棱着,不知疲倦地硬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青筋虬结,剑拔弩张,颜色是充血的鲜红,水液一落在上面,仿佛要立刻蒸发出腾腾白雾。 夏棠张开五指握住柱身,另一只手握住阴囊揉了揉。 陆霄嘶了一声。 “重了?”她随意地摸着阴茎撸了两把,问道。 “没有,轻了。”陆霄直接覆上她的手,重重地攥着柱身,上下撸动,从龟头到底部。夏棠被他握得手指发麻,胳膊酸痛。肉棒又在掌中膨胀,柱身抖动,精液全射在她身上。 奶白的精液从胸口流下,几滴溅在下颌,还有几滴滚过乳峰沿着奶尖滴落。 一滴,一滴。 陆霄眸光微沉,喉咙滚动几下。 万幸没再折腾。 洗洗干净后,陆霄把她送回的房间。 一沾到枕头她就几乎昏睡过去。 她又累又困,浑身酸痛。 陆霄不急着走,在她床边坐了一会,夏棠一动没动,睡得死沉。 他伸手,一左一右捏住她的脸颊,夏棠挥手拍他一下,翻个身继续睡。屈起手指轻弹她的额头,她不再动了。 四周黑暗,一片寂静。陆霄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 就只是碰一下。 脸有点热,他欲盖弥彰地将手搭在嘴边,头发湿漉,仍觉燥热。 夏棠自然是一无所察地继续睡她的大觉。 简直和做贼一样。陆霄想。 6.早餐 夏棠睡了很久。 所以她才讨厌和陆霄做爱,高潮的次数太多了。绝顶快乐之后的副作用是加倍的疲倦。 尝试这档事之前,她想反正都是对方出力,她只需要躺着岔开腿。尝试之后,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被耕坏的地。 她在心里把陆霄骂了八百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子沫一早就打了电话来问,那时夏棠还躺在床上睡觉, 夏棠的父母对她的学业没有太多要求,只要姑且能过得去就好。周六早上每周唯一一次的懒觉他们也从不干涉。 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质,他们不过特定节假日,没有双休日,假期全靠特定轮休。 夏棠是不领工资的编外人员,只在空闲时间帮忙干点活。 不——现在也算是在领工资了。 当手机响起时夏棠仍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她伸手抓过电话接通,哑着嗓子问:“喂?” 那边的李子沫一听这声音心惊胆战:“夏棠?你没事吧?你是不是生病了?” 人与人存在着巨大参差,李子沫凌晨三点就醒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按捺到八点终于忍不住拨通了电话。 凌晨三点夏棠还在洗衣房里被肏得小腹酸胀。 “没有没有,”夏棠拿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个身,骨头酸软,眼睛还是睁不开,“就是……昨天晚上打游戏,熬夜了。” 李子沫小心翼翼的:“啊,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没什么。”夏棠抬起手遮住眼睛,“衣服的事你别担心,我已经都搞定了,保管他一定满意。” 要是陆霄敢说不满意,都对不起她这整晚辛劳。 李子沫还是犹犹豫豫地担心,生怕陆霄是特意为了整她们,按捺一个周末,等到周一开学再发作。 “他不会有这么无聊吧。”夏棠懒洋洋地说,“为了一件校服,没必要大动干戈。” 她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安慰了李子沫一番,一挂断电话,倒头又睡。 一觉到中午,终于补足了精神。 她披头散发地去卫生间洗漱,收拾干净后,去小厨房搜刮了点残羹冷炙,当做早中餐一起吃了。 虽说是残羹冷炙,种类倒也齐全。后厨房是宅邸佣人们的食堂,大家用餐的时间有早有晚,这里在饭点前后两三个钟头里都能吃上一顿完整的午餐。汤、蔬菜、主食、肉。 夏棠晃着腿,慢吞吞地吃饭。 今天是周末,她父母仍在工作中。他们两一个在洗衣房工作,一个是园丁之一。 宅子里签了合同的长期帮佣有十多个,包括管家保镖和司机在内,平日里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让宅院里每一个角落维持着崭新干净的模样。 这地方的常住人口理论上有三个,实际上只有一个。 陆霄是独生子——也许他爹妈还有别的私生子,但谁知道呢。 他父母很忙,出现在电视上的时间都比出现在这里多。一个在国外开拓业务,没有居家的时间,常年住五星级酒店套房,工作以外的生活全交给酒店、助理和秘书们打理;一个满世界到处飞,行程紧张以分钟计,回国的时间尚且罕少,何况回家。 对后代的教育问题,他们也以追求效率为第一要义,通过安插在宅邸、学校、公司的人,遥控监管。 门被敲响,是陆霄站在门口。 他倒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眼睛黑珍珠似的富有神采,眼下不见一点淤青。 夏棠和汤咽下一口饭,抬头看他:“什么事?” 陆霄过来坐在她对面,用施恩的语气说:“我今天和明天都有空。” 夏棠“哦”了一声。她心想这人哪天没空。 他该干的事都有那十多个佣人替他干了,剩下的时间全是空。 虽然从前也有挺多家庭教师来给他上这个课与那个课。 “你就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陆霄大刺刺地坐在那儿,“就算去国外也只要飞几个小时,一天半足够来回了。去泡个温泉,看个樱花,然后再飞回来。” “不,我不想去。”夏棠说,“首先,我没空;其次,我不爱看樱花。” 陆霄又抿起了嘴唇。 每次他这样,就是一副不爽的模样。 夏棠积极地给他提替代方案:“你那几个朋友呢?我看他们都挺闲,你要是请他们去泡温泉,我看他们一定很乐意。” 陆霄的脸色没有变得更好,不吭声地坐在对面,双手抱臂。 不要紧,他脸长得不错,因而不影响食欲。 夏棠本想吃完饭再抽空来安抚他,但在她咽完最后一口食物前,陆霄已经阴沉沉地起身离去。 走了正好。 下午夏棠坐在房间写作业,透过窗户,看见一辆亮闪闪的保时捷从院子里驶出去。 这里能动车的人也就陆霄一个。 夏棠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请他的狐朋狗友们去国外泡温泉去了,但下一次见到他时已经是在学校。 周末就这样过去。 夏棠在这个周末里被课业折磨。 这所学校里学生被分为两类,一类叫有钱人,一类叫优等生。 无论是从小享有最顶尖教育资源的二世祖,还是天赋异禀分外刻苦的好学生,都能在成绩这一领域将她甩开。 夏棠在原来的学校成绩尚可,在这里要维持个中游成绩都实属艰难。她踉踉跄跄勉勉强强地完成了作业,期间还电话向李子沫寻求了场外援助。 同桌在电话里极为耐心地指导了她。 夏棠不知道陆霄是什么时候完成的作业,也许他压根没完成。 她抽了个课间将洗好的制服外套送去陆霄教室,李子沫陪着她一起,她不敢进别人班的教室,搓着手在门口等。 他在A班,他们上面一层,精英中的精英云集之地。 精英们也爱凑热闹和八卦,尤其是十几岁关在学校里生活穷极无聊的精英,见到夏棠来送衣服,大家都想起上周五的食堂事件。 很遗憾陆霄本人不在,门口有人为她指了个位置,夏棠于是把装制服的纸袋放在了他的课桌上。 事情本该就此告一段落,夏棠正要离开,忽而见其他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转过身,陆霄出现在教室门口。 长得高的人存在感一样非同凡响,他一个人就能堵死狭窄的教室门。 虽然还留有一个后门可以走。 夏棠只能走过去,告诉他:“陆霄同学,制服已经洗好放你桌上了。” 四周静默了一瞬,众人翘首期待,教室外等着的李子沫紧张得双手交握。 视线来自于头顶,居高临下的俯瞰,陆霄看着她,开口说:“知道了。” 他抬腿跨过门,擦着她身侧走过。夏棠迈步走到门口,听见身后的陆霄说:“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看热闹的心再度燃烧。 夏棠回头看他。 他在笑,虽然极其不明显,但他的嘴角翘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笑,甚至挺得意。 “夏棠。”她说。 “哪个班的?” “楼下H班。” 陆霄哦了一声,而后说:“我记住了,夏棠同学。” 夏棠看他饱浸笑意得意洋洋的眼睛都能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 ——这下,就顺理成章不是陌生人了吧。 7.劫后余生 回到本班教室的短短路程,李子沫脚步虚浮,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陆霄在这所学校里的口碑可真够糟糕的。 新来的转学生在班里第一次有了存在感,作为“被陆霄记住的人”。 在高中生之间真是什么鸡毛蒜皮的消息都能被迅速传开。 经过一致讨论后大家得出结论——陆霄是想整她。 大概率、可能、肯定是想整她。 学校里尽是名流社会的后代,但陆霄很特别。 他特别有钱与势。 他有许多优点,这两点是最突出的优势——或许还能加一个长相英俊。 他有同样多的缺点,比如脾气糟糕,脾气糟糕,和脾气糟糕。 关于他流传最广的传闻是将人逼至退学的那件事。 听说把人打断了四根骨头,最后被迫退学的还是对方。事情被学校和他家联手压下,甚至不会记录在档案中。 这所学校里,霸凌常以悄无声息的心理战为多,至多,把人带进没有监控摄像头的角落,推搡几下,删几个耳光,把头塞进马桶。 一般人入校需要交高昂的入学教育基金。 成绩优异而家境平凡的学生可以免除这笔费用,并且能按阶梯领取奖学金,用以覆盖掉高昂的学费。这些孩子能以相对低廉的价格享受到最优质的教学和人脉,代价仅是一点小小的歧视和校园霸凌。 这是对脸皮厚度的一次提前锻炼,适应下来的人可以提前扔掉多余的自尊心,收获前途和人际关系,亦或是敬小慎微、直至安稳地渡过中学数年;那些适应不了的人黯然离场,学校里没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虽然听起来可怖,实际上学校对出格的霸凌行为有严密的监控。这是为了双方着想,学校里的权贵子弟们将来多半会继承父辈的事业,若身居高位时再被爆出学生时代的欺凌丑闻可不是一件妙事,因而老师们防微杜渐。 ——除了陆霄这种不按常理行事的论外人员。 夏棠安慰了李子沫八百遍自己肯定没事。 “说不定他是看上我了呢?”她半开玩笑地说。 这话理所当然的无人相信,李子沫还以为她是在自嘲,显得更内疚了。 夏棠没法对陆霄升起什么恐惧之心。 他们两个认识十多年了,在怎么对付陆霄这个问题上,她经验丰富。就在前天晚上,她还在洗衣房里和他做爱。 畏惧得起来才怪了。 放学后夏棠照例坐公交车,到下一个站点下车,黑色轿车却在车站前等着,后排的车窗摇下来,露出陆霄的脸:“上车。” 夏棠叹口气,拉开后座车门上车。 豪车内部空间宽敞,勉强够他伸直双腿,书包被陆霄随手放在地上。 司机当然是熟人,夏棠上车先打了声招呼,司机也从后视镜里朝她点了点头。 陆霄直接按下身边的按钮,驾驶座与后排之间的隔窗闭合,电动窗帘合拢,后排成了一片独立的封闭空间。 夏棠拉开车帘往窗外看,汽车驶向与回家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是要去哪?” 陆霄一脸坦然:“去市中心。” “去市中心干什么?” “购物。” 回答一如既往地叫人头疼。 夏棠往后一倒,靠在真皮座椅上,累得不想动弹:“买东西叫别人陪你去,我累了,回去还得写作业。” 陆霄侧头看她,夏季校服轻薄。夏棠在公交车上就解掉了碍事的领带松开衬衫的扣子,领口露出一片向下延伸的白皙。 封闭的室内,能轻易闻见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很熟悉,是深埋在鼻尖细细闻过的气味。 不算久远的记忆几乎是立刻鲜明地复苏,车内冷气运转得一切正常,他却忽然感觉燥热,不自在地握了握拳,只握住一团空气。 夏棠忽而侧头望过来,陆霄猝然对上她的眼睛,在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脸。 她不觉有异:“你的作业也没写吧。” 疑问句的句式,肯定句的语气。 陆霄交迭起双腿:“那东西有什么写的必要。” 的确是他的风格。 夏棠抛出提议:“不如这样,要么你放我回去写作业,你另找个人陪你;要么,我陪你回去复习功课,一起写完作业。” 这是个典型的心理学策略。 当你想让对方做一件他不愿意干的事情时,给他一个更糟糕的选项,这样他就会选择第一个方案。 陆霄略一思考几秒,而后让司机先调头回去。 车停在院前,夏棠从车上下来,陆霄跟在她身后下车,手上拎着两个书包,砰地关上车门。汽车继续开走,驶入车库。 夏棠看着他,他看回来,甩了甩手里的书包:“不是说去写作业。” 一副勉为其难陪陪她的模样。 都叫他选第一个了。 8.对胸过敏 以一起学习的名义,夏棠提着书包走进陆霄的房间。 这地方她来过,来过很多次。整个二楼空荡荡,除了他,就只有一间晚上轮流值守的佣人房夜里有人在。 书房健身房桑拿房观影室游戏房,全归陆霄个人使用。有时候在客厅开派对,这些地方的角落里总躺着两三个醉鬼。 夏棠在门口摸到开关,灯亮起,卧室宽敞,地毯上七零八落地散布着杂物,入门正对着落地窗的露台,窗外是赤与橙的天空,云层映出金色的夕阳余晖。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大床,只有灰与黑的颜色。 看着真空旷。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 “发什么呆?”陆霄在身后问。 他完全不懂何为礼貌社交距离,站得很近,满身清爽的香气袭来,这家伙是绝不会喷香水的类型,但现在的男士沐浴露也开始爱往香水的方向发展。夏棠微微仰头,后脑碰到他的胸口,视线望见下颌。 “没什么。”她说。 宅子里有书房,内置宽敞的实木书桌和舒适的可以躺着看书的沙发。陆霄从来不去那里。 ——“看着就无聊。”他这么说。 夏棠清掉桌上乱七八糟的杂物,一本一本地摆出课本和练习册。陆霄的书包里空荡荡,只装着几本充样子的课本。 他来上学还真是浪费。 夏棠用笔敲了敲桌子,开始按部就班地写。 陆霄坐在边上看她。 少女的头发黑亮,散乱不禁打理,未被收拢的碎发在耳畔与后颈到处乱飘。他的视线跟着发梢一荡一荡。 夏棠伸手将碎发收拢到耳后。 陆霄的视线落到她耳垂上,小巧,柔软,白皙。 而且敏感。 很敏感。 他的手有些痒,拇指和食指互相揉搓了一下,痒意还在。 一周一次太少了。他看着夏棠的侧脸想。所有的接吻、做爱、肢体接触,全被压缩在一个晚上里。 当然不够。 他把目光从耳垂挪到习题上以转移注意力,夏棠的鼻尖在草稿上乱画,没思路,没答案。 “选C。”陆霄说。 夏棠侧头看他:“你会做。” 他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表现的地方,自得地嗤笑一声:“当然会,这么简单。” 父母都是业界精英,人中龙凤,按理来说他应该遗传了个好脑子。 虽然看上去不大聪明就是。 夏棠坐近了,让他来讲讲。 陆霄刚要开口,话语忽地一顿。 从上方望过去,衬衣空荡,领口的白皙一览无余。乳房被米色的蕾丝文胸包裹,弧度柔软。 一瞬间心猿意马。 一线沟壑白得太过晃眼,他第一时间错开目光,欲盖弥彰地拿起水杯喝水,而后又想,他才没必要躲闪。 就应该光明正大地看回去。 可他抿着唇,脸有些发热。 夏棠顺着视线低头看了看,哦,胸啊。 她很理解。 青春期的男生嘛,脑子里住着三宫六院,心里藏的污秽比厕所还脏。 她从前还以为陆霄是个不近女色的另类。 不止她这么认为,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以及稍微了解他的人都这么想。 有钱有貌的富家子弟们从十几岁就开始流水似的换女友,从某一天起,大家来聚会都会带上女伴,如果身边暂时没有女朋友,还有专人提供现成的,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一群漂亮姑娘陪同喝酒。 没人不喜欢漂亮姑娘,除了陆霄,他最烦这群人,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还分散注意力。 几杯酒下肚后大家就开始结对卿卿我我,就剩下他一个孤独且郁闷地坐在中间打游戏。 ——没人陪他玩。 当然了,有更刺激的项目,谁会陪他正正经经玩游戏。 一次,就在这里举办的宴会,本来一派和睦,不知是谁半途叫来了两辆面包车的女孩子。那是在深冬里,姑娘们把外套留在车上,只穿薄薄的衣物穿过院子来到派对上,在宴会正是沸腾鼎盛的时候加入其中,刹那间宛如羊入狼群——又或者是反过来。 本来已经喝了酒的人群更为兴奋,很快三三两两捉对厮杀。举目四望,留在客厅的孤家寡人就剩陆霄一个。 平时女孩们都会识趣地避开他,但那天,一位穿低胸超短裙心志坚毅的姑娘决意攻陷这朵高岭之花,她款款挨在陆霄身边坐下,说要陪他打游戏。 陆霄不乐意,他嫌人身上香水味太呛。 几个回合的拉扯后,女孩被推到了地板上,连夜被送到医院,经诊断,手臂脱臼。 罪魁祸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并不心疼医药费,只是为自己的清白愤愤不平:“分明是她先靠过来。” 其他人憋着笑,有人拍他的肩膀:“是是是,我作证,是她先动的手,你完全是出于自卫目的发起反击。” “不然就被那对大胸捂窒息了。”另一人补充。 爆发出一阵哄堂笑声。 夏棠站在厨房里听,他们吵闹的声音太大,连里间都听得见。她想起透过玻璃窗看见的那群女孩子,瑟瑟发抖地从院子里走过,走到大厅就听见她们的谈笑声。好像舞台上的演员,一下子全挂上了最灿烂最妩媚的笑。 包括现在还半夜躺在医院里的那个。 她们知道自己在被嘲笑么? 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时夏棠心想,挣钱真不容易啊,哪怕是身材那么好那么漂亮的女孩。 这个笑话后来衍生出了许多个版本。 有人说陆霄对大胸过敏,还有人说他是心智发育迟缓,现在还停留在学龄前水平,看异性和看大猩猩没什么两样。 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怀疑他不举,或许是这群嘴欠的人所保有的底线——玩笑毕竟也要知晓适可而止。 但那次后,没人再往他的派对上拉陪酒女郎来了。 书桌边,夏棠比了比自己的胸,不如那位超短裙辣妹大,但也是有点料的。 可见对胸过敏实属谣言。 9.只许揉一揉(揉胸,微H) 陆霄正好又看过来,夏棠忽而凑得很近,近到呼吸可感。 “喂,”她说,“明天记得把作业带回来。” 陆霄面上燥热,但还是要不屑一顾地扬起眉毛,口吻轻慢地说:“那种一看就会的东西,根本没必要——” 话语戛然而止,止在夏棠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上的那一刻。 五指与掌心处传来的触感让思绪中途断裂,呆滞半秒,关于柔软的感知才迟缓地在大脑皮层中扩散。 夏棠看着红晕在他的脸上浮现、扩大、蔓延。他的皮肤白,很明显。 她握着他的手微微合拢,手指鲜明感知到乳肉的存在。软的,弹的,隔着一层薄薄衬衫和蕾丝胸罩。 夏棠的眼睛还望着他,褐色眼珠,里面有他的影子。 这是在他的房间。 他们在洗衣房试过,在浴室试过,在夏棠的房间试过,唯独没有在这里试过。 明明这里也有浴室,有干净的衣物,私密,隐蔽,不会有人打扰。 房间是他的,夏棠……也是他的。 陆霄稍稍收拢五指,而后松开,再握紧,乳肉在掌中变化形状。拇指腹按住乳晕摩挲,乳尖挺立,在衣料下清晰可触,他捏住奶尖,揉来揉去。 衬衫被他揉得泛起褶皱。 夏棠嘶了一声,眯起眼睛。 空着的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像是把热度印在了上面一样,耳垂红起来,久久不散。 她随之抖了一下,就像玄凤鹦鹉那样的抖,头顶的羽毛颤动,她的碎发浮动。 陆霄的心情忽而变得很好。他发现和夏棠一起温习功课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活动。 他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哦,从前夏棠还不是他女朋友。 “喂,”夏棠再次说,“明天记得把作业带回来。” 陆霄顿了顿,而后慢吞吞地说:“知道了。” 实验很成功。 找对方法,难搞的青春期少年也能变得很好操控。 不满足于隔着衣服,手从衬衣下摆伸进去,手指触碰到乳房上缘内衣没能包裹住的细腻皮肤。 胸罩上的蕾丝这会儿显得触感粗糙又碍事。 喉结滚动,他看着夏棠的表情,小心地将内衣整个推上去,皮肤贴着皮肤,温度传递。虎口卡住乳缘,稍微握紧,乳肉就在指缝间乱溢,触感滑腻。乳头贴合掌心,柔韧地磨过掌纹。 他想起前天晚上见到的景象,她坐在面前,胸口雪白,乳尖殷红。 胸前一松,而后是温热手掌盖住整个左胸,夏棠低低哼了一声,说:“只许揉一揉。” 另一只手也伸进衣摆中,双乳一齐被握住,略显粗糙的,来自于他人手掌的触感,足以包覆住乳房。 陆霄的呼吸声沉重,他只要一靠近,影子就像乌云似地压来。骨节分明的手掌在衣服下显露隐约形状,原本宽松的白衬衣褶皱交迭,阴影起伏,揉捏的动作清楚可辨。 乳头被夹在他的指缝间,麻与痒冲击头顶,下身好像翕动了一下。 隐约有湿意。 她抬起膝盖,顶到对方的腿间,意料之中的硬与热烫。校裤已选择了尽可能宽松的剪裁设计,但仍然藏不住,黑色制服裤里坚硬滚烫的显出轮廓。 她用膝盖压着它画了个圈。握着双乳的手收拢了,手指压进乳肉里,奶尖被按进乳晕中。 “嘶,疼。”夏棠说。 陆霄眯眼看着她,但手下力道放松了,只剩拇指,仍威胁似地按着乳尖。 有点痒,甚至希望他能再捏捏。 小腹好像又抽搐了一下。 从陆霄身上传来的气息清爽干净,每一种气味她都认识,来自发间的,来自皮肤的,来自衣物的。 不愧是专车接送的富家子弟,不像她,一天下来,灰头土脸,满是仆仆灰尘气。 他的头发带有清冽的雪松香气,在抱住他的后背高潮时那气味就一直在鼻尖萦绕——夏棠当然不明白雪松什么气味,她只是见过他洗发水的包装盒。 所有熟悉不熟悉的气味混在一起,在这之间还有某种不属于它们全部的气味,那气味叫做陆霄。 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一人所独有的。 10.你不许动(骑乘,微H) 夏棠曲起小腿,光裸的腿摩擦过他的腿间,沿着裆部,刻意缓慢地来与回。 陆霄的身体压过来,木椅受力不稳,向后倒去,他踩住椅子腿之间的横木,止住倾倒势头。 夏棠靠在椅背上,褐色眼珠还是那样看着他,清澈,又明亮。 房间内温度适宜,但他们两人额头上都有细密汗珠。 “只做一次怎么样?”陆霄慢慢将她的衬衫掀起来,雪白乳肉暴露在外,乳尖已被揉捏成深红,挺立在微凉的空气里,“我只射一次。” 乳肉上有他的指印,淡淡的粉红色,从边缘慢慢往中间褪色。 小时候夏棠会凶蛮地扑到他身上,死死咬住他的手腕不松口,披头散发,眼睛明亮又凶悍。 但是这里,这块皮肤,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泛红。 显得十分脆弱。 他用指腹拭过那印记,仿佛这样就能将之擦去。指腹在皮肤上来回逡巡,想记住这触感,但感觉太飘忽不定,并不会停留在指尖,就像皮肤本身一样滑腻,像盛在白瓷盘里晃荡的牛奶布丁,随时要从勺子里晃出来。 “不行。”夏棠懒懒躺着被他揉胸,一口回绝,“一次还是太久了……马上要下去吃饭。” 勃起的阴茎压着她的膝盖顶了顶,炽热中带着侵略性,把那一块皮肤都烫热了。 夏棠才不怕他,她伸手贴上陆霄的脸颊,手指从颧骨摸到下颌,勉为其难做出让步:“不过我可以用手帮你。” 陆霄嗅到了可以讨价还价的气味,他捏了捏面前翘起的乳尖,哑声说:“用手不够……用大腿。” 夏棠曲起膝盖提条件:“你保证你不动。” 这时候,哪怕她的要求是让他一周都与人为善笑脸相迎,他说不定也会答应。陆霄望着她的眼睛,沉沉说:“我保证。” 他踩直椅子。夏棠回到和他面对面的姿势,衬衫滑落,遮住小腹。夏棠微微抬臀,干脆利落地脱下制服裙和内裤,过膝的黑色百褶校服裙从大腿褪到小腿,再经过脚踝,直到和身体完全抽离,也成为地上堆放的杂物之一。 陆霄的目光顺着她裸露的肌肤移动到脚腕,忽而口干舌燥。 但手边的水杯已经空了。 双腿之间的地带藏在衬衫下摆所形成的阴影里,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夏棠双手撑住他的肩膀,跪在他的大腿上。 小腿下贴着的肌肉结实温热,在她坐上来的那一刻绷紧了。 剪裁宽松布料透气的制服裤忽而变得又窄又闷热,肉棒被憋得发疼,他伸手去解拉链,夏棠握住他的手,哼哼地笑:“说了不能动。” “你刚才说可以揉胸。” “那是刚才的事。”夏棠拉着他的双手放在椅子的木制扶手上,“现在交易内容有变。” 陆霄的双手搭在高背椅两侧,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他用力攥住扶手,衬衫袖子挽到肘窝,白皙的小臂上肌肉隆起,线条分明,腕骨修长,青筋浮现。 呼吸间胸膛起伏,透着艰难的克制与忍耐。 夏棠抬头,看见他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瞳仁里反射电灯的亮光,瞳孔凝聚,凝视某人时便显得格外认真。 仿佛是狩猎般的专注。 不止一个人说过他的目光很可怕。 其实他长了张很得天独厚的脸,完美继承了来自父母的优点。陆霄就是有这个本事,哪怕他富有,聪明,俊朗,硬件条件无可挑剔。 却依然能让三尺之内陌生异性不敢近身。 夏棠的手指顺着他的眉毛滑下去,经过睫毛、鼻梁和唇角,落在脸颊,她倾身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膝盖下压着的大腿肌肉猛然张弛了一瞬。 终究克制住了没有动。 吻只有短短的一碰,她探过去去解拉链。由于布料绷得太紧,所以简单的动作变得进展艰难。衣襟勃起的形状隔着两层衣料用手即可鲜明感知,拉链被卡在其间,难以继续向下。 呼吸粗重地落在头顶,胸膛起伏剧烈。 如果是陆霄自己来,会直接扯开那碍事的拉链,他才不关心衣物的损毁。但他的手被绑住了,被看不见的绳索。 额头上冒出的汗打湿鬓发。 刺啦一声,拉链终于被夏棠拉下,性器啪地跳出,打在小腹上,腾腾冒着热气似的新鲜。头部已然湿润,渗出点点透明腥液。 她的小腹里忽然空虚地绞了一下,忽而生出虚幻的饥饿感。 夏棠把视线挪开,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后面。 这只是青春期带来的荷尔蒙躁动。 她的欲望不那么强烈,却不是没有。 她扶着陆霄的肩膀坐起身,慢慢在他的胯间坐下。阴茎炽热,从腿心处一路烫过来,热意沿着神经传递,穴口在刺激之下,温吞地吐出爱液。 湿润触着湿润。 陆霄凌乱地喘了几声,手攥得很紧,指骨突出,经脉浮现。哪怕鬓角的发已被汗湿,他还是浮现出一个笑,眸光明亮:“你湿了。” “没你硬。”夏棠说,说完三个字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熨烫下身的热意古怪又鲜明,她的腰变得使不上劲。 “你这不是也挺喜欢么。”陆霄看着她笑。 应和他的话似的,肉棒跳了跳,碰到阴蒂。夏棠一软,差点整个坐下去。阴茎陷进微鼓的阴阜里,贴合得仿若亲密无间,心脏的跳动传递到血管,狰狞凸显的青筋贴着她跳动,感知成倍地放大,仿佛拨弄神经。 柱身被穴口吮了一下,接着又是一股水液。 无疑是一种折磨。 陆霄嘶地深吸气,克制住挺腰的冲动。低下头,报复性地咬住她的耳垂,热气裹着电流灌进耳道,酥酥麻麻的痒。 她跪在他身上,轻易就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全身都在抖。扶着肩膀的手变成环住脖子,低头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 “……需要我扶着你吗?”舌尖舔过耳垂,陆霄轻咬着她的耳朵问,“你在发抖。” 声音变得含糊粘稠,仿若一团滚烫的浆糊灌进耳道。 她的身体颤抖,温热水液流下。 11.蹭射(微H) 如同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弱点。她听见陆霄在笑,笑声灌进耳朵里,羽毛似的痒。 而后笑声止歇——他被捏住了脸颊。 夏棠手心里攥着陆霄线条分明的下颌,手指掐着脸颊,把那张俊朗的脸蛋捏变了形,也止住他的笑。 她按在手里捏了捏,无论是谁,脸颊总是软的。 陆霄磨了磨后槽牙,信守承诺地不动作。 被她坐着的大腿肌肉足够结实,能稳稳承托住人。夏棠松开手,抱住他的脖子,将身体整个靠在他身上,以这个最为省力的姿势扭动腰部,慢吞吞地前后摩擦。 粗长的阴茎被夹在花唇之间来回,腿根处软肉细嫩,缝隙间湿润温热,随着那轻缓的磨蹭而花液泛滥。 夏棠对自己从来狠不下心,磨得温吞又缓慢,小心地避开肉核,夹在腿间慢慢蹭,偶尔趴在他肩头低低哼几声。 胸前一片柔软,是她的胸脯,先前才见过的奶白双乳浮现于眼前。陆霄垂头,看见的是夏棠的背,缓缓来回挪动的背。 后背出了一层薄汗,衬衣贴合脊背,近乎透明,什么也挡不住。头发散乱地从后颈垂下,发梢微翘。再往下是臀,被衣衫罩住了大半,只能见到一点轮廓。她挨着他慢慢蹭,长发痒痒刺着他的脖颈,蹭得他在天堂与地狱里来回。 他想伸进衬衣里,揉她的奶子;也想握住她的腰,按住她的身体狠狠肏她的大腿。 混乱的思绪在脑中纠缠,陆霄越发的热,黑发纠缠在额前,眼眶发热。 肉棒陷在一片湿软的地方,柔柔朝他吐热气和汁液。 夏棠抱着他的脖子,从鼻腔里发出细小的嗯声,陆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炸开。 隔靴搔痒,越搔越痒。 夏棠同样难受,腰软,腿软,浑身乏力。哪怕极力避免细小的快感仍在堆积。 仿佛在拿他的阴茎自慰。 这种事就该交给体能好的来干,她只用负责躺着看他动。 “……让我来。”陆霄沙哑着嗓子说,“不然你别想赶上晚饭。” 最后一句话起了效果,夏棠又动了动腰,轻轻揉蹭两下,而后不情不愿地说:“那你来……给我快一点。” 滚烫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腰。 她的腰不够纤细,不够紧实,捏上去有不经锻炼的软肉。 夏棠并不在乎。 她还处在吃得香睡得好,日常最大的烦恼仅是月考成绩的阶段,并不如何关心美体塑形这码事。 陆霄也觉得这样正好。 手感正好。 坐在椅子里妨碍施展,他把人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分开她的双腿,湿淋淋的肉棒戳在腿心,水都是她流的。 他的床并不软,四面八方满是他的气味,好像被裹住了。 “喂,”夏棠微微眯起眼睛喊,声音变得和骨头一样绵软,“……找东西垫着,别把床单弄湿了。” “就说是水洒了。”陆霄按着她的两条腿,耸腰进出。肏得用力又凶狠,阴茎不断触到阴蒂,总是重重碾过。 夏棠呜咽出声。 外阴唇被肏得发麻,内里的两瓣已然情动张开,翕动张合,绵绵吮着青筋凸起的柱身。 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落在被褥上,一滴深色泅开。 快感来得又凶又燥,夏棠头发散乱,眼尾湿润,脸颊绯红,在他身下呜呜呃呃地短促呻吟。胸脯颤动,两点乳珠在衬衫下凸显出来。 痒到了极致,阴阜紧缩,涌出大股水液。 陆霄被一缩一缩的花阜咬得头皮发麻,不知疲倦按着她的腿抽插。高潮中肉核敏感肿胀,阴唇脆弱不堪,受不了这粗重的摩擦。夏棠被刺激得溢出眼泪,挺腰要往后退。 陆霄只当她是在迎合。 又是一滴汗珠,这次落在她散乱的发间,一坠下去就失去了踪影。他杂乱喘息,心想,夏棠的这里怎么这么软。 ——里面更软。 他盯着她涣散的眼睛,盯着她干燥的唇和下颌散落的头发,肏得越来越重,越来越沉。夏棠胡乱呻吟起来,揪着被子蹬腿挣扎,全部被他按了回去。 近乎蛮横地冲撞数十下,直至腰眼发热,阴茎停在她小腹上,射出精液。 肉棒仿佛有生命的兽物,停在她的肚皮上一颤一颤,喷了好几股。 精液透过衬衫,黏在皮肤上,腥膻味蔓延开。夏棠倒在床上,喘息了很久才逐渐找回意识。她的腿一时半会合不拢,敞开着,大腿两侧发红,阴阜更是一片艳红,精液从小腹流到股间,和从软红花穴里淌出的透明爱液混在一起。 像被射在了体内。 陆霄还撑在她身上,影子黑沉,眼睛也黑沉,头发显得湿漉且柔软,皮肤呈现出运动过后的红。 夏棠无力地去推他的肩膀:“去洗澡……然后晚上教我写题。” 12.布料(自慰H) 陆霄的卧室就有浴室这事帮了大忙。 夏棠拖着酸痛的两条腿爬起来,在他豪华的淋浴间里匆匆冲了一下身体,而后蹑手蹑脚地下楼,换了套干净衣服。