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掌灯人》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六十一章 怎么赎罪都不够啊 也正因如此,他才把灵魂出卖给那个鬼神。 怪不得,顾川心想,为什么老头之前会说他的身上带有将死之气。 鬼老头接着说。 它不知道那些人要利用这些鬼祟做什么,包括那个唯一炼成的人鬼——方慧,那孩子太可怜了。 她已经死了。 是国树亲手把她放入那个坛子,他们死得很冤,不甘心啊。 鬼老头仰天道。 起初,她还是活的,只是灵魂被禁锢在身体内。 还是能感受到每一寸肌肤都被泡在水里,鼻子里灌满恶臭,嘴巴张不开,整个人都被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迎接她的始终是一片无边黑暗。 坛子里面闷热潮湿,腥臭的味道,一度令她作呕。 她很害怕,使劲的挣扎,却也无济于事,她动不了。 她跟我说话,求我放她出去,可是我做不到,坛子上被施加了一个强大的禁咒,我无法触碰。 她让我想办法,可是除了这个养老院我哪里都去不了,也没任何一个人能够帮助她。 仅仅一天她就崩溃了。 开始破口大骂,嘴里说着恶毒的诅咒,那绝对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阴毒的话。 过了几天,她才彻底安静,我想,大概是没什么力气了。 我问她,怎么样?她也没有回答我,可能是接受了这一切。 但没过多久,坛中又传出了她惊悚的嘶哑声,与之而来整个坛子都在震颤。 她可以不吃不喝,但是阻止不了肉体的腐烂。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的被虫子给吃掉,她受不了了,无法接受亲眼目睹自己死亡的过程。 而我呢?在那时,却什么也帮不了她。 她的肉身滋生蛆虫,她能感受到它们在自己皮肤上跳动,也许是在欢庆一顿大餐,也许是为拥有一个满是食物的巨大家园,它的诞生而雀跃。 她知道自己是彻底死了。 她问我,旁边是不是还有人。 我说是,她的同事都在这里,但是她们已经彻底死了,回答不了你,这里只有你一个。 你是第一个。 她听完,沉默了很久,突然发狂似的笑了,那是它有时以来听到过的最绝望的笑声。 她说,她就算变成鬼,她也不会放过那个害死自己的人。 我说,你已经是鬼了。 她说,你走吧,让我独自呆在这里。 我们的对话也戛然而止。 顾川眉宇间无端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听完这些事,他心里是又怕又气,忍不住大骂,李国树不是人。 这天底下怎么还会有如此惨无人道的术法? 方姐的经历让他心生悲愤,同时他也捕捉到了鬼老头话中的关键字眼。 “她是第一个?” 他皱紧眉头,按老头所说,这方慧应该已经死了很久。 “早在你来这里之前。”鬼老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那些人说过,此术须得七七四十九天,就跟炼丹一样。” 人鬼的炼制,对活人的要求是极大的,国树经常在我耳边念叨,他看不见我,我也从未在他面前露面,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上香的时候,对着我的照片,为自己犯下的罪而忏悔。 “惺惺作态,若他真的后悔,他就早该停手,刘根生不是已经死了,生前也没见他怎么帮助他脱离这里,虚伪的小人罢了。”顾川来了气,咒骂道。 鬼老头没有解释,又说起了之后。 四十九日后,我再次看见方慧,她就已经出现在了养老院,就跟正常人一样,作为鬼,我的情绪波动并不大,从她的身上我能察觉到那股来自死人特有的气息,我也是第一次感到惶恐。 她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肉身消亡后,灵魂连同执念使她变成了一种非人非鬼的东西。 这太恐怖了。 自刘根生蹊跷死亡之后,他的尸体也同样被放到了坛子里保存。 可是尸体之中,灵魂早已没了,所以才腐烂的那么快。 他无法变成那样的东西。 而那个整天像泼妇的女人则是出了意外。 她在夜晚逗留在楼内,结果就被盯上了,这才葬送自己的性命,她的灵魂是直接抽出肉体,肉身毁得不成样子。 怪不得坛子里曹桂芬的尸体就像是脱水,顾川心道,忙问:“她的肉身在哪里发现?” 早上国树来到三楼的电梯口,电梯门发出嘟嘟的响声,一根瘦的极细的小腿就卡在电梯门的位置。 那是她的尸体。 就在里面,宛如泄了气的气球,浑身就剩一张皮贴在骨头上。 国树也是吓了一跳,最后才把她的尸体藏入坛中,他觉得是他的错,又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这时顾川突然想起来,第二天李国树在三楼烧纸的事情。 苏秦说,他可能是在招魂。 那个厉鬼!直到现在顾川都不知道为什么消失。 问起这件事,鬼老头却摇头。 “不…他招的是曹桂芬的魂。” “曹桂芬死于被吸干生气,是那颗珠子。” 只有借助活人的生气才可能找到那颗珠子,曹桂芬是被那些鬼祟利用才变成那样。 这里死的老人都是如此。 可当晚曹桂芬却并没有出现,反而遇见了你们。 顾川垂下头,摩擦着吊坠思索,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当晚我和苏秦确实看见了曹桂芬,” 那时,她只是一个尚未修炼成形的人鬼,想必我和苏秦都想错了,那里的游鬼们都是被鬼祟给操纵,从始至终,鬼神就一直在沉睡,靠着自身的煞气在压制它们。 这么一想,好像那个鬼阎罗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唯一的过失就是它的珠子被人拿去利用害了人。 “对了,你口中说的那些人到底是谁?” 那些真正的幕后黑手,手段残忍,无恶不作,他心里隐约已经猜到,除了中狱那波人,他也实在想不出如今市里哪还有如此可怕的家伙。 见鬼老头还在犹豫,顾川捉了急:“怎么?难不成你也忌惮他们?” 鬼老头忽的抬起头颅,盯着他:“小心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 怎么又变成那个男人了。 “熊建成。”鬼老头忽然怪叫道,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是他!”顾川骇然。 鬼老头把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那个人有古怪!我不敢接近他,在他所在的三楼,没有一个鬼敢靠近。” 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就连国树也很少去过。 那个家伙太可怕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恐怖阴冷的气场。 看着老头打颤的牙齿,顾川心里掀起一股疑惑。 他想起之前去到三楼的经历。 怪不得他和苏秦去到三楼后,后方没有一个鬼,敢情都在怕那里! 难不成三楼还有什么秘密?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显示的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顾川刚一接通,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道怒骂:“混蛋,躲去哪了?” 苏秦! 此刻他们已经从李国树的口中得知了整个养老院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李国树口中说的那个三楼。 两人打算去看个究竟。 谁知出了门,却找不到顾川的影子。 两人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只好借用金城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顾川捂住耳朵,勉强应声,随后不等苏秦再次说话,他啪的一声挂断,实在不想听她的絮叨。 “嘿呀,竟然挂了?”苏秦气鼓鼓的,本以为他一个人好好的待在外面,谁知道这胆子还不小,竟然一个人乱跑。 “他在哪?” 金城问了一句。 苏秦抬了抬眼皮:“地下室,说是有东西落在那里。” “哦?”金城挑眉,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解释,往苏秦身边贴:“姑娘,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苏秦白了一眼他,嫌恶的推开,她可不想和门符的人扯上什么关系,尤其是这个人,表面看着不正经,但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令人琢磨不透的劲。 知道自己打算去三楼,他还自告奋勇的一同前往,肯定是想揪我小辫子。 苏秦稳了稳心神,笑话,我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被看穿,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收回目光,快速往前走。 独留下原地的金城感到一阵郁闷,见苏秦越走越远,他可没受到过如此待遇,搞得自己好像是瘟神,甚至不禁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人老了,没什么魅力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呆在屋里的李国树。 眼神中透出一抹凝重。 “这个人说话,真假掺半,小心使得万年船。” 说罢,他蹲下身子,口中默念起咒,暗自施下一个咒。 “哎,等等,姑娘,说下名字呗。” 完事之后,他快速起身,转头朝着远去的苏秦追了上去。 望着两人缓缓走向养老院,屋内的李国树也跟着慢慢走到正屋。 他身体实在虚弱,眼底满含复杂。 微微张开嘴,好像在呢喃什么,一张木讷的脸上,写满痛苦。 地下室, 顾川收好手机。 看来,跟自己了解的情况差不多。 “你真的没有骗我?”顾川严肃的望着鬼老头。 鬼老头摇了摇头,该说的,它都说了,知道的,也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顾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去跟苏秦他们汇合吧。 “你呢?还是打算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沉默过后,鬼老头幽幽的话才传来:“也许,我该留在这里。” 其实,他也还犹豫要不要去,虽然电话里苏秦没有叫上自己,毕竟自己实在没什么能力,去,也只怕拖后腿,可他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想着,他已经走出了地下室。 突然,屋内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人在挣扎,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顺着声音,顾川猛地看向门内。 却见正屋中央,一尺房梁上,挂着一根粗麻绳,一个人正在上面蹬腿。 李国树! 顾川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的腿。 “你干什么!” 他竟然打算自杀!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无法回头了……就让我赎罪吧。” 他极为痛苦,把他救下来时,他还在掐自己的脖子,一把年纪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 顾川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想不开?他极力保持着冷静,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房梁上那根绳子,在两人的拉扯间,晃晃荡荡,透着格外的诡异。 望着他的眼睛,李国树的声音顿时变得撕心裂肺:“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赎罪都不够啊!咳咳……” 他竟然咳出了血。 wap. /110/110294/28808278.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六十章 罪孽 千古浩荡,幽冥深水,从炎狱坠落至深渊,吾与众鬼歃血盟约,今我轮回,众生眼,众生语,皆有掌灯为令,指引亡魂脱离苦海…… “妄想……”不冷不热的声音打断这一絮絮叨叨的咒言。 昏暗的空间内,阎摩罗突然口喷黑血,双目赤红的跪倒在地,它挪动着四肢,经脉瞬间爆炸,像是从体内,随后纷纷钻出皮肤,模样之诡异。 这里很安静。 “嗒嗒嗒……” 一连串的脚步声,阎摩罗愤怒的望着前方:“你拦我,为什么?为什么?” 它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黑暗中,隐约有一道人影,看不清模样,但确确实实有一个人。 阎摩罗双眼不受控制的流下血泪,望着那道身影,明明感觉是如此熟悉,熟悉得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但为什么它什么都想不起来。 除了那几个字外,它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作为鬼神,它第一次感受到情绪中的那股波动,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第一次看见那个人。 “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告诉我!” “所以,这就是你逼我出来的原因?”人影的语气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好似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泛起的涟漪。 “摩罗,轮回十二纪,认不出我了吗?” 黑暗中伸出一只手,他食指弯曲,指着它的方向。 “我……我不知道。” 阎摩罗突然崩溃,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 它什么都不知道,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来就在这里,不知道一个人类为什么要拿走它的东西,让它待在这里,去镇压那些鬼祟,它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顾川的出现,他身上带着那股熟悉的气息,从第一次来到这养老院它便察觉到了,它站在外面,看着房子里传来的那抹气息,感到惆怅。 很久很久以前,它唯一有意识的时候被包裹在一片永无安宁的泥沼中,周围很嘈杂,无数的声音融汇在一起跑进它的脑子,那些痛苦的,不安的,愤怒的情绪。 它第一次想要逃避,于是,它沉了下去。 一直沉,一直沉,直到最后,什么意识也没了。 可是有一天,无数的红色绳子突然落了下来,它很害怕,想要沉得更深,可是那些东西却越来越多,它拼命的挣扎,那些东西却使劲拽着它往上浮去,勾住它的脖子。 喀嚓—— 它的体内,那个东西也随之碎掉,什么感觉,它说不出来,眼睛冒出了红色的液体,很像那些绳子,却是冰冰凉凉。 最后,它醒了,被困在一间狭小的房子里面。 起初是无数的冤魂在它耳边低语,它很烦,于是就不停的吃,直到它们安静下来。 它能感应到它体内的东西被夺走,是个珠子,去了哪里?它能感应到,似乎被藏起来。 可是那时它还很虚弱,便一直沉睡,不停的吸收这里的冤魂。 等它有足够力量去拿回珠子时,却受到了那个人的阻拦,它很伤心,吸收无数冤魂后,它也懂了什么叫情绪,它想起来很多事,包括它的名字,“阎摩罗。”,怒斩百鬼,鬼阎罗是也。 可是它仍是想找到那个人。 于是它想到了灵魂契约,这是烙印,只要掌控了灵魂,那个人就会出现吧? 如它所愿,他来了。 看着他,它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它已经沉睡了太久太久,好像忘了什么事,一件对它很重要的事。 “你能告诉吾吗?” 人影沉默了,望着摩罗,轻轻道。 “所犯罪孽,待偿还之时,方可解脱,浮游三千鬼道,你可悟?” “悟?吾不知道,你告诉吾,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吾到底犯下何事,我……到底忘了什么?” 阎摩罗爬向那个人,强有力的怪风却逼得它无法上前半步。 “凡尘贪嗔痴念,四者皆有,放下执念亦可重修鬼身。”他叹气,言语化作利剑,刺穿了阎摩罗的四肢百骸,“明灭暗灯,照不见三千里。” “啊啊啊!” 阎摩罗的身体冒出白烟,他痛苦不已,随即蜷缩于地,黑色的沼泽宛如大嘴,一下子将其吞没。 “你……还不醒?”人影看向不远处,那里正站着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顾川望着那抹身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还缓缓朝自己走近,顿时心生恐惧。 他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是之前经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那个黑色人影。 他没有五官,什么也没有,却自带阴冷的气场。 “我在这里。”人影的手指,指向他的胸口,顾川低头看去,瞧见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吊坠。 “你不会是在我吊坠里吧?” 人影发出一阵笑声,随着笑声,他的下半身正在渐渐消散。 “喂,你还没告诉我,那个鬼神怎么了?” “负罪之人,它暂时不会伤你,因为……烙印。” “什么?烙印,什么烙印?”顾川手掌抓向他,却扑了一个空。 眼睛一睁,他猛然从地上坐起;“好歹告诉我名字啊!” 那个鬼神又是什么情况,他头感觉很晕。 突然,一个满是眼睛的怪物俯身凑过来,顾川还沉浸于刚才那个幻境,被这怪物一吓。 他一个鲤鱼打挺,“我去,什么鬼东西!”,随即滚到一旁。 顾川吃痛的捂住嘴巴,舌头还痛着呢。 他叫得很大声。 定晴一看,才发现是之前那个鬼老头,它满脸的眼睛,这模样谁见了谁不发憷。 “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老头我见你在这里睡觉,好奇这才瞧瞧。” “睡觉?在这!多埋汰人啊。”顾川嫌弃的爬起来,身上大汗淋漓,就像是做了噩梦。 他低头握着吊坠,看着蛇玉上还泛着红色的光,刚刚的鬼神似乎受了重伤,他说的烙印是怎么回事? 他正思索,突然又看向老头。 “你……你那天晚上不是被什么东西抓走了吗?怎么如今就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这个地下室?” 顾川退后几步,惊讶道,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鬼老头轻哼一声:“我都警告你,让你跑了,谁叫你不听,那晚,我是被摩罗大人带走的。” 听到阎摩罗的名字,顾川一怔,“它?” “它竟然没吃了你!”顾川微微惊讶,又听鬼老头说:“吃我?那个怪物才没这癖好,倒是因为它,我才没有被那些鬼祟给吞噬,嘛,我觉得它也没我想得那么恐怖。” 这里的鬼祟似乎都很怕它,它在的地方,那些家伙都不敢妄动。 “哦,是吗?当时看你被带走的样子,我还以为凶多吉少。” 鬼老头顿了顿:“确实,我其实也以为,那怪物在这里几十年了,也没管过我,它那次抓我,我也以为要完了,我虽是鬼,但也不想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地步。” 结果,它抓走我后,就一直将我困在这个地下室,肯定是怕我对你说漏了什么。 “这么说,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 老头抬起头,咯咯的摩擦着牙齿,“当然。” 就比方说我知道那个老东西来自那里——深渊之底。 说到这,鬼老头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的垂下。 “它是我儿子唤来赎罪的。” 是我们父子俩犯下的罪过,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 鬼老头黯然神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川眉头紧皱。 几十年前, 惨案过后,这里诞生了很多怨灵。 初时,我也茫然无措,同那些怨灵一样,漫无目的的飘荡,没有意识,就凭着一股莫名的恨。 后来精神病院又发生了一起重大火灾。 火灾后死的人与被杀害的我们不一样,他们长相狰狞,很可怕,个个都是行走的赤条条的血人。 其中就有那些害死我们的人,因为愤怒,大家纷纷把他们吞噬,有的则因此变成了鬼,有的互相残杀,最后魂消魄散,因为出不去,外面像是有一道屏障,隔绝了所有。 后来才知道那是禁制。 灵魂之间的互相撕扯,最终诞生了鬼祟。 顾川盯着他那一双双诡异的眼睛,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而凶手。 “刘根生?”顾川接话道,鬼老头却苦笑一声否认他的答案。 “不……是我儿子,李国树。” 听见他的名字,顾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当时在幻境中,他分明看见的是刘根生。 “是他,那时的刘根生已经疯了,是国树怂恿他放的火,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没有受到制裁,这些事恐怕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 鬼老头闭上眼,他仍然记得,国树抱着火盆来到被烧毁的旧院,一叠又一叠的烧着纸钱,痛哭流涕的样子。 他说他错了,他不该害那些无辜的人,可他回不了头,他想要帮助刘根生,是他害了他。 “为什么?” 鬼老头睁开眼:“因为那个家伙。” 第一次看见那个家伙,他穿得很正式,戴着墨镜和帽子,手中拿着一根蛇头拐杖,中间镶着一颗翡翠珠子,走起路来带风,他身上的气很冷,连作为鬼的我们都惧怕三分。 大家都躲得远远地,是他在火灾现场带走的刘根生。 “还跟他说可以想办法复活这里死去的人,只要……变成人鬼。”他笑得很怪,浑身上下包裹着很严实,稍微露出的皮肤就跟死人一样。 “人鬼?难不成那个男人才是这个造成这个养老院如今模样的罪魁祸首?”顾川感到吃惊。 可听这个鬼老头所说,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啊,更别说,那是几十年前,现在这岁数也该有七老八十了吧。 再说,布一个局,用几十年,说什么他也不信。 不会是为李国树开脱吧。 见顾川质疑,鬼老头依旧是那副阴森森的表情:“就是他!那个男人。” 在刘根生的灵魂中刻下烙印,让他永生被那些东西折磨。 那个人简直就是恶魔,威胁他拿活人来做实验。 这里死的人不下其数,就连前来调查的警察都被那人拦了下来,可想他背后的势力,而我,一个困在这里的老鬼,能做什么? 这里死的人都是因为他的那些邪术。 他是在拿这个地方来炼鬼。 火灾后,刘根生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稳定,在夜里还会惊醒,他怕那些无辜死在他手里的人会来找他,他也是呆在这里最久的人。 这种情绪越积越久,到最后他两极情绪分化严重,表面上,人热心善良,到了晚上,望着那些坛子里的尸体他又会控制不住的大笑。 看着他,不知为何,我的痛苦也减弱不少。 长久以来我都在观察他,他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孩子。 “你……不恨他?”顾川看见鬼老头惋惜的表情,不解道。 紧接着他又发出阵阵苦笑:“恨?这么多年了,我就是靠着恨才变成这样,我只记得死前的那股绝望和对凶手的憎恶,里面有没有他我不知道。” 他待人一向善良,我在院里被欺负时,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我们这些残弱的老年人解围,如今做了鬼,我心里残存的也只有恶念。 鬼老头阴鸷着脸,他越痛苦,我心里的怨念就会少一分,我知道,我已经不是我了,只是作为一个执念而诞生,灵魂早已四分五裂,成为了那些鬼祟的一部分。 那些鬼祟越来越凶,这里死的老人都是被它们所害。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罪孽,国树不希望刘根生执迷不悟,希望自己能帮助他摆脱那些家伙的控制。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到的那几页残纸。 上面记录着古老的术法,可以唤醒来自深渊的鬼神,他想结束这里,鬼神是被他召唤来的,一直藏在那个地下室里。 从建院初期,那个地下室就一直存在。 他的目的是利用那颗珠子去阻止那些东西,他没想到那个鬼神也会吞噬人的生气。 鬼祟也因为那个珠子而愈发的躁动。 每晚在楼道中撒下石灰粉,已经快阻止不了它们。 他太想结束这里的一切。 /110/110294/28800736.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五十九章 灵魂契约 就在三人安置好李国树后没多久,他便苏醒了过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李国树虚弱的睁开双眼,随后缓缓起身。 随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房间开着橘黄色的灯,有些晃眼。 他拿手挡住,可胸口传来的疼痛,不禁让他接连咳了几声,手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为什么?” 他发现他每哈出一口气,全身都冒出一股异常寒冷的感觉,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体内钻,不仅手脚冰凉,而且身体也冷得彻骨。 “有人吗?”李国树沙哑着声音,朝着外面喊道,他嗓子很干,很渴。 “他醒了。” 听见卧室里传来的响动,顾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药瓶。 “走。” 苏秦立马站起来,严肃的走向卧室,金城耸了耸肩,也跟着一起。 门开了。 三人都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看见来人,李国树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这之中还包含着惊讶。 他目光紧紧的看着苏秦,而苏秦则反问道:“这句话你不该问自己吗?这么晚了,不在家里,跑到养老院做什么?” 李国树冷哼:“你们还不是一样。” 不过看见她身上带着伤,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因为那些奇怪的抓伤他见过。 他打量着一旁没有出声的金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金城则冷笑:“你难道真的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你想装糊涂?” 他的话说得很重,李国树年纪大,这么说,他顿时就来了气,也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刚想发火,脑子里却莫名闪过许多片段。 那些画面,正是他来养老院之后发生的事情。 对了,他是因为那个东西才来这里的。 他捂着脑袋,他记得是刚走到门口,当时他很着急,没注意,半空中突然朝他冲来一道黑色的东西,隐约中他听到了很多人的说话声。 心里很闷,愤怒瞬间占据他的大脑,再然后,他就记不清楚了。 萦绕在他心头的那股怨恨似乎还未完全褪去,头始终晕乎,胸口也非常沉重,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你这是被祟侵入心智的后遗症,休息几天就行。” 李国树眼神一凛,刚想到什么就猛地抬头看向说话的金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低沉着嗓音,语气不善。 “当然是救你的人,这还用说吗?但我宁愿没有救你,让你被那些祟弄死得了。”金城望着他,一脸不爽,他可得知了这家伙在地下室养人鬼的事情,私自施展害人禁术,犯下如此罪孽,他早该死。 只是现在必须弄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门符派他来就是为了解决他所犯下的一系列怪事。 “你!” 李国树被金城的一番话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巴巴的瞪着他。 眼神中带着敌意。 顾川看着他,发现他的一张脸似乎苍老不少。 “那些人鬼与你有关吗?”苏秦开口道,“我已经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只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为什么要杀了她们?” 苏秦说完,李国树顿时沉默,只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他突然紧闭了双眼,像是在回忆什么痛苦的记忆,他面孔扭曲,使劲锤着胸口。 “就算你们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你们是谁了。”李国树苦笑道。 见他露出这幅表情,顾川微微感到诧异,又听他说:“那些东西可以说是我一手促成。” “此话怎讲?”苏秦忙问,从这句话中,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丝猫腻,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据她所知,人鬼之术乃是禁术,施术者免不了会遭受反噬之苦,要完成此术,靠李国树一人之力,简直微乎其微,更别说还能在养老院附近施下如此大范围的禁制。 这个施术人若没一点道行那绝对不可能。 她查看过李国树,身上除了被邪气侵蚀的痕迹,根本没有一点术士的影子,若非有人指示,他是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李国树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顿时老泪纵横。 头一次见他这副样子,三人都感到惊诧。 尤其是顾川,平日里就见惯了见他一副不理人的态度,也很少见他表露出情绪,在他看来,就像是做戏。 “做戏?我那是逼不得已!” 李国树突然吼道,眼神阴鸷。 顾川一惊,连忙捂住嘴,自己怎么把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 苏秦掐了他一下,生气道:“你闭嘴,听他怎么说。” 这个时候捣什么乱! 金城白了顾川一眼,但还是比较认可他的话,“说说吧,到底是做戏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国树平复了心情,随后伸出手,打算脱掉上衣。 “你这是……” 苏秦倒吸一口凉气,脱掉上衣的李国树,他的上半身被衣服遮挡的地方露出溃烂的皮肤,密密麻麻恐怖的疤痕,新伤叠旧伤,一层覆一层,由于长期得不到恢复,有些地方甚至还发黑,像是腐烂。 “契约?”金城冷声道,他一眼便瞧出这是一种灵魂契约,出卖自己的灵魂,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是在以灵魂为契约去饲养人鬼?你疯了,你这样做的代价,那便只会落得永无超生。”苏秦极为震惊,生气的说道。 李国树苦笑:“我知道,我已经没多少日子了,这些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抚摸着身上的伤痕,顾川表情仍旧没什么起伏。 “活了这么大岁数,就算死无葬身又如何?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又怎么办?谁给他们一个交代?” 稚嫩的童音落到顾川耳畔,他心中一惊,发现身体竟然动不了。 “阎摩罗!你还没从我身体里离开!”顾川骇然,想要说话,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直接从灵魂中。 “就凭那个女术士的黑驴蹄子,就能把吾赶跑,妄想!”阎摩罗阴狠的声音响彻于耳。 它刚刚在地下室控制这小子身体现身之时,的确受到了他腰间那个东西的干扰,自己本来就虚弱,实力尚无,又没了珠子,所以不得不沉睡罢了。 想摆脱我,哈哈哈,不可能! 它松开手,束缚一没,顾川这才得到喘气的机会,他铁青着一张脸,想同苏秦解释。 “劝你不要这么做,你想什么我都知道,这两个人类都没察觉到吾的存在,你觉得他们能在短时间救你?” 听到这话,他额头直冒出冷汗,感到一阵心悸。 “你怎么了?”金城古怪的看着他,其余两人也把目光移到他身上。 “我……我有点不舒服,你们聊吧,我出去会儿。” “不舒服?”苏秦凝眉,没等他说完,顾川就猛然转身夺门而出,她想要拉住,却被金城拦下,“他既然不想听,就别勉强。” 金城说的对,还是正事要紧,她望着那扇门,最终打消了追上去的念头。 “我们只是想复活他们,没想过会酿成如此大的祸事。”李国树突然捂住半张脸,陷入了歇斯底里。 两人把视线转到李国树身上,目光皆是一滞,随后听他讲起几十年前。 …… 跑出去的顾川,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他看向手臂,皮肤表面就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里面蠕动一样,眼皮十分沉重,“不能睡!” 他告诫自己,抬头左侧,沿着墙,往那里走去。 过道很黑,药效已经过了,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他漫无目的沿着楼梯,凭着一股信念。 独自走到了地下室,地上还有那些尸体混着液体传来的阵阵恶臭的味道,这味道刺鼻,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可随之传来的刺痛,使他一头栽倒在地,痛苦的捂住头。 “你到底要我怎样?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好不容易等来的躯体,吾怎么可能放过,吾乃鬼神,尔等凡人驱使我就罢了,竟然还妄想限制我自由,笑话,召唤我出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川感觉,身体四周漂浮起无数的黑气,可它们并没有攻击自己,就好像在等待什么。 “召唤你?谁?李国树吗?” “是他。”黑气突然停止,看来是阎摩罗停手了,“想让我离开你的身体,好说,和我签下契约,吾自不会夺取你的身体。” 一张黑色的纸从供坛上飘落到顾川脚边,原本残缺的纸张,却浮现出数行红色鲜血形成的文字。 “契约?难不成是刚刚李国树说的灵魂契约?”顾川心头一震,咬牙切齿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像你说的,你可是鬼神!” 鬼阎罗! “这上面写的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签下这个契约之后,你的承诺,不过就是骗术。” 签下契约,就不会夺取身体,简直是天方夜谭,是他听过最大的笑话。 “哦?吾乃鬼神,做这多此一举,你竟还不相信?” 何必多此一举! 顾川吃力的依靠在旁边的杂物上,他双腿发软,实在站不起来。 冷笑道:“夺取我身体,也许并不全是呢?” “你……你什么意思?” “若是这样,你何必让我签契约,是不是有了它,你才能更好掌控我身体不是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是被我说中了吧,望着那张纸,顾川心里升起一阵厌恶。 “桀桀桀……你还是不信我。” 顾川不可置信的笑了,只是却瞬间凝固。 他的手竟然缓缓的抬了起来,顾川赶忙用另一只手按住,“该死,怎么不受控制。” 他骇然,却见两只手都不受控制的抬起。 顾川心里感到气愤,是它在操控自己! 这时他又听见阎摩罗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发出:“小鬼,吾让你选了吗?” 他眼瞳泛着血色,那张黑色的纸飘到了他身前。 顾川察觉身体四周的那团黑气又离他近了几分。 突然,阎摩罗感到身体传来的剧痛,“你……” 你竟然自残! 阎摩罗发出了愤怒的声音,鲜血在口腔里弥漫,顾川的舌尖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想自杀? 开什么玩笑! 鲜血顺着嘴角,一直往下流。 “当然不是!” 他只是以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过来,以免意识被鬼神夺去。 忽然,他又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 “签订契约,是血啊。” 顾川眼睛瞪大,见黑底红字上,缓缓落下一滴血,纸上顿时散开一朵血花。 黑纸顿时糅合成一团黑气,几者融合,黑色的光束猛地扎入顾川胸前。 “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从心脏的位置传来,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包裹,无比难受,感觉身体一阵冷一阵热。 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 灵魂契约。 隐约中好像看见了身旁,一个从地底钻出来的瘦小老头。 /110/110294/28793033.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五十八章 猜忌 一旁的金城却冷笑着打断了二人:“他无碍,我已经拔除了他体内的祟气,只需要静养。” 顾川并不想跟他对视,只是沉默的盯着苏秦。 她抿着唇,还在等自己回答。 可是他要怎么回答,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被附身,又莫名其妙被送回来,等自己回过神,那家伙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还是先把李大爷弄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顾川瞥了一眼她身旁的金城,最终选择沉默。 他垂下头,索性回避掉这个问题。 顾川俯下身,独自将李国树拖到一旁坐着,双手扶上他的肩膀,打算先背他出去。 苏秦眼神复杂,飘忽不定。 看着顾川笨手笨脚的动作,她想上去帮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拦在她的身前,“你什么意思?” 苏秦注视着金城,目光充满敌意。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就这么放他出去!” 金城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面对这个女人,他突然起了一丝好奇,态度中带着这么明显的防备,生怕我不知道似的,金城扶着额头,他现在给别人的安全感连个气息诡异的家伙都不如了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苏秦平静的说道,可没人敢这么拦过她。 见此,金城悻悻的收回了他的手,再次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他已经看透她眼底的顾虑,凭他的感知力他还是能发现其中端倪。 “此人心生邪念,我怀疑他被脏东西附身,这么说,你也要过去?”金城的嘴角仍是带着笑意,只是冷得可怕。 背后的顾川一听,手从李国树身上抽回。 “你什么意思?” 他快速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 金城坦然自若,毫无惧色的与他四目相对,散漫的态度,在气势上他反倒还要压顾川一头。 这人不简单。 苏秦蹙紧眉头。 “什么意思?你在装糊涂吗?我说你刚刚差点杀了你背后的那个家伙,我没说错对吧?” 金城一字一句都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精准触到顾川忍耐的底线。 顾川脸色虽然平静,但心里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盯着金城的脸,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 别跟他计较,他这是在故意激怒我。 他忍了。 可目的呢? 望着身后听完金城的一番话而陷入沉思的苏秦,顾川瞬间就明白。 他们这是还在怀疑我被附身! 顾川眼神涣散,微微有些失神。 苏秦确实是听完了金城的话,才沉住气,她也没解释,而是继续盯着顾川。 她刚刚打顾川后背的时候就已经用鬼眼辨了个究竟。 他胸前那抹摇曳的命魂之火,虽然比以往还要弱上三分,可也算正常。 只是那抹蓝色之火中似乎还隐隐混杂着一些黑色小点,让她感觉诧异。 “应该只是被附身后残留在魂魄中的鬼气。”,苏秦心道,并收回目光。 刚才那些在半空中横冲直撞的东西四散一空,那恶鬼也许已经跟着逃掉。 她视线落在顾川腰间的黑驴蹄子上,上面有黑血渗出,想必是这黑驴蹄子的作用。 “把它取下吧,已经没用了。”苏秦指着那黑驴蹄子道。 顾川回过神,听苏秦一说,他取下了它,刚才一阵发呆,心里反倒是平静了些许。 会怀疑我很正常,因为我才被一个自称阎摩罗的鬼神附体过。 顾川安慰自己,随后对金城说:“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听着顾川毫不在意的语调。 倒是把金城难住,他表情凝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嘛,算是有一点。 “你说话向来模棱两可吗?”顾川讽刺道,这话一出,金城倒是急了,冷笑:“我们这行看透不说破,总之你就是有问题,我以八门的名义起誓。” 他略显生气,高高在上的气焰减弱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对质疑他能力的羞恼。 毕竟他可不是看不出,而是依靠感知辨邪。 他天生命缘独特,所以感知力强,能感应到普通人的灵魂,直达深处,也正因此才能成为八门其中一术的唯一传人。 更别说是鬼气,那是他修习术法时,最容易被他所察觉的一种存在。 不过即使这样,对面前的家伙似乎还是遇到了难题。 通常被恶鬼附身的人都有的特征,他都没有,且正常无比。 但他刚刚从命魂之中散发出的那股戾气也的确被他捕捉,因此才心生猜忌。 金城的语气忽然松了,又戴上了那副被他取下来的眼镜。 这下换顾川不淡定了。 “你是符师?” 顾川话说到这,顿了顿,见金城挑了挑眉,他又补充道:“也是八门鬼术——走阴鬼的传人?” 金城的瞳孔顿时放大,似乎对他提的问题感到惊讶,“你怎么知道?” 身旁的苏秦快速把注意力集中到金城身上,小声抿唇道:“原来是门符…” 金城则一改刚才冷漠的态度,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顾川,眼中感到十分惊诧。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不对啊,我浪迹江湖,也没碰见过你这一号人物,你怎么认识的我,还知道那个术法?” “我猜的。”顾川撇过头去,似乎对他的问题没什么兴趣,对他的那个看破不说更没什么表态。 心里则默默琢磨起走阴鬼的事情来。 关于这事,他当然知道,之前肖雨又不是没提过,她的师兄。 八门鬼术的传人。 肖雨也说过,会派人来这里,前天晚上发生过一件非比寻常的事,第二天就突然来了人,再次见面又出现在了地下室,还帮他们解围。 怀疑他是门符的人也正常,他也不过胡乱一猜,谁知道这人这么沉不住气。 “额…” 金城轻咳两声,像是为缓解自己的尴尬。 突然他又悄无声息凑到苏秦耳边。 “那你呢?你又是谁?” 苏秦神情一僵,质问他什么意思? 此时顾川也死死的看着金城。 他忘了,苏秦曾是中狱的门徒,金城既是门符的成员,那多半来这里是为了调查苏秦发动的那个禁忌。 凭他刚才三两下就制服了李国树,他的实力应该在她之上,若是暴露,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苏秦之所以这么防备他,也正是因为怀疑他的身份。 顾川刚才的问题,他既然没有否认,反而问自己,那就变相承认了这点。 但是会不会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苏秦略显紧张,手中暗自掐诀,正犹豫着该如何应对。 却听金城又一句话道:“姑娘你这术法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你是道门的吗?” 他挪开视线,挠了挠头,“这么问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敌是友,大家得亮个牌面不是?不然怎么合作。” 原来是这样。 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苏秦缓缓走到顾川身边,“我是会一些道门法术,但不属于道门,只是一个不知野名的术士罢了。” 她没必要撒谎,面对此人,说实话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也绝不是最坏的打算。 谁知金城却悠悠的说道:“那可就巧了,你这施术的招式动作我好像在某个人身上见过,你见过她吗?” 金城眼睛放光,眼底却夹杂着复杂。 苏秦的嘴角突然垂下,像是想到了某个人,双眼忽然蒙上了一层水雾。 顾川见她表情不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显得僵硬无比。 “没……没有。” “啊……那就可惜了,说起来她好像就是道门的,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从你的动作中我好像看见了她的影子,我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真怀念啊!” 金城的表情突然温柔起来,眼神无比深情。 看得出,他和他口中那名女子的关系似乎还不浅。 苏秦后退了半步,是那个人吗?可她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她身边根本没有一个朋友,还是说是以前救过的人? “浅浅……”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心里响起,她猛然看向金城背后,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她笑得很甜,正冲着她招手。 “喂,你又怎么了?”顾川见她魂不守舍,于是轻轻扶了她一下肩膀。 苏秦被这话吓了一跳,回过神,那个女人又消失,仿佛只是幻觉。 她看向手臂上的伤口,金城的声音再次响起:“黑气侵心,得尽快拔除。” 他看着苏秦,眼神透着一丝冷酷。 苏秦颤抖着拿出药粉,随后递给顾川,“你帮我涂药。” 她想避开这个男人的视线。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顾川没有问她,只是转移了话题。 苏秦盯着李国树,“当然是背回去,等他醒来再说。” “我同意”金城故作轻松的回答。 见金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他的行为,顾川开始觉得别扭。 他总算觉得这人为什么这么令人不舒服了。 他身上无时无刻不端着一股装腔作势的姿态,配上那一脸高傲的眼神,似乎从来就没把人放在眼里,与他们这些人站在一起,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也许是意识到这点,他脱下了外面的西装,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走吧,我帮你。” 说罢,他主动请缨把顾川分担,两人扶着李国树沿着楼梯往上走外走去。 /110/110294/28793032.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五十七章 反常,另一人 他把手微微抬起,头一歪,咯咯的直笑,径直挥手迎了上去。 死尸纷纷停住,似乎很害怕,疯了似得倒退。 嘭的一声。 红木桌上那些灵牌位突然间爆炸,一个接一个,强大的怨气逐渐汇聚,直奔那三具死尸,打在他们身上,黑气顿时交融在一起。 咻然间,整个地下室全是一道道的黑气,它们四散而逃,只剩下一脸不知所以的苏秦趴在地上。 “还愣住干嘛!追啊。”顾川怔住,像是突然间回过神,随后一把将苏秦扶起,下一秒就想去追那些黑气,却被苏秦拉住。 她快速起身,随后把顾川压在地上,光环再次浮现在她手心。 “你干嘛!” 苏秦没有说话,使用光环打在他后背。 “你……”顾川感觉脑子一震,心想这大小姐发什么疯,虽说她使的力气蛮大,可顾川却并没有感到疼痛,他回头看着苏秦,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怀疑我被附身?” 苏秦松开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然呢?” 就刚才你击退那些死尸,能不让我怀疑? 顾川讪笑两声,你也看到了,是他们不敢上前,我可没动他们。 这也是奇怪了?明明之前战斗力这么强,怎么会害怕你,再说,你刚刚被附身,那个家伙跑哪去了?我用了术法打到你的身体,也没见任何反应,难不成你把它赶跑了? 也许是吧。 顾川摸了摸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似乎刚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 “不说废话了,那些东西似乎往外面跑了,我们要不要去追,把他们收复?” 苏秦吹胡子瞪眼,没看见本小姐一身伤吗?追什么?找死不是,得搞清楚它们想干嘛。 苏秦观察着顾川,怪了,难不成刚刚附身他的恶鬼只是一个幌子,目的是就是让她有所忌惮? 她拖着身子缓缓走向供坛,见到的是一片狼藉。 “这些家伙是被镇压到这里的。”苏秦蹙着眉头,良久才出声道,显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拿起一个灵牌的残片,背后同样存在一些奇怪的经文,奇妙的是这个经文她看得懂,乃是囚魂。 以供为祭,使之呆在这里而无法到处移动,传说囚魂术是为了炼化冤魂,这是一种早已失传的术法,这种术法能够化解怨气,使之亡魂超生他方,据说已经失传将近百年。 “这么说,有人在这里炼化亡魂,并不是什么炼制人鬼?” 顾川不由的说道,也被苏秦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毕竟最大可能使用这个术法的人就是李国树,他有理由怀疑。 苏秦轻轻的抚摸着这些咒文,随后又凑近闻了闻。 “看出什么了?” “这是石灰粉,咒文里掺杂了石灰粉。”苏秦又一次不敢置信的说道。 “不会吧,真是李国树!” 这一发现似乎佐证了这个设立供坛的人就是他,李国树不是常年在养老院撒石灰粉吗?这可能就是为了限制那些鬼祟在夜晚的行动。 对于这个说法,她还是有些质疑。 苏秦摇着头,继而望向身下的三个坛子,“这三个坛子分明就是炼制人鬼的容器,也是他所为,这毋庸置疑。” 你瞧,苏秦指着坛子底座的符。 她可不会认错。 刚刚跑出去的那些黑气,就是之前那晚在养老院里遇见的鬼祟,那股气息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看着苏秦这一脸笃行的样子,顾川心底的疑团更大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两人同时警惕的看向地下室入口的方向。 一个男人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那里,手上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刀,上面闪烁着寒光,他面露凶相,眉宇间黑气缠绕,这不是李国树又是谁? 顾川咽下去一口唾沫,看见他手里的尖刀,不由的感到一阵寒意。 “你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李国树阴着脸,眼神中闪过一抹恨意,半张脸不自觉的开始抽搐,那模样别提多么诡异。 “不好,他是被刚刚跑出去的鬼祟附身了!” 顾川心头一跳,怎么可能! 附身? 他话未出口,却见李国树已经挥舞着尖刀朝着他冲了过来,顾川离他最近,自然也成了他首位攻击的目标。 李国树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虽然看着年轻可体力终究耗不过年轻人,顾川一边躲着他的刀,一边找准时机一把将其绊倒,随后夺下他刀。 刀顺势却落到地上,苏秦眼疾手快赶紧将其踢开。 她让顾川先使劲把他按住,自己好展开施法,想办法来拔除他体内的鬼祟。 苏秦重点咬住了想办法这三个字。 顾川心底一沉,连忙问道:“不会吧?你不会不知道怎么把鬼祟从他体内逼出来吧。” 苏秦恶狠狠的刮了他一眼,鬼祟附身,跟恶鬼又不一样。 鬼祟是纠和了众多恶灵的一种集恶体,含有多个灵魂,他们附身人体,其实是直接依附在他的灵魂里面,强行与他的灵魂绑定,如果拔除没做好,那么可能连他自己的灵魂都会被扯出体内,到时,他的灵魂一散,若是无法制服鬼祟,那岂不是给了它们可乘之机? “那怎么办?” 现在这里也只有她会一些术法,自己也没学过什么拔除,更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被附身的人。 “让我想想。” “还想!”顾川摁住他的手,有些快使不上力,这家伙怎么力气越来越大了。 突然,顾川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在敲钟,心底一沉,熟悉的感觉渐渐包裹住他的全身,眼中略微带上一丝血色。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弯曲的弧度。 “趁现在,就把他杀了,灵魂连同身体便会一同消亡。” 鬼魅的声音萦绕在他的心头,顾川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捏住,可他并没有感到窒息,而是体会到了一种前从未有的激动,没错,是激动。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在浑身流淌,逐渐沸腾。 “喂,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本来就慌乱的苏秦,注意到顾川反常的举动,她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想法。 顾川突然放开了一只手,苏秦大呼,“你在干嘛?” 这一举动吓坏了她。 可没想到顾川接下来的举动才是真的可怕。 他突然拿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刀,嘴角带着笑意。 随后猛地朝李国树刺去,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所幸他的目标是头,被李国树躲了开,可接下来,他把目标移到了他的胸口。 要说他有没有意识,顾川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全然不顾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似乎是在渴望什么,他也说不出。 苏秦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时,他这才停下了手,刀尖离李国树的心口不过几厘米。 他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随后赶紧丢开刀,往后仰去,露出错愕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所措,自己在干什么?竟然打算杀了他! 苏秦缓了口气,还好是叫醒了他,只是没了顾川的压制,就凭她的力气还是无法制服李国树。 李国树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 尖刀被黑气牵引随后有被李国树抓在手里。 “不好!” 尖刀直奔苏秦的脖子,下一秒那就是即将血液喷射的场面,已经来不及了。 “哟,不等我来就开场了吗?” 雄浑的男声突然响起,一道金色的符纸突然从天而降落到李国树的头顶,周身萦绕的黑气顿时就被金光大闪的符纸给压制下去,不过转瞬间,尖刀掉落在地,仅仅从苏秦脖子上擦过。 血丝冒了出来,所幸只是受轻伤。 来人的语气除了自信还夹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态度。 他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眼镜,见到卧在地上的顾川,他大踏步从他身上跨过去,轻轻摘下眼镜,突然伸出一只手搂过苏秦,脚下转了一个圈。 像是跳芭蕾舞,他双眼含情脉脉,“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没来迟吧。” 苏秦错愕的看着她,“金城?” 她一把将其推开,闪到一旁,男人揉了揉眼,维持着谦和的笑容,真可爱,还害羞了,他这么想。 殊不知苏秦却是带上了一丝怒气,“你父母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金城被这句话惊得差点眼珠子掉地上,一脸诧异。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表情,不行,得保持我翩翩君子的风度。 他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李国树,身体立在那里摇摇欲晃,彻底没了响动。 他伸出手,从腰间掏出一枚小小的药瓶,是个缩小版的酸菜坛子,手起剑指,黑气汇聚到额心,一切都尽在把握。 他把符纸依次缠绕,最后取下,折叠塞入坛中,拿出一个黄色符纸做的盖子,把它盖住。 做完这一切,他笑着看着苏秦。 “姑娘,小生不才已经收了这鬼畜。” 见她受了伤,他一脸心疼,见此,苏秦皱着眉头再次躲了过去。 “瞧瞧,小美人受了伤,我可心疼了,这是祖传的药粉,擦了好的快。” 他递给苏秦,眼神真诚,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那就谢谢你了——金城。”苏秦犹豫着,最终还是接了过来,说到名字她语气稍微带上敌意。 没错,他就是金城。 他不是回去找失踪的小孩子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刚才施展的是术法,还有那个奇怪的坛子,是符术没错,他是门符的人吗? 金城没有回答苏秦问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对着苏秦受伤的手叹息:“多白嫩的手啊,怎么就受了伤呢?啧啧,姑娘,还是赶紧上药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是有事,怎么会来到这里?”苏秦语气不善,气氛顿时变得很微妙。 直到顾川尴尬的在旁边咳嗽了两声,两个人才把视线挪向他。 见此,顾川只好又尴尬的笑了笑,他全程就像是个空气人,被人晾在一旁,看着二人从胶着如漆到箭弩拔张。 “我还没谢谢你出手相救。”顾川微微弯腰,表示答谢,一边看着苏秦的表情。 “呼。”苏秦摇了摇头,也没有问刚才的事。 金城站在一旁,只是斜眼看了他一下,哼道:“我那是顺手,不然等下又会多两具尸体。” 顾川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良久都不见变化。 他眼角抽了抽。 “杀了他!” 脑子里突然涌现出来的想法,顾川顿时一激灵,随后感到后怕。 我这是怎么了? 望着苏秦,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看向躺在地上的李国树,“李大爷怎么样了?” 一连反常的举动,苏秦忽然说道,“你,还好吗?” 我还好吗?这是什么问题,现在不是再说眼前这个家伙的事吗? /110/110294/28767079.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五十六章 阎摩罗 望着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珠,顾川心里陡然一凉。 “鬼神?” 他刚张口说了两字,又赶忙住了嘴。 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 完了,不会是来问我拿珠子的吧,顾川脸颊两侧流着冷汗,浑身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他紧张的盯着这个叫阎摩罗的鬼神。 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这就是鬼神! 好强的威慑力,怪不得光是看着他,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它要怎么拿走自己腹中的珠子?不会要剖开肚子…顾川心里一想,顿觉惊悚。 他手心出汗,要不趁现在扣嗓子吐给它…也不知道还来得及不。 顾川咽了口唾沫。 阎摩罗瞧着他那番滑稽表情,竟不自觉发出咯咯的笑声。 到底还是个小鬼头,阎摩罗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珠子就放你那里暂时保管,时机到时,吾自会来取。” 什么! 顾川往后挪了几步,手中暗自握拳,“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是为了把我和苏秦分开对吗?” 阎摩罗的笑容中带上了一丝诧异,这小鬼不按套路问话啊。 殊不知顾川突然转换话题,只是因为他想到了苏秦,所以话就直接脱口而出。 看见他疑惑,顾川也是感到奇怪,又想到他只记得来到这里前或者说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苏秦露出的那惊恐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能让她当时不顾一切的朝自己扑来。 虽然只是猜测,但顾川料想也和面前这个鬼神脱不了干系。 肯定是为了将他们分开,好逐个击破,再把我们一网打尽。 顾川眼中满是敌意,可面对着眼前这个家伙,他却感到一种前从未有的震慑,这感觉真令人不爽。 之前就听苏秦说过,鬼神的力量恐怖如斯,只是它…… 竟然是以小孩子的模样现身,是不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它无法现出真身?顾川狐疑的打量起阎摩罗。 他也只想到一个原因-鬼神珠。 据说这是鬼的内丹,既是内丹肯定蕴藏着它的部分力量,就凭自己吃进肚子后,能突然与鬼话谈来说,这的确是个宝贝。 可听它刚才说的一番话,似乎也不像是很着急想要拿回去的样子。 顾川抹了一把脸,擦汗。 也许只是做给自己看,心里不知道有多想剖开我肚子拿回珠子吧。 阎摩罗的笑声戛然而止,望着他一脸不屑,像是明白他的心中所想,“就凭你?” 它笑得更加狂妄,“还不值得我单独对付。” 它的声音直接印在顾川脑海。 顾川猛然一惊,“你能听到我想什么!” 阎摩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头高高的抬起,摆出一副高傲姿态,继续道:“就算是那个女术士我也不怕,现在她怕也是自身难保,面对外面那三个会动的死尸,不仅难缠而且实力似乎还不低,就那小丫头目前的情况,啧啧,会死的勒。” 阎摩罗再一次咯咯的笑。 顾川气得咬牙,“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自己吞下这颗珠子的原因,所以它才能窥视到自己的想法。 “叽叽喳喳的,自己看不行吗?“阎摩罗撇了撇嘴,语气十分不满,它最讨厌一直问个不停的家伙。 它伸手一挥,一道诡异的黑雾立马朝着顾川而去。 黑雾散开,顿时迷住他眼睛,把他逼得连连倒退。 再次睁眼,他已经回到现实。 还在这个地下室。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可看眼前的情况,实属不妙。 顾川吃惊的看着眼前跟三具死尸争斗的苏秦,见她满身伤痕,疲惫不堪,他想要上前帮忙,可身体却动不了,嘴巴也说不出话,只能唔呀唔呀的挤出几个音调。 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还是动不了。 顾川试着举起自己的手,可关节就像是许久没抹油的机器,卡卡的作响,就是工作不起来。 苏秦似乎也感应到什么,瞥了一眼黑暗中的那个方向,是幻觉吗?总觉得那家伙有什么古怪。 “嘶~” 苏秦收回目光,吃痛的捂住手臂,伤痕处隐隐泛着黑气,望着那三具死尸周围源源不断钻进去的黑气,难不成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吗? “混蛋,你倒是把身体夺回来啊!”苏秦无奈的朝着顾川站着的方向大喊,她多么希望那混蛋可以苏醒过来,至少不会让她现在如此顾虑。 想到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光环再次闪烁起夺目的红光,落到顾川眼中,他双目已经赤红一片。 随着眼前再次覆盖上一层黑雾,顾川被拉了回来。 怎么又回来了,看着周围,顾川十分恼怒,骂了一句,“该死。” 说着便挥起手冲着阎摩罗而去,却被它轻轻躲了过去。 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之前所学的法诀,双手快速起诀,口中默念“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成,万邪弄不开。” 一缕金光随着咒言,立即生长,从指尖弹射而出,即刻奔向阎摩罗。 可随之,它一张大口就直接把那束金光吞了进去。 速度之快,令顾川瞠目结舌,不能自已。 只见它打了一个嗝。 金光从嘴里升腾,化为淡淡的金色烟圈融入黑暗里。 不自量力,阎摩罗心道。 它伸出一根手指,就轻轻一弹,顾川瞬间就被一股爆发出的黑气掀翻在地,双脚又再次陷入泥泞的沼泽之中。 “小鬼,还想对我动手!”阎摩罗呼出两缕黑气。 看他这副生气的模样恐怕已经知道了自己被附体了吧。 没错,就刚才那一会儿功夫,顾川就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 “不然呢?”顾川冷哼一声,正觉得奇怪为何阎摩罗的声音会自动传入自己脑海。 “哟,还学会反向窥视了,有潜力。” 阎摩罗不仅没生气反而还乐在其中,突然嘴角一垂。 嗡—— 巨大的威压狠狠的压来,犹如汹涌的波涛,一瞬间,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贯穿全身,仅仅两秒顾川便已无法呼吸,这种感觉来自脑海,不,是灵魂深处! 顾川全身僵直,脚上每一个趾头都在用力,额头上,脖子,手腕处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凸起的青筋,那股压迫随着血液流淌于全身每一个细胞,心跳加快,神经活跃的异常,他感觉这股压迫使得他的脏器都已经产生了裂痕。 一丝腥甜的味道扩散到他的口腔,随着威压退去,一切都停止下来。 这次,顾川没有躺下,而是缓缓挺直腰板,对着它呸了一声。 “杀了我,何必折磨我。” 他把血活生生的吞了下去。 “哟,看不出还挺倔。” 可能是觉得顾川没有求饶,它也没了心情,于是挥了挥手。 “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你附在我身上,怎么?想要借我的身子离开这?” 阎摩罗嘴角一弯,化为一团黑色雾气来到顾川身旁。 “你怎么知道?” 这次它放弃了使用童声,而是以一种低沉可怖的声音缓缓到。 “凭你的实力何必来折磨我,大可以去找其他人,你一直呆在这地下室,或者应该说是这个养老院里,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顾川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十分坚定:“你没有自由!” “呜哈哈……” 这个笑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把人的天灵盖给掀开。 “小鬼头,你猜了个七八分,要不是因为吾的内丹尚未修补成形,也不至于落入老鼠的手中。” “谁?李国树!” 阎摩罗在顾川四周漂浮了一阵又化为孩童站在顾川眼前。 鼻子哼哼的出着气。 “吾的珠子被一只小老鼠偷走了,小老鼠利用古怪的阵法把吾的珠子藏起来,所以吾才待在这里,没想到,它竟然利用吾来镇住这里的邪灵,吾不想被利用,想获得自由。” 阎摩罗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色,可是它的那张脸实在不适合此表情,本来长相就可怕,这样就更显诡异。 顾川听不见它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想要自由,倒是真的。 镇压邪灵?李国树么,邪灵应该就是指那个变幻无常的鬼祟,他会唤出一个鬼神来镇压它们?顾川的脑袋感到混乱,他不知道李国树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顾川记得那些鬼祟说过,这里的鬼神在吸食它们的怨气,所以才迟迟无法成长得更为强大。 它们成为鬼祟则是因为那个禁制。 如果说李国树下禁制是为了使鬼祟成长得强大起来,那唤出鬼神与他的目的岂不是背道而驰,这可是为了镇压鬼祟的啊,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了? 可为何还要设立供坛? “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鬼神说的话?” 顾川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他抬起头冷冷的说到,随即咳出一口血,他抹了抹嘴角望着阎摩罗。 鬼神来自深渊,其生性狡诈,性情暴怒无常,从它刚刚笑着对自己施加威压就可以看出来,它的话不可信。 只是他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 莫非想要的自由是通过附身自己就可以办到的? 不,不对,这个家伙出现在过养老院,那里也有人,为何不见它附身别人,和苏秦也是,偏偏就选中了它,一定有别的原因,要么是自己体质异常,只能从自己下手,要么就是它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这两种的答案,唯一的突破口,就在于自己! 顾川又一次想到了鬼神珠,这颗珠子…… “你想得太复杂,我只是浮不上来,而不得不借用一下你的身体罢了。”阎摩罗打断了顾川的思绪,微微叹气,刚才他的所想,它都知道。 顾川也没打算藏着,刚才的话说是思考,不如说是质问。 可阎摩罗的表情十分镇定,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一想到外面的苏秦,他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放过苏秦,有什么就冲我来。” 顾川第一次说了这番话,可他心底还是带着一丝犹豫。 自己这么说?它真的会照办吗?自己有什么资格和它谈判,如果说它想要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困住自己就好,为何要听我的,越想顾川就越绝望,脸上覆上了一层阴霾。 “没了吾的镇压,那些东西早就急不可耐了,呵呵,你且看吾如何收拾它们。” 阎摩罗突然怪笑道,随后手一挥,两人同时存在于身体之内。 苏秦这时正被死尸围攻,她已经彻底支撑不住,手上的光环正慢慢消散。 “糟了,这次把自己都赔上了。” 苏秦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110/110294/28753157.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一章 看不见之物 民间有三则传言。 有阴亦有阳,在世,人之所行处,为阳。死而,人之超生地,为阴。 亦有“在世为阳,死而为阴”之说,若打破阴阳,故超脱三界之外,不入六道轮回,为其一。 有关于人“三魂七魄”的传说,为其二 有无论是入宅安家或是迁坟出丧,亡人阴间之事,都会请风水先生观之。 以便庇佑一家老小,祖孙三代,安康无忧之术,为其三。 只是演变到了现在,却无端从其中产生了各种违背常理的习俗。 而这些自然成了迷信的代名词,而推崇之人所纠和的门徒,便称为“邪教”。 “邪教”荼毒的人不在少数,很多都打着救世主下凡的由头,收刮敛财。 但近几年,风头正盛的是一群打着“符师”称号的道士所纠和的教团,其信仰者成员称之“门符”。 虽有“邪教”的名头,却并未传播任何的歪门邪道。 之所以声名鹊起,那还是得归功于他们帮教徒办法事,祭先灵,不收取任何回报。 而且听说向门符委派之事,大都令人谈声色变,皆是一些不曾记录的灵异志怪之物。 甚至有传言,他们暗地里还帮助警方解决了不少诡异事件。 “还记得三年前神秘古镇失踪的旅行团以及镇民吗?”此刻,偌大的广场上,一名年轻男子蹲坐在石梯上。 面对着一群大爷大妈,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小年轻,正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什么。 众人听得很认真,就连那几个小年轻都来了兴致,环抱双手,仔细听讲。 “你们想想,偌大的古镇,除了镇两旁零零散散的血迹,不见活人,甚至连个鬼影都见不到,至于到底有没有幸存者,公安厅到现在也没个准信。 你们想,若真的是多人连环杀人案,那它们干嘛还把尸体都带走,更何况这人可不在少数。以至于至今也没有找到尸体的任何下落。” 于是很多人把目光投向了门符那些人,希望他们能出面解决,可奇怪的是,门符至今没有任何动作。 讲到这里时,他的下方已经围满了将近三四十个群众。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挺牛的嘛,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他们反而没了消息。”下方的一个年轻人发出了疑问。 他剃了个寸头,染得一头扎眼的红发,面对着上方年轻人的话,一脸不屑。 “你是刚来的吧!”年轻人闻言,跳下了石梯,一把搭上此人的肩膀,“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教团,神出鬼没。如果没人前去求教,那么民间之事是不可能胡乱插手的。 毕竟有公安厅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那能怎么办?”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好奇,提了一句。 据说这事当初闹得挺大,传到现在,不少人还仍旧恐慌不已。 话罢,年轻人突然提高了音量,兴致盎然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书上印着“灵符大全”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这位小哥,我看你新来的,不如这样,我给你这本门符道士所用的独家秘籍,保管你学了有所顿悟。” 红发男子错愕了一下,抬了抬手,本以为他会做出什么大动作。 结果,他只是一脸疑惑的接了过来。 见这人明显有点犹豫,年轻人眼珠子一转,又添油加醋的描绘道,“这本可是亲笔传,内藏乾坤。我费了好大功夫得来,只需668很合算了。” 听到价格,红发男吃了一惊。 但年轻男子又接着说,“不过我看你和我挺投缘,这本书,我668,直接收你200,就当我顾川今天交你这个朋友。往后有什么学术交流,我很乐意分享。” 红衣男子说了一句真的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动。 众人见状,也跟着起哄,“我说小兄弟,你不要,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这话来得巧了,红发男子赶忙紧巴巴的把书藏在怀里,“谁说我不要,不就两百吗?我要了。” 一番话说下来,他竟真的直接掏钱买下了这本,临走时,看他那小模样,别提多高兴了,像捡了个宝似的。 “咳咳。” 看见他走远,顾川轻咳两声,把众人的视线又拉回自己身上,继续说:“各位大哥姐姐,没拿到的也不着急,我这还有几本手抄版,内容差不多,你们需要的话,我给你们价格便宜点,你们也听见了,今日你们与我在此见面,那便是有缘,只收你们150! 于是他走向身后,掀开一张黄布,一摞码着整整齐齐的“手抄版”出现在大家眼前。 众人唏嘘了一阵,可是个个眼神中都迸发出炙热的目光。 一瞬间都涌了过来,只能听见顾川坐在地上,一边招呼着不急,一边又说,“家人们,就这几本了哈,卖完就没了,想要的赶快哈。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我要……我要。” “一边去,我先拿的!” “抢什么抢啊,一把年纪了!” 众人叫嚷的厉害。 递书的时候,一张夹在书页里的小卡片也跟着掉了出来。 有人想去捡,他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拿走塞进裤子里了,“不好意思,这书签,拿着也没用,我帮你扔了。” 众人也没注意,继续争相购买,生怕自己得不到了。 等到最后一个人心满意足的拿着书离开了,顾川也赚了个盆满钵盈。 而拿出裤子里的小卡片,不过是一个标签,上面标了个零售价十五的字样。 今天还算顺利,提前收工,照这个速度下去,开间属于自己的小店,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 顾川一边想着,一边收起他清点完的钱,打算回市里去,马路边却冲出了几个警察。 “就是他,他坑了我!”带头的是一位戴眼镜的小青年,鼻青脸肿的不知挨了多少打。 他怨恨的指着顾川,而他的身后,一个老警察,脸色铁青的看向他的方向,破口大骂,“顾川!又是你小子!冒充“门符”的人,四处贩卖盗版物,信不信我关你几个月……’’ 没等老警察说完,顾川惊得闻声而起,一甩背包,溜得飞快 “握草,怎么跑到市区外还能被他们找到!真是一群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虽然,他成天打着些奇怪名头,靠卖盗版物为生,但顾川自诩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可正道的光时不时就要照拂一下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他可不能随便任人拿捏,躲不起我还跑不了吗? “嘿呀,你小子翅膀硬了,还敢跑!”老警察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带着人就追了上去。 他们也不是吃素的,眼见身后几人紧追不放。 顾川十分紧张,慌不择路中一个转弯,跟迎面走来的女生撞在了一起,哎呀一声,女生重重的倒在地上。 “你大爷……” 顾川飞快的爬起来,可是已经晚了。 几名警察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拷了。 那没辙了,他也破罐子破摔,“嘿嘿,这次算我运气不好,钱我分文未动,就在包里,我主动上交可以吧!”。 其中一个警察将女生扶起,老警察当即碎了一口,“呸,兔崽子,说!你这干了几回了,这回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了,非得关你几天,才能让你老实不可。” “啊这,不必吧老张。” “别,别这么叫我,你个大老爷们,撞倒了人小姑娘,怎么也不跟人说声对不起!” 张国立恨铁不成钢的打了一下顾川的脑门。 而刚刚被撞的女生,听见老张的话,赶紧道,“啊,我没事,搽点药就好,他这是犯什么事,我没耽误你们吧。” 女生说话细声细语,看起来倒挺善解人意。 顾川赔笑道,“没有,没有,你这是做了一件见义勇为的好事。”心里却想,那可不,耽误了我的好事。 表面上还是和善的对女生说,“对了,你还是让你朋友陪你去拿点药吧,万一磕绊着哪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是,万一伤着内里,我也赔不起啊! “好了,这么晚了,你如果需要拿药,不如现在就让我的人带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老张语重心长的看着女生。 随后又扭头对拷着顾川的人说,“把他先带回去,今晚我要好好和他谈谈。” 顾川的心提了起来,扭头盯住女的,就在她的身后,一张没有脸的长发女人正冲他诡异的吼叫。 “我去……这人什么来头。” “没事啊~我和我的小朋友去就可以了。”女生咯咯两声,却把阴沉沉的目光投向已经上车的顾川身上。 老张眉头一皱,“小朋友?年轻人的称呼我是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了,哈哈。” 女生也跟着笑了笑,接着老张从顾川包里翻出一张小卡片,写了一张自己的号码递给女生,“如果检查后身体有什么问题,你打这个电话。”说完,就跟着顾川上了车。 这一路上,顾川异常的沉默,老张还以为这次他总算老实了。 过了一会儿,车上几人开始闲聊起来。 “老张头,听说我们市里乱的很,除了‘门符’这教团的名头声响,又出了个新的邪教团“道门”,加上之前案子的中狱,真可谓是“三教鼎立”了。” 小警官一脸愁云,因为这些教团,他们局里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又被叫来处理一些琐事。 “中狱?这名字听起来有意思,中古地狱吗?”沉默良久的顾川仿佛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于是偏头询问一旁的小警官。 他盯了顾川一眼,没有说话。另一个坐在副驾的小警察则揶揄道,“怎么?想打这个的名头去招摇撞骗?” 顾川沉默了。 老张紧接着叹口气,“我说你小子,有手有脚的去找点正事做不行吗?一天天的老是招搞些歪门邪道,你这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可言?” 顾川闻言,尴尬一笑,他那死老爹说了,这辈子他是讨债来的,败家族气运,我反正是不信这个邪,就对着干呗。 这话,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的一本正经。 两个警察当场忍不住笑了,但估计也是被他的胡说八道给气笑的。 “王八蛋你个兔崽子,老祖宗说的人生在世,多积阴德,死后也就少点苦头吃,你倒好,对着干……”老张气愤的说。 他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嘴里蹦不出一句实话来。 顾川眼珠子一转讪笑道,“你不是不信这一套嘛,刚刚说的就当是个屁,放了。” “嘿,你反了你……” 两个小警官赶紧稳住他,“算了,您老也别跟他见识,去了局子里他就知道了。” “对了,我问个问题,你们刚刚看见那女生旁边的红衣女人没?”顾川舔了舔嘴唇,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几人疑惑了一会儿,一致回答,“没有。” “就看见你撞了那个女生,怎么,怕不是做亏心事撞鬼了?”开车的警察打趣道。 这不说还好,一提,刚才顾川上车前,后背察觉到的那股毛骨悚然之感又爬了上来。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胡说什么呢?好歹我祖上也是个道士,我会怕那玩意?别自己吓自己了”。 然后缩了缩身子,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就是看花了眼。” 几位警察笑而不语,只有老张摇了摇头,一脸严肃。 顾川见他们笑话自己,也不说话了,只是撇过头去,看向车窗外,迷迷糊糊中,便睡了过去…… wap. /110/110294/28635600.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二章 有鬼?快跑!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几人纷纷打起盹来。 混着夜色,开车的警官百般无聊的哼起小曲。 偶然间瞥向窗外,却注意到离马路的不远处,竟有一名身穿红衣的女人。 她面无表情僵直手臂,朝着他们车的方向招手! 他起初是惊了一跳,再一看,车子已经远去。 只是从后视镜中能勉强看清,似乎是个稻草人,且一动不动,矗立在稻田之中。 这片地区是通往主城区的唯一路口。 半个月前,联通主城区的高速路,因山洪爆发,滚落的山石尚未清理干净,他也是第一次上这条道。 因为之前一直传闻这条道闹鬼。 他想,许是太紧张了,才把稻草人看成了一个女人,再者还不是因为顾川那小子刚才提了一嘴穿红衣的女人。 这样安慰自己,他心理也没那么害怕了,正打算放首歌缓解一下。 刚打开音响,突然察觉车内后视镜上出现了一抹红色的人影。 他猛地一急刹车,一声啊字还没叫出口,车辆瞬间淹没在前方射来得强光之中,夹杂着刺耳的鸣笛声。 “嘭” 巨大的冲击,乃至身体上的疼痛,将顾川从梦中扯了回来。 他费力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弹到了车外。 受了点皮外伤,勉强站得起来。 “嘶~怎么回事?” 他缓缓起身,摸索到了一旁同样受伤,且昏迷的老张。 他俯身查看了一下两人,好在伤势都不重,只是被刚才的冲击撞晕了过去。 如果没有猜错,刚才应该是老张护住了他,替他缓解了大半冲击,自己才醒的那么快。 他从老张身上找到了一串钥匙和部手机,颤巍巍的拨通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然后熟稔得解开了手铐。 冷静过后,他抬头看向警车的方向。 坐在司机位上的警察虽然有安全气囊,可是车子已经变形的很厉害了。 只有他们三个被甩了出来,逃过了一劫。 再看向撞向自己的车,是辆黑色大众。 车身也同样产生了严重的变形,而且身后的马路上也没有车轱辘印,看来对方丝毫没有想过刹车。 正当他暗自苦恼接下来如何把他们转移到安全地方时,他抬头朝撞向自己的车那方看了看,突然眉头一皱。 那辆黑色大众的司机位上竟然没有司机!都挤压成这样了,难道司机还活着? 一个奇怪的念头盘旋在他脑海中。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人的脚步声,他猛地立在原地。从头到脚,寒气直逼而上。 “有人来了?会是谁!” 他猛地一回头,竟对上了一副血肉模糊的脸,不,是怪物! 顾川一屁股扎在了地上,与它拉开了距离,那……那是人吗? 除了半边脸上外翻的皮肉,全身上下只剩下白的刺眼的骨头,模样恐怖且狰狞。 “你……将被诅咒!” 这具骷髅,诡异的伸出手,指着他,呼出的气,充满着一股糜烂腐朽的味道。 顾川着实被这一幕吓住了,身体提前帮他做出了反应,转身,逃跑。 没等那骷髅作出下一步反应的机会,他扑腾了两下,沿着马路一个劲的冲了出去。 至于到底怎么从骷髅手下逃走的?它有没有追上来?他也不太清楚了,只是脑子发蒙,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去哪!当然是回家。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在进化初期就诞生出了灵魂,在历经修炼后,便可成神,这是神学!”。 刑讯室内, 男人说出了这番话,虽然面色蜡黄,整个人狼狈的蜷缩成一团,却掩饰不掉他那一脸陶醉的神情。 看着他那副恶心的嘴脸,外面的警察一个两个都作出了反胃的表情。 里面的警察也是如此,既要压制住这股冲动,又要继续审问:“放屁,这什么跟什么!我问你,你们教主在哪?跟他联系过没有?” 男子撇了撇嘴,焉了吧唧的嘟囔着,“我们教主才不屑于跟你等凡人为伍。” 此番话算是彻底引爆了导火索。 正在气头上的男警官啪的拍桌跃起,怒气冲冲的朝他脸上甩了一把文件。 男的吓得哇哇哇怪叫,难听且刺耳,可显然不够解气。 尤其是作出这样的动作,更加惹恼了他,见他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旁边的两位干警赶忙起身拦住了他。 这时,一人冲着里面吼道,“周广学,冷静点儿,看清楚这里是哪里!这不是你该冲动的地方。给我出来!冷静!” 说话的是市局领导。 可他依然僵持在原地。 “怎么?这就是警局队长对领导话的态度?” 那名被拷在审讯室里的男子抬起脑袋,抽搐着笑了起来。 他顶着一张长满痤疮的脸,拖着一条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身体,歪着脑袋,俨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很难想象这个瘾君子模样的家伙,惹出了多么棘手的大事。 周广学狠踢了一下桌脚,一脸不甘的走了出去。 而外边,抱着一摞资料出来的小警察瞅见来人,随即热情的打了一个招呼。 看他脸色不对,便随口问了一句,“周哥!他怎么了?犯得啥事啊?让你发这大火!” 周广学碎了一口,点了一根烟,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二宗连环杀人案主犯,你也看到了,这他娘的就是个精神变态,妈的混账东西……” 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即住了嘴。 小警官则咽了口唾沫,“原来就是他啊!那个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精神变态。 听说杀人后,不仅砍下四肢,还把把受害者的双脚摆成了一个内八字形,另两只手横着放在下边,做成了人彘。 总共十二桩,桩桩是惨案的凶犯! 他透过审讯室玻璃,嫌疑人仍旧是那副歪着脑袋咧嘴笑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胃里陡然一阵翻江倒海。 周广学见状,一把拽过他,往前边一指。小警察捂着嘴,感激的看了一眼他,径直朝厕所跑去。 “啧,现在的新人承受力这么差的吗?看来新人菜鸟的人生第一课得改一改了,首先记住厕所的位置……” 周广学嘲弄道,一手掐灭了烟。 一个女警火急火燎的找到他,“周队,西郊中山区公路外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两车相撞,出事的人是咱们二组的同志。” “他娘的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接到群众举报,处理去了吗?” 周广学显然还没意识到严重性,“他们人情况怎样?现在正是跟紧案子的重要时期,这个时候出了事,办案的进度恐怕又得推迟了。上边安排的人还没下来,这一天天的净给我出些岔子。” 女警盯了他一眼,“救护车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把他们送去了医院,很不幸小刘没抢救过来……不过已经安排人去医院处理去了。” 周光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对方什么情况。” “是辆黑色大众,我们查到,这辆车登记的名下是属于赵成的!” 周广学一听这名字,吃了一惊,看向里面那家伙,“你,给我看好赵东,我现在即刻出发去趟现场。” 说完,便火速叫上几个兄弟,出了大门。 赵成,十二宗连环杀人案的主犯之人,据他哥哥赵东被捕,差不多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没想到他周广学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听见这个名字。 “彭”的一声,门被顾川狠狠的关上了。 瘫坐在地上时,突然觉得自己很窝囊,在那种情况下,竟然就只顾自己逃命了。 他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他们应该会没事的吧,可那骷髅人…… 一想到那副狰狞模样,他这胃里止不住的犯恶心,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猛地朝厕所冲去,对着马桶吐了一阵。 吐完之后,他扶着洗手台,洗了把脸。 “真是倒霉的一天。” 说完,就感到脖子一凉,他缩了缩,抬头一看。 狭小的厕所间,只有忽闪忽闪的灯,发出呲呲的声音。这灯常常坏,他已经懒得管了,主要还是穷,请不起电工。 “他妈的,看见你比看见鬼还来气。”他收回目光,刚骂一句,面前的镜子中,却反射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就在他身后! 他吓得抄起地上的马桶刷对着身后就是一通乱甩,结果睁眼一看,啥也没有。 可是此刻砰砰直跳的心脏仿佛在提醒他,刚才的不是梦,他的确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他很确定那不是影子!就是一个黑色的人,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 “今天怪事太多,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咽了一口唾沫,慌忙走出厕所,来到客厅。 房子里的东西堆得很多,也很杂乱,空间不大,本来放电视的位置上,却被一张旧黄布盖住半截的铜像,占了位置。 自打老爹死了,这家他就很少回来过。 他也顾不得就处理身上的那些小伤口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硬生生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上前,一把将黄布掀开。 这是一尊蛇头人身像,奇怪的是,这具人身的手倒背在后面。 它指尖朝上,以一种虔诚地捆绑姿势盘着,蛇头目视前方,且它的正中还有一朱砂痣,仔细一看,在它的胸前竟还刻有一行字。 那是他的生辰八字。 也是顾川他老爹留给他的遗物。 “老爹,这次就靠你了!”说着,按了一下蛇头,蛇口张开,并从中落出一枚吊坠。 它通体幽绿,形状似蛇,盘成半弧,绳子是棕色的,接口处是一枚符印。 顾川对着上面哈了口气,原本幽绿的吊坠却渗出红光,似血一般。 他吃了一惊,便赶紧戴在了脖子上。 见红光退去,他才放心的舒出一口气。 “见血必带,遇事则化。”这是他老爹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遗言,他当时十一岁。 听说老爹祖上是天师道人,至于哪一派,他也不清楚。 因为老爹不当道士后,就再也没提过以前的事,又加上近些年破三邪的声势升起,老爹也就很少碰了。 一般就让他偶尔拜拜他不知道从哪抱回来的铜像。 他从小命福浅,老爹常常说,他的命都是向别人一点点借来的,所以以后死了,下了地府,都是投不了胎的。 顾川长大后,这事就很少去想了,他知道自己也许活不了几年,他心态平平,也没说真的信了老爹那一套。 主要还是自己平时能偶尔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所致。 那些东西说不上恐怖,但是就是让人没来由的害怕。 用“鬼”来称呼那玩意儿,可能更贴切,但是具体是什么,就说不上来了。 因为他偶尔见到的东西,用“鬼”去形容,那远远不够。 在房子里转悠了半天,他收拾了点换洗的衣物,估计又是很长时间不会回来了,临走前,他还特意去了一趟老爹的房间,墙上是他的照片。 他拜了两下,说道,“爹,我又走了,别太想我。” 说完,他合上了门。 只见挂着老爹遗像的墙面无端裂了几道缝,隐约中好像有个人声在说,“快跑!”,声音沉闷,仿佛从地狱而来。 夜深人静,此刻小区的保安还在打盹。 一名行踪诡异的人走到了楼下,他在地上用画了一个圈,站在圈里,他又放了一个装有水的木盆在自己前方。 圈的外围,又点了一圈蜡烛,你以为他在准备什么浪漫仪式吗? 只见他一瘸一跛的走向装有水的木盆,洗了洗手,火苗在微凉的风中摇曳。 他从盆中拿起一把尖刀,他的眼神从开始的木讷,转变为一种痴迷。 他仰头看了看天,圆月还在乌云中,未探出头。 干裂的嘴唇在刀的寒光下闪现着血丝。 “噗嗤” 也许是天冷了,打着盹的保安朝外边一望,却见小区内摆着一圈火烛,吓得他瞌睡都没了。 起身跑去查看,就在他走出保安室的时候,一阵怪风刮了过来,火烛瞬间熄灭。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圈里的那个人。 他跪在地上,双手握着刀柄,而尖刀的另一端就插在他的心脏上。 “握草!” 保安吓得一激灵,直接爆了一句粗口,赶忙跑进保安室报警。 顾川摸了摸自己的包,刚从小区出来的他,打算在外边溜达一圈。 实在找不到去处,他也只能回家呆一晚,明早想办法。 于是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处地,歇脚。 至于为什么不待在家里,主要还是家里就没有睡好过的时候,所以他经常在外露宿。 即使在家呆一晚,也必须过了凌晨四点。 这时几辆警车鸣着笛从他前方驶过,看那个方向,好像是汇安华苑的方向。 那是他住的地方,那个旧小区。 他又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一只手紧紧握着吊坠。 眼皮很沉,突然他坐了起来,就在他的对面,马路旁,他赫然看见一名男子站在那里。 他旁边有一盏路灯,而他就恰好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处,而那盏灯像中邪似的,一直闪烁个不停。 看起来诡异极了。 那人一直望着自己这边,顾川一愣,“难道又是我招惹回来的?” 他也是无语,虽然他是怕那些玩意儿,但是老爹说过,阴阳相隔,普通的邪祟是伤害不到常人的,不用理会便可。 可是那具骷髅不一样,他也不知道那个骇然物是什么。 一晚上时间遇到这么多怪事,想必自己是撞邪了。按理说,他戴上了护身符,这些家伙会有所忌惮…… “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做什么!”顾川朝对面的家伙扬了扬拳头,发出挑衅。 那人动了,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他一瘸一跛的朝顾川走了过来,速度极快。 他的样子完全暴露在顾川眼中,青灰色的皮肤,嘴巴张得极大,整张脸的皮肉被拉扯开,手脚看不清,黑色的一团。 它的速度很快,特别快,明明差不多一分钟的距离,似乎用不了几秒,就能来到跟前。 顾川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手心一直在发烫。 他要干什么?鬼能杀人吗?我会死吗?顾川的脑子完全懵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或者说他能做什么? 就在这个关头,一辆开得极快的车突然冲了出来…… wap. /110/110294/28635601.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三章 竟然撞鬼了 “咚的一声”,车辆猛地刹住了。 顾川不敢相信,可是不得不信,那人就这么被车噗的一下,撞散了。 他松开了紧握吊坠的手,愣愣的站在路旁。 车上的人显然有点懵,顾川也是。 僵持了一会儿,车门开了,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人下了车。 他绕着车转了一圈,又点上烟,大声说道:“嘿,撞了鬼了!刚才明明感觉撞上了东西!” 见到一旁还站着一位瘦了吧唧的小年轻,他大吼一声,“你!过来!” 那气势,语气,不容忍拒绝的口吻,使得顾川一点一点挪动脚步朝他车走了过去。 “你,刚才看到什么没有?”,他猛吸一口气,注意到顾川背着包,又摆出狐疑的目光说,“怎么?这么晚背着包在街头闲逛?” 他讪笑,觉得眼前这人有点意思,“哥,你有所不知,刚我正见了鬼了,遇到个跛子,一瘸一拐的跑到马路中间,然后被你……被你这么一撞就没了影,你说怪不怪?” 一般人听见顾川的话,指不定暗戳戳的猜想这人是不是神经病。 结果这人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打量起顾川。 听完他的话,这男的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我就说嘛,是撞了鬼了。” “那没什么事,我就离开了。”顾川指了指自己,他可不想和这人聊下去,可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不会真的信了自己说的那套吧! 看见眼前的男人忽然紧皱的眉头,他心里颇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你知道汇安华苑出的事吗?”男人眼神锐利,仿佛一柄尖刀,扎在身上,让人如此的不自在。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问这事,但还是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虽然我住那个小区,但也不是事事都知晓,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顾川好奇的打量起男人。满脸胡茬,不修边幅,一看就是那种作息不规律的人。 