原来那身被她和一堆该洗的旧衣物堆在一起,塞进洗衣机。滚筒转动,一并毁尸灭迹。 正好赶上开饭。 佣人们聚在小厨房集体开餐,布置得就像一个小型食堂。夏棠和她爸妈坐在一块,用餐盘盛了饭和菜来。 这个时间唯一还在忙碌的是后厨。管家拿着笔在簿上写画,又在安排下一天的工作。 其实每一日的工作都大同小异。只有偶尔,遇上大扫除、换季、举办宴会,或是有客人登门,家庭教师来访的时候需要额外安排厨房。 但不妨碍经验丰富的中年管家依旧日日安排仔细,保持严谨。 妈妈问起她在学校的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夏棠说。 她大致说了说校园风景如何优美、同桌如何乐于助人、老师资历如何优秀。 像在背诵学校的宣传手册。 妈妈听后果然十分高兴:“能让少爷去上的学校,肯定是好学校。你也得谢谢人家夫人,花这么多钱,让你也能读上贵族学校。” 夏父也频频点头。 按她的成绩和家境,原本是上不了明益。 对外她是拿着奖学金在明益就读的学生,实际上她的成绩并不达标,发给她的奖学金的确是来自学校,不过走了特殊渠道,就像她的优等生身份一样特殊。 因为陆霄的母亲是学校校董。 “知道啦。”夏棠在父母面前笑呵呵的,“我不仅有在努力完成任务,而且放学了还在叮嘱陆霄写作业呢。” 夏母果然教训她:“没大没小的,怎么能直接叫人家名字。” “知道了。”夏棠还是说。 在她出生前,她父母就在陆家当佣人,在她出生后的十几年里,他们还是在这里当佣人。 他们对目前的生活十分满足,待遇高,花销少,保险和基金交得齐全,工作不累环境稳定。 没有比这更好的工作了。 二十一世纪,世界上的确还存在这种人,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是仆人。 比如他父母。 夏棠有时觉得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反正都一样是给人打工。陆家从来也没少发过工资,或者对他们颐指气使,甚至比不少老板都要仁善和蔼。 但夏棠还是想,大学毕业了她要去工作,无论什么工作,总之,是不用老是对人家叫敬称的工作,是可以自己租房、挑选住处的工作,是要能随时辞职,不会被人一句话就喊来喊去的工作。 她对自己想要的事物没太多概念,但对自己不想要的事物概念清晰。 陆霄下来得更晚一些。 和夏棠要踩点赶时间不一样,他坐到桌边的时间,就是开餐的时间。 即使偌大的餐桌上只坐着他一个,上菜流程仍是一样的正式。 食谱膳食均衡,中西餐替换,菜色丰富,避开了忌口。 就是无趣。 食物装在千篇一律的白盘子里,看着就倒了胃口。 叉子戳过西蓝花,餐具和瓷盘的碰撞声清脆。一个人用餐时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咀嚼声。 陆霄一向很厌烦这张长餐桌。 夏棠从后厨冒了个头出来,冲他比了个稍后见的手势,然后又迅捷地缩了回去。 看见她的脸,心情变得好了不少,陆霄把寡淡无味的西蓝花送进嘴里,随便嚼了嚼就咽下去。 晚上夏棠去陆霄房间写作业。 非常单纯地写作业。 她换了一件圆领T恤衫,彻底杜绝走光的可能。 陆霄这个人偏科严重。 他就数学英语能拿得出手,其余科目勉强能对个大半,语文一片稀烂,唯一的优势可能是字迹漂亮。 他小时候好像学过书法,老师貌似是个拿过不少奖的大家。夏棠那时笃定认为这是为他的未来做准备。她在电视上看见过,当董事长的主要工作就是签名,所以能签一个漂亮的名字十分重要。 夏棠在写作业,陆霄散漫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走神。 他又没有高考压力。 哪怕他的成绩烂得一塌糊涂,他照样能轻而易举地进入最顶尖的名校。钱不能搞定所有事,但足够的钱可以。 夏棠想,自己要是他,一定比他更散漫无度。 靠着陆霄完成了语文数学两科作业,夏棠收拾书包就要撤。 陆霄挑眉:“就要走?” “不打扰你了,”夏棠拎起书包,“反正你又不用写。” 陆霄抿起唇,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晚安。” 现在不到八点,离晚安还早着,但夏棠还是回了一句:“晚安。” 而后拎着书包走掉了。 门开启又关闭,卧室忽然又变得空荡。露台里透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和成片的黑暗。 床上有一片湿痕,还没叫人来清理——陆霄不喜欢他人进入自己的房间,于是整理只在特定的日期做,就像酒店的客房服务,只有他挂上牌子,佣人才获准进入打扫。 这也是为何他的房间总是乱糟糟。 夏棠在那里躺过,长发散乱,脸庞红润,大腿上有他的指痕。 这个念头让他又感到隐约的燥热,喝干了杯里的水,热度仍是难以平复。目光逡巡在那片深色发皱的湿痕上,难以挪开。 夏棠在楼下。 他推开门想要下楼,但在楼梯上就遇见客厅里管家向他点头致意。 陆霄烦躁地绷起下颌,转身又回去。 赤脚踩过地毯,他忽然留意到什么。弯腰捡起,是一团皱巴巴的白色布料。 是夏棠方才匆忙间遗落在他卧室的,内裤。 那股燥热又蔓延上来,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那团小小的布料被他握在掌心里,捏着一角展开来,朴素的三角裤,只有正中有一朵朴素的蝴蝶结装饰。 曾经残留于其上的体温已然消逝,包裹腿心的地方似乎还透着些许湿意,浅淡的气味弥漫开,被嗅觉细胞敏感地捕捉。 坐在床边,抿着唇沉默一会儿,他放出已然勃起的阴茎,握着布料覆盖上去,低下头颅,皱着眉头,上下撸动。 思绪散漫的游移,最后总会回到夏棠身上。 她的胸,她的小腹,她的锁骨,她的大腿,披散的头发,湿润的眼睛。 她的身体上有她的精液。 应该把衬衫脱掉的。 不,穿着也不错。 两种画面在脑海中交替滚动,手撸得越来越快,那丝残留的淡淡的气味在鼻尖被放大,龟头渗出透明清液,被揉进棉质布料里,仿佛是沾染上了少女的皮肤。 他弓起背,良久,浓稠精液射出,被包裹在内裤里,溢了满手。 从现在起,他又在期待周五,也在期待着明天。 明天又能见到夏棠。 而后,他站起来,把水浇在床单的湿痕上,叫人来收拾。 13.食堂 为了不辜负自己用血汗挣来的高昂学费,夏棠上课一直相当专注。 专注于老师的授课也能让她忽略掉其他许多不愉快的声音。 “待会一起去食堂吧。”李子沫主动来跟她说。 “好啊,我正在想该吃什么呢,下了课早点去。”夏棠也冲她笑。 手机忽然收到短信,她在课间休息里瞄了一眼。 中午来顶楼餐厅吃饭。——From 陆霄。 她撇撇嘴,简短地回复:没空。 上课铃声响起,夏棠把手机塞回课桌里。过了片刻,又嗡嗡响了两下,震动从抽屉一直穿到桌面。 拿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还是他: 我来接你。——From 陆霄。 他当然可以坐在教室前排,光明正大地在上课时间发短信,夏棠不能。讲台上老师锐利的目光已朝这边扫过来。 在老师眼前,她坐直身体,摆出认真听课的姿态。 作为初来乍到的转学生,在任课教师眼里的第一印象很是重要,尤其对她这种顶着优等生身份,成绩却不尽如人意的人而言。 上课的空隙,她飞快回复了陆霄两个字:别来。 事实证明两个字的回复还是压不住他,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人忽然不约而同地抬头看。 陆霄站在门口,身姿挺拔,一副睥睨四方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上门踢馆的。 能出现得如此准时,一看就是在课上早退。 老师只当做没看见,收拾好教案径直从后门走了,根本不与之照面。在众目睽睽里,陆霄双手插兜,口吻轻松地说:“我找夏棠。” 视线的焦点再度转移,甚至有好事之徒还喊了一声:“在这儿!”,把她给指了出来。 夏棠心力交瘁地扶住额头。 她当时应该多打几句话,加几句更像样的威胁。 落在旁边人眼里,她脸上是已然绝望视死如归的表情。 指望陆霄会怜香惜玉,还不如指望金字塔会倒立,男女在他眼里都一样,没有分别,无论高矮胖瘦漂亮丑陋,一样的不假辞色。 大家心里或同情,或嘲笑,或事不关己地想——可怜的转校生。 李子沫忧心忡忡地扯住她的袖子,夏棠拍拍她的手,冲她笑了一下,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搞得好像是去英勇就义。 陆霄站在门口,嘴唇不甚明显地上扬,她走得越近他嘴角的笑意扩散得越大。 真是好大一个麻烦。夏棠面无表情地想。 这次陆霄身边没有跟着别人,只有她一个。从电梯下到一层,坐上高尔夫电车,穿过林荫大道,风拂面而过。 夏棠坐在陆霄身边,觉得自己像被放在花车里游园展览的珍惜动物。她游移视线,散漫地落在沿途景物上,树荫下洒落的星星点点的光斑流水似地淌过。 陆霄不觉得哪里不对,他生来适应视线,适应人群,适应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哪怕他脾气恶劣至此,也总有跟班会凑上来围着他转。他坐在驾驶座,姿态惬意,风吹开他额前的头发,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条手臂展直,搭在她身后。 夏棠木着一张脸抱着胳膊:“我都说了别来。” 陆霄扬了扬眉毛:“为什么不能来?感谢你送回校服,所以请你吃饭,这理由很好解释。” 不,是你就不好解释。夏棠想。 谈话间电车已经停下,实际路程相当短暂,也就这帮热爱攀比的富家子弟们双腿金贵,非要用车。 这里已经是最远的一座食堂,但仍然离他们的教学楼不过一千米。一层是普通食堂,二层自助餐厅,三层西餐厅,有独立包间的餐厅在顶层,乘电梯上去。这个时间食堂空荡,电梯里也只有他们两个。 银白的电梯门反射出他们两人的影子,夏棠再次对他说:“以后在学校里别来找我。” “为什么?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 他咬重了‘认识’这两个字。 夏棠转学的第一天,她说他们要在学校里装成陌生人。 那时他也是这样不爽地问,为什么? 因为麻烦。夏棠在镜子前练习打校服的领带结,漫不经心地说。又要解释和你的关系,又会被人背地里议论,谁也不想说自己的父母是给人当仆人的,是吧? 于是他找了心的理由与契机。 “因为我们不在一个班,也不在一层楼,没有什么可见面的理由。”站在电梯里,夏棠说,“而且只要和你扯上关系的事,都很麻烦。”她侧头望着陆霄:“你自己吃吧,我午餐已经和人有约。” 电梯门开了,但没人出去,停着等了一会后,门自动合拢,又一层层降到一楼。门开启,外面已经聚了不少人。 正巧站在门口的人夏棠认识,陆霄的狐朋狗友之一,和他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 卫川生见到电梯里的两个人,先是微微讶异,而后吹了声口哨。夏棠趁空档溜出电梯,而陆霄仍阴着脸站在里面。 有这样一尊煞神站在里面,外面聚着的人要么转而走楼梯,要么锲而不舍聚到另一边等第二架电梯来。 “怎么又是一脸不高兴,”只有卫川生走进电梯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看把人家女孩子吓的,别又欺负人家女同学啊。” 声音落在外面竖起耳朵等八卦的人群耳里。 哦,陆霄又被人惹了。 这次是女同学。 众所周知,陆霄从不男女区别对待。 所以,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要被退学? 14.林清让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觉得任何困难都能轻松解决。 陆霄是独子。 继承权稳固得无可争议,无论再冒出多少私生子也无可摇动。来自父系与母系的财产、人脉、权势,全部将由他来继承。甚至现在,就已继承了部分。 每年他还得穿西装打领带地去参加董事大会。 他人生里可能遭遇的不愉快和普罗大众截然不同。 到下午,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新来的转学生惹到了陆霄,把一整盘饭菜倒在了他脸上,像个乡下村姑一样,不知检点地对他上下其手,还弄坏了他的校服。 所谓传闻,就是越传越离谱的言论。 教室里那些细细低语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不再避讳当事人。 他们议论的那些事夏棠完全不害怕,担心陆霄会不会欺负自己,还不如担心下次月考能不能及格来得实际。 好烦。夏棠想。陆霄果然是个麻烦。 今天他晚上没有回来。 这对夏棠来说是好事,眼不见为净。 她正烦着。 车一直开到机场。 今晚有人要从国外回来。 天色渐暗,巨幅玻璃墙外,钢铁羽翼的飞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起降。航班总是延误,陆霄不耐烦地在那儿等,终于有稀疏人群陆续走出出站口。当中有一个提着行李箱的颀长人影,穿着长风衣,身姿挺秀。 卫川生迎上去,握拳砸在他肩膀上,笑道:“怎么样,我们都到机场来接你了,够不够意思?” 经历过长途飞行的旅客看上去仍整洁且俊朗,脸上浮现出些微笑意,将行李箱交给一旁等待的穿黑西装的接站人员,一边说:“不错,很够意思。” “把外套什么的都脱了,国内现在可没那么冷。”卫川生说。 林清让脱下外套,也抛给了黑西装。外套下是剪裁良好的墨绿色衬衫,衬得身姿挺拔。头等舱的乘客已经陆续走出,轮到了商务舱经济舱,人流逐渐密集。有人拿起手机偷偷拍他的照片,觉得像是哪来的明星。 林清让看见了照相机的闪光灯,他并不在乎,同黑西装低语几句,叫助理先带着行李先回去,他和朋友们有约,让司机到时候再来接人。 而后他笑着看向陆霄:“怎么,一脸不高兴,又是谁惹了你?” 卫川生刚要回答,陆霄哼了一声:“没什么。”他上前,也在林清让肩上锤了一锤:“你总算是回来了。” 为他接风洗尘的宴会办在一间会员制夜店里,不对外经营,熟人方可入内。只招待特定少量顾客,因而干净、隐蔽、私密、排外。 大部分受邀人已经在那等着了,今天他们包场,开了酒,备好了食物,找了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听说在圈内小有名气的乐队伴奏,还有一群穿兔女郎制服的女招待,端着盘子在场内穿梭。 他们三人进门,就有女孩坐在场内不满地嚷嚷:“怎么全是女招待,不来点男服务生啊。” “我刚刚去叫了。”边上有另一个女孩过来笑嘻嘻地环住她的脖子,“反正有人请客,不叫白不叫。” 卫川生嘶了一声,林清让戏谑地看过去。 叫男服务生的那位是他妹妹卫川如。 主角登场让场面热闹起来,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过来同他照面打招呼,宛若社交场。 上一辈有上一辈的交际方式,这一辈有这一辈的。 音乐嘈杂,酒精挥发涌动。 “我记得你本来还要呆两个月,怎么提前回来了?”有人随口问道。 林清让坐在软沙发中央,松开最上的衣扣,扯了扯领口:“本来是,不过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林清让笑:“在那边开车,撞死了个人,为了平事,只好把我送回来了。” 周围安静了一瞬,只有陆霄抱着双臂发笑。 林清让也笑起来:“当然开玩笑的,事情进展得比预计顺利,提前结束了。” “哇,你又这样。”坐在卫川如身边的女生又干了一杯酒,用手背擦了擦嘴唇,“看着正正经经的,就喜欢冷不丁吓人一吓。” “这叫适当的幽默感。”林清让微笑着说,抿了口酒。杯里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被他喝得像品尝什么陈年佳酿。 卫川如点的男服务生们到了,室内的热度更上一层。 女招待把酒水和食物送到面前,弯腰放到矮几上,兔女郎制服紧窄,一对雪白胸脯呼之欲出。女孩戴着兔耳,模样甜美可爱,一双眼睛亮晶晶,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林清让身边已经有女孩坐下,女孩于是看向陆霄,这位客人身边一直没伴,整晚坐在沙发里,持续低压。 大家都是来玩来社交来发泄的,好像只有他一个是来闷头喝酒的。 在女孩去触霉头前,林清让掏出皮夹,将一迭纸钞塞进她胸口里,笑着说:“别打扰他了,不如去唱支拿手的歌,给我们来听听。” 女孩听话地走了,转过身,毛绒绒的圆尾巴还在眼前晃了晃。 身边的女孩抱着林清让的胳膊撒娇,他同样给了一迭小费,让她去看别的客人需不需要服务。 大家又想起了经久不衰的“大胸过敏”笑话,不由哄笑。本来在场里游走的卫川生大笑着对陆霄说:“上午才说呢,叫你别欺负女同学。你瞧人家林清让,那才叫怜香惜玉。” 林清让望着杯中酒液,状似不经意地浅笑问道:“他又欺负哪个女同学了?” “明天去学校你就知道喽。”卫川生笑,“你也认识的。” “哦?”林清让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说,“夏棠?” 他的声音不大,被音乐声盖住,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兔女郎已拿着话筒站在台上唱歌,声音甜美,唱功糟糕。 只有陆霄突然抬起眼看过去。 卫川生还在笑:“你怎么猜到的。” “挺简单呐。”林清让说,低头点燃了一支烟,白烟在灯光昏暗的卡座里袅袅散开,“我们都认识的女生,本来就没几个。年纪还相仿,又可能成为同学的,就更少了。” “——用排除法,就只有这一个。” 【古早梗之必备男二】 15.孤立 回去已然是深夜。 尽管那边有干净的房间可以住宿,他还是打电话叫司机来接。 宅邸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院子里寂静无声。 “不要叫他们。”陆霄说,他微微皱眉,一副厌烦的神情,“我不想听他们吵吵嚷嚷。” 司机把车停去车库时,陆霄走进房子。外头有月光照进来,穿透大厅里的漆黑。他在黑暗里,摸索前行,眼前景物摇晃,穿过狭窄阴暗的走廊,找到夏棠的房间,开始颇有耐心地敲门。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直到房间里的人从深度睡眠中醒来,怒气冲冲地开门要看看是哪个神经病。 门开的那一瞬陆霄就挤进了屋内,身手矫健得不像已经喝醉了。他抱住开门的人,房门在他们身后又轻声关上。 夏棠被铺天盖地的酒气包裹,差点没被熏死。 这家伙半夜喝醉了,却跑到她的房间来发酒疯。 陆霄抱着她倒在床上,房间不大,标准佣人房配置。床、衣柜、一把椅子,还有台电视机。仿佛是干净的招待所,不过天花板很高。 后脑有陆霄的胳膊垫着,但她的头仍是嗡嗡地发晕,被人中途中断睡眠本来就让她脑仁疼。 现在更疼了。 陆霄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呼吸滚烫地刺着皮肤,酒精味浓郁,裹得密不透风。 “你在干什么?” 陆霄不回答,只是越抱越紧。 夏棠被勒得喘不过气,她都怀疑陆霄是趁着夜深人静跑来谋杀她的。她猛烈地咳了两声,怀抱骤然松弛,但手臂仍环着她的腰,将四肢一并箍住,铁铸般稳固。 夏棠在他身上还嗅到烟味。 “我不高兴。”陆霄说,脑袋贴着她的耳侧蹭了蹭。摩挲脸颊的黑发柔软,身体贴着的胸口温热。 “你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夏棠说,“我才该不高兴呢。” 她望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四周岑寂,只有一个醉鬼的呼吸和心跳声。 “……你愿意和别人一起吃饭,但是说我麻烦。” 夏棠都想拿枕头砸他:“你是小学生吗?天天就在意这种事?” “你说我烦。”陆霄坚持不懈地抱怨。 呼吸裹着酒气,飘进耳道,神经酥麻发软,她颤了一下。 “别发神经了。”夏棠说。 吹在她脸畔的呼吸逐渐沉下去,陆霄在她耳边含混地说:“晚安。” “好了,晚安晚安。”夏棠拍拍他的背,“你快回自己房间去睡觉。” “晚安。”他又固执地说。稍微和她分开一点,皱眉看她。 静默僵持了几秒,夏棠不情不愿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晚安,快去睡。” 带着浓重酒气的吻落在她唇上,湿漉得像一个雨季。夏棠被迫地与他唇舌交缠,苦涩的酒精味灌满口腔。 陆霄压在她身上,带着绝对的体力优势。他是个喝醉了的酒鬼,但他只吻了她,吻了好几次,到最后夏棠脑袋发晕,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微醺。 到最后陆霄终于满意,他同样亲在她的脸颊上,说:“晚安。” 这几天夏棠在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 流言传播的速度总是很快。 才几天,好像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她是“不可接触之人”。 她去交作业,课代表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着她的作业本,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致命病菌。 孤立一个毫无根基的拿奖学金就读的转学生太过简单。 简单到甚至无需任何酝酿和铺垫。 夏棠面对着整个班的敌意,想该要怎么解决。 找家长,不行;找老师,没办法;自己解决?难度太大。 还是转回去吧。她心想。趁早转回原来的学校,反正现在这地方也不适合她。 李子沫给她带了一堆零食,偷偷从课桌下塞给她。 一整个上午,她打着哈欠,萎靡不振,因为昨晚被人打搅了睡眠。 有一个喝醉了的神经病闯进她房间里,她不得不提心吊胆到早上,在其他人发现之前把他撵回去。 这幅模样很符合她“弱者”的身份,大家都认为,她一定是担惊受怕得一整晚睡不着觉。 课间,班级里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话声飘进耳朵里,半调侃半嘲笑地谈论她这幅可怜模样。 午休时间陆霄没再来碍事。 下午发春游意向地点登记表。 表少了几份,分发的人直接跳过了夏棠和李子沫,发给了她们的后排。 夏棠皱起眉。边上有人说:“发给她们干什么?反正她们也去不起。” 学校里真正的暴力冲突其实很少。 大多数欺凌和歧视都是钝刀子割肉,杀人不见血。 夏棠并不想跟人争执,不过这事还涉及到李子沫。她起身,直接扯过说话人的登记表,对方眼疾手快地抓住一角,嚷嚷道:“你干什么?抢东西啊!” 表格哗啦一声裂成两截,夏棠拿起自己手里那一半,坐回去。 那男生登时暴怒,忽然有声音插进来:“别吵了。” 班长去办公室领了新的登记表回来,他站在两人中间,一句话平息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家一个班的同学,不要闹得太难看。” 班长家境好,成绩好,人缘好,在班级里话语权很高。 夏棠拿到表,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地点还真不太去得起。 好好的一个春游,大半的选择项居然都是在国外,她随手勾了几个就交上去。 放学后李子沫扯了扯她的袖子,说有地方要带她去。她被带去的地方是每层楼都有两个的杂物间,夏棠还思考了一秒这是不是把她骗来关小黑屋。 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 但不是,班长在这,还有其他几个同学。除了班长,都是拿奖学金来读的学生。他们是来对她表示支持。 他们并不赞成班级的孤立行为,但是势单力孤,在这所学校里又有繁重的课业和家庭压力,不敢正面反驳,只好私下里来告诉她。 是李子沫拜托了班长,班长又联系了这些人来。 夏棠不认为他们的行为是懦弱,个人本就难以反抗群体。她倒是忽然觉得这所学校也不那么糟糕,李子沫足够仗义,班长也不赖。她表示了感谢,并说:“不用担心我,实在不行,我随时还能转学回去。” “可……那不是得扣很多奖金吗?”李子沫小心翼翼地问。 主动退学得交还奖学金,但学费却不会全部退回。 “没关系,我家里人会理解的。”夏棠显得很慷慨。 实际她心里想的是,真要退钱也得退陆霄来,谁污染谁治理。 责任完全在他。 16.班长 放学后的耽搁让她晚了半小时才回到住所。 陆霄倚在她房间门口等。 他微微垂着眼睛,睫毛意外的纤长,在眼下投出浓黑交错的阴影。在听到脚步声时抬起头,阴影消失,露出黑曜石般的眼睛。 夏棠最近都不是很想看见这张脸。 她早上起来时都觉得自己身边萦绕有酒气。 “我今天把作业带回来了。”他抬眼看着她说。 夏棠拎着书包绕过他走进房间:“哦,那很好,自己回去写吧。” 陆霄微微扬起下颌,又露出那副有些矜傲的模样:“我今天没有在学校找你。” 夏棠点头:“日后继续保持。”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嘴唇越抿越紧,还是说:“我为昨天晚上的事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夏棠说。 陆霄居高临下地看她:“所以,你还在生什么气?” 他问得理直气壮,好像只是在单纯的困惑——应该也确实只是在单纯的困惑。 对于陆霄的情商,不能有太多要求。 “我没在生气。”夏棠叹气,“我只是很累,想一个人待着休息一会,你知道吗?” 陆霄皱眉盯了她了一会儿,眼睛又垂下来,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这几天学校里发生的最大的事,是A班的林清让回到学校。 听说他之前一整个学期都在澳洲参与家族生意,跟在他父亲身边学习。 现代人的寿命越来越长,人却早熟得越来越快。同一个校园里,有的人还在埋头苦读,有的人却已在接触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金钱往来。 在资产积累的社会,差距总是在越拉越大。 托林清让的福,大家都顾着讨论他,暂时没人再盯着夏棠来讥笑。 稍微能够喘口气。 林清让在学校里的风评比陆霄好得多。 关于他的事迹与传闻也不少,基本都是正面消息。说他多么优秀,精通几门外语,钢琴达到专业水准。 林清让出现在学校里时女生都围过来,男生也去凑热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听说曾经有人把他的照片传到网上论坛,不过后来便被人要求删除。 毕竟,也是未来将要继承巨额财富的人,脸、名字、身份,都属于个人隐私的范畴。 不宜传播。 今天是周五。 上次,夏棠信誓旦旦要找张床,现在又觉得还是算了。 弄脏床铺太难收拾了。 她忽而地理解了为什么“开房”会和“上床”联系在一起。 因为在家收拾太麻烦了。 她正思考着,打开教室后面的个人储物柜,刺鼻的墨水味刺进鼻腔。 柜子里被人倒了红墨水,放在里面的书、杂物、吃的,全部浸泡在一团血色里。 她的练习册、教科书,连同上面所有的笔记,都因此差不多毁了。 夏棠在储物柜前呆立了几秒,教室里的其他人发现了她柜子里的惨状。班长站起来,严肃地问是谁做的。 自然没人回答。 “教室里是有监控的,无论是谁做的,一查监控就能知道。”班长说,“要么自己承认,要么等我去查。” 还是没人吱声。 即使查出来是谁,也不过无足轻重的记过处分而已。 根本不痛不痒。 浑浑噩噩的一个上午。 李子沫和她共用课本,在午休时间去校内打印店,把自己的全部课本笔记和练习册复印了一份,对于零花钱吃紧的中学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两人身上带的钱加起来也不太够。夏棠把还有余额的校园卡抵押在店里,说到时候再来补交,但店主看她们两个模样老实的女学生,大手一挥,让她们走了。 放学后班长带她去查监控,很遗憾,教室里的摄像头不是常年开启。倒不是因为节约用电这样的原因,而是全校这么多教室、走廊、路口,监控室需要存储的数据太多,所以教室的摄像头是间隔录像,比如今天,教室里的监控并没有启动。 什么也没有录下。 这个结果并不太出乎夏棠的预料,班长却觉得很抱歉。他请她在冷饮店买了支雪糕,两人坐在教学楼的长椅下一块吃掉。 夕阳洒下金色余晖,天空的颜色浓艳瑰丽,漂浮着滚滚火烧云。 夏棠在这一刻觉得很疲倦,她决定今天要爽了陆霄的约。 她要回去睡一觉,渡过一个安静愉快、没有烦心事的周末。 有人从教学楼上走过,往底下瞥了一眼。 “那不是夏棠吗?”林清让从上望下去,“她旁边坐着的男生是谁?班上的新同学?” 陆霄也望过去。 长椅上的两个人坐得很近,拿着同样包装的雪糕,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 “匆匆一看,还以为是谁在谈恋爱。” 陆霄扭头看过去,心情忽而一下子坏起来。他站着看了一会,突兀地哼了一声,转头离开。 夏棠和班长作别,把雪糕棍扔进垃圾桶,背着书包去等公交车。 眼熟的黑色轿车停在站牌旁,在她走近时车门在身边滑开,陆霄坐在车里,简短地发号施令:“上来。” 过了放学高峰期,校门口的车少了许多,但仍有零星的人陆续离校。站得越久,被学校里的人看见或认出来的可能性越大。夏棠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会,只能选择上车。 车门再度滑上,隔音效果良好的隔窗已经放下。真皮座椅软和舒适,好过颠簸的需要等待的公交车。夏棠靠着椅背上,一整日的疲倦以胸口为中心扩散,指尖沉重,像绑了铁块。 算了,可以直接回去也很省事。她想。 “今天我很累。”无声地坐了一会后,她开门见山地说,“晚上我要好好睡觉,没时间和你见面。” 她爽约爽得理直气壮。 上班尚且能请假,何况她本就是义务劳动。 身边人沉默得可疑,夏棠看过去,陆霄笔直望着前方,双手抱臂,深黑凌厉的眉毛下敛,神情阴郁。 全身上下透着不爽。 夏棠才不怕他不高兴。 “但是你有时间和别人见面。”陆霄忽然说,“在放学之后。” 他们甚至坐在一块,吃着零食,有说有笑。 夏棠脑子转了数个弯才意识到他在说谁,她不满:“我也有自己的校园生活——你不是也经常和你的朋友出去玩吗?” “我的朋友都是男的。”陆霄侧头,认真盯着她。 夏棠一时无语凝噎。 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她没空争论这个话题,决定攻其软肋:“起码我不会带一身烟味回来。” “我没抽过。” “也不会喝得醉醺醺。” “我不会再喝了。” “更不会玩到深更半夜才回来。” “之后我不会再去。” 他说得理所当然,毫无迟疑,眼神坦荡,不加遮掩。 夏棠很头疼,谁管他去不去,她被带偏了方向,咳嗽两声,把话题扯回来:“我才不管你去哪还是不去哪,我的意思是,我今天不想见你,不想就是不想,你懂吗?” 17.健身房(微H) 心情沉到了谷底。 任谁都看得出少爷心情糟糕,佣人们于是格外小心翼翼。 除了夏棠,她放了书包,趴在公用休息室的桌子上写作业。 用过晚餐,陆霄径自回房。房间今天被整理过,杂物都被归纳,地毯与床具换了新的,一切干净整洁。 门砰地关上,没开灯,只有敞开着的露台透进稀疏亮光。 房间里寂静得让他胸口沉闷。 伸手拿过手机,在通讯录里随手翻到一个名字,想要拨过去。电子屏幕在黑暗里发出莹莹微光,他眯眼看了一会,还是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去,出门去了健身房。 健身房里铺着亮泽如新的木地板,室内空荡,所有器械在人造光源照射下反射出金属般的冷漠,又在一整面墙的镜子里被反射一遍,双倍的冷清。 半小时够他做数组推卧,冰冷沉重的杠铃被机械地举起又放下。他出了些汗,烦躁有增无减。 夏棠和别人谈笑风生,却说他是个麻烦。 最后一瓶饮料被他喝光了,他把空瓶子扔到一边,正要按铃叫人送喝的上来。 哐哐地有人敲门。夏棠抱着一箱饮料进来,一进门就把东西砰地重重放在地上。 “喝的送来了。”她说,不想再把这箱沉得要死的饮料再搬起来,于是连拖带拽地往里推,陆霄走到她边上,轻松地搬起,把它放到该放的位置。 宅子里的仆人也时有更换,前几个月有老佣人退休被女儿接去国外接着带外孙女,新来的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女孩,营养学专业,对这家看起来脾气暴躁似乎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少爷还有些战战兢兢。 今晚她忽然想起来忘了给楼下健身房补充饮料,于是以零食为诱惑,拜托夏棠送上去。 有些别墅会安装电梯,但这宅子的年头有些老,设计老派且中规中矩,没有预留室内电梯的空间,来看过的室内设计师都不建议加装电梯。 随着那箱饮料再度落地,夏棠觉得自己的使命也业已完成,揉了揉酸痛的两条胳膊就打算撤。 但她看见陆霄还在那儿微扬下巴看着她,一副等着人来道歉的姿态。 