一双眼睛都快凹进眼眶里了,整个黑眼圈挂起,乱蓬蓬的头发就像是几天没洗的鸡窝,总之给人的印象特别差。 看见这个小年轻在打量自己,他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太好。 “咳,我先介绍一下,我叫余海。” 说着,就把手伸了过来, “顾川,握手就免了吧。” 余海轻笑一声,并不在意,而是神神秘秘的把脑袋凑过来小声补充说,“忘了提,我是捉鬼的。” 这句话,他整整愣了半秒,回了个,“啊?”说完又觉得好笑,心想,怕不是这人脑子有问题,能说出这话! 余海摸了摸大胡茬,“你不信?听说汇安华苑刚刚有个瘸子自杀了,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一听“瘸子”,他浑身都激灵了一下,真有这么巧,自己才刚出小区,就碰巧有人自杀? 那刚才的家伙…… 他不敢细想,随即抬头看着余海,一脸的不相信,“我说,真的假的,你当真能捉鬼?” 不过,刚才还颇有耐心的他,似乎被自己的问题问烦了。 颇为不耐烦道,“哎,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再说,你看见我撞了那鬼没,也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在顾川将信将疑的神情中,还是上了余海的车。 余海神情有点微妙,似乎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上了车的顾川看到车内的景象吃了一惊,这哪里是车,分明算得上一间小型卧室,额,说是垃圾场好像也不过分。 东西都堆积在车后座,他的脚都不知道搁哪放了。 简直邋遢,脏乱,但是他突然又想到了自家屋里,瞬间就释怀了。 余海可不管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而是说了句,“把安全带系紧点!”。 顾川摸了摸自己刚系的安全带,没等他反应,余海就猛的一踩油门。 连人带东西一下子就往前窜了半米,所幸他还有安全带,不然就是真的“飞”了。 “握草!慢点慢点,大哥!慢点!握草!” 余海舔了舔嘴唇,没有理会顾川的叫唤。 五分钟不到,车子就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能看到此刻现场已经围了一圈黄线。 一个嗓门很大的男人正站在外边打着电话,语气咄咄逼人。 “我*泥马,老子才刚出现场没多久,又火急火燎的让我带人来这里,你他喵跟我说人手不齐? 这都多久了,上面派遣的人还不来报道!他奶奶的……什么,我脾气不好!我周广学今天就告诉你!老子不干了!这人是祖宗吗?难道他来,我就得吃好的喝好的把他供起来拜?” “这倒不必。”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周广学疑惑的回头,发现面前站了两个人。 “怎么是你!”周广学听到电话里传来嘟的一声,“喂?挂我电话!” 顾川看着面前火冒三丈的男人,只是默默的站在了余海身后,这人他认识,警界有名的暴脾气,强迫症晚期。 “怎么这么久没见了,这脾气还是这么冲?”余海嘴角一勾,笑意甚浓。 “呵,我就说上面能给我派谁来,原来是你!”周广学打量了他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到顾川身上,“这家伙是谁?带他进现场做什么!” “我叫顾川!” “他是我助手!”余海一脸平静的回答,“人手不够,我一个人哪成?我就找了一个助手呗。”但是周广学不知道,这助手是余海从大街上随手拎来的。 “什么?你一个警察带一个编制之外的助手!”周广学说的很大声,旁边的一些警察都听见了,纷纷朝他们这看过来。 他捅了捅余海的手肘。低声道,“姓余的你阴我?你是警察!” 余海耸了耸肩,“我也没说自己不是警察啊!捉鬼是我副业不行吗?” 顾川扯了扯嘴角,顿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们三人交谈时,法医走了过来,大致给出了死亡原因。 “利器刺入心脏,导致脏器破裂,失血而亡。”法医年岁很大,但走过来的第一眼还是认出了顾川,“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你们认识?”周广学叉着腰,显然怒气还没完全平息,余海也很意外,又听法医说,“今晚二组的同志就是为这小子的事去的,你应该跟他们一起被带回局里呀!” 气氛瞬间紧张了,尤其是周广学,满脸不可质疑的指着他,大声说,“什么?是他!” 余海不知道还有这巧合,他是听说了二组同志出事,但不知道与这家伙有关。 周广学眯着眼睛,看向余海,“你怎么解释?”。 顾川紧张到了极点,怎么办!是实话实说?还是敷衍过去,他们会信吗?我如果真的说了,不会把我当神经病吗? 手不知觉的握紧了吊坠,手心有些发烫,他低头一看,吊坠竟然红了,他吓得赶紧捂住,怎么回事? “老张……警官他们现在还好吗?”顾川转了一个话题,看他刻意的回避了这个话题,周广学也没继续追问了,只是说了句,他们没事。 此时顾川心里的石头可算放了下来,看来那个骷髅人并没有对他们怎样。 只不过,自己的吊坠为什么又变成了红色?他看向四周,也并没有什么异样,除了警察,就是尸体,等等,尸体? 这时,那些负责现场的警察也差不多完成了工作,其中一个跑来让法医去一趟,说是发现了新的线索,前来说话的小警察似乎有点慌张。 这也引起了顾川的注意,对啊,可能是尸体有古怪,于是他也跟着过去。 周广学也不再纠结顾川的问题,毕竟后面他有的是时间。 众人跟着法医来到了尸体的位置!余海招呼了两下示意顾川上前一步,他微微点头,装作很平静,实则内心早已紧张不已。 这吊坠见血光了,按理说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可是……他突然有了想知道为什么老爹死前会那么说的念头。 收回思绪,随着他走近一看,好在尸体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恐怖,至少比那骷髅人好多了。 可他的自杀方式却诡异,他一眼看去,满地红烛蜡油,围着一个白灰画的圈。 “这是石灰粉。”法医见他一脸疑惑的看着那地上的白灰,好心的解答了,周广学则一门心思琢磨起尸体来。 “就在这。”小警察颤颤巍巍的伸手掀开了死者的肚皮,肚子不知为何瘪了下去,皮肉与骨头紧紧贴合。 法医咦了一声,他刚才才检查过尸体,“这种现象维持多久了……” 小警察答道,“就在您检查完,要我们把尸体搬走的时候,他的肚子突然就缩了进去,好几个同事都看见了。”说完,他吞了吞口水。 “这……得回去解刨才知道。”法医轻轻按了按肚皮,摇头道。 “这人什么身份,查清了吗?”余海看向那个小警察。 小警察敬了个礼,“调查组那边说,死者是个教徒,因为已经很晚了,只走访了几家,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具体的情况得等白天走访了。” 顾川看了一眼尸体,突然觉得很熟悉,这人可不是刚才被余海撞飞的那家伙吗? 他疑惑的望向余海,发现这人没什么反应,心道,好家伙原来真是骗我的,他刚才根本什么也没看到! 那他带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信奉的教为“中狱”。”小警察接着说。 周广学则恨着牙痒痒,“又是那个邪教!”,一旁的余海见他反应这么大,不禁好奇,于是抬了抬眼皮,随口一问,“怎么?它很有名?” 顾川一听,这不巧了吗?于是抢话道,“这个我知道,我听老张说过,这教团目前在市里名气很大,据说弄出了不少事件,也算有名了……” 见他说的饶有兴致,周广学打断道,“那可不,十二桩连环杀人案,寻鬼失踪案哪一件不是死伤累累的大案!还有这次的画圈自杀案。每一件,每一桩,都跟这个邪教脱不了干系!” 一听这话,他顿时就呛住了。 什么?原来网上传的那些案子竟然是真的!而且是这个教团搞出来的,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脸上写满了震惊。 这时,余海却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那么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周广学神情古怪的瞥了余海一眼,“我不是古板的人,这点你很清楚……以前说不相信有鬼,则是因为我见过太多的尸体。” 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余海咧嘴一笑。 “比起鬼,我更害怕那些不会说话不能动的尸体,因为他们曾同我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想到这里我就更害怕。” 听到这,余海脑子里回忆起当初他在执行任务时的一件事,他当时也问过他同样的话,那时自己的回答比起他来说则更显文艺。 余海说,“比起死去,我更害怕死亡。” 也不知道他是真有感悟,还是拿当初那件事来膈应自己。 见这两人话题跑偏了,顾川紧接着来了一句,“人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要说特殊,无非就是分个先后的事。死了不就知道有没有鬼了,活着的时候还是想想活人的事吧,两位阿sir——”。 最后一句话,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如果要问自己相不相信有鬼,顾川肯定第一个举手,怎么说呢,也算是小孩子之间的炫耀,以便来凸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但是老爹告诫过他,此事说不得,免得招来祸端,所以他也从未告知过别人。 可是吧。这有时候旁人说起这话题,他心中就不免觉得好笑,总是习惯操起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话。 这不,两人的气氛顿时陷入尴尬。 法医也在一旁听着,毕竟岁数大了,没什么感觉,就觉得是小年轻们的矫情,于是朝着顾川竖了个大拇指,“诶,这是我第一次认同你的话。我反正是讲究科学的,但对死人至少还是保持着敬畏,这种事,当然得看当事人怎么想了。” 又是一阵沉默的尴尬。 “咳咳,你小子!还没质问你那怎么回事呢!少说点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广学点了根烟,扭头又对余海道,“怎么处理?这小子的事。” “嘿嘿。”顾川憨笑了两声。 余海白了一眼顾川,他也不客气,直接从周广学手里把烟“自然”的接了过来,随即拿了一根点了起来,剩下的又扔了回去。 “你查这边吧,老张的案子我来之前已经接到通知了,既然是我助手,就由我来查,到时候我们负责协助你。” “算你还有点眼力见。收队。”,周广学朝余海扬了扬手中的烟盒,脸上写满了对余海的嫌弃,倒是嘴上说得还算好听,“告辞了。” 余海也不想看这人的嘴脸,满脸嫌弃说,“滚滚滚,吃你点烟,看把你能的。”,只余下顾川看着尸体被警察们快速的抬上了车。 他忽的回头对余海问道,“你说人死了会是什么样的?” 余海抬了抬眼皮,不假思索的答道,“什么样,死人样呗。” 看着他的眼睛,顾川摇了摇头,“啧,说吧,刚才为什么骗我说撞了鬼。还忽悠我来这。” wap. /110/110294/28635602.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四章 逝去的故人 上楼前,顾川把车祸的事详细的给余海讲了一遍。 反正他是实话实说,亲身经历,信不信就由他了。 按理说,这么奇怪的事,说出去,也没多少人相信,他好歹也是看在这人说,“会捉鬼”的面子上才告诉他事实。 进来,见他站在门外不动,顾川忍不住喊了一句。 “这是你家?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喜欢呆在脏乱的房间。”余海也不客气,进门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沙发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 “房间干净整洁无异味,那是娘炮待的,乱点很正常,话说你也知道自己邋遢啊。”顾川没好气的说。 余海笑了笑,“那你要这么说,我岂不是很有男人味,这可不算邋遢啊。”。 他懒得理会。 余海止住了笑容,见顾川不搭理自己,就开始打量起房间了。 “你这黄布盖的啥呀,搞这么神秘。” 顾川瞟了一眼,“听好了,进门就得守我家规矩,警告你啊,别碰!” “怪不得说你见鬼了,原来是平时喜欢供着东西。”余海眯起眼睛,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见他指着供台上的东西,顾川眉头一皱,“关你屁事,少贫嘴!再有,我事情也跟你说了,到你了。” “嘿,小子,按岁数你也该叫我一声大哥,怎么说话的。”余海翘起二郎腿,不慌不忙的给自己点了根烟,“至于你刚问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他在之前曾问过余海,接近自己的目的,余海表情当时很复杂,只是先让自己跟他说说关于车祸的事情。 “什么事,你说?” “先帮我把案子查清。” “行,说吧。” 余海没有料到这小子竟然如此爽快。 “我之前收到一封信,上边说,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里面。”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了出来,顺带还有一枚铜币。 他疑惑的接了过来,里面就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个小孩子,顶多十岁,背面则是自己的名字。 “我什么时候拍过这种照片?” 顾川轻轻抚摸着这张照片,上面的小孩子确实是他,可是却有说不出的古怪之处。 这孩子的眼神甚是凶厉,且恶狠狠的面对着镜头,仿佛前面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仇人。 余海继续漫不经心道,“我对比了全市的数据库,找了很多个地方,最终才确认到你身上,本来打算去小区找你的,却刚好在路上碰见你了,那能让你跑了么?” “所以你才编造出那么蹩脚的谎话来诓我?” “诶,我调查过你,你骗人的本事可比我高多了,谁知道你竟然能信了我说的。”余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可置信的笑着,“再说,我当时本来就感觉撞倒东西了,是你先说,我才接了下去。” 他哪里知道,当时自己是真的见着了。也是奇了怪了,他竟然没看见,但是为什么却能撞倒那家伙? 顾川想不明白,但也不想继续深究他到底见没见着的问题了。 “你信什么时候收到的?” “三年前。我刚归队不久,这封信是我早上出门之后,有人放到我邮箱的,也调查过,但是没查到是谁。” “三年前,过去这么久了!”他有点吃惊,如果说几个月的话,他还是记得一些事,要说三年前,鬼知道自己三年前干了什么,怕不是来要债的。 余海猛吸了几口,不耐烦道,“只有一张小时候的照片,全市那么多个叫顾川的,现在才找到你并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收到这种信。” “什么?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答案!”顾川一脸不可思议。 余海摇了摇头,又见顾川嘟囔的举起手中的铜币,“那就怪了,为什么呢?难不成是我爹生前还欠了别人钱?” 也不对啊,他大可直接来找我,何必找上余海。难不成是自己没那个能力,毕竟警察找人确实方便很多,可是想不通啊,那么多警察,又为什么偏偏找上他! 这时,他发现余海看着自己手中的铜币出了神。 “你知道这枚铜币?” 余海收回了目光,随后点了点头,“我曾经在一个朋友手上见过。” “那你这个朋友在那?把他叫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顾川兴奋的说,可他察觉,余海的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吞了吞口水,道,“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他问,又觉得不妥,赶忙接话,“你如果不想说,也行,只要不是跟我们调查的事有关。” “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余海的神情很落寞,看样子根本就不想继续,就这个问题聊下去。 见此,顾川耸了耸肩,“算了,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对了,今晚你就在沙发将就一下,明天再说吧。” 余海抬眼盯了他一下,又收回了目光。 “拜托,你不是有两间房吗?”他收了收情绪,指着顾川老爹的房间,讪笑。 顾川瞪了他一眼,“拜托,那是我老爹的房间。” “怎么?难道我不配!” “去死吧,懒得跟你解释,你爱住就住,我反正是睡了。”说着就往自己房间走去,今晚太累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客厅上的挂钟,差不多四点了,可以困了,又回头看了一眼余海,不屑的笑了一下。“祝你好运。” 余海撇撇嘴,一把摁熄了烟头,嘀嘀咕咕的朝顾川老爹房间走去,瞧那样子,又不会把你老爹怎样。 刚进房门,他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老头子,出于礼貌,他拜了三下,说了声“打扰了。”,随后索啦一下倒床上睡了。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做梦还是梦游,他睁了睁眼,注意到门口似乎站了个穿黑衣服的人,正对着他咯咯直笑,可是看不清脸。 周围摆放的物品在他眼里天旋地转,看的他晕晕乎乎。似乎还能听见耳旁传来“嘎嘎”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好像坐了起来,看见面前的墙裂开了,挂着遗照的相框也跟着抖动,随即啪的一声碎了。 他头一栽,也倒了下去。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不自觉的说起了梦话,“顾川……顾川……你老爹裂开了……裂开了。”,说着还笑了一下。 大早上的,顾川爬了起来,不知为何,他昨晚还是没休息好,不是梦到那红衣女人,就是梦到骷髅人,又是瘸子,又是一条全身是红色的蛇。 他烦躁的踢开了老爹的房门,“握草,你丫的干了什么!” 听见顾川爆的一声粗口,余海咻的一声就醒了,不过头狠狠的撞在了床沿上。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他提着脑袋揪了出来。 疼痛让他瞬间就清醒了,这才明白自己竟然睡在了床底下。 “兄弟,你睡姿真够奇葩的,你半夜梦游吗?钻床底下去好玩吗?还是说你抱着我爹的遗像睡得更香一点?”一连串的夺命三问,每一问都直戳余海心窝子。 顾川嘲笑完,也不忘挖苦几句,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他压在身下的装有老爹的相框。 “怪了,老子这么多年了,都没梦过游,怎么到你这就梦游了。” 余海边说,边爬了起来,顺便捡起了遗像。 “就你平时睡的垃圾堆,你梦游能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才怪。”他再次嘲讽道,且一把夺过余海手里的相框,“还好我老爹没事,不然你就等着陪我老爹一起挂墙上吧。” 余海扬起拳头,“啧~老子说没梦游就没梦游!你到底信还是不信!” 顾川也不想同他争辩,于是嘴上敷衍道,“好好,你没梦游,你怎么会梦游呢?是我说错了,应该是我梦游才对。” 说着一把撇开他,出了房门。 “操你大爷,阴阳怪气的恶心谁呢!” 余海气得牙痒痒,但随即冷静下来。 昨晚上的事他还是有点印象,他分明记得面前的这堵墙裂开了,那声音很真实。 可是如今一看,墙面完好无损,难不成真是自己撞邪了?还是太累所致。 这时,他手机铃声响了。 顾川将老爹的遗像放到了铜器旁边,拜了三下,心道,“死老爹,你死了就安分一点儿吧,别捣乱了。”,昨天睡觉前,他的眼皮就没停过,一直跳个不停。 结果,今早上起来就看见这一幕了。 他微微转身,就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团黑影,呼的一下就消失了。 “你一个人在那嘀咕什么呢?走,有新线索。”余海挂断电话,看见顾川一个人站在那自说自话,没好气的喊道。 他看不到! 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东西,它们有些是虚影,有些恍若雾气,有些则是人影。 人们通常将这类东西称为“鬼”。似乎能潜入意识之中,产生幻觉,并且折磨你。 那些梦,都是由它们生前最执念的东西所化,他老爹曾经对他这么说过。 他就只见过一次那样的梦,就是来自于老爹。 就见过一次,就成了他至今不敢面对的阴影,所以睡觉时,他一般会熬到四点之后,正值鸡鸣时分,鬼在这个点之后便会散去。 只要不在那个房间睡!就不会对他造成大的影响。 但是长时间这样做,身体肯定受不了,所以他就很少回家住了,但租房子也贵,于是就不得不干一些偷生的小买卖。 要说为什么不去找正经工作,顾川深有体会。 在工作的场所待久了,周围的鬼物都会招惹上,试问谁还有心思干,一来二去,把自己弄得颠沛流离。 随后他又拿起相框,遗照上的老爹神色肃穆,不苟言笑,眉目间透露出一股阴沉,突然他眼神一僵,扭头看向屋内。 “你用那种眼神瞪我干嘛!你老爹的相框不是好好的吗?”余海收起电话,抬头时却发现顾川一直骨碌碌盯着自己,不免心里毛毛的。 “没有,你看错了。” “屁,就你那个要杀了我的眼神,你敢说不是冲我来的!” “我没看你!这事就算过去了,下次注意点。”顾川放下相框,他确实没说谎,他看得,一直是他身后的那堵墙罢了。 “走吧,刚不是听你说找到线索了吗?” 到了地方。 两人一同下了车。 “对了,发现的线索是什么?”,一下车,顾川就径直走向了昨天出车祸的地方。 “找到了部分人体组织。” 此时车辆残骸已经全部被拖走了,余海则跟一旁的女警交流起来。 “在车辆的司机位上,发现的组织,经过化验dna比对,确认是属于赵成的。”,女警神色凝重,经过一晚上的搜寻,也只是一小部分组织比对成功。 余海看了一眼,问,“那这么说,还是被赵成逃了?” “说实话,车辆变形成这样,能逃掉的概率不下百分之一。”女警扶了扶眼镜推测,他也借此搭话,“你们有没有想过他并没有那百分之一,而是死了呢?” 余海皱了皱眉,“你是想说那个骷髅人的事!已经让人调查过路上的监控,确实还发现了类似于人体骷髅骨架的东西,已经拿去化验了。” 女警插了一嘴,“哦,还找到了一些人体部位的……额说的太仔细,恐怕就吃不了啥饭了。”女警用眼神示意,“两个的结果都还在比对,可能在今天下午前同时出来。” “如果赵成真的变成了骷髅架子,到底会是什么原因?” 余海是很正经的在跟顾川讨论这件事,但其他警察在一旁听见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早就听说余警官业余负责捉鬼的事迹了,现在把它拿到工作上来谈,是否有些不妥?” “那可不,听小郑说今大早,周警官也开始神神叨叨起来,平时他可不这样的。” “是啊,今早上看过那个视频后,不是那女的疯了,就是周警官疯了。” “难不成,受余警官影响了?” 听着身后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余海身旁的女警直接回头瞪了那些人一眼,“只管做你们的事,少多嘴。” “没事,不过这事关姓周那人什么?他看了什么视频。”余海好奇的问道,见女警无奈的耸了耸肩。 “视频?小区里的!”他嘀咕一句,听到女警在讨论监控视频的事,顾川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原来周广学早早就开始调查小区里的案子了,天还没亮便开始了折腾,让手下人走访,调查,自己又跑去查监控。 嘿,还真叫他查到了,虽然是老小区,但监控设备齐全,刚好拍下了事情的全过程。 但是内容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下你们不是要汇总互相分享案件情报嘛,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不能大致说说吗?吊人胃口!”顾川吐槽道。 余海打了一个喷嚏,猜想,难不成那姓周的在骂我?于是朝他招手,“走,去找他看看那视频。” “他现在不在局里!”女警叫住他俩解释道,“抓人去了。” “在哪?” “西城区附近的废弃大楼。” 余海微微一惊,怎么在哪?顾川则哦了一声,突然,脑海中想起了之前看的新闻。 那地方岂不是十二宗连环杀人案赵东的抓捕现场。 听说当时在那里面挖出了不少人骨。 他要在那抓捕谁?莫非是关于被捕的赵东…… 余海眼神示意顾川,他跟着点了点头,准备上车。 两人都想去现场看看情况。 wap. /110/110294/28635603.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五章 相聚 来到现场,余海往车外看了看,念了一句,看来我们来迟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两名警察,正拷着一人快步走了出来。 人已经被周广学抓到了,不过,是个女的。 她大吵大闹,叫嚷得很凶。 “是她!”余海看见女的脸,猛的刹住了车,一脸诧异。 接着他快速解开安全带蹿下去。 顾川紧随其后,见他这副表情,心道,他这是遇到初恋了?不禁好奇的打量起那女的。 生的一张好看的鹅蛋脸,五官秀气,眼眉上挑,似女郎,颇有英气,梳着高高的马尾,背了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布包,只是包内的东西露出了一截,却是黄纸墨笔一类的东西。 哟呵,有意思。 这更让他好奇了,难不成她是余海以前认识的人? 虽然他对余海业余捉鬼一事将信将疑,不过顾川对面前的女生可来了兴趣。 周广学手上拿着的那把细软的剑,很明显是她所用,他一脸愤怒,斥责道,“该死的竟敢拿着这么危险的玩意儿袭警,不把这疯婆子关起来,指不定对社会产生多大的危害!” “我什么也没干!是你们得理不饶人,乱给人安罪名。”她的脸憋了成酱紫色,气愤的反驳道。 顾川打量了周广学几眼,发现他身上完好无损,好得不得了,想必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是在唱哪出戏。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余海语速极快,与平时说话不同,他既惊讶又激动。 女的神情一震,像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转过脑袋疑惑的看向来人,“你长得……好像……我去,是你这家伙,你是警察!” 周广学挑了挑眉头,“怎么,你初恋啊!” “神马初恋!你不瞅瞅这家伙长什么样!”,说他是这家伙的初恋,简直是奇耻大辱,女的这下更激动了。 周广学吸了口气,认同的点了点头,望向余海,也是,他这副叫花子模样,谁看了谁不糟心。 “我说,能不能好好收拾下自己,你代表的是整个警局的形象。”周广学挖苦说,见余海哼了一声,“警局这不还有你这么一个活招牌吗?” “肖雨,你干了什么?”余海来到她跟前,看着她那张气愤的脸,无可奈何的问。 肖雨呸了一声,抬头挺胸,正气凛然的直视余海眼睛,“你们抓我去坐牢,你们能不知道!” “看来真认识……”,周广学偏过头去看着肖雨,表现出一脸真诚“我也没说你要坐牢……前提是,你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啊。” 余海瞥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叫其他人松开肖雨。 他知道周广学只是单纯吓吓她,多半是因为肖雨的倔强性子惹到了他哪里。 他这人行事向来粗暴无礼,这次未免也做得太过分,他也是看在其他警察的面子上才没有戳破。 本来没多大事,就是想请她去了解了解案子罢了,谁知道她这么抗拒,周广学无奈的笑了笑。可是分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很明显的厌恶之色。 “周警官可真是好本事。”肖雨冷笑道,旋即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也不知道轻点,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你是符师的人?”被冷落在一旁许久的顾川用手指了指她的手腕,她揉手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暗红色印子,被他瞧见,起初还以为是胎记。 门符之人的身上有专门的涂火印记,这点很多人都清楚,只是绝大数人没见过罢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她是,周广学眯起眼睛盯着顾川。 没等顾川回答,肖雨却直接承认。 “没错,我是。”她也不避讳,这话她是故意说的。 “三年前我受重伤,被门符之人所救,老娘天资卓越,被招纳进去,不可以吗?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噗嗤—— “哈哈哈,说什么呢?这人怕不是傻子吧。”站她一旁的小警察捂起肚子大笑,他实在憋不住了。 齐刷刷的,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他,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笑得这么大声,顿时他尴尬的无地自容。 “周警官…我” “不用解释,笑吧笑吧。”周广学抿了抿嘴,意味深长的盯着她。 见旁边这个警察笑话自己,肖雨更来气,骂道,“笑屁,老娘驱邪的时候,你特么还穿着纸尿裤在地上爬呢。” 哄得一声,其他警察都被逗笑了。 只有顾川注意到她说的一个词。 三年前? 他困惑的看向余海,记得这家伙也曾提到过三年前。好像是他归队不久,难道是在执行任务时,认识的肖雨? 可是余海分明不愿提起当年的事。 紧接着,周广学啧了一声,其他警察纷纷停止了笑声,“门符?当真贻笑大方,还是我先说,为什么请她去做客。” 他现在可并不想了解她的过往,而是自顾自的让人拿来电脑,调出了昨晚小区的监控。 视频中可以看到,那个男人自戕不久,她一个人小心翼翼,从开车进去的入口旁,猫着腰进了小区。 手里拿着一个罗盘,转了一圈,随之就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本以为她是无意撞见这幕,可是接下来,她却从腰间取下了那柄细软的剑,绕着圈,在死人旁舞了起来,身姿轻盈,下脚如风。 别说,跳的还挺好,去演武侠片,或许还能拿个女主角的剧本。 一阵风吹来,一根两根……蜡烛全熄灭了,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抓起地上的石灰往前一丢,很奇怪,石灰撒出去的位置,竟然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形。 火烛就在这一瞬间全部复燃。 随后,她追着什么,跑出了小区,后面就没了,接下来就是保安发现然后报警。 “看完这个视频,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周广学神秘兮兮的示意余海和顾川靠过来,听到叫自己的名字,顾川先是不解,于是不明就里的靠了过去。 他拉过肖雨,四人围成一个小圈,他的神情严肃又正经,搞得怪紧张。 “这个问题就是,你们符师,是不是真会捉鬼?” 余海怔住,随即挣开,疾言厉色道,“老子现在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时候!” 谁料,周光学哈哈大笑,拍了拍肖雨。“我就好奇,你说对吧,小姑娘。 顾川干笑两声。 周广学今年35岁,是他们之中最为年长的一位,开起玩笑却总是一惊一乍,怪不得警局的人说他做人像做狗,见人就咬,咬不着就叫。 肖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色古怪的回答,“除邪祟是我们符师的责任。” 听到这个,周广学猛地收了笑脸,“你也知道啊……所以解释一下吧。”,他松开肖雨,指着监控低声,“您的邪祟呢?” 周广学朝背后的大楼努力努嘴,难不成在这? “她跑了……如果没有你捣乱的话,再说——” 肖雨扭头看向余海,顿了顿,直言:“他应该最清楚,我是做什么的!毕竟亲眼见过,好歹还一起出生入死过不是么?”。 听这话,余海的瞳孔猛的放大,额头上渗出冷汗,可他没有作声,气氛显得很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肖雨忽然放低声音,“看来,你变成这样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摇了摇头,很是失望。 顾川嘘声,看着他俩之间的微妙磁场,觉得自己在这儿有点多余,得给他们腾个空间好好聊聊,突然他发觉有东西挡了一下视线,侧目一看,一团白色的雾飘走了。 众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这诡异所思的一幕。 那雾不是很大,一小团一小团漂浮在空中,早上的太阳还不算大,看得很清楚,它飘过众人,往大楼内去。 通常被称作,“幽灵体”,一种出现在夜晚,肉眼可见的古怪灵体。 很多人把它当成了雾气或别的什么,可是它与普通雾气不同,是突然出现的,而且四处游荡,范围广,白天极少有人能够察觉,而且不会聚集的像这个这么多。 他打算跟去瞧瞧! 可能是最近遇到太多怪事,顾川对这些东西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探究心理,跟上去!这个想法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你去哪?”余海突然叫住顾川,他回了一句,“人有三急,你们慢慢聊,我去去就回。”,又扭头对着在一旁满脸看热闹的周广学说,“你爱当电灯泡就当吧,我就不打扰他们互说往事。”。 周广学笑盈盈说,“我乐意。”,于是朝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他吸了口气,回头一看,那团雾已经进了大楼! 此时周广学双手环抱,似乎已经做好了听他们的故事,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顾川离去的方向,突然皱紧了眉头。 记得六岁的时候,顾川第一次碰见这种一团雾的东西,于是指着它说了一句好玩,当时只觉得有趣,可是回到家,老爹就抽出竹鞭给他做了一顿竹鞭炒肉,打得他三天没下床。 然后又给他讲了关于这东西的名字,也仅此而已,其他一概不知。 但就是因为未知,他心生出对这种东西一股莫名的恐惧,尤其是,老爹说来煞有其事,更是危言耸听,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往后看见这东西,他都躲得远远地,只不过这点程度还不至于变成阴影,主要他不记打。 算起来,他印象中的老爹除了打他,不时给他带来些心灵小创伤这些事尤为深刻外,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温馨词去形容他。 突然他一个脚步停住了,那团雾飘到了大楼外的一扇窗户旁。 说它奇怪则是因为只有它一扇糊满混凝土,留下一个很小的洞摆在那里。 他想上去查看,可大楼却突然安静的异常,刚刚还能听见的警笛声消失了,可是这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只认为是他们关了。 风吹来,轻轻卷起地上的尘土,连带着一串串印在地上的脚印,一团缠在一起的鱼线被风吹向顾川脚边,一个人影忽隐忽现的朝着顾川背后而去。 走过的地方,脚印变成了血,有什么东西在滴,声音来自那扇窗户。 地上的一团鱼线诡异的舒展开,接近透明的线,远远看去就犹如人手臂上细小的血管,活了过来。 那团雾停在窗户边,没有动了。 “顾川!”一声大喊,吓了他一跳,他吃惊的回过头,此时一团鱼线恰好被卷到他脚边停下了,大喊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广学。 他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尾随着进自己进了大楼。奇怪的是,喊他的时候语气充满了担心,见他回头,又满是愤怒,似乎还夹杂了别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顾川皱着眉头,扭头一瞧,那团雾已然不见了踪影。周广学也走到了他跟前,他先是扫了一眼地上的线,随后看向那扇窗户。 没等顾川说话,他出声道,“这栋楼盘被开发商彻底放弃前,曾经还发生了一起命案,死了两个人。”他说的很轻,但落到顾川耳朵里却十分沉重。 他问道,“为什么说起这个。” 周广学义正词严的讲道,“看你刚刚盯着这扇窗户,想到它引发了两起命案只觉得荒唐,忍不住说了出来。” 在他缓缓的叙述中得知,原来这栋大楼因之前的十二桩连环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就停止开工了。 某天,两个附近的男学生带着两名女生半夜跑来这里探险,说是发现了有意思的事,结果是那两个男的居心叵测,打算强了她们。 起初遭到了她们的强烈抵抗,反抗之中,其中一名女生被另一个男生用钓鱼的那种鱼线勒住脖子勒死了。 另一个女生目睹全过程,那两名男生还以为只是把她勒晕了,事后提起裤子就跑了,剩下一位果断撞墙上,颅内损伤,引发脑出血,没等送去医院就断气了。 这案子当时是我侦办的,起初看了案宗,那段时间,我心里久久不能平息,便时常跑来这里,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 “那两名男生如何?” “……” 回答顾川的是雅雀般的寂静。 “他们说的有意思的事,不会就是这扇窗户吧。”顾川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抬头看着窗户说。 “这扇窗户,是之前赵东被抓捕时,他刚糊上的,嘴里一直嚷嚷着,把洞堵上之类奇怪的话。 这孙子,纯粹是脑子有点毛病,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他妈的……当初抓捕的时候就该下点重手……也不至于后面审讯时扯着他那张恶心的脸盯着我笑个不停……”。 周广学越说越激动,就像关不住的洪水大闸,顾川快被淹死在他的唾沫星子里了。 于是赶紧打断他,“行行行,周警官,知道你为人仗义,义愤填膺,不说他了。” 他这人,十多年了,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他还记得当初他还是新人菜鸟的时候,他一口一个小弟弟喊得自己别提多亲热。 结果,长大了见了面,他却没有立即认出自己,是真的不认识还是装的,顾川摇了摇头。 此时周广学也没在说了,四下看了看,不知为何,表情十分紧张起来。 随即跺了跺地,“走,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他们估计不会聊什么话,回去了!” 他推了一下顾川,示意他别看了。 回头那下,顾川有一种错觉,这里不止他们两人。 走出大楼,他叫住周广学问了个问题,“周警官,你刚刚为什么不问我,去那里干嘛!” 周广学啧了一声,表现的不耐烦,甚至表情似乎在讲,你在说什么傻话一样,“懒人屎尿多,你自己要干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哦,对,他想起刚才自己是借口上厕所溜进去了。不免有点尴尬。 周广学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还是止住了,转身离开了。 我能相信你吗?顾川面无表情,陷入沉思之中。 这家伙怕是有事瞒着自己,他松开了握在手心发烫的吊坠,又看向他离开时的背影,表情很复杂。 这个周广学,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粗暴,甚至对于那个叫肖雨的态度,很明显的公报私仇,可是看肖雨的举动,也不像是她以前认识的。 他认识周广学这么多年,知道这人做事有强迫症,至少在他老爹的案子上可以看出来,这么多年了,他也许还在查。 “你们干什么去了?”余海没好气的问,刚刚这俩货,竟然直接把这个麻烦丢给自己,跑了。 周广学刚要吭声,他的手机却响了,“什么?赵东招了?”他说得很大声,“好,我马上赶回去!” “那她怎么办?”余海问,肖雨瞪眼,“别看你姑奶奶!” “啧,疯婆子,一起带回去。”周广学招了招手,上来两个警察,又把她拷回去了。 “什么!你……” 周广学揶揄道,“你不是说,你挺会捉鬼的嘛,我们警察局里刚好有一只,是时候拿出你实力了。至于这把剑——太危险,我暂时替你保管。” 肖雨气得说不出话来。 眼睁睁看着他走向了余海开过来时的那辆车。 余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也跟着走了。 倒是换他一脸疑惑,我坐哪?顾川想问,恰好余海想到了什么,回头指了指被拽上车的肖雨,“臭小子!坐她那辆!”说罢,头也不回的上车了。 “这俩能坐上同一辆车,也真够稀奇。算了,总比坐那辆垃圾车自在。”他看了一眼肖雨,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果然不出所料,刚打开门的周广学爆发出一道怒吼,“操,泥马的收垃圾的吧!” 余海白了他一眼,带有一丝嘲讽的语气回怼他,“怎么,你是什么千金之躯,王孙贵族!有得坐就不错了。” “去你丫的,我来开车!就特么你那块干净!” “滚,就你那蜗牛速度……坐稳!”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顾川总算歇了口气。 wap. /110/110294/28635604.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六章 鬼面诅咒 我记得小时候常常做一个梦,梦里,被一条红色的蛇缠住了全身。 吐着蛇信子,对着自己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 旁边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人,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他面容灰青,状似死人,可是他没有身体,取而代之的是一尾蜈蚣的肢体,安在那颗七窍流血的头颅之下。 后来习惯了,每次做了这梦,睁开眼的一瞬间,都会笑着对他喊一声:“老爹。” 这一声,仿佛能驱散整个噩梦,可是余下的不是美好,而是陷入一个又一个辗转的梦中。 “喂!太阳晒屁股咯……”,一睁眼,顾川便对上了周广学那张笑盈盈的脸,接着耳边传来余海满脸嫌弃的一句,“把嘴巴边上的哈喇子弄干净,别给老子丢人现眼。” 他也立即反应过来,一脸窘迫的下车。 昨晚要是休息好,也不至于在车上打起盹,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下车后,他也不敢去看肖雨的脸,也不知道自己在车上的糗样有没有被她瞅见,好在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进了警局后,周广学带着余海直接去刑讯室见赵东,。 他和肖雨则被暂时安排进了家属招待处,这案子牵扯重大,他可无权进行审问陪同,所以只好听从安排。 不过,顾川也从中得知,赵东赵成两兄弟,乃是十二桩连环杀人案主犯。 两人都信奉一个名为“中狱”的教团,这个教团在近几个月尤为活跃,但是警方目前根本找不到关于这个教团一点线索,唯一的突破口也就聚集在“赵东”身上。 自赵东被捕后,他的精神是一日比一日憔悴,更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他的瘾君子身份。 在被捕前,警方还是从贩毒案中一点点顺藤摸瓜到他头上,此前,一直不知道,他竟是一名凶犯。 而他的弟弟赵成在东窗事发前就已经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看着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火气未灭的肖雨,顾川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肖雨注意到了,厉声道,“有什么话就说,磨磨唧唧的,看着就烦。” 这人还挺凶,他心想。 “你叫肖雨,你真是门符的人?”顾川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肖雨见他踌躇了半天,却只问出这么一句,心里更是窝火,“不是你先说我是门符的人吗?我也承认了,如今你又跑来问我是不是,你还想我拿什么给你证明!有病吧,你这人。” 顾川歉意连连的点头道,“是是是,我换个问题,你知道民间有什么法子能够使一个好端端的活人,变成骷髅,而且这具骷髅还有意识,甚至能走动或言语?” 看着顾川一脸认真的样,肖雨也冷静下来。 认真的回答,“就我所知,世上能使死人瞬间变为骷髅的法子不在少数,可是活人……” “是不是没有?”顾川接话。 他其实就是想问一下那个骷髅人赵成的事,虽然他也不敢保证那人是不是赵成。 可余海给他看过赵成的照片,当时那个骷髅人脸上虽没几两肉,但毕竟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 看着照片,就越发觉得相像。 这事他也给余海说了,怎奈两人都没讨论出个结果。 肖雨皱了眉头,一脸深沉的抬起头道,“不不不……有一个可能。” 顾川听着她的回答,瞬间紧张起来。 “诅咒!”肖雨忽的提高了音量,“对,没错,若想使一个活人成为活骷髅,唯有诅咒方能实现。”肖雨语气显得很兴奋,像是破解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可顾川却笑不出来,舌头打结似的说,“诅……诅咒?”。 记忆如潮水,涌进大脑,头疼剧烈,仿佛要裂开,面前的人也不在是肖雨,而是褪去皮肉,坐在沙发上的一副骷髅骨架。 他的牙齿上下打颤,仅余下的那一双人眼阴森森的瞧着自己,“你……已被诅咒!”。 他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掉,低头一看,一具白骨的躯体赫然出现在眼中。 “见鬼了。”说完,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诅咒?”余海好笑的盯着赵东光溜溜的脑袋,又抬头瞥了一眼周广学,“你怎么看!”,他指了指赵东,脸上仿佛在说,这就是你说的他招了? 刑讯室内,两人面对着赵东坐着。 周广学一看见这货就来气,没一拳头砸他脸上就算好的了,如今却又拿着诅咒的话来搪塞自己,他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你丫的,你有种再说一遍!” 赵东的态度却一改往日,眼睛整个红肿起来,嘴唇吓得惨白,有哭有笑的说,“没有,我没骗你警官……真的是诅咒!真的是诅咒!我弟弟……我弟弟死了对不对,他死了……”他说的激动,唾沫星子满天飞。 两人一看这情形,你望我,我望你,这时,一个女警敲门了。 周广学走了出去,余海注意,他一进来把一份文件拍在了桌上,表情难以置信。 余海拿过来一看,双目一紧,这是两份dna比对报告,两份对比结果都是赵成的。 “看来是真死了。”余海喃喃的放下,周广学则头一次冷静的拿起报告对赵东说,“你说的没错,你弟弟已经死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赵东浑身颤抖,随后颓废的往椅子后一躺,“哈哈……真死了……他真的死了……呜呜呜呜。” 余海突然搞不懂他的操作,转头对周广学大声说,“喂,你不是说他精神病吗?也许是吸多了,产生妄想也说……” 话没说完,赵东恶狠狠的朝前一扑,“我说了没有,是诅咒……是诅咒不是妄想。”他说着,双手不自觉的抱成一团,“是吴正中,是他,他是罪魁祸首。” “吴正中?”周广学第一次听见这名字,赶紧让旁边的人记下。 接着赵东缓缓的讲述了他之前所经历的关于诅咒的事。 他弟弟赵成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明明有份好工作,但为人懒惰,好逸恶劳,平时里还有点小偷小摸的行为。 后来被以前的公司开除,转行做了出租车司机。 每天跑车,奔波劳累,他人又吃不得苦,工作便混到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境界。 而自己,则是一个赌博鬼,挥霍无度的人,一有点钱就被自己拿去赌了,全输了不说,还背上了高额的债务。 至于吴正中,他也不清楚以前是干什么的,他们三人的相遇也是一个意外。 赵东在赌坊输光了钱,当时便要求他还,可是还不上,对方人多势众,动起手来,好在趁乱逃了出来,是赵成开车来接的他。 路上两人遇见了一伙地痞流氓在围殴一个男的,那人便是吴正中。 全当做好事,他兄弟俩便救走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他一命。 三人常常为生计发愁,想抢劫却又害怕坐牢,可能是同病相怜,让他们有了话题,后来吴正中就经常拉着他们二人出来喝酒。 有次在饭桌上,吴正中喝着啤酒畅聊,说他有了一条生财之道,两人便问他是什么。 只见吴正中神秘兮兮的拉过二人,见四下无人注意,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包白色粉末。 兄弟俩顿时明白了,他说的生财之道,可不就是贩毒!赵成胆小,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贩毒可比抢劫严重多了,不是挨枪子就是牢底坐穿这两种路!”。 赵东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的看着吴正中的怀里。 问道,“你想怎么做?” 吴正中一听,酒劲上头,让两人再凑近些,随后低声说,“最近,哥们我信了一个教,叫什么“中狱”。 教徒倒是不少,我们可以循着这条渠道向他们散药。 依我看,那就是一个邪教,随便吹嘘个什么些神药,恐怕一些二货也会上当,一旦上瘾,到时候钱不是一抓一大把,像他们这种性质的教团报警肯定是没用的。” 赵东一听,心想,这方法可行,来钱也快,于是抓起手边的啤酒猛灌了一瓶下肚,大喊道,“行,都听你的!”。 见赵成还在犹豫,赵东思考了一下便对他说,“弟弟,做哥哥的不会让你为难,你就负责为我们找寻目标,就算被抓了,你就把罪名全推我身上。” 听见赵东这番话,即使再犹豫,赵成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三人同一些“邪徒子”——对邪教信徒的称呼,一并参与各种集会,找好目标后,定期散药,以免毒瘾发作,闹得很大,从中大捞了几笔。 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上面人的注意,他们的教主,据他交代,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就连是不是真的也不确定。 做事高调了一阵,他们不得不消停下来,吴正中手段高,出力最大,很快便成了兄弟俩之中的大哥,认识的人也广。 久而久之,教中很多人都认识了他,而他们兄弟俩则一直藏在幕后。 某天,三人再次相约在饭馆,吴正中借着酒劲对他们俩讲了他心里藏了很久的疑惑。 说他近来越来越发现这个邪教不一般,他们口中阐述的那些远古的巫术,诅咒等等并不像其他教团传的五花八门,不明所以,而是句句都拿的出案例。 甚至他还亲眼见证了一个死人坐起来的画面。 他之所以确信,是因为那人是吸食过量死得,后来被传到了教主那,被拿来做了传教。 这事只有少数人见过,而他,吴正中便是其一。 赵东赵成唏嘘不已,认为他是呆久后,被洗脑了,没必要如此关注,说不定背地里是干什么违法勾当,唬人的。 哪有那么多死人给你看。 吴正中没有吭声。 听说他们最近不知道从哪得来一件古物,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拿出一张照片给二人看。 他们俩接过照片,一个两个都瞪大了嘴。 照片中是一副手掌般大小的圆形脸部器物。 绘着一张惟妙惟肖的哭泣面相,初看时似人脸,又似猫,线条呈暗黄色,眼睛镶嵌着两颗翡翠色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说哥,该不会这些人是文物贩子吧。”赵东贪婪的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睛死盯着照片看。 吴正中笑了笑,指着这玩意道,“这东西叫鬼面,传闻此物具有诅咒之力,后天,教主会拿出来放到大厅给教徒参观,我们看一看饱饱眼福就得了。”。 说完就把照片收了回去,赵成打趣道,“不会吧,你真的会信诅咒?” 赵东的眼神迸发出炽热的贪婪,舔了舔嘴唇没有说什么。 集会如期举行,将近百余人的邪徒子全部聚集在一片人迹罕至,无人而来的郊区。 一名教徒领着众人跪了下来,据说是教主安排的,可现在也没有看到教主的身影,也不知用意。 鬼面就放在大家眼前,旁边站了四人,将其团团围住,赵东赵成两兄弟则混在教徒之中。 “老弟,别想了,这阵仗还挺大,我看……不容易下手。”赵东悄声说,虽然嘴上这么讲,但心里却还存着一丝侥幸。 果然,意外发生了,几名教徒突然口吐白沫,抽搐的倒在了地上。 顿时引来全部人的恐慌,赵成心里惊了一跳,这些人他都记得,都是曾来找他买过药的,他抬头看向赵东。 赵东却先他一步站起来,大喊,“太可怕了,是诅咒,诅咒灵验了!”。 他这么一吼,众人顿时闹作一团,赵成反应了过来,这是他的计划。 他四下一看,不出所料,吴正中不见了踪影,赵东抓住他的手臂,低吼道,“还愣住干什么,趁乱跑啊!” “快逃啊!诅咒出现了!”赵东又是一吼,众人也反应过来,四散而逃,没人注意,鬼面没了踪影。 看着赵东赵成二人离去的身影,人群中某人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该死的吴正中,他想私吞!”赵东红着眼眶,大吼道。 他和赵成在他们之前散药的秘密基地等了很久,也不见吴正中的身影,明明是合伙计划的,结果,他竟然敢独吞! 赵成也着急,那群教徒,人多势大,万一后面反应过来,肯定会想尽办法找到他们,如今之际,只有先找到吴正中。 两人突然想起,之前几次喝醉酒,吴正中都会说起他的老家。 于是恼怒的二人决定去他老家查看! wap. /110/110294/28635605.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七章 死于恐惧 “然后找到吴正中了?”余海刚问完,一名警察走进来。 他凑到二人耳旁低声说,“根据赵东所说,确实在某地的数据库中找到了吴正中的资料。” “我看看。”周广学快速接了过来,资料上说,吴正中从小和他奶奶生活,自她奶奶得了癌症死后,他就被亲戚接到了省城,很早就开始辍学打工。 不过直到现在还是一副游手好闲的状态。 “我看了资料,你说的吴正中他人现在在哪?”周广学把资料往前一丢,看着赵东一脸惊恐的捧着脸大喊,“他……他死了……因为诅咒!” 余海一副不相信的口吻说,“真的?你们去他老家见到他了!还是说,你们已经把他杀人灭口。” 赵东猛锤了几下桌子,戴着手铐的手,直接被勒出了伤痕,“我看见了……全是洞!他的全身都是洞。”。 从他绝望的眼神中,周广学看到了他从中露出的恐惧。 他们进到吴正中的家里,就看见,他躺在床上拿着创口贴往自己身上按。 屋内没有灯,他瑟瑟发抖,说什么也不愿意走出房子。 赵东先是揍了他几拳,大声质问,他把东西藏哪了,可是他不说。 赵成想让他冷静,但是他癫魔了一样,连滚带拖,把这家伙拖到房子外。 “啊啊啊啊啊!” 耳旁是赵成撕心裂肺的鬼叫,他想叫,但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看到的是,一个全身烂了洞的人,正趴在地上,一边捡起打斗中的创口贴,一边往身上贴,妄图堵住那些洞! “冷啊!好冷。好冷。是诅咒!我们都将被诅咒!”吴正中站了起来,全身是洞的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风从他身体贯穿的感觉。 好冷,钻心刺骨。 赵东还想问的话,全都被堵在嗓子眼,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吴正中突然狂笑着指向赵成,“哈哈哈哈,记住你哥的这个眼神,你将会是下一个,看到他这副表情的人!” 说完,他扭头跑向屋内,走了一两步就倒在了门槛上,脑袋上的洞太大,已经堵不住了。 赵成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缓过神。 “死了……他死了哥。”赵成略带哭腔说。 “找……先找面具!”赵东哆哆嗦嗦得回过神,跨过吴的尸体便跑进屋里翻找起来。 见赵东还不动,他大骂道,“你个没用的废物,没听到我说的吗?先找面具!” 赵成这才颤悠悠的站起来。 随后,两人花了很大功夫翻遍了房子的上上下下。 最后在吴正中的尸体上,那些洞中,发现了面具。 那面具长进了他的身体中。 赵成缩在一旁,亲眼见着赵东一点点剜下吴正中下半身的肉,直到下半身快变成一具白骨,这才拿出了那副血淋漓的面具。 最后赵东带着赵成将吴正中埋在院中,带着面具离开此地。 可赵成经此一事,以对诅咒深信不疑。 不管赵东如何解释说,吴正中是得怪病死的,他也不信,终日活在惶恐中。 每天都在念叨,他看到吴正中指着自己,说下一个就是他! 而那副面具,赵东早就转手卖给别人,可不料,赵成却开始胡乱杀起人来。 不知道从哪学的邪术,说是可以摆脱诅咒,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说什么也得救他。 就算经历吴正中的事,他也是不信的,可是看着赵成消瘦的身体,尤其是身体上的变化,他也慌了。 他发现赵成身上的肉竟然在往下掉,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他怕自己也会成为下一个被诅咒的人。 说完这个故事,赵东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突然他瞳孔放大。 “我看见了,我看见弟弟了,就在那!在那!”赵东满脸惊恐的指着房间的角落蜷缩起身子叫嚷起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儿什么也没有。 看着精神状态如此的他,余海和周广学决定暂停审讯,让人先把他送回监狱。 按理说,那副面具被买走,为什么还会有诅咒! 余海一遍遍翻看刚刚的审讯记录,心里满是困惑。 “妈的在这说故事呢!你不会信了吧!我们警局每年都会听到一部分的杀人犯这么说。”周广学没好气的点了根烟,表情说不上是真的信还是假的。 “外面有一个年轻人刚刚晕倒了!”送资料来的一位警官说,他记得人是周警官和余警官带来的,所以提了一嘴。 “那臭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周广学站了起来,余海摇了摇头,两人一同走出去。 此刻顾川捧着一杯热茶,颤颤巍巍的递到嘴边,刚喝一口,两人就进了门。 “怎么回事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弱不禁风?”周广学抬眼便瞧见他那副瘦弱的样不禁咋舌道。 肖雨插了一嘴,“可不是,我还跟他聊着诅咒呢!他倒好,脸色惨白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往后一倒,吓死老娘了。” 一提到诅咒,顾川呛了一下,连咳几下,心道,我的姑奶奶诶,你少说点话要死吗? 他肯定,刚刚看到的一切应该都是幻觉,不可能是真的,至于晕倒,他只觉得当时头疼胸闷,气一下提不上来,就晕了,多半还是吓的。 再说醒来后,身体也没任何不适,除了他的两个膝盖磕得生疼。 “诅咒!无缘无故的你们咋讨论起这个!”余海好奇的盯着顾川说,见他眼神闪躲,刚想逼问,却被肖雨打断。 “啧,关你屁事,姑奶奶有必要什么事都跟你讲。”肖雨怼起余海是得心应手,她扭头又瞪着周广学道,“还有你,说的请我来问的事情呢?要捉的邪祟在哪里?” 他俩把自己撂这,这么久也不管,也不知道是真有事还是报复。 “哦,跑了。”周广学闷声,本想敷衍一下,谁知肖雨当真了,掏出了罗盘,“你们怎么能让他跑了!” 周广学见她掏出罗盘,刚想挖苦她,这儿没有邪祟,骗你的。 结果,她手里的罗盘咻的一下,指向了一个方向,“找到了!” 余海蒙了,见肖雨一扎子钻了出去,“他妈的,姓周的,你不拉着她!” 周广学脸色极为难看,“这个疯婆子,你也看见了,拉不住……我倒要看看她能发现什么。” 真有邪祟?顾川放下杯子,也跟着去瞧。 于是场面变成了四个人在警局的楼道里大喊大叫的穿来穿去,其他办事的警察见了,则一脸震惊。 “喂,疯婆子,你要去哪?”周广学惊了一下,察觉到她要去的地方是刚刚被拷走的赵东那。 余海也知晓,赶紧大喊,“姓肖的够了,警局里不是你能胡闹的,停下!” “我去,姓周的瞧你干的屁事,等局长回来,不把咱俩拧成洗脚帕,我俩都活着出不了他的那道大门!” 要不是楼道狭窄,来往的人也多,三个大男人竟连一个女人都追不上,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顾川一边道歉,一边追着,其他警员则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盯着他们的背影瞧。 远远一望,前面两名警察正拷着一名犯人走在楼道中,他正要被送回关押的监狱。 两名刑警被后面的传来得动静,吓得回头,赶紧掏出手枪。 以为有人要劫囚。 “笨蛋,把枪放下,抓住她!抓住她!”周广学冲着前边的两位警察气急败坏的喊。 他俩对视一眼,上前扑过去,四个人手忙脚乱,总算把肖雨按住。 “……咯咯……找到你了!”赵东的笑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肖雨低头看去,罗盘的指针分毫未偏的指着前方站着的男人,“他被邪祟缠身,抓住他!抓我干什么!” “什么?”余海抬头一看,赵东骨碌碌的眼睛正盯着某人,顺着视线,他看清了对面站着的人——是顾川! 顾川此刻的表情在惊讶与不安中徘徊。 “你……已被诅咒!下一个——就是你!”赵东大吼一句,咚的跪下,四肢诡异的弯曲了起来。 他眼珠翻白,随着咔嚓一声,整个人软在地上。 “啊啊!握草握草!”旁边两名警察吓得枪直接掉在地上。 如此诡异的一幕恐怕给他们产生了不小的心理创伤。 周广学回过头,看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顾川,又转头盯着肖雨,拍了拍她肩膀,“喂喂喂,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肖雨咽了口唾沫,示意两人放开自己,随即两人松开她。 “听你的。”周广学拉过余海,小声道,“我说,什么是下一个?,难不成是要死的意思?”。 没等余海说话,肖雨一脸凝重的接话,“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顾川!”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怔住,然后缓缓回头,这幕被肖雨察觉,赶紧叫住,“别回头!”。 晚了一步,他已经转过头了。 肖雨颤颤巍巍的问,“你看见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他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不敢告诉她,眼前竟然出现一个七窍流血的脑袋,以及脑袋下长着蜈蚣般躯体的怪物。 “什么也没有?”余海不确信的问,顾川索性不在去看,装作镇定,故作轻松的回答,“对,什么也没有!”。 可是后面这家伙已经凑上来,他那张脸都快贴到自己脸上了。 “你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余海再次询问。 顾川揉了揉眼睛,嘴上又说,“当然有,太……太诡异,这人好端端的怎么死的这么惨。”。 他指的正是刚刚突然扭成一团死掉的赵东。 肖雨也跟着疑惑,突然神情一变,“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感觉。” 余海奇怪的望着俩人,又问,什么感觉。 “想吐的感觉……请问厕所在哪?” 顾川点了点头,瞪大眼睛,也跟着附和,“没错,我也想吐,厕所在哪?” 周广学耸了耸肩,于是朝一个方向指去,两人不约而同的冲出去。 “我去,现在怎么办?”余海指了指赵东的尸体。 周广学板起脸,“还是交给法医吧,你我想想还是如何跟局长交代。” 说完,眼珠子一转,蹲下身来,死死的瞪着那两名吓得不清的警察。 “我的好兄弟,等会儿见局长的时候知道该怎么说吧……” wap. /110/110294/28635606.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八章 我看不到 ,你奈我何 顾川自认为刚才装的还挺像,可是来到厕所还是忍不住破功,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细胞能骗过去,而且他之所以说什么也没看到,完全是条件反射。 记得小时候,老爹一回到家,有时候身后总跟着一些长相狰狞的玩意儿,他不懂,总是害怕的大叫,他爹总以为他是饿的,然后大声地吓唬他,“在哭,在哭,把你丢给恶鬼吃去。” 齐刷刷的,那些东西开始眼馋的盯着他,仿佛自己就是块大肥肉,他赶紧捂住嘴,不在大叫。 老爹一看,觉得这方法还挺好用,笑嘻嘻说,“这就对了嘛,饿了你就说,鬼叫啥呀,你不叫那些东西就听不到,也就不会吃你。” 他带着哭腔道,“可是他们很凶很凶得看着我!” “笨,你装作看不到他们不就行了。不跟你说了,我给你弄点吃的去,别哭了啊。”一向严肃的老爹,也只会在这种时候笑着吓唬自己。 因此,看着那些东西,顾川第一次明白,看不到就代表他吃不了自己。 直到他长大后,学到一篇课文,自己信了多年的老爹,他的伟岸形象,对他的信念,一瞬间就轰然倒塌,现在还记得那篇课文——《掩耳盗铃》。 他洗了把脸,猛吸几口气,想着昂首挺胸的走出去。 却不想那家伙一直在厕所门口等着自己,它的嘴长得很大,足足跟门一样高。 我这走出去,哪是出门啊,怕是直接走进他肚子里。 怎么办?这东西什么来头?会吃人?还是说,它是诅咒! 就在他踌躇得时候,这东西的嘴巴里突然探出一个头。 原来是肖雨站在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她看不见,而且碰不到这怪物! 那怪物收起血盆大口,往墙上爬去,这下才完全看清楚了雨的整幅身体,她摆弄着罗盘,生气说,“两个蠢货!害得老娘的罗盘都坏了。” 看见这罗盘,他突然想到,“对了,你这罗盘是不是能探测到邪祟!”肖雨点点头,“没错,只不过现在被他们搞坏了。”,听完,顾川赶紧自告奋勇说,“我帮你修吧。” “你……”肖雨古怪的盯着他,“也行,不过我要先找那两个王八蛋算个账先。”她又朝里面瞄了几眼,“刚看你愣住不动,还以为你见鬼了呢?走吧。” 顾川尴尬的笑了笑,“可不是嘛。”,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墙上的家伙,心道,得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麻烦。 他前脚刚一出门,那家伙立刻就跟在他身后,顾川只觉得背后一阵发毛。 他们刚从厕所出来,就得知,赵东的尸体被拿去解刨,而那俩人则被刚回来的局长叫去谈话。 他也不想干等着,便对肖雨说,“我们去看看赵东的尸体。” 肖雨摆弄半天,罗盘也没修好,她放进包里,跟在顾川身后,“说好了,你要帮我修好它。”,顾川郑重的点头,“我答应你,但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 “什么问题——哦,你是说你醒来时,问我的关于解决诅咒的办法。” 他再次点头,又听肖雨说,“就我所知世间诅咒之源仅有两种,人或某件物品。” “当然是物品。” 肖雨若有所思,随即回,“若是物品,找到下咒的那样东西,要么烧掉,要么埋了,要么物归原主等等。” 顾川疑声,“这东西没有具体分什么情况吗?难道要挨个去试?” “你不对劲哦,问的这么详细,难不成你真被诅咒?” 肖雨笑着,原本是一句玩笑话,可是顾川的脸却唰的白了。 “算了,瞧你这样,门符之人有特殊的解咒方法,只要用那个下咒的物品,再配合某种术法就能知道。” 顾川一听,喜从心来,“那……那你……” 肖雨白了他一眼,敲向解剖室的门,“当然不会。干嘛这么失望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呗,我也许能帮上你什么忙也说不定。” 顾川嘿嘿一笑,真的吗? 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家伙,看见这家伙又张开大口,不会吧……又来,他赶紧夺过门把柄,拉过肖雨就往室里钻。 “兔崽子,谁让你们进来的!”法医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老爷子。 “刘法医,一天不见,依然精神焕发呀。”刘法医瞪着他,“少拍马屁。滚出去,没让你进来。” “余警官叫我来的,他让我来看看尸检结果如何。你不信就先给他打个电话,但多半不会接,因为他和周警官都被局长喊去谈话了。 刘法医刮了他一眼,又低头做起自己的事,没好气的回到,“这用得着你说,瞧你们一来,把警局搞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这倒好,还死了一个罪犯。”。 顾川尴尬的赔笑道,“是是是,是我们不对,但毕竟是余警官安排我来的,我也没办法。” 刘法医也没再说其他的,只是让他和肖雨穿上消毒的衣服再进来。 肖雨啧啧的看着顾川,说,“看不出来,你这么老实的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他们俩个是一起来的,余海交没交代,她能不知道? “嘿嘿,姑奶奶,那是你不了解我。” 她不知道的是顾川其实是个靠卖盗版物谋生的混子,别看他长相正气,背地里却专门做那些坑老头太太的事。 进了门。 刘法医说,既然来了,给你们看个东西,刚从赵东身体里解刨出来。 一旁站着他的两名助手,其中一人说,“师傅,我们跟着你解刨过那么多尸体,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长在身体上的面具。” 没错,正是一副面具,取出来时,便清洗干净,放到洁白的纱布上。 肖雨扯了扯顾川的衣角,低声说,“依我看,这面具上附着很强的怨气,绝非普通的东西,说不定就是诅咒之物。” “瞎胡闹!”刘法医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说些乱七八糟的事。” 此时,他身旁的一位助手也附和说,“听说刚刚外边死的凶犯,死得可诡异了,你也看到了,抬过来的时候,肢体都扭曲成啥样了。” 刘法医扭头,骂道,“兔崽子又在乱讲话!” “师傅,我没有,我也是听外边的同事说的。” 顾川抿了抿嘴唇,又听刘法医的两个徒弟说,“师傅,还记得你之前解刨那具死在小区里的男人吗?他的尸体也挺恐怖!” 肖雨一听,这说的不正是汇安华苑的事吗?于是抓住那个小徒弟问,“哪里奇怪?” “啊……就是……就是肚子瘪得奇怪,剖开一看,他的胃被吃掉大半个,好奇怪啊!” 肖雨松开手,喃喃道,“不对……不对,不是她。” “哎呀,不说了,我要先去写验尸报告,整天神神叨叨,成何体统。”刘法医打断二人谈话,他也是服了这些小辈,整天在那瞎搞,不知道死人为大吗?还在这讨论。 说罢,瞪了顾川一眼。“你们不是想知道吗?就这些,跟余警官说,验尸报告已经加急在写了,告诉他,再催,再催就让他自个来写。现在这年轻人真没一点耐心!” “好的,好的。我会的。” 接着刘法医又恨铁不成钢的瞪向他那两位徒弟,气鼓鼓的喊了一句,“你们俩还站着干嘛,看我,看尸体去!” 两徒弟这才悻悻的走开。 顾川拉着肖雨一边致歉,一边合上解剖室的大门,急不可耐的打算离开警局,“我去,顾川,你胆子可真大,把这面具偷拿出来干嘛!” “姑奶奶,你不是说想帮我忙吗?你刚刚也看见,我可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他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肖雨看见他这样子,再结合他之前种种奇怪的表现,忍不住道,“不会吧!顾川,你真的被诅咒了!” “我的姑奶奶,我怎么听你的语气有种幸灾乐祸呢。”他极为无奈,该怎么跟她说呢,此刻他们的身后正跟着一个人头蜈蚣身的大玩意儿。 “别别,我可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主要是我真的不会啊!”肖雨一脸苦笑。 “什么?姑奶奶你别逗我,我以为你跟我开玩笑,以为你有办法替我拜托那身后的鬼玩意儿。” 肖雨一惊,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啊。 “大哥大哥,你才开玩笑的吧……你别吓我啊,你身后什么也没有啊!”,顾川也不回头,一直拉着她出了警局。 她当然看不到,这东西现在情绪高涨得很,似乎听懂他和肖雨间得对话,一直张着血盆大口,仿佛稍往后看一眼,便能一口咬掉自己脑袋。 “你现在去哪?”肖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他。 “不知道,但有一个感觉,我们去你被抓那个地方。” 肖雨一脸疑惑,“什么?你认真的!”,看着他一脸的严肃,她不禁说,“真是疯了。” 顾川内心也是哭笑不得,随后他们坐上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他又问,“我的姑奶奶你对器物诅咒有什么了解吗?” “算有点,诅咒的东西有很多,运气财富,生命权力,死亡等等,你对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顾川吸了吸鼻子,脑海里回顾了一遍,皱眉道,“没有啊,除了害怕就是害怕。” 肖雨一惊,连忙问,“那么你以前在哪见过这种东西没有?”,这问题,问的顾川脑子一懵,他吞吞口水,“见过,在梦里,我的噩梦里。” 噩梦?肖雨闭上眼睛思索起来,那东西来源于他噩梦,梦中出现的东西亦是虚幻,难道这面具是以噩梦为诅咒? 下了车,俩人来到目的地,肖雨让他慢慢转头,她想做个实验,纵然万般害怕,他还是回头,正对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这家伙歪歪头,看着顾川的脸,突然咧嘴一笑。 “我看见你了。” wap. /110/110294/28635607.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九章 拉入鬼界 “我看见你了。” 顾川睁开眼,仰头望见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如墓林一般死寂,沉闷。微微抬眼,一阵妖风卷起一地的尘土,扑过来,呛得他连咳几声。 他揉了揉眼,视线模糊,隐约中见一道黑影朝他伸出手,指向他的身后。 一股莫名的恶臭突然钻入他的鼻腔内,与此同时,一个发着窸窸窣窣响声的东西,正朝他背后快速靠近,凭着本能,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 只见一张长满獠牙,面相丑陋的大头鬼,在他回头的瞬间,一蹦而起狠狠朝他扑来。 它青面灰毛,豁嘴,高鼻红眼,外露尖齿,皮肤厚若犀牛,看起来皱巴巴的,模样之恐怖。 “我去你大爷什么鬼!” 顾川眼珠子一瞪,猛得往一旁滚去,所幸他反应快,躲过去。 可有句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怪物一个急刹,鬼爪子在地上刨两下,又朝顾川扑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顾川很明显闻到是这怪物身上传出的气味。 好在他别的不说,逃跑本事倒是一流,双手在地上一撑,一个侧身从这玩意儿身旁掠过,猛地朝前方废弃的大楼奔去。 虽然惊险,但好在甩开掉那家伙,只是手臂在挥舞中被抓伤,比起丢掉小命,那可真是阿弥陀佛了。 大楼内,他气喘吁吁的靠在一个角落躲起来。 他抹掉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瞥见脖子上的吊坠闪着似血得红光,大凶之兆也不过如此。 盯着手臂上那两道隐含黑气的伤痕,想到那怪物的相貌,心里不免一凛。 记得小时候他在老爹收藏的《十三恶鬼经》中曾看过相关记载:青鬼无相,食人於恶鬼界以啖之。 下面的注解则是,无相:意指全身是灰色的鬼怪。 据说这类鬼怪在吃完人后,回到恶鬼界,会吐出部分人肉喂食给其他鬼类。 当时看到这里时,他一般用乌鸦反哺的故事来解释这种行为。 可是后来经过查阅众多书籍才明白,大多数鬼怪是没有意识这种东西存在。 它们都是以本能在行动,甚至绝大部分是被某种高等鬼类或者其他什么,操控着完成这一系列的行为。 最重要的一点,现在的灰鬼是无法随意触碰到活人界的人,因为据典籍的记载,这类鬼怪已经被放逐到鬼界,除非现在这里不是现实。 顾川从大楼内往外面世界一瞧,果真,半空中浮着无数地小黑点,常人无法用肉眼察觉到的东西,在这里却显得异常的活跃,可在之前这里是没有的。 压抑,是他睁开眼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可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 顾川在脑海中仔细回想进入这里的细节,他只记得,当时自己被肖雨喊了一声回头,然后便见那老怪物歪着头对自己诡笑。 想到这里,顾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在那个时候,他清楚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咯嘣咯嘣,产生开裂。 从脚到头,血肉交融,像个开始工作的绞肉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肉要掉下来! 那个场景简直是噩梦。 可随之,他的坠子闪过一道红光,再一睁眼,就瞧见一只小老头般的灰鬼,迅捷地朝自己咬来。 对了,顾川突然想起,那个时候,是一个黑色的人影率先提醒他。 可他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貌,莫非……莫非是自己的坠子显灵,救的自己? 他狠狠拍向大腿,“老爹诚不欺我。”却忘记手上有伤,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简单包扎下伤口,他把坠子收进衣领里,一手扶着墙壁往外瞧。 咚——的一声,碰到墙的那刻,整个人噔的往后退一步。 “哇靠!” 他定晴一看,这面墙竟然是活的! 他四周环视一圈,冷汗唰唰的又出来了。 整栋大楼的墙壁竟然都是活的,宛如人的心脏,每分每秒都在跳动。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的同时,不禁心想,得赶紧离开这鬼大楼。 可他又想到那个灰鬼。 恐怕那东西已经尾随他进了大楼,不知道在哪里饥肠辘辘的找寻着自己。 躲在这里,也总比外面一览无遗的环境更容易逃吧!啊呸狗屁!都这种时候,逃还是躲管用吗?顾川自言自语,忍不住踢了一下墙。 也真是倒霉,虽然懂点东西,可是他看过不少写捉鬼的小说,里面也没见着哪一个主角有自己这么窝囊。 天赐阴阳眼到自己这里就像一个摆设,偶尔播个3d恐怖片,吓吓自己也就罢了,如今还把自己的命搭进来。 重点是,他不会捉鬼!不会! 要我说还是织女嫁牛郎,瞎了眼倒好。 知道这玩意儿来历有个屁用,早知道自己前十年就该上山学道,去拜个师傅,或者找找世外高人,学点法术啥的也好哇。 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暗自想到,如果有机会出去,一定找肖雨教些遇到鬼怪该如何自救的法子。 如今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不知道现在肖雨是怎么个情况,估计她肯定担心的原地踏步吧。 外面,随着咔嚓咔嚓几声,顾川的样子就被肖雨用手机连拍好几张保存下来。 顾川不知道的是,他此刻正两眼翻白,口唇紧闭,身体以一种僵硬的方式,笔直的站在原地剧烈颤抖,简直像抽风。 肖雨摆弄着手机,她确实着急,着急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消息,打电话也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 看着面前这人中邪似的状态,肖雨索性背过头去。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凑近一看,发现声音是从顾川衣服口袋传出的,是余海打来的电话。 起初肖雨是不想接的,可是看见他样子,她还是接了。 “妈的王八蛋,臭小子,你他喵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偷拿我们警局的证物……想死吗你……说话!” 余海在电话里怒气腾腾,此刻他正窝在厕所的某个隔间,算是压了极低的声音。 主要怕被周广学那死强迫症知道,又会喋喋不休的追问到底。 他好不容易从局长手下逃过一劫,结果又得知顾川偷拿走了证物,气得他妈张口就来。 “出了点事,现在开车到废弃大楼这里来,姓顾的小子有危险,等会在车上慢慢跟你说,我有要事做。” 肖雨看着自己手机上那人回的消息,心里一紧。 活人不入阴界,鬼物生于鬼界,不入阴阳。 意思是,人所处之地为阳界,鬼界的鬼物无法靠近,只能被具有阴气的东西所吸引,从而接触到阳界的活人。 那副面具可能沾有邪祟之物,邪祟从阴浊之气中诞生。 可世上并无阴界之说,所以邪祟大部分是与活人共处一界。 至于“不入阴界”中的阴界则是指阴气聚集的地界,活人不能随意去到这些地方,不然就可能被邪物拖入鬼界。 西城区附近的废弃大楼,本是一处拆迁地段,无奈施工期间发生多起案件,工程就被延后,直到彻底被开发商放弃。 远远望去,天色已逐渐黯淡下来,大楼外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安静。 一辆黑色大众在大楼前停住。 余海领先一步打开车门,却被身后紧跟而来的周广学猛地推开,率先被他蹿到前边,“妈的,是要做法吗?”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人影正俯身跪在地上画着什么。 奇怪的举动看得周广学一愣一愣的。随后又注意到一旁站着的人,是顾川! 而那坐着奇怪举动的人影则是肖雨。 “小心点,别破坏我刚画的符。” 就在两人下车前,她总算画完符阵,肖雨缓缓起身,膝盖硌得生疼,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按照那人所说,她后退几米,确保自己没有画错,余海看向地面,从顾川的脚下延伸,密密麻麻画满了符。 他呆呆的站在中心之位,整个人安静下来,头埋得很低,脸上黑气横秋,看得人好生怪异。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余海在车上时,已经在和肖雨通话中了解到了大致的经过,虽然气愤,可好歹这小子不算太坏,毕竟一条命,说什么也得帮他一把。 周广学自然不用多说了,听到顾川出了事,他整个人一蹦三尺,脸上写满了担心,关键还不让余海说。 反正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余海前脚刚问完肖雨,周广学就赶紧接了一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肖雨盯着周广学诧异了一下,但正事要紧,见她拿起一杆毛笔,快,我们三人对着这小子坐下。 余海和周广学一听,赶紧利索的照做,肖雨在二人额头上点了一下,又在二人手臂上画了道符令。 肖雨边画边解释道:“顾川的样子,应该是掉入了鬼界,我给你们两人都画上了叱鬼符,作为你们的护身符。 而你们的任务是找到顾川,三人一同默念,本是阴阳,跳脱鬼界,即可离开那里。” “我们二人?你不打算同我们一起去!”周广学诧异的问。 肖雨白了他一眼,“废话,我得给你们在外面护法,不然以你们的实力,还没进入鬼界,就可能精神错乱。 记住啊!这个废弃大楼所占地界古怪,不知道会有哪些鬼怪在此游荡,小心为上。” “有那么玄乎?” 听得出,周广学对肖雨的话很是质疑,肖雨忍不住问,“周警官,你既然不相信我说的,还跑来干嘛?是真是假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说着肖雨脸上浮起怒气。 余海见状赶紧打岔,“得了,你们再吵吵,臭小子可能真得臭了。” 周广学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我只是不相信,不相信你们的实力……” 肖雨气得恨不得给他一拳,好在理智还是有的。 她拿起顾川从警局中顺走的面具,“这面具邪气很重,但并不具备主动诅咒人的那种怨力。” “那这诅咒从何一说?”余海反问,又听肖雨说,“恐怕这死的三人,是被人借这面具诅咒的,只是一个载物罢了。” 周广学不明白,既然只是一个载物,那么这诅咒也不应该落到顾川头上,被诅咒的就只有那三人而已,根本没人会去管一个小混混的死活,怎么可能去诅咒他。 肖雨再次盯着周广学的脸,思索了一会,“没错,很奇怪,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不过你知道的还不少。” 余海瞥向周广学,见他耸了耸肩,“还行……” “这该死的诅咒,难道不能烧掉这面具吗?”余海接过话。 肖雨猛的看向他,义正言辞道,“不行,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诅咒是关于什么的,如果知道就好了。 我以为是噩梦,想让他克服梦中的恐惧,可失败了,还牵连他被拉入鬼界,为今之计,只能先带他回来再说。” 肖雨有些失落,如果师傅还活着,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余海见她紧紧握着那杆毛笔,愧疚之色不禁涌上心头。 “准备好了吗?”肖雨定了定神,严肃的看着二人,随后手一挥,口中念念有词,“封百会,定神庭,惑鬼神,入界!” 余海气息一顿,两眼瞬间一黑,随之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席卷上来,耳鸣声犹如刀子使劲往大脑钻,弄得他难受的喘不上气, 他冷汗直冒,手也不听使唤的痉挛,这种感觉,简直是亲临死亡般的体验。 “妈的。还不如一刀捅死老子!” wap. /110/110294/28635608.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十章 人与鬼 现在是什么时间,顾川也不知道,自他进入这个鬼地方,周围的景象就没有变过,更气愤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光是看着外面一层不变的天空,时间在这里仿佛被定格了。 不过也不重要了。 他算了一下,前前后后一共遭遇了三次那个老鬼的袭击。 前两次他都侥幸逃出了手掌,最后一次他则是勇敢的和它硬碰硬刚了一次,当然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可还是有惊无险的逃掉了。 这可不是他运气好的原因,不然,他肯定会折在第三次单方面挨揍中。 早在前两次他就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举动,这个老鬼找到他,每次都是意外出现在一个地方,没有任何的征兆。 第一次就是他沿着楼梯一点一点走动时,突然从一个转角冲出来,两只血红色的眼睛瞪得奇大,顾川吓了个踉跄,脑袋没反应过来,差点死它嘴下。 第二次是在一个窗户旁,他本来想探头瞧瞧外面的状况,这老鬼,枯槁的爪子猛的从窗户外伸了进来,拽住他的头发往外拖,那可是几十米高的楼啊,还好他两只手当时牢牢的抓住了两侧的墙壁,铆足了劲往里挣扎,才挣脱掉。 就是可惜头上那一撮头发,如果被它拽住一大把,估计头皮都能给你扯下来,不得不说,这老鬼力气真的大。 可同时他也发现,前面两次这老鬼完全有机会反杀自己,最明显的就是第二次。 即使被抓住了头发,可是当时那老鬼的脸几乎已经贴他脑门上,也不见它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张开大口,似乎是想等自己掉出去的瞬间,一口咬掉自己的脑袋。 回想起第一次在楼梯口撞见这家伙的情景。 它挥舞着利爪,扑倒自己,那口水哈喇子流了一地。 他可是拼尽全力的挣扎,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瘦小的老鬼拥有如此恐怖的力气。 它死死的抓住他的脚踝,明明可以吃掉他,可它宁愿拽着他在楼梯间拖行,也不见嘴上有任何动作。 没错,他想拖自己离开这栋大楼! 第三次遇见那老鬼,他也不躲了,直接捡起从大楼内随处可见的板砖,就刚了上去。 可是他忘了,特么这家伙比个兔子还灵活,比老虎更有力量,这场比试毫无疑问,成了顾川的独家挨打秀。 身上的衣服裤儿也被那老鬼抓出了无数个窟窿。 虽是惨败,但好歹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他忌惮着这栋大楼内的某个东西! 意识到这点,顾川想起一件事。 小时候爹跟他讲过一个故事。 传说鬼界的鬼类拥有同一特征,那就是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界,再由地界分为两类。 一类实行弱肉强食,高等的鬼物会通过游荡,找寻低等的鬼物并吞噬掉增强自己的怨力,它们不受任何限制,有着同人类一般的自我意识。 而第二类,也就是低等鬼物,它们就只能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吃掉自己领地的活物,同时忌惮闯入其他高等鬼类的领地。 它们没有自我意识,同类相残是它们仅剩的本能,显然这老鬼属于后者。 而且是最愚蠢的一类,联想到它不敢在大楼内吃掉自己的举动来看,这栋大楼内一定还存在一个让它所忌惮的高等鬼物。 虽然他老爹说,鬼是鬼,邪是邪,两者不是可以相提并论地,可是在顾川看来,这两类无非例外都是属于伤人害命之物,能有什么区别?有必要躲躲藏藏吗? 顾川吞了吞口水,他在这栋楼内游荡这么久,迟迟不见另外一个鬼物现身,恐怕它是在等什么机会。 这是…… 顾川心悬到嗓子眼,不安的皱紧眉头。 他嗅到空气中飘来的气味,不知从何时弥漫在周围,那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刚受伤的他一下就闻出来了。 他警惕的望向四周,不会错的,这是血腥气。 他的表情显得难看起来,这股味道越来越浓烈,难道那个家伙也已经察觉到我心中所想,按捺不住了? 他只顾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空荡荡的大楼,殊不知背后一抹身影朝他靠近,一只手鬼魅的搭在他的肩头,他浑身一颤,暗道不妙。 他下意识想挪脚,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似得僵在原地,这一瞬间前从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脑海里瞬间脑补了许多画面,爆头,抹脖,吸干精气,各种死法一样不落的经历了一遍,心底求佛祖拜祖宗。 可是等了半天,身后的东西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咬紧牙关,转动唯一的脖子,想查个究竟,一股寒气直扑向他脖子,“别回头。”, 他一哆嗦,赶紧摆正脑袋。 是一道阴冷的女声,声音轻飘飘的,空灵且无力。 “你……是人是鬼!要对我做什么?” 身后的女人没有回答,她在抽噎,顾川听得一清二楚,他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偷偷瞥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那是一只臃肿乌黑的手掌,这种手,是死人才会有的。 “美女……如果你有什么冤情的话,你跟我说,我如果活着从这里出去,什么遗愿啊,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 身后的人停住了哭泣,顾川看不到她的脸,突如其来的沉默,带给他发自内心的恐慌,忍不住大喊,“放了我,我……我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女人终于说话了,顾川还没来得及庆幸,女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却瞬间让他跌入谷底,“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杀了我?” 什么鬼! 女人幽怨的沉吟声落入顾川耳中,“为什么杀了我。” 顾川简直欲哭无泪,他连这女人的脸都没有见到,再说,他哪敢杀人啊,这话他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了,顾川还没搞懂怎么回事,肩膀陡然一松,他整个人朝前倾了一大步,回头一看,红色的人影在原地慢慢隐去。 她的嘴里一直嘀咕,“都来了…都会死…会死!” 他只看见,长发下那抹满含怨气,阴冷的眼神,脖子上露着一条醒目的勒痕,触目惊心。 它深入皮肉。颈下是一大片一大片殷红的鲜血,血液浸透了衣服,染成了红色,极为鲜艳。 “你是……” 这里曾经发生了两起命案,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女生被鱼线勒死。 周广学的话回荡在顾川脑海中,他愣住,莫非她就是命案中其中一个女孩的冤魂?不,不对,这里是鬼界,她怎么会变成厉鬼! 还有她说的都来了,都要死,是怎么回事? 他没来得及思考这一切,后方响起熟悉的声音,“顾川!”,他回头一撇,惊讶,困惑,两者情绪互相交织在一块,是余海和周广学。 要以往看见他俩,他肯定顿感头痛,此刻在这里那就别提多亲切了。 顾川跃了起来,刚想跑过去,整栋大楼毫无征兆地猛得一晃,地面咔咔两声,裂开了。 他差点没站稳,心有余悸的蹲在地上,仰头看向余海二人的方向,他们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个不知所措。 就在他们都以为停止的时候,“轰轰”,大楼又开始晃动,伴随着墙皮撕裂的声音,飞沙滚滚,头顶上断裂的混凝土块接连往下掉。 周广学意识到不妙,拽起余海往顾川这边跑来,“这大楼要塌了,快,离开这里。” 用得着你说,楼梯在那,快跟上!顾川说得很大声。 “见鬼了,他娘的刚刚不还好好的!”余海用手护住脑袋跑着还不忘破口大骂。 他们刚睁眼就来到这鬼大楼,两人在里面转悠一阵,也没有什么危险,哪知道刚遇上这臭小子就遇上怪事。 余海怨愤的盯向顾川,顾川哪里不知道这人所想,见他这副眼神,他催促道,“没时间跟你解释,先逃出去再说吧!” 好在顾川现在的位置处于三楼,动作再快些,就有机会跑出去。 顾川也顾不得想其他事,赶紧跑出去才是真的,他一个健步率先冲到最前边,周广学瞪大眼睛,说了一句,臭小鬼,跑得还挺快。 可随即他眼神瞥到了楼梯下方,整个虎躯一震。 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注意到周广学异常的举动,余海和顾川几乎同时停住。 轰隆隆,整座大楼顷刻倒塌。 此刻,外面。 一副贴了符文的面具被肖雨摆在了地上,为了将它镇住,她可费了不少功夫,做完了这里的事,她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空中传来几声鸦鸣,在他们头上盘旋了一会儿,飞进了大楼内。 异常的行为很快引起了肖雨的注意,她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手头上的一件事。 她竟然忘了那个女鬼!她自言自语的对着空气说道,坏了。 “噗”的一声,肖雨惊得朝后方看去,见起初还端正坐着的周广学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顺势倒下去。 “不好!”肖雨手上掐诀走了上前,又见余海也吐出一口鲜血,紧跟着便是顾川。 她也来不及画符,急忙来到三人身前查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三人不知何时起,面色黑青,额见浮有死气,扒开眼睑一观,眼珠涣散,失真,俨然一副将死之兆。 她后怕的看向三人,竟不知所措,又异觉身后有异样,她甩头一看,不禁骇然失色,那副卧在地上的面具,此刻竟然直直的立住,浮到半空,与地面拉开了距离。 就好像有一个隐形的人戴在脸上,站在那里。 面具也由最初的哭泣面相变成了一张笑脸,一直盯着她,就好像活过来一般。 翡翠色宝色镶嵌的眼珠,莹莹的绿光透着森然的鬼气,这番邪门景象她也是第一次见,她慌了神。 可她看不到任何人,她看不到! 肖雨咚的一下瘫坐在地,怎么办?她低头看着三人,三人的皮肤上诡异的生出黑色,等到完全吞噬,那么他们就必死无疑。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是我高估了自己。”她捂住嘴,眼底流露出恐惧,“师父,您在天有灵,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一股窒息感紧紧包裹住她。 她知道,这一次没人再能帮助她了,她眼眶湿润。自己一向好强,也明白这次冒的风险巨大,若是师傅在,是万不可能让她去做这件事,一想到三条人命,她整双手都止不住颤抖。 泪花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人,是你吗? “活着吧,命运选择在你,不在我。”,那是她记忆中的声音,三年前他笑着将自己推出洞口,这一幕她永不能忘。 “没错,这次命运一定会选择我的!本姑娘可是天才符师!” 她惨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虽然动作极为狼狈,可她眼里有光。 肖雨扑到三人身边,“一定有办法,想想,快想想。” 可是越着急越想不起来,“小雨,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邪祟之所以会吸引人到鬼界…”。 突然,她记起师父的话,“那是因为在活人界,它没有足够的怨力或者是说它无法伤害到活人,退而求其次只能藉由操控鬼界的鬼物吃掉他们。” 邪祟与鬼物的区别就在这里,不过恰恰有一种存在这两者之间,既属于高等鬼物也属于邪祟,那一类被称之“厉鬼”,死而不入轮回,久而不坠阎罗,游荡世间,譬如百鬼游街,人人所见,人人避之不及。 我以为你能替我拜托那身后的鬼玩意儿。 肖雨再次回想起顾川当时拉着她说的话。 那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只有被诅咒者能看到的邪祟!幻化无形,没有真身,只有被缠上之人可见。 既然能存在活人界,那么它必定不是鬼物,前面三人皆被它所害,唯有顾川,它没有伤害到他,因此就将他拉入鬼界之中,肖雨这一推理,瞬间一切明朗。 可邪祟的滋生都有根源,它来自于哪? 害怕?肖雨脑海中想起了这个词,顾川曾说过,那脑海中化形的邪祟来自噩梦,那么那三人是被来自噩梦中的恐惧给杀死。 而来自顾川噩梦中的邪祟无法伤害到他,估计才把他拉入鬼界。 以上都是她的猜测,恐怕要知道这一切的答案,得从顾川身上下手。 有了,我有办法了。肖雨站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柄短刃,只见她抓过顾川的手,在他左臂上划出细口,血丝点点冒了出来。 利用这血,她在顾川手臂上画出一道招鬼符。 她在赌,赌注就是这三人的命,包括自己。 画完之后,仍旧克制不住战栗的她狠下心,握紧手中的短刃,毫不犹豫的朝身后冲去。 她的目标是那副面具,诡异的是,她在即将接触面具的一刹那,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身体猛地绷直,无法动弹。 面具好似一张活灵活现的人脸,在幽幽的眼神中露出戏谑的笑容看着面前无力挣扎的人。 可她还没输! 肖雨鼻子猛地吸了一口气,噗的吐出一枚铜币,这铜币是她刚刚在余海身上找到的,这是那个人的东西,她一眼便认出。 果然命运再次选择了她。 这枚铜币有辟邪的作用。 只见它径直穿过眼前的空气屏障,划过那副面具,人脸顿时痛苦的缩成一团,哐当一下,落在地上挣扎。 她的手也恢复知觉,来不及思考,她快速的在面具周围画出一个大圈,圈住了顾川他们三人。 “魂三千,魄三千,大千无极招鬼来。肖雨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咒语,一个长发女人阴恻恻的笑声隐在空气中,逐渐消散。 肖雨知道是那个女人,她一直都在这里,没想到啊,命运竟然会有一天把决定权交给一只鬼,还是一只厉鬼,肖雨不禁嘲弄道。 她追着这只女鬼数日,去了小区,最后来到这大楼,没想到被姓周的坏了事,来不及制服她,也不至于留她到现在。 不过捉厉鬼也确实不是她的强项,依她来看,这女鬼能够四处游荡害人,想必怨力深重,怕已成凶鬼。 wap. /110/110294/28635609.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十一章 招鬼符 顾川咻的从地上跃起,随即慌乱的摸了摸身体,“我没死?我还没死!”。 “妈的这又是哪里?”余海的声音传来,他惊异的看向身体上的变化,大为不解。 “姓余的,我们还活着?没被压成肉饼,哈哈哈。”紧接着是周广学,他低头看向自己手腕,画有护身符的地方,传来强烈的刺痛。 “嘶-不会过敏了吧。”周广学没好气的撸起袖子查看。 顾川环视四周,发现他们还是处于废弃大楼的其中一层,他明明记得大楼全部倒塌,压在他身上的墙体,分明异常真实,可随着一阵亮光闪过,再次睁眼便又恢复原状。 难不成还有复活点? 顾川走近二人,好奇的瞧了瞧他们手上的符,“这是……肖雨给你们的?” “臭小子,没时间了,跟着我们念。”余海困惑归困惑,也不忘正事。 “念什么?” “离开这鬼地方,就念本是阴阳,跳脱鬼界。”