他不爽个什么劲啊。夏棠想。她今天在学校过得那么糟糕,她也很不爽的。 她觉得自己像养了一只很棘手的大型犬,脾气暴躁不服管教还无时无刻不需要顺毛安抚。 她本想直接无视,但心里咽不下怒气,从门口又折返回去,走到他面前,说:“低头。” 陆霄低下头,夏棠举手用力捏住他的脸。俊朗张扬的五官被捏得变形,再也高傲不起来。 “不要把怒气发到别人身上。”夏棠盯着他被捏皱的脸说,“我今天也很不高兴的。” 她松开手,陆霄拉住她的手腕。 “为什么?”他问,脸上的指痕还在慢慢褪去,但他只看着她,“是因为我,所以你不高兴?” 他的目光太认真,搞得夏棠没办法朝他生气。 那可是陆霄,对陆霄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能安分待着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心里慢慢燃烧的火焰既无法熄灭,也无法蔓延。莫名的燥热让胸口沉闷,夏棠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想,今天是周五。 陆霄的头发湿漉,沐浴露的气味随着汗液蒸发,眼珠黑亮,正因她的要求而低着头颅。 鬼使神差的,夏棠踮起脚,揪住他的衣领,吻了一下他干燥的嘴唇。 她能从陆霄怔忡的黑眼珠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愣着,夏棠闭上眼睛,舌尖探入他的口腔。 陆霄的吃穿用度有专人负责采购,比如她刚刚辛苦扛上来的据说从国外空运来的运动饮料,包装上印着大段看不懂的文字,夏棠曾经喝过,味道之刺激,直冲天灵盖。 现在这味道在她嘴里,经过稀释,变成薄荷般的清凉。 陆霄弯腰抱住她,双臂揽住她的身体,舌头越尝越深。 夏棠在他口腔里扫荡,舌尖扫过齿面,沿着内壁转了个小圈。 她的手按在他胸口,触到饱满的肌肉。刚刚经过运动,少年的身体发热,紧身运动衫透气轻薄,胸肌鼓胀,轮廓清晰。手掌在其上按一按,掌心压着突起的乳头。 原来男生的乳头也会变硬。夏棠觉得很新奇,隔着衣服用指甲盖拨弄了一下,然后兀地被陆霄吮住了舌头,水声缠绵。 环住腰侧的手臂逐渐收拢,陆霄反客为主地挤进她的唇齿间,舌面宽厚柔韧,温度灼热,气势汹汹,甫一进入就仿佛要夺走所有的氧气。 挣扎里,夏棠被他触到舌根,敏感的痒意仿佛一直蔓延到喉咙。陆霄发现了这一点,沿着舌下一下下撩拨,吻得水声泽泽。 夏棠双臂疲软无力,鼻腔里溢出低低呜咽声。 总有人把性交视作一种纾解压力的手段。 夏棠一直不知道和半生不熟的人抱在一起进行体液交换为什么能纾解压力。 也许是她对陆霄很熟,听说和熟悉的人肢体接触能让大脑分泌一种不同于荷尔蒙的激素,让人安定,心情愉快。 现在或许是一样的道理。 在因为接吻而失神的数秒或数分钟里,不愉快的事可以被完全地抛之脑后,她扯着陆霄身前的衣襟喘息,嘴唇红且湿润。 她被抱起来放到宽大的瑜伽垫上,背对着整面的镜墙。陆霄跪在她面前,低头吻她。 18.只做一次(H) 接连不断的亲吻里,她只能在空隙中喘息数秒,随后唇又覆上。鼻尖被压迫着,只能吸进有限的空气,沾满来自对方的气味。她的手在陆霄身上乱碰,从胸口摸到腰线,紧身衣物在她手里被抓得皱巴巴。 陆霄吮过她的舌头吻过上颚,舌头在口中转一圈,甚至能在脸颊上顶出形状。 小腹再向下,烫而硬的东西硌着她的髋部,烫得她小腹收缩,身体发热。热液从并拢的腿间流出,她忍不住摩擦双腿,身体蹭过那团灼热。 良久,夏棠终于得到一点喘息。她松开抓着陆霄上衣的手,弹性优良的布料缓缓复原回去。 陆霄的脸也很红,额前的头发散落,遮住形状漂亮的额头,目光微微发散,但焦点仍紧紧落在她脸上。 健身房里是夏棠的喘息声,仿佛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 “没有药。”她说。 “这里放了备用份。”他在架子上摸到小瓶,交到她掌心里。 瓶身包装换成了运动后涂抹的软膏贴纸。 正常人谁会在家里各个角落都放着避孕套备用,多么心怀叵测的家伙。 “我今天很累。”夏棠坐在毯子上说,说话时仍脸蛋绯红,呼吸不匀,“所以只做一次。听到了吗,只做一次。” “听到了。”陆霄说着,把人按倒在垫子上。 一次也比没有好。 坏了一整天的心情在她吻过来的时候终于扬起来。 虽然别人能和她一起吃冰激凌,但他能和夏棠做爱。 她还会主动吻他。 室内燥热,他脱下上衣。块垒分明的肌肉白得晃眼,从肩到腹,整齐排列,形状漂亮,仿佛刻意雕琢而出。 夏棠被男色晃了一下眼,忽然有一种自己赚了的错觉。 她其实一直想说,如果陆霄需要,会有很多漂亮又火辣的姑娘乐意和他来一发。虽然这人脾气坏了点,但硬件质量上乘,无论是脸还是身材,亦或是持久度。 是单靠身体就能赚大钱的类型。 不过她没说。 不管怎么说,滥交不是好事。洁身自好是优良美德。 她正走着神,陆霄已经脱掉了她的T恤衫。 “避免弄脏。”他说。这本来是实情,因为他发红的脸颊反而变得像欲盖弥彰地找借口。 宽大的T恤下是白色内衣,夏棠习惯于取掉内衣里的海绵垫,对于不够苗条的身材来说,胸一大就容易显胖,在夏天用胸垫还热。 两粒乳珠在薄薄的一层内衣下突起,布料裹着乳肉,勒出中央一道沟壑。 胸口燥热难安,陆霄两只手环过她的身体,去解背后的内衣扣。 交迭的衣扣被解开,内衣松垮地敞开来,肩带滑落下去,软白的乳房在他面前跳了一跳,粉红的乳尖挺翘。 陆霄低头埋进她胸口,轻咬住一边的乳尖。 舌尖舔过,湿漉灼热,烙铁似地烫过,夏棠瑟缩了一下身体,但被钳制在原处避让不开。 舌面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沿着乳晕滚烫滑动。夏棠经不住哼出声。 全身的触觉猝然集中在一处,被舔舐的触感沿着神经放大,乳晕柔软,舌面柔韧,细小粗糙的肉粒滚过皮肤,刺啦仿佛带着电流,从尾椎骨麻到头顶。 全身都被迫感受舌尖的舔舐,她抓着瑜伽毯,无论如何都想避开这快感,额头和脖子冒出细密汗珠。 下身春潮涌动。她张开嘴,能发出的只有不成词句的“啊啊”声。 陆霄乌黑的头发蹭着乳肉,有些微刺痒。没有被含住的那边乳房被他握在手中,触感腻滑。空着的手顺着腰线向下,从宽松的休闲短裤的上沿进入,沿着皮肤细嫩的腿根摩挲,碰到阴阜。 在这种时候他表现出了平日里极度缺乏的耐心,哪怕硬得快炸,也会老老实实做好前戏。 他一向是个好床伴。 手指没入阴阜里,揉按阴蒂。他渐渐掌握了诀窍,按揉哪里,用什么力度,用什么方式。就着丰沛水液,指腹粗粝的薄茧一遍遍压过肉核,而后往前探了一点,揉到发痒的穴口。 阴唇张合,裹着他的指腹吮了一下。夏棠觉得难耐,呻吟克制不住地溢出来。 贴着小腹的肉棒似乎胀得更大,也想被这样亲吻与吸吮。 夏棠抱着他的背,手掌无意识地游移,摸过肩膀又摸过附在背上的斜方肌,紧实流畅,骨肉有力。 尝过了这边的乳珠,陆霄又换了一边。被含过的奶尖湿润发红,冒着热气,触到微凉的空气,越发硬挺。乳肉被拢在指间,乐此不疲地亵玩。 夏棠哼哼地挺起胸,将乳尖更多送出去。 陆霄也是第一次,缺乏经验,唇舌的动作里透着小心翼翼。舌头绕着乳晕打转,偶尔含住吸吮。 吮一次,阴阜就会裹着他的手指抽动一次。 陆霄的头发被她绕在指尖,揪住又松开。乳尖现在柔软里,穴口被粗粝的手指抚摸。一浪一浪的快感不受自己控制,夏棠望着白晃晃的天花板,眼前放空,被他吸着奶尖,小小地去了一次。 高潮时她弓起身体,柔软的乳房压着陆霄的脸。 直到两边乳尖都变得红艳而肿胀,她终于哑声说:“进来。” 话语仿佛某种敕令。 她用小腿蹭着他的阴茎,宽松的运动短裤很好脱,肉棒几乎是一瞬就抵在了湿漉一片的穴口。 然后没入其中。 潺潺爱液充当了润滑剂,顺畅地一入到底。软肉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箍得他眼底发热。抽出一点,又被蛊惑得只能立刻再进入,肏太过急切,肉体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夏棠被他按在地板上。 上衣推高,乳尖摇晃,右边乳晕上留着他不小心咬出来的齿痕。 就像那次她躺在他床上,被他肏过大腿。 陆霄看着她泛红的脸和涣散的双眼。 夏棠飘在快感里浮浮沉沉,意识时而清明时而模糊。 她看见陆霄的脸就在眼前,伸手去摸他的脸颊,拇指按在他的下唇上,唇瓣微微凹陷下去。 身体里的某一处忽然被用力地顶了一下,快感电流似地乱窜。 眼眶都被这一下弄得湿润起来,双唇微张,“啊”地叫了一声。 陆霄扣住了她的手。 胳膊被按在头顶,手指不容抗拒地插入她的指缝间,就像下身未曾停下的顶弄,时而轻,时而重,捉摸不定。 19.运动饮料(H) 陆霄喘息着问她:“……舒服吗?” 夏棠被顶得浑身发颤,腰肢酸软,手臂也动弹不得,只能嗯嗯啊啊地说舒服。 性器肏得更重,腰有力地往前挺,一下一下碾过软肉。夏棠仰起头,眼泪就这么滚出来。 水液汨汨地冒,甬道裹着阴茎抽动。 “你裹得我好紧。”陆霄吻去那两颗眼泪,在她耳边哑声说,“怎么就这么紧。” 伸手握住她的乳,满手柔软。 究竟是从哪一天起长了这么大。 在他记忆里她还是块平板,穿着蓝白相间的大码校服,身体在宽大的外套里晃来晃去。 第一次梦遗,他梦见了夏棠。 梦里夏棠坐在他床边,脱掉外套,底下没有其他,露出赤裸的身体。梦里一切都模糊不清,只有夏棠的脸格外清楚。 这个梦让他心里骇然良久,乃至于想到第二天可能见到夏棠都心里发怵。连夜住到了卫川生自己偷偷租的公寓里去,叫他大呼神经病。 陆霄在外面住了叁天,思考了叁天,他从卫川生混乱随便的男女关系里得到了思路,他想事情一定是个意外,做梦无论梦到谁都有可能。 夏棠,怎么可能? 他再度树立了自信,凯旋归来似地回到家,撞见夏棠在大厅里,刚刚从学校回家,脱掉了宽松的外套,穿着短袖校服,正仰头举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水顺着她的下颌流到脖子,她不在意地用手背一抹嘴唇,然后终于发现他站在这里。 “哦,你回来了。”她说。 “你表情怎么那么奇怪?”她又问。 陆霄没回答。 他心情沉重,信心破碎。 但是在某一处,又骤然一松。 夏棠的穴正绞着他。 撞一下,她便会低低呻吟一声。软肉缠绵,逼得他不得不一次一次往深处去。 夏棠被他肏得只能攀着他的脖子说着乱七八糟的荤话。 健身房宽敞空荡,陆霄抬头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只有夏棠的乌黑发顶,还有自己的脸,眼睛发红。 他们正抱在一起做爱。 今天只有一次,所以持续时间格外的长。每一次夏棠高潮时内壁裹着他紧缩,都有射精的冲动,也都被按捺住。 直到最后,夏棠受不了地缠上他的腰,他终于按着她的腿开始冲刺。 水声噗嗤噗嗤地响,淫糜又响亮,而后他们一起攀上顶峰。 精液射了数股,浇在敏感抽动的软肉上。时间的概念在失神中溶化掉,一秒被拉得无限长,亦或者无限长凝聚在一秒里。 汗液从他脖子上滚落,落在夏棠的胸上。 他们仍身体相贴,一同喘息,好像刚刚一同进行了剧烈的无氧运动。相贴的肌肤里残留有情欲的热度。阴茎不急着抽出来,仍插在里面,又硬了起来。 “……一次就是一次。”夏棠刚从高潮里扯回些许神智,就忙不迭申明,“作弊不算。” “我知道。”陆霄说,“让我抱一会。” 他们倒在垫子上,夏棠被他按着脑袋抱在怀里。四周涌动着各种气味,香味,汗味,精液的气味。 陆霄只是抱着她,什么也没做。 如果忽视掉仍在那儿顶着的阴茎。 小腹里留着他的精液,有些胀。 安全套当然更为可靠,除了避孕还能规避传染病。但在宅子里要把用过的安全套毁尸灭迹难度太高。垃圾桶都有专人来负责倾倒,每日两换,被发现的可能性极高。也没办法每次都扔到院子外面去,半夜出门,显得更为可疑。 也就因为对方是陆霄。 她对他私生活纯洁空白的程度怀有信心。 毕竟,极少有异性会放着他身边那群花花公子不管,非要和他死磕不可。 “我是绝对不会心软的。”夏棠再次强调,“用手也不会帮你,硬了你自己撸。” “我知道。”陆霄有一搭没一搭揉着她的耳垂。他手长,从边上捞到一瓶运动饮料,拧开瓶盖递给夏棠。 她正口干舌燥,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清凉的味道直冲头顶。 果真是提神醒脑,活力四射。 陆霄结果喝了几口,忽然发问:“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自然是很复杂的原因,”夏棠说,“比如说身体不舒服,同时又被老师点名批评,然后牛奶洒了弄脏了衣服,只要两件以上的倒霉事迭加在一起,人就会觉得心情低落。” 陆霄不出意料地跑偏了重点:“是哪个老师让你不高兴?” 一副要公报私仇把人开除的样子。 夏棠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哪个老师让我不高兴,你别来掺和,千万,千万别来掺和。” 20.冰激凌 夏棠花了比预计中长得多的时间才回到楼下,她收拾好衣服头发,鬼鬼祟祟地扶着楼梯扶手溜下去。 她脸颊绯红,碎发散乱。拜托她送饮料的年轻佣人奇怪她怎么去了这么久,她给的借口是“被陆霄拉去陪他健身锻炼”。 没有清理干净的精液还在从酸软的双腿间流出,夏棠不由得并拢双腿。 但对方并没有起疑,还送了她一条榛子巧克力。 大家都认为她和陆霄关系亲近,一起长大的同龄玩伴,关系理应亲近。 第二天,夏棠坐在厨房写作业,写练习题的空档,她抬起头,发现外面停了一辆款式小巧的货车,车身上印着某冰激凌牌子。车里下来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员工,一人抱着一个泡沫箱往里走。 泡沫箱里是他们运送的货物。 陆霄发神经,打电话订了整整两箱冰激凌。七十多盒冰激凌整齐地按口味码在厨房的双开门冰箱里,填满了所有空间,以至于冷冻肉类都被移进了冰柜里。 夏天就要过去,除非马上开一场冰激凌派对,不然它们不出意外要被放到明年夏天去。 陆霄还挺得意:“你不是喜欢吃冰激凌吗?这些都是你的,可以随便吃。” 夏棠用“你有病吗”的眼光看着他。 不过她还是和陆霄一起坐在厨房里吃起了冰激凌。 今天是个晴朗的上午,她爸爸在院子里修建草坪和灌木。园艺是门需要体力、技术、经验与知识的工作,她素来帮不上忙。 她妈妈在清点衣柜,确保柜子里每件价格昂贵的衣物仍按类别妥善地保存在原处,没有任何发潮、变皱、发黄的迹象,从来不让夏棠插手,迄今她对奢侈品牌都缺乏概念。 而她在学习的间隙,晃着腿吃冰激凌。 夏棠很喜欢厨房,这里的视野很好,正对庭院,可以看见阳光和葱茏绿意。几十上百元一个的冰激凌果然口感更好,醇厚浓郁,区别于三块钱雪糕的廉价奶精味。 算上价格让她选,她还是选三块的。 对于这类容易改变风味的食品她总是吃得很快,哪怕到了最后几口会开始觉得发腻,也会强迫自己快点吃掉。她吃完掉一个,把盒子扔进垃圾桶里。陆霄在边上看着她,面前的冰激凌没动多少,已然融化了小半,被他随手扔进垃圾堆里。 真够暴殄天物。 “我订了下午的电影票。”待她吃完,陆霄忽然说。 夏棠拿到他递来的电影票,仔仔细细看了两遍,从耸人的电影名看到座位号。:然后抬头问他:“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要看恐怖片?” 答案在他搜索引擎上留存的浏览记录里:约会应该去哪里? 引擎忠实地为他列出长一串答案,地点从咖啡厅排到游乐园。 大部分回答里,排名第一的是电影院,理由给得翔实充分:黑暗的环境便于隐秘的肢体接触,同场观众的存在能有效营造气氛,刺激的剧情能够激发吊桥效应拉近关系。 陆霄觉得很满意,于是叫人订了两张下午的电影票,特意叮嘱要普通场,有恐怖片优选恐怖片,没恐怖片优选爱情片。 夏棠思索一番,自行得到了答案:“哦,你不敢自己一个人看。” 所以特地买在人多的普通场,非要拉她一起去。 实际上宅子里就有一间专门的放映室,碟片种类齐全,屏幕与音响去年才更换过,依照他家惯例,用上了顶配豪华的版本。 陆霄宛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我怎么可能不敢?” “那也没必要非去电影院么。”夏棠说,“这里不就有放映室吗?安静,还私密,是吧?” 其实她只是懒得出门。 因为从小住在郊区,出门一趟是件麻烦事,所以她喜欢窝着。 陆霄不一样,他有专职司机,甚至有私人飞机,从小世界各地到处飞。 夏棠要是无聊了就去翻陆霄买来的书,用陆霄的游戏室,或者溜进放映室里找一部封面画着卡通人物的动画电影看。 她还在他的泳池里学会了游泳,用过他的露台晒太阳。 她每次用完都会把地方复原,而那时陆霄多半还在上他那些繁重的家教课程。 宅子里的其他人都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霄这么一只毛发蓬松的大肥羊,他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最后夏棠还是被拉去了放映室。 里面有数排座椅,都是宽敞软和的宽沙发,毛毯枕头一应俱全。 陆霄是个很怕安静的人。 所以哪怕他对比基尼美女毫无兴趣,他也会在院子里开泳池派对,叫一堆人来撒欢胡闹,让乱糟糟的音乐声震破天花板。 有时没有派对,他并不想回卧室,就待在放映室里,选一堆光碟,调成自动播放模式,在电影嘈杂的声效里睡去。 21.看电影「Рo1⒏red」 放映室里冷气开得很足,夏棠披了块毯子,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窝着。陆霄在一堆碟片里挑挑拣拣,考虑哪一张的名字和封面看起来更吓人。 最后选了那张封面看起来血浆更多的。 电影开始,灯光全灭。 陆霄坐在她身边,只穿着短袖,没有盖毯子。夏棠用余光能看见他的侧脸,大半在黑暗里,线条干净。 荧幕上反射而来的微光在他脸上勾勒出不断变化的明暗分界线,额头到鼻梁到下颌的弧度刚好,在铅灰的阴影里,眉毛与眼珠漆黑,专注看着屏幕。 多么鬼斧神工的一张脸。 偏偏长在了陆霄脑袋上。 夏棠看回电影。 前十五分钟,剧情缓慢推进。户外,公路,林中小木屋,驾车出门旅行的一群年轻人。景物色彩渐渐变得阴暗灰沉,导演不断用晃动的人影、窥视的镜头来暗示危机潜伏。 夏棠最受不了恐怖片里这些鬼祟感十足的暗示,一惊一乍的撩拨比直接跳出一个杀人魔大杀特杀更叫她紧张。 不愧是花大价钱置办的设备,画面清晰音乐极具穿透性,比自己在电脑上看的盗版恐怖片刺激得多。连冷气也模仿出电影院的效果,室内的低温让裹在毯子里的手脚发冷,夏棠不由往对方身边凑近了些。 陆霄仍看着荧幕,状似不经意地将胳膊搭上沙发靠背,搭在她脑后。 肩膀相靠,腿似有若无地碰着。 网上怎么说来着?黑暗的环境便于隐秘的肢体接触,刺激的剧情能够激发吊桥效应。 他很满意。 音乐声越发阴森,夏棠试图用聊天转移注意力:“你不冷吗?” 她从毯子里伸手摸了摸陆霄的胳膊,暖的。 想了想她还是说:“要毯子吗?” 陆霄用实际行动做出回答,从她那里分来一半。夏棠虽然失去了半边毯子,但可以心安理得地靠在陆霄肩膀上。 别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们连床都已经上过。 被她依靠的身体温暖,发僵的皮肤贴在他身上像泡在温水里解冻的鲜鱼。她更多的挨过去,大腿也紧靠在一起。 音乐猛然一沉,画面跳出一个jump scare,金发碧眼的女主角失声尖叫,她被咬掉胳膊的队友的断肢里血浆狂喷。 夏棠下意识往热源处靠拢,陆霄顺势揽住她的肩膀。侧过头,身边人正全神贯注盯着屏幕,落在肩头的碎发挠得他掌心痒痒,很想去碰一碰夏棠的耳垂。 在真凶已经露面后,剧情对夏棠而言已没那么紧张了。哪怕是一团肉瘤丑陋无比的非人异形生物反派,半捂着眼睛也能将就地看下去。 也就是这类直来直去的美式恐怖片,如果陆霄选的是那类鬼气森森的日本泰国恐怖片,或是气氛全程压抑的心理恐怖片,她是绝对不会奉陪的。 荧幕上光影变幻,音效阴森,在有血腥镜头时猛然激扬一下。她靠在陆霄肩上,觉得现在温度正好。 不用等到冬天,他的手已经提前充当了暖手宝。 她昨晚还特地去查了一下,拥抱可以使人分泌催产素、血清素、多巴胺。 总之,都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精神安定的好东西。 她心安理得地在陆霄怀里缩了缩,他的体温就是应当此时发挥作用。 剧情步入高潮,夏棠也很有闲情雅致地点评起了老套的恐怖片桥段和女主角的演技。 陆霄漫不经心地应和,电影情节他没怎么看进去。反正都是血浆、尖叫、怪物袭击、人物面部的惊恐特写。 下次,他要找部更吓人的。 夏棠也是短袖,袖子下的皮肤和他贴着,微凉,柔软。陆霄握住她的手,夏棠没管,把他的手掌当暖炉,将另一只手也塞进了他的掌中。 女孩子的手比他小一圈,骨头和皮肤柔软,握在手里像棉花。他逐渐觉得折磨,体温更为热,但不想掀开毯子,也不想松开手。 毯子盖住了他勃起的某部分。 电影濒临尾声,女主角一斧头劈在怪物脑袋上,上身只剩黑色背心,披头散发,满身血迹脏污,宛若杀神似地提着斧头从木屋里走出来,跌跌撞撞找到树林最后一辆能开的车,逃出生天。镜头沿着公路逐渐拉远,开始播放片尾字幕。 无论何种类型的电影,夏棠只要看到结局都难免觉得空落,屏幕黑下来,只有白色的字幕滚动。头发已然枕得凌乱,她扯下发圈,让头发披散下来,掀开毯子爬起,皮肤因为冷意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身体的一侧残留有对方的体温,所以更觉得空气寒冷。 “喂,看完了,我走了。”夏棠说。 眼睛盯久了屏幕看,没能适应周围的一片漆黑,刚迈步就被绊倒了。摔在陆霄大腿上,手撑着身侧借力起来,胡乱中摸到了一团滚烫坚硬的东西。 她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那是什么。 她像摸到脏东西似地抽回手,身体更不受控地栽倒,匍匐在他的大腿上,挣扎着起身。 “别动。”陆霄按住她。 那东西抵着她的腰侧,她一动弹,隐隐有膨胀的趋势,存在感迫人。 “不是吧。”夏棠横卧在他大腿上进退两难,“你是变态吗?这可是恐怖片。” 仔细想想,只穿着黑色背心的性感女主演配合暴力与血腥画面,或许真能激发某些人的特殊兴趣。 陆霄压着眉毛,声音微沉:“还不都是因为……”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什么?你喜欢血浆片?” “……因为你靠得太近了。” 回答的声音被压得很低,电影片尾亦放到尾声。投影仪自动关闭,整个室内陷入全然的漆黑。 黑暗中他仍能看个大概,从后颈看到腰线,胸脯柔软,压着大腿。 平复了片刻,陆霄才把她扶起来——几乎是将她抱起来坐好。他的力气一直很大,抱起她显得分外轻松。 冷气真的开得有点低。夏棠想。 “要帮忙吗?”在一片黑暗里,夏棠的声音响起,“不进去……但我可以和你互帮互助。”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22.放映室(微H) 互相帮助四个字在陆霄脑海里碰撞,他来不及思考确切含义,便感知到下身被握住。 女生的柔软的手。 夏棠的手。 理智被堵在大脑之外,阴茎在她手里既温顺又桀骜,乖乖地由她握着,一跳一跳地蠢蠢欲动。 夏棠跨坐在了他身上,臀压着他的大腿,鼠蹊部似有若无贴着胯下炽热。 几乎是不由自主,陆霄探进她的T恤下摆里,摸到内衣扣,熟练解开。 这时候,他的手倒是很稳。 夏棠仰起头,黑暗里看不清陆霄的脸,她握着茎身,拇指按上顶端的小孔,隔着布料旋转摩挲。漆黑中传来喘息声,呼吸是不同于空气的灼热,看不见,她想象他的喉结此刻在眼前滚动,脖颈白皙。 马眼渗出液体,浸透布料被她的指腹感知。 唔,她也有些湿,热流不受控地涌动。 陆霄在揉她的乳房,指腹干燥温暖,烙铁似地烫过乳尖,触感舒服,她不由低声哼哼。 亲密接触可以带来愉悦感。 催产素,血清素,多巴胺…… 夏棠在心里又把这些都念了一遍。 ……荷尔蒙…… 这个词在心里短暂地跳过。夏棠短促叫了一声,乳头被夹在了指腹之间,旋转摩挲。 她前倾身体去吻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嘴唇是贴到了哪块皮肤,总之,贴合着温热的皮肤慢慢游移,舌尖舔过,尝到沐浴露的味道和一点皮肤的咸味。 喉结压着她的脸颊滚动了一下,陆霄的小腹越发紧绷,按在掌下硬邦邦的像烧热的铁板。他拉下她的裤子松紧带,手从腰侧滑下去,抚摸腿心。 摸到一片细腻的潮湿。 网上说,情侣会在电影院的角落里牵手或接吻。 他本来……没打算做到现在这么多,一个吻就足够了。 电影院、恐怖片、冷气、黑暗。 他应该记在纸上,以免忘记。 手指贴着腿间的缝隙摸索,穴口的爱液沾湿指腹,试探着沉入一根手指,阴唇一缩一缩地将之吞没,顺利地整根没入,里面柔软潮湿得令人喟叹。 “再快一点,”他声音沙哑地说,“再重一点……” 指的是她的动作。 夏棠听话地握紧,她的手还不够全部裹住粗长肉棒,只能尽力握住,上下撸动。隔着布料,总是不解其意。 她于是按着他的小腹肌肉,伸进松紧带的裤腰里,直到手掌贴合住滚热灼烫的性器。 空气被吸进肺里压缩,在加热后又被呼出。 陆霄深深喘息。 他的手指在潮湿的穴里搅动一圈,穴口紧缩,将他紧紧含住,像陷入一团泥沼里。夏棠不由得颤抖,坐在他腿上的臀紧张用力。 手指又加入一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夏棠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吟,四肢发凉的冷仿佛成了久远往事,皮肤有如火烧似地热起来。 并拢的手指慢慢从穴里抽出,带着黏附的软肉,还剩最后一截指骨时,又猝然没入,水声噗嗤响动。 “互相帮助……”陆霄咬着她的耳垂问,“是这样么?” 阴茎在她掌心里跳一跳,硬硬硌着小腹。甬道紧缩蠕动,流水潺潺,宛如吞咽。 “是。”夏棠说,埋头在他的肩膀,声音闷闷。 体内的异物感太过明显,腰软得撑不起来。胳膊软绵绵的不想动弹,上下撸得敷衍。 手指在她体内抽插,水声清晰。夏棠的头埋在他肩头喘,喘得越发得沉,她下身水液泛滥,温热体液透过衣物浸湿他的大腿。 呼吸沉重,喉咙发紧。全身的血液往下身涌,阴茎里血管跳动,仿佛那里才是心脏的所在。 一次只能管一件事。 他现在只想看夏棠高潮。 陆霄的目光落进一片黑暗里,手腕不由自主加快速度,抽插越发快而重,夏棠受不了地弹起腰,在他身上摇晃着挣扎,无论如何避不开两根手指带来的快感。 手指进出,下身不受克制地往上顶,一下一下凶猛地撞着她的手心。马眼溢出清液,将她的手掌染得一片黏腻,掌心都在疯狂的节奏与力度里被磨得发红。 夏棠咬住他的肩头,浑身颤抖地泄身。 水液淋湿陆霄的手掌,一直淌到手腕。手指留在穴里,被颤抖的余韵所包裹,直到缓慢抽出去,软肉甚至仍在挽留。 阴茎硬得要炸开。 以黑暗为掩护,陆霄舔了舔湿淋淋的手指,气味腥甜。 夏棠的手软绵绵地握在他的阴茎上,他从外面覆住,重重撸动。 阴茎粗长炽热,愈加兴奋,却不像是要射。胳膊都被他摆布得酸痛发麻。夏棠脑袋昏沉,只想快点结束,然而身体软得像块棉花糖,除了黏在他身上以外动也动弹不得。 “夏棠……”陆霄粗重地喘着气,“叫我的名字。” 她迟疑着开口:“……陆霄?” 肉棒在手里显而易见地兴奋,陆霄说:“继续。” 喉结随着声音滚动两下,声音沙哑而粗。 夏棠没有力气,趴在他身上一声声叫他的名字,最后陆霄握着她的手用力撸动数十下,终于,精液射在掌心里。 23.谣言 周一开学,夏棠先去教室后方打开自己的柜子。 没有多出东西,也没有少些东西,尽管刺鼻墨水味还残留在里面。 姑且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今天她在走廊上撞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林清让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 “你就是夏棠同学?”他问。 夏棠点头。 “这是你书包上落下的东西。”林清让把一个吊坠玩偶挂饰放进她手里,“还有,陆霄一直忘了来说,谢谢你把制服还回来,弄脏衣服的事,他早就不在意了。”他微微笑着,目光从边上的人群里扫过,又落回到夏棠脸上:“作为同学,应该互相帮助。” 他的眼角生着一颗小小的泪痣,这颗痣很衬他的脸,也很衬他的笑,显得优雅、漂亮,像被裱在玻璃框里的人像。 夏棠拿着那个根本不属于她的玩偶,开口说谢谢。 这就是为什么林清让比陆霄更受欢迎。 他才回来几天就发现了这件事,主动出面解决,而陆霄甚至还一无所察。 差距真够明显。 上午的这一幕让班级气氛起了切实的变化,敌意显然地减弱。 都是一群墙头草。夏棠环顾整个班的人,心中想。就像草原上的鬣狗,总是追逐着猛兽吃剩下的食物,只有闻到血腥味才会出动。 “那个林清让同学,人真不错啊。”李子沫感慨说,“幸好还有他这样的人在,要是学校里都是陆霄那样的人就糟糕了。” 夏棠点头应和。 有人应声,她又絮絮叨叨地细数了林清让的其他优点,心地善良,待人体贴,长相英俊,成绩好,家世好又不傲慢。 简直找不出任何缺点。 “当然有缺点。”夏棠说,“他不是陆霄的朋友么?” “哎呀。”李子沫说,“他一定也是被迫、不情愿的啦。陆霄家里背景这么强,林清让也没办法,只能假装跟他当朋友。” 夏棠想了想,还是把“陆霄说不定也没那么糟”咽进了嘴里。 这样说会显得她好像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这周只上三天课。 从周四开始将有小长假。周一起已然是人心涣散,气氛浮躁。 期中考试被阴损地定在假期后,一回来就是考试,算是提醒他们这群人不要玩得太野,还有一场考试在前头虎视眈眈。 李子沫约她假期出去玩,夏棠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至于地点,她都随意。反正住得偏僻,城市那么大,去哪都一样远。 气候的确已渐入夏天,校园里穿短袖无外套夏季校服的人越来越多。不少女孩们高高兴兴地甩下打底裤,拉高制服裙的腰身,满眼都是各式各样的白腿。 晴朗的白日,没有云朵只有太阳,天空是一派浓郁的蔚蓝。 大家趴在走廊栏杆上往下张望,陆霄和林清让从楼下走过。 白色短袖衬衫的下摆扎进黑色制服长裤里,阳光下,肤色呈现出象牙白。 陆霄抬头往楼上望了一眼,走廊里一阵小小骚动。 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有议论和羡艳。 从周围女生的谈论声里,夏棠发现陆霄在女生里居然还挺有人气。 林清让是挑不出毛病的大众偶像,但青春期女生难免也会对坏男孩产生无尽遐想。 尤其是学校里这群不是从小活在温室里、就是埋头于学习的女孩。 夏棠听到右边三四个女生在十分认真地讨论陆霄肩膀上的纹身是什么形状,有的说纹了一串字母,有的说纹了一个六芒星。 不……他肩膀上根本没纹身。夏棠想。 还有几个男生窃窃私语说陆霄晚上会去外面和人打架,附近的黑帮都被他修理过。 他顶多和游戏里的黑帮打架。夏棠又想。如果他带着伤回家,第二天,他远在大洋那一边的父母就会过来问询,陆霄最烦来自父母的问话。 虽然他的确学过格斗,学过对枪械自卫,学过射击和逃生术。 据说是为了减少他被绑架的几率。 说起来,他的童年确实很忙碌,有数不尽的课程在等着。现在却变得这么清闲,天天没事找事地四处乱晃。 白天夏棠刚这样感慨完,下午回去就不见陆霄的身影。 他被助理接走了。 陆霄的父母常年不在,他们各自留了人在他身边负责他的教育。 一个是宅子里的管家,管理生活和起居。除此之外他们各自留了秘书和助理,为陆霄安排学习各类作为继承人所必要知晓的课程。 仿佛古代的太子太傅和太师,夏棠觉得自己也许勉强能算个东宫伴读。 她在原来的学校读得很好,转学是陆霄母亲的安排。 因为陆霄打断了同学四根骨头的那件事。 其中有一根甚至是肋骨,差点插进脏器。 陆霄的母亲在电话里用十分钟同她敲定了这件事,没有什么可拒绝的,她一直住在他们的宅子,父母受他家雇佣,而且免全部学杂费。为她办理转学的助理把这件事做得迅捷又贴心,一声不响就准备好了全部手续,甚至包括制服、书包与文具,每月她的饭卡里还会自动多出一笔钱,足以覆盖掉她在学校的全部开销。 而她需要做的只是每两周汇报一次陆霄的在校情况。 上一次的报告已经交了上去,她绞尽脑汁写了几百字,从陆霄的校内风评写到课后表现。那两张仿佛小学生作文的手写报告被交给那位总是西装革履的秘书,和他精英的气场与身份怎么都不搭调。 一想到这两个顶级名校毕业的优秀人才要成天忧心于陆霄的教育问题,夏棠就觉得还是他们惨一点。 24.手链 从包里拿出作业时,夏棠看见林清让白天给她的挂坠玩偶。 是一只眼神懒懒的灰兔子,长耳朵垂下来,毛绒绒的做工精致。 找个机会还回去吧。她想。 时间一晃到了周三,这些天一直不见陆霄的人影。 到了周三下午,教室的空气中漂浮着躁动因子,最后一节课,已无几个人有心听讲。直到短促的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宣布放学。 陆霄仍没回来,假期第一天夏棠一个人过得自由自在,无人打扰。傍晚时分又下起了小雨,蒙蒙雨雾里黑色奔驰轿车在门口停下,秘书先下车,撑开一把长柄黑伞,然后是陆霄。