,周广学也不耐烦了,鬼知道等会又会发生什么,好不容易找到这家伙,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虽然听到鬼界很惊讶,可是想到肖雨,他立刻顿悟,她是符师,肯定知道这地方,于是心中默念这句话,可念了半晌却没有一点反应。 “坏了坏了,那什么符师能力不行啊,这……这没用啊!”周广学抱头显得十分懊恼,就不该信她! 余海意识到不妙,莫非肖雨出了什么事?一看手腕,娘了个嘞,符竟然化了。 听余海一提,周广学也看向手腕,果不其然,手腕上的符竟然在慢慢消失,他抬起头,三人面面相觑。 “哟,看来肖小姐的墨该换了呀,怎么得,这么不经造!”周广学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他们没死,就这方面,倒还值得庆幸。 “得了,别阴阳怪气恶心人,我说某个人从哪学来的这腔调。”显然余海对周广学这副做派颇为不满。 这家伙不知道哪来的敌意,冲人家姑娘,好歹自己也占点岁数,不知道给人年轻人做点榜样! 想到这里,他朝顾川扫了一眼,周广血瘪嘴,仍是不满,只是嘴上没在说了。 “怎么我躺着也中枪!谁搁那阴阳怪气。”顾川也是毫不客气的回击道,他知道余海是想说那次他梦游那事。 余海没理会,他也是后来了解到周广学跟顾川之间的关系。 因为顾川老爹的案子,周广学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也正因为那起案子,两人的关系也亦如寒冰,可不是从周广学那学来的么。 此时一阵风朝三人吹来。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阴风阵阵。”顾川缩了缩脖子,朝身后看去。 这一看,魂都差点吓没,一双白色的眼瞳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扑面而来的腥气,让顾川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那个女鬼! “陈小慧!” 女鬼僵硬的表情呆滞的看向声音的方向,周广学也是在情急之下叫出来。 可没想到它竟然真的有所反应,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周广学不确定的说道,“对吧,你是陈小慧,家住xx,是百安中学初一一班学生。” 顾川则趁机快步挪到二人身边,“她就是那起奸杀案件中的女主?”。 听到奸杀,女鬼的表情十分狰狞,身下涌出无数缠绕的怨气,嘴巴一张,啊的尖叫起来,这一幕三人都被吓一大跳,看来此事是她的逆鳞。 “我记得案件是你侦办的?”余海朝周广学努了努嘴,“不是结案了吗?” “结案了……两人都只是被判了刑,但你说她能甘心吗?。”周广学咽了口气,他盯着女鬼,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顾川一直看着她嘶吼,直到面部扭曲成一堆像被砸扁的西红柿,这才消停下来。 可紧接着她浮起身子,依次打量起三人,最后缓缓把目光投向他,顾川心中顿感不妙。 她眼神幽怨,阴森的面孔发出渗人的笑声,不禁让他感到脊背发凉,暗道这女鬼不会要冲自己来吧。 在与她的对视中,他忽如其来又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 是她! 顾川想起来了,他们见过,在原来的世界。 老张出车祸前,曾在他撞倒的那个女人身边,不会错的,的确是她! 顾川睁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面前的女鬼竟然逐渐与那天的人影重叠起来…… 市外的某一广场。 “啊……真无聊,我的小朋友啊,你又跑去哪儿了?” 一位女生坐在雕像旁,摇晃着双腿,无聊的翻看着手中的小卡片。 卡片上是一串电话号码,周围的行人寥寥,有个人好奇的看向女生。 她生的乖巧,水灵灵的双眼满含笑意的冲那个人招呼道,“你好啊,请问你是在等人吗?” 那个人愣住,她顿了顿,“啊,没别的意思,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很久,一直走来走去,就好奇的问问罢了。” 红发男笑了笑,一脸窘迫。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女生主动找他搭话,手尴尬的不知道往哪放,只能摆弄起手上的书来,回到,“我……我在等一个朋友。” 哦?女生笑吟吟的跳下台阶,你说的朋友,是给你这本书的人吗? 红发男不好意思的翻了翻手中的灵符大全,肯定的回答,“嗯是的。” 顾川一拍脑门,哎呀,我就说那个女生不对头吧,但又转念一想,也许是这女鬼缠上那姑娘也说不定。 见他一惊一乍的在一旁自言自语,余海还以为他被女鬼吓得精神失常,便询问,“怎么?吓尿了?” 他刚想反驳,周广学立刻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要不,咱们分开跑吧,剩下一人自求多福?” 他头疼的看向面前的女鬼,显然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开什么玩笑,那个人不就是我!顾川话到嘴边,还没出口,女鬼一个瞬移来到他头顶上方。 好家伙,高出自己一个脑袋!一把便掐住顾川的脖子,像拎鸡仔似得把他提起来。 余海心惊了一下,心想这女鬼还挺会挑,冲上想拉开俩人,结果扑个空。 这女鬼竟然没有实体,碰不到她! 周广学则聪明的跑去扯顾川,结果女鬼手一扬,妖风混着沙粒糊了他的视线,叫他无法上前,唰唰两下就把他摁倒在地。 这里是她的地界,他们现在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为什么是我?顾川憋着口气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他能感受到这女鬼异常强大的力气,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就这么厉害! 女鬼惨白的眼珠动了动,移向他的手臂,原是伤口的位置处,不知为何出现道符文。 顾川低头看去,可气喘不上来,眼看就要昏死。 一旁的周广学趴在地上,一眼便瞧见那符文。 是招鬼符!他喃喃一句,余海狐疑的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也发现端倪。 “你知道?”余海盯着周广学。 “顾川,告诉我,你在噩梦中看见了什么?使劲回想!”周广学大喊。 虽然不知道周广学什么意思,可将死之人求生的本能使他开始回想,回想梦中的一切。 蛇,红色的蛇,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拖着一条蜈蚣的身体……顾川仿佛一下跌入噩梦之中,恐惧与他面对面,那是他老爹的头!自己则成了一具白骨,只剩下那颗头颅,不甘心的看着这一切。 面具出现了裂纹。 “小心!”余海的声音唤醒了顾川,他回过神。 女鬼松开双手,他身体一轻,一股冷空气瞬间灌入肺中,是久违的自由。 可眼睛瞥到一旁的黑影,出现了!那个一直追着自己不放的老鬼! 他反应过来,朝旁边奋力一跃,打了一个滚后,躺在地上,惊讶得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两只鬼同时出现了,它们互相对立嘶吼,像是在宣示主权。 “哈哈哈,我明白了。”周广学从地上爬起来大笑。 “笑屁呀,有话说话!”余海退到顾川身旁,他被眼前的情况给搞懵了。 记得那三人怎么死的吗? “大哥,没时间听你说这些,先救我!”顾川头大了一圈,没想到自己成了香饽饽,被这俩玩意儿抢起来。 老头鬼跟之前可不一样,它气势汹汹,拱起身子,龇牙咧嘴,背上的毛根根竖立起来,急了眼儿似的,竟然完全不顾地界,和女鬼争斗。 它跳起来就朝着女鬼扑去,可地上却无端冒出一根根似血管一样的鱼线,果然,实力差距一眼便知。 老鬼避之不及,被捆在地上,女鬼头一偏,咔嚓,顷刻间四分五裂。 面具瞬间裂开成了碎片,肖雨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才发觉这诅咒被消减。 但接下来才最棘手,她确信自己的招鬼符起了作用,接下来就剩下他们如何对付自己招来的鬼了。 她已经无法给他们画符,刚才她接面具上的邪气,画了那道鬼符,如今面具已碎,她无法再给予他们任何帮助。 只希望他们的护身符还有用…… wap. /110/110294/28635610.html 第一卷 复苏之物 第十二章 诅咒的根源 “糟了!护身符现在没用!” 三人怔怔的看向女鬼,他刚才太过得意,忘了解决一个还有另一个。 这招来的女鬼又该如何?逃也逃不出去,可真犯了难,周广学放下手,见女鬼竟看向自己,顿时站直身体,装作没事人一样。 顾川看着追自己那么久的老鬼被这女鬼几下就搞死,心里五味杂陈,可随之脑子灵光一现,算了,赌一把。 于是乎在其他两人的注视下,他说了一句,你杀我吧,让我死得舒服点,为了证明他没开玩笑,他干脆躺下去不动了。 余海被他的骚操作弄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没出息的玩意儿,我今天算是刀子捅屁股——开了眼了。” 周广学人也傻了,他俩人冒着危险来,就为这么个东西?! 女鬼也是杀红了眼,见顾川躺下不动,她幽幽的飘上前,周广学和余海想拦她,结果,却被她用线困住。 “杀了你……杀了你。”女鬼幽怨的语气回荡在大楼内。 她走近顾川,见他闭紧双眼,嘴上在数,四步……两步……待女鬼靠近,不曾想他竟再次跃起,身上的坠子闪过血光。 就在他背后,一道用血画的符落入女鬼眼去,符化金光朝女鬼摄去,她避之不及显然没有料到他的举动。 想要跑,却被金光笼罩,压制在地,随后痛苦的嚎叫起来,身上燃起缕缕白烟,皮肤犹如树皮,撕裂开,可皮下空无一物,只是泛起绿色的幽光,原本惨白的瞳孔,变成了猩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顾川的方向。 “好恨啊……好恨……我好恨……呜呜呜……”声音带入风里,呼呼落入他耳中,曾见书中描写,哭悲凄切如鬼厉用来形容她此刻,实为贴切,这情况显然超出他的预料。 同时也超出两人预料,他们同时挣脱束缚,来到他躺的地方一看,那符竟跟肖雨画给他们的一样。 余海嘘声,“看不出来啊,个个深藏不露!” “别说,倒还画的有模有样。”周广学板起脸冷笑着望向躺在地上的顾川,这符想必就是他刚才蹲在地上偷偷画的,他还真没看出,这小子画这东西有一手,只是这胆子未免…… 他还趴在地上大声喘气,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良久才悻悻的解释,“班门弄斧罢了,没想到成了,趁现在我们快逃!他现在可没心思欣赏自己的杰作,只想快速远离这里。 周广学皱着眉头看着卧在地上瑟瑟发抖,暂时失去攻击的女鬼,音容面貌他看不清,只是觉得与那具躺在太平间的女生,她的人影极为相像。 一想到那对父母认领尸体的模样,周广学叹了口气,罢了,先出去再说吧,可女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竟然发出阵阵愤怒的嘶吼。 吼声响天动地,回荡在大楼内,传向远方。 这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地。 一名女生穿梭于林间,正是之前广场上的可爱女生。 她神色凛然,无聊的摆弄着腰间挂着的哨子,一蹦一跳,时而俯下身子,时而拨开草丛,像是在找寻什么,仔细一看,她腰间的那枚哨子竟然是人的手指做成。 她走近一棵老树下,眼中放光,看来是找到了。 这是一棵普通的槐树,树根底下有一处深坑,坑中赫然有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长长的头发上尽是黄泥落叶,她的腹部插有一枚铆钉,手诡异的把自己的眼睛遮住,静静的横躺在坑中。 活蛆在她身上腐烂的部位蠕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尸臭,女生却并不嫌弃,而是蹲下身,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打开。 药瓶内飘出一股异香,活蛆闻见此香,开始一群一群朝瓶子涌去,直到装满,女生满意的拿起瓶子,“剩下的,就自求多福吧。” 她站起来,把瓶子放入腰间的布袋中,拍了拍,似乎收获满满,可随即脸上流露出失落的神情,望着坑中的尸体,她眼神极其冷漠。 “啊,没意思,比起尸体,我更喜欢活人。”女生忽的笑了,眼底却没一丝笑意。 手机叮了一声,一个微信名为,“拜师的小道士”发了消息来。 “谢谢你今晚跟我说那么多,下次遇到我师傅一定介绍你认识。”红发男放下手里的书,打算洗个澡,顺手便把一个木头做的小人像搁到茶几上。 女生面无表情的关上手机,转身欲离开,可胸中却莫名一阵绞痛,她半跪在地上,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弄得不知所措,口腔内渗出一股腥甜。 她捂着胸口,一抹嘴角,竟是血。 她回头看向坑中,刚刚还躺着好好的女尸,此刻却张大嘴巴,手脚不受控制的扭动起来,铆钉发出阵阵白烟,尸体已经腐烂不堪,脸上露出了一排森然的白骨,那是她的牙齿。 它上下打颤,身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场景惊悚至极。 “尸囊卵?”女生骇然,但随即平静下来,一个尸囊卵而已,不足为惧。 “啧,只是没想到有人能破我巫兰兰的术。”,她抹掉嘴角的血渍,掏出一个小黑盒,盒子中爬出许多奇怪虫子,这些虫子蜂拥而出朝尸体而去,随即火焰腾起,坑中顿时滋滋作响。 “没用的东西!”巫兰兰冷冷的说,随后又露出笑容,“反正我也有新朋友了,呐,我倒要看看谁有这本事。” 说完,她拖着受伤的身子离开此处,只剩下坑内燃烧殆尽的尸体。 而顾川这里,前一秒还在看着女鬼痛苦的嚎叫,下一秒,呲的从脚下蹿出火焰,女鬼没了动静,呆呆的任由火蛇吞噬自己。 他看着这一切,不禁询问,“这……这符有这么厉害?” “我除了骂人,其他一概不知,别问我。”余海瞥向周广学,见他眼中隐含怒气。 “你怎么看?”周广学反应过来,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先出去!” 可是刚才已经试过,根本不行。 周广学看着顾川沉思道,刚才没来得及说,我已经想明白那三人的死亡原因。 是什么?余海问。 恐惧!人最恐惧的一段经历造就的邪祟。 “真的假的?你从哪发现的,那人可都死了,你哪去问的他们!”余海露出一副你在吹牛逼的表情,周广学白了一眼继续说,“我看过资料。” 是的,那个想法是一瞬间产生于他脑海内,结合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是最接近答案的一种。 吴正中死于全身烂洞,资料上说,吴正中小时候他奶奶患癌,发现时,人已经在床上死去多日,身上长满蛆虫的模样被吴正中看见,后来就常常做噩梦,梦到自己全身烂洞,痛苦不已。 期间接受过多次心理治疗,好转后才被接到亲戚家。 他的死状便来自噩梦。 “那赵东则是——”顾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随即应声。 顾川不知道,在审讯时,只有他和余海两人知道这件事。 周广学看向余海,他心知肚明,极为不情愿的说,“是,赵东说过,他们二人把吴正中刮成白骨,取出的面具。恐怕赵成的噩梦便来自吴正中的死状。” 余海说完又不甘的说,“喂,你当时不是说不信吗?”周广学眼神飘忽,敷衍着,“我又没说真的不信,只是说他们的话不可信!” 嘿呀,跟他玩起文字游戏来了。 “你以前不是唯物主义吗?” “拜托,姓余的,这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人也如此。” “哦,对,嘴上说着不信,背地里不知道查了多少资料,连招鬼符都知道对吧!” 周广学一惊,心想肯定是当时被他听到了。 是真的吗?顾川想了想,可是自己也差点变成白骨……啊对了,他突然记起来,老爹的死状。当初他不正是见证了这一幕么? “得了,我明白了,我们现在怎么出去?”顾川收回思绪,疲倦的看向争论不休的二人,摆了摆手,他也不想管什么招鬼驱鬼了,就像送走这两个大头鬼。 “要不你试着克服你的恐惧,说不定有希望出去!”周广学没好气的说,见顾川看着自己,“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恐惧。” 顾川指了指他身后,周广学骂骂咧咧的转过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地上,妈的一个脑袋长着蜈蚣的鬼东西,不知道他妈站在自个背后多长时间,周广学赶紧后退几步。 余海也同样被这东西的出现吓得晕无论次,两人的吵吵瞬间消停下来,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三人同时感到一阵头晕。 现实中,躺在地上的三人总算有了反应,相继苏醒过来。 顾川坐起来,望着周遭的一切,恍若做梦一样,只是这梦太过于可怕。又见拖着伤走来的肖雨,她眼眶红红的,说不出话一样,半天才蹦出三个字,“回来了?” 周广学则死死的捂住心脏,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劲中反应过来,瘫坐在地上。 刚才看到了什么?那特么竟然是自己的脸!他跳起来,一把揪住顾川,“你丫的一天在害怕什么?” 肖雨懵了,见余海嫌弃的看着两人,忍不住问,“怎么了?你们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余海把在里面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尤其是最后看到的那个鬼玩意。 “一颗长着他脑袋的蜈蚣人?”肖雨指着周广学,不相信的重复了一遍,余海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很好奇的看向顾川,见他支支吾吾的解释,“还不是因为小时候他给自己看了一部电影,叫人体蜈蚣,让他记忆尤其深刻。” 不会吧,肖雨鄙夷的看着周广学,竟然带孩子看这么恐怖又恶心的电影。 周广学尴尬的松开衣领,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当时就是开一个玩笑,没想到竟然会成为你的噩梦,你这人撒谎成性,说不定最后是你瞎想的呢?” 为了掩饰尴尬,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抽起来,语气尖锐,直戳顾川心口。 他的确撒了谎,那张脸是他临时想到的,但噩梦的确因他而起,只因为他当年说过一句话。 “我说小弟弟,顾方文的尸体不会真的被人偷去做实验了吧,万一被做成人体蜈蚣,爬回家那不得吓死。” 顾川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表情如何,只是从哪以后他的梦中就没有安宁过。 wap. /110/110294/28635611.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十三章 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顾川没有吱声,而是扭头对肖雨道了一声谢谢,若不是她,恐怕自己已经…… 肖雨浅笑着收起地上的东西随口一说。 “举手之劳罢了。”她抬起头,“噢对,那符按理来说是无法让陈小慧消散掉,这事可没那么简单。” 见她收起笑容,一脸沉重,顾川心里咯噔一声。 听闻此话,反倒是周广学表现得十分惊讶,不是符的作用? 余海接过话,“她这话我倒认同,那陈小慧之前被符伤了元气,不可能突然就加重,然后自焚,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不成有什么发现?”顾川捡起裂开的面具,似乎还有点惋惜,两颗翡翠色的宝石已经碎成渣渣,一点值钱的都没了。 他也不在惋惜便问肖雨,显然也对刚才的事有所怀疑。 “这就说来话长…”肖雨凝思片刻,又缓缓同他们讲到。 我之前就曾注意到这附近游荡着一只厉鬼,她一直徘徊在大楼附近,甚至更远的地界,这显然极为不正常。 起初她追到这大楼,本以为是大楼内盘踞多年的凶灵。 奇怪的是,她调查过这里,唯一轰动的命案,便是两名女学生事件。 可是那远远不够,让她成为成长的如此高强的鬼类。 因为这里也出过十二桩杀人案赵东赵成二人犯下的命案,累累尸骨。 若说怨气,的确是个极阴之地。 但仅凭她小小的怨力去对抗众多惨死之人的怨灵,根本不可能,这背后绝对有个人在推波助澜。 “这样吗?那除了你的招鬼符外,这陈小慧是不是已经害了不少人?” 顾川又想到小区里死掉的那个男人。“你之前不是出现在小区,那自杀案件是她干的?” “没理由的。”周广学立即否认,态度坚决的接话道,“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会缠上普通人。” 余海想了想,接了一句“你可以说她本性不坏,可不能确保她鬼性不是凶恶之徒吧。” 肖雨摆了摆手,“你们别争了,我说过,她极不寻常,听说过一种术法——驱鬼术吗?” 顾川来了兴趣,“是什么?” 驱鬼术——如它名字一样,能驱使鬼的一种术法,五鬼运财术也类似于这种,可是它更为极端。 施术者需得将一具冤死的尸首放置到一片阳光不能照射之地,往腹部刺入铆钉。 此铆钉又被称为魄魂钉,用来逼出尸首的魂魄,并将之放入瓶中,埋入坟冢,这一步骤需得在七日完成。 且日日在其周围念咒,此鬼一出,必能驱使,为使其强大,会驱使她们去害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南洋巫蛊缺一不可。 余海神色闪过一丝凶厉,冷笑道,“巫蛊?说来真是巧了,鄙人有幸见过一次。” 巫蛊一词盘旋于顾川脑海,有这么巧? 当日他所撞到的那女人,她一身的服饰,可不是苗族人,加上陈小慧这女鬼在旁,顾川心底打了一个寒颤。 老张的那起车祸也许不是意外。 “好了,天也黑了,今天的事先放一放。”余海招呼两声,示意坐车离开这里。 周广学伸了一个懒腰,他这次竟出奇的没有反驳肖雨的话。 肖雨轻叹一声继而看向余海,三年前的对错谁也说不清,或许我只是自责罢了,没必要把自己的无能迁就于别人的软弱上。 余海见肖雨盯着自己,挑眉问道,“怎么?被我英勇行为感动了?” “嘁,恶心。”肖雨白了他一眼。 余海足足愣住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后灰溜溜的走到旁边呆着。 顾川不嫌事大似的提了一嘴。 “余警官?被人当面说恶心,这滋味可不好受,还是拾掇拾掇一下自己吧。” “你丫的也配教训我?”余海反手一个巴掌敲他头上,下手挺重。 顾川疼得龇牙咧嘴,连连道歉。 这时肖雨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师兄。 “师妹?事情解决了吗?我跟你说件事。” 肖雨正想着师兄会说什么,结果却是一句警告。 小心这个家伙,我能感觉到他脖子上戴着的那个坠子,邪气内敛,怕是大凶之物。 “愣住干嘛?走了。”顾川捂着头,捅了捅她的手臂,提醒道。 肖雨顿起疑心,收起手机,哦了一声,准备上车。 “奇奇怪怪的。”注意到肖雨看完手机后难看的神色,他忍不住嘟囔道,随后上车。 忙活到现在,事情总算解决。 车上,他倒头就睡了过去。 肖雨转头看向顾川,心里琢磨起来。 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不是面具拉他进的鬼界,而是这吊坠的原因。 她想看个仔细,只是坠子已经被他收入领子中,他睡得很死,自己偷偷拿出来看一眼,不过分吧。 可这举动实在不雅,她瞄了一眼前排的二人,周广学正闭起眼睛养神,余海则在专心开车中。 只是偷偷看一眼,她一把伸出手,去拿吊坠。 顾川虽然迷糊,但还是反应过来,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脖子说:“我去,你干什么!” 肖雨猛地把手缩回来,脸蛋一红,她可不是害羞,她就是这样,一紧张就脸红,而且满脸通红。 两人的动静,前排的两人也有所注意,周广学把脑袋往后一伸,嘿嘿两声:“年轻人,不老实哇。” 眼朝肖雨脸儿一望,“背着我们在后面搞什么呢?你瞧瞧,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一样。” 余海瞄了后视镜一眼,没有搭腔。 肖雨瞪着他,辩解道,“老娘是这样的人么?我只是想看看…” 话落到嘴边,她顿了顿。 “这姑奶奶又抽什么风。”顾川摸了摸坠子,好险,难不成想趁我睡觉偷拿我护身符?想到这里,他古怪的盯着肖雨。“看什么?” 完了完了,他不会误会吧。肖雨在心里想着,他问我看什么,我说看他脖子上的吊坠,嗯,就这么说。 蠢啊,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的吧!会不会自己想多了? 可一看这小子探究的目光,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她提高音量道,“看你这小子睡觉是不是还流口水!” 余海呛了下,猛打个急转弯,周广学紧扶座位,吓一跳,大喊:“我说你丫的开车能不能专心点?” 此刻的肖雨后悔极了,骂自己是个猪脑子,这话比说实话还不靠谱。 顾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没想到她为了掩盖自己偷护身符,竟然拿他睡觉流口水的事来搪塞自己,他堂堂一七尺男儿怎受得了如此嘲讽。 这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随即他不甘的反击道,“你怕不是贪念我美色。” 肖雨被他说得涨红了脸,“就你?老娘还没到那种饥不择食的地步!我就想看看你脖子上挂的那条坠子罢了。” 听到她说吊坠,顾川的眼神顿时警惕起来,果然是觊觎我的护身符。 “坠子?莫不是什么传家宝?以前咋没见你戴过?”周广学两眼放光,好奇望向顾川。 余海轻哼一声,很快接过话:“我说姓周的,人家里的东西,你这么在意干嘛?” “啧,他说了是他家里的吗?再说,又不是我想看,对吧,坐后排的小姑娘。”周广学贱兮兮的笑了,朝肖雨努了努嘴。 余海呵呵一声,“小姑娘?她比你可小不到哪里去!” 肖雨白了两人一眼,正想着忽悠这小子能不能给她瞧瞧,结果顾川却一口回绝她,“你别想,这玩意给你摸坏,你可赔不起。” 见他紧巴巴的逮着,肖雨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不知好歹的小子。 其实顾川也有苦衷,真不是他小气,这东西在他前20年的人生中,就没有戴过,也就他11岁那年从老爹手中接下,从哪以后就一直被锁在那尊蛇像上。 他也想知道这坠子来历,可老爹当时已经神志不清,像个活死人,说了什么,他完全不清楚,只记得他交代,不许任何人碰这个坠子,否则,命中凶劫再难渡过。 前几天遭遇那些事,他便想起老爹的话,估摸着劫数要到。 果然,墨菲定律诚不欺我,偏偏有人想动它,看来得防着这姑奶奶些。 “瞧你那样,小心乱带便宜的护身符,阎王爷把小命收去。”肖雨双手环抱,没好气的揶揄道。 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刚想说回去,肖雨眼死死一瞪,他立即缩回去,“姑奶奶您真行,我不跟你计较。” 说罢,顾川朝车窗旁挪了挪。 周广学咦了一声,“现在这小年轻,说话可越来越有意思。” 肖雨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眼见前方有个路口,赶紧叫道:“老娘不陪你们玩了,我要下车!” 余海停下,不确定的回头,“在这?” 肖雨没理他,开了车门,就跳下去。 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余海摇摇头,突然回头大骂:“对了,臭小子!你特么把警局证物拿走的事还没跟你算账!” 顾川一惊,嘿嘿一笑,他倒忘了这事。“现在天也晚了,要不明天我登门谢罪?” 余海还想讲什么,却被周广学打断,“得得得,你就好好回去想想你该怎么检讨吧。” 随后附在余海耳边小声私语,“妈的,老狐狸又给咱们下发一件案子,说是为了弥补这次导致犯人死亡的过失。” 余海一愣,扭头盯了一眼顾川,随后又低声道,“不会吧!” “你特么溜得快,局长足足在那说我一个多钟头,姓余的,你可别赖账。说好了你负责案件协助的。” “嘿,看把你能得,你不挺牛的嘛!区区一件案子你还能办不下来?” “我丫得要是人手够……”周广学声音提高了些,随后又赶紧压低声音说,“总之,我这边还需要你们帮忙。” 余海回头瞥向顾川,似在思考什么,“求我啊?你求我帮忙我就去,否则,局长来了,我都不会动一下。” 周广学面目扭曲,咬牙切齿道,“姓余的,你丫的老子辈分还摆在这,你就这么对我讲话?” 余海好笑的掏出一根烟,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表情仿佛再说,你说不说就完了。 顾川看着两人针芒相对的滑稽场面,趁两人不注意偷偷溜下了车。 “丫的,别以为我没听见,竟然还想着诓我做苦力!”他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回头盯了一眼车的方向,不屑的哼道。 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他停下,撸起袖子一瞧,顿时呆住。 下了车的肖雨是越想越气,看着手机上师兄发的消息,她还是无奈的询问。 虎仙儿:师兄,这种邪物戴在身上有什么坏处吗? 逍遥兵王:凡是邪物,供之精血,伤人害命还是小的,重点是会招惹上鬼界的东西,那些东西可不好惹。 虎仙儿:有什么办法能拔除上边附着的邪气吗? 那小子把它当宝贝似的,让她不得不在意。 逍遥兵王:一般的邪物,拿黑狗血撒上边不就成了,小师妹啊,几个月不见,门里教的你不会忘完了吧,『狗头狗头。』 肖雨合上手机,没在回了。“黑狗血么?” 她心神不安,揉了揉脑袋,“怎么回事?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顾川皱起眉头,他倒忘了,那姑奶奶还在他手上画了符。 他用手摸了摸,应该没什么影响吧?稳妥起见,他想找水洗掉这玩意儿,这血干了,诶,他突然想起,口水也是水啊,就在他想沾点口水时,忽得吹来道风,冷得他一哆嗦。 晚上这个点,这附近本无一个行人,可前方一辆跑车却往他的方向驶来。 这里是一片新修的住宅区,离这最近的公交车,还得往前走半个多小时,他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胸膛吊坠隐约亮起红光。 很快他的目光被前方十字路口的几个年轻人吸引。 他们有男有女,陆续下了车,看车标是辆宝马。 “哟,有钱人。” 紧接着,顾川便看见他们从后背箱里拿出了一堆奇怪玩意儿,然后分别摆在地上。 他边往前走,边好奇的瞧着。 红蜡,黄纸,鸡血,竹筷……瓷碗,装着米饭的瓷碗? 越看他越觉得心里发慌,他们这是要干嘛?难道不知道这十字路口出过车祸? 这事之前还登过新闻报纸,有钱人果然玩得别致,跑这来——寻鬼? 这时,他们其中一人注意到了一直看着他们的顾川。 女生扎着马尾,朝同伴们招呼:“你们瞧,这人在这干嘛?” 其他人纷纷看过去,其中一个小伙子露出一脸嫌弃:“别看了,说不定是这附近流浪的。” “他朝我们走过来了…”另一个穿着蓝领jk的女生嚷嚷着,顾川可听见了,忍不住在心底非议,见过长得这么帅的流浪汉吗? wap. /110/110294/28635612.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十四章 惹鬼上身 这些人胆子可真大,竟然玩起都市传说,十字路口的恶灵。 据说是在某某论坛上流传出来,说起这个名字可能不太出名,可一提到寻鬼失踪案,那就有得说。 毕竟那可是轰动新闻头条的大事,堪称今年最诡异的悬案,比起几年前的古镇失踪案,那是有过之而不及。 开始是一对男女通过社交网络发起,组织大家参与各种灵异游戏,其中大部分人怀着好奇心尝试过,而其中就有少部分人声称玩游戏的过程中发生了灵异事件,可当时这些见鬼言论都被当作玩笑话流传于网络。 直到一个名为“寻鬼小天”的男主播出现,他先是尝试了几个最有名的灵异游戏,都是开启直播现场演示,直播间人气暴涨,他也收获了不少粉丝的打赏。 直到他停播的两个月后,怪事发生了。 先是他的一些忠实粉丝发现,他的账号在凌晨两点左右会突然开播,开始还是一分钟,画面也很模糊。 后来随着次数增加,画面也由最初的一分钟开始累加。 以至于越来越多人都发现这一奇怪现象,并且通过私信告诉主播。 这名主播收到来信,开始还不信,以为是粉丝催更,吓唬自己,后来事件越演越热,直到某一天被推上热搜。 原来是一位剪辑博主注意到这个现象,跟踪了一个月后,将这些出现的零散画面进行剪辑缝合,最终完成了一个一分钟的视频。 后来他把这视频艾特给那位博主。 最惊悚的部分来了,那位博主点开后才发现,那一分钟的视频里展示的竟然是一个站马路上被车撞死的人,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血淋淋的人脸上,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这主播也随即回应了这事,最后的人脸确实是他,可他坚持认为是有人在恶作剧,恶意剪辑的这视频,显然那名剪辑博主率当其先成为他的抨击对象。 一方面寻鬼小天坚持认为是剪辑博主恶搞的视频,另一方面他还控诉这名博主雇佣黑客盗取自己的账号装神弄鬼。 那名剪辑博主也被惹恼,发言称,此视频绝对真实有效,但可能不是闹鬼而是寻鬼小天和他的团队为了炒作,自导自演。 此事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双方粉丝各执一词。 两人为此还闹上法庭,打起官司。 这期间寻鬼小天依旧还在直播,只是重新换了一个账号,不久新账号又发生怪事,与之前一样的情况。 部分理智粉丝则纷纷劝他收手,消停一阵,那视频可能是有人在警告他,可是寻鬼小天没有听,他想找出那个装神弄鬼的人,为此发布声明,此账号延后更新。 直到某天深夜,停播的旧账号突然开播。 画面中一片漆黑,看不清人影,有人在弹幕上打出主播现在在哪? 可没人回答,并且安静的直播间,一直有一道低沉的男生在说话,声音起初很小,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部分人纷纷打出吓人,更有甚者扬言要报警。 直到这时人们才听清画面中那道男声在说什么。 他在说,“救救我,我在这里。”紧接着镜头的一闪,画面全部变红,直播间也迎来高潮,好在超管及时发现并封停。 画面仅持续三秒。 可正是三秒,仍旧阻挡不了部分非人的手速,画面在网上不停被转载,纷纷喊着主播出来直播解释。 直到那名剪辑主播在事情发生后第二天凌晨四点,在论坛上丢出一击重炮。 说是接到警方电话以及法院的传话,李天失踪,开庭将无限期延迟。 李天就是那名主播,他失踪了。 但发布没多久,此贴便被删除,但事情却并未消停。 顾川没有关注这事,平时见的东西就够可怕,没必要自己去整些事吓自己。 只是目前来看,那事对于这些寻刺激得人来讲,起不了什么警示作用。 他好奇的打量起几人,三男两女,三名男生,其中两位他见过。 说来也巧,他之前在某广场做生意时,就遇见两人在直播。 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发现是灵异主播。 可当时两人的装束,分明是以道士自居。 “呵,原来是个假道士。” 顾川瘪嘴,见其中一人皱起眉头,冲他吆喝,“看什么!小心眼珠子给你扣下来。” 他头大眼小,满脸横肉,穿着马甲背心,浑圆膀子高高举起,满含戾气地用手指着他,另一只手插进兜里,俨然一副混子做派。 “嚣张啥啊,这道你家开的啊?路过都不行?”顾川嘴上也不饶人,毫不客气的瞪回去。 他遭谁惹谁,怎么过个路都被人盯上。 梳马尾的女生拉着那个男生,“算了,就是过路的。” 男的一把甩开女生的手,臭骂道,“死娘们,关你什么事,我王明要不是看在你关哥的面子上,就冲你拉我这下,老子一巴掌早扇死你。” 顾川白了一眼,心道,这人啥来头,脾气这么冲,脚下则加快步伐,先想着提醒他们,现在怕是没这个必要。 关亮为了缓解尴尬,递给马尾女生一根筷子,接话道,“妮儿,等会你先敲吧。” 被唤妮儿的女生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 穿jk的女生替她接过来,笑嘻嘻道,“亮哥,还是我来吧,咱妮儿胆小,她第一次接触,不熟悉这些。” “多管闲事。”王明嘟囔一句。 这臭婆娘,仗着自己有点人气,粉丝多,就处处跟他作对。 这次,他摸了摸裤兜里发黑的一块朽木,露出阴狠的表情。 “听菲儿的吧,她最有经验。”说话的男生,他声音很腼腆,羞涩的看向孙菲,眼中竟是崇拜和迷恋。 谁叫人孙菲长得漂亮呢,她身材丰腴,肌肤雪白,唇若涂脂,一双美眸,眼含春水,穿着jk倒更显媚态。 她的追求者很多,同时她也是一位有名的灵异主播,说通俗点就是网红。 像是直播什么都市传说啊,恐怖游戏啊,说真的,奔着灵异去看的还真没几个,胆子大的老色批倒是很多。 在别人看来,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神,遥不可及。 彭明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入了这个团队,今天是他陪女神直播的第一天。 显然临场就败下阵来,人孙菲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掠过他,拿着那半碗米饭和筷子,朝十字路口走去。 彭明也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吸引不到女神垂青,反正只要能陪在女神身边他就知足。 不得不说这彭明有点当舔狗的潜质。 为了团队的和睦,他可是在中间当了不少回和事佬,只是今晚不知为何感到一阵不安。 关亮一边想一边架起直播用的手机支架,盯着彭明那一脸痴态,招呼道,“新来的那个,你过来。” 听见再喊自己,彭明收起心思,来到关亮面前。 关亮拍了拍他肩膀,郑重的说,“彭明,这是你第一次跟着我们直播,你可要好好表现。” 说完,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彭明表情微微惊诧,连连点头,好的哥,好的。 “行,去吧。”关亮放下手臂,笑意颇深,见他往路口那边移去,这才回头跟梳马尾的姑娘说,“妮儿,你也去。” 她点点头,也跟着跑过去。 只剩下关亮和王明在原地。 王明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一脸古怪的盯着关亮,“我说你为什么选在这里直播?” 关亮正蹲在地上摆弄香烛和鸡血,头没有抬起来而是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怎么?有什么问题?” 王明手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凶狠,“问题?你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死在这里!” 关亮顿住,他用手扶了扶眼眶,勾起一抹瘆人的笑容。 “他死不死我不知道,可他的确在这里。” 王明瞪大眼珠,冷风吹过他的后颈,后背早已让汗水打湿,舌头打结似的说,“什么…什么在这里?他在这里?” 关亮站起来,递给他一沓纸钱,和一件道袍“想什么呢?你别忘了此行我们是来寻鬼。” 王明颤栗的表情顿时收住,死死拽紧手中东西,眼神望向十字路口的三人。 顾川挠了挠手臂,烦人的伤口,怎么这么痒? 他看向画符的位置,明明已经擦掉,他停住脚,打量起手臂,抓着抓着,竟然抓出印子来,难不成这符不能消掉? 他想起肖雨,这姑奶奶也没跟他提过。 奇了怪了,刚才还好好的,不经意间他瞟了一眼身后,后方有一道硕长的影子,起初还觉得正常。 身子突然一震,不确定的再回头,没错是自己的影子。 可他也确信,他没有看错,刚才低头的一眼,分明看见自己的影子旁还矗立着一条瘦瘦长长的人影。 眼花?不可能!顾川弯下身子,朝后面一盯。 顿时头皮发麻,他没看错,真的有一道影子! 它正骑在自己影子头上! 发现这一切的顾川,也顾不得惊讶,直接撒开腿,往前跑,大骂道,“你大爷的,哪来的邪门玩意?” 那道影子实在不像是人影,倒像是拱起身体的老头,可老头的头竟然倒挂在背上。 “见鬼了。” 前方有辆公交车停在那里,车门虽打开,可一眼看过去,上边却没有一人。 空荡荡的车子,就像是开往阴曹地府的冥车,可它也是唯一的逃生工具。 顾川一咬牙,上! 进入车内,他缓了口气,影子消失了。 面前忽的伸出来一只手,抬头一看,司机正一脸不耐烦的敲了敲投币箱。 “两块,不找零。” 车后方坐着零零散散的几人,看手机的看手机,睡觉的睡觉,没人注意到一个小伙子气喘吁吁的窘样。 他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我扫码!” 司机盯了他一眼,随后发动车子。 顾川找到一个靠后排的位置坐下,心里打颤。 看来刚刚遭遇的鬼遮眼,如果自己没上这辆车,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拍了拍胸脯,表示庆幸。 司机无聊的吹起口哨,手握方向盘,大拇指轻轻的扳动起食指上戴着的一枚铜戒,嘴角勾起一抹颇有意思的笑容。 wap. /110/110294/28635613.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十五章 直播意外 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 这边,孙菲同往常一样,先是尖叫一声,作为直播的开场。 随后盯向屏幕,惊恐的大喊,“哥哥们,这儿真吓人。” 说着彭明便把镜头给到孙菲手捧的瓷碗上。 直播间的人一窝蜂的涌进来,忠实的粉丝早已在下边打出了,哇靠,刺激,主播今天又玩什么? 一大群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 很显然这就是她要的节目效果。 彭明此刻却是血脉喷张,直勾勾的盯着孙菲的脸,孙菲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彭明移开镜头,小脸浮起一丝不满,好在彭明及时察觉,赶紧挪回镜头对准她。 孙菲端起瓷碗,手握竹筷,凑近镜头,小声说,“听说过最近流传的都市传说,十字路口的恶灵吗?今晚上让我们来看看它的真面目。” 她俏皮的一笑,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人移不开视线。 镜头后的彭明心跳得很快,第一次与女神如此近距离相处,他还真有点把持不住。 啧,没见过女人一样!马尾女生看了看彭明,心里忍不住吐槽,随后羡慕的看向孙菲。 她把紧张的情绪把握得刚好,用手指了指另一边站着的关亮和王明二人。 “为此,我们还特地邀请著名的天师,现场为我们做法。” 此刻他俩已经换上道袍,也开启直播。 底下有人评论:是道士二人组,我超喜欢看他们的视频! 网友nmwl:果然天下网红是一家,这不那骗子二人组吗? 网友wsdsz:楼上的,说什么呢?谁是骗子? 网友8846y:菲菲今天真好看~,介不介意来捉我这个老色鬼。 网友xx:狗头狗头。 … 孙菲看着一群人在评论区争吵,想赶紧拉回正题,她示意彭明站远点,她要开始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挑战!” 此时镜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网友老八汉堡店:要开始了么?噢噢噢! 孙菲走到正中间,四下扫视几眼,目光回到手中。 按照论坛所说,在凌晨十二点后,准备半碗剩饭和筷子,独自走到十字路口的正中,坐下。 她坐下。 筷子轻轻叩响碗沿,敲三下,停下问一句,“你在这里吗?”没人回答就继续,几次过后,若无人回答,则把筷子插入碗中,然后背过身子,再次询问。 关亮这边此时已经准备好,他在地上摆好三柱香,一碗鸡血,红蜡粘在地上,他抓起手边的纸钱将它点燃,嘴上小声念叨,“魂三千,魄三千,大千无极招鬼来……” 王明听着他的念叨,不禁在心里嘀咕,还真能装。 只见他掏出裤兜里的朽木,阴恻恻的笑着,抬眼看向孙菲的方向。 孙菲此刻已经背过身子,面对着那碗……剩饭,说实话这一切真的很奇怪,但身为灵异主播的她来说,一直干坐着,没点小高潮,是无法留住粉丝。 梳马尾的女生看向手机上的直播,一条条弹幕被顶上去。 网友翻滚吧奥特曼:就这?就这? 网友扣你鸡娃3468:也没什么特别的,散了,散了。 她看向孙菲,见妮儿表情,孙菲点了点头,随即献出她的演技,夸张的大喊,“等等,我……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话,引来众多粉丝的吹捧。 “听到了!我也听到了。” “别吓唬主播,太坏了。” “真的,我也听见了!” …… 看着弹幕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妮儿皱紧眉头,孙菲还在飙着演技,捂着嘴,“天啊,真的有奇怪声音。” 她还想着怎么继续制造点紧张的氛围 “吧唧吧唧——”耳旁响起一道怪声,打断她的思绪。 孙菲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停下声音。 彭明见孙菲脸色煞白,正想询问,镜头移向她身后,忽得出现一个趴在地上的黑影,正是这道黑影,让孙菲慌了神。 那是一阵奇怪的咀嚼声,像是一个饿了十几天没有吃饭的人。 孙菲听见声音,吓得愣住,毕竟她玩过很多灵异游戏,出现这么诡异的事还是第一次。 是鬼吗?这里真的有鬼?孙菲脑子嗡的一声怔住,那咀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突然——它停了。 网友qs74:我靠,那个黑影是什么? “天啊,又是红色。” “见鬼了!” 直播间顿时变成一片红色,可弹幕还在继续。 彭明吓住,镜头一转,啪的一声灭了,随后直播间显示已结束。 梳马尾的女生则拿着手机看着突然关闭的直播间,惊恐的转向孙菲的方向。 另一边的两人几乎同时关闭直播间,他们一直在连线,发生这事,关亮第一个跑过去,王明则端起地上的鸡血碗,也跟着跑过去,只是他将那块朽木一并放入碗中。 朽木一见鸡血,就像石灰粉碰水,开始沸腾,很快,又便平复下来。 “你在这里吗?”孙菲双腿一软,这声音不是她说的。 嗓子眼像被卡住,发不了任何声音,身体也无法动弹,呼吸显得急促起来。 她求救般的看向梳马尾的女生和彭明,女生见她看向自己,捂着嘴吓得腿一软跌在地上 彭明也吓得不知所措。 “我在这里!”一道阴狠的男声响起,孙菲雪白的身子一挺,随后软软的趴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般抽搐。 她眼睛瞪得很大,血丝覆满整双眼球。 “菲儿姐你怎么了?”看着面前孙菲中邪似得症状,梳马尾的女生颤颤抖抖的问道。 “快,快,摁住她!”关亮一语惊醒梦中人,彭明反应过来,两人赶紧上前,死死的把她摁在地上。 “妮儿,把那碗鸡血拿过来。”关亮朝她吼道。 她总算有点反应,爬起来,从手中接过王明端来的鸡血。 “关哥,我该怎么做?”她手足无措的端着鸡血站在孙菲面前。 “让她闻!”身后的王明闷声道,见她颤抖的将碗端到孙菲鼻子旁,这方法还挺管用。 闻到鸡血味,孙菲眼一翻,身子软下来,似乎安静了。 见此,他们松开手,随后见孙菲缓缓睁开眼。 “我这是?”孙菲捂着头,突然鬼叫着爬起来大喊,“有鬼,真的有鬼!” 这条十字路口曾经传出过许多灵异事件,以至于整条道都被人传闹鬼,所以这片的住宅区一直显得冷清,很多人都惧怕这里的传闻,所以买这边房子的人很少。 但孙菲怕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种来自内心的恐惧。 她站起来,像个惊慌失措的小鹿,王明一把拉过她,逮住她肩膀,语气凶狠的说,“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孙菲回神,见到王明的脸,发疯般的大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彭明见状,上前推开王明。 显然,这种行为惹恼了他。 顿时恼羞成怒,抡起拳头,想要揍彭明,关键时刻,关亮将他拦下,又听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是妮儿。 她手指向十字路口摆放的碗,源源不断的鲜血正从碗内流出,画面恐怖至极,关亮皱紧眉头,往之前他们所站位置一望。 刚刚已经熄灭的火竟又重新复燃,黄色的纸钱被吹向半空,再一看那碗,血已经流到他脚边。 “他来了,他来了。”孙菲着了魔似的,双手抱着脑袋,瞳孔猛然睁大,仿佛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她吓得连连后退,嘴里大喊,“都不是人……都不是人。” 她发了疯一样,朝马路外跑去。 彭明想跑去拉住她,脚却僵在原地。 一辆车不知道从哪开出来,像是凭空出现的,猛地冲向孙菲,她来不及躲闪,头狠狠的撞到车引擎盖上,随后身体呈弧线般飞出去,砸在地上,画面惨不忍睹。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其他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彭明撕心裂肺的瘫在地上,崩溃的看着这一切,刚刚还好好的女神,现在竟成了一滩烂肉。 他爬起来,冲向关亮,揪住他领子嘶吼,“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都是你害的。” 这次的探险是关亮提出来,就连这次的目的地也是他选的。 他早就听说这片地带诡异非常,起初孙菲第一个不同意,可不知道关亮跟她说了什么,竟然让女神脸色大变,随后同意了这事。 当时他就在门外,孙菲走出来时,脸色极为难看,他看在眼里。 梳马尾的女生,显然被这画面吓得哭都忘记,只是颤抖且惊恐的望着。 王明把视线瞪向愣在原地的她,阴沉着脸,“今晚之事,谁也不能说。” 关亮眼睛通红,目光却还在四处张望,他一定在这里,他一定在这里!他喃喃自语,发了疯似得想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见彭明死死抓住自己,他一拳打上去,沉声道,“人已经死了,你还要怎样!今天撞邪了,我们……我们先报警,听王明的,先统一口供。” 说着,关亮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一双眼睛瞥到地上的血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血液凝固在地上,在他们所站的位置上,印出一行字:我就在这里! wap. /110/110294/28635614.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十六章 鬼影缠身 “救救我,我就在这里!” “救救我,我就在这里……” 虚弱的人声混着大雨,空荡荡的回响在四周。 他的身上覆满血污,躺在公路下方,碎石块堆积而成的裂缝坑中。 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声音不是从他身上传出。 坑中的人不甘得瞪着一双爆裂的双目,四肢像被什么给压断,手脚诡异的纠缠在一起,只剩下一颗完整的头软踏踏的挂在身子边,已经死了。 这是一具尸体。 它手脚冰凉,蜷缩在上方,看着坑中的尸体,用手将头举起,青绿色的面孔下一双眼睛泛着空洞。 “为什么在这里?”一个黑影朝他缓缓走来,他面无表情,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坑中那具尸体的死状映入眼中,“你不该在这里。”黑影摇了摇头。 突然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年轻人,“带走他,去……”,声音前仿佛施有一道屏障,他听不清黑影的话,只能依稀盯着黑影一张一合的嘴型猜测。 奇怪的是黑影的鼻子眼睛等等他却看不清。 黑影伸出手指向他背后,他疑惑的回头,背后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顾川猛地醒来,汗水净透了他的衣衫,他坐起来,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 他头有一点痛,可能是刚才做那个梦的原因,他爬下床,可是痛得厉害,没有注意衣服里坠子闪烁的红光,他扶着床沿,吃痛的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面前却出现一双腐烂的脚,顾川一凛,随后反应过来,抬头看去。 一道影子,人的影子!它在墙上! 它速度很快,发现顾川注意到它,脚动了,转身朝门外跑去,顾川赶紧爬起来,打开房门。 他来到客厅,想要开灯,但灯却没有任何反应,黑暗中只能听见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奇怪响声,类似敲木鱼的声音。 他跑去哪了? “我就在这里!” 声音从老爹房间传来,顾川来不及多想,壮起胆子推开门走进去。 人影就立在床的正前方,借着外面照进来的月光,人影的头转了一圈,随即听得咔嚓一声,掉在地上。 咕噜咕噜一个人头从墙内掉出来,滚到顾川脚边。 “你是谁?为什么来到我的梦里?还不滚出去!”顾川冷声呵斥道。 自他从床上醒来的那刻他就知道,这里是一个梦境,他自己的梦。 明明是早上,但是外面却始终维持着夜晚,梦中无法篡改的便是时间,这是天地法则。 据说时间掌管万物,梦境的秩序是混沌,阴阳无法打乱,时间不再是永恒。 在梦中,时间仍旧会流逝,可混沌却依旧存在,日月倒错,阴阳调换即是混沌。 顾川盯着墙内蠕动的人影,神情十分严肃,随后他突然笑出了声,“你呀,不过是个死人,即使能闯入我的梦境又能如何?” 人影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听到顾川的话,它的影子逐渐往墙内扩散。 见此,顾川神情一凛,冷声道,“怎么?你在威胁我?哈哈哈哈。” 顾川扶着额头大笑起来,虽是笑着,可分明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笑意,更多的是阴冷。 区区一介鬼灵,竟然想威胁我? 他收起笑容,玩味的看着它,“好吧,你赢了,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影子动了,随后化为一道人形,一张乌青色的人脸浮现在墙上。 顾川后退了一步,这人脸实在过于恶心,他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盯着它,见这人脸张了张嘴。 “救救我。” 嘴里一大股黑色的不明物体流了出来,黏糊糊的东西,在地上形成一个名字:李天。 顾川一愣,“你就是那个失踪的李天!” 看着面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顾川像是发现了某个新奇的东西,继而问道,“你已经死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顾川之所以如此笃定,因为他知道,一个鬼灵的诞生,必定是死者身前所含有的最后一口执念所致,至于这执念是好是坏,他也不清楚。 李天,寻鬼失踪案里的那个主播,自从那次诡异的直播后,整个人都销声匿迹,不见踪影,没曾想倒还真的死了。 顾川无奈的叹口气,这种被鬼灵找上门的事,不是第一次,可是却是唯一一次说得动他帮忙的家伙,同时他也是第一次见一只鬼灵竟然仍旧保持着人形。 一般来讲,死去的人,因那口执念所存活下来,多半意识行为都藉由那口执念所影响,它们没有人形,甚至有些没有自我,只会游荡在死去的地方。 他以前见过很多,那些在夜晚出现,漂浮在半空中的黑雾,类似于怨气的那种东西,顾川将之称为“鬼灵”。 与鬼不同,它们由人诞生,喜欢依附于人最虚弱的地方。 一旦被缠上,小则重病,大则索命。 顾川想起陈小慧那女鬼,同样也是鬼灵的一种,只是不知为何被人炼成了厉鬼,那姑奶奶说法好像叫什么怨灵来着。 想到这里,顾川神情一变,这家伙跟陈小慧的情况很像啊!都有人形,难不成是同那陈小慧一样是被操控的? “你到底是谁?”顾川猛地退到床沿,警惕的盯着它。 见它把脸缩了回去,随后墙上现出几个红色的大字:救救我!我就在这里。 经过他一阵观察,顾川发现它好像只会重复这几句,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他稳了稳心神,像是下定了决心,冲它说道:“好,我答应你。” 刚说完这话,一道黑色的雾,从墙内蹦出,像只离弦的箭似得朝他冲来,顾川避之不及,被它猛地扎进胸口,随后他晕了过去,胸前红光愈发刺眼。 不久顾川睡眼惺忪的在床上睁开眼,外面天气正好,暖阳透过窗户撒进来。 “天亮了。” 顾川坐起来。 等等!这里不是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可没有窗户。 意识到不对劲,他抬眼看向床的正对面,想起来昨晚做的那个梦,冷汗冒了出来,他扭头看向窗外,像是想起什么,扯过衣服瞥向胸膛。 发现上边竟然诡异的浮现出一个红色的“殁”字,这是死的意思。 顾川烦躁的抓了抓脑袋,该死,怎么我老是摊上这种事。 对了,姑奶奶!顾川想起肖雨,她一定有办法帮自己,可是一想到昨天,似乎现在去找她,多少有点尴尬。 算了,顾川心想,既然那个人影自称李天,不如先去调查一下,正好今天他要去趟警局,顺便拜托余海帮忙查一下。 收拾好一切,他出了门,突然又想起,老张住院几天,自己好像都没去看望一下。 害,提他做什么,每次都死盯着他不放,这下好了,进医院了,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一阵,他才不想去听唠叨。 街边,一个卖水果的摊位引起他注意。 “小伙子,来点不?这都是新鲜的水果,刚进的货。”一旁的大妈见有人站在摊位前,随即站起来热情的招呼道,可看清来人后,脸色就变了,“哟,这不小道士么?” “什么小道士!我看是小骗子。”紧随其后的男人毫不客气的接话道,这是她丈夫,夫妻俩共同经营着这家小摊位,跟顾川是熟人,只是关系看起来不太融洽罢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还颇有意思,顾川心想。 “陈大妈,陈大伯,听说您俩前阵子被儿子接去外地,还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呢,怎么?玩不习惯啊?”顾川笑嘻嘻的说道,随手挑起一个苹果,“看在你儿子这么有出息的份上,便宜卖我些呗。” 陈大妈古怪的盯着他,一脸精明的打起算盘来,“小骗子,怎么?平时揣俩钱不放,如今却舍得给我了,好说,你也别恭维我,今你买10斤,我就卖你。” 顾川眼一眯,“这做生意怎么还强行捆绑啊?” “我们不强求你,你去别家也成。”,陈大伯乐呵呵的接过话,朝斜对面的一家水果店指了指。 顾川撇撇嘴,盯了两眼苹果,颇为不甘,“得得得,10斤就10斤,多少钱?” 陈大妈眼一弯,笑咪咪的赶紧用口袋装起来,递给他。 他刚伸手拿,陈大伯立刻把二维码递到他眼前,“七十。” 啥?七块一斤!这啥苹果!金子做得吧。 “要不要啊!都给你装好了。”看着两人那一脸得意的笑容,顾川用手接了过来,“啧,一家子黑心鬼。” “小骗子,说什么呢?” 顾川可不想听她唠叨,提起两袋子,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市医院。” “嘿,这小骗子,皮是越来越痒。”陈大妈摇着脑袋,笑骂道,回头对陈大伯叱道,“叫你今天先不要把这堆好苹果摆上,现在好了吧,全被那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挑走了。” “算他小子走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舍得买水果吃了。”陈大伯抱起地上的盒子,笑呵呵的往屋内走去,忽然他扭头问道,“那小子是不是回小区住了?”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 陈大妈站直腰,转头看向出租车离开的方向像是在沉思。 下了出租车,顾川提着两大口袋的苹果刚进入医院住院部,就看见之前坐副驾驶的小警官正在办出院手续。 看见他,那个小警官也很意外。 于是领着他去往老张的病房。 一进门,小警官就笑着对老张喊道,“老张,看看谁来了?” 此时,张国立还在和余海讲关于车祸前后的细节,顾川刚好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 见到余海在这里,他也很意外。 “臭小子,你还有胆子跑这来!”张国立气不打一处来,小警官则赶紧的把手上提着的苹果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注意到这个,他轻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顾川尴尬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余海抬眼望向他,动了动嘴,“愣住干嘛?还不进来。” 他这才挪步走进来,手上还提着一袋苹果。 “买这么多苹果,吃得完么?”余海皱了皱眉,小警官见此,赶紧圆场道,“余警官,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苹果代表平安,他这是希望咱老张,平平安安呢。” 这话倒是把张国立哄高兴了,只是嘴皮子还犟。 “我还没死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受了多大伤!”虽然嘴硬,可是脸上高兴的表情还是藏不住。 顾川歇了口气,看来这老家伙是真的没事。 想到这,他也放下苹果,眼睛四下打量起病房。 这间病房有三个空床,两张都有人住,一个是老张,另一个就是他旁边的小警官。 应该还有一个人,于是他随口问了一句,“还有一个小警官呢?怎么没看到他。” 一时间,气氛凝固下来。 众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太好,顾川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余海这才开口解释,“他走了。” “噢,出院了啊,怎么不留院多观察几天。”顾川在老张对面的空床坐了下来,小警官咳了几声,朝他连连眨眼。 顾川眉头一皱,“怎么?眼睛抽筋了?” “他死了。”老张头的声音犹如一记重雷丢向顾川,他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死了?”,随后嘀咕道,“不对啊,我检查过的,明明两个受得伤都不严重。” 一旁的小警官则接话道,“怎么不严重,车子都变形了,人救出来时,五脏六腑都……”,他赶紧捂住嘴,下意识看向老张。 “我知道啊,可是明明三个人都被甩出来,为何——等等。”,顾川猛地抬头盯着小警察,你,然后又看向老张。 “你又抽什么风?”余海疑惑的盯着顾川不明所以的举动,好奇的询问。 “车上有几个人来着?”顾川抬起头,满脸错愕。 “你怕不是脑袋被撞傻了吧,车上就我们三人,加上开车的小刘,总共就四人。”小警官一脸鄙夷的看向顾川。 顾川心头升起一股寒意,是的,就我们三人,加上死去的小刘就是四人。 小警察和小刘两个都是坐在前面,而自己和老张则坐在后面,可是自己的左手边,他明明记得还有一个人。 多出来的一个人! wap. /110/110294/28635615.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十七章 多出的一个人 “顾川,走,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余海像是看穿了顾川心里的顾虑,于是便喊他出了病房。 来到病房外,两人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余海则掏出一根烟点上,结果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护士制止了他,“这位家属,医院走廊不准抽烟,麻烦把烟掐了。” “好勒。护士小姐。”余海讪笑两声,掐灭了烟头,扭头看向顾川,“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顾川没有吱声,他在想该怎样跟他说。 过了一会,他才缓缓把事情同他说了一遍。 听完,反倒是余海沉默了,随后拿出手机,“这是那天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记录的画面,已经找技术部的同事修好了。” 顾川接过手机一看,顿时惊呆在原地。 记录仪虽然只是恢复了部分数据,视频也仅有断断续续的十分钟,可是却详细的记录下他们在车上遭遇事故前后的经过。 先是他上了车,过了不久大家开始闲聊,注意这里。 视频上显示,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们四人,他的左手边空无一人,可是诡异的是,视频中的自己,在某一刻,微微偏过头去,似乎在跟谁讲话。 而前方的小警官也搭话了。 顾川明明记得当时旁边那个人低着脑袋,虽然没有回话,可是他是记得的,心里当时还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 “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余海面不改色的询问道,显然他对顾川的话还是有点怀疑。 听余海这么一提,他仔细的在脑海里搜索那人的相貌,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那天车祸前,自己正坐在车上,他朝右边看了看,老张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他收回目光,注意到左手边多出的一只手,从头往上,他缓缓抬头看去。 一张光滑的皮出现在他视线中,没有五官,什么也没有,像个假人。 顾川猛地大吸一口气,惊魂未定的望向余海,“我看见了,他没有脸。” 余海赶紧把手机收回兜里,顾川偏头看去,原来是老张出了病房来找他们了。 “前辈,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干嘛!”余海眼神示意顾川,他马上领会,上前扶过他,“对呀,这马上就要出院了,不在床上多休息休息,您以后还怎么追我?” 刚刚还觉得欣慰这臭小子竟然关心起自己,又听他末了的一句话,这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扬起巴掌大的手照着他脑袋就是这么一扇。 “臭小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这回事!”张国立又冲着余海说道,“小余,这臭小子之前的事我还没给他算账呢,这我还没出院,我可忍不了了,你你赶紧把他那破事给我办了。” 顾川心里咯噔一声,谄媚道,“老张,别啊,您大人有大量,这我算是自首,钱也上交了,顶多是口头教育吧。” 张国立也不想理会他,径直朝房里走去。 余海耸了耸肩,“没办法,跟我回趟警局吧。” 顾川眉头一皱,“我去,你来真的?”只是,他突然想到了某件事,又赶忙应道,“那你不早说,现在就走。” 余海挑了一下眉头,心道这臭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去警局,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咱们周大警官,早已全副武装,等候多时。 路上,顾川想到昨晚做的那个梦,又拿出手机,翻阅起当初的新闻来。 这不查不知道,这网上传得那是天花乱坠,五花八门,各种阴谋论,平行宇宙什么都冒出来了。 李天的个人信息那是一点也没有留下,全被奇怪的谣言给淹没。 好不容易才在帖子里找到了一点关于李天的信息。 其中就有一名网友说,李天已经死了。 这说法倒也正常,尸体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很多人都认为那则奇怪的视频已经预言了李天的死亡。 值得一提的是,那则视频发布之前,李天就一直未曾露过面,一直以短信的形式在与自己的律师联系,直到要开庭的时候,才传出来他失踪的消息。 其中缘由,不得不引人遐想,很多人因此猜想,那段视频发布之前,李天就已经死了。 没错,那不是预言视频,而是车祸真相。 只是不知道背后的人装神弄鬼的目的是什么? 看见顾川低着头在捣鼓什么,余海好奇的凑了过去。 “你在看这事?”余海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顾川嗯了一声,随口问道,“你怎么看?” “虽然不知道当初那则预言视频是否是在李天死后发布,但或许他的团队知晓一些内幕。” 这番话倒是让他惊讶,原来真的有团队啊! “不然呢?你以为他一个人胆子真有那么大!炒作和热度不是仅凭一个人就能完成,要知道出这种视频的主播可不在少数。” 那么李天之前曾辟谣自己没有团队,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这就说得通了,也许当初那名剪辑博主没有说错,李天账号的事可能就是团队操作,顾川越想越觉得事情有猫腻,一个阴谋论也就此在他脑海中诞生。 也许是李天团队炒作的事被那名剪辑博主发现,所以两人相约在一个地方谈合作,结果谈崩了,一气之下,那名博主就扬言要把视频真相公布出去。 两人大动干戈,然后最重要的部分来了,李天在打斗中意外死亡。 于是那名博主把尸体找个地方藏匿起来,最后在告诉大家李天失踪,加上之前就传得热热闹闹的灵异事件,就没人关注到他身上! 我简直是天才! 下了车,两人来到警局,顾川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完美推理沾沾自喜中,殊不知,警局里等待已久的周广学早已不耐烦。 看着手中的一大堆案件资料,他头都快大了。 这时,门开了。 顾川跟着余海进了办公室,顾川四下扫视了几眼,不愧是强迫症,办公室摆放的物品少得可怜,一个两个整齐划一,比起邋遢的余海来说,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你小子昨天还溜得挺快哈。”周广学抬起脑袋,指着顾川道。 昨天的事还没交代勒,趁他和余海掰扯的功夫,一回头,这人就不见了影,剩他们两个干瞪着眼,看谁都不顺眼。 “这不我多余嘛,就给您俩腾个相处时间,多磨合磨合。”顾川嘿嘿笑道,心里却在非议,还好意思说,他能不清楚这姓周的心里在想什么。 如果说余海是因为那封信而找上自己,那么周广学肯定就是因为十一年前他老爹的死亡案件,他仍揪着不放,随时想从我嘴里翘点东西出来。 顾川盯着周广学的脸,同样,他也在盯着自己。 “你帮我们,肯定会得到热血市民表彰奖。” “我要那什么破奖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他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周广学没有生气,脸上十分平静,嘴巴微微张开,说了一个数,“三千。” “成交!”要说爽快,那还是得提到钱。 顾川此刻笑开了花,态度一改往日。 “您说,周警官,有什么需要我顾某的,小人必定竭尽全力鼎力相助。”顾川自信的拍了拍胸膛,三千对他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余海啧了一声,没想到这小子还是这么爽快,之前还是因为自己找他帮忙,果然这人还是要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才会有所行动。 顾川才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见钱眼开又如何,反正自己这钱赚也赚得理所应当。 周广学满意的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份案件资料。 他接了过来,“这是之前小区里死的那个男人?” 事情才过去两天,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和姓肖的姑奶奶去法医询问赵东尸体的时候,听刘法医的徒弟提过,说那男人的尸体古怪。 而这份案件资料里的验尸报告也提到过这事。 “你们先调查这案子吧。” “我说,这案子之前是你在调查啊,怎么又特么甩给我?”,余海从顾川手里把报告拿了过去。 周广学摊开手,无奈的说,“你也知道二组的同事人手也不够,带头的老张还在住院,没了他,组内群龙无首,一天都不知道要干嘛,愁死我了。” 讲到这里,他拿过摆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案件资料。 “你瞅瞅,昨晚西郊那边新修的住宅区又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当时我都回家里躺着了,结果一通电话就又被叫去处理。” 顾川能看出来,此时的他黑眼圈极重,跟他们说话的功夫,整个人都快栽在办公桌上了。 余海接过来,习惯的问了一句,“伤亡情况如何?” “死了一个女人。”周广学摇了摇头,扶着脑袋,“挺惨的,被车撞得都不成人样了。” 打开资料,一张张面部扭曲的照片映入两人眼中,顾川嘘声,心里嘀咕道,“这也太惨了。”。 但随后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死者所穿的衣服。 “她穿的衣服我觉得好熟悉。” “怎么?没见过水手服?”余海满不在乎的回话道,随后翻阅起这起案件的调查资料。 顾川僵硬的扯出一丝笑容,对了,她不就是昨晚那几个网红中的一员嘛,还真出事了,尤其是那个指着他一脸蛮横的家伙,留给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这伙人,不出点事,怕是消停不下来了。”看完后,余海冷哼一声。 “怎么,他们很有名?”顾川见余海盯着询问一栏的名字,好奇的问道,又听余海念,“那可不,这些个灵异主播,李天那事还没着落呢,你看,又出惹出一件事。” 顾川开始还没弄明白,理了理思绪才搞懂,这几人是李天的团队? “王明,孙菲,关亮这三人,以前就是李天的团队。” 自从李天出事后,以孙菲为首,王明和关亮则组合出播,两拨人开始单干。 这孙菲人漂亮很快成为灵异主播界的翘楚,而关亮和王明也混得不赖,后来又找上孙菲。 三人又找了两人,一个叫黄妮,另一个叫彭明,五人组成一个新的团队。 这次他们在那片新修的住宅区外的一条十字路口,以孙菲为主,开启直播。 “网上都传疯了。”周广学抬起头,补充道。 说是直播间同之前李天那次一样,变成红色。 “那么关于那次直播你们知道多少?”顾川心想这是一个好机会,他昨晚答应了那个自称李天的鬼灵救他。 虽然知道可能他已经死了,但是他想,李天可能是希望自己能为他找出死亡真相。 “问这些做什么?你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解决了再说吧。”,周广学打了一个哈欠,说完站起来,“我请了一天假,打算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就交给你们。” 顾川有些失落,心里又盘算着,要不要先去找肖雨,问问他胸前的字该怎么办。 “李天那档事谁还不知道一样,不就是团队自我炒作么,只不过玩大了,我看过之前的案件资料,后面李天还报过一次警,录过口供。” 见此,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顾川赶紧问道,然后呢?他说了什么。 余海白了他一眼,“他说有人整他,自己新开的账号会莫名其妙开播等等。”顿了顿,“我当时还觉得好笑,这不自己玩套路,把自己都玩出毛病了。” 他也不在说了,而是对着顾川说,“走吧,我们先办手头上的事。” 看来我的猜测方向是对的,李天的团队果然是在炒作,只是有一点他没想到,第二次不是炒作,能做到让李天报警,想必这之中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这古怪的事情未免也太多。 “你也别想太多,老张的事回头我问问肖雨。”余海拍了拍他肩膀,以为他还在为多出来的那个人烦恼。 听到肖雨的名字,顾川兴奋的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余海愣了一下,“怎么,你找她?”,说到这,余海话题一转,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来,“原来你喜欢这款。” 啥?顾川脸不自觉红起来,“不不不不,不是你想得那样。” 余海贱兮兮的笑起来,他倒忘了这顾川还是个刚出头的毛头小子,听他打趣一下,脸红成这样,估计也是没谈过恋爱的小雏……额这样说不太好,可又有什么关系。 “小雏鸟。” “得了吧,余警官您就别丢人了,姑奶奶可不是我的择偶标准,至于你——”顾川眼睛在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就更不可能了。” 说完,顾川捂着嘴往门那边一溜烟跑了。 “靠,你大爷的我收拾出来比你好看不知道多少倍。”余海扬起手臂嚷嚷着,随后拱了拱鼻子,“晦气,走着瞧吧。” wap. /110/110294/28635616.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十八章 被供奉的小鬼 见送走那俩人,周光学又再次坐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扫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案件,他打开身前的抽屉,从积压一堆的陈年旧案中,拿出来一份资料。 从资料中又拿出一张折叠的半截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他半蹲在地,眼神凶厉的盯着一个方向。 看了一会儿,他又把半截照片摊开,在这张完整的照片上,男孩的手边,赫然出现一具躺在棺材板上的干尸。 尸体呈现褐色,全身赤裸,头颅上长有几根稀疏的头发,四肢瘦得好似细竹竿,皮肤紧紧贴合在骨头上。 他的嘴巴张得极大,脸颊深陷,像是电影中被吸干精气的状态,整排牙齿看得一清二楚。 此案件在当初被命名为:干尸案。 周广学闭上眼睛,缓缓的念叨,“顾方文。”,脑海中似乎在回忆。 事情回到昨天。 两人在车上因顾川偷跑下车,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 周广学忽的对余海谈起自己以前的事。 他和余海曾毕业于同一所警校,毕业后,他被招纳进了公安,做了一名基层警员。 做事喜欢卯足了劲拼命干,遇到一个案子就非得破了不可,那时候自己还有个外号叫拼命三郎。 可按余海的话来讲,这叫好大喜功,不可取,怪不得是强迫症。 周广学哼了一声,直言你懂个屁,自己是年轻,精力旺盛,换句话来说这叫上进,无论是多么惨绝人寰的案子,他的心就从未偏过,始终坚定不移的走着自己的路。 可是后来遇到一个棘手的案子没想到却成了他的心病,一道他迈不过去的坎。 余海眉头一挑,也不避讳道:“顾川老爹的案子吧?顾方文?” 周广学末了掏出烟,点头,“没错,是这案子。” “你这人就是太执着,凡事喜欢究根究底,这案子当年就已经破了…”余海话出半截,周广学眼一瞪就给他止住。 “不跟你小子掰扯,当年的事你懂个什么?我刚出警那会,你估计还是个初中生。” 周广学唧唧歪歪的讲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才回到刚才的话题。 “顾方文的尸体从殡仪馆消失,我就觉得这件事还有猫腻。” “怎么?怀疑那小子偷尸?你咋不去他家翻翻。”余海脸上堆满笑意,暗讽道,谁不知道,当年的顾川也才十一岁,有什么能力可以把尸体盗走。 这周广学揪着谁都可以,偏偏揪着顾川不放,实在是不明智。 周广学神情变幻无常,缓缓吐出一口烟,“你对那起案子又了解多少?”,这话倒是把他问住,因为他只看过当年有关的卷宗,再说,十几年前的事,文字记录这些并不像现在这么严谨。 “难不成还有什么内幕?” 此时顾川刚下车回到家里,外面稀稀疏疏下起小雨,他庆幸自己回来得早,不然可得成落汤鸡,只是一想到刚才的鬼遮眼,他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他脱掉鞋子,眼睛瞟到客厅旁的相框,遗像里的老爹正直勾勾得望着自己这边。 顾川脸色一变,上前走过去,把相框拿起来一看,见框脚处画着几个难懂的符文,这才放心的舒口气,这个相框是老爹将死之前连同脖子上的那枚吊坠一并交给的他。 老爹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相框后的符文消失了,切记,离开这栋房子,不要回来。虽然不知道老爹说这句话的用意,但顾川还是默默将其记下。 在他的心里,顾方文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即使在他神志不清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那样的事…… “你是说顾方文拿他供奉?”余海猛地刹住车,一脸惊愕,这案宗里并未提及这事,而且案宗上也只记录着,警察发现他儿子时,顾方文已经死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具体也没说,只是将这事以虐待儿童为此结案。 案宗上还记录着最后一件事,那就是顾方文的尸体疑似被人盗走,本来很正常的一件案子,却因为顾方文尸体的消失,而蒙上一层迷雾。 直到三个月后,警方也没有发现尸体的任何下落。 这事起初只是被少数人知晓,但并未作为重要的线索而引起关注,自此这件事不了了之,就连余海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只是周广学这么一佐证,他就更好奇。 见周广学深吸一口气交代,“你是不知道,这张照片是我随着师傅出警时,去到那间废弃的地下车库拍下的画面。” 像是在回忆什么恐怖经历,他掏出一张照片来。 当时,他走进地下车库,与其他同事保持着联络,胸前的记录仪也一直开着。 这次出警是因为有人报警,称汇安华苑西侧入口那层废弃车库有大片血迹。 起初人们偶尔能从里面听到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哀嚎,有些居民认为是流浪的小猫小狗的叫声,也就没管。 后来,有个胆大的人下到车库,结果还没走近声音发出的地方,一路上延伸分散的血迹,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就把他吓得够呛。 连滚带爬跑出车库,随后报了警。 看着地上零零散散的血印,有些像小孩子的,有些则是成年人的手掌印,周广学称自己当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握着枪的手心全是冷汗。 就当他还在思考这次出警是不是发生了凶杀案时,血印越来越明显,就在他眼前这面墙的背后。 他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嘤嘤声。 “喂,二组二组,我这边有情况,速来……” 可随着声音越来越小,他坐不住了,转身拿枪站出去,眼前诡异的一幕也同时被他身上的记录仪给记录下来。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蹲在一具干尸旁,他的左手握着一块铁片。 他割破了手掌,伸到那具嘴巴大张的干尸上方,源源不断流出的血顺着他的右手手掌,正滴进干尸的嘴里。 男孩面容枯槁,体形瘦弱,见到有陌生人,他很快收回手,,紧紧揣入怀中,本该清澈的双眼,却以一种凶恶的眼神死死的瞪着来人,仿佛前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仇人一般。 年仅24岁的周广学哪里见过这场面,一时间两人都双双立在原地,等到他反应过来,师傅已经带着其他同事来到这里,一眼就瞧见了这里的状况。 许是人多了,还是失血过快,男孩干裂的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可是眼一翻,跟着便晕了过去。 耳边是师傅的一句,“还愣住干嘛!快把人送医院!” 他想上前,可迈不动脚似的,其他同事则抢先一步抱起男孩往外面冲去。 此时他的目光却被面前一面泼满油墨的墙壁所吸引,墙上画有许多小人。 这是一幅地狱图,长着犄角的怪物正拷着一个人站在油锅前,旁边是一群恶鬼,正手执钢叉,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一切。 就在最下角,一个扎着俩小辫子,穿着红肚兜的男孩正捂着双眼哭泣,小孩的手受了伤。 整幅画顺着墙,一直延伸到墙的另一端,用震惊似乎已经无法形容此刻他的表情。 跟着他便绕到了墙的背后。 至此一幅完整的地狱图便呈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则关于冥界或者说关于地狱的故事。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守在一条红色的河边,岸上长满了许多红色的花,有的随风吹到半空。有的飘落在河面,随流而下。 花名彼岸,生于黄泉,长于冥界。 一个男人痴迷的在其中跳舞,直到双脚变成白骨,整个人变成一副骷髅骨架,倒在河边。 故事一转,又是刚才的男人,此时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婴儿,他表情惊慌,赤脚跑在河中,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 周广学越看越痴迷,像着了魔似的,眼睛疯狂的在墙上找寻下一段。 这是那个男人把婴儿放在一个祭坛上,随后作出了一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跪了下来,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这时画上的婴儿已经睁开了眼。 这些图画诡异又疯狂。 前后似乎有联系但又拼凑的零零散散,这里还在讲男人的事,而下段就成了男人被丢进油锅里挣扎,孩子没有哭了,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他注意到,就在这孩子的背后,竟出现了一道人影在观察。 他太好奇了,注意到周广学异常举动的是他师傅。 他师傅抄起地上的一小碗红漆就往墙上泼去,起初他还觉得愤怒,可是看着师傅的那张脸,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疯狂的眼神是多么可笑,甚至他觉得刚才的不是他自己。 他不敢看了,而是走出了地下车库。 新鲜的空气灌入肺中,他才顿觉真实,很奇怪,他竟然觉得刚才的一切是虚幻。 余海听到这,忍不住打断他,“这么说,那壁画影响到了你?”,他捏住下巴,若有所思,“可是这也无法解释你看到的一切,为什么一个十岁的孩子要做出那样的举动!顾方文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卷宗上给出的死亡原因也很草率:失血过多而死。 可是这也无法解释顾方文的尸体变成了一具干尸。 周广学嘶的一声,又道:“失血而死倒也没说错,他的体内确实没有一丝血液,像是蒸发了一样,整个人脱水,缩成了一具干尸。” “有这么邪?” 他后来找了一些专家来研究这些,按他们所说,这画描绘的一种供奉之术,画中有些地方表现得很隐晦。就拿那个河边跳舞的男人来说,他跳得是古代的某种祝融舞,是祈福的一种。 可是双脚却变成了白骨,说明其目的不纯,意指欲望。 随后又抱走婴儿,说明这婴儿便是他实现欲望的工具,果然,他得到婴儿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供奉,此时婴儿睁开眼,代表已经接受这男人的供奉。 随后是下油锅,说明男人的欲望被发现,婴儿的秘密也曝光,这里可能不是婴儿在为男人哭泣,而是因为背后的人影,至于为什么这就不知道了。 “很多人都劝我说,那幅画没什么特别,只是一个虐待孩子的父亲,精神失常所作出的奇怪行为。”说完,他把烟摁息,随后朝窗外一丢,扔到公路外。 余海心里却越发的想不明白,“那这跟你揪着顾川不放有什么关系?顾方文的尸体总不能还是他偷走的吧。” 周广学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孩子在他爹死后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呢?在顾方文死前顾川又看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一直有个直觉,反正我觉得你离他远一点比较好,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一直很奇怪,是从何时开始注意到他,我也不记得。” 周广学没有告诉余海,他总觉得只要顾川还在,那么顾方文迟早有一天会出现,这是一个很可怕的预感。 看着周广学递过来的照片,余海顿时沉默住。 周广学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也没作声。 他不知道的是,这张照片早在余海找上顾川时,就已经见过。 原来那张照片的出处是在这里,余海转头盯着周广学问道,“这张照片还有谁知道?” 周广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随后摇了摇头,“除了我,他们都不知道,这张照片是我从记录仪中的录像上截下来的。”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余海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寄给自己这半张照片的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出在顾川身上。 这时,他摸了摸口袋,坏了,“他的那枚铜币怎么不见了!” 而这边,顾川把相框放下来,重新摆正。 看着相框上的人,他不自觉的笑了笑,随后扭头看向背后老爹的房间,视线一直紧盯着那面墙。 一道鬼影从门缝中缓缓飘了进来,他没有注意。 wap. /110/110294/28635617.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十九章 鬼子母咒 这间房,摆设古朴,物品都颇有些久远的年代。 木制漆雕的书架上摆满了许多古物典籍,甚至还有一些极为少见的书。 一本超厚实的黑书被摆放在书案上,进屋第一眼就能看见。 顾川注意到书角有些磨损,似乎经常被翻阅,出于好奇,他想拿起来看看。 余海则在一旁提起死者,“这人叫江明国,三十来几还是无业游民,平时爱好收纳典籍,只是阅读的书刊大多是这种少见多闻的一类。” 说着他随便从书架上拿出几本,封面几乎全是黑色。 “这是他自己不知道从哪抄来,也不是什么正版出版物,说他游民,其实还低估了他,就他这毅力,做什么不好。只是日日夜夜沉迷于这些虚妄的东西罢了。” 其中一本书上,写着几个刚劲的大字:往生之地。 “难不成他自杀主要是受书的影响?” 顾川收回手,转头便挑了一本余海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 就拿这本往生之地讲,书中前面一段用了大量笔墨描绘了一幅人死后进入他所谓的死后世界,所幻想,所感悟的一切。 给人的感觉吧,除了震撼就是对这作者精神状态异常的担忧。 顾川合上书,这时他又注意到书脊写的著作人——江明国。 这是他写的。 随后顾川又推翻了自己的言论,“我看书也不是主要原因,是他自己的心理在作怪。”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又打开这本书仔细钻研起来,嘴里啧啧称奇。 说到底自己与他也算半个同行,讲真的,他比起来这人编故事的能力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若是早些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在,他就用不着去找楼下小黑去进些那些假的不能再假的某某大全劣质货。 万一书里有些地方圆不回来,他可怎么做生意。 “痕检科的同事们已经对这屋里大大小小的角落进行过排查,费了一番功夫,也没发现什么奇怪地方。”余海抢过顾川手里的书又放回书架。 顾川看得津津有味,被余海拿走,正觉得这人无趣时,他又被书案上的那本厚书所吸引,随手便打开翻阅起来,嘴上还念叨,“怎么对这些书偏见这么大,我倒觉得怪有意思……” 余海听顾川的话戛然而止,好奇的朝他看去,一时瞠目结舌。 这本少说有几百页厚得书,每一页,每一张全都被人用黑色的笔划得稀烂,整本书仅能依稀辨出几个字。 顾川正吃惊,这江国明为什么会有如此举动。 余海则凝思道:“这本书之前放在这里不可能没有检查。” 一听这话,顾川心里就更奇怪了,忍不住说,“那就只有一个理由——这本书是之后被放回来的。” 余海拿出手机打起电话,估计是打给警局里的其他同事。 趁这功夫,顾川则自个琢磨起这本书,从第一页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解读。 余海挂断电话,顾川突然惊呼一声,“我去,看我发现了什么!” “我刚问了其他人,在江国明出事后,监控录像这几天有没有拍到与他有关的人出现。” “结果呢?” “有,一个蹒跚老妇,这个人就是他的母亲——江成莲。” 顾川皱了皱眉,“姓江?他跟他母亲姓?” 随后顾川拿过那本黑书,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书上写:以子为供,画地为笼,半生不得与母与生。” 在这句话的下方,有几个字极为模糊,依稀能辨出三个字:母子咒。 余海不明,以为顾川在卖关子,语气不悦的说,“你倒是说啊,什么意思?” 顾川耸了耸肩,我哪知道,要不去找个懂行人来? 几乎同时,两人脑海中浮现出肖雨的身影。 可余海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我可不知道,昨天下车后,她人就没影了。” 听到这,顾川泄了一口气,早听说门符这帮人行踪诡秘,这姑奶奶怕也是那种独来独往之人,茫茫人海,去哪能找到她? 其实顾川找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个印记,他想来想去,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又是否代表承诺,因为他答应过李天帮他查明真相。 他更担心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完成,是不是真的同这个字的意思一样死掉。 按道理来说,这鬼灵,啊不!怨灵!有这么强的怨力影响到活人吗? 这时,顾川的手机叮咚一声,他下意识拿出手机打开一看,手机上竟然莫名多出一个陌生联系人。 他正觉得奇怪,回了一个问号,对方很快便回复。 “怎么?忘了老娘我了!手上的符难道不想破?” 是肖雨! 余海也凑过来瞥了一眼,“你怎么有她的联系电话?” 顾川摇了摇头,倒是余海记起,之前顾川出事时,是肖雨接的电话,兴许是那个时候,她把自己的号码保存到这小子手机里。 余海摸了摸兜,眼睛危险的眯起来,那么自己的那枚铜币也怕是在那女人的手上。 “她让我们去……” “走,去找她!” 余海腾得一声站起来,便朝门口走去,顾川见他气势汹汹,像是要找谁算账一样,不禁嘀咕,这家伙又搞什么。 于是他赶紧拿着手中的书,打算跟上去。 转身时,背后兀自响起一声咕噜,像是有什么人在吞口水。 那声音很轻,落到顾川耳中,他立马停住脚,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头看去。 那里是书架的角落,紧挨着窗户。 窗帘拉下来一半,放着一双鞋子。 像是一个小孩穿的,江国明家中哪里来的小孩子? 顾川咽了口唾沫,却又听这声音再次响起,真的是从窗帘处传来! 紧接着他耳边响起一阵小孩子银铃般的欢笑声,回荡于整间房。 “小鬼头,鬼灵精,问他自个有多轻,小鬼头,鬼灵精,笑着回答称五斤……”诡异的童谣,伴随着顾川眼中映入一张小孩子的脸而戛然而止。 “我好饿啊,哥哥,把你的东西给我吃吧。” 那是一个只有他半个身子高的小鬼头,他的脑袋很大,嘴巴却占去三分之一的位置,眼睛犹如两颗绿豆,脸颊深陷,露出一排的尖牙。 它手指很粗,长长的指甲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一边指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流着口水,正扭动着臃肿的身体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给老子滚开!” 顾川连连后退,几乎是咆哮的开口,此时一切安静下来。 “臭小子,你有什么毛病?”余海站在门口,表情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顾川也不解释,更没有理会余海在背后的叫唤,而是快步出了大门。 “一定是那道符的问题!” 刚才在短信里,肖雨告诉他,手上那道招鬼符需得尽快破除,否则容易招来邪物。 他本来就能看见这些东西,更别说自己体质非常,更容易招惹上。 还记得之前那个跟在他背后的影子鬼吗?原因肯定出在符上,他想着,左手紧握着胸前的吊坠。 再说无缘无故,那些家伙怎么会一个两个开始骚扰自己,以前顶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互不干扰。 之前是怨灵还好,这一次两次竟然能碰见鬼物,那些家伙一看就知道不属于活人界,天知道它们怎么来的这里。 看来得赶快找到姑奶奶问个清楚。 过了一个小时,两人总算来到肖雨的出租屋。 这是一条位于嘈杂闹市最深处的一条巷子。 外面时常躺着或蹲在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以及乞丐。 好歹是个姑娘家,住在这里未免也太危险。 余海吸了吸鼻子,本来还在气头上,此时倒开始担心起来。 “咱姑奶奶又不是一般人。”顾川拿手指了指自己脑袋,“你想啊,那门符是谁!大名鼎鼎的捉鬼天师,鬼都不怕还怕人?” “啧,你小子能不能别道听途说,若门符真有这么大能耐,哪会有如今这些怪事发生?余海用手戳着他脑门说,又怎轮到你我如今跑来跑去昂?” 顾川一时被怼的哑口无言,但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表情依旧欠打。 余海说得也是事实,这门符虽然如今在民间声闻见起,但究竟是否如传闻那般厉害,这还有待考究。 普通人尚且不能窥探一二,顾川就更不可能,他不过一小混子。 两人穿过小巷,总算见到站铁门口等他们的肖雨。 “走吧,回屋说。” 肖雨见两人来,领着他们沿着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她把门打开,让他们进了屋。 屋里还算干净整洁,不过装修摆设倒像是个神婆呆的地方。 进屋便能瞧见一个偌大的神坛,坛上挂着帘布。 大红大紫的帘布下则摆放着几尊神佛铜像,地下放置有三个莲花坐垫可供跪拜,进了门,肖雨习惯性的点了三柱香上去,随后指了指里屋的一间房,示意他们先进去。 珠帘一掀,两人走了进去。 肖雨随后也走进来,顾川也赶紧把刚才在江明国家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莫非是阴阳眼?”肖雨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心里其实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开玩笑呢?这鬼界的鬼用个阴阳眼就能看见了?”顾川目光一紧,眼角不经意上瞟,他在刻意回避。 结果又对上余海的目光。 他大力的拍向顾川肩膀,笑呵呵的说道:“怎的,刚才我还想你是个混子,没想到你还有阴阳眼啊?” 他顿了顿,表情十分卖力的回想,“难道之前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没撒谎?真遇鬼了!” 顾川没搭理他,又听肖雨说,“此眼乃天生,像你这种情况,若非心灵纯洁之人是万不可能拥有。” 听到这,刚才还笑嘻嘻的余海,脸瞬间垮下来,“就他?心灵纯洁?噗——哈哈哈。” 肖雨示意余海闭嘴,紧接着说,“一定有别的原因。”说完便把视线盯向他戴在脖子上的坠子。 顾川则扶额道:“得了吧,要我说就是你那道符的原因。” 说着,他把手臂伸出来给她看,肖雨瞄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但很快又平静下来,随即说道:“这符已经有人破了。” 已经破了?什么时候?难不成是自己的口水!? 闻言她哼了一声,表情颇为不屑,“我画的符,没有使用解咒之术,怎么可能被你流的哈喇子给破了。”。 顾川尴尬的收回手臂。 “最近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比如给过你什么东西或者有人对你说过什么奇怪话没有?” 经肖雨一提,顾川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昨天坐公交车,到站下车时,司机突然伸出手抓住他手臂对他说了一句:“招之…什么去,什么什么莫侵。” 当时他啊了一声,随后就见司机像个平常人一样又坐回座位。 本来他之前就被鬼遮眼吓得够呛,也就没有多想,只管匆匆下车。 “招之即去,鬼神莫侵。”肖雨补充道,“看来是有人帮你解了咒,你小子还真走运,至于你刚才说的小鬼,问题可不出在符上,要我说还是在你身上。”。 她之前就问过师兄,若是佩戴邪物,人是否更容易遭遇怪事厄运,回答是肯定的,阴阳眼见鬼倒没可能,邪物招惹来的鬼倒是真的。 此时顾川脸色颇为难看,没等肖雨说话,他突然脱掉上衣,肖雨吃惊的看着他,心想,不就想看一下护身符吗?搞什么名堂。 “大白天的,你……这是……什么?”余海刚还惊讶,咦了一声,话锋一转,“还怪有意思的。”。 瞧见他胸膛上的字,余海伸手想戳一下,却被肖雨打了巴掌,他缩回手,嘴上说,“搞什么?我就看一下这纹身。” “你家纹身纹个死字啊!”顾川没好气的说,余海嘿嘿两声,“别人不可能,但我听老张说,你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小混蛋,没心没肺的什么干不出来?” 顾川瞪着他,僵硬得挤出一抹笑说,“我混蛋吗?” 余海摇了摇头,“暂时没看出来。” “这是鬼子母咒。听说过鬼子母吗?”肖雨思索片刻,神情凝重的回答道。 两人齐刷刷看向她。 “鬼子母?那不是一个送子神吗?”余海这次倒是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何肖雨会问这个。 据说鬼子母生有百子,未得道前属于恶鬼,本是性情凶残,脾气暴戾的母夜叉,后皈依佛门,做了神。 成神之后,不少人给她磕头祈求为他们办事,但鬼子母咒究其根源其实与鬼子母并没有关系。 