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皮鞋也是黑的,仿佛刚参加完哪场葬礼归来。头发整齐地梳上去,隔着雨幕,眉眼像覆了一层霜一样冷。 偶尔他也会有正经的时刻,透过那双眼睛可以看见他的父亲和母亲。 他和他们两个都长得很相似,板起脸时的确唬人。 陆霄隔着玻璃望过来。夏棠把头一缩,从大厅退回了厨房。 黑伞移进前厅,秘书在进门前止步,他在门口向陆霄最后微微躬身点头,拒绝了佣人递来的毛巾,撑伞又回到了车上。 陆霄也摆手不需要,他大步从前厅走进起居室,又穿过餐厅去到后厨房,站在门口喊她:“夏棠。” 夏棠还没来得及装出正襟危坐学习的样子,闻声抬起头皱眉:“干嘛?” “我刚刚看见你了。” 陆霄站在门口,定制西服修身笔挺,肌肉的轮廓藏在羊毛面料的剪裁下,骤然变成了一个斯文人。额头光洁,下颌锋利,眉宇疏朗。 身上有男士香水的气味。 “你是不是在前厅等我?”他微扬下巴问。 明明就是高中生,穿上西装也装不了成年人。 “不是。”夏棠果断否认,“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十成十的实话,就算她知道陆霄今天回来,也绝对不会在门口等的。 陆霄泄气撇嘴,伸手到她面前说:“接着。” 夏棠摊开手接过从他手中落下的东西,细碎的链子落在手心。 是一条四叶草装饰的手链。 夏棠捧着它莫名其妙:“这是什么?” “送你的。”陆霄双手插在兜里,一脸坦然。 “你送我这玩意干什么,我又用不上。” “它归你了,”陆霄说,“盒子已经被我扔了,没法退还。” 他说得还很骄傲,一副成功阻断了她退路的胜利者姿态。 夏棠无语凝噎,盒子都丢了,她要拿什么收。 送珠宝是一时起意,他只是偶然路过珠宝店的玻璃门,于是走进去。 并不全是偶然。 上次在林清让的宴会上,有人抱怨上次追一个年轻模特,送了好几个包都没把人拿下。 卫川生他妹妹卫川如嗤笑一声:“你们男人老是斤斤计较,总觉得人家就得拿人手软,送几个香奈儿LV就想把人拿下。要我说,送包不如送珠宝。包可以不在乎是谁送的,首饰可不同。没哪个女人会愿意带着讨厌的男人送的珠宝出门,肯在外人面前戴上你送的首饰,才算是成功一半了。” 陆霄平日对这些话题全无兴趣,这次倒是全部听见并且记住。 店员微笑询问他需要哪种款式,项链手镯戒指胸针耳坠,五光十色的宝石熠熠闪光。陆霄一一看过去,手镯她会嫌沉,手表她一定嫌麻烦,项链她不会戴。 最后选了手链。 据说最热销最受欢迎的款式,适合年轻女性。 夏棠在四处找盒子把那条手链收起来,陆霄一直跟到她房间门口,又说:“明天和我去游乐园。” 上次看电影的提议大获成功,他决定再接再厉。 在所有选项里,以这一个最佳,时间长,项目多。 还有鬼屋。 不知道他是怎么的又突然童趣发作,但夏棠一口回绝:“不去,明天我约了人。” “谁?” “我同桌。”夏棠说,“就是在食堂撞到你的那个,托了你的福,我们现在感情好得不得了。” 是共患难过的友谊。 陆霄想了想才回忆起:“那个女生?” “是。” 她一面回答,一面在抽屉翻翻找找,最后只找到个装图钉的塑料盒,把手链放进里面收起来。 陆霄站在她门口,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决定,最后,他勉为其难地说:“我可以同意你把她也叫上。” 夏棠把枕头丢过去,被他单手捞住。 “我拒绝。”夏棠说,“人家并不想在大好的假期里见到你。” 李子沫对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已经够大的了,要跟陆霄逛游乐园,还不如要她去刷十套真题。 25.终结者 夏棠第二天有约。 她穿上牛仔裤,套上外套,带上钱包、手机和矿泉水,背着包出了门。 陆家的宅子还不算太偏远——或许说,在最初修建它时,附近的确是一片山清水秀的世外田园风光,随着时代发展和城市的扩张,附近的交通已逐渐便利。 地铁转车两趟,到了约定的地点。 李子沫在地铁站等她。她今天穿得很可爱,背了一个绵羊模样的软蓬蓬的单肩包。他们接着等来了班长和另一位男同学。 班长的名字是陈瑜,另一位男同学叫刘烨熙。 昨天晚上班长联系的夏棠,问明天他与刘烨熙能不能和她们一起。 夏棠正疑惑着,班长于是隐晦地说,他的好朋友很想找机会和李子沫多相处相处。 夏棠于是了然。 李子沫是典型的乖乖女,下课只和朋友一起,放学不是直接去食堂就是回宿舍,要找机会接触的确是不容易。 她去问了李子沫,李子沫对班长印象一直很好,当然答应。 于是两人组变成了四人组。人多更热闹,大家叽叽喳喳的,有更多话题可聊。 附近是一片商圈,专门用来吃喝玩乐。对于他们几个零用钱紧张的中学生来说,只看不买才是常态。 夏棠能承担得起的只有小吃、饮料和平价饰品店。 刘烨熙努力地讲笑话找话题讨李子沫开心,浑身上下散发着孔雀开屏一般的气场。 班长心知肚明他的心思,偶尔用胳膊肘顶一顶他,暗戳戳地揶揄。 托李子沫的福,夏棠也被请了饮料。吃人嘴软,她咬着免费奶茶的吸管,放慢了脚步,让他们两人走到了前面去。她和班长走到后排,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热衷于撮合情侣这种事,或许也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她妈妈就喜欢把身边每一个适龄单身男女介绍到一起。 “本来上周末,我还在担忧该怎么办呢,没想到周一林清让会主动找过来。”班长走在她边上说,“幸好事情是过去了。” “是啊。”夏棠颇有同感地点头。 “咱们学校的风气就是这样。”班长对她说,“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我知道,何况,班上不是还有你和李子沫么。”夏棠呵呵笑着说,“患难见真情呀。” 班长笑了,他看向前方:“刘烨熙跟我说,他之所以想和李子沫多接触,就是觉得她特别善良,特别坚定。” “而且也很可爱?” “哈哈,也对,是很可爱。” 两人一同笑起来。 刘烨熙说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烤肉店,四个人一路走着往那边去。 假期里四周人来人往,他们从前方商场的一楼穿过。两面都是奢侈品店,玻璃橱柜里摆着当季热门商品。哪怕外面是人山人海,玻璃门里面仍只有少量顾客优雅地漫步在店内,在店员陪同下挑选商品。 珠宝店橱窗里摆着的有一件商品让夏棠觉得眼熟,她捧着奶茶凑过去看了看,那条放在塑料盒显得毫不起眼的四叶草手链,而今摆在黑丝绒软垫上,在精心设置的打光下光彩夺目,旁边简明扼要地放着黑底金字的价格牌。 夏棠看了首位的数字,又数了数零,心里谈不上多吃惊,但还是很头疼。 为陆霄的败家行径。 玻璃上忽然映出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林清让的脸映在玻璃橱窗上,站在她身后,正向她微笑。 她转过头,又听见卫川生的声音响起来:“啊,这不是夏……这不是咱们学校的同学么。” 夏棠站住,同行的其他三个人也站住。 大家都认识这两个人,林清让和卫川生,都在A班,都很有名气。他们刚从珠宝店里出来,手上提着数个袋子,不像是自己买的,这些商品八成可能属于他们身边的那位女生。 大家站在原地,面对只闻其名而从未交谈过的校友,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好。 冰冷的阶级差距从他们身后的玻璃门里流淌出来,像冰块一样堵住人的嗓子,叫人心生不自在。 卫川生表情十分自然地发话:“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卫川如。” 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冷淡地应了一声,就算是回应。她穿卡其色针织衫裙和长靴,露出一截形状漂亮的小腿,龙凤胎兄妹,长相和卫川生有六分相似,常年住在国外,偶尔才回国。 此时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棠看。 班长尴尬地寒暄:“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学校同学,好巧啊。” 卫川生笑道:“是很巧。” 李子沫面对这种场面,紧张得脸已经红了起来。夏棠和班长很有默契地试图尽快摆脱眼下的局面。 班长:“那家烤肉店好像挺热门的?” 夏棠应和:“是啊。” 班长飞快地附和:“那我们也该走了——林同学,卫同学就不打扰你们逛街了。” 卫川生脸皮厚比城墙,根本不懂尴尬为何物。他反而觉得十分有趣,在抬起眼时笑意更深,笑眯眯地朝他们身后招手:“哟,陆霄,你也在啊,早叫你跟我们一起,你都不来。” 四人组僵硬地转过头去,一眼看到了人群里显眼的身影。陆霄穿黑色连帽衫,漆黑,挺拔,绷着下颌,眼神微沉,仿佛装着对全世界人都不满。 此刻他正分开人群,朝他们走来。 夏棠听见她愉快假期碎了一地的声音。 众人表情发僵,眼神惊惶,李子沫尤其恐惧,仿佛迎面走来一个扛着M134的终结者,一走近就要拿加特林把他们都突突掉。 只有卫川生笑得还是挺高兴:“既然这么巧碰上了,一起吃饭怎么样?”话是对陆霄说,眼睛看向夏棠:“就让他请客。” 四个人都连忙摆手说不用,手摆得都快像直升机螺旋桨,好像慢了一点就要被食人魔部落抓去当午餐。 “好啊,就让陆霄请客。”一直没开口的卫川如忽然说。 “难得遇见同学。”林清让也笑着说,“是吧,陆霄。” 陆霄哼了一声。 “这就是他同意的意思。”卫川生向众人解释道,“走吧,我知道附近有家自助餐厅,菜色丰富。正好大家人多,可以各取所需。” 26.自助餐「Рo1⒏red」 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枝形吊灯,正好把餐厅中央热腾腾的巧克力瀑布照得光泽可人。 夏棠四人坐一排,他们四人坐另一排。挑选位置时,夏棠在同排其他三人震惊、钦佩、赞叹的目光里,毅然决然坐在了摆着一张臭脸的陆霄对面。 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餐厅里菜色丰盛,中餐到西餐皆有,有厨师在分现烤的小牛腿肉,甜品区更有限量每人一份的黑松露冰激凌。 但大家都一副无心饮食的样子,餐盘里的食物一个比一个少,只想着快些吃完走人。 “我去趟卫生间。”夏棠站起来说。 她刚离开,陆霄也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席。 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卫川如用吸管搅着玻璃杯里的饮料,冷不丁哼哼笑了一声,笑得对面三个人毛骨悚然。 李子沫心里有些担忧,挪了挪身体,也想起身,忽然对面的林清让开口说:“你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他微笑的眼睛看过来,把她钉在原地。 夏棠果然在卫生间门口等到了陆霄。她拉住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霄居高临下地看她,灯光从头顶打在脸上,鼻梁与眼睫投落阴影,他抿着唇,突兀地说:“你说是女同学。” “什么?” “你原本只说,是和那个女生出门。” “是啊,男生是后面临时加的。” “但你一直和他走在一起。” 夏棠忽然意识到不对:“你难不成一直在跟着?” 陆霄哼了一声。 按照卫川生的解释,这就是肯定。 难怪他穿着黑色连帽衫,感情是在当跟踪狂。 夏棠头疼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难道跟着我上了公交车?不对,你跟司机怎么说的?” “没有司机。”陆霄懒洋洋地说,“我自己开车。” 夏棠不由得抓狂:“你有驾照吗你就开车上路?” 陆霄掏出一张A国驾照给她。 国外驾照年龄为16岁,高中部里大半人已到了可以独自开车的年纪。 但这又不是在国外。 算了,管他有没有违规,起码应该撞不了人。她决定不管这些杂事,冷静地说:“待会吃完饭,你去负责把那三个人弄走。” 陆霄不满地眉毛下敛:“凭什么?” “你不是最讨厌集体行动吗?把他们带走就不用带上我们几个累赘了。” 陆霄看她一会,忽然说:“你很不想见到我?” “是啊。”夏棠背靠着墙壁,“好好的假期,都被搅和了。” 陆霄的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 他又在这儿闹一些莫名其妙的脾气。 夏棠瞄了两眼四周,附近客人来往,但似乎无人朝这边投来视线。她飞快地掰过陆霄的脑袋亲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还未来得及完全传达,唇就已然离开。 陆霄张了张嘴,脸上有红晕浮现,有点恼羞成怒地瞪她。 经过测试的办法果然行之有效。 夏棠像给士兵安排任务的将军一样拍在他肩膀上:“你去把那三个人带走,别的回去再说。” 餐桌那边,陈瑜和林清让他们已经愉快地聊了起来。 只要陆霄不在,要破冰是分分钟的事情。 李子沫被人打断,一直没找到机会离席,忽然见陆霄走来,直截了当抓起卫川生的衣领,把他拎走:“走了。” 把人往门口带去。 卫川如拿起手包,跟在他身后起身,目光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笑了一声。 林清让礼貌地跟对面人说了声抱歉,跟上同伴们的脚步。 一下子人走得干干净净。 然后夏棠才姗姗来迟地回来,落座,并且不忘表现出惊讶地问一句:“他们怎么都走了?” 大家都一脸茫然,摊手说不知道。 不过气氛很快活络,没有人在对面,无形的压迫感消失不见。既然他们已经身处高档自助餐厅里,不如先去吃点好的。 陈瑜和刘烨熙并不是拿奖学金的人,家境相较于一般人而言已是很好。夏棠和班长坐在一边,看刘烨熙教李子沫怎么切牛排和吃龙虾。 他们拿出了专属于学生的厚脸皮,硬生生在餐厅里消磨了两个多钟头,边吃边聊边转悠,直到确实已然撑得吃不下,而后去商圈里接着闲逛。 这一个下午居然奇妙的还算过得不错。 卫川生今天是被迫出门,卫川如以“国内她不熟悉”为由,拉着他出门逛街,拿他当免费苦力和移动ATM机。 这等好事当然不能只苦他一个,他立刻拉来了林清让和陆霄作陪。 结果陆霄这厮居然拒绝了。 只有林清让够义气,陪他一块去。 卫川如正坐在后排补妆,她今天挺高兴,久违地看到了陆霄吃瘪。 卫川生也挺高兴,既看了好戏,又可以不用陪卫川如逛街。 林清让胳膊肘搭在副驾驶的窗户上,呼吸外面的空气。 陆霄早就抛下他们走了。 “你们说,他们两个做没做过?”卫川如冷不丁问。 卫川生咳一声,在妹妹面前假正经:“你别成天想着这个那个的。” “难道你们没讨论过?”卫川如啪嗒一声合上圆镜, “不可能没有过吧?”卫川生说。 “那可是陆霄诶,对大胸过敏的那个。”卫川如眨眨她涂了睫毛膏的大眼睛,“难道你觉得夏棠会主动?” “谁知道呢。”卫川生耸肩,“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是吧,清让。” 坐在前排的林清让只是笑笑。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27.馄饨 返程时夏棠和同伴在地铁站分别,微笑着告别后,她扭头,迅速从地铁站里跑了出去。 车停在门口,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开车的是陆霄。 一想到有可能和他一起因为无证驾驶被带去交管局问话,夏棠就觉得脸都要皱成一团。 只能期待今天运气别这么背。 陆霄熟练地踩下油门带着她飞驰出去。 “聂叔知不知道你自己开车出来?”靠在副驾驶,夏棠问。 管家姓聂,干了许多年。陆霄父母还把他留在那座宅子里,就是用来管陆霄的。 “待会回去他就知道了。”陆霄满不在乎地说。 夏棠觉得他目前还能勉勉强强维持在直线上没能长歪,姑且算是一个奇迹。 “到时候你要记得说,这事跟我无关,我已经竭尽全力地劝阻你了。” 陆霄不知怎么的笑了一声,他说:“我知道。” 连神态都柔和下来。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橙黄的路灯一盏盏从车窗上经过,映着深黛色的晚空。 夏棠想起什么来,问他:“你吃过晚饭了没有?” “没有。” “你午餐该不会也只吃了那么点?” 看来就是了。 夏棠看了看路边,这里靠近她原来的学校,所以算得上熟悉。她于是说:“要不要停下来先吃点东西?” 中学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小吃摊和苍蝇小馆。 夏棠带他去了从前常去的馄饨店,陆霄为店里油腻的环境皱起眉,但还是纡尊降贵地坐下了。 她给陆霄点了一碗大份海鲜馄饨——说是海鲜,其实也就是汤里飘了几只小虾米。夏棠喜欢皮薄肉少的馄饨,飘着长长的纱,抿在嘴里能化开。 尽管是假期,附近仍然不乏穿着校服仍要回去上晚自习的学生。夏棠四处张望,没能在他们之中看见从前的同学。 两个月前她也是穿着耐脏又好洗的宽松校服,和朋友坐在街边小店里吵吵嚷嚷的普通高中生,每天最大的忧虑只有考试和作业。 这才是正常的高中生活。 陆霄坐在她对面吃馄饨。 虽然面上嫌弃,但还是一口一口地全部吃了下去。 “我记得你从前给我煮过面。”中途,他忽然说。 “哦,我也记得。”夏棠托着腮,“那天好像是你生日,是吧?” 夏棠唯一通晓的厨艺是煲饭、煮面、煎鸡蛋和蛋花汤。这四样颠扑不破的食谱可以保证她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不会被饿死。 那天是陆霄生日,来了很多人办生日派对。八月份,正值暑假与酷夏,未拆封的生日礼物堆成了一座小山,仿佛在过圣诞节。 喝醉了的人在起居室里把奶油蛋糕当雪球丢,墙壁和沙发上都是奶油,满地黏黏腻腻,仆人不得不在大厅临时铺上冬季防滑用的地毯。 那一天真的有点太吵,以至于早就习惯喧闹的夏棠都睡不着。她爬起来,坐在厨房看故事书,陆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和外面的人一起胡闹,而是独自来了后厨,朝她伸出手,皱着眉,仿佛讨债似地说:“礼物。” 夏棠本来想说她才没有礼物给他,但她忽然有点饿,于是她说:“你吃面吗?长寿面。” 如果有陆霄和她一起,她就能名正言顺在后厨私自开火,并且拿白天剩的鸡汤当汤底了。 她可以在陆霄的默许下用他的泳池游戏室,但食物、以及其他东西并不一样。 夏棠从小就知道,不能拿冰箱或者厨房里的东西,不能拿摆在她房间之外的任何东西。 那都是属于别人的。 她知道派对上有很多好吃的餐点,她想陆霄在外面吃饱了蛋糕,一定吃不下什么东西,整锅面都能是她的。她想得有点太好了,陆霄坐在厨房里,把一锅面吃掉了大半,最后她只来得及分到一小碗。 “夏棠。”馄饨店里,陆霄忽然说。 “嗯?” “如果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你要直接告诉我。”陆霄说,“而且你要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馄饨汤上飘着葱花,白瓷碗和勺子映出稀薄的油光。夏棠看着陆霄在昏黄灯光下的脸,懒洋洋地说:“我当然会告诉你啦。你觉得我像是会一声不吭委曲求全的人吗?” 28.葡萄味 假期之后是期中考。 玩了两天的夏棠不得不在大好假期里坐下来,苦哈哈地复习功课。 她拿着从李子沫那里复印来的书,得到了她全套字迹工整内容详实条理清晰的笔记,算是因祸得福。 夏棠看着笔记自惭形秽,要不然人家是正儿八经拿奖学金的人,而她是走后门的冒牌货。 从昨天起李子沫就已然在为期中考试焦虑起来,受她感染,夏棠也不由得被激发了学习欲望。 如果没有陆霄在这儿打扰的话。 “行啦。”夏棠拿笔帽戳他的脸,“你要没事就别来打扰我复习。” 陆霄果然对下周的考试一无所知:“复习?复什么习。” “假期结束后是期中考试,一回来就考。”夏棠用笔敲了敲桌子,正色道,“我要是考不好,就会被我爸妈教育要好好学习,被同学怀疑我配不配拿奖学金,被老师忽视以后不重视我,后果很严重的。” 陆霄仍抱臂坐在那里,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就是复习么——” 夏棠本以为他要说“这有什么可复习的”。 但他的下一句话是:“我跟你一起。” 端得是屈尊降贵勉为其难。 他这么杵在佣人们的休息室里很是碍眼,夏棠不得不提着书包和陆霄去了他房间。 “你的书怎么全变成了复印件?”陆霄问。 他倒发现了这件事。 “我同桌成绩比我好,我复印她的课本看她的笔记。”夏棠摊开书给他展示。满页女生清秀娇小的字迹。 “练习册也是?” “练习册上也有老师讲解题目的笔记么。”夏棠说。 陆霄没有再问。 他这次的确把教科书带回来了,只是干干净净得几乎全新。他的房间被收拾过,露台沐浴在阳光里,一派窗明几净。 长时间集中注意力是一件难事,夏棠看了没几页书就开始走神。 在假期里时常会令人忘记今夕是何日,此刻她才想起来,昨天是周五。 想了想,夏棠还是告诉他:“我现在还在生理期。”——并非她不守约,而是受限于生理规律。 陆霄没有露出一点惊讶:“我知道。” 月经的周期夏棠自己都记不太准,她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霄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气味……能闻得见。” 在反应过来前,脸已“蹭”地蹿红,夏棠震惊地睁大眼睛:“你是狗鼻子吗?这都能闻见。” 她震惊于该不会人人都能闻见,只是出于礼貌没有告诉她。 陆霄满脸坦然:“又不是我想的,是它自己——” 是那气味自己飘进来。 极淡的,血的腥味,坐得近时尤为明显,伴随着…… 他的脸忽然也传染似的红起来。 夏棠一时很不想坐在他旁边,拿起书要起身,被陆霄拉住手腕,他试图辩解:“又不是只能闻见这一个味道。” 夏棠问他:“比如说?” 陆霄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嘴唇浮现一层晶莹,光泽水润,润唇膏散发出甜腻而酸涩的葡萄香气。 “葡萄。”他说,“还有葡萄的气味。” 在他说完后,那一直被忽视的气味忽然飘进夏棠鼻尖。新买的润唇膏是葡萄味,夏棠脸颊滚烫,热气一时片刻难以消散。 她想尽快说些话来挽回局面,可气的是一时想不到。不能带着满脸滚烫出门,她又只好继续坐下,打开教科书,欲盖弥彰地看。 但陆霄还在一旁叫她:“夏棠。”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发哑:“昨天的报酬你还没有付完。” 什么报酬? 她还在回想的时候,陆霄的影子已覆盖而来,亲吻落在她涂了润唇膏的唇上,那一刻,她忽然也十分清晰地闻见了葡萄气味,在唇舌之间化开。 只是吻而已。 只是吻,所以夏棠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 舌头沿着唇的形状描摹,小心地越过牙关进入齿间,和她的舌尖相抵。手指一时想不起要动,呆滞在扶手上。阳光照在身上,和唇齿间交缠的呼吸一般温暖。 润唇膏的甜味散开,像融化的硬糖。 小腹热意涌动,分不清是血还是其他。夏棠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愈发滚烫,说不准红亮得像一个大西红柿。 她去推他,没推动,反被吮住舌尖,腰肢发软。吻延续得更深,充斥整个口腔,略带上了横冲直撞又小心翼翼的蛮横。舌头撬开牙关,扫过上颚、舌根,搅弄舌尖。他的身体愈加地附上来,是全线进攻又占尽优势的入侵者。 去推开他的手变为了撑在胸膛上,十指收拢,抓皱衬衫衣料。 呼吸紊乱。 直到陆霄放开她,夏棠靠坐在椅子上,仍抓着他的前襟,四肢的功能和大脑的运转恢复缓慢。 她仰起头,视线从陆霄的唇攀到眼睛,睫毛投落的影子聚集在卧蚕处,目光越过阴影,仍停留在她脸上,显得专注又安静。 夏棠极少见到他这样的表情,并无得意,并无骄傲,并不可怕。 她盖住陆霄的眼睛把他的脑袋推开来。 “够了。”她闷闷地说,“再不正经我就走了。” 只是脸还红着,实在没太多威慑力。 为区区一个吻而断片,真是丢脸且显得太没抵抗力。 29.truthordare「Рo1⒏red」 卫川如终于要回A国,卫川生为了庆祝这一喜讯,特意办了个宴会敲锣打鼓地欢送这位姑奶奶小魔头。 他打电话邀请陆霄,竟然遭到了直接的拒绝。 卫川生在电话里嚷嚷:“有没有搞错,陪逛街你不肯,请你来吃喝玩乐你还不肯,这么下去我们的友谊都快完蛋了。” 最后陆霄还是去了,但是要求席上禁烟,且他要在十二点之前走。 卫川生忍不住吐槽他:“你当你是辛杜瑞拉吗?十二点不回家魔法就要失效?” 给卫川如办的宴会上自然女生居多,成年的未成年的少女们,平日里的穿着是含苞骨朵,晚宴上的衣着是花团锦簇。 卫川如坐在她们当中,仿佛花园的绝对女主人。 置身色彩繁丽的礼裙中,仿佛身处花卉展览,不乏花蝴蝶和蜜蜂穿梭飞舞。卫川生今天并无当花蝴蝶的念头,站在角落里,和两个同伴吐槽他妹妹小时候用芭比娃娃玩过家家也是这个坐姿。卫川如有一整个玩具间,专门用来放她的娃娃和娃娃的衣服和家具。 “明天的机票?”林清让端着郁金香形酒杯问。 “是啦,”卫川生抿了一口杯里的香槟酒,对这种掺了太多佐料的酒面露嫌弃,“上午的飞机,我还得早起去送机,她就爱看我被折腾。” 陆霄背靠墙站着,对一切兴致缺缺,仿佛是决心要把迪士尼公主人设贯彻到底,从辛杜瑞拉到睡美人。 卫川生也不知道他又抽的哪门子风。 还是林清让一语点醒梦中人:“这是有门禁?” 卫川生拖长声音哦一声,表示了解。 看不出来呀看不出来,陆霄还挺有妻管严的潜质。 身处中央的女主人把游离场外的他们三人召唤回去,大家围成一圈,卫川如提议玩truth or dare,真心话大冒险。 桌下摆满了酒,还有一只放在中央的银勺,勺子头指到谁就是谁,输了的要么一次喝干三分之一杯的白兰地,要么得诚实地回答一个问题。 “女人就是八卦。”卫川生和边上的陆霄嘀咕道,“都不敢玩点大的。” “大的是指你上次被扒光了衣服在泳池边裸奔一圈?”陆霄问。 卫川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多活跃气氛呐,哪像这个,除了听八卦,就是听八卦。” 卫川如的眼刀飞来,他立刻乖乖闭嘴。 没人拂东道主的面子,大家都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勺子开始旋转,有人喝酒,有人答题。问题逐渐荤素不忌: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用的最频繁的是什么姿势?” “最近的一个床伴是谁?” “……” 无论是选择喝酒还是回答,都能得到一阵兴致高昂的喝彩声。答出来了是爆点,没答出来是心里有鬼。 卫川生连跳两个问题灌了快一杯高度酒,林清让被问到有没有意淫过场上某人,回答说没有,遭至一众嘘声。卫川如回答了自己喜欢的尺寸,惹出场上心领神会的哦声,卫川生露出一副牙疼发作的表情。 卫川如转动勺子。 银勺在光下旋转,晃晃悠悠停下,指向场上的游离人陆霄。他双手抱臂,面上既无忧色也无惧色,十分单纯地缺乏表情,目光笔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他对面坐着卫川如,这会儿很为自己的手气感到高兴,笑容明媚,俨然胜利在握,她清楚地说道:“问题是——你现在还是处男吗?不想答,喝酒也可以。” 倒满三分之一杯白兰地的酒杯已经放在陆霄手边,一群半醉不醉的人敲着杯子喊“Dare or truth”。 “不是。”陆霄说,神情丝毫不动,仿佛只是说了件多么寻常的事。 场内一静,随即爆发出了比从前任何时刻都要更大的欢呼声,已经灌了一杯的卫川生用胳膊陆霄的脖子大声嚷嚷:“可以啊你这小子!居然都不跟我透露!我们的友谊结束了,真结束了!” 陆霄不理会这些纷纷扰扰,随手一转勺子,指到对面某人,他兴致缺缺地直接说:“你喝酒吧。” 女生嘟起嘴并不乐意喝,林清让提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为人解了围。 卫川如冲他“切”了一声:“绅士风度收一收,老这样多没意思。” 林清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下次一定注意。” 游戏又过几轮,转过一圈,大家喝酒的喝酒,曝光的曝光。卫川生今夜运气差极了,又不愿在妹妹面前丢面子,忍痛继续喝。四十度的烈酒喝不了几次,人已几近快醉。 林清让的下一次转到陆霄。 桌上众人好整以暇洗耳恭听等着他提问,林清让如他承诺的没有放水,抛出了大家最想问的那一个——“你的第一次,给了谁?” 静默持续了一瞬,陆霄没回答,默不作声地灌了一整杯酒。 背景音是众人的嘘声: “要不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诶呦,该不会是男的吧?” 醉醺醺的卫川生错过了这一热闹,倒是卫川如眼角下敛,和林清让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陆霄一转勺子,把这些声音都打断。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30.钥匙 夏棠第二天按照假期作息,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 这时候陆霄已经完成了晨起锻炼,吃过早餐,上过了来自家庭教师的两小时西班牙语课程。 而夏棠正洗漱完毕坐在公共休息室里就着牛奶啃干面包。 “昨晚我在十二点之前回来了。”陆霄在她身边,微微抬起下巴说。 夏棠嘴里塞着面包,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 “我喝了酒。”他又说,“但是只有一口。” 半杯也是一口。 面包和着牛奶艰难地从食道里滚下去,夏棠才得以开口,奇怪地问:“你不是酒量很好吗?” 这是真的,陆霄的酒量奇好,极少有像上次那样喝醉过的情形。 也不知道那回他是喝了多少。 “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喝酒。” 夏棠仔细想了想才想起这件事,她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我只当那是随口一说,你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 陆霄拧起长眉,低头看她。 “夏棠。”他说,“你可以对我要求更多。” 夏棠咬着盒装牛奶的吸管,真思考了片刻自己该对他有什么要求,然后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当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 “就这样?” 夏棠滋啦吸了一口牛奶:“就这样。” 假期结束,迎来返校高峰。学校门口堵得车水马龙,哪怕已经开放了校内的地下停车场供家长使用,门口的车队仍是排了长长的两列。 公交车司机很有远见地提前将乘客放下,绕过学校门口的拥堵路段。夏棠背着书包,经过一辆辆汽车,悠哉地抵达了班级。 这个假期她被陆霄烦得够呛,好在她自小生活在集体环境里,锻炼出了高超的抗干扰能力。 而且陆霄也不是完全的累赘。 有些科目他甚至还能帮忙讲讲题。 到校后他们先有两天的休整时间,期中考试定在周三,以便于老师正好在周末前阅卷完毕给出成绩。 周一有体育课,作为转学生,来之后她被分配进了没有选满人的羽毛球课里。课上夏棠并没有熟人,同学们都有基础,一个赛一个的设备专业,甚至听说曾有同学差点被选上过省队。 夏棠拿着学校统一配给的羽毛球拍,只能揣着手在一边看。 最后她干脆溜出体育馆,去楼下透气。 体育馆背面的小门后是一片空地,尚且空置,只长着稀疏野草,人影寥落。住校的校工在空地上搭了两根晾衣架晒衣物床单。 这里不止她一个人在偷懒,已经有人先来一步,背靠白墙,目光淡淡地望着阳光里洗得发白的床单。 难得能见到独处的林清让,夏棠心想下次体育课也许该把那兔子挂饰带来。 “哦,夏棠。”林清让的余光看过来,微笑同她打招呼。 夏棠冲他点头,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也在上体育课?” “是,过来偷个懒。” 然后就没别的话题了。 夏棠觉得自己应该再另寻个别的地点,发呆到下课。 “你去过教学楼上的天台吗?”林清让问。 夏棠摇头。 她甚至都不知道学校还有个天台。 “教学楼顶有天台,还有一间天文室,从楼下应该也能看到,玻璃圆顶的建筑。” 夏棠想了想,好像确实能看见楼顶闪闪发光的圆顶。 “不过都被封了。”林清让又说。 “为什么?”夏棠问。 “可能是因为高度和视角太适合自我了断,”林清让看向她,嘴角噙着浅笑,“从顶楼上面摔下来过两个学生,之后就被无限期封闭。” 今天是个适合晒床单的好天气,阳光灿烂,男生眼角一粒小小的泪痣,使得笑意在他脸上显得柔和且文雅。 虽然说的是有点儿惊悚的话题。 他把一枚古旧的钥匙放在夏棠手上。 “这是打开天台的钥匙。如果想一个人待着,可以去那里。”林清让说,“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可以悠闲地晒太阳。” 夏棠捏着那犹带体温的钥匙:“也可以在想不开的时候用来自杀?” 林清让笑起来:“我倒是不建议那么做。” “上次的事谢谢你。”想了想,夏棠还是说。 “不客气。”林清让说,“我之前就猜,你不会喜欢这所学校。” “说不定能改善呢,托了你的福,现在没人来找我茬了。” “你不会。”他摇头,“如果在人群里待得难受,不妨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 比如现在这地方。 林清让习惯性伸手去掏口袋,摸了个空,手指在空荡荡的口袋里摩挲一下。 “校内好像禁止抽烟。”夏棠提醒说。 虽然校规对他们连象征性的威慑作用都没有。 “我正在戒烟。”林清让笑笑说。 夏棠没问他为什么,她只是在想学校里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优等生林清让抽烟,但她想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抽烟放在普通人身上是个缺点,杂志上相亲广告里的男士都爱把“不抽烟不喝酒”放在优点栏,但对于林清让,一般的缺点并不算缺点。 甚至能算加分项。 夏棠想,幸好陆霄不抽烟,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不需要被迫吸二手尼古丁。 下课铃声响起前夏棠又回到了羽毛球场边,站在队列里被老师清点人数。 手在口袋里握到那枚钥匙,捏在指尖转了一圈。 回班级后夏棠把钥匙给了李子沫,她觉得李子沫比她更需要,作为寄宿生李子沫的私生活空间比她更小,更需要无人的地方独处。 她知道李子沫有时会在操场晨读英语,因为一早到教室里读会被阴阳怪气地议论“真是勤奋”。夏棠觉得天台好过操场,起码距离近,人少又安静。 31.期中考 李子沫听说钥匙来自林清让时惊讶地“啊”了一声:“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上次在餐厅,他提过的。” 想到这钥匙被人家握过她都觉得脸有点红。 夏棠打趣她脸皮薄,李子沫红着脸小声反驳她。 为了防止朋友陷入单恋的漩涡,她还是真假参半地说:“虽然他人很好,但那种富家子弟,道德观跟我们不一样的啦,说不定私底下交过好多个女朋友了。” 李子沫急忙制止她污蔑对方的清誉:“别这么乱说人家。” “这又不算污蔑,是合理推测。”夏棠说,“能交很多男女朋友说明人很有魅力么。听说他刚才国外回来,那边风气很开放的,什么喝酒啊,聚会啊,男男女女的趴体啊……” 李子沫面红耳赤地扑上来捂住她的嘴。 他们也就能轻松那么片刻。 周三是一整天连轴转的考试。 明益的试卷难度和她从前的学校不可同日而语,送分题寥寥无几,送命题到处都是。第一门数学,考完后夏棠已然进入了躺平放弃的状态,听考场里其他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试题难度答案与下一门考试,心中毫无波澜。 上次一起逛过街的刘烨熙和她一个考场,前后座,他忧心忡忡地怀疑自己的两道大题是不是算错了,夏棠心如止水——她压根没来得及写。 考完全部科目后,夏棠既四肢虚浮精神疲惫,又觉得很是松了一口气。 耳边到处有人乐此不疲地互相对答案,她对正确答案毫无兴趣,只想回去休息。 若是还在原来的学校,大考完会和同学一起在学校附近小小地下个馆子庆祝考试结束,但在这里她没别的朋友,而李子沫是寄宿生,平日不能出校门。 所以最好的方案是回家躺着。 陆霄又在公交车站等她,接送他的车换了一辆,依然是黑漆银饰,车标银光闪闪。 夏棠上车就瘫在后排放松四肢,嘴上警告他下次不要再来接。 不然迟早得被人撞见。 “为什么?”陆霄双手抱臂,扬起眉毛问。 关于为什么这一点夏棠能给他找出很多理由来,归根结底在于一点——陆霄很麻烦。 他麻烦地被所有人关注着,麻烦到他身边的人也会被所有人关注。 不仅是学校里的人,夏棠爸妈要是知道每次是陆霄在这儿等她,一定会批评教育她不该浪费人时间。 “总之就是别来,我宁愿走回去,走回去最健康。” 陆霄不快地轻轻哼了一声。 “喂,对了。”夏棠想起来,“今天考试怎么样?” 她可算逮到一个和她一样,能愉快地聊起这个话题的学渣。 和她预想的一样,这人果然完全没把今天的考试放在心上过,仿佛他肯给面子坐在那参加了全部几场考试,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一想到能有人给自己垫底,夏棠的心情愉快多了。 如果陆霄不在,夏棠今天本来打算用他的游戏室以犒劳自己,可他偏偏在。 这几个月里他在家的概率高得不寻常。 她认为,之所以会存在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周五晚上他变得固定待在家中。 夏棠抽屉里翻出了那个透明小塑料盒,盒子里细细的一条手链,在台灯的光线下实在看不出原本的价格,在夏棠眼里和摆在街头饰品店里的链子没太大分别。 但既然它来自陆霄,那么它一定是正版,且真有那么贵。 她拿着它,敲开了陆霄的房门。 他的门上就像酒店房间一样挂着“免打扰”的牌子,只有在免打扰变成“可打扫”的短暂片刻,佣人才能争分夺秒地进去收拾好他乱糟糟的房间。 房门打开,见到陆霄,他刚洗过澡,身上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夏棠站在门口问他:“要一起打游戏吗?” 五分钟后他们坐在游戏室里选游戏碟,在碟片盒里夏棠还找到一枚崭新未开封大号超薄的避孕套。 真是一帮荒淫无度的狐朋狗友。 四只眼睛同时看着方形的塑料包装,气氛一时尴尬,她轻咳一声把避孕套丢给陆霄:“喏,你朋友落在这里的。” 最后夏棠选了一部支持双人游玩的枪战游戏。夏棠玩这类游戏总是很菜,但这次她有队友。 房间里铺着干净的长绒地毯,他们坐在地毯上,手柄线连着对面的屏幕。 夏棠拿到了一支冲锋枪,长按确认键对敌人倾泻火力,而后子弹耗尽躲回掩体里更换弹夹,被敌人命中。 血量不断流失,屏幕变成濒死的红色,她按翻滚键避过敌人的下一枪,陆霄喊:“接着。”扔来一个医疗包,她补一口血,惊险地从死亡边缘回来。 有队友就这么好,只她一个早死了。 夏棠躲在角落里,调整视角,终于发现那个躲在高处射中她的敌方狙击手。她瞄准对方开了两枪,结果靠她一贯不佳的枪法和拙劣的瞄准,居然真瞎猫碰上死耗子地把人一枪爆头。 将敌人一击毙命的专属提示音响起,夏棠哼哼笑两声:“看见没,我打得多准。” 这一枪给了她极大的自信,本来只打算当个混子队友,现下决定要认真玩。她全神贯注盯着屏幕,一番闪转腾挪下来,靠着队友喂血包扔装备挡子弹,堪堪没被敌方打死。 陆霄已经带领着他的AI队友以及她这个拖后腿的真人队友推到了敌人老巢的老巢里。 但这并不妨碍游戏胜利之后夏棠自我感觉良好地要求再来一局,打对手模式。 结果自然是她惨败。 32.游戏厅(微H) 陆霄扬唇笑着嘲笑她。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明快,眉目舒展,阳光直射,晴空无云。他但凡能多笑笑,也不至于招来这么多离奇的猜测。 夏棠放下手柄,眨了眨因为长时间紧盯屏幕而酸涩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手链。 “还给你。” 刚刚还展开着的眉毛转眼又蹙起来,陆霄皱眉:“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再收回来。” “但是我不想要。”夏棠拿过他的手掌,打开手指,把细细的链子放在他掌心里,再合拢,“太贵了——比我这个人都要贵。你懂不懂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算了你肯定不懂,这故事说的是春秋战国时期……” “夏棠。”陆霄叫住她,他的脸压过来,忽然近得呼吸可闻,居高临下,压迫十足,“你又不是别的人,你是我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似乎在寻找一个最确切最合适的词语。夏棠不管他匮乏的语文素养,后仰身体避开他的脸:“总之还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陆霄一向有种唯我独尊的固执,她后退他就逼近。夏棠没有地方再退,后背靠上了布艺软沙发。 陆霄攥住了她的手腕,女生的腕骨纤细,极易被握在手中。夏棠挣了挣,没挣开。 对方的脸在近在咫尺之处,压低眉毛看着她。 他的眼睛黑亮如生漆,里面映出她脸庞完整的倒影。灼人呼吸裹着沐浴后的香气。 她被围了起来。 被温度,被气味,被无形和有形的东西。 夏棠的腿挤在他两腿之间,膝盖正顶着糟糕的某处。 一时间该说的想说的要说的话都被中断。 夏棠意识到情况不妙,她挣扎,挣扎得气喘吁吁,包围纹丝不动。陆霄按住她乱动的手脚,最后干脆张口咬住她裸露在外的侧颈。 事实证明,再寻常的皮肤碰到嘴唇也会不受控地变得敏感。 夏棠嘶了一声,咬得并不重,只是唇舌贴上皮肤的热度叫人一时战栗。她受惊地喊道:“快松开。” 回应她的是牙齿的微微用力,陆霄埋首于她的颈窝,叼着那块皮肉舔吻,颈间一片湿热,舌面滚过皮肤,夏棠“唔”地叫出声。热气让她发痒,酥麻的触感电流般四窜,血管埋在薄薄的一层皮下,清晰跳动。 吸血鬼都只吸点血,他好像是正要吃了她。 夏棠头皮发麻,脚趾蜷起,之想逃开不受控的痒意,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地避让。 陆霄按住她,比狮子按住羚羊还要简单。羚羊尚有一蹬之力,而她的弱点全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之内。 他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膝盖压着柔软腿心,松口时,侧颈那块肉仿佛还在腾腾冒着热气。夏棠想那里一定红了,她皱眉:“你干什么,今天不是周五。” “上次没做。”陆霄的唇仍贴在颈边,声音擦着耳垂传来,像隔着团棉花一样闷,“这是补偿。” 呼吸经过她滚烫的皮肤。夏天来到,居家服的布料越来越少且轻薄,未过小腿的短裤盖不住多少地方,陆霄握着她的腿,大腿被压出发白指痕。小腹微微抽动了一下,滚烫炽热的东西硌在那儿,蠢蠢欲动又蓄势待发。 他靠得太近了。 热到夏棠觉得后背快要冒汗。 她上衣的下摆稍稍翻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腰。陆霄用手丈量她的腰线。夏棠很怕痒,被他握住腰侧就像被握住了命脉,痒意未到,痒意的错觉已经到来。 她不敢动,一动就更痒。只抿唇盯着陆霄的眼睛,试图以目光传递不满。陆霄一捏她的腰,夏棠条件反射地把身体蜷起来,没成功,只在他怀里折腾得头发凌乱,叫着让他住手。 “不放。”陆霄说,取下她的发圈,光泽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发底的香气也一同散开。 夏棠正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她抓着陆霄的手臂,小臂上肌肉紧实,她短短的指甲造不成杀伤。手掌贴着裸露的腰线游移,移进了衣服里,隔着薄薄的一层内衣,握住她的胸。 奶尖被重重地一按,她低低地呼了一声。被握住的是左胸,就像被握住了心脏。乳尖传来的酸涩像蛇一样沿着神经蜿蜒,乳头硬起,隔着内衣啄他的掌心。 他揉了两下,解开内衣扣将衣服推上去,雪白的乳房出现在眼前,被衣服勒着晃了晃,牛奶似的白腻。 夏棠只觉得胸前一凉,出声叫他:“喂——你……” 陆霄捏住那一粒硬挺的奶尖,乳孔酸麻,让她闷哼出声,酸软得脚趾蜷缩。 这比按住她更有效,夏棠身上的肌肉泻力地软下来,坐在地毯上,背靠着软沙发的坐垫。 陆霄低头含住她的乳尖。 唇舌的温度熨烫得身体发软,夏棠听见轻微的水液润泽声,乳孔被吸吮,酸涩难明,更难躲避。她能看见埋首在胸间的漆黑头颅,衣料贴着陆霄弓起的脊背,他的头发黑得像鸦羽,色差鲜明,发丝软软刺着乳肉。 陆霄轻咬着那圈乳晕,就像方才咬住她的侧颈一样,舔,吮,轻咬。舌面压着乳尖来回滚动,舌尖抵着乳孔反复拨弄。 33.游戏厅(H) 夏棠低声喘息呻吟,声音掺杂着浓厚鼻音,暧昧又含混。 陆霄喜欢听她低低的哼鸣声,卫川生他们曾经在聚会上放过情色电影,里面的女演员叫得大声且做作。 他的另一只手沿着腰线向下,将软薄的居家裤和内裤半退到膝窝。手掌沿着大腿内侧向上,掌心贴上阴阜。 腿心的肉最软,鼓鼓的小丘压着手掌。 掌心感到一丝潮意。 陆霄硬得难受。修长的三指沾了湿漉的爱液,沿着阴唇间的缝隙摩挲,揉得毫无章法,指节一次较一次重地碾过,有时经过穴口,有时揉过阴蒂,飘忽游移,毫无规律,揉得小腹一缩一缩地抽动。 只有无可言喻的酸意涌上腰间,不断积蓄。 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舔吻她的乳肉。一边乳尖被吸得肿胀翘起,他又含住另一边。 花阜被揉得湿漉且滑腻,指腹沉沉压过肿胀的花蒂,泰山压顶般的快感袭来得猛烈又沉重。夏棠“嗯”地叫了一声,脚趾紧紧蜷起,陷进柔软的长绒地毯里。 手柄早掉在地上不知碰到了哪里,游戏又开始自动进行下一局,屏幕上的画面变幻来回,她的眼前模糊一片。 陆霄舔咬她的乳尖,唾液裹住奶尖又被吸吮,发出细微吮吸水声与吞咽声,越过嘈杂的游戏背景音,直接钻进她的耳道。 手指还在揉她发痒的穴口和肿胀的花核,他按着的是最敏感最脆弱的芽尖,充血红肿而露出头。 爱液湿滑,指腹一遍遍碾过那处,夏棠受不了地屈起小腿挣扎躲避,挣脱不出快感的囚笼。赤裸的脚底摩擦地毯,不由自主呻吟出声。 高潮到来如山崩。夏棠抓着沙发的软垫陷入白茫茫的失神。 四肢失去了力气。 滚烫的阴茎抵上抽动中的穴口,陆霄抬起头,拉着她的手摸到口袋里的避孕套,隔了布料指尖碰到大腿旁侧的体温,他哑声说:“给我戴上。” 夏棠的手指僵在原地,性器威胁似地贴上阴阜,缓缓磨蹭。 她不得不拿出避孕套撕开包装,手微微抖地给他戴上。 肉棒就着淫液润滑插进去,如入黏腻泥沼,夏棠抓着沙发罩,“嗯额”地闷哼一声。陆霄压在她身上,挺腰有力地往里沉,破开颤抖的软肉整根没入。 填得严丝合缝。 阴茎的形状突兀且清晰地浮现于脑海,眼前本已慢慢退去的白光又忽地扩散至全部视野,仿佛快到岸边又被推入了另一个深潭,直直地沉下去。 极度敏感的甬道裹着猝然直入的异物,疯也似地颤抖绞缩。 陆霄自她身后传来沉闷的哼声。 很紧。 紧得几乎不能动弹。 又湿又热,刚经历过高潮的软肉裹着他不住地吮,紧得好像是第一次。窄窄的小穴被他肏开,阴茎抽出,又入到底。 夏棠半躺在软沙发垫上克制不住呻吟出声,陆霄握住她的两只手腕并拢在一起,压在头顶,像被铐住双手的犯人。 这动作显出胸乳的轮廓,殷红肿胀的乳尖晃动,时而压上他的胸膛。 除了第一次,每一次陆霄都会记得先为她润滑与扩张。 第一次是一个意外。 他毫无经验,艰难地往里挤,入口紧得令人发憷,仿佛再入一点就会将之撕裂。他甚至疑心是不是找错了通道,忍耐得整个后背汗液淋漓,而夏棠还贴在他身上低低呻吟,摆动身体蹭着他催促他继续。 失去手臂自由仿佛失去了一切,夏棠没东西可抓握,身体软得没法直起来,每肏一下仿佛就往沙发里陷得越多,但总是要被阴茎追上来,重重地顶到底。 光裸的大腿贴着大腿,小腹贴着小腹。 陆霄的小腹很结实,他的腰也很结实,动起来不知疲倦。水声噗嗤噗嗤地响,肉壁被刮得酸软发麻,黏连的水丝从交合处垂落。阴茎裹满水液,肏得越发顺畅,一刻不停。 所有的撞击都被吸附进软沙发里,游戏机的声音仍在响,陆霄在耳边叫她的名字,夏棠模模糊糊地应下,视线被撞得支离破碎。 越是如此他顶得越重。 “不要……别……唔……”她呻吟着,眼角泪珠滚出来,危险的快感汹涌而至。 硬生生地,她被送上高潮。腰弓起来,反叫阴茎顶得更深。 无数张小口一同绞缩,温热水液浇下,陆霄闷哼一声,强压下射意仍是往里肏。热且硬的肉棒杵在敏感至极的肉穴里,刺激得甬道不断紧缩。 夏棠能抓的只有陆霄的手,抓着他穿过指缝的指骨,用力到指甲泛白。 陆霄不把这当疼,他能看见夏棠雾气蒙蒙的脸,沿着起伏的胸口向下是嫩生生的腰,交合处光裸,他能见到粗长阴茎慢慢挤入她穴里的样子。穴口一片软红,汁液淋漓,白里透粉的两瓣唇咬着他,往外抽会带出鲜红的软肉和咕啾作响的汁液,水液顺着青筋凸起的性器流淌。 夏棠半躺在软沙发上发着抖,双腿无力地从沙发边缘垂落,脚落在地毯上,脚背绷起。 陆霄拉开她的腿,握着她的腰将她翻过来,阴茎插在穴里转了一圈,结结实实把所有敏感点都碾过一遍,夏棠身体还软着,只觉得自己被这么插着,差点死了一次。 他从身侧插进去,影子又盖上来。陆霄盯着她的眼睛,缓缓抽出肉棒,又猛地再撞进去,越撞越快。夏棠禁不住张唇,抓着他的手臂胡乱呻吟。 34.猫(H) ——“砰砰砰”。 敲门声突兀响起,惊雷一样让夏棠的心猛然揪住。 而后门外传来人声:“您在吗,少爷?” 四周像是一瞬间变得安静,仿佛衣料摩挲的窸窣都能越过游戏机的声响传到门扉之外。 身下的人紧张得一动不敢动,但肉穴裹着他,紧张地缩了一下,绞得他忍不住要动,一动内里就咬得更紧。 陆霄不急不缓地抽出性器,青筋将内壁刮过,刺激异常清晰。夏棠咬住下唇死死克制住,用指甲狠狠掐他的胳膊。 该死,戴了套感知还是那么清楚。 他不觉得疼,甚至还在看着她笑,注视她的眼睛黑而亮,笑着又撞进去。 夏棠“唔”了一声,她的耳畔模糊,心跳如擂鼓,甚至分辨不出门外的声音究竟是谁。肉穴因恐慌抽动个不停,绞得陆霄低喘。 敲门声又响了三下,管家站在门外问:“少爷,我进来了。” 夏棠侧头,看见黄铜的门把手缓缓转动,脊背紧张出了一身汗。 伏在她身上的陆霄难耐地动了动喉结,他黑沉的眼睛里唯一的慌乱来自于夏棠的倒影。门就要被推开,他扣着夏棠的手,终于出声道:“有事待会再说,我正在忙。” 实木门板隔音效果良好,凝神细听能听见缝隙里隐约的游戏背景声效,片刻后传来管家的回复:“抱歉,少爷,打扰了。” 门把手转回原位,夏棠提着的心方才稍稍落下,肉棒就顶得她心肝发颤,她还咬着下唇。陆霄低头衔住她的嘴唇,亲吻,舔咬,唇舌相交。 夏棠被堵住嘴唇,艰难地吞咽口涎,鼻腔里溢出轻声哼鸣。陆霄含住她的舌头闷声肏弄,一手抬起她的膝窝,一手握住她的右乳,抵着髋骨,极快地往里撞。肉体相击伴着缠绵水声。 交合处湿得一塌糊涂,透明粘稠的淫液流过臀缝也沾湿大腿,体液里有她的气味,她急促的呼吸里也有她的气味。陆霄放开她的唇,沿着侧颈吻她留了汗的颈窝。 肉棒顶着内里的敏感点飞快地撞,失禁般的水意汹涌,大脑一片空白。夏棠抱住身前人的肩膀,双腿无力地勾住他的腰,仿佛是在拥抱这快感。陆霄见到她高潮时的模样,涣散的眼睛反而睁得很大,头仰起来,微微张着嘴。 潮液涌出伴随着阴道紧缩,他抵在最深处射精,肉穴绞着抖动的阴茎,震颤仿佛来自于灵魂。 一刻被拉长到仿佛永远。 他们都在喘息,夏棠喘得更急。她的双脚垂下去,要不是阴茎在里面顶着她,也许上半身也会一起滑下去。 她抬起酸软的胳膊搭在额头上,盖住刺目的灯光。胸口仍剧烈起伏着,仿佛刚拼了老命跑完两千米。 “不要了……”她仍气息不匀,“我不要了……再来就绝交……” “你要跟谁绝交?”陆霄压着她问,阴茎不甘示弱地在里面顶了顶,里面堵满了水液,动一动便酸胀异常。 夏棠想踹他,但抬不起腿,性器仍是缓缓退出去,甬道又被蹭过一遍,她觉得腰酸。 赤红的肉棒抽出来,透明淫液混着安全套摘下后流出的乳白精液,银丝黏连一片,淌落到地毯上。她的小腹白皙,而腿心处两瓣唇张开着,已是艳红颜色。 夏棠差点顺着一起滑下去,陆霄抱住她,让她滑坐到自己怀里。 他也出了汗,但看起来只是做了个热身运动的程度,全身上下都很有精神,尤其是某一处。 谁说的陆霄不近女色,完全是天大的谣言。 他抱着她,异常认真地说:“不能提绝交。” 夏棠靠在他身上有气无力:“好了我不提。” 这地毯得拿去洗了。她心里在想。几次三番都拿水杯打翻当借口是不是太明显,也许她可以偷偷半夜拿去洗了烘干再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她下半身现在空无一物,坐在陆霄大腿上,光裸的双腿摩擦身下的面料,传来异样的粗糙感。腿心翕动,又吐出些许未流尽的精液,她微微合拢双腿,臀被顶着的感觉变得更明显。 游戏机显示屏上是暗沉的红色,显示他们两人的角色早已在AI自动操控下被敌方击毙。 “体力太差。”陆霄捏捏她绵软无力的肌肉,“你该锻炼了。” “我每天非常忙,非常累的。”夏棠身体疲软得不想动弹,觉得自己实在是很亏,真心实意地向他给出建议,“你去问卫川生他们好了,他们不是认识很多年轻模特么,又漂亮又健康又爱锻炼的那种,和你很配啦。” 是吃醋。陆霄想。一定是在吃醋。他抱着她,将她抱得更紧。 “没有别人。”他说,“只有你一个。” 夏棠那天是把头发撒开遮住脖子后,悄悄潜回自己的房间的。 她皱着眉头取下被强行戴在手腕上的手链,又在镜子前照一照。 果然,她收获了印在脖子上的玫红色吻痕,伴着一圈齿印。第二天夏棠不得不在制服外套下穿了高领毛衫,坐在教室里被热得半死,还收获了班级同学窃窃私语里“衣品好土”的嘲笑。 只有李子沫关心她是不是感冒或者病了,劝她要是太热,可以把柜子里的校服衬衫借给她换上。 夏棠当然是拒绝了,脸上笑呵呵说自己可能有点感冒发寒,心里把罪魁祸首又骂了一遍。 这无声的咒骂在冥冥之中传到楼上一层的A班,陆霄坐在教室中,忽而鼻子发痒。他未穿外套,衬衫的衣袖挽起,露出白胳膊上不甚明显的抓痕。 坐在他后排的同学眼尖地发现这痕迹,自以为找到了话题上来套近乎:“陆霄同学,你家里也养猫啊?” 陆霄瞥了一眼手臂上的痕迹,没有否认,眉宇间倒显得难得愉快,低低应了一声,仿佛是承认。 卫川生疑惑地凑过来:“你家什么时候养的宠物?我怎么不知道——”突然看到抓痕,不禁脱口而出:“我操。” 养猫的同学一脸惊诧,卫川生已换上一张深沉脸,拍拍陆霄的肩膀:“养猫好啊,是不是,清让?” “是。”靠在椅背上的林清让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微微垂下眼睛,笑着说。 35.排名 老师们的批卷效率很快,周末到来前,大家都拿到了自己的成绩和排名。 没有奇迹发生,夏棠的成绩如预想中一般糟糕,在班级中排名垫底。李子沫是班级第三,在年级进了前一百五十名,但对她而言已然是成绩上的巨大滑坡,沮丧低落了一整节课,一放学就匆匆回去专注学业,而夏棠只来得及安慰她两句。 班长陈瑜是班上第一名,心情不错,大家围着他起哄,他也从善如流地说请大家吃饭。 陈瑜也来邀请了她,看着嬉笑打闹围在班长身边的一群同学,夏棠摇头说不。 “还是不了,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菜等我了。”她笑笑,解释说。 要聚餐的人聚在教室里,夏棠背着书包先走。 成绩前一百名十分传统地在告示板上张榜公布,许多家长就爱看光荣榜,这也是谈资和炫耀的本钱。 榜前聚集了不少人,夏棠只能站在后排踮起脚看。 从上往下,第一名,林清让。 这还是他一个学期没来上课的结果。 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差异总是那么悬殊。夏棠咋舌。 人群忽然从外侧散开,她也跟着站到一边去,而后才看见走过来的是谁。 陆霄和林清让走在一起,站在榜前围观的人群自觉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夏棠站在外侧,感受到陆霄的目光从脸上掠过,略略停顿一瞬,而后挪开。 夏棠站在人群里当背景板之一。 “又是第一?”陆霄看了一眼榜单。 “习惯了。”林清让浅浅一笑,倒毫不谦虚。 夏棠在回去后才知道陆霄的成绩。 这家伙居然考得比她好。 除了语文外每一科都比她高,但凡他能考个稍微正常点的语文分数,甚至高过陈瑜。 夏棠拿着陆霄的成绩单反复看,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她本以为陆霄是和她一样的学渣,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拿来垫底的挡箭牌。 结果他居然悄无声息地就背叛了阶级。 而这叛徒毫不羞愧地坐在椅子上,下巴微扬,仿佛骄傲的孔雀,在等着人来赞扬他膜拜他。 夏棠才不想赞扬他,只冲他翻白眼。 “要是你很需要,我也不是不可以辅导你。”陆霄说。 夏棠:“不需要,谢谢。” “不用害羞,我最近时间很空。” 夏棠:“真的,真的不需要。” 周末夏棠也没能睡上一个懒觉。周六一早,她妈妈就在念叨:“今天阿彬要来了吧。” 这是管家前几日就提起过的事,周六有人要来探亲,来当然不是陆霄的亲。 管家的儿子聂彬今年已从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入职在陆氏旗下的医药集团,是佣人们当中有口皆碑的三好青年。 和管家同辈的老资历的佣人王婶也笑道:“和少爷一个学校,和小棠也一个学校。现在大学毕业,还直接进入了集团工作——这都已经工作快半年了吧。” “是有半年了。”后厨的李姐也附和道,“学历好,工作也找得好,一毕业工资就那么高,人还孝顺懂事,发第一个月工资,先给爸妈买了礼物,连我们也没拉下,每人送了一条围巾。” 素来不苟言笑的管家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缕柔和。 “到时候要让聂彬哥哥来,多给你说说他的经验。”夏棠妈妈又揪住闷头吃早餐的夏棠来教育,“人家和你也是一个高中的,看人家成绩多好。” 昨天夏棠上交了自己的成绩单,晚上挨了一顿训,早上又要挨一顿,捧着粥碗,脸都皱了起来。 “人家聂彬基因好,脑子更聪明嘛。”夏棠爸爸替她打了圆场。 妈妈唠唠叨叨:“我也不要求你像你聂彬哥哥一样成绩好,也不需要你和人家一样学历那么高,只要你到时候能顺顺利利地毕业,最好能像阿彬一样,也在集团里找个工作,安安稳稳,待遇又好。” 爸爸也点头附和。 夏棠就在爱的教育里吃完了早餐。 夏棠比陆霄晚出生几个月。 那时陆霄的祖母陆老夫人还没去世。 她原本该被放回老家寄养,由爷爷奶奶照顾,但老人家喜欢小孩多的热闹,又找大师算过,说她的八字和陆霄契合,不如留下来做个伴。 这部分归功于夏棠是个很不惹人厌的婴儿,不哭不闹,安静又不乱动。 陆老夫人没结婚时是个大家闺秀,婚后是贤妻良母,丧偶后成了和蔼又传统的寡居老妇人。她生过不少孩子,全不在身边,半辈子住在这座宅子里,心中寂寞,总认为屋子里的孩子越多越好,空房间越少越好。 夏棠是秉承这一理念被留下来的第二个,第一个是管家的孩子聂彬。那时陆霄还没出生,管家的妻子那时也在后厨工作,产后抱着孩子来给同事们看,陆老太太一见就十分喜欢,把他认作义孙,养在身边。 聂彬陪伴老太太的时间甚至比陆霄还要长。也许是因为从小陪伴老人,他为人很有耐心,对小孩子也是。夏棠小时候经常和他玩,让他教自己做作业、弹钢琴、打游戏。 虽然最后学会的只有最后一样。 陆老夫人去世后,聂彬升入高中,变成了寄宿制,在外地读大学后,能回来探望的时间更少。夏棠倒还是留在这里,管家给她安排了单独的房间,吃住全免费,就这么自由自在地混吃混喝了下去。 36.榜样 下午聂彬到了宅子,他开自己的车来,穿着深色外套与白衬衫,相貌与管家越来越有几分肖似,模样文质彬彬且温和礼貌,已然是一位青年才俊。 他静悄悄地从后厨的侧门进来,给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带了礼物,哪怕是此前不认识他的新职工。 连夏棠也有份,她分到了一个MP3,挺是高兴。她的手机款式老旧功能不全,MP3携带方便,可以听歌也可以听电台,黑色款,小巧且精致。 “哎呀,你又破费了,给她买这个干什么。”夏母假装埋怨地说,“到时候她又顾着玩去了,不好好学习。” 聂彬解释道:“这是给夏棠买来听英语的,现在学习更方便了,网上就有不少音频课程,下在里面,随时可以拿出来听。” 夏母乐呵呵地笑着,叫他们两个先聊,多谈谈学习经验。 小厨房里,聂彬看一眼夏棠,问她:“这一年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没啦,早就没长了。” 聂彬笑道:“没长个,但人长大了。小时候跟头小豹子似的咋咋呼呼,现在倒越来越淑女了。” 夏棠在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哥哥面前,不太好意思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从前你和陆霄老打架,有一次你还把他给咬出血了。”聂彬说,“当时我们都吓坏了,幸好他不计较。” 现在还不知道谁咬谁,陆霄留在她脖子边的痕迹过了两三天才消,她穿了整整三天的高领毛衣。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夏棠撇撇嘴,“而且那也是因为他小时候太讨人厌——到现在都有点。” 聂彬望着她打量一会,然后说:“你还真没变。” 夏棠觉得自己一点没说错,陆霄小时候是格外讨人厌,嚣张跋扈,自以为是。偏偏所有的成年人和同龄人都只知道围着他转。夏棠不喜欢他,很讨厌他,他们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占据花园的正中央,又昂贵的玩具和精美的点心,夏棠就在角落里一个人挖泥巴找蚯蚓捉蚂蚁,自得其乐。 以陆霄为首的孩子们聚过来嘲笑她灰头土脸全身脏兮兮,说她是乞丐,是要饭的,是泥巴怪。 夏棠直接把蚯蚓丢在他们脸上。 被虫子吓了一跳的男孩子恼羞成怒,他们既不懂得礼让女士,也不懂得单挑风度,很没品地一起上来围殴她。 夏棠被他们围起来丢石头和泥巴,她从人群的包围里冲出去,直接扑到陆霄身上,把他扑倒在地,死死咬住他的手腕,用力到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 直到聂彬过来把他们分开。 陆霄手腕上一个明晃晃的齿痕,见了红,有血印。所有佣人们见他受伤都慌张得不行,忙去找医药箱,拿出酒精纱布止血药。 夏棠被隔在他们围成的圈之外,心里隐约知道自己惹了很大的麻烦。她衣服上全是泥土,把脚边的石子踢到一边去,逞强地想自己一点也不后悔。 陆老夫人对这唯一的孙子溺爱有加,见不得他受伤更见不得他流血。管家问是谁干的,孩子们踊跃地指认夏棠。 “不是她。”忽然有人说。 大家看过去,陆霄皱着眉头接受伤口消毒和包扎,他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她。” 陆老夫人将信将疑:“那是谁咬了你?” 陆霄痛得脸蛋皱起,却还要装得满不在乎,矜傲地说:“是我自己咬的,行了吧。” 因为当事人的一口咬定,最后这事不了了之。 夏棠搞不懂他,她觉得陆霄很讨厌,但他又帮她顶了黑锅。五岁的她在思索后,认为这是他良心发现,发现了自己干过的事是有多么可恶,出于心虚所以替她掩饰。 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一楼有一架三角钢琴,定期调音,但一直蒙尘。从前聂彬在的时候,夏棠有时会搬条凳子坐在边上听他弹琴,他走之后就不再有了。 夏棠久违地听见聂彬弹琴,他笑着说自己手早就生了,随手弹了支简单的曲子。 在连五线谱都不知道认的夏棠耳朵里,能弹出流畅的调就是厉害。 聂彬敞开西装外套,衬衫扣子解开三颗,坐在钢琴边弹奏。夏棠小时候只觉得他会弹钢琴很厉害,现在才猛地发现不仅厉害也很帅气。 夏棠走了神,想在聂彬学生时代的文艺汇演里,穿着燕尾服在台上演奏钢琴的样子,一定能收获很多女生的暗恋之情。 陆霄也有过钢琴老师,还是个白胡子的外国老头。陆霄和他很不对付,夏棠经常能听见老头叽里咕噜地用带口音的英语跟他说上一大长串,听起来反正是不像夸赞,而陆霄则不耐烦地反驳回去,琴声总是断断续续,争吵的内容倒是越来越长。 总之夏棠没听过他正经弹奏什么曲子。 聂彬弹了一小段克莱德曼版本的《梦中的婚礼》。夏棠很给面子地大为赞扬了一番,聂彬听她把一首简单的曲子夸得天花乱坠,不由笑了笑。 忽然他见到站在门厅那边的人,从钢琴边站起来,微微点头致意。 门那边的人当然是陆霄,他站在门边,身影颀长,额前碎发垂落。 正静静看着他们,不知道听了多久。 在陆霄面前,聂彬总是笑得很礼貌,很得体。得体得让夏棠仿佛看见了他爸爸。 她想起黑西装的秘书们。 拘谨且小心翼翼得像面对雇主。 现在他就职于陆霄家的公司,或许还真算是雇主。 37.音乐 聂彬下午没有留多久,没吃晚饭就又离开,但长辈们对他的赞美之词恐怕是要持续到下周去。 晚上夏棠主动去找陆霄示好。 主要是想借电脑,往MP3里下些歌曲音频。 夏棠曾经是有过电脑的,还换过两台。她的父母在吃穿用度上对她并不苛刻,他们收入尚可,且这份工作实在是非常便于攒钱,几乎不需要水电房租伙食的支出。 