因鬼子母曾沦为鬼道众生,在恶鬼之中,亦有百鬼称其后,又称百鬼众生。 因相互嗜杀,鬼与鬼之间便立有一道约束,其名“鬼子母咒”,用来约束鬼怪在冥界其生杀予夺不得胡来,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古老的传说。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约束咒,肖雨解释到这里也不在多言,而是啪的一声打在顾川头上。 “你答应了与鬼的交易?”她气呼呼道,也顾不得与他讨论护身符的事。 余海哼声,“怪不得刚才在别人家里哇哇大叫,臭小子!难道上次还没吃够苦头,又招惹上什么鬼了?” 顾川哭笑不得,赶忙解释,“不是它,是另外一个。” “啥?不止一个!”余海接话,顾川啧了一声,心道,不知道就闭嘴。 此时他也穿好了衣服,“他不是鬼,是一个人,人的怨灵,那人叫……”顾川瞥了眼余海,犹豫了片刻回到,“李天!” wap. /110/110294/28635619.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二十章 尸体找到了 听完顾川所说,肖雨非但没有好言好语,反而呵责道:“鬼神之事,你一介凡人,怎能随意插手。” 顾川则辩解:“是他有求于我,若非答应我怎知他不会害我性命?” 肖雨脸色阴沉,动了动嘴皮说:“鬼神之事自有冥府掌差定夺,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是一个古老传说。 自天地初成,凡人寿数也自有天定,寿终正寝,魂魄会进入一条名为“冥河”的长流,水流之上有一引渡人,它掌管着冥河之水,鬼魂在水上会漂流七日,向着引渡使诉说自己的生平。 七日之后,生前作恶,害命之徒,过河七日,怨气未散者,冥河水化为红色,宛如烧开的滚烫开水。 水底下是在其中翻腾的鬼怪,它们满身污秽。 一旦浮出水面就会拼命的挣扎,妄图抓住身边能抓住的东西,贪婪黑心会抓住鬼魂最终一起坠入水底,任凭鬼魂的呼喊或哭泣,引渡使都不为所动,最终沉入水底轮为鬼道众生。 因此冥河之水,常年会传来鬼怪的哭泣,缓缓的讲述自己生平之哀。 久而久之,引渡之人又有了另一种说法,因其掌管鬼魂之责,民间将其称为“冥河掌差”。 而成功渡河的魂魄,引渡使会带走他们进入地府,按生前所犯之事而入轮回道。 至于鬼道众生则被敕令永生不得离开那污浊之地,由掌灯人亲自看管,传说中掌灯人手执命魂灯,灯熄则罪消,鬼怪便可重获自由。 可命魂之火,从未熄灭。 肖雨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顾川答应了鬼的请求。 人变鬼,那是由自身怨气所致,或怒,或哀,或不甘,三邪之下,便可成为怨鬼,过河七日未消,则会坠入鬼道。 说明它们并没有醒悟,投胎也会因自身怨气而夭折,长期便可成为恶鬼。 此鬼善恶未知,或凶或吉,无人能判断,与它交易无异于拿自己的命去赌。 这小子才从鬼界逃生,如今又入鬼道之局,她怎能不气。 殊不知肖雨这句话,顾川听得脸发绿,心里顿感委屈与不满,他板着脸站起来,甩出一句话:“嘁,好啊,那我也不麻烦你,说来说去就是我的错,我自己解决可以吧。” 肖雨虽在气头上,但也心知自己不该这样说,可一旁的余海就跟块木头似的,也不知道打个圆场。 见顾川撒腿走了出去,她气从心来,踩了余海一脚骂道:“你是猪吗?怎么不拉着点他!就由着我把他气跑不成!” 这一脚也把余海踩醒,“有没有搞错,他一个大男人,我还得如何劝他,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又何必多说那一两句呢?” 说罢,余海摆了摆手,十分平和,这小子人不大,脾气还挺冲,说白了就是火气盛,年轻嘛。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就会想通。 肖雨颇为头疼得看向顾川离开的方向,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说,目光又注意到他来时带来的书。 余海见状,赶紧拿起来,指着之前他们分析出来的几个字问她。 “先不说这事,你先看看这母子咒跟鬼子母咒有什么区别?” 他刚才就一直在想这事。 肖雨拿来一瞧,眼中骇然:“这不是母子咒。”像是想起来什么,她接着问道:“你们是不是在调查汇安华苑的自杀案?” 余海点了点头,正想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因为之前她也到过那小区。 不料,肖雨却警告道:“快停手!这不是一起普通案件。” 此时出了门的顾川,内心也渐渐平复下来,脸上浮出一抹愧疚之色。 好歹人家之前拼死拼活救过自己,也是为他好,自己怎么能因为这事怄气?他感到苦恼,可他答应李天真的有不可言说的苦衷,说来说去还是得怪在那家伙头上。 等到气消些,他在附近晃荡了几圈,填饱了肚子,闹市繁华,喧闹,车来车往,他有点呆不习惯。 思来想去,他终于下定决心去一个地方。 夜幕降临,月光朦胧的照在公路上,安静的街道透出一丝诡异。 顾川打了一个喷嚏,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外加一条红色大裤衩。 他哆哆嗦嗦的走在街头,周围没有一个行人,抬眼望去,瞧见十字路口时,他停住了脚。 这里就是那个女主播出车祸的地方,他仔细打量四周,发觉与梦中场景极为相似,李天曾在他梦境中呈现的样子。 他想不通为什么那天会无缘无故被李天找上门,后来他想明白。 不是没有原因,他见过那些人! 那名女主播好像叫孙菲吧,他打开手机想找找昨天的新闻,好巧不巧,手机快没电了。 他今出门,这手机电量还满格,随后他把手机收回兜里。 来这,主要是来验证梦中的事情,他先是来到那个十字路口,阴冷的风嘶嘶的吹来,路口下方是一处陡峭的山壁,围栏固定得死死的,顾川翻了过去,脚下一个踉跄,他差点摔倒。 最终借着点点月光,他摸索着一点点往下面爬,直到脚下的路平坦,他确信自己已经下到这公路的最底下。 杂草不少,落石也多,这时,他隐约发觉前方有一人影,隔得太远,视线昏暗,他看不太清,觉得是树的枝丫随风飘荡,待他一步一步走近。 那疑似人影的东西却不见了,顾川心里一凉,觉得脚下湿漉漉,把脚挪开,定晴一看,黄褐色的土壤竟然渗出血丝。 “乖乖,太邪门了。” 顾川退后,随即见刚刚还能承受住人的土壤竟然开始塌陷,耳边呼出一气,他惊得一回头,是那个影子!他从地上缓缓聚集起来,开始还是扭曲的一团,最终才维持住人的样子。 “救救我,我就在这里!”人影一开口,黑色的污秽之物也蹦出口,顾川愣住,下意识朝后方退去,也没注意脚下,直接跌坐在刚刚塌陷的土壤前,他慌乱的看向手边。 月光从未如此明亮,他看到了土壤之下,石头缝中卧着的尸体, 他身体诡异的折叠在一起,勉强能看出个人形,尸体皮肤蜡黄,像是融化的黄油,已经快腐化成白骨。 顾川倒吸一口凉气,随后镇定下来看向面前的影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李天?” 它不为所动,伸出黑乎乎的手指着坑里的尸体。 “原来你就在这里,”,顾川喃喃自语,紧接着问道,你是被人害死的?” “救救我!我就在这里!”,它还是同之前一样,只会重复这几句。 顾川见问他也行不通,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便朝影子说道,“我会带走你的尸体,也……也算救你了吧。” 它没有反应,身体犹如一个鼓鼓的气球开始胀大,彭的一声,它随着泥土而消失。 顾川松了一口气,望着坑中的尸体,他皱紧眉头,顿感恶心。 李天是被车撞死的,就他这副身体的惨状来看,保不准死后就被扔进坑中埋了起来,正思考接下来做什么,他听见公路上方传来车的鸣笛。 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原是肖雨和余海,她打不通顾川电话,觉得这小子莫非赌气,真的自己去解决,好歹自己也是个符师,若真的置这小子于不顾,她岂不是枉为门符成员。 余海听见她的念叨,一点面子也不留,直言:“担心就直说,没必要给自己找些借口,可别学咱周队长,刀子嘴豆腐心。”。 “哟,你清高,你为人坦荡是吧。”肖雨听他话也不乐意,直接反驳回去,余海嘀咕道,我也没说自己清高,他现在可不想同她吵架。 “找到了!尸体找到了!” 公路下方,顾川爬了上来,两人相视一望,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什么尸体?” 顾川跨过栏杆处,打算翻过来,表情有些得意,“当然是李天的尸体!” 可话音刚落,他顿感脖子后面被人扯了一下,整副身体一个重心不稳往后方倒去,肖雨眼疾手快,离他最近,伸手一把拉住他。 可背后仿佛有双手,力气大得分明,两人几乎同时被拽了出去,余海慌了,伸手想抓,却没抓住,这可是峭壁啊,人滚下去,没死也半身不遂。 在这一瞬间,顾川眼中蹦出一丝怒气,他揽过肖雨,紧紧抱住她,他长得高,肖雨本身也小巧,他一个怀抱能护住她半个身子,就这样两人双双滚了下去。 顾川背后被碎石硌得生疼,他穿的薄,像扎进肉里一般疼,最后才重重的落在地上,一点也不柔软,而是又硬又干的地。 肖雨伤的不轻,她站起来,慌忙查看顾川伤势。 他衣服破烂不堪,身上全是翻滚中受到冲击的淤青,其中背上最严重,坚硬的石头给他割开了一道大口子,正不断冒着血。 他脸色惨白,疼得冒汗,强撑着直起半个身子,满眼怒意的盯向肖雨后方,那里立有一道人影。 “李天?你打算杀了我?” 肖雨回头,她手起符诀,一点天明眼,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前方,能见一团黑色的雾状。 她站起身子,冷笑一声,“鬼道之鬼,竟妄图来寻活人为你伸怨,这也就罢了,稍有不满,你还想伤其性命,今我非除了你不可。”,她这次真的发怒了。 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柄细软剑,扬起手中剑朝那团黑雾刺去。 这剑上刻有符文,径直刺过那黑雾身体,黑雾不躲也不闪,当真奇怪。 顾川吞了吞口水,认出这是那把之前被周广学收走的符文剑,没想到又还给了她。 黑雾挨了这一剑,顾川见李天的那张乌青色人脸困惑不已,空洞的眼神盯向他,四周一时间怪风四起,无数的黑气朝这个方向涌来,他好像也怒了。 “他的尸体在哪?”肖雨回头大喊。 人影一怔。 顾川赶紧朝肖雨手旁一指,她眼神一凛,在剑上滴上自己的血,随后将剑抛之半空,嘴上大喊,“鬼道众生,地府衙差,听吾差遣,遣鬼返界。” 尸体的嘴巴,一道怨气腾飞出口,朝人影打去,见势不妙,人影想遁走,可还是被打中,怨气逆转,又收回尸体口中,短短几秒,见此肖雨接剑刺入尸体。 顾川顿感胸前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红色的字缓缓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也顾不上疼痛,眼中全是笑意,对着肖雨感谢道,“姑奶奶这次又多亏了你。” 肖雨抹了抹汗水,摇头,“在刚才的作法中,我能感觉出来,这家伙并未想害我,所以才能被我轻易收服,”。她扶起顾川,“至于胸前的字,那就是个约束咒,鬼一旦被遣返鬼界,活人世界它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消失。” 她言语中温柔了些,“你该庆幸自己没死,不然谁帮我修罗盘?” 顾川一愣,他倒忘了这事。 就在两人谈话间,余海也爬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臭小子,还没死!”,见他受了伤,火气蹭蹭上涨,又笑又气,“就你还出风头,这次得了个教训吧!” 后面两人把顾川扶了上去,随后又送去医院,尸体自然喊了警察来带回去,能找到尸体,也算个不小的收获。 大部队走后,一个男人不知道从哪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他抬头看向公路上方,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笑容,“有意思,真有意思的家伙。” 他转动着手上的铜戒,手在坑中轻轻一挥,一缕黑气汇聚在他手心,“小东西,你也真命大,去招惹那家伙,哈哈哈哈。”,若是顾川在此定会发现,此人就是那名公交车司机。 wap. /110/110294/28635620.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二十一章 周广学的怀疑 医院里, 顾川正在发呆,几声敲门声把他唤回,他抬头看向门口,周广学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正揣着一脸笑意盯着他。 “怎的?有心事啊?” “你来干嘛?不去休假。” 周广学走进来,手上提了一袋苹果,他把苹果放到柜子上,“我在电话里听余海说,是你找到李天尸体的”。 一听这事,他可来精神,别说休假,睡不睡得着都还是个问题,所以提前来上班,反正差不了几小时到明天。 虽是这样说,但顾川总觉得这人来医院没这么简单,周广学见他表情有些不信,只是一笑代过。 “跟我说说当时情况吧。”周广学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前,又拿出一个本子和笔。 顾川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疑惑为什么不去问肖雨。 “我是指身为鬼的李天找上你以及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我。”周广学表情严肃,他已经找肖雨问过情况。 顾川眉头上挑,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周警官,您适应得还蛮快,鬼怕是引不起你的惊讶了。” “说细节。”周广学低下头,再次重复了一遍。 短暂的沉默过后,顾川才悠悠道:“我是路过那个十字路口时,察觉的异样。兴许是姑奶奶的招鬼符,因此李天的鬼魂便尾随我回到家中。” 这时,周广学却打断道:“我问过肖雨,符的事情暂且不提,你漏了一点没说。” 顾川一愣,随后笑起来。 周广学指的怕是那个为他破咒的公交车司机。 “我不认识他,以前也从未见过,相貌我倒是认得,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 周广学闻言,也没纠结这个话题,让他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算问余海他也知道吧,是李天的鬼魂求我帮忙。“说到这,顾川一顿,接着说,“不要问我为什么答应,你也知道我比较怕死,遇到这种事我又怎敢拒绝?” 他继续讲,周广学一边记,一边听。 神情时而凝重,时而深沉,仿佛在思考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见他如此专注,顾川夺过他手里的本子,合上递给他,“好了,就这些事,你自个回家慢慢琢磨吧。” 这算是下了逐客令。 周广学站起来,“你确定没有其他事瞒着我?”,他眼神锐利,深邃的眼眸在顾川身上打量,见他愣住,他突然嘴角一弯,笑起来,“你说你怕死,可是你一个人去找李天尸体的时候怎么不说怕死。” 还有,据肖雨说,余海打给你很多个电话,为什么你没有接?怕死我倒是没看出来,让人担心倒挺在行。 若不是肖雨及时赶到,你怕是做不到像现在这样坐着与我说话。 顾川刚想开口解释,却再次被周广学打断,“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喜欢别人跟我东扯西扯。”话罢,他把笑容收起,“你就好生休养,李天的尸体你不用管,江明国的案子我也已经交给余海和肖雨两人侦办。” 这不变相告诉他,自己已经被解雇了? 李天的案子他可以不用管,只是江明国的案子听到肖雨参与,顾川表情颇为奇怪。 就在周广学走到门口时,顾川突然叫住他。 周广学回过头,见顾川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你……还是不相信我?” “你不是警察,我们必须确保普通人的生命安全,这也是我跟余海商量过最稳妥的办法,这些事,你掺和过多,对你没有好处。”,甩下这句话,周广学便离开了。 过了许久,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像是刚反应过来,顾川伸了一个懒腰,“也好,我也解脱了。” 只是他嘴上仍是不甘的吐槽道,“这些家伙,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可真打得一手好算盘,说什么为我的生命安全着想,当初把我卷进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他又想到了周广学的那张脸,“是啊,都不关你的事。” 这句话也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门外的他说的,周广学此刻还站在门外,听到这里,他才动脚离开。 顾川瞥了一眼门口,随后又拿出手机。 盯着那几寸屏幕,他松开紧揣的左手,又抬头盯向天花板出神,喃喃道:“普通人……吗。” 医院外,余海正靠在车门边抽烟,见他出来,这才不耐烦的催促道,“我说,你平时风风火火,办事雷厉风行,怎么如今问件事,让我等这么久。” 周广学嘶了一声,“你丫的,懂不懂尊重前辈,别以为你是上边派来,就可以对我大呼小叫,我做事,你管得着么?”,他点上烟,拿在手中,“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气我为什么把顾川从案子中撤出。” 余海古怪的盯着他,“那小子究竟惹到你那根弦?好歹你前脚答应过他请他帮忙,如今出点事,你就赶紧把他踹走。” 这件事未免也做得太过分。 “你懂个屁,通过这件事,我算是明白,像顾川这种人掺和进来,除了妨碍案子的进度以外,他还能做什么?” 这次那小子一个人擅自行动,差点把自己害了不说,还连累了肖雨。 他这样做,其实也情有可原。 “那也总比请尊大佛进来好。”余海上了车,话里暗指肖雨。 鬼知道这周广学抽得什么风,他不知道这女人与自己八字不合,动不动就吵架吗?还把她弄进来,一想到往后,这头都大了一圈。 周广学听到这里,咯咯直笑,“怎么,好歹人家也是美女,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他盯着余海满脸的大胡渣,嫌弃道,“局长可交代了,最近警察局要严查仪容仪表,你还不赶紧去拾掇拾掇,不然……给老子该回哪去回哪去。” 他变脸也挺快,说完,便上了后座。 余海暗骂几句,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背后的医院,摇了摇头。 一个星期后, 顾川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期间老张也来看过他几次,他早已出了院,已经重新投入工作中。 他也是时候出院了,于是一个人来到住院部办理出院手续,但听到要几千块住院费时,他还是忍不住爆粗口。 出病房的那一刻,他气得浑身发抖。 他奶奶的周扒皮,竟然没有给自己报销医药费,好歹之前还承诺过自己三千来块,如今把自己踢走,多少一点辛苦费都不给,他一把将手中的缴费单揉碎,甩在地上,谁在给他打工,谁就是他孙子! “哎呦,小伙子,发脾气也不能乱丢垃圾,你前边不是有垃圾桶吗?人生在世,能活一天是一天,你也别生气,小心伤了肝脏。” 许是见顾川一个人走出医院,发脾气,扔单子,还以为年纪轻轻查出什么疾病,所以一旁的环卫大妈才忍不住说道,眼中满是同情。 见状,顾川则捡起地上的单子,装作抹眼泪的样子。 “哎,大妈,你有所不知,我是个孤儿,举目无亲在这城市打拼,本来想筹集点钱开店,结果……现在可好,我手头也不富裕,这后面又叫我如何生活。” 顾川开始演起来,心里暗骂,该死的周扒皮,想我以前风采依旧,如今不靠你,难不成我还活不下去了? 见这小伙子也年轻,一想到自己家里也有个同他这般大的儿子,心里一酸,从包里拿出两百,牵过顾川手,交给他,“我呀,也有个同你年纪相仿的儿子。” 以前我生了一场重病,本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就指望我孩子能托付给可靠人家,可是寄人篱下终归不好 虽然平时赚不到什么钱,好在他还听话,主动帮我减轻负担,休学打工,给我筹集手术费,这才把我的病医好。” 讲到这里,大妈眼眉低垂,眼中竟是温柔。 “也多亏了我这个好儿子,所以小伙子你也莫怨天自艾,一切向前看。” 顾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良心一痛,随后赶紧把这想法摘掉,没错,一切向钱看,这样一想,心里包袱顿时放下来。 有见大妈给他指了指附近街道,“我家就在天和小街302,有个门面,叫阿妈炒饭,有空就来坐坐。” 听到门面,顾川下意识问道,“那你这是……”,他打量起大妈,因为她正穿着环卫工的衣服,大妈哈哈一笑,“我呀,每周二就来做义务劳动,也算锻炼身体。” 随后指了指医院,“我常常在医院门口遇到像你这样的孩子,他们有的也是孤儿,有点父母不管,也有的老来丧子,夫妻俩互相搀扶着走出院门,我看了心里滋味难受啊。” 她也是命好,有个好儿子,比起这些遭遇苦难的人来说,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做件好事。 可是顾川听完这番话,就差捂住嘴大喊,“妈妈呀,这是好人啊!” 不行,再聊下去,自己良心快过不去了。 于是赶紧挣脱大妈的手,“女菩萨……啊不,大妈,我突然想起还有件事,就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路口的红绿灯再次亮起,他赶紧往人行道走去,全然不顾大妈在背后的呼唤。 见他走远,大妈这才嘀咕道,“这小伙子,这么着急,连钱都不拿了吗?” 她把钱拿在手中,奇怪的望着那道背影。 wap. /110/110294/28635621.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二十二章 神秘仪式 “母子咒又称亡人骨,是以死人的血肉为引,取骨为证,从此母子二人永不得见,否则七悲七苦永生相伴,直至死去。” 肖雨在桌上用手写着什么。 它与鬼子母咒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约束咒,只是一个与人,另一个与鬼。 相传起因来自一个原始部落,部落中的女子在与丈夫结亲后,诞下一名子嗣便会举族欢庆。 那个部落生存环境极为恶劣,每一位生下的男丁会交由各部落的族长抚养,负责上山为族人打猎,山上亦有猛虎,更有一种名为“伥鬼”的怪物。 传说中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后化为伥鬼,会变化为最亲近的人把他引诱给老虎吃掉,为虎作伥便源自这里。 丈夫有很多的妻子,可母亲偏偏只有一位,变化成母亲的伥鬼,引诱过无数的年轻人上当。 这怎么办呢?于是去请教巫师。 巫师却给他们一个极端的办法,就是拿被老虎吃掉人的骨头下咒,母亲诞下的男婴,不能与其见面,否则厄运缠身,亦有剜心之痛。 如此,见着变化为母亲的伥鬼,便可区分,这也便是母子咒的起源。 中了母子咒,解咒其实也简单,那就是请神婆把被老虎吃掉的那个鬼上身,此时伥鬼脱离老虎控制,感激你还来不及,自然同意解咒,有了鬼的应允,此咒便可破。 可这江明国的做法却是令人匪夷所思。 即使真的中咒,也不该行献祭之法,这不是请鬼,而是放鬼。 鬼界鬼物众多,唯有鬼道能使其百鬼自由出入,鬼道难过,无人引路,便只会通往十八地狱,他这是以自身之气引鬼过界,没有人指点,他一个普通人不可能做到。 “误人迷途。”肖雨收回手。 所以她才警告余海不要掺与此事调查,因为他调查不出什么,尤其是此事牵连到中狱那个邪教。 “这个神秘仪式称之百鬼生祭。”肖雨背过身去,“源自那个邪教。” 市里现有三大教团,门符,道门,中狱,三教本是互为牵制,自中狱悄无声息的崛起,如今已过去20来年,近几年却越发活跃,它们行事乖张,四处笼络人心,其成员我们一般喊邪徒子。 比起符师的隐士生活,中狱如今却越来越高调,所行之事也越来越令人不齿,这些人已经对人的灵魂追求到了一种痴迷的境界。 “哦?那你知道这些教团成立伊始的初衷是什么?”周广学翘起二郎腿,其实招肖雨进来,是她自己主动请缨,他呢,也不是什么小人,即使之前闹出点不愉快,他还是容她说完。 肖雨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先来说门符吧。” 它是由一群符师组成的教团,灭邪祟,调阴阳平衡之责,世间阴阳由它们掌管。 所谓鬼,不过是一种以执念而存活于活人界的祟,如果化成人形,便可称怨灵,怨灵之上便是厉鬼。 此鬼可通鬼道进入鬼界,也是唯一的例外,是厉鬼也是高等鬼物,也是符师遇到最难缠的一种。 “说白了,你们就是技术还不行呗。”周广学的话瞬间让肖雨把脸冷下来。 每一教团所管之事都不相同,何必把不擅长的事强加到符师头上,鬼界之物自有道门管。 “哦?说来听听。”周广学眼睛一亮,示意她说下去。 道门,管死气,鬼怪之异类,那是一群道士开创的教团,自他们下山之后,为求立足,便成立了此教。 厉鬼,精怪鬼物全有他们所掌管,他们也是最古老的一支,师承茅山,我们符师所用的符术大都源自道门,就譬如她之前所用的招鬼符。 “哟,瞧瞧,你把他们说得这么厉害,你不怕你师门说你胳膊肘往外拐?”周广学笑呵呵道,话说起来阴阳怪气。 “事实便是如此,再说,我从来不觉得道门的道士比不上任何一名符师,毕竟我师傅以前就是道门弟子。” 提到师傅她一脸的骄傲,可随即神情流露出一抹黯淡,“可是他死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话题,你说说中狱吧。”周广学适时的换了一个话题,他看得出这小姑娘提到师傅既得意又失落,喜忧参半。 肖雨收拾好情绪,接着讲到。 中狱,破阴阳,取三魂七魄为主。聚集的都是一些来自三教九流的人,它们坚信人死为魂,魂主恶,魄主善,只知道它们狂热追求,却不知道目的为何。 “那这可就难办。” 说完,两人陷入沉默,这时办公室的门却打开了。 “你是?”周广学还没反应过来。 那人声音传过来,“哈哈,姓周的,瞧瞧,我海哥又回来了!”,余海拿手在自己的头发上薅了薅,得意洋洋。 原来几天前余海跑去理发店,理了头发,又回家把胡子刮了,穿上一件洗得干净的t恤,经过他一番收拾,没了胡子的脸,男子气概大多了,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刚走进警局,不少女同事交头接耳,兴许被自己的形象震撼到,所以才会有开头那副自恋的模样。 “那可不,衣服都穿反了。”周广学眼皮抬了抬,不假思索的说道。 “噗嗤——哈哈哈哈”,肖雨笑出了猪叫,“笑死老娘我了,别以为头发剪短了,智商就能提高不少,这平时养成的邋遢,粗心的毛病是一点没变。” 余海低头看去,果然,印有logo图案被穿在里面,他老脸一红,辩解道:“这叫什么……这叫时尚。” “哟,清高的余警官,嘴硬是谁说的,怕不是在说你自己吧。”这肖雨,怕不是天蝎座的,这么记仇。 余海倒也随便,拿张凳子便坐下来,“不说了,先说吧,这案子该如何调查。” 周广学抬头看了一眼肖雨,随后站起来,“既然交到你们手里,你们两个慢慢商量,我还要处理李天的案子。” 他起身,又像是想起什么,问余海,“那小子今天出院了吗?”。 “我刚去医院找过他,人早就跑没影了。” 周广学哦了一声,又扭头看向肖雨,“如果办案中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余海眼一瞪,“喂喂!到底是谁办案?她是来协助我的,瞧你这话说的,我难道还没个权力?” 周广学也没搭理,径直出了门。 “走吧,现在我们去调查一下那个仪式,这江明国写的那本书是从哪里抄来。”肖雨拍了拍余海肩头,见他愣住不动,她眉头一挑,“愣着干嘛!走了。” 嘿,这一个两个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一个冰释前嫌,一个既往不咎。 这两人刚才聊啥了? 余海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于是他说了一句等等,我把衣服换回来先,这才匆匆跟着出去。 “小黑!再给我找些书。”顾川走进门,坐了下来,满头大汗的从屋内走出来的人手中接过一个杯子。 “啊呸——这什么啊。”哪知,刚喝一口,便吐了出来。 被唤作小黑的男子嘿嘿一笑,“这是我刚研制的茶。” 一听茶还能研制,顾川浑身一哆嗦,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黑暗料理,于是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嫌弃道,“还是给我来杯水吧。” 小黑顿时把笑容收了,又转身去拿杯子接水。 顾川看了一眼类似垃圾站的屋子,又转头看向屋内身材矮小的男人,他脸偏黑,常年佝偻着背,明明还挺年轻。“可惜了,只能干些收破烂的事。” 他嘀咕了两句,又冲里面的男人喊道;“小黑,好了没啊!” 这也太慢了。 他现在一想到那周扒皮,浑身都气抖冷,这次他打算重新干老本行,之前一直在小黑这个收破烂的小站,让他找些书,自己再花点钱打印,每本书零售都是十五块。 他跟打印店的老板也是熟人,互惠的事情谁不愿意呢? “来了来了,你看看这本。”小黑脸上堆满笑意,递给他水的同时,把手上一本蓝色书皮包得书递到他手上。 这本缺角破烂,下次就照着这个样子仿制,比之前那些书的可信度应该高些。 见顾川眉梢带笑,小黑问道:“我之前送你的那本书你看了吗?你觉得那本书怎样?” “那本?”顾川神色一僵,想起来之前找小黑要书时,曾递给他一本厚厚的灵符大全,他当时着急,忙着去拿刚打印的书,也就没多想,就一并拿去卖了。 反正都是灵符大全,就那一本能有什么看头。 好像是被一个二愣子买走了,本来快把这事忘了,如今他却提起这件事。 “哎哟哟,瞧瞧我这脑子,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出车祸,住了一段时间院,脑子一下把这事忘了。”顾川佯装出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一边偷偷看小黑脸色。 他说的可不是谎话,车祸是真,住院也是真,只是两件事合在一起便是假的罢了。 小黑脸垮了下来,“忘了啊,原来忘了……”他小声的嘀咕,顾川见状,赶紧说,“那这样吧,你再给我一本其他的,我拿回家细细琢磨。” “没了。” 没了?顾川见小黑摇了摇头,难不成那本还是什么绝版古书?他当时只觉得是本不知道从哪收来的破烂罢了。 “就那一本,你回去慢慢看吧,一定要看完哦。”小黑干笑两声,顾川只觉得渗得慌,这小黑几日不见,性子怎么越来越古怪了。 此时屋内传来呜呜两声,像是小猫小狗的叫声。 “你养了狗?”顾川伸长脖子朝里屋看去,小黑却突然挡在他身前,他这才注意这小黑也没见晒多大太阳,这脸是越来越黑,像块黑炭。 他也不想逗留,就说道:“行吧,那下次我再来找你说说我看完那本书的见解。” 顾川站起来扬了扬手里的书,“那我走了?” 小黑嗯了一声,顾川瘪嘴,心里不禁嘀咕,这话也越来越少了,别不要哪天就死家里,都没人发现。 离开小黑的破烂站,顾川拿起手里的书四下翻了翻,“又是这些奇怪的书,也不知道从哪收来这些,要我看这些,做梦吧,人都可以看着相吧,真不知道编这些书的人跟江明国有没有得一拼。” wap. /110/110294/28635622.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二十三章 三人之死 “师傅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长空,不知道的还以为喊得死人。 顾川坐在石梯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男人痛苦流涕的朝自己跑来,随后跪倒在自己脚底,弄得他颇为尴尬。 “我说兄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哪点长得像你师傅?我改还不行吗?” 顾川也是第一次遇到一个陌生的大男人跑来叫自己师傅,尤其是他正说得起劲的时候。 众人纷纷给这小伙子让开一个道,饶有兴致的吃起瓜来。 眼见生意快没得做,顾川随即低头附到他耳边说,“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没看我在传教吗?” 男子抬起脸,面容虽憔悴,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本来顾川趁着那些家伙都忙于案子,自己偏居一隅,重操旧行,估计想都想不到他又会跑到这广场来。 哪知他运气不好,有的人一看,知道是骗局,都走开了。 他好不容易忽悠一阵,才把一些人吸引住,可偏偏杀出个拦路虎。 可不虎嘛,认都不认识,扯着一个破锣嗓子就喊他师傅,顾川脸色黑得像块木炭,就差没把这家伙踹开。 “喂,小伙子,你说的是真是假?故事怕是太玄幻,现在又来个师徒相认的场面,你呀去写小说倒还合适。”底下,一个大爷戏谑道。 他早就听说这附近经常有个骗子,围过来就是凑热闹,没想到竟听了半天故事。 底下的人也附和。 见众人兴致消退,顾川把那男人拽起来,让他站一旁去,并低声警告,“你,给我好好听着,别捣乱。” 这下,男人方才老实,只是用好奇的余光瞥向顾川。 顾川打量了大爷一会儿,随即眼里堆满笑意。 要知道长期呆在一个地方,他总会遇到这种拆台的,对付他们的方法也好使,跟他们讲故事,跟他弯弯绕绕,他自己如果有兴趣就会留下来,没兴趣就会走。 直到末了,随便编一个什么,目的就是卖书,有些人不买会走,只是听够了,也颇为满意,不会说什么,有些人则会被说动,留下来买书。 而想要做到这点,专注很重要,要调动情绪,看戏不也就图个代入感嘛,一样的道理。 结果戏看得过瘾,突然来个捣乱的,这看戏的劲没了,可不就得吃瓜嘛,想得一多,戏一脱离,整个人都会清醒不少。 好在他今天不是来卖书,做戏只做一天可不行,要把戏做足,做够。 “大爷,按你说的,当听故事也行,我接下来再跟你说个故事,你呀来听听。” 众人的一双双眼睛盯向他,毕竟他讲的故事实为精妙,有了他这番话,大爷也不作声,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看样子还是对故事感兴趣。 顾川颇为满意,随后缓缓讲述道:“这个故事啊,我把它叫做三人之死。” 古有鸩,其大如雕,长颈赤喙,毛黑,食蛇裹腹,又传闻羽毛为紫绿色,将之放入酒中,可毒人。 它一日飞四里,寻栖枝,枝头悬挂三绳,绳上挂着三人,皆无覆衣。 三人吐着长舌,双目圆睁,脸色灰白,下身呈现暗紫色,腿上布满淤青,离地两三尺,风一吹,身子便晃晃荡荡。 鸩鸟高声悲呼;“何苦三人赴死?” 这时,树下走出来一男子,正是上吊而死的其中一名男子,他蹲在地上大声哭泣,说他和和睦睦一家人,某天院子里来了五个强盗,他们闯入家中,把所有东西抢了不说,还取走了全家老小性命。 妻子被掳走,孩子被杀害,独独留下自己,一时想不开便在此上吊。 鸩鸟为男人的经历而感到同情,随后拔下自己的羽毛,“可怜的人啊,拿走这根羽毛,趁强盗们进入梦乡,把羽毛放入酒坛中,明天一早,等他们欢庆过后,便会双双归西。” 男人接过羽毛哭着离开了。 树下,一个细如竹竿的女子哭哭啼啼的走了出来,她同之前的男人一样讲述自己的遭遇。 我本是听从父母,嫁给一名屠夫,丈夫性急,对我动不动就是打骂,我没一天好日子过,某天丈夫诬陷我,说我弄丢了一只小羊,叫我大冬天去找,找不到就不要回来见他,我回娘家,家里人也不管我。 我找不到,看见一名上吊的男子,悲从心来,也跟着上了吊。 鸩鸟听到这里,挥了挥翅膀,空中突然掀起一阵狂风,随后便见天空飞过无数的乌鸦,过了没一会,一只乌鸦叼着一只手扔到了女人面前。 “可怜人啊,你丈夫已经死于乱喙,你可安心?” 女人哭着,也离开此处。 鸩鸟继续等,等啊等,一直没等到这最后一人现身,它抬头看去,却见绳上的人说话了,“鸩鸟啊,我本是一名木匠,是为了赎罪才自杀的啊。” 木匠妻子早年去世,只为他留下一名女婴,后来他又另娶妻,生下一名男婴,全家粮口紧缺,为了一只小羊,妻子教唆我把女儿嫁给一名屠夫。 女儿回来找我哭诉,说弄丢了小羊,我怎能不知,这是丈夫想要拿回彩礼,妻子紧闭大门,不让女儿进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离去。 某天,我得知了女儿的死讯,悲从心来,找来一块木头,刻了女儿的模样,日夜瞻望,这木头变幻成精,化作女儿模样,可是被妻子发现,又命令我把这妖孽哄走。 于是我为女儿重新择了一个夫婿与她相伴左右。 直到某天,那个屠夫来了,他带着自己的同伙,闯入女儿家中,原来在女儿死后,他便做了强盗。 他杀死了他们一家人,把我女儿掳走。 我自知罪孽深重,便以死谢罪,方才听完二人所述,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鸩鸟顿悟,女儿死后灵魂四处飘荡,又因父亲相思而藉由木头复生,可是上苍不公,重来一次的女儿还是死于强盗手中。 而此刻强盗们吃饱喝足,慢悠悠的醒来,一人忽觉天黑,便唤醒同伴,几人大呼,自己失明,眼睛黏糊糊的又十分剧痛,一摸眼窝子,竟然没了眼珠。 全部人顿时惊恐的在屋子里到处乱窜,酒杯被打翻,流得满地,混着血水慢慢在地上散开。 殊不知没了眼珠的他们,正一遍又一遍踩在地上一具死去多时,没了手臂的男人身上。 他的身上全是被喙啄食过的窟窿。 鸩鸟听完男子所述,此时路过一名僧人,他双手合十,低声说道,“人世多为坎坷,死后就快快随我入府,莫要留恋。” 男子叹气,随后从树下走了出来。 随即化为青烟钻入地底,僧人大呼,“孽障,你既报了大仇,为何还不快离去,莫怪我手下无情。” 鸩鸟大惊,煽动翅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原是一只木鸟。 乃是木匠为女儿幼时所做玩具。 “这故事有趣,这么说,这是讲那只木头鸟为了给女儿报仇的故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纷纷七嘴八舌交谈起来。 “师傅,我很好奇,到底那三个人谁先死?”起初缠着顾川的男生,问了一句。 “对啊,为何那女人先看到男人自杀,起初她不是先为了小羊死的么?然后再由木头变人。” 顾川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解释,“木头终归是木头,复生也留不得记忆,女人被掳走后,死去的灵魂又回到当初上吊的地方,看见一名男子。她的记忆仍旧还停留在找小羊的路上,于是又再一次模拟了自己死去的假象。” 其实她已经死了,所以是女人先死,最后死的,当然是木匠,这毋庸置疑。 这是从小黑那里拿到的那本蓝皮书上记录的故事,其主旨,顾川想,估计是在讲因果轮回的报应吧。 卖点就是可以拿来当哲理书,很多人不就吃业报这一套么?人生在世,谁没有做过亏心事对吧。 “好了,今天我还有别的事,就散了。” “哎呦,小伙子,再说两个呗。”刚才的大爷现在还没走,估计是真的被故事吸引了,他们就爱吃说书这一套。 “下次,下次我再说。” 顾川心想自己做个生意,也够良心了吧,免费说书,不收打赏,嗯?打赏,这倒是一个好点子。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这的那两名道士,自己也可以搞一个,专门说故事的直播。 只是得把眼前这个麻烦小子解决了再说。 说罢,顾川开始遣散人群,大家也都比较满意,本来也挺晚,于是都准备回家。 “你多大?” “刚满二十。” 哦,原来比自己小一岁。 “这样,你也甭叫我师傅,叫我一声大哥。”顾川一把勾上这人肩膀,笑着道,看见这小子侧脸,一抹熟悉感涌来。 “你是之前那个红发小子!” 顾川撒开手,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也难怪他没有立即认出来,当时他染了一头扎眼的发色,脸色红润,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叛逆劲,比起如今的黑发,消瘦的面孔来说,第一眼,他确实没有认出。 “师傅,啊不,大哥,你还记得我啊。”他笑得很腼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如今像变了一个性子,没有嚣张跋扈,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更好骗。 顾川赶紧四下张望一番,把他拉到角落。 见没人,这才说道,“小子。” “我叫郝峰,小名耗子。” “管你耗子,疯子,你记住,你那书你是自愿买的,我又没逼你。” 啊了一声,郝峰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说过我可以找你学术交流的吗?” “害!我哪会那玩意,你自己去找……等等你在说什么?”顾川晦气的摆了摆手,随后反应过来尴尬的咳了一声。 “你给我的那本书啊,你刚才不也说了么?” 顾川哦了一声,我还以为……看见这小子探究的目光,顾川眼珠子一转,拍了拍胸脯,“行吧,想问什么,跟我说便是。” 心想这人什么来头,这也太好骗了吧,竟然真的去研究那书了。 郝峰闻言,瞬间乐开了花,从怀里拿出那边厚书,“是这样的,里面有些字我看不太明白,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看着书的一瞬间,顾川先是愣了,想起来小黑,这本书可不是之前小黑交给他,又被自己转手卖了的吗? 那本灵符大全。 远处,刚刚的那名大爷将一切收入眼底,他见四下无人,一把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面具之下,却是一个年轻人,他拿出电话,“喂,找到叛徒了。” “嗯,我确定,他说的故事就是书上的内容。能,放心吧,我会查到是谁告诉那小子的。嗯,那本书绝对不会让它落入那帮符师手中。“ “说到符师,他们好像已经查到我们头上,姓江的那家伙已经死了,看紧那个叛徒,别让他坏了我们的计划。” 电话的另一头是一道阴沉的男声。 这里是一间书房,房间的装饰很普通,却堆满了书籍,有些甚至堆到脚底,却全是翻找的痕迹。 他阴冷的扫视了一下那些书,随后放下手机,朝椅子后方仰去,神情略显放松。 一只手一直转动着右手上的一枚铜戒,眼睛微闭,像是在思考什么,不一会儿却笑出了声,“有意思,又是那个家伙,好像是叫顾川么?”。 wap. /110/110294/28635623.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二十四章 亡者的呢喃 “你看啊!”郝峰手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几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几行字映入顾川眼中。 人魂所聚,以掌灯之名,牵引亡者踏入归途,奈何桥畔,听闻故人呢喃之时,切莫回头,往生之地,忘却前尘,莫回头,莫回头,极乐极乐,亡者永生。 顾川默念完,忽得眉头紧皱,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 原本早已空荡荡的广场却莫名传出嘈杂人声,大片大片诡异的灰色雾气从地底钻出。 它们漂浮于半空,逐渐向周围扩散,见那雾气之中又冒出无数影子。 它们或走或跑,或跳,十分模糊,呈现出灰蒙蒙的一片。 只是顾川此刻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 “是巧合吗?” 郝峰手指的这几句文字,他曾在一本书中读过。 当初两本书都被老爹拿来垫了床脚。 一本《十三恶鬼经》 另一本则是手写的残书,纸张泛黄,文字几乎被岁月抹去。 注解符号又晦涩难懂,叫人难以琢磨。 可顾川仍旧记得那本手记—《冥河掌灯人》。 他的神情变幻莫测,用惊讶已经无法来形容。 还是一抹红光将他唤醒,竟然是吊坠,它蛇尾隐现的光晃了他眼睛一道。 注意到坠子异常,他这才抬头看向四周,察觉这些东西越来越多,而且逐渐朝他们聚拢。 顾川把目光转向郝峰,“走,先回市里,此地不宜久留。” 郝峰一脸不明所以。 看他一脸茫然,顾川也没搭理。 如果同他解释怕是要费大量口舌,今早出门是没看黄历还是怎么,见那二货还傻站在原地,他心下一来气,说道,“咋的,赶着投胎?想死何必拽上我。” 只有他知道,这些灰色人影,都是由刚死者所化,不具人形,如果七日尚存,那么就会生怨,成为怨灵。 他经常看见。 那些无数呼喊,呵斥,哭泣,愤怒的声音,宛如魔音,每每听来他都觉得心里打颤,更别说这里聚集成群,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 只能尽量不去招惹它们,走为上策。 “想投胎的又不是我,是他们才对。”郝峰莫名其妙的被说,这才忍不住嘀咕。 顾川脚下一停,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见他摆手,“没什么。” “你真当我聋?分明听你说他们赶着投胎?你看得见?” “看不见……等等。”,郝峰刚想否认,脑子却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望向顾川。“你——莫非也看得见?” 两人面面相觑。 顾川扫了一眼四周,颇为不耐烦道“算了,咱换个地方说。” 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 等到他回家,进了门,心里吊着的那口气才总算放下来。 自从郝峰进门到现在,他的好奇心就没停过。 好歹是第一次到别人家,也不知道收敛点,非要顾川盯着他,才不至于让他到处乱碰。 至于那本书,这人一进门就把它放到茶几上,完全忘了他来找自己的目的。 “哥,这你家啊?”郝峰语气显得极为兴奋,一双眼睛在屋子里到处望,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本以为这家里会摆满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如今一看,与普通人也别无二致,而且还乱。 郝峰打量完便开始小声嘀咕,视线对上顾川,知道自己口无遮拦,他一心虚,赶紧把视线转往别处。 顾川面上浮起一丝不悦,要是让他去姑奶奶家,他敢保证,这家伙的好奇心用都用不完。 再说自己带他回来,也仅仅只是想避开那些玩意儿,至于眼睛么。 顾川随口一问。 郝峰嘻嘻的拿手指了指眼睛,“我奶奶以前是神婆,她从小带我长大,她说我的这双眼,乃是天眼,能窥阴阳。” 原是天眼,顾川嘴角一翘,“那你看见的那些东西长什么样?” 郝峰没有察觉他话里的用意,自信满满道:“自然是他们生前模样。” 顾川哦了一声,陷入思索。 见顾川久久不语,郝峰这才询问:“哥,你不是吗?” 听见这话。 顾川猛地抬起头,眼底泛起寒光,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跟前,“我啊,能看见另一面。”。 这个秘密隐藏在他心里很久。 他曾查阅过无数书籍,也寻遍过大大小小的算命师傅或者神婆亦或是术士。 但直到最后也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因此他选择将这个秘密掩藏,也从未打算告知别人。 郝峰是第一个顾川愿意同他讲的人,也仅仅只是提起,其余的他也不会说。 似乎被顾川突如其来的表情吓住,郝峰猛然站起身道:“哦对,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 他局促不安的紧握双手,额上冒出细细汗珠。 “那你回去吧。”见他模样,顾川眉头一皱,随后坐沙发上。 他用手揉着太阳穴,目光紧紧盯着郝峰,刚才说完这番话时,他头突然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一听他要走,他也不打算拦着。 “那行,哥,明天约个地方见面再聊。”郝峰扯出一抹笑,扬了扬手机。 临出门的那一脚,郝峰的一双眼扫到客厅,黄布罩子上。 眼神疑惑得一停,随后脸色难看的转向顾川,眼底浮出一抹惊悚。 他的眼里赫然映入一张人脸,它紧紧贴着顾川脸旁,它没有面孔,宛如一个黑洞。 下到小区门口,郝峰胆颤的回头望了一眼。 方才正是那张脸,才吓得他不敢停留。 “哥这家里莫不是供着什么?怎么会见到如此邪的东西。” 郝峰虽说害怕,但也并未细想,毕竟他觉得顾川是个高人,这些事他还是莫要多管。 客厅内,见那家伙急匆匆的跑掉,连书都忘拿,顾川轻笑一声。 也不知道那家伙在害怕什么,这凳子还没捂热呢。 难不成是被自己的话吓跑的? 顾川无奈的摇了摇头,头疼也明显好多。 他百般无聊的扫了屋子几眼,忽得站起来,目光定格在那块黄布上。 “老爹啊,你的执念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川叹口气,走向黄布。 布一掀开,露出下边古铜色的雕像。右手拿起相框。 所谓另一面,不过是能透过亡者的眼睛看穿其执念罢了。 他弓下身,一双眼注视着雕像的蛇头。 人变鬼,执念占其首,而他见之亡魂鬼魅,首先映入眼帘的都不是死后的惨状,而是听到它们口中的呢喃。 不甘,愤怒,欲望,贪婪这些声音,他太熟悉,它们不停不停的重复,甚至在梦中还能以执念变幻场景。 自身的罪孽被无限放大展露在他眼前,那是一种可以侵蚀心智的执念。 顾川将其称之“亡者的呢喃”。 他直起身子,放下相框,拿出脖子上的吊坠。 一时陷入沉思,已经不止一次这吊坠产生异常被自己察觉。 而每一次似乎都会遇到恐怖的事情,他一时竟不知道这究竟是未卜先知的预兆还是因它本身引起。 他很害怕后者。 “老爹应该不会害我的。” 他转身又坐回沙发,并拿起桌上的灵符大全翻阅。 刚刚积攒在心头的疑惑久久不散,可看书对于他来说,确实犯难。 不知不觉,他犯了困,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嘀嗒,忽然停住。 他胸前的吊坠又微微泛起红光,这次却源自蛇头双目。 雕像旁放着的相框,后面所刻符文竟大有隐退之迹。 “快跑!” 沉闷的声音伴随着墙壁裂开的嘎吱声,顾川猛然间惊醒,他没有犹豫,径直冲向老爹房间。 原本洁白无瑕的墙面,竟然浮现出一条瘦弱人影,墙上横七竖八的卧着数条裂纹。 顾川看在眼里,倒吸一口凉气。 “是李天吗?” 顾川哆哆嗦嗦的问了一句,可无人回答,“…老爹?” “快跑!快跑!”人影痛苦的扭曲成一团,把顾川吓得跌坐地。 随后才回过神,他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竟然是白天。 这里是梦境! 他站起来,一把夺门而出,一开门,迎接自己的却不是黑漆漆的走廊,又是老爹的房间。 他慌了,又一次冲了出去,“还是这个房间,怎么还是这个房间。” 顾川咬紧牙关,这里不是李天的梦境,他已经不在这里,那到底是谁的梦境? 他一遍又一遍的尝试,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屋内。 像是彻底丧失斗智,顾川眼中满是血丝,缩在客厅角落。 “咚咚咚咚…”顾川紧紧环抱双膝,趴在膝盖上,露出猩红的双眸看向房中。 见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那是他自己。 “小顾川”指着那面墙,嘴巴动了动,“你忘了,他就在这里!” 顾川一瞬间明白了,他睁大双眼,一双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墙壁裂开,从阴影中,走出来一具全身灰暗的干尸。 它皮肉干枯贴骨,肚腹低陷,僵硬着身躯,拥有一双枯槁的手臂。 那张脸虽辨不出形。 可第一眼顾川便认了出来。 “快跑!”声音从干尸腹部传来,顾川退无可退,怪叫道:“老爹!” 霎时,时钟转动,一切化为黑烟消失。 顾川整个人像是打翻的茶壶,彭得一下从沙发跌落到地板,头狠狠的撞在茶几上。 