她的上一台电脑在几个月前进水死机,本来就是用过了几年的杂牌机,要修的话实在划不来。而要买,则得等到高考结束后。 这段时间里她只能忍痛过上没有电脑的生活。 陆霄正在接电话,看他的表情,夏棠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不是他爸就是他妈。 电话那边的人正在说话,陆霄不耐烦地听,用眼神示意她需要什么自便,夏棠毫不客气地抱走了他的电脑就撤出去。 等她用完回来时,电话已经打完了。陆霄坐在床边,眼睛低垂,神情沉郁,手机被他扔在一边,黑色屏幕静默无声。 室内没有开灯,只借着从露台上透来的院子里的灯光,整张床是深黑与铅灰的色调,光线昏暗时就是一片暗色。 夏棠一直想,他怎么也不换一套颜色不同的床具。 她轻手轻脚地进去把电脑放下,但还是被他叫住。 “夏棠。”坐在床上的人出声,抬头,眼睛望过来。光线不佳,肤色模糊在暗色里,只剩鲜明的轮廓与专注的视线。 夏棠无奈,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然后陷入沉默。 她还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比如说:“虽然你爸妈一年都不跟你见一面,但他们只是工作忙,其实还是爱你的。”或者“虽然你没有父爱和母爱,但你起码有钱,已经该知足了。” 听起来都起不到什么疗效。 静了一会儿,她摸到口袋里的新MP3,于是问他说:“你听歌吗?” 她拿出MP3插上耳机,把另一边耳机递给陆霄。耳机线是她在从前学校附近杂货店里二十块钱买来的,用了一年了,仍然没坏,质量已然对得起价格。 他们并肩坐在床上听起音乐,MP3按照歌曲下载顺序开始播放,第一首是克莱德曼《梦中的婚礼》。钢琴曲轻盈的旋律透过廉价的设备振动耳膜。因为只有一边耳机,夏棠调高了音量,乐曲声伴随着偶尔出现的滋啦电流音。 “音质真差。”陆霄说。 夏棠:“要么闭嘴,要么别听。” 陆霄按住她要去拔耳机的手,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这时候既安静,又嘈杂,天色一点一点,变得更黯淡。 乐曲进入和煦的收尾,短暂的暂停和加载后进入下一首,背景乐里琴键陡然铿锵有力地被敲击数声。陆霄被这一声刺到,皱起眉毛。 夏棠写作业时就常听这歌,给学习找些热血澎湃的激情。音质虽差,但好歹能听出旋律,太清晰了才影响专注力。 陆霄拿起MP3,随便乱摁几下,音乐随机播放跳进了下一首流行情歌。烂大街的口水情歌响起,夏棠跟着节奏轻轻敲手指,敲在陆霄的手背上,她说:“怎么样,音乐很不错,很能治愈人心吧。” 陆霄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她来者不拒的音乐品味,但他反握住夏棠的手,还是回答说:“是。” 身前忽然一热,是他抱过来。 听说男孩要比女孩发育慢,但他一直以来就比她高。在夏棠停止长高后体型差拉得越来越明显,他只要张开双臂,就能将她整个盖住。 就像现在一样。 耳机的降噪功能几近于无,歌沙沙地在响,衣料摩擦的窸窣,呼吸声和心跳声,杂糅在一块,模糊耳机里的歌词,只剩一些好辨认的词汇,比如baby,love,only you之类。 这年头不掺爱情元素的流行歌曲才是极少数,真是一群灵感匮乏的作词人。 夏棠的视线被遮蔽,眼前漆黑,额头抵着他温热的胸口,鼻尖是熟悉的沐浴露气味。 她伸手环过他的肋骨两侧,友情地拍了拍他的背。 环住她的手臂收拢,她被闷得不由从拍变成了捶。陆霄松开她,目光穿透黑暗落在她脸上。他的脸被阴影笼罩,是一片混沌,唯有眼睛明亮。 心跳声很响亮。 “喂,我走咯。”夏棠说。她伸手取下陆霄戴着的耳机,音乐远离他的耳朵,沙沙往外漏着音。 她的指尖碰到陆霄的耳垂,只是一下,她站起来,拿起自己的MP3,走到门口,回头看他一眼,嘱咐说:“你自己记得开灯。” 门打开又砰地关上。室内黑暗,安静孤独,陆霄仍坐在床上,在幽暗里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 从前——数年以前,夏棠还会肆无忌惮地在他房间的地毯上乱滚,趴在地上看书,小腿晃来晃去地拍打着地面,袜子破了洞,露出圆润的脚趾。 那会他也坐在这里,心忽然跳了一下。 他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他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哪里都不痛快,他认为一定是夏棠的问题,而她还在看她的书,晃她的腿,仿佛他不存在。 他于是嘲笑她说:“你真邋遢。” 夏棠冲他扮个鬼脸,抱着书跑掉了。 他忽然又后悔,面对关上的房门感到懊恼。 满室黑暗里,陆霄轻轻笑起来。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热意仍有残留。 38.学生会 周一开学,大家已经从期中考试的打击中恢复得差不多。 考完后,学校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运动会,正式的校运动会还在下周,但篮球赛足球赛排球赛的选拔已然要开始。学校十分重视体育事业,把一个高中篮球赛办出了大学校赛的水准,和夏棠从前高中里放学后抽个时间在露天篮球场上随便打打的场面大不相同。 两个班凑一支篮球队,足球队则是四个班一支。他们班和隔壁班一队,班长既是组织者又是参赛队员,因为之前他帮过自己不少次,夏棠很积极地报名参加了班级志愿者工作。 篮球服由学校统一定制,她把收到的身材尺寸表送去学生会。 明益中学是股份制私立中学,对于国外的申请制大学而言,学生会履历会是不错的加分项,各个部门架构齐全,学校豪阔地划分了一整层楼给他们做办公室,学生会长甚至享有单人办公室的待遇。 夏棠一个个对比门口的标识看哪个是体育部,仔细一看门牌,发现眼前是学生会长办公室,正要越过这间去对比下一间,门就开了。 于是变成了她和林清让面面相觑。 “是来找我吗?”林清让先问她。 夏棠扬了扬手里的表:“去体育部交表。你知道体育部的办公室在哪间么?” “右边第二间,现在他们人不在,把表放在这里,我代你转交。” 夏棠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你是学生会主席?” 林清让笑起来,眼角的泪痣随着眼睛弯成的弧度而微微向下,显得笑意柔和:“我还以为你知道。” 不,她完全不知道。她转学进来时确实来学生会交过资料,但只见到了副主席,现在想起来,那是因为主席暂时休学不在。 她跟着走进学生会长办公室,室内空荡,装潢得像模像样,一套会客黑沙发,办公桌宽大,墙上挂着锦旗与各类证书奖状,封有玻璃门的木质展示书柜里摆了金灿灿的奖杯。 办公桌上放着学生会主席的姓名牌,写着林清让。 夏棠把表放在桌上,四处张望一圈。 林清让在办公桌后坐下,抬头看她,眼角带笑,姿态悠闲:“这地方也不错,后面还有浴室,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来。” 夏棠今天带了书包,她翻出那个灰兔子玩偶挂坠,也放在他桌上:“一直忘了还你。” 兔子的长耳朵垂下,懒洋洋的像睁不开眼睛。 “你拿着吧。”林清让说,“就当是礼物。” “我能先问问……这东西多少钱吗?” “是在二手店买的,就挂在橱窗里。”林清让笑着回答,“很便宜,折合人民币不到一百块。” 夏棠于是收着了,把挂坠别在书包上,晃了晃,还挺有趣。 她正打算走的时候,就听见林清让冷不丁问:“你和陆霄在交往?” “没有啊。”夏棠回头看他,十分坦荡地眨了眨眼,“你们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 “陆霄最近总是留在家,我们都这么猜。”林清让只是笑笑,“我就说,他怎么会谈恋爱。” 门关上的时刻,夏棠听见门缝里飘来他的低语声:“……而且是和你。” 这几天夏棠过得普通又平静,认真上课,认真写题,在李子沫的帮助下恶补从前落下的基础。 更重要的是陆霄相当安分,在学校里夏棠几乎不会和他撞见。 只要他不在,夏棠的校园生活就能过得风平浪静。 定制队服很快做好发下来,新组建的班级篮球队也紧锣密鼓地趁着放学时间练习磨合了几场。 班长代表队里去抽签,也是霉运当头,抽到的对手是一队。 一队是A班和B班组件起的队伍,去年他们就是冠军队。大家非常悲观,认为一队就算是拿替补阵容和他们比都能碾压。刚拿到手的队服还没焐热,可能就再没机会穿了。 也有人吐槽班长手气太差,一来就抽到了死亡组。刘烨熙替班长辩护了几句,双方差点吵起来。 下午要去比赛,整个班无精打采,缺乏干劲,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去给队伍加油。 比赛在篮球场进行,两个班的观众分坐两边。只是第一场选拔赛,但热闹地来了不少人。 都是奔着一队而来。 不说别的,他们队有林清让。能看到穿篮球服的林清让,已经够吸引一大群女生了,何况今天他坐在队员席,意味着会正式上场。 对手在加油阵势上就已然是远远超过他们,对面坐了乌泱泱一大片人,甚至拉起了横幅,还有的为了能坐得离球场近点,都坐到了他们这边来。 班长还在进行赛前动员,鼓励大家输也要输得光荣,既然赢面不大,那也正好无需保存体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勉强提振了些气势。 夏棠和李子沫坐在一起,从这边的观众席往那边张望,果然没在穿球衣的人里看见陆霄,他也坐观众席。 陆霄不爱运动。 她指的是那种需要两人以上参与的、集体性的运动。 这人就参加不了什么集体活动。 要让他和一群人挥汗如雨地在太阳底下跑动,对他的队友和对手可能更像是一场折磨。 正因如此,他才能白得像个吸血鬼。 哪怕这里没太阳,哪怕他的身高和体格不去打篮球简直是浪费和暴殄天物。 林清让和卫川生都穿着球衣,披着校服外套坐在选手席上。夏棠看见抱着手坐在他们两个后面的陆霄,身高醒目,长腿在逼仄的位置里无处安放。男同学在给球队队员们分发运动饮料时,也殷勤地递给他一瓶。 他倒是在哪都不缺人讨好,哪怕脾气坏成这样。 陆霄接过饮料,抬起头,隔着一个篮球场,他的目光十分准确地找到她且望过来。 对了,他视力也不错。 夏棠只当做没看见。 39.篮球赛 40.那一次 41.杂物间(微H) 42.咬(微H) 43.地下恋 44.猫和老鼠 45.音乐 46.灰兔子 47.篮球赛 48.撞见 49.狭路相逢 50.杂物间(1)(微H) 51.小黑屋(微H) 52.擦干净 53.早恋 54.果酒和面包 55.楼梯 56.玩具 57.萤火虫(上) 58.萤火虫(中) 59.萤火虫(下) 60.晚安吻 61.未接来电 62.受伤 63.靠不住 64.碘酒 65.鞋子 65.鞋子(修改) 66.窗帘 67.海风 68.奖杯 69.证据 70.纸巾 71.玻璃车窗 72.周五和流星雨 73.流星雨 74.阳台(抱坐,微H) 75.夜风(H) 76.填满(H)-8000珠加更 77.栏杆(后入H) 78.流星(躺椅,浴缸H) 79.钢琴与热气球 rõuщ𝓮𝓃8.𝓬𝔬m 80.生日蛋糕 81许愿 82.凌霄花 83.陨石撞地球 нá𝔦𝓽á𝓃𝑔𝓌ô.𝒸ôм 84.泳池清洁季 85.水管争夺战 р𝑜18α𝖚.𝒸𝑜м 86.花瓶碎片 рō18bⓥ.cōм 87.不是小孩子 88.可乐鸡尾酒 89.脚踝 н𝑒i𝓎𝑒sн𝓾Ku.coⓜ 90.亲吻大腿(微H) 91.吞咽(口交H) ρô18𝔪ⅹ.cô𝔪 89.舌尖(泳池H) 90.泳衣(后入H) 91.走廊(微H) 92.暑假 93.巧克力棒 94.冰屋和出租车 95.三天 96.午夜的离家出走 ℎêiy𝖊sℎuku.Ⅽō𝓶 97.奥特曼 98.月亮王子 т𝑜ky𝑜𝓇𝓮8.ⓒ𝑜m 99.困倦 100.国王的新衣 101.花衬衫 102.篮球场 103.下半场 104.青苹果(微H) 冰棍在嘴里化开,溢满口腔的青苹果味。橙红色的太阳悬在重重迭迭的矮楼之外,拉出并排走在一起的、长长的人影。 “这下好了。”夏棠咬着冰棍说,“就因为你的掺和,这两拨人梁子结得更大。现在更没完没了了。” 陆霄拿着冰棍走得很懒散,毫无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理所当然说:“因为他们本来就差不多的弱。” 弱得半斤八两的两拨人仍旧谁也不服谁,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多半依旧要像这样,一个假期一个假期地持续下去。 “不对。”夏棠忽然想到什么,又说,“没有下一个暑假了。” 明年这时候,这帮人估计都在对着高考成绩,纠结该去哪个城市去哪所学校。 ——如果他们全部能考上大学的话。 陆霄轻哂一声,没有说话。余光里有亮光一闪而过,夏棠咬着果汁冰棍侧头看,瞥见身边人的侧脸。 阳光是灿金色,越过他的脸颊,勾勒出流畅明晰的轮廓,立挺的五官上镀着一层暖黄色,线条分明。刚打完球,头发有些乱,他单手插在沙滩裤的口袋里,手里拿着咬掉半截的粉红色冰棍,懒洋洋地走在石板铺的街道上。 这时候,活在云端的大少爷降落在地,看起来骑士并没有那么突兀。 阳光被屋顶上的太阳能电池板折射,刺得她眯了下眼。 陆霄垂眼瞥见,一只手拿着冰棍,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墨镜,从上往下,随手戴在她脸上。 男款墨镜太大,歪歪斜斜架在鼻梁上,遮住大半张脸,夏棠只能分出一只手扶住,抬头时正好看见面前人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露出一个笑,眉眼锋利的弧度缓和,像被春风吹开的柳枝,很张扬地在阳光下招展,唇角泛起的那点笑意柔和又发亮。 夏棠愣了下,眨眨眼,融化的果汁顺着雪糕柄流下来,她慌忙甩一甩手,手指上残留着一片不太舒服的黏黏腻腻。 直到回到家才在水龙头下洗干净。 外婆又把晚餐做得很丰盛,陆霄这货在老人面前会自动变乖90个度,装得好像多礼貌多乖巧。饭后夏棠一边擦盘子,一边唾弃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作风。 简直是太道貌岸然,太虚伪了。 每层楼共用一个浴室,这层楼只有他们两个在。 陆霄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湿着头发,穿着夏棠从衣柜里翻出来的窄了一截的T恤,又继续赖在她的房间里,靠在床上,翻着从她书架上抽出的一本故事书,巍然不动不动。 夏棠翻翻眼睛,只好先抱着盆去浴室洗漱。 枕头上散发着熟悉的香气,陆霄倚在床头,翻开书的第一页,扉页上用铅笔歪歪斜斜地写着“夏棠”的名字。 这是本在书架上放了有些年头的童话,纸张的角落里偶尔画着两三个异常粗糙的简笔画涂鸦。 不由自主地,让人想起她趴在地毯上,一边看书一边写写画画的模样。 每年她只在这里住三个月,但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印记。 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角落里画着一个吊梢眼牙齿尖利的男孩的脸,在旁边画了个叉,另一角里是眼睛大大微笑着的男孩的脸,边上画了一个勾。 目光在这一页停了下,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起,陆霄侧头看去一眼。 屏幕上显示的来信人名字是林清让。 他问:橙花的香水,你喜欢吗?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响,夏棠冲掉满头的泡沫,关掉水,伸手拿到架子上的干毛巾。她围上浴巾,带着一身蒸腾的水汽,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打开门,热腾腾的水雾散发到门外。 陆霄正站在门口,低垂着漆黑的眼睛,夏棠正要问他干嘛,只看见身影忽然地靠近,视野一暗,鼻息被强烈的吻所覆盖。 陆霄没说话,也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抬步跨进水雾萦绕的浴室,把她抵在墙上,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舌头攫取唇瓣,撬开唇齿,长驱直入进口腔里搅弄,同一款牙膏相近的气味重迭在一起,鼻尖沐浴露的气息互相纠缠。 夏棠被他吮着舌头,站立不稳地轻哼声。 门在身后“啪”地关上。 瓷砖上水珠凝结,发凉地硌着后背。夏棠被他抵在墙上,来不及反应,嘴里就被他的吻搅得乱七八糟,脑子有些缺氧的头晕目眩。 雾蒙蒙的水汽沾湿睫毛,视线朦胧,仰着头被他纠缠舌尖,鼻尖沉甸甸压着他身上的气味,扑面而来地钻进肺里,占领整个胸腔。 小腹深处又绞紧了下。 105.浴室(微H) 淋浴喷头在头顶哒哒滴着没流尽的水珠,响着压抑的、交织的喘息声。 陆霄的身形可以将她完全笼罩。他的人在头顶,低头吻她的嘴唇。夏棠被迫抬着下巴,被他亲得头晕脑胀,心里还在浆糊似地思考。 今天是周五吗? 不知道,想不起来。 就算是周五,暑假也不能够计算在内才对。 舌尖一遍遍被吮住,发出交缠的水声,打乱思绪。他在吻她这件事上已经格外驾轻就熟,一手扣在腰上,一手扶在耳后,低垂头颅,舔舐得越来越深,扫过敏感的舌根。 室内雾气缭绕,夏棠被吻得从喉咙里溢出呜咽,呼吸逐渐紊乱,堪堪抓住面前人的胳膊,膝盖有些发软。 分开的时候陆霄低头看她,她仰着脸气喘吁吁,脸颊绯红,身体在热水浴里被泡得很软,从皮肉软到骨头,皮肤透出落樱花瓣一样的粉红色。 室内到处湿哒哒的全是凝结的水汽。 “你又发什么疯。”夏棠轻喘,睁大眼睛瞪着他说,身体紧绷又纤细,好像一只手就能把人握得没法动弹。 陆霄没回答,又过来咬她的耳垂,呼吸吹过耳畔,沿着耳廓向下吻到脖颈,痒得人想蜷缩。 她用力仰起脖子躲避,伸手推他的胸口,话语被他吻得断断续续:“不行……会留下印子。” 夏天没什么特别的坏处,只有这一点最不好,所有的衣物都只有很少的布料,脖子上的任何一点痕迹都没有地方遮掩。 她只说这里不行,但没有说现在不行。 陆霄咬一下她的耳垂,握着她的腰把头垂得更低,脊背弯成一道弧线,骨骼流畅的走势,发色漆黑,脖颈的皮肤也是色调一致的冷白,喘息声微沉。 下巴抵着她围在胸口的浴巾,一寸寸拉着向下,露出大片粉白的肌肤,滚烫的唇舌覆上,舔吻过两团丰盈的软肉。 夏棠发出低低的闷哼。 舌面的肉粒滚过皮肤,电流似刺啦的痒,陆霄扣在脸侧的手下移到胸上,掬起软白的乳肉,将柔软小巧的乳晕全部含进口腔里。刚刚搅弄过舌根的舌头,现在正同样戳弄着乳尖,抵在乳孔上向内深吸。 乳孔被拉长,像被吸到魂魄,眼前雾蒙蒙一片,酸意蔓延到四肢百骸,泡软的指甲软软掐着他的胳膊,腰眼阵阵发麻。 浴巾和毛巾从身上掉落到地板上,赤条条的身躯暴露出来,泛着煮熟的虾肉一样的粉色,双乳都被陆霄握在手里,形状饱满得像蜜桃,鲜软多汁,暖热的香气经过体温,送到对方鼻尖。 奶尖被咬住,拉长,硬翘地挺立起来,夏棠轻声呜咽,下意识并拢双腿,想遮住赤裸的、微微濡湿的私密带。 陆霄吐出她被舔吻得红肿翘立的乳尖,一只手抵在大腿间,强硬地阻拦住这动作,并拢的指腹贴上花阜,按在白嫩的鼓丘上,哑着嗓音仔细问道:“已经湿了?” “你没看见我刚洗过澡吗?”夏棠呼吸凌乱地回复他,“当然身上都是湿的。” 陆霄没拆穿,只是把她往墙上抵得更紧,手指更深地沉入腿间,就着潮湿的水露,前后摩擦着花心,力度重且沉。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湿漉漉的浴室里,夏棠被他揉弄得双腿条件反射似发抖,身体轻颤,几乎要站不住。 身体贴得很紧,勃起的阴茎隔着宽松的沙滩裤,滚烫地抵在小腹上,几乎能感觉到血管的跳动,满带凶猛的侵略意图,几乎已经可以让人想象到它进入身体的饱胀感。 软嫩的肉唇里吐出更多的潮液,打湿手指,又被细细涂抹上整个阴阜,陆霄低头含住她的另一颗乳珠,舌面沿着乳晕用力旋转舔吮,吸得她不住闷哼,指腹前后揉弄阴蒂的速度和力道越来越快且沉。 快感沉甸甸冲上头顶,夏棠脸颊绯红地背靠在浴室的墙壁上,被他的手指按着肿胀冒尖的肉核,小穴一抽一抽地抵达高潮,失禁般吐出大股淫液。 暧昧的气味散发开,室内的热度升腾得更加厉害。 夏棠全身绵软,被他压在墙上,湿发黏在脸颊、肩头和锁骨,呼吸不匀,两颗被吸得发肿的乳尖翘起在身前,透着一股饱经蹂躏的模样。 陆霄将她圈在方寸的间隙里,影子从头顶投落,颜色漆黑的眼睛沉在背光的阴影里,居高临下,一寸不让地盯住她。 他的呼吸也很沉,就像狩猎的头狼尤其认真地盯住自己的猎物,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从脊背生出的畏惧反而和情欲掺在了一起,还陷在高潮的余热里的甬道条件反射似颤得更厉害,又吐出一股水液。 106.避孕套(浴室,H) 陆霄伸手拉下裤腰的松紧,阴茎沉沉压着她的小腹,赤裸柔软的皮肤向下凹陷,几乎就要抵进来。 “……不行。”夏棠努力将背贴着墙,手抵着他的胸口,皱起眉头说,“……没有药。” 避孕药。 陆霄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片塑料包装的四方体递到她手心,夏棠用过,所以掌心碰到就立刻了解。 避孕套。 他们两个一整天都在一起,在这种偏僻乡下他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 “在机场买的,还有一盒。”陆霄咬着她的耳垂,热气洒在耳畔,贴在肚子上的性器又往里压,坚硬滚烫地戳在腹部,凸起的青筋脉搏般突突直跳,小腹被烫得阵阵痉挛,“……给我戴上。” 这家伙没带手机,没带信用卡,只在机场买了一盒避孕套。 司马昭之心都没他那么路人皆知。 果然青春期男生都满脑子只装着性欲。 僵持不到半秒钟,夏棠咬住下唇,勉为其难地撕开包装纸,空间狭小,手指沿着触感向下摸索,握住剑拔弩张的肉棍。 阴茎兴奋跳动,头部泌出一点粘液,指腹上的皮肤被烫了下。夏棠放空视线握着它,就着润滑的水液,勉勉强强将橡胶圈套上去。 避孕套是最大号,戴上去还是有些难,手指握着橡胶套向下,被性器缓慢撑开。青筋凸起的形状经过掌心,脑袋里想象出的是根赤红色的冒着腾腾热气的东西。 舌根分泌出唾液,很想松开手,又觉得这信号像是在说投降,手腕发颤地艰难撸到底,陆霄咬着她的耳垂闷哼,扣在腰上的手越握越紧,阴茎胀大,像是有生命力的兽物。 只是戴上去,脊背就出了一层薄汗。 才刚如释重负地松手,陆霄就拉开她的一条腿,就着之前的润滑,龟头抵上穴口,直接一插到底。 像一下贯穿整个身体。 夏棠眼前白了一瞬,嗯呃声溢出喉咙,她的一条腿被陆霄握着膝盖提起来,只剩另一条腿摇摇欲坠支撑着身体,颤抖得像刚被拨弄过的琴弦,踮起脚尖,整个人几乎被挂在阴茎上,入得尤其深。 陆霄在她头顶,把人压在墙上,就用着这姿势开始抽插,一下一下肏进去,把她往墙上压,避孕套很薄,肉棒上筋络刮过软肉的触感仍然清晰可察,碾着敏感带经过,榨出丰沛的水液。 结实有力的腰腹撞上她的髋骨,肌肉紧绷坚硬,身体被顶得向上,小穴猝不及防地被挤占填满,性器的形状凸显在小腹上,随着抽插的频率起起伏伏,鲜明地摆着“侵犯”两个字。 大半个月没有做过,甬道又变得异常敏感,稍微一插就是水液淋漓,喘息声不断。穴口处外流的水液从大张的腿间淌落,又在阴茎的抽送里被撞得四处流淌,结合处染上大片淋漓水光,耳边全是咕啾的水声。 夏棠被插得快喘不过气,灌满身体的快感没地方发泄,指甲用力掐着陆霄的胳膊,觉得这姿势实在难受得不得了,像在跳什么色情芭蕾舞。 在她彻底失去力气之前,陆霄握住她的腰将她抱起,压在墙上,又是一记深顶。被保险套包裹着的粗硕的阴茎把内里层层迭迭的软肉碾到最深,完全撑满。 从刚才起,脑子里就几乎没什么思考的空闲。快感就像插在身体里的肉棒,强横地把思绪都撞碎,根本想不了别的事。 夏棠微微张开唇,喘息伴着呻吟,手臂攀上他的后背,肌肉在掌心下起伏律动,两条腿环上他的腰,赤红粗硬的阴茎正在腿间进出。 浴室的玻璃门上蒙着一层白雾,从外面只能模糊看见男生的背影,将怀里的女生整个盖住,腰臀发力耸动,喘息声粘稠暧昧得像蜜糖,从门缝里流淌出来。女生的两条腿盘在他的腰上,随着顶弄嗯嗯啊啊地发颤。 小穴一张一合地紧缩着,浴室里熟悉的装潢和气味让人朦胧地想起来,这里是在家。 他们俩,现在,正在家里做爱。 阴茎又重重地顶进深处,把飘飘忽忽的念头撞碎。陆霄压抑着低沉的喘息声,闷声狠肏,低头咬着她的唇瓣用力顶腰,把人送入高潮。 鼻尖满满的全是他的气味,快感来势汹汹得有如汪洋,好像要把人溺毙。夏棠的舌尖触到他的舌尖,被肏得去了一次,舌尖被缠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哼鸣。 眼前只有白茫茫的快感。 107.毛巾毯(抱做,H) 夏棠高潮后的身体软成一片,脸颊染上情欲和缺氧的红色。 肉穴咬得极紧,隔着一层薄薄的避孕套,绵密地裹缠着肉棒。陆霄抱起她的身体,走向浴室的隔间外。 少女在他怀里轻而软得就像团棉花,阴茎埋在小穴里,不用刻意挺腰,只在这几步路的走动里,就已经足够她喘息不匀地呻吟。 奶白的乳肉随步伐晃动,赤红的肉棒在腿间,撑开穴口,插着她的肉穴,还在高潮里的软肉被斜斜插着碾开,每一下都是一次新的刺激。龟头跟着重重顶在花心,肏得她埋头在肩膀上呜咽出声。 甬道绞缠,软嫩的穴口被阴茎粗硬地撑开,从里间走到门口,爱液滴滴答答地在瓷砖地板上流了一路。 陆霄单手环住她的腰,轻松托起全身的体重,另一只手握住了门把手。弹簧锁被旋转拧开,夏棠的指甲掐进他的后背,紧张得内里软肉都在绞紧发颤,手臂环着他的脖颈,开口说:“不行……” 从浴室到房间,中间隔着一条走廊,外婆还在楼下客厅开着电视机,如果她上楼来看,绝对会立刻撞见。 陆霄低头,一边吻她的侧颈一边哑声说:“她看不见的。”他温热的嘴唇贴着脖颈上纤细的血管:“如果她上来,我能听得见声音。” 门被推开,夏棠埋头,小腿下意识绷直。 浴室里的水汽散开,有夏夜的暖风从走廊上穿心而过,吹过发烫的肌肤。她被套在性器上,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激起的爽意肏得她几乎要再次高潮。 陆霄把她抱进房间,在身后关上门,落锁。夏棠用脚尖踢他,被插得声音断断续续提醒:“那边的……毯子……” 陆霄扯过搭在椅背上的深色毛巾毯,铺在床上,俯身,把人压在毯子上,阴茎就着深埋体内的姿势,又一次重重顶上去。 夏棠仰着头嘤鸣了一声。 她咬着下唇,脖颈显得细而白,从皮肤底下泛出情欲的粉色,在阳光下清澈又透亮的眼珠,这时候蒙着一层情欲的水雾,难耐地蹙着眉,呻吟从唇缝里溢出来。 毯子上本来都是她的气味,暖和且柔软,她被握着大腿,又潮吹了一次。内里软肉缠绵吮动,绞缠得人眼睛越来越暗。 陆霄压着她,双腿被握着张开,性器凶猛地肏开层迭的媚肉,撞得身下人弹起腰,软烂的穴口被一下一下快速地撞开,赤红的阴茎又沉又重地进出,直到射出大股浊液。 都被拦截在安全套里。 快感随着小穴的抽动,一浪一浪地传回到头顶,像是陷入了某种停不下来的恶性循环。 夏棠在毯子上,挣扎着皱着眉头低哼,忍不住浅浅扭腰躲避,又被刺激得不敢乱动,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刚刚洗完的澡又要作废掉。 陆霄居高临下地压在面前,微微喘息,声音低沉,体温仿佛交汇。楼下电视机的声音传来,透过地板,外婆常看的家庭肥皂剧里演员们的对白声传到耳边,好像就在隔壁。 给最日常的场景染上一层淫糜色彩。 性器缓缓抽出来,爱液拉出晶莹粘稠的丝线,穴肉裹缠着肉棒,一嘬一嘬地挽留。陆霄摘下透明的避孕套,打了个结丢到一边,又取出一枚新的撕开,重新利落地套上阴茎。 夏棠躺在毯子上,身体赤裸得像刚从浴缸里被捞出来,双腿不太能并得拢,穴口水光淋漓,身体软得就像一滩水。 影子落下来,隔着一层保险套,阴茎再度抵上腿心,穴肉已经被研磨得软烂熟透,噗嗤一声插进了最深处。 陆霄的体能确实很好,既可以轻松地打满四十分钟的篮球赛,也可以一样轻易地把她肏到失去力气。 他一边拉开大腿肏进来,抽插出连绵的水声,一边低头看着她说:“这是第一次,在你的房间做。” 每次上完床,她都要回房间睡觉,很困倦地倒在枕头上,含糊地应着说晚安。 她的房门前白天总是有人来往,夜晚又总是紧闭。房间里床很窄也很小,但是沾满她的气味。 阴茎顶在深处,夏棠弓起腰,眼睛有些失神,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她光裸的背摩擦着毛巾毯粗糙的纹理,快感一波波席上神经,又爽又难受得哼鸣。 在她长发散乱的脸颊边,手机安静地摆在床头,屏幕已经黑下去。 室内只有喘息和肉体交缠和水声。 108.梦境(H) 阴茎顶在深处,夏棠弓起腰,眼睛有些失神,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她光裸的背摩擦着毛巾毯粗糙的纹理,快感一波波席上神经,又爽又难受得哼鸣。 在她长发散乱的脸颊边,手机安静地摆在床头,屏幕已经黑下去。 室内只有喘息和肉体交缠和水声。 陆霄握着她的大腿,修长的手指扣进肉里,压出泛红的指痕,把腿分得极开,大腿几乎贴上小腿内侧,穴口也这么张开着,艰难地吞咽着性器,在小腹上隆起形状。 夏棠的脸颊绯红,软白晃动的乳肉上奶尖殷红翘立,带着被吸咬过后的红肿。 像是许多个夜晚色情的梦境变成了真实,比那些梦还要淫糜得过分。 陆霄握住她两只挣扎的手腕扣在头顶,另一只手压上小腹,看着她抬起腰,挣扎地说不要。 空气里全是交合的气味。 社交网络上,又有人在发布自己正在巴黎参观卢浮宫,坐在河畔遮阳伞下喝咖啡的照片,有人在精品店中选购香水。那些都和他们无关,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他们正在这里做爱。 陆霄弓下脊背吻她的双乳,把乳尖含进湿热的口腔,鼻梁陷进白腻的触感里。 他已经脱掉了上衣,从背面能看见肌肉流畅的走势,随着腰腹的撞击,全身的线条律动,力度汇聚于交合处,一下一下,顶得夏棠大脑空白,声音满混地让他轻一点慢一点。 木板床被他撞得嘎吱作响,像是就要散架。 胳膊被按在头顶,手指不容抗拒地插入她的指缝间,就像下身未曾停下的顶弄,时而轻,时而重,捉摸不定。 陆霄从胸前抬起头,嗓音沙哑地问她:“……舒服吗?” 他身上沾着的是和她相似的沐浴露的气味,声音喑哑得像砂砾,缓缓摩擦着喉咙,漆黑的眼珠暗沉沉的,是雨雾一样的情欲。 夏棠被顶得浑身发颤,腰肢酸软,手臂也动弹不得,只能嗯嗯啊啊地说舒服。 性器肏得更重,腰有力地往前挺,一下一下碾过软肉。夏棠仰起头,眼泪就这么滚出来,流过脸颊。 爽得视线模糊。 水液汨汨地冒,甬道裹着阴茎抽动。手指相扣,被紧紧按在床上。陆霄低头,咬住她的唇瓣,迫使她吐出舌尖,缠绵地交缠。 他们一直做到对面人家拉下卷帘门,楼上的灯光也全部熄灭。 毯子上湿了一大块,第二、第三个避孕套也被打结,扔在地板上。 姿势换了好几种,结束时夏棠累得够呛,说什么也不再来一次,手臂搭在脸上,连次的高潮似乎会令人大脑转速变慢,倦懒地躺在床上,格外精疲力竭,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她今天本来就在外面跑了一天,这个时候更加疲倦。陆霄没有急着抱她去洗澡,随手把盒装避孕套扔到床头柜上,在床上和她并排躺下来,侧身,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将人抱在怀里。 性器已经分开,但体温仍然亲密无间地相贴。 窗户开着一条缝,有月光流泻。这时候万籁俱寂,楼下电视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止,老太太大概早就已经洗漱完毕回房间睡觉。 夏棠把脑袋懒洋洋地搁在他的手臂上,打了个哈切,忽然又精神了一点,只是仍然累得没有力气,动了动身体,开口道:“喂,别贴这么近,好热。” 他的体温只在冬天有用,在夏天显然就是累赘。 陆霄没松,手臂收得更紧,抱着她汗津津而绵软的身体,手搁在她的脸畔,餍足地贴着她,食指一圈圈绕上细软的长发。 室内静谧,只听得见他们两个清浅的呼吸声,还有咚咚的心跳。 夏棠刚想伸手去拿到床头的手机看一眼时间,却被陆霄抢先一步,把手机扔到更远的梳妆台上,咚地一声,精准落下。 夏棠登时心痛得掐他,张牙舞爪说:“这样扔很容易坏的。” “我负责赔。”陆霄把玩着她的头发,把下颌贴上她圆润的肩头,漫不经心地说,“买十个,拿来随便丢,坏了就再换一个。” “不要,我只要我自己的。”夏棠撇了撇脸说,“而且浪费可耻。” 就着从窗户透入的月光,床头柜上安静地躺着一盒避孕套。这家伙千里迢迢跑过来,果然是想过来和她上床。 男生青春期的荷尔蒙还真够强劲。 身后人开口:“夏棠。” “嗯?” “我不会走的。”他说,“如果要走,我一定会先告诉你。” 夏棠费力拿起一个枕头,砸到他脸上。 109.柑橘 “你知不知道陆霄去哪了?” 说话时卫川生正躺在会所可三百六十度翻转真皮靠背椅上,顶着满头泡沫,享受专业技师的头皮按摩服务,耳边戴着蓝牙耳机,顺手捏了一颗边上的葡萄。 跨洋电话裹在电子流里,经过铺在海底的光缆,传递到地球另一侧。 当地还是白昼,林清让一手举着手机,视线端详着手中装在玻璃瓶里的琥珀色香水,波澜不惊道:“你见到他家秘书了?” “是啊,你也知道他父母什么个性,我看就差下通缉令,把他的脸挂在赏金栏里了。”卫川生没忍住吐槽,说完又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你跟他们怎么说的?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林清让转动玻璃瓶,看着光线从瓶中穿过的绚丽的折射,像被日光照射的眼瞳,他的脸色平平,缺乏表情。 身后衣冠楚楚的店员微微弯着腰,亦步亦趋。他又淡声说:“不过大概猜得到。” “哟,”卫川生来了兴趣,“你也有线索?” “也有”两个字就很能说明情况。 林清让没正面回答,把香水轻声放回架上:“等陆霄回来,你问他不就清楚了。” 电话挂断。他站在一排高大漆黑的玻璃架前,侧头示意店员靠近,选定了自己心仪的商品。 车和助理都等在门口。店员一直送到门外,助理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纸袋。 纸袋上透着对应香调的淡淡香薰气味。 玻璃瓶里透出柑橘和柠檬香,开车时,助理不由问道:“我记得您好像对柑橘属水果过敏,还以为您不会喜欢它们的气味。” “你想错了。”林清让说,“越是舌头尝不到的味道,大脑反而越是会想念它的美味,觉得它的气味比其他的更好。” 柑橘中的几丁质会让他过敏,肠胃不适,皮肤泛起红疹,所以他从来不吃。 为了口腹之欲,不值得让身体痛苦,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但他闻得见它们的气味,他也记得柑橘的味道是酸的。泛滥的果酸,充盈舌尖,果皮透着很新鲜的香气,像一颗熟透的太阳。 这个世界上最渴望糖的大概是糖尿病患者,越是得不到的就越让人喜欢。 所有喜欢,但又碰触不到的事物,对他来说,都是一颗柑橘。 第二天上午,夏棠起得比往常晚。 她走下楼时小心翼翼,生怕外婆从她的姿态里发现什么不对劲。 好在老太太没看出差异,戴着老花眼镜很平常地坐在椅子上缝衣服,抬头让她自己去厨房找两个包子当早餐。 在这里和换了身花衬衫的陆霄狭路相逢,他头发整齐,一脸精神奕奕,身上很鲜很亮的黄色,拿着杯牛奶,闪得像颗大号电灯泡。 夏棠一看见他,就觉得腿心泛起的红肿还在隐隐作痛。 昨天晚上他们兵分两路,毁尸灭迹。她负责把毛巾毯塞进洗衣机然后挂在阳台上等待太阳晾干,而这家伙则负责把用过的避孕套丢进街上的公共垃圾桶。 就是因为有这样各式各样的坏处,所以上床才会让人不喜欢。 昨天晚上一番剧烈运动,今天身体还隐隐作痛。 夏棠哪里都不想去,中午帮外婆干完家务洗完碗之后,就没再出门,拉起窗帘窝在房间里,和陆霄一块下跳棋。 五颜六色的玻璃珠排列在塑料棋盘上,夏棠发现这么家喻户晓老少皆宜的游戏,他从前居然没玩过,兴致勃勃地教会了他之后—— 就被接连击败了好几局。 “不是吧,”她把圆珠棋子一丢,“当”地落进盒子里,不可置信地看他,“你今天真的第一次下?这些套路我都没教过你,你是怎么会的?” 陆霄坐在窗边,懒散地撑着侧脸回答说:“直觉。” 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点点有如碎金,额前头发散乱柔软。 “不玩这个了。”夏棠当机立断把跳棋盒收起来,又从书柜里抽出另外一个盒子,豪气干云地拍在他面前,“我们玩大富翁。” 经过一番惨烈的商场搏杀和掷骰子大战,一直玩到傍晚,最后以夏棠靠着自己百折不挠的运气把他赢到破产告终。 她归拢手头大迭的游戏钞票,仔细数了数,捏在手里,得意洋洋地教育他:“你看,最简单的游戏才能体现水准,返璞归真。” 陆霄压了压眉毛,并不是很服气。 他们俩被叫下去吃晚餐,李然也在,还从家里带来了两根钓鱼竿和提灯,热心地要带他们两个去河边钓鱼。 在没有商场没有大厦,没有闪来闪去的招牌的乡下,也就这类娱乐活动了。 【今日份更新】 110.钓鱼 外婆絮絮叨叨地叫他们小心蛇小心虫子小心掉进河里溺水,临行前给每人发了一瓶风油精,三个人就像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带着叮叮当当的东西离开家,趁着刚刚昏暗起来的天色,朝河边进发。 陆霄双手插兜,走在他们当中,从物理上把两个人隔开。 代价就是听李然在身边叨叨了一路钓鱼心得。 夜晚的河边有风吹过,芦苇长在沿岸,风带着草木水气,掠过粼粼的河面。 李然是钓鱼方面的专家,对于应该在哪放下钓竿,在哪抛下饵料,十分内行。带着他们走过杂草丛生的小路。 路又窄又满是光滑的石块,李然如履平地地走到对岸。陆霄转身回头,朝她伸出手,夏棠没多想地握住。 他的手指很长,骨头凛硬,摸起来并不如看上去那么白净精致,掌心的一面生着薄茧,略微粗糙且温热的手感。 传来的力度莫名让人有安全感。 往前看,只能望见他在夜色里模糊的背影,远处的天际暮色四合,水面漆黑,像流动不平整的大理石。 李然在前面放下钓具,认定这里就是一处鱼群密集的风水宝地,兴冲冲招呼他们过来。 夏棠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放回自己口袋里,面上风平浪静,手指不自在地虚虚攥着。 李然一点没察觉,兀自乐天地问道:“你会钓鱼吗?” 陆霄抬起眼帘想一下,淡声说:“学过。” “不会也不要紧,我教你。”李然乐呵呵地说,顺便指指边上正在支折迭椅的往期优秀学员,“夏棠还是跟我学的。” 夏棠斜睨过去,朝他翻了翻眼睛。 从这一头可以望见对面建在堤岸上的小镇,这个点大家都在家,电视机里统一放着新闻,满载烟火气的风从对岸吹来,橘黄色的灯光一盏盏透过窗户,像浮在水上的航灯。 他们正在河岸的这一边调试钓鱼竿,陆霄的确没用过这么款式老旧还生锈的钓竿,皱着眉头看李然教他怎么校准竿尖,好歹没有直接把这年龄快够上两位数的东西丢进河里。 算得上很是克制。 到了考验耐心的时候。 夏棠握着钓竿,坐在河边打哈切,水面上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浮漂微微晃动,树丛里有聒噪的蝉鸣声和鸟雀叽叽喳喳。 另一个叽叽喳喳的是李然,很不仗义地把他们小时候的事全说了出去,比如钓鱼摔进泥坑里,被别人家偷西瓜被狗追着跑出两条街,还有跟男生打架差点没把对方头发拽秃。 要不是中间隔着个人,夏棠很想放下钓竿过去把他踹进水里。 陆霄听得很有兴趣,听到被狗追的那部分时嗤地笑了声,侧眸看过来,唇角扯起。 夏棠不忿地踢了踢他的鞋边,顺便反驳李然:“什么叫我去偷西瓜?明明是你自己想吃,结果我被狗追的时候,你自己抱着西瓜跑了。” “后来我有把甜的那块分给你嘛。”李然说,“后来你爬到树上下不来,我也过来帮忙了。” 说到这里,他机智地又为自己找到一个论据:“爬树你也是跟我学的,时候过家家,我每次都让你当副官。” 陆霄坐在他们两个中间,嗤之以鼻地低哼声。 李然热心地问:“同学,你是不是有过敏性鼻炎?我妹妹也有这毛病,我家里有药,到时候我带给你。” 轮到夏棠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嘲笑,闷声笑得肩膀发颤。 对岸也有人在钓鱼,都是镇上的熟人,李然举起手,远远地跟他们挥手打招呼。 也许是嫌他们这边太吵,又也许是李然精心挑选的风水宝地出了偏差,总之,他们的鱼竿毫无动静。 而对面已经钓上了好几条,隔得老远都能听见他们欢呼雀跃的声音。 李然伸长脖子望着对面,最终决定带着自己的鱼竿前去投奔,他起身问他们俩:“我们要不要……” “不要。”夏棠握着钓竿说,“反正我不挪地方了,要去你自己去。” 李然又看向陆霄,城里来的同学靠在折迭椅上,两条长腿交迭,也没有要动弹的意向,于是只好自己提着塑料桶过去蹭人家的地盘。 少了一个喋喋不休的人,四周骤然安静下来,只有河水潺潺流动,夏棠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等待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上钩的傻鱼,听见陆霄问:“你们假期都会在一起玩?” 111.萤火 夏棠偏头看过去,大少爷正坐在阴影里,漫不经心单手握着钓竿,目光正落在面前漆黑流动的河水上,两条腿懒洋洋交迭,姿势很散漫。 在这偏僻的乡下,也能坐得像在海边的度假胜地。 “是啊。”她理所当然地回答说,“不然又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镇上很少有人家买了电脑,唯一一家网吧里的设备只能玩玩十年前的单机游戏,拿枪和别人对射,或者开着车在城里撞来撞去的那种,没有游戏厅也没有电影院,夏天总是显得悠闲又漫长。 “如果遇到下雨涨水的时候,还能在上游支起栅栏捉泥鳅,从前一个下午可以捉很多。要是运气好,还能看见彩虹,很大一个的那种。”夏棠比划了一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弯弯的弧线。 “只是泥鳅和彩虹,想要的话我也能带你看啊。”陆霄靠在椅背上,漆黑的眼睛侧着看来,唇角的弧度微微翘起一点,“不过,听起来倒是很开心么。” “我从前都没听你说过。”他又说。 夏棠扬眉哼哼笑了两声:“你没听说过的事还多着呢。” 要不是大少爷突然心血来潮,无论是站在街边吃廉价冰棍也好,坐在这里钓鱼也好,都是本来一辈子也和他扯不上关系的事。 对面又传来一阵零零散散的欢呼,看样子又有鱼上钩,不知道是不是李然钓上来的。 陆霄正要再开口,夏棠突然瞥见什么,眼睛亮起来,扯了扯他的衣袖,指着前面说:“看,萤火虫出来了。” 河面上飘起星星点点的萤火,一粒一粒,飞出草叶的阴影,像稀疏散落的飞星。 萤火虫喜欢夏天,喜欢湿润的河滩和茂盛的草丛,喜欢偏僻没有浓烟的地方,在夜晚的河边尤其多。 比城市里能看见的要多得多。 今天晚上没什么星星,只有流星一样的飞虫,一丛丛飞出。 “你没见过这么多吧?我们从前经常在这里抓萤火虫玩的。”夏棠把背靠在椅子上,扬着脸,眼睛里映入萤火,明澈地亮着,“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成语叫做萤囊映雪,我们那时候就把抓来的萤火虫都装进透明塑料袋,放在屋檐上挂一晚上,等第二天不发光了再放出去。” 陆霄听着,目光淡淡追随着流萤,问道:“你就是那时候学会捉萤火虫的?” “是啊。”夏棠倚着靠背伸直两条腿,换了只手拿鱼竿,“用网子,有时候一次可以捞到好几只,把捉到的萤火虫一只只放进口袋里,其实还挺好玩的。” 她看过来:“你记不记得,有段时间我在你家被关禁闭,不能去客厅看电视,也不能去你的书房翻故事书看,于是晚上闲得无聊就只能在花园里捉萤火虫玩。” 陆霄也侧头,轻抬眉骨问道:“只是因为好玩?” 语气里压着股低低的危险的气息。 大少爷眼看着又要不爽,她只好找补:“……当然也不完全是。” 她拐了个弯说:“我不是一直在你家白吃白喝,多过意不去。” 至于其他的,比如安慰心灵受伤的脆弱男孩啦,她压根没想那么多。 她偷偷用过他的游泳池,玩过他的游戏机,看过他的故事书,打碎了花瓶还是他负责顶罪。 好像也是应该补偿点什么。 而且捉萤火虫也挺有趣的,晚上又没别的事可以做。 江面上的萤火越飞越多,成群结队地亮着尾巴出来求偶,一闪一闪地掠过女生的脸边。 陆霄看着她脸颊柔和的轮廓,轻轻哼声,再怎么傲慢又冷酷的语调,在夏夜的微风里就像被掺入了柔顺剂。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是个穿着沙滩裤睡着奥特曼床单的家伙。 江上的浮漂突然动了下,夏棠眼尖地看到,注意力全集中到河面上,连忙扯着他的衣袖喊:“快,快收线,有鱼上钩了!” 老旧的收线器在这时候卡住,浅浅的河滩边,这条上钩的鱼居然十分顽强有力,咬着鱼线死命往里拉。 夏棠是个半吊子水平,指挥他一会儿拉杆一会儿收线,一会儿站起来往里拽,鱼竿被拉得弧度弯曲,不堪重负地嘎吱作响。 一番兵荒马乱差点把鱼竿搞到报废的操作之后,终于把这条倒霉蛋拉上岸,确实是条大鱼,被拎起来前还在宁死不屈地甩尾,精准地拍了夏棠一脸水。 她狼狈地用胳膊擦干净脸,转头看着就在边上却毫发无损的家伙,很是不平衡。 陆霄没说话,在塑料桶里卸掉鱼钩,侧眼看着她,幸灾乐祸地哼笑一声,眉梢扬起。 112.补上(微H) hei ye shuku.c om 对面的人又在朝他们招手,大概是在庆祝他们也钓上了鱼。 大少爷难得心情很好地冲他们招手回去,夏夜的风暖和地吹过脸颊,对岸亮着灯光的小镇像一座山崖上的城堡,萤火虫四散飞舞,随着风流动的方向飘飘忽忽飞过。 这是夏天才开始的夜晚。 他们到最后也只钓上这一条鱼,但是是所有鱼里最大的一条,提回去可以炖鱼汤。大家走回镇上,在街口一个个挥手作别。 昏黄的路灯照着街面,鱼在桶里安静地吐着泡泡。 夏棠看向身边人,提醒说:“喂,记得明天早上要早起,还要坐车去火车站。” “知道了。”大少爷拎着钓鱼竿,懒洋洋回答。 他们手里拎着一堆东西,好像真的是满载而归,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像一道墨痕,看着好像很孤单,但有两道影子并排站在一块儿。夲伩首髮站:59w t.c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三天,真要过起来其实也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点时间,临行前李然乐呵呵说着下次见,夏棠望着他心想,不会再有下次了。 就像平面上不重合的直线怎么可能有两个交点一样。 在十字路口的路灯下,陆霄忽然停住脚步,侧头看着她,眼底漆黑,目光专注,夏棠奇怪地回视,正要询问,一只萤火虫从她的肩膀上飞出来,一闪一闪地从路灯下飞过。 “它跟着你来的。”陆霄说。 也不知道这家伙离开同伴们偷渡来到这里,是为了用自己的光亮吸引哪一个树丛底下遥远的伴侣。 他们两人一起看着萤火虫晃晃悠悠飞远,微弱的光芒在空中划出轨迹。夏棠收回视线,侧头,却正好撞进身边人的眼睛里,陆霄站在路灯下,周身晕开一层光圈,将那些锋利的棱角都虚化,只剩挺拔而高挑的轮廓。 这实在是张很熟很熟的脸。 也是张以后说不定再也当面见不到的年。 到那时候,或许就只能在电视上看见,听专业的新闻主持念出他的名字,心里想:嚯,原来几年不见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街面安静,隔着门,能隐约听见家里电视机的声音。 “喂。”夏棠抬头看着他说,不自觉克制着呼吸,声音响起在路灯下,眼珠像两颗深棕的琥珀,“要不要,补上上周五的那一次?” 他们在客厅跟外婆打过招呼,把装鱼的塑料桶放在厨房,然后上楼,回房间。 一路表现得都很镇定。 上楼后夏棠还想去阳台取浴巾和毛巾,但在浴室门口被陆霄扣住手。他拉开门,向前一步,将她压进门内,反手扣上锁扣,弯腰在洗漱台前吻她。 唇舌交缠在一起,比平时更急切猛烈,长驱直入,包裹住鼻息,热度滚烫。 接吻的间隙里,夏棠把手撑在面前人胸膛上,将人推开几公分,气喘吁吁地说:“要先洗澡。” 他们挤进淋浴间,打开喷头,沙沙冒出的水流将两个人淋得湿透,陆霄一边咬她的唇瓣,一边脱下她的T恤衫。 文胸湿湿贴着雪白的乳肉,她额前的头发也被水浸过,唇瓣湿漉漉沾着水珠。内衣被脱下来时,两团奶白的软肉在眼前轻颤,乳晕上还留着他昨天印下的咬痕,透出淫糜的红肿。 热水从头顶落下,开始散发热度,陆霄关掉水,打开沐浴露,抹在她的胸口。 乳白色的半流体散发着最基础又温和的香气,从乳尖开始抹匀,夏棠的两团乳肉都被他握在手里。 指骨修长而凛硬,手掌宽大地归拢奶肉,形状变得暧昧又色情,乳尖红翘,绵密的泡沫覆盖皮肤,触感软滑细腻。 夏棠被揉得轻喘,背靠着墙,仰着纤白的脖颈,被捏住乳尖,舒服得双腿发软。 陆霄也已经脱掉了衬衫,头顶的浴灯照着块垒分明的肌肉,两道深刻的人鱼线斜斜向下延伸,性器昂扬竖立,炽热烫着夏棠的小腹,穴口不由自主收缩,两腿之间泛出潮意。 陆霄一边揉着她的胸乳,一边弓下脊背低头吻她,身体向前压,赤红的肉棒挤进绵软的大腿之间。 肉鼓鼓的花户还留着昨天未消的红肿,薄嫩的唇瓣微微张开,轻易就被他蹭到花蒂,触电般的快感升起,夏棠被他咬着舌尖呜出声,乳尖抵在他的胸膛上,滑腻地磨过肌肉之间的纹理,被蹭得东倒西歪,挺翘红肿。 乳肉软滑地压着胸口,有如浴球般,在他的胸前也研磨出一片泡沫,仿佛某种过于色情的按摩。 113.告别(H) 只要想象她用胸乳蹭过他周身每一处的场景,阴茎就兴奋得更胀大几分,粗长地抵上腿心,性交般进出。 翘起的龟头摩擦过穴口,贴着充血张开的肉唇,将晶莹的水液抹开,坚实的腹肌一次次压上柔软的小腹,每次挺腰都重重蹭过阴蒂。 肉芽充血红肿,快感强烈得有如发泡的香槟酒,腰眼酸软,夏棠掐住他的胳膊,低声哼鸣,不自觉躲避,但穴口仍是一次一次地被顶开,直到快感终于冲出头顶。 湿淋淋的水液浇上柱身,阴茎贴着情动的花户按捺不住地一跳一跳,浴室里是他们两人的低喘。 不甘心只有自己表现得这么孱弱,夏棠仰头环住陆霄的脖颈,踮起脚愤愤咬上他的喉结。 陆霄“嘶”地闷哼出声。 男生白皙的脖颈有着修长流畅的线条,喉结锋利,正不受控地一滚一滚,被她温热柔软的双唇贴上,皮肤蔓延上酡红的温度,敏感得生出细小的鸡皮疙瘩。 夏棠故意用舌尖压着动来动去的喉头,舌根的血管像是跟着它一同勃勃跳动,舌面贴着摩擦而过,恶劣地画了个圈。 面前人的肌肉隆起,在她耳畔沉声低喘,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夏棠被他圈在怀里,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急促跳动,砰砰仿佛鼓点。 陆霄握着她的腰肏进来,手指差一点失去控制地用力,在侧腰上留下鲜明的指痕。夏棠自觉张开双腿,缠上他的腰。 昨天才刚刚肏过好几次的穴,今天甫一进入,软肉又从四面八方拥来,绵密地吸附,有如一片天堂似的泥沼。 花洒打开,水流过头顶和耳后,从肩膀落下顺着冲去泡沫。 这个夜晚还很长。 他们从浴室做到房间,从书桌做到床上,好像要把能试的姿势都试一遍。 到后半夜,房间的垃圾桶里满是用过的避孕套,夏棠刚刚又高潮过,无力地趴在床上,被他换了个方向,从后面进入。 一只枕头垫在她的小腹下,抬起下身,两瓣雪白的臀肉被撞得红肿,寂夜里水声交织着肉体相击的啪啪声,清脆又淫糜。 夏棠把头埋在毯子里,含混地咬着毯子呜咽,从嘴角流出的唾液在毛巾毯上泅出一小块湿痕,肉棒插进体内,搅出快感,手指抓着床单,全身发颤。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整片光裸的后背,皮肤滑腻,散着乌黑凌乱的长发,中间纤细的、弧度分明的脊沟一直延伸到尾椎。 臀瓣翘起,赤红的阴茎在腿间进出,带出一点嫩红的软肉,再插回去时,咕啾的水声伴随着臀肉的轻颤。 陆霄扣着她的腰,体能仍然游刃有余,汗珠从鬓角流下,落在她的背上,啪嗒一下有如烛泪,烫得小穴一缩,被这么一点浅浅的刺激又带上潮吹。 他一面挺腰,一面伸手摸到交合处,一手的湿滑黏腻,指腹压着花蒂,让夏棠忍不住呻吟着抬腰躲避。 窗外街道空荡无人,只有路灯还亮着一盏暗淡的微光,萤火虫在草丛阴影处游曳,陆霄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问道:“有没有数过,你今晚高潮了几次?” 夏棠眼前一片白茫茫,眼睫低垂,脑子混沌得根本不想回他。 “那就下次再数吧。”陆霄自己回答。 他低头吻她的后背,挺直的鼻梁骨轻抵颈窝,扣着腰把性器留在她高潮中的甬道里,膨胀射精。 临行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室内情欲的气味满得要溢出窗外。 直到用掉最后一个避孕套。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坐在桌上吃早饭。夏棠端着小米粥,顶着两个黑眼圈,努力装得睡眠充沛。 外婆一边给他们端来煎饼,一边抱怨说:“同学大老远来一趟,怎么也不再多待两天,假期还有这么长,何必今天急着走。” 夏棠把薄煎饼撕吧撕吧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解释:“他家里管得严。” 陆霄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却带上了行李。 夏棠把他的墨镜、衬衫、沙滩裤,打包进袋子里装好,另外还提着一袋外婆递来的煮鸡蛋。 老太太系着围裙送他们到门口,陆霄一直到最后都装得很礼貌,回身,微微低头说:“外婆再见。” “下次再来玩啊。”外婆关切地说。 夏棠撇了撇嘴心想,明明这又不是他外婆。 114.离别之章其二 da n meixs 8.co m 他们要去火车站,得先走上一条长长的坡道,到镇口等待公交车,一天只有三班,司机开得慢悠悠,每次到来的时间总是要延后。 夏棠站在站牌边,睡眼惺忪地倚着背后的电线杆。 陆霄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侧过视线,能看见她没精打采的侧脸,头发随手扎起,睫毛低低,遮住一半眼睛。 忽然又让人想起浴室里,她被水雾沾湿的雾蒙蒙的眼睫。 好像心脏也跟着被挠了下,还有那么一点隐秘的得意,只有脸上装得若无其事。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开上坡道,款式停留在二十年前,车里冬凉夏热,坐在门口的售票员负责监督每个上车的乘客按站买票。 今天公交车上很空,一共也没有多少乘客,夏棠拉着陆霄上车,随便在中间找了排位置。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timi x s.c om 她坐靠窗的里侧,陆霄在她身边,两条长腿交迭在狭窄的座位下,大概是第一次坐这种寒酸的交通工具,眉头微皱,面露嫌弃,勉为其难地容忍。 汽车启动,颠簸在路上仿佛自带催眠功效,夏棠又打了个哈切,从上衣口袋里拽出耳机线,戴在右耳上,随手递给边上的人一只:“喏,听歌吗?” 陆霄接过,耳机里传来曾经抱怨过的糟糕音质,现在仍然没变,电流底噪在乐器和人声下沙沙作响,有如滚过的一层砂砾。 “还没换啊。”他说。 “我又不是你,这个对我来说就很好了,”夏棠抱着胳膊,把脑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看也不看地说,“不听就还给我。” 大少爷抬起眉毛轻哼声,乖乖闭上了嘴。 车厢里暂时安静了有一段时间,夏棠顶着倦意浓浓的一张脸,歪着头睡着了,脑袋随着汽车颠簸摇摇晃晃,好几次碰触到他的肩头又收回,像一只上下翻飞的故意引诱人类的蝴蝶,吊着人的心脏起起伏伏。 玻璃车窗外是早晨的阳光,透明如宝石。 陆霄在旁边用余光瞥着她等了很久,最后按捺不住地直接伸手,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感受到头发下传来的丝丝暖意。 夏棠颤了颤睫毛,但没有醒来,就这么靠着不动,她的呼吸很浅,发间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耳机里柔而亮的女声正在唱一首有了年头的日文歌,关于将要到来的春天和雨和花。 陆霄侧过视线看着她安静睡着的脸,睫毛低垂,半边脸靠在他肩上,半边脸沐浴在晨光下,鼻尖和上唇瓣微微上翘,素着脸,像被水洗过一样的干净。 让人想起接吻时被他含在齿间的唇瓣柔软的触感。 车驶过两边大片绿色的田野,车厢里不多的乘客都在清晨的昏昏欲睡里打盹,陆霄用余光瞥着她的半边侧脸,小心翼翼、不动声色找到她垂落在腿上的手,握住柔软的指尖,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细小涟漪穿过她的指尖,她的头发,传递到胸口。 耳机里的女声正唱到远方的春天,配乐绚丽得就像冰雪消融花朵灿烂,夏棠的脑袋在他肩上轻轻晃了一下。 车厢里只有轮胎压过路面石子嘎吱的声响,没人注意到他们在牵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不过是一对年纪轻轻的情侣,女生正把脑袋靠在男生斜过来的肩膀上。 永恒得好像这个炎热又漫长的夏天。 火车到站时夏棠被周围人的声音吵醒,脸颊上留着头发压出的红印,先眯着眼睛转头看一眼窗外,然后立刻坐起来,抽出手推他,动作很下意识,催促道:“快点,就是这一站,该下车了。” 孤零零悬在这里的火车站很小又很陈旧,铁轨只有孤零零的一条。 站台两边长着郁郁葱葱的黄槐树,开着金色成簇的花朵,地上积满碎金般的花瓣,风一吹就有花瓣簌簌落下,再过一阵到了旅游旺季,经常有露营的游客跑到这里来拍照。 夏棠带着陆霄成功混进了车站,站在月台上,摘下耳机线绕好收回口袋,两只手也放在口袋里。 残留的睡意就像标签背面留下的胶水,她面对阳光耷拉着眼梢,像只没有睡饱的猫,很想找个角落缩着继续补觉,完全看不出什么离愁别绪。 陆霄在一旁,只注意到她头顶睡得翘起、一晃一晃的碎发。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按上她的头顶,把那缕头发压平。 女孩的脑袋毛绒绒的触感良好,让人不自觉揉了揉。 115.离别之章其三 掌心压上头顶的温度有如触电,夏棠本能缩起脖子,侧头看过去,越过男生流畅的手臂线条,只看见他表情再自然不过的侧脸。 陆霄终于揉够了收回手,夏棠捂着自己的头顶,总觉得被他揉乱了头发,皱着眉头一边梳理一边问:“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父母可都是大魔王级别的人物。 陆霄将手插回裤兜,满不在乎道:“还能怎么样。” 眉宇间透着轻蔑的不在意。 不愧是法律地位稳固的唯一继承人,这种嚣张气焰还真让人羡慕。 夏棠撇撇嘴,不放心地警告道:“提前说好,你绝对不能把我供出去。” “怎么可能。”陆霄微抬起下巴,也侧过眼睛看着她,神色矜傲道,“我当然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远处传来长长的汽笛声,盖住他的后半句话,旧式火车带着车轮咔嚓咔嚓的声音驶入站台,卷起的风浪吹过两侧花树,树冠晃动着落下金色花瓣。 夏棠没有仔细听,在汽笛声响起时就已经很有经验地拽起他的袖子,追逐那节将要搭上的那节车厢,在列车停稳、车门刚刚打开时就把他塞进去。 火车在这里只会停留很短的时间,就好像所有的离别一样,再怎么漫长的时光,到了结束的时候都显得迅速又匆忙。 “还有这个。”她站在稍低的站台下,把装煮鸡蛋的透明塑料袋仔细挂在他手腕上,转两个圈,然后扬起脸盯住说,路上饿了可以吃,在车上记得看好钱包,中途不要随便下车,不然很容易错过发车的。” 絮絮聒聒的就好像把他当成小孩。 “知道了。”陆霄压低眉梢望着她,有些不爽的模样,“我又不是你表妹。” “我表妹可没你这么遭贼惦记,别到时候变成穷光蛋流落街头。”夏棠哼一声,收回手,又退后一步,“好了,再见了,到了你再——算了,到了你也别联系我,没到你再告诉我。” “夏棠。”陆霄还是站在门边,忽然又开口。 夏棠眨了眨眼睛,仰头等待他的下文。 他的眼睛漆黑而专注,眉峰落拓,认真地看着她说:“还有六个月就是我的成人礼,按照遗嘱,属于我继承的那部分信托和股权会解冻。” 夏棠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还是站在原地,眼角微微上翘地望着他,眼瞳黑白分明,映着他的倒影。 陆霄停了下,才说:“所以到那时候,你愿不愿意——” ——和我一起。 汽笛声呜呜鸣叫,冒出烟气,车门边的提示器发出将要关门的滴滴声,夏棠没听清他的话,跳着退开到白线外侧,没心没肺地朝他挥了挥手,用口型说再见。 陆霄望着她,车门在一阵气液流泻的轻响中,迅捷地关闭。 隔开他们两个人的脸。 车厢很空荡,只听得见车轮隆隆压过铁轨的声响,陆霄坐在半开的车窗边,屈起膝盖,懒洋洋支着下颌,漫不经心地侧眼朝窗外看。 外面是千篇一律的电线杆和风景。 他独自占据了一排座位,靠着椅背,周身线条锋利,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看起来就足够让人敬而远之,举止自带生人勿进的气场。 大概只有夏棠才会觉得他容易遭到强盗和小偷的惦记,实际会惦记他的大多只有被这张脸吸引到的女生。 时而有人上车和下车,后排有三个偷溜出来看演唱会的女高中生注意他很久,窸窸窣窣小声嘀咕了很久,一直没敢上前来搭讪。 这样一个人,面前却放着一袋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白水煮鸡蛋。他敲开一枚,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着剥了一半壳的鸡蛋,吃得慢条斯理,画面像副什么艺术品。 后排的女生终于找到机会,前倾过身体,大着胆子递来一瓶矿泉水:“小哥哥,你要不要喝点水?” 陆霄淡漠地看着从身侧递来的水,接过,习以为常似地自然。 女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眼前不带温度递过来的钞票,伴随着男生冰冷礼貌又倨傲的语调:“不用找。” 女生愣在原地,呆呆望着那张大额钞票,脸上一阵泛红,一时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算羞辱还是正常的礼节。 陆霄懒得等她回应,手指一弹,那张钞票轻飘飘落下,被对方下意识接住。他才拧开瓶盖,仰头喝水,一眼都没有回头多看,生来习惯了被人服侍的高高在上。 116.离别之章(其四) 夏棠回到家时,外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剥毛豆,听见她回来的脚步声,手上动作不停地问道:“把同学送到车上了吗?” “送到了,我看着他上车的。”她回答。 “送到了就好。” 夏棠在门口弯腰脱下鞋子,趿着塑料拖鞋啪嗒啪嗒走到沙发边,直接挨着外婆倒下,海绵垫跟着弹了弹,她窝在沙发里懒洋洋的毫无形象。 “坐没个坐相。”老太太侧头看她一眼,嗔怪地念叨,又利落地剥了几颗毛豆,忽然问道:“你和小陆,是不是正在谈朋友?” 夏棠悚然一惊,转头惊悚地看着外婆,等骤然跳起来到嗓子眼的心脏落回原位,才力图镇定地开口说:“您说什么呢,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哪有这么大老远跑来看你的。”外婆斜睨她眼,满脸写着“你可别想糊弄我”,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 “谈恋爱就谈恋爱么,又不是什么坏事。我觉着小陆就挺好,你看他个头多高,模样也长得好,人斯斯文文的又有文化,家里条件也不差。” 说到这里,外婆又转头,看着她,了然于胸似的样子。 “我可知道,现在大把的年轻人找不着对象,就是上学的时候只顾着读书耽误了,一个个的叫自己那什么……单身狗。依我看,这事就得趁早,难得有个又合适又喜欢你的,就谈个恋爱,能耽误什么学习,又不是生孩子。” 让人一时很难评价老太太这思想到底是开明先进,还是封建落伍。 但起码应该是没发现他们背地里的关系。 夏棠又躺回去,靠着沙发背:“外婆,你想多了,他才不会和我谈恋爱呢。” “怎么就不会了,”老太太拿毛巾擦了擦手,看自己外孙女自带三尺厚的滤镜,“你又不比他差着哪。” “那是,我配他当然是绰绰有余。”夏棠不由得弯一弯唇角,把脑袋偏过去,靠在外婆膝上,“……不过他家很有钱的,特别特别有钱的那种。” 她伸出手比划了下,比出一个很多的手势,然后又把胳膊放下去,将脸埋在外婆大腿上,阖上眼睛懒懒地说:“所以,我和他,没可能的啦。” 慢速火车到A城时已经是下午。车站附近高楼林立,大厦外墙悬挂着巨幅海报,玻璃幕墙整齐划一地反射日光。 乘坐这东西几乎耗尽了陆霄这辈子的耐心,耐着性子才没有中途下车。 他坐上出租车,被折射的日光刺得压了压眉毛,抵达了目的地却仍是倦怠又厌烦的模样,漫不经意地停顿,随口报出某处商圈的地址。 暑期,其他商城里人满为患,唯独这一栋仍然人流稀疏,楼上有家难吃的意大利餐厅,一半在室内一半露天。 陆霄进入随便一家服装店,店员殷切地为他推荐了好几身服装,他懒得细看地选了某一套,衣领被设计得很锋利,衬着下颌,销售员在穿衣镜前不遗余力地夸赞这套衣服适合他的气质,格外真心实意。 他却忽然想起夏棠羽毛一样上翘的眼角,日光下的眼珠像玻璃弹珠,眼睛里好像在笑,看着他,又认真又假惺惺地夸赞他和那套花衬衫很配。 嘴角不由得弯了下,又放平,手往那几件衣服上一指:“全要了。” 店员笑容灿烂地连连微鞠躬。 结账时陆霄打开钱夹,不经意垂眸,又忽然地怔住。 黑色的真皮钱夹里一迭整齐的银行卡和连号钞票中,混入了三张皱巴巴的百元钞,那是女生从自己的钱包里取出来的钞票。 夏棠的零用钱不多,应该说很少,她有一个用了很久的卡通钱袋,攒下来的那点零用钱在里面都会卷成一团。她本来想用这些钱买一副新的耳机,顺便和朋友们去逛商场。 但最后却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用来补上从他钱夹里取走的那三张。 大概是昨天晚上结束之后,趁他去浴室洗澡时干的,小心地放在中间,于是直到现在他才看到。 好像能听见她在说: ——我请你。 陆霄站在那里,单手握着钱夹,下意识回头看,能见到的只有玻璃门人流稀疏的商场,地板光亮得可以照见人影,往他钱包里塞钞票的女孩远在漫长铁轨的另一侧,被一幢幢的高楼阻碍了视线。 几个黑西装的助理正出现在门外,大概是靠着刚才他在出租车上的信用卡消费记录锁定了行踪。 他们维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先一步替他结清了账单,其中一个自然地从店员手中接过那几个纸袋,另一个比了个请的手势:“已经为您预定好了机票,一小时后起飞,您的母亲正在Y城等待见您。” 陆霄合上钱夹,修长的眉宇间又染上一层霜色,一言不发地走上楼下,其他人在身后纷纷跟上。 117.红茶与香烟 所谓时间相对论就是,同样的两个月,放在学校里漫长得像度日如年,而放在假期,则快得有如闪电。 夏棠这暑假难得勤奋,老老实实写完了假期作业,按照李子沫的推荐买了两本新的练习册,才写到一半,九月就只剩下最后的五天时间。 她在临行前的最后一晚才开始收拾行李,箱子里塞进了两大袋的特产,在火车上把剥了壳的煮鸡蛋放进泡面里,当做午饭。 鸡蛋在面汤里浮浮沉沉,她用叉子戳下去,忽然想,不知道陆霄最后是怎么解决的那袋煮鸡蛋。 她都跟外婆说了不要煮那么多。 新学期,教室的气氛还是老样子,夏棠给李子沫和班长各带了一包来自老家的农产品。 给班长的那袋,本来是外婆嘱咐她带给那位“小陆同学”的。 但是他不在。 就算在,送诶她也很浪费。 “这是什么?”李子沫拿着这包黑乎乎的特产,好奇地问。 “野菜。”夏棠趴在桌上跟她解释,“像海带一样,吃之前要现在热水里泡半个小时,然后拿来煮汤就可以了。” 隔壁两个女生听见这两个字就开始咯咯发笑,夏棠懒洋洋白了她们一眼,懒得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开学第一天,教室里格外吵,有攒了两个月的八卦暨待分享,有人在后排轻声讨论:“我刚刚路过A班教室,陆霄的座位还是空着。” 既不在学校,也不在家,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夏棠手里转着笔,这学期她打算申请住宿。 跟贵得吓人的学费比起来,学校提供的宿舍倒是很物美价廉,算是学生福利的一部分,公寓一样的装潢,每两个宿舍之间还自带一间有沙发的公共休息室。 李子沫住在四人间,舍友里今年正好有人转为走读,空出一张床位。夏棠正在写搬进她们宿舍的申请表。 关于学生住宿,学校有一箩筐莫名其妙的规则,为了申请某张特定床位,她得额外多填一大堆表格。 高三,学习氛围多少有了微妙的改变。开学考试难度不出意料,折磨得让全年级哀嚎遍野,只有成绩榜单上第一名的位置仍然很稳固,从公告牌前路过,一抬头就能看见“林清让”三个字。 夏棠每天艰难和练习题搏斗,每天闭上眼睛都是数学和英语,只有每天路过客厅时会不自觉望一眼楼梯。 楼上的房间仍然空着。 她依旧怀疑这家伙哪天会突然从楼梯上冒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戴着夸张的黑墨镜,理直气壮说,他怎么可能走得这么悄无声息。 他有这么干的前科。 不过直到开学两个星期,这家伙也没跳出来。 在其他学生的口口相传里,陆霄倒是已经成为了某个传说。哪怕是校园论坛里也很少有他的正面照片,因为没人敢放上去。 年轻又愚蠢的高一新生们提起这名字时脸上都泛着憧憬的光,好似很遗憾没能亲眼见到本人一样。 每次夏棠听到都要在心里默默吐槽,真够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没机会见到就偷着乐吧。 这一周,夏棠终于填好了所有表格,也收拾好了行李,趁午休时间去学生会递交表格。 宿管部的门扉紧闭,她不抱希望地敲了敲,一扇门无声滑开,在隔壁。 林清让倚在门边,指间夹着香烟,橙红色的一点火光,眼睛被烟雾烧得近乎透明,站在阳光里和她对视半秒,一点没有好学生被抓到抽烟的慌张,反而弯着眼睛,很懒散闲适地问她:“来交表?” …… 夏棠第二次来这间看着很威严肃穆的学生会长办公室,她把表放在办公桌上,用钢笔压好。环顾一眼四周,墙上挂着的还是那副老气横秋的字画。 林清让正在另一侧慢条斯理地泡茶。 香烟被衔在他的唇间,低垂眉眼时的样子看着和平时那副三好学生模样很不一样,他拉开抽屉,低头问道:“红茶还是咖啡?” “都不用,我还要回去上课。” “一杯茶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他用镊子从茶叶罐中取出色泽发褐的红茶叶,放进白瓷杯,侧头,摇了摇锡罐,“而且茶叶快过期了。” “你可以一个人喝两杯。”夏棠认真建议。 林清让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把冒着热气白瓷杯放到茶几上,比了个请的手势。 茶汤色泽深红,香气馥郁。夏棠坐在沙发上,垂眼看见搁在茶几一角的国际象棋,黑白棋子歪歪斜斜地倒在木制棋盘上,让人想起陆霄房间里的那一副。 也总是东倒西歪地摆在地毯上。 林清让在垃圾桶边弹掉烟灰,屈起的手肘搭在矮沙发背上,指间燃着香烟,清白的烟雾袅袅上浮,衬衣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眼梢轻搭,游刃有余的姿态。 夏棠稍稍往后坐,在这气味里好像又回到派对的某个角落,屋子里放着音乐,其他人在纵情笙歌,她撞见这个人在冷清的一角夹着香烟,安静凝视落地窗外漆黑的庭院。 像那样的时刻,因为别的地方都很吵闹,所以她一般会停下来和他聊聊天,哪怕烟味一点也不好闻。 上一次遇见时好像还是在林清让去澳洲之前,他们坐在栏杆边,夏棠跟他科普了香烟和焦油和肺癌和死亡率的联系。 这个人嘴角带笑地听着,无动于衷地抽完一支烟,很没素质地把烟头按在窗户玻璃熄灭,而后说,他决定戒烟。 “要花上很久,也可能不会成功……”他说,“不过我想试试。” 夏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戒烟这事,他都能说得这么隆重,但还是“哦”了一声,祝他戒烟成功。 而后到现在,显然已经失败了。 林清让迎着她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把香烟在白瓷盘里按灭,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开口:“暑假你好像一直没回我的消息。” 看不出来他的心眼还挺小,夏棠偏着脑袋想了想说:“有吗?” 她记得林清让暑假有联系过她,但她也记得她回了消息,那就已经是他们的最后一条联络。 林清让看着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弹开银白的金属盖,又点燃一根香烟,出声问:“你打算住宿?” “是。” “因为陆霄?” “因为高三。”夏棠有点奇怪地看他,“这关陆霄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林清让收起打火机,夹着点燃的香烟,吐出一口烟气,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开口,“那天,我看见你们接吻了。” 夏棠把红茶从嘴里咳了出来,被呛得猛烈咳嗽。 …… 在办公室里红茶热气悠然上浮的这十几分钟里,学校里正发生着一件大新闻。 黑色的宾利轿车停在教学楼下,从车里出来的那道人影,让沉寂了几个月的校园论坛骤然间又热闹得像锅煮沸的大米粥。 首页一次性刷新出十几条新贴,仿佛电台里直播解说的体育赛事现场,从下往上,来自不同目击者实时传递着最新战报。 ——“卧槽,刚刚从教学楼底下那辆车里出来的是不是陆霄?” ——“我去,陆霄怎么突然回来了,刚刚从我身边走过去,千真万确是本人。” ——“是他,就是他,我看见他上楼了!” 正值午休将要结束的人流高峰期,走廊上拥挤的人群纷纷避让,像被摩西分开的那道红海。 陆霄笔直走上楼梯,哪怕是不认识他脸的新生也能潜意识里认识到这个人绝对不好招惹。 他刚从车上踏出,穿着纯黑的薄外套,衣服下摆锋利如刀裁,满身风尘仆仆的气质,新近理过头发,鬓角分明,衬出利落的轮廓线条,漆黑锐利的眉眼里带着轻慢的冷淡。 这就是新生们一直只闻其名而未见到面的那位传说。 卫川生比其他人更早接到消息,站在楼梯口笑眯眯地朝他招手。等人走近,才压低声音啧啧地问他:“你老妈还真把你放出来了?你是签了什么不平等协议,才让那个大魔头肯让步?” 陆霄目视前方,神色仍然一动不动,语气轻描淡写:“由她再多托管一年董事会席位,加上一份四年的培养协议。” 卫川生当即靠了声,陆霄的脸色却很平静,目光正在游移着搜寻。 说话时他们正经过下一层的走廊,前方的教室挂着G班的门牌,从旁边走过时他微微斜额,似是漫不经心地往窗户里投去一眼。 夏棠不在。 只有她那个胆子小如仓鼠的朋友,见到他有些惊恐地睁大了眼,身边的座位空着。 卫川生也跟着他看了眼,一瞬间反应过来,心里觉得这家伙简直没救了,以后如果结婚指定是个妻管严。 他走在人身边,低声揶揄道:“午休时间,谁会一直待在教室,你还担心她跟哪个男生约会去了么?” 陆霄冷淡地压低眼梢,斜睨他一眼,径直走向侧廊,卫川生在他身后抬起点下颌问道:“你去哪?” “学生会办公室。”陆霄手插在口袋里,头也没回地回答,“用浴室,洗澡。” 118.认知性偏差其一 po18 v s.c om 夏棠接过林清让递来的纸巾,正在低头用力地擦拭溅上了红茶的衬衫。 脑子里正在慌乱地思索,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他撞见的。 自助餐厅那次?还是医务室里那次?不,其他几次也有可能。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好像每一次都有可能。 对面人看着她把衣襟揪得越来越用力的手指,嗤地轻笑了声。 林清让低垂着眼帘,将骨瓷杯轻轻放在桌面上,笑着说道:“看来果然是。” 夏棠反应过来,睁眼瞪他:“你诈我?” 他抬额,眼睛里仍然在微笑,只是一如既往塑料似的缺乏温度:“不能算是诈,验证一个猜测。” 夏棠端起红茶喝一口,绷起唇线,靠茶杯里腾腾冒出的雾气盖住脸上的慌张。夲伩首髮站:hait angwo.c 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林清让毫不回避地看着她,继续问:“你们现在是分手了?” 正常人当然都会这么想,会接吻当然是在恋爱,不见面了肯定只能分手。 其实也大可以就这么糊弄过去,反正陆霄不在,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夏棠还是用力抿了下唇,慢吞吞说:“不是。” 她面对着红褐色的茶汤,继续说:“我和他没有分手,我们本来就没在谈恋爱。” “那是……” 夏棠抬起眼睛,理所当然地说:“不谈恋爱又不是不能接吻,这种事你们不是常干么?就叫做那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才接上说:“Friend with benefit?” 床上的朋友。 好像用英文,就能让这个词显得文雅点。 有些话意外比想象得更容易说出口。 大概是因为陆霄不在,潜意识里让人觉得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已经结束。 还有氛围,红茶和香烟雾气缭绕,没有其他人在,气氛很像回到了某个夜晚的角落,对面坐着的这个人是陆霄的死党,总是微微笑着一副洞悉无遗的模样。 就算现在不说,他也迟早会知道——或者其实已经知道了。 没有什么能一直保守下去的秘密。 身后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响动,杯子里的红茶又洒出几滴,她下意识回头看,那个本来应该不再回来的人正站在门边。 少年人颀长的身影挡住阳光,站在那儿像尊雕塑,锋利的眉眼压低,下颌绷得坚硬,眼神像蒙着一层阴霾,眉宇间仿佛结了霜。 咔嚓一声轻响,他松开握着的门把手,坏掉的黄铜把手失去弹簧牵引,无力垂下,像一个悬在当中的句号。 夏棠看着他,心跳声无缘故加速,一时之间,好像能在他笔直的目光里听见某件东西破碎的声响,仿佛薄而透明的玻璃被子弹击碎。 陆霄的生日在冬天。 晚冬和早春交界的月份,天气总是暧昧不清,有时候冷得还像在深冬,站在室外还需要把手揣进羽绒服口袋;有时候又已经回暖,足够脱掉厚外套,蹲在庭院里看池塘里的金鱼慢慢苏醒。 最近的一次是前者。 池塘上还浮着一层薄冰,冷得很罕见。 这一年他的生日又没有父母出席,只有来自远方的祝福和礼物,但那倒无所谓,因为来了很多朋友,整栋屋子挂上彩灯气球和鲜花,装饰得像最隆重的圣诞。 除了林清让人在国外没有回来,有的没的人来了尤其多。 夏棠本来窝在小厨房里看书,直到被人递来一杯加了料的饮料。 事情正开始、或者说变质在那一个晚上。 她又热又渴地蹲在角落,模模糊糊里把路过第一个眼熟的人影拽进走廊的杂物间,房间里缺了一只的花瓶和其他林林总总的收藏安静地陈列在货架上,留给他们的就只有一个窄窄的角落。 没开灯,夏棠背后抵着一排靠墙的铁架,面前人好像在说话,诸如“你喝了什么?”、“我马上联系医生”之类的字眼。 她没听,在一片黑暗中拽着他的衣摆踮起脚去咬他,依次咬到喉结、下巴和唇瓣,薄荷味沾着很浓的酒味,嘴唇微凉,像是水源,让人的脑子更烧得一团炽热。 面前人呼吸急促且凌乱,像废了很大力气才得以将她从面前分开,艰难得有如撕开一块胶水黏连的胶黏剂。 他没在口袋里找到手机,咬牙骂了句该死,眉峰皱紧,目光借着门缝里漏出的微光搜寻她的眼睛,下颌坚硬地绷着,声音沙哑地问:“你还能认识我是谁吗?” 夏棠觉得他问了个蠢问题,就算大家都烧成灰了她也能从骨灰里认出他的那一堆。她缺乏耐心地扯着他的衣摆回答说:“你是陆霄啊。” 119.认知性偏差其二(微H) “你现在不够清醒,”陆霄说,“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知道啊,你不就是医生吗?”她理直气壮地望着他说,“我很渴,很难受,所以你快点把你的嘴拿过来。” 然后踮着脚凑上前继续去咬他的脸。 回忆起来,那天晚上他们两个接吻就像打架,拥抱也像打架,她第一次尝到陆霄舌尖上的味道,只记得触感潮湿又滚烫。 这扇门的门板非常薄,佣人房的门板都很薄,隔音效果差劲,音乐声隆隆传进耳朵,喝醉了的人群正拎着开了封酒瓶,在屋子里满世界找宴会的主人翁。 他们嚷嚷着陆霄在哪,声音透过门缝像响在耳畔,有几个瞬间夏棠好像清醒了那么一点,她抬起眼睛看见男生额前散乱的碎发,眼角在微弱光线里呈现一片绯红,胸口一起一伏地喘息。 然后意识就又沉了下去。 他们的鼻尖相碰,吻得又生涩又急切,夏棠费劲地扯他的衣襟,想把衣服都拽下来,累得出了一身汗。 门外的人群在嬉闹,隔着狭窄透光的门缝,地板上抛着零零散散的布料,还有几件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上。 冷冰冰的杂物间里热气蒸腾,汗水打湿鬓角,呼吸声此起彼伏地交错。 第一次做爱也像打架,光是找对地方都花了很长的时间。夏棠一直抓着他的手臂、肩膀,仰起脸引诱似地舔吻他的嘴唇和喉结,小腿和膝盖隔着布料摩挲他腿上的肌肉。 她不停催促他进去,到真进去的时候又很疼似地低低抽气,声音脆弱地从喉咙里发出来,仿佛呜咽。 陆霄双手撑在她两侧,手臂上是偾隆的肌肉,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头发也一样凌乱,弯下脊背,喉结艰难滚动,忍耐得如同在火上炙烤。 两个没有经验的人凑在一起,谁也没有比谁更好过。 他到最后也只浅浅地没入了一点,夏棠一边疼得皱眉一边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身体温热馨香又柔软,黏腻得像块被烤化的棉花糖。 陆霄没有动,因为鼻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细微的血腥气,淡得就像是错觉。 他闭上眼睛,狼狈不堪地骂了句该死。 如果说要为人生中挑一个最难熬的时刻,那么估计到八十岁,他也会选择是这一刻。他们在狭窄的杂物间里,没有网络,没有电话,怀里的女孩在呜咽着舔他的锁骨,阴茎充血坚硬得快要爆炸,但是不行,夏棠在流血。 后来的事夏棠不记得,只有陆霄一个人有记忆。 趁着外面人都在客厅喝得东倒西歪,他找来件大衣把人裹住,抱回到自己房间,用座机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管家例行上楼敲门询问情况,他正把人藏进浴室,扯下架子上所有的毛巾浴巾铺进浴缸里,夏棠在药物作用下神智昏沉,被放进浴缸里仍然牢牢拽着他的衣襟,力气大得扯掉了两颗衬衫纽扣。 再进去浴室时她已经自己打开了头顶的淋浴,把脑袋凑到水龙头底下仰着脸冲凉,被打湿的头发披在肩头,乳房圆润地显出轮廓,翘起从乳尖透出很淡的粉色。 冬天的自来水冰冷彻骨,陆霄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身躯冰凉。 夏棠自觉将双腿环上他的腰,紧紧抱着他的脖颈,把脑袋搁在他的肩窝里一呼一吸地喘气,重量非常轻,但触感格外滑腻,像只黏糊糊的八爪鱼,又或许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妖。 他将人放回床上,压着她乱动的手脚脱掉湿透的衣服,换上一件新的。 他的T恤衫穿在她身上长得像裙子,领口松松垮垮,总要露出一边肩膀。 夏棠没穿内裤,在他床上不安分地踢腿,大腿根白得晃眼。陆霄深吸气,血管突突跳动着想为什么医生还不来。 他更应该先去冷水里泡一泡。 提着急诊箱匆匆忙忙赶到的医生带着药物缓解剂,注射进血管,夏棠在床上安静下来。 女医生又检查了身体的其他部位,确认没有其他外伤。 “下面……我说阴道呢?”陆霄微微蹙着眉,目光阴气沉沉,好像大白天被打扰了睡眠的吸血鬼,站在床边下颌线紧绷地问,“没有流血吗?” “只有一点红肿,可能存在轻微擦伤,”医生回答得相当小心谨慎,“如果不放心,可以涂点药,过几天应当就能恢复。” 120.认知性偏差其三- 纨绔阔少压着股煞气的表情很容易引起某种误会,出于良知,医生又克制地补充道: “这种药物作用于神经,用量过多可能会起反效果,造成长时间的亢奋,以及头痛等副作用。还有……若是要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性行为,仍然需要提前做好润滑。” 陆霄压低眼梢静默片刻,抿了下嘴唇,才问道:“还有吗?” 医生愣一下。 他一脸低气压,缺乏耐心地重复了遍:“还有吗?我是说注意事项。” 这晚上的后一个流程,是来自专业医生的性行为基础知识讲座。 最后陆霄给了封口费,警告她如果敢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就别想要保住工作。医生十分上道地表示自己一定守口如瓶。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而后他才有余裕,在床边的靠背椅上坐下,垂下眼帘,看女生在他床上睡着的脸。 夏棠注射完缓解剂后就一直很安静,把侧脸埋在枕头里,穿着他的T恤,抱着被子,雪白的侧颈露在外面,脸显得只有很小的一点,像是折腾累了一样无知无觉睡得很沉。 陆霄靠在椅背上抿着唇线看了一会儿,起身,去阳台上坐着吹了一夜的冷风。 他没闲着,半夜打电话把人都叫起来,让他们一个个去查究竟是谁把掺了药的饮料带进派对。 大少爷的声音在夜里听来,隔着电话都冒出凛凛寒气。 夏棠一直以为那天晚上是他们的第一次,其实不是。 她醒来后头痛欲裂,但还记得前情往事。 他们先是在杂物间,然后她在陆霄的床上醒过来,腿心肿了,被清理过,全身上下只穿着他的一件T恤衫,床头的塑料袋里放着医生留下的外用伤药和紧急避孕药,浴室里有哗啦啦的水声。 昨晚发生过的事不言而明。 她心里也很想骂脏话,但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身残志坚地爬起来,随便抓起一件外套披上,蹑手蹑脚拿走袋子里紧急避孕药,从他房间溜回自己的床,捂着枕头敲自己的头。 第二天她和陆霄在侧廊里狭路相逢,或者说陆霄单方面在侧廊里堵到她,两人在依旧在杂物间里碰面,鬼鬼祟祟得好像暗中接头的地下党。 面对着面,气氛紧绷又尴尬。 夏棠坐在矮柜上,头颅微低,垂着嘴角,貌似很镇定描述了昨天晚上是谁给她递来的那杯酒。 陆霄站在她面前,神情冷静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昨天晚上……” “我已经吃过避孕药了。”夏棠及时截住他,“所以你不用管。” 她把手撑在背后,时不时踢两下小腿,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 “下面……”陆霄停了停才问,“还在流血么?” 不管怎么说,听他谈论这事比预想得还要古怪。 夏棠手指在身后抠住矮柜的边缘,挪挪视线,咬着牙低声说道:“怎么可能还在流啊。” 那种血流一次就够了吧。 “喂,夏棠。” 陆霄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眼睛在头发斑驳的阴影里:“那我们呢,我们算算什么关系?” 夏棠觉得很头疼。 她晃一下腿,随意散漫地说:“就……这样的关系啊。” 这就是她的答复。 在陆霄追问之前,她抢先从柜子上跳下来,拍拍手,就溜出杂物间,灵活得像尾泥鳅。 只留陆霄在她背后压低眉。 第二天是个阴天,云层浓密,浓墨重彩的铅灰色,乌沉沉严实得得像奶茶里厚厚的雪盖。 夏棠打开书包才发现自己忘了带好几门的课本,晚自习从学校请假,回到大宅,正撞见轿车驶进庭院。 黑西装的助理拉开车门,踏出陆霄的鞋,料峭的冷风里他穿得很薄,身影颀长,风吹得衣襟猎猎,眉眼比平时还要清晰锐利,衬衫也是深灰色,好像一整场连绵的阴雨和乌云。 助理将他的书包交给佣人,又礼貌在他身边低语几句,而后开车离开庭院。 宅子里的气氛比往常还要古怪,陆霄没有进门,而是站在冷风里,眼睛乌沉地望着远处黯淡的天色,下颌微抬。 从夏棠的角度可以看见他袖口的红色血迹。 “你受伤了吗?”她站在门边问。 陆霄才发现她,顺着她的目光瞥到自己的手肘,低头,漫不经心地卷了卷衣袖,淡声说:“不是我的血。” 是别人的。 这一天在学校,有个男生被他拖出教室,从走廊拽进厕所,出来时已经满脸是血在那惨叫。 事情惊动了救护车和大半个学校的领导,唯独罪魁祸首本人表现得若无其事,侧过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你有考虑过我们的关系吗,夏棠。” 121.认知性偏差其四 夏棠觉得他真的很烦,就像个被夺走了清白之身的喋喋不休的小处男——虽然这么说好像也确实没错。 他们还能算什么关系。 只是从前认识,又一不小心睡过一觉的关系。 虽然是她主动的,但他作为一个神志清醒身强力壮的年轻男性,如果不情愿,早就应该及时阻止才对。 除非他其实也很情愿。 侧廊里经过的佣人,让他们的谈话没能继续。 要避开这家伙的追问其实很容易,夏棠在学校住宿,一个月都未必能见上一面。但下一个星期的某天,她坐在教室里,突然被班主任叫出去,接家里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陆霄的母亲用温柔又不容置疑的声线问她,愿不愿意转学去陆霄所在的学校,作为监督。 “从升学率和教学质量上来说,南郡都是一所不错的学校。”对面的嗓音不紧不慢,“不必担心学费和其他问题,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意愿。” 听到这声音夏棠就知道,她自己的意愿一点也不重要。 那时候握着电话的手像是麻木了一样,后背无知无觉地冒汗,她从办公室的玻璃桌上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嗓子机械发声,大概全部都是同意:“好……谢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转学手续办得尤其快,整个下午,班上的同学都围在她桌前惊奇地询问,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转学。 是很突然。 放学后她坐着陆霄家助理的车回到大宅,车后备箱里叮叮当当的是她宿舍里的一半行李,还有一半,或许得改天再拿。 那天陆霄更晚才回到家,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风尘仆仆地杀回来,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气势汹汹地在夏棠房间门口堵到她。 佣人房门口人来人往,夏棠拉着他去了走廊尽头洗衣房。 陆霄的脸色很难看,皱着眉问:“是那个女人强迫你的?” 每当他心情不好,就会把他母亲叫做“那个女人”。 至于他父亲,是“那只老公鸡”。 “不是。”夏棠靠在洗衣机上说,“她只是跟我打了个电话,是我自己同意的。” 陆霄阴着眉宇,当即转身就走。 夏棠不得不拉住他:“你去哪?” “去找她。”陆霄冷着眼睛,朝门外走去,“让那女人别牵扯进其他人。” 这家伙的力气很大,拽着他就像拽着一辆汽车,夏棠只好用力抱住他的手臂,胸口压到手肘。 从背后都能察觉到男生身体突如其来的僵硬。 关于混乱夜晚的记忆,忽然又清楚地复苏在触觉上。 拥抱,亲吻,脸颊贴着脸颊,还有他身上的薄荷气味。 跟陆霄上床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如此而已。 那时候事情太多太密集地发生在一起,导致她头脑混乱神志不清,只想把这些麻烦事一次性解决。 还有夜晚,夜晚也是一个助力因素。 除了一时的头脑发热之外,还有她以为的第一次留下的副作用太轻,只有腿心里的一点点异样,和药物带来的头疼,让她错误地觉得也许这事大概和慢跑半个小时差不了多少。 那一天是周五,夏棠抱着他的胳膊,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地响起:“我记得上次你桌子上还有外用避孕药。” 她凑上去,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后颈,从身后看着他紧绷着的慢慢泛起红色的侧脸,问道:“要做吗?就现在。” 他们的关系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正式地,腐化变质。 表盘上的指针被拨着快进,快进到此时此刻。 学生会长办公室,红茶和香烟的雾气袅袅升腾。 林清让早就瞥见女生背后半开的门缝,循声望过去时脸上神情仍然平静,把茶杯轻轻搁回桌上,稍微整坐姿,保持缄默。 室内安静了一秒,两秒。 陆霄站在门口,身后挡着阳光,眉眼压得低而锋利,神情浸在阴影里,有某种似曾相识的危险意味。 他的确从某个地方突然地冒出来了。 在最不妙的时候。 在她背地里单方面泄密结果被当场抓到现行的时候。 夏棠蹭地站起身,眨下眼睛看着他,眼睛微微睁大,见到鬼一样的表情,下意识开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霄没回答她,他站在门边,穿一身黑色,立得像尊雕塑,长途颠簸里衣襟带着凛凛寒气,有如裹挟着来自遥远地方的风雪。 异样专注地盯着她,低声说:“再说一遍。” 陆霄问道:“你刚才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122.认知性偏差其五 又是同一个问题。 时隔很多个月再度被问起。 陆霄站在门边,颀长的影子斜斜掠过她的脚边,宛如墨笔勾勒过的五官线条更为锋利,眉宇阴沉得好似积蓄着那一天的滚滚乌云。 他生气了。 夏棠心里一顿,大事不妙的预感才迟缓地降临心头,来不及传递到脸上。 只轻轻攥住手指,掌心忽然有点发潮。 好像有无数琐碎的线索沸沸扬扬地掠过脑海,但是时间紧迫一条都来不及抓住。她握着指尖,没抓住要点地试图解释:“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所以可以不用再……” ……再保密。 话没能说完,因为从对面人的脸色来看,她的答案明显错误。 陆霄阴着眉宇,忽然转身就走。 夏棠一时忘记了这里是在学校,下意识越过沙发追上去。 她跑出办公室,到走廊上,男生的腿太长,一步抵她两步。夏棠快步赶上,手指却在将要碰到他衣摆的前一刻,又触电般缩回蜷起。 陆霄停下脚步侧过脸看她,视线相接,夏棠望着他,眨了下眼。 坏掉的门把手在她出门时被手臂带到,无力地晃荡几下,这时终于坠落在地,砰地一声巨响,震动从地面传到脚底。 广播里叮铃铃的上课铃声在同一时刻响起,急促刺耳地传进鼓膜。 对面教学楼的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夏棠第一时间抬头,想起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 嘶。 完蛋了。 她倏地收回手,换了个方向,转身朝教室的方向跑去。 这回轮到陆霄拽住她的手腕。 脚步被他拉得仓促停住,她转头,男生身上的薄荷气味从袖口传来。 他冷冷压着眉,不可置信盯着她质问:“你这就打算走吗?” “不是——”物理老师宛如铁板的脸在脑海里来回切换,夏棠睁眼望着他,认真指着教室方向,“因为已经上课了……” “你不用去吗?”她又补了一句。 陆霄的眉梢压得越来越低,漆黑的瞳仁固执地将她锁定,凛硬的手指扣紧,纤细的腕骨好像都要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夏棠吃痛地皱眉,吸气,手腕上的力量条件反射似骤然减轻,手一下抽出。 她望着陆霄的脸停一下,飞快地低声说了句:“我先去上课。” 然后头也不回地步履匆匆跑去教室。 不,其实是有回头的。 到教学楼时她放慢脚步,不放心地往身后望了望,这时绝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坐在教室,走廊里一片安静,只听得见各班老师隔着门传出的讲课声。 陆霄还在原地。 侧廊上种着的凌霄花已然凋谢,只有深绿的枝叶瀑布般垂下,形成浓绿的阴凉。 他站在这片阴影下,轮廓线条冷硬,像被风切出来的一块立方体,看起来仍然很沉,很冷酷。 也很像一只被雨淋得湿透的小狗。 夏棠的脚步一顿,有一瞬间想转身回去,但还是抿住嘴唇,先沿着楼梯往下跑去教室。 最后当然的还是迟到了。 老师的脸色变得更臭,夏棠从门口溜进教室,周围有几声窃窃私语,她垂着头,匆忙地从书包里翻正在讲的周测试卷。 “是不是因为陆霄……”李子沫不放心地推推她的胳膊,低声询问,“我刚刚在教室,看到他回了学校。” 夏棠对她摇摇头,口型夸张地说了个“不是”。 讲台上老师警告地咳一声,她们立即作证,乖乖闭嘴听课。 一个下午仓促过去,课间最热门的话题无疑是陆霄的突然回归。 赵悦月一直在后排兴致勃勃地跟人讨论,隔了一个暑假陆霄是不是又变帅了。 夏棠一直提防着他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但是没有。 陆霄像一颗放在楼上的定时炸弹,倒计时滴滴滴地作响,但却不知道何时归零。 夏棠脑子里一半是乱七八糟的物理题,另一半是陆霄阴着眉梢的脸。 那家伙生气了。 他生气是常事,但这次不一样。 比往常都认真。 比往常都难搞。 开学以来,夏棠都在教室上晚自习,晚上才回到大宅,佣人们都比平时小心谨慎,往来间步履放轻,像每个人都踩在薄脆的名贵瓷器上。 妈妈撞见她,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陆霄心情很不好,让她别去打扰。 夏棠于是也拎着书包,蹑手蹑脚走去自己房间。 走廊里暖黄的壁灯照出前方一道颀长的人影,那口咕噜咕噜冒着低气压、笼罩整座宅邸的大锅,正抱着胳膊,眼帘低垂,背靠在房门外。 孤单的影子在交错的灯光下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