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 他摸着额头吃痛得站起来,书翻开着,墙壁也完好无损,没有小时候的自己,更没有干尸。 他终于回到现实。 可顾川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而是满脸漠然。 他无力的垂下手,喃喃道:“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多久?” 冥冥之中,顾川好似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十年了,十年了,顾川不敢呆在这屋里睡觉,生怕稍有不注意自己就会被那抹残存的执念给入侵。 那是老爹的执念,也是他一生的阴影。 “没有第下一次了。”顾川阴沉沉的走向相框,他把黄布重新盖上,又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凌晨一点。 他睡了一个小时。 他再一次盯向相框,下意识拿起它,往背后看去。 他总算注意到这符文竟开始变得模糊。 “原来是这样。”顾川把目光看向那面墙,又走向那本书。 书被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写着“化尸咒。” 顾川笑出了声,笑得很癫。 “爹,你骗我,你骗我!” 他怒目圆睁,一把将相框摔在地上。 wap. /110/110294/28635624.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二十五章 过往,撒谎的人 “啪”——清脆的玻璃声飞落出去,掷在地板上。 顾川紧握双拳,手指骨掐得发白,他立在屋内,盯着地上的碎裂的相框,遗照掉了出来。 他慌忙俯下身子去捡,神情茫然无措,一个不慎又被玻璃渣子划开手,顾川吃痛的收回手指,见指尖像开花一般冒出血。 血一滴一滴的落到遗照上。 记忆如潮水般一股脑朝顾川袭来,十年前的一幕幕就如一部老旧的电影浮现在他眼前。 医院内, 男孩闷头不语,坐在白色床上,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发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摊开的手心上有一条尚未愈合的伤疤。 进来的年轻男人,先是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孩,又看了看窗外,随即热情的喊道:“哈喽,小弟弟,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哥哥再带你去外面逛逛?” 他笑得很开朗,男孩却并没有转过头,似乎把来人当作空气。 年轻男人习惯的说道:“那走吧,顾川。” 听到名字,男孩总算有点反应,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年轻男人自然的走到他跟前,牵过他的手便往院外的草坪走去。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男孩神情依旧木讷,那不该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的眼神。 走廊上的护士在交头接耳,无非是在讨论这孩子的事情。 “听说,这孩子被父亲关在车库。” “别说了,听我朋友说这事很邪,说是虐待孩子吧,偏偏只有这孩子活下来,那男人倒死了。” “听孩子的街坊邻居谈,这父亲平时就阴霾着一张脸,谁见了心里都惊,还听说那男人曾是个道士,嘘,他来了。” 男孩走近那群护士,眼神漠然的扫视了几人,随后低下头,任凭年轻男人牵着往外走。 护士们个个伸长了脑袋,其中一个推搡着其他几人,“算了,别聊这些,那孩子看着怪可怜,刚送来医院时,一直靠输液撑着,身体极差,还以为熬不过一晚。” 说罢,大家也住了嘴,女人朝男孩的方向盯了一眼。 “陈姐,听说你要辞职?”一旁的年轻小护士拉过她,示意她还看什么,不是说不聊了么。 她点点头,回过神,“我老公在我小区外买下一个门面,这工作目前不太适合我,还是打算回去和他经营水果摊。” “卖水果哪有我们工资高?你孩子不都已经供上大学了么,也争气,很少找家里人拿钱。”小护士极为不理解。 女人笑了笑,说她不懂,油盐酱醋哪里都需要花钱,再说护士每天倒班,她年龄大了,这身体早就吃不消。 小护士哦了一声,又凑近了些问:“听说你们那小区就是那孩子所在的小区?有这事吗?大家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她一脸好奇。 女人回头,见男孩去到院子,便回头正色道:“谣言止于智者,这事啊,别乱说。” 男孩微微偏头,看向那边的女人,此时他头顶上方的年轻男人说话了。 “小弟弟,比起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吧。” 男孩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默默走向长椅,坐下来,又开始发呆,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再想什么。 见此,年轻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之前车库那幕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震撼,本想从这男孩身上套点话,结果愣是守着他每天发呆。 “警察叔叔。”一声稚嫩的童声,年轻男人神色一震,目光盯向男孩,他开口了? 这时他兜里电话嘟嘟的叫起来,年轻男人暗骂一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于是赶紧掏出电话,目光不经意间又瞥向男孩。 男孩嘴角挂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他死了。” “他死了。” 两道声音同时交织在年轻男人脑内,“谁?”,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问谁。 不一会儿他的手猛然垂下,不可思议的瞪着男孩,喃喃道,“师傅死了,他死了?”,电话里传来啜泣的声音,那是他的师母,他的师傅自杀了,就在刚刚。 “小周,你……你快过来。”,女人无助的哭泣,惊慌的看向地板上的男人。 这是一口硕大的油锅,热油噼里啪啦在地上蹦跶,一个男人,浑身红肿,赤裸着上半身,头伸在打翻到地板上的那口锅里,整个人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回到家的女人亲眼见证了这恐怖的一幕,自己的丈夫扭头对着自己怪笑,面前是一锅沸腾的热油,随后在女人的惊恐声中,见他把头扎进油锅里,热油被打翻,一些甚至撒到了女人身上。 咚得一声女人趴在地上,身上也烫出大大小小的水疱,眼泪不受控制的跟着流出,打完电话后,原本的哭声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手脚不受控制的抖动,一呼一吸间,那双眼睛死死的看着那个男人。 无数的水疱伴随着男人身上的红色血浆流淌在地板上。 “呕——” 周广学收起手机,意识到情况不对,他感到一阵惶恐,男孩的话再次悠悠响起,他的脸十分平静,目光平视远方。 “他会回来的,他死了,但他会回来的。” 周广学咬紧下唇,没有理会男孩,他眼底泛红,急匆匆的朝医院大门跑去,他自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可他依旧掩盖不了眼底的那抹害怕。 师母的话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伴随那个男孩说的两句,心底的那么不安也越发清晰。 男孩望着年轻男人离去的背影,神色平静得诡异,接着说着未完的话,“我爹,他会回来的……” 他低头把手心摊开,那是顾方文的原话,“小川,唤我,我在。” 顾川喃喃的捡起地上的碎片,全然不顾伤痛,“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你会回来,我唤你,你在。” 那是顾方文与顾川之间的约定。 顾川把碎片丢进垃圾桶,相框后的符文在摔碎的一瞬间已经彻底消失,这意味着这个家,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转身走进顾方文的卧室,“是你说的,你当初明明就是那么告诉我的,可为什么你教我的不是续命术,而是化尸咒!” 他对着那面墙,不,是墙里的那具干尸,流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顾方文一直在这里,他一直躲在这面墙内,他自以为瞒了所有人,可他才是被瞒得最深的那个。 化尸咒,以幼子血为引,不入八苦地狱,不入轮回之道,永生封眠,亦称灵魂之囚笼。 顾方文把自己的灵魂封印进躯壳,又凭着顾川的血气,一步一步走回家中,躲进墙内,相框上的符文便是化尸咒的一部分,名为牵制。 十年一劫,化尸者会于阴煞大胜之时吸尽幼子所有血气,这便是顾方文让顾川离开这房子的原因,因为牵制时间已到。 可顾川想不通,为什么他会这么做,为什么要骗自己。 顾川一直相信顾方文,无论是什么事,他都曾无条件信任,可自他死后,一切都变了,他变得漫无目的,不知道干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普通人,顾川轻笑,周广学曾说自己是普通人,可顾川知道,自己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他有个梦想,那就是开间小店,但也不过自我安慰,只是妄图为自己找个目标罢了,好让自己活得明白。 “呵呵,我的人生原来这么无趣。”顾川来到客厅,把书拿在手里,又看向那雕像,像是在思考什么,“顾方文,你想这样躲着我,可我偏偏不会如你意。”,顾川咧开嘴,笑着指墙道。 我会找到解开化尸咒的方法。 一些黑色的怨气从墙内一点点的冒出来,顾川注意到,“怎么?在我清醒的时候,你的这抹执念还能对付我不曾?”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顾川却感到一阵心寒。 “快跑……快跑。” 这是顾方文的执念,化尸者也有执念,这倒有意思,灵魂到底是没有完全封闭·,所以才会产生吧。 “为什么让我跑?”顾川自说自话道,“你是怕自己杀了我?何必呢?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你别忘了,那个人是你害死的。” 那个人就是周广学的师傅,也是这么多年周广学一直揪着自己不放的原因,就在周广学的师傅——杨峰自杀后,顾方文的尸体也在当天失踪。 只有顾川知道,顾方文没有失踪,他就在这房子里。 而且杨峰的死与顾方文所画的壁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周广学在后面问过顾川,可就连他也不知道那幅地狱图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当时只认为那是神志不清的顾方文随意所画。 他冷脸看着那团黑雾,是错觉么?总觉得这执念所化的黑雾不一样了。 顾川拿起书,缓缓走向门口,“这十年,其实我这样的生活状态也蛮好,你不是说我活不长么?续命术,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你自己清楚。怎么,怕不敢出来见我,可我自有办法见到你!”,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 说罢,他彭的一声关上门。 殊不知这黑雾之中传来一阵沉重的叹息,“我就在这。” 另一边,周广学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血淋漓的卧在地上,他眼中布满血丝,看入了神,电话响起,这才把他思绪拉了回来,“喂,是周警官么?我手上有个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关于那幅地狱图。”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事?”周广学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陌生嗓音,瞬间直起身子,警惕道,“还有,你把他怎么了?” 电话里,那人咯咯笑了几声,“没事,你的朋友很安全,我不会对这个道士怎样,你们既然在调查当年的事,不妨我来告诉你一些线索,当然,无条件。” 对方的语气很轻松。 可周广学的表情却极为难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听说你手上有个案子,去查查那个叫王明的人,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到底是谁!”——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周广学捏紧拳头,蹙眉看向桌面上的那张照片,随后拨打出一个号码,“喂,我派出去的人出了点事,让那俩人回来我这里一趟,什么?特么的去巫山鬼岭干嘛!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周广学气得把电话扔到桌上,语气十分激动,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 看来这件事得自己去查。 wap. /110/110294/28635626.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二十六章 来客 男人放下手机,这里是一处山洞,洞里栖息着许多蝙蝠,“这玩意儿,好久没使,都不习惯了。”,他头发很长,一直到肩膀,有些挂在耳垂,头发乱糟糟的,皮肤却极为白皙,滑动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十分修长。 地上的人被他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旁边有一根棍子,他便是用棍子把这家伙敲晕的。 “老子一天天的这么忙活,没想到还是乱成这样,狗屁的三教鼎立,一个道门也没见得多么厉害。”男人对着地上的人吐了吐口水,轻蔑的把手机扔到他身上。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三年就过去了。 他哼起小曲,嘴边叼起根杂草,往山下走去,他背对着地上躺着的人,挥了挥手,“好自为之哦,小道士!哈哈哈,哎呦我去!” 这人影瞬间就不见了。 市里, 余海心神不宁的站在路口等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日心里没来由的不安。 想必被肖雨说中,自己可能是太过于在意“百鬼生祭”这件事,按肖雨的话来说,这无需过于担心,要举行这场仪式,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只是过几日,便是天狗吞月之日,肖雨猜想恐会在那时生异。 街上,车辆人来人往,余海不经意间瞥见对面有一女生,她装扮与周围人格格不入,一身蓝紫色的短裙,头上戴着珠帘,走在人群里,颇为显眼。 余海深吸一口凉气,见那女生往前面走去,他拨开人群,也朝着一个方向走。 来来往往的路人都用奇怪的视线看着他,见那女生蹦蹦跳跳,脸上覆着一层薄纱,也不知有意或是无意,走走或停停。 “小心!”一个男人大喊着,伸手把他从亮着红灯的路口拉回来。 一辆装载重物的货车,按着震耳欲聋的喇叭从他耳旁呼啸得驶过,若不是那男人拉了一把,他早就被卷进车轮之下。 他回过神,顿感后怕。 这时余海才注意,周围不少过路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 “大哥,咋会想不开自杀!” 听见声音,他回头看向拉着自己的男人,年龄不大,兴许也是被自己举动吓得,拽着自己衣服的手还舍不得放开。 “不好意思哈,是我没注意看路。”余海摸了摸额上的汗水,挣脱掉男人的手。 “我就知道,你眉宇犯黑,怕是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最近还是在家里躲着点吧。”男人嘀嘀咕咕的说道,余海刚想反驳,随即却被他后面一番话吓出冷汗。 “一看你就是被刚才的鬼蒙了眼,一个人在那里瞎跑啥呀。” 生怕被面前的男人说自己有病,说完这话,他就一溜烟的跑了,“大哥,我今天约了人,有空来阿妈炒饭坐坐,我给你看看。” 余海虽有些错愕但还是疑惑的看向那道背影,肖雨的声音却在背后幽幽传来。 “那小子有阴阳眼。” “我靠,大姐,麻烦走路出点声,吓我一跳,我刚差点死了。”余海拍了拍胸脯,转身见肖雨不知何时站在背后。 肖雨撇嘴,“我刚见你疯了一样,一个劲往前跑,喊都喊不住你,我有什么办法?好在你只是被附近不知道哪来的怨灵遮了眼,那小子能看见,是他帮你把那怨灵驱走的。”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道背影,却见余海脸色凝重。 “怎么?” “我……我刚好像看见巫兰兰了。”余海竭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在颤抖。 肖雨冷笑一声,“三年了,她还敢出现在这里!冤家路窄。” 余海冷静下来,没有接话而是招呼道:“走吧,我查到江明国的母亲江成莲现在所住的地方,我们还是先查手上的案子要紧。” 肖雨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人群中。 人群中,巫兰兰玩味的扬起一丝笑容,“竟然没死?” 她朝着手上一个半大的木人吹了一口气,“你敢坏我好事,那么小施一点惩罚不过分吧!”,木头人的背面赫然写着“郝峰”的名字。 “来来来小伙子,吃口热腾腾的面,等等,我再给你倒杯水。”中年妇人眉眼带笑,系着一条围巾,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对着顾川忙上忙下的招呼。 “不了,伯母,我来找郝峰有点事,您快坐下。”顾川尴尬的把面推到一旁,连连对着端来的茶摆手。 这也太巧了,上次出院那会儿,遇到的环卫工大妈竟然就是郝峰的母亲。 顾川心想这是什么孽缘,自己是来找那二货,可不想耽误时间,也就拒绝了郝峰母亲的好意。 见此,她微微有些失望,“你有所不知,你是小郝唯一一个来做客的朋友,小郝他——” “妈——你对我朋友乱讲啥呀!” 郝峰出现在店门口,顾川赶紧站起来,忍不住走近说,“好家伙,你死哪去了?” 郝峰笑了笑,“刚才一个朋友要见我,我就找她去了,没想到耽误了时间。” “怕不是去约会。”顾川在心底暗想,因为他闻到这二货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 “对了哥,那本书你带来了吧,能给我再讲讲吗?” 顾川拉过他,闷头嗯了一声,随后说,“行,我也有些事想让你帮忙。” 说完,郝峰兴奋的大叫,“妈,我们有话要谈,帮我收拾一下,今晚我朋友要留下来住一晚。” 郝峰的母亲哟了一声,赶紧答应,好啊好啊,既是小郝的朋友,我肯定要好好招待,说完,便把围巾解开,兴冲冲的上了楼。 顾川环顾了一下店里,“现在不忙吗?” 郝峰指了指门外挂的歇业招牌,“最近我妈夜里总睡不好,我就让她先关店休息几天,这不暑假到了,我就想着到附近跑腿赚钱,也够我们俩生活。” 说着,他坐了下来。 顾川坐在对面,把带来的书摊开,“说实话,这并非什么灵符大全,至于叫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 这本书被小黑转交到他手上时,书名就已经没了,他只好换个壳子,没想到会被这二货买走,他起初想带着这本书找小黑问个清楚,这上面所记录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又收到这家伙的消息。 “你说,你曾梦到什么?”顾川合上书,疑惑的问道。 这二货说,他看了几页,当晚做梦,梦见一个诡异的声音,那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轻声呼唤,明明没有做噩梦,可是醒来身上全是汗水,导致他不敢一个人再往下看。 后面就跑到广场来找当初卖书给自己的人,结果那人一直未曾出现过,他觉得这莫不是神隐。 顾川听到这里,顿觉好笑,真当写小说呢?以为自己是主角,能获得通天至宝,从此纵横人鬼神三界。 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二货的自信从何而来,不就是那双眼睛么? “得了,说细点,你听见什么了?”顾川打断道。 “大千无极,鬼界众生,招之百鬼,活者生祭!” 短短十六字,顾川却感觉心口压了一块重石。 楼上,咚咚得传来巨大声响,引得两人同时抬头。 “妈!”郝峰率先反应过来,掀开一张布帘,后面是一木质楼梯,顺着楼梯,两人来到二楼。 郝峰的母亲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抱住郝峰往墙边退去,“小郝,床底下有人!” 顾川一听,上前几步,走向郝峰母亲指着房间内的那张床。 床脚离地很窄,按理说一个大活人应该钻不进去。 他古怪的回头望了一眼郝峰母亲,随即趴下来望床底看去。 一双瞳孔正对上顾川的视线。 那是一个全身黝黑的男人,他皮肤干巴巴的缩在一起,四肢撑着地面,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下,若是在黑暗的环境中,如果不看那双眼睛,很难注意到他。 他的眼睛很大,眼珠子却很小。 “伯母,什么也没有,你看错了。”。 顾川站起来,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郝峰小心翼翼的上前,弯下身子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跳了起来,郝峰的母亲也跟着张大嘴巴,郝峰赶紧捂住,“妈妈妈妈,啥……啥也没有,你看错了!” 闻言,她猛地甩开郝峰的手,“啊呸,小郝啊,那你大惊小怪干嘛!”,郝峰母亲不信邪的低头弯腰看去,果然,啥也没有。 但在这两人看来,那家伙仍旧趴在床底。 很显然,那是一个死了的鬼。 “哎呦,吓得我这心脏啊。”郝峰赶紧扶她母亲坐下,“你呀,就是忙昏了眼,”郝峰示意顾川关上门。 不料,顾川却很自然的走进屋子,再关门。 郝峰瞪大眼睛,想喊,但碍于母亲,不好直接说,“哥啊,没啥事,就快出来,里面有啥好看的。” 顾川没有搭理他,而是打量起屋子,见这床边放着一个木头小人。 小人原本背对着顾川,突然,它的头猛地转过来,木头脸上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是了,问题出在这玩意身上。”顾川翘起嘴角一笑。 普通人可不会随意见到鬼,是这木头人的原因,只是不知道那家伙趴在屋子里多久了,他打开门,拿着木头小人走出来,问郝峰,“这玩意从哪得来的?” 郝峰赶紧答道:“我一个朋友给我的。” “小郝,你还要其他朋友?”郝峰母亲来了一句,顾川突然想起来,郝峰母亲说他是家里来做客的唯一一个朋友,想必这人交友很浅,又听他提过不下一次朋友这个词,于是张口问道,“你那朋友是个女的?” “女的!小郝,你你你。”郝峰母亲伸出手,指着郝峰的脸,十分惊讶。 郝峰似乎并不想让老妈知道,赶紧推着她下楼,“妈,我饿了,做点东西给我吃吧,这你就别管。” 好不容易打发完他母亲下楼,他这才坐到一旁沙发上,“哥,你神了,你咋知道。” 看来自己猜对了,联想到他身上的香味,和他提到的朋友二字,傻子都能猜出来吧,不过顾川可不想费口水解释,“这木头小人,有点门头,找个高人看看,也许就能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它带来的。” “不会吧,她应该不会害我,再说哥,你不也高人吗?有什么办法帮帮我,这床晚上我还要睡觉呢,鬼知道那家伙趴在我床底多久了,我这想想就毛骨悚然。” 郝峰越说越激动,他担心床下的家伙对母亲不利。 顾川看在眼里,眉头一挑,“看来这天眼也不过如此,连个木头都看不出门道。” 只是床下那家伙真是这木头搞得鬼吗?总觉得那双眼睛在哪里见过。 “这样,今晚我睡这间房,明天我带你去找个人,她兴许能帮到你。” 一听这话,郝峰感激的想要抱住顾川,只不过被他躲开,随后笑嘻嘻的摊开手,“这价钱嘛,我给你打个折,八折如何?” wap. /110/110294/28635628.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二十七章 调查 一听要钱,郝峰瞬间耷拉下脸。 “哥啊,好歹我想认你这个师父,把秘密都跟你说了,结果你咋还要收费?” “啧,没听过,亲兄弟明算账么?又不是我逼你说,收点钱又怎么了?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干的法事。” 顾川扬起头,笑得很惬意,“你给钱,兴许我还能教你如何使用你的那双眼睛。 当然,这话说出来其实他自己都不信,可是目前他一穷二白,身无分文,能搞点钱,就搞点,区区一个黑鬼,难不成还能对付他们俩个不曾? 郝峰似乎被顾川的一番话说动,犹豫片刻后,点点头,“说个数?” “一千三。” “妈啊,抢劫?”郝峰激动的提高了音量,楼下传来他妈的声音,“小郝!你叫我吗?”,郝峰赶紧住嘴,随即小声说,“哥,不能便宜点吗?” 顾川摆摆手,坐沙发上,“没得商量,你自己想想吧。”,他指了指屋内的那个玩意。 郝峰咬咬牙,最终还是妥协。 “成交!”。 顾川抬眼紧跟着说了一句,“先付款!”。 郝峰妈这时也走了上来,见小郝一脸愁眉苦脸,她慎怪道,“小郝,我要去趟你妹妹那里,我把食物准备好了,饿,就下去吃,别一天摆出一副臭脸色,给谁看呢。” 交代几句后,她拿过沙发上的包便下了楼。 顾川眉头一挑,这么说,郝峰妈今晚不在家,也好,多一个人,就多一个累赘。 希望床底下那家伙不要弄出什么麻烦。 他回头看向郝峰,“你还有一个妹妹?怎么不跟你们一起住?” 本来随口一问,郝峰却一脸凝重道,“她叫苏秦,不是亲妹妹,不知道我妈从哪里认的,我起初还挺担心她被人骗。” 郝峰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颇为苦恼。 “不说她了哥,先说说今晚上怎么办。” 顾川眼珠子一转,“准备纸笔墨刀剑!” “啥?哥,你莫不是电影看多了,这抓鬼又不是捉僵尸。”郝峰唏嘘不已。 顾川冲他头上敲了一下,“二货,装装样子,吓吓那鬼不行吗?”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郝峰摸着头疑惑的问,顾川吸气,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这里是东乡村。 离市内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肖雨和余海两人这才找到江成莲所在的地方,十里八乡寻个人,一打听就到了。 这是一间砖瓦房,青瓦上长满苔藓,旁边种了两颗梨树,梨树的枝丫已经长过房梁,上边结了大大小小的梨儿。 江成莲就坐在院里长凳上,一手摇着蒲扇,也不知在看什么,院里栓了一条小黑狗,一见陌生人就汪汪叫个不停。 注意到肖雨和余海两人,她弓着背站起来,往屋里走去。 余海赶紧跑上前,老妇人没来得及关上房门,她沙哑着嗓音说:“你们一介外乡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余海拿手抵住门,也不废话,直接告知她儿子自杀死了,他们是警察,来找她问问情况。 起初肖雨还担心老人家受不了这个消息,不过看表情,似乎已经知晓这件事。 神情之中并未流露出一丝悲伤。 “我知道了。” 老妇人眼神极为冷漠,毫无血色的嘴唇张了张,也只说出这么一句。 余海力气大,江成莲合不上门,也不打算关,便任由他们两人跟着自己走进堂屋。 堂屋很宽敞,挨着墙的角落放着一张漆红的木柜。 一进门就能瞧见正墙上还挂着一副黑白相框。 框中的人很老,满脸皱纹,穿着中山装,不苟言笑。 地上两侧放着半块红薯,上面插着三根燃完的香,这是农村过年祭祖留下的东西。 那里还有没打扫干净的黑色纸灰,看样子才烧过纸钱不久。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是因为我儿子的事,那么趁早走人,我跟那个混账东西没什么关系。” “婆婆,好歹你也唤他一声儿子,他自杀,你心里难道真的无动于衷?” 肖雨语气平和,妄图劝导她,结果老妇人狠狠剜了她一眼。 “他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吗?每次回来张嘴就是钱,他就是不孝!自杀?死了倒好,死远远的!” 余海脸色阴沉,他之前查过资料,这江明国虽说是无业游民,但账户里每个月都有人打钱给他。 这些钱,他多数忙于捣鼓那些玩意,剩下的钱也勉强够他生活。 而打钱的人便是江成莲。 她有退休金,高达三千五,每个月都会支出两千。 肖雨被她一番话弄得莫名其妙,这余海可交底,江明国已经有近五年没有回过东乡村,十里八乡都知道这件事。 倒是江成莲自己经常往返于市,那本书便是江成莲在他儿子自杀的时候带去的,监控可拍得明明白白。 “给您看个东西。”肖雨从包里掏出那本厚书,江成莲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老婆子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你掏本书给我看什么?” 老妇人莫名其妙的望着二人。 “这本书是你放到你儿子家中!你不知道?” 余海还认为这老妇人在狡辩,毕竟她心里一直有他这个儿子,不然不会每个月给他打钱,还偷偷去看他。 她冷笑一声,“那些人没有跟你说,我五年前就跟那个不孝子断绝关系了吗?我会去看他!我见了都恨不得杀了他!哪怕我先死,连个尸体我都不会让人给他见一面!” 江成莲呼吸十分急促,浑身气得发抖,像喘不上气儿似的。 二人都为此感到惊诧,是听乡里人说母子不合,但不曾想竟到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 “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叨扰了,您好好注意身体。”肖雨用手肘捅了捅余海,示意先离开,这情况有些麻烦。 可余海一根筋,又紧接着问道:“就因为钱?” 江成莲更激动了,拉过余海指着那墙上挂着的老头,“五年前,五年前我让那混账东西指着他发誓,自己躺床上的父亲是不是他害死的!你猜怎么着,这混账嘴里一句实话都蹦不出一个!” 这事十里八乡传了个遍,说那江明国着了魔似的,翻箱倒柜的在自家找房产证。 他家就这么一座房子,是老两口的下半辈子。 他爹本来病入膏肓,眼看病情好了不少,被他这么一闹,隔天夜里就死了。 本来前几天还没找到,一听父亲死了,又死皮赖脸的打着服丧的由头找江成莲询问房产证的事。 张口闭口就是钱。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祖上积德几百年,会被这混账败完。 她要江明国当着他爹的尸体发誓,是不是他气死的,可他信誓旦旦的说不是,转头却又问起钱的事。 问到这里,她也累了,便让他为父亲守灵七天,从此断绝关系,这个家不需要他。 开始他还闹,甚至砸灵堂,警察来调解也没用。 后来她才选择妥协,每个月给他转钱,不要让自己看见他。 听完,两人皆是诧异。 路上,二人就江成莲的一番话开始讨论。 自那以后他们母子就再也没见过面,那么小区里出现的江成莲又是谁? “看来是有人施了易容术做障眼法,既然牵扯到百鬼生祭,又和中狱有关,相必是那些邪徒子做的。” 肖雨的猜测很有道理,嫌疑最大的也就那邪教。 “假设他们是借江成莲的脸教给江明国百鬼生祭的方法,借此误导他,可前提也得是他真的中了母子咒。” 为了验证这件事,两人又跑去问乡里的其他人。 但困惑的还不止这一件事。 “江明国为何不同他爹姓?” 有一户人家倒是解释。 江家是老来得子,江明国之所以不跟他爹姓,是因为他爹是后来居上,生下江明国之后,他爹就死了,江成莲本来年龄就大,后来同村的老马就经常帮衬,久而久之就在一起,也算搭伙过日子,两人没扯结婚证。 姓是开始定好的,跟母亲。 江明国从小顽劣,两人管教起来都很吃力,又经常被同村小孩嘲笑父母年龄大,尤其是后爸这件事,他性子急,总跟人打架,到最后年纪轻轻就辍学,也不打工,就混。 他爹死了,这人也不曾关心,好歹从小养到大,对她妈也还算有点尊重,只是发生那件事之后,竟然又对自己亲妈咄咄相逼。 老大哥愤然说完这番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叹息声一道比一道长。 紧接着他又说起那件事。 自从老马死后,定好日子下葬。 他是负责抬棺材的一员,江家找做法事的师傅算过,七月七那天晚上出丧。 原本都准备好了。 可是抬棺材的人都说,那棺材沉重得异常,明明四个人就能抬得动的棺材,到最后硬是用了八个人。 “那江明国也在吗?” 像是说到关键点,老大哥碎了一口唾沫,“那小混账,守灵的时候就一直在睡觉,到了点就犯困。这不,出丧那天,报应了吧。” 老大哥咧开嘴,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就说那棺材咋这么重,原是这小混账和他老爹一起躺在棺材里。” 填土的时候,听见棺材传出声音,众人这才发现。 他自己后怕,也不顾后面流程,自己赤着脚跑下山,连夜躲回市里。 人人都在传,是他爹的鬼魂寻他出气来着。 可那混账反倒还是没教好,又来闹。 可怜老婆子那么大年纪,本来老来得子,欢喜一场,结果没想到是来讨债的。 老大哥走后。 他的话久久萦绕在余海心头无法散去,“这件事的确奇怪。” 却见肖雨叹口气,“难说,这一个大活人能躺进死人棺材里。” 她之前也说过,鬼子母咒与母子咒的区别,母子咒是活人之间的约束咒,但凡参与一个鬼便是与鬼之间立下约束。 可是母子咒却仍旧有一个例外。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余海好奇的问。 “活人与活人之间的约束可以由鬼代为行使,下此约束,此鬼不入轮回,及沦为鬼道。” 她师傅曾跟她说过,人死化鬼,扰人安宁,害人性命,就必除之,要么使其魂飞魄散,要么遣鬼返界,使其不能出入阴阳。 这显然是有鬼从中作梗,下此咒之鬼,想必就是江明国的后爸,他积怨已深,可行此咒。 却不想有人利用此咒使江明国沦为祭品,成了放出其他鬼的“门钥匙”。 说来当真可笑。 wap. /110/110294/28635630.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二十八章 跟鬼斗,玩脱了 在这里普及一个说法。 人死分三阶段,灵,魂,鬼。 先有灵,那是类似于山间雾气的一种,无形,没有意识,无法触碰,唯有阴阳眼可窥其生前模样。 后有魂,灵所聚,有形,意识浅薄,传闻之中,魂由引渡使牵引,先入冥河,后入轮回,两者兼具,合称“灵魂”。 最后便是鬼。 鬼,三邪的产物,有形,执念是它们唯一的意识,它们游荡在鬼道,一旦进入鬼界,那么就会失去人形,当然厉鬼除外。 鬼也有命魂,那是一簇妖异的湖蓝色火焰。 古老传说中,手捧之人是为,“掌灯”,它不老不死不灭,掌管着命魂之火。 命魂燃烧着鬼内心的三邪,从未熄灭,也就代表鬼的永生,它们游荡在鬼道,甚至会沦落为鬼界的非人之物。 郝峰的阴阳眼能看见灵魂,自然也能窥见在阴阳之内化为鬼的人。 而像肖雨这样的符师,则可以借助他物,感知怨气,却做不到见鬼。 在阴气重地,鬼可现形,因为怨气已经侵入五识之中,稍有不慎,还会因此乱入鬼界。 郝峰睁大双眼,听着顾川滔滔不绝的话,一脸钦佩。 “哥,你真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 笑话!这是从那本手记上捻来的原话,那本名为冥河掌灯人的残书,顾川说给郝峰听也只为做做样子,让他相信自己。 毕竟上面的字他也只是草草认得一些,勉强看了个大概罢了。 “这是一个秘密。”顾川故作神秘般,“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也不要跟别人乱传,以免惹祸上身,知道吗?” 见郝峰郑重点头,他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当年的两本书他都留着,就在自己背来的包里。 上面也记载过阴阳眼,对它的描述很少,大概意思就是说并非万能,拥有者听不见鬼的执念,自身无法兼备五识,所以看到,遇到的东西都很片面,这些他也原原本本同郝峰说了。 书里其实还列举出了其他几种眼。 文字很杂,又写得龙飞凤舞十分潦草,他看得头疼。 反正就慢慢研究。 眼前还是先处理那个鬼的事情。 “家里有笔么?或者鸡血一类的东西?”顾川问郝峰,他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我可以准备。” “那行,今晚,我们就来斗一斗这鬼!” 凌晨, 周边商铺都关了大门,四周静悄悄的,唯独郝峰睡在客厅沙发上喘着粗气,他静不下来! “哥啊!你可得保佑我!”郝峰盖着一张毯子,紧张得双手合十。 他伸出手心,上面是鸡血画得符咒,顾川说过,这玩意能制鬼…关键时刻能救自己。 也不知道哥在房间里怎么样了?郝峰心想,视线移向虚掩着的房门。 里面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郝峰总觉得像有什么恶鬼站在那里,一松懈,就会跳出来把自己一口吃掉,弄得他不敢盯着直看。 他倒是紧张万分,殊不知顾川却很自在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鬼,多多少少有点经验,只是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大不了就是死咯。” 顾川闭上眼,开始回想之前的种种经历,忽然笑道,“无非是再多一个李天罢了。”,他其实并不想牵扯郝峰进来,可这小子说什么也不肯走,那只好委屈一下他了。 一个多小时过后, 客厅内,郝峰强撑了一个多小时的眼皮,总算熬不住的合上。 也就在这时,一滩黑色的粘稠物从床底下蠕动出来,它来自黑鬼的嘴里,它的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的注视着上方的顾川。 顾川蒙着头,也不知到底睡了没。 那滩黑色的东西缓缓移向门口,逐渐朝沙发上爬去。 郝峰觉得手心有些痒,挠了挠,迷迷糊糊间,一团墨汁一样的东西猛地砸向他的脸。 “啊啊啊” 郝峰大叫一声,把那玩意儿扒拉下来扔到地上。 那团东西冒着咕噜咕噜的泡,没有要躲的意思,它汇聚的越来越多,最终变成一个黑黑的人。 “哥!鬼啊!”郝峰怪叫连连,从沙发上跳下去,哭喊着往楼梯跑去。 那东西的手臂灵活的犹如橡胶,飞过去黏住郝峰的脚腕,一把将他拽倒在地,不能动弹。 随即见那黑黑的人又变成一滩水一样的物质,沿着他的小腿往上爬。 就如电影里的毒液附身似的。 “为什么没有用啊!” 郝峰用手拍打着那团东西,它非但不躲,而且往他手上爬得也越来越多,这东西紧紧缠绕住他的全身,开始朝他的五官缓缓靠近。 “救命!” 郝峰扯着嘶哑的嗓子喊出最后一句。 灯突然一亮,门被踢开! 顾川的身影从门后跳了出来,他大喝一声,随机朝那黑鬼扔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木头小人,唯一特殊的便是它的身上画着一道符文,与郝峰手心上的不同。 这木头人儿一接触到黑乎乎的人上,顿时冒出一阵白烟。 它极为痛苦的收回触手,沿着楼梯往下溜去。 “不好,想跑!” 顾川一惊,赶紧追下去。 目光顿时一紧,一小团肉瘤一样的东西正瑟瑟发抖的瘫在他带来的那本书上,显然被伤得厉害。 看来,从肖雨那里学来的叱鬼符还真有用,只是这太过容易,顾川总觉得心神不安。 奇怪,那黑鬼的本体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的人形呢? 他眉头一皱,楼上安静的异常。 “坏了,那二货!” 顾川反应过来,莫非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于是转身往楼上跑去。 灯不知何时已经灭了,二楼本来有一扇敞开的窗户,如今也被关上,整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黑得可怕。 “二货!” 顾川咽了一口唾沫,耳边听得吱嘎一声,是门开的声音,来自那个房间,凭着记忆,他摸索到了门把手。 随后缓缓推开门,依旧没有任何的光亮,彭的一声,他刚走进来,门突然关上。 可随之惊悚的一幕出现。 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他透过门缝清晰可见,客厅外的郝峰正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顾川瞬间明白,自己这是中了鬼的圈套,遮了眼。 郝峰一直就在客厅。 顾川原本将叱鬼符画在床的两侧,郝峰手心的符之所以没有效果,就是因为那不是叱鬼,而是招鬼符! 他本意是想让郝峰将鬼引到客厅,自己画上叱鬼符后,逼它不敢呆在床底。 没想到却被鬼摆了一道,就是刚才,他扔出木头小人的时候,那个鬼遮住他的眼,迷惑了自己。 可为什么它竟然能免疫招鬼符,还能针对自己?莫非问题出在木头小人身上? 他来不及多想,必须赶快离开这房间! 转身的一瞬间,一根黑色触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悬空抛起,丢在地上,顾川疼的龇牙咧嘴,脑海中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不要忘了……不要忘了,找到你!” 这是鬼的执念?难不成这鬼的执念是因自己而起? 顾川扶着墙站起来,房间里只能听见他一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你就这点本事?”顾川不屑的笑出声,他想激怒这鬼,看能否找到什么破绽。 门外格外安静,顾川又感到一阵奇怪,按理说郝峰应该没事才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晕过去了。 “嘶——” 顾川的背后被人猛推了一下,他身体前倾,黑暗中,一只黑手朝他抓来,凭着本能,他想扇开这只手,却不料,这手竟然化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黏住他。 可这正是顾川想要的,他奋力的撑开手掌,手心闪着金光滚烫异常,见此那东西纷纷退去,顾川收回手,可紧接着他就感到手心宛如烈火灼伤般的疼痛。 这难道是符的副作用?顾川从未问过肖雨,多次使用叱鬼符会带给自己怎样的伤害,如今也算见着了。 浑身上下,皮肤就像干裂的树皮,喉咙像着火,他意识到这叱鬼符恐怕不能在随意使用,接连断了他的后手,如今顾川没了任何法子。 该死,得离开这里。 身后的那家伙显然不想放过他,黑暗中,它探出大半个身子,趁顾川还在摸索房门的时候,突然拽住他,扯着他身子就开始往床底拖! 那狭窄的床缝怎么可能塞得进顾川一个大活人。 这黑鬼显然是靠一股子蛮力把他往里拽,顾川的小腿直接卡在那里,任由他拼命挣扎,也憾不动这家伙半分。 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随着拉扯,顾川的小腿往里进了一些,他回头看了一眼,小腿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 “妈的,老子就算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顾川碎了一口,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回头朝那黑乎乎的东西抓去,很奇怪这一次竟然轻易被他握在手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使出了吃奶的劲一把将这玩意拽了出来,床像是被一股气流掀翻。 随后翻身掐住黑鬼的脖子,“跟你拼了!”。 可是这黑鬼却突然变幻成自己的模样,顾川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莫非又入了幻觉? 他想放手,可是松不开!果然是幻觉! 在外人看来,此时的顾川是一个人在地上打滚,折腾自己,他面露凶色,一双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甚至两眼翻白都不放开。 那模样诡异万分,像中了邪。 可在顾川眼里,他正与黑鬼搏斗。 实际上,黑鬼就一直站在他的背后,低诵奇怪的语言。 他的意识一直在这两种状态切换,自然明白自己被控制了! 一个鬼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角落里,那个木头小人咯咯咯的笑声传来,顾川用余光看去,见那小人正捧着腹大笑。 顾川在它身上画了叱鬼符,它想借黑鬼的手一并除了这小人,可万万没想到这小人竟然有意识。 这身上的叱鬼符不知何时竟然被它改成了招鬼符,两者融合,怪不得这黑鬼会变得如此难对付。 毕竟鬼的意识来自执念,不会思考,所以顾川才有点把握对付这黑鬼。 没曾想到所有算计在它的面前都不堪一击,这木头小人可真是小人! 只是意识到这里,已经晚了,顾川只好露出一抹苦笑。 郝峰在外面拍打着房门,他一直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可这声音突然消失,一直打不开的门哐当一声,轻轻开了。 一股浓烈腥臭的味道瞬间钻入他的鼻腔,他颤抖得摸索到墙边的开关。 “啪!” 灯开了,郝峰咚的一声瘫倒在地,床被狠狠掀开,倒在墙边,床板之下,卧着一个人,他四肢蜷缩,瞪着一双死鱼眼,那是顾川,他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郝峰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眼中忽的流下一滴血泪。 “叮叮——叮叮” 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响起,伴随着少女轻盈的童谣,仿佛黑暗中燃起的一把篝火,照进顾川眼中…… wap. /110/110294/28635632.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二十九章 唤魂少女 “天清清地灵灵,拜请五鬼显真灵,人法天,天法地,森罗鬼殿阳魂聚,归兮,去兮,唤魂兮,归去见其身……” “叮叮……叮叮。”清脆的铃铛在整间房里晃晃悠悠,像是为少女轻盈的舞姿作曲。 冰凉的地板上,顾川慢慢睁开眼,起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见一位女子盘坐在自己身边,她的手很温暖,轻轻搭在自己额头上,嘴里悠悠的说着什么,声音深入心底,很温暖,很自在。 “你醒啦?”少女趴在顾川身侧,歪着脑袋,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顾川掐了一把大腿,感受到疼痛,他这才惊觉不是做梦,真的有个女人。 她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未褪去的潮红,蹙着一对淡淡的柳叶眉,见顾川盯着自己不说话,她眨了眨眼睛,打趣道:“怎么?我好看吗?” 顾川瞬间明白自己失态,脸不自觉的一红,手脚动了动,快速起身。 他环顾房间,发现自己还活着,那个黑鬼已经不见了,视线又转向躺在地上的郝峰。 “是你救了我?” 说着便赶紧走到郝峰跟前,蹲下身子去探鼻息,他似乎只是晕了过去,见他没事,这才松口气。 顾川打量起少女,正猜测她的身份,又注意到角落,那里有一堆木头残肢。“那是木头小人!怎么散架了?” 少女站起来,小跑过去,她的腰间系了一枚双生铃铛,跑起来,铃铛也跟着一摇一晃,刚才脑海里,正是这声音一直在牵引着他,顾川对她更是好奇。 见她用手戳了戳那堆木头,“你说这个?这是木人蛊的载体,它喜欢寄生于活人灵魂之内。” 她手指向地上的郝峰,随即摇了摇头:“他已经中蛊,我刚才把他敲晕,只为了暂时封住他的天眼,这样蛊虫就不会吞噬掉他的灵魂。” 顾川看向郝峰的眼睛,那里有两道血痕。 “他中蛊了?难道是那个黑鬼干的?” 苏秦猛地摇头,反驳道:“不是,这是木头人干的,与黑鬼没关系,木头人比那黑鬼更邪。” “真的?你怎么知道这些?”顾川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回想起与黑鬼搏斗的经历,那种窒息感,绝对不是幻觉,他真的死了。 只是如今却完好无损的醒来,是眼前这个少女救的他! 她到底是何人? 顾川再次打量起她,目光一紧,因为她的眼睛,她的瞳孔竟然是灰白色,“这双眼睛…莫不是…” “鬼眼,你想说这个吧,嘻嘻。”少女拍了拍手,摆弄起衣角。 顾川点了点头。 没错,是鬼眼,手记上见过。 常言,人之双目,草木之灰,不可辨也。 在她的眼睛中,所有东西都只能是灰白色。 “那你还知道什么?”少女抿着嘴,看向顾川,眼神中迸发出炽热的目光。 “我就知道这些。” “喔…”她显得有些失落,随后又蹦到顾川眼前,“我叫苏秦,你好呀,顾川!” 她知道我的名字? 顾川一时惊讶,见苏秦意味深长的笑道:“别惊讶,是你告诉我的,我的鬼眼能与鬼神通,刚才我唤你魂的时候,你自己告诉我的,可能你没有印象了吧。” 刚才为了救他,她可是用了唤魂之术。 “你叫苏秦,你是郝峰的妹妹?” 刚才就是她用了唤魂的办法救的自己。 他望了望门口。 “别看了,郝妈没在这里,她还在我家,是她过来找我帮忙,说家里有鬼。”苏秦挥了挥手,把视线又拉回她身上。 原来郝峰的妈妈还是很在意,也多亏了她,自己才能得救。 “你说他被你暂时封了天眼,那是不是就不能见鬼了?”顾川看向郝峰,苏秦则接话道:“只是用多,会痛而已,不能长时间盯着鬼看,否则会瞎,让他小心点就是。” 顾川哦了一声,说到鬼,对了,那黑鬼!顾川在屋子里到处张望,“你消灭它了?” 苏秦摇了摇头,“我刚给你唤魂,没时间搭理它,是它自己跑掉的。” 听着这话,顾川有点不相信,这鬼难不成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杀了自己就跑了? 苏秦则纠正道:“不是,他把你魂带走了,只不过我又给你抢回来了,嘿嘿,我厉害吧,”,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厉害厉害! 顾川把郝峰扶到客厅沙发上安置好,这家伙可真沉,睡得跟猪一样。 他瘪瘪嘴,转头打量起自己,见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全都消失,就连之前额头上受得伤都好了。 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一个唤魂术就能把自己身上的伤医好,那么,郝峰中的蛊也有办法去除吧。 苏秦听到他的话,咬了咬下嘴唇,她虽然是被郝妈叫来帮忙的,但郝峰这件事她还真帮不了他。 这个下咒之人,所用之蛊乃是至阴至邪之物,目前根本没有任何根治方法。 “怎么会这样,那他岂不是只有等死?” 顾川神色复杂的望向郝峰,他之前说过,这木头小人是他朋友交给他的,想来这朋友不怀好意,竟然怀揣着如此恶毒的心思。 “当然不会!”,苏秦的唤回了他的思绪,他怔怔的看着苏秦,听她继续说。 “虽说中了这蛊,蛊虫会一点一点吃掉他的灵魂,最后使身体变为行尸走肉,可这也间接说明,蛊虫最喜灵魂,只要把它喂饱就没事了呀!” 目前她也只想到这个办法。 “灵魂?”顾川眼珠子一转,“怨灵也可以吗?” 苏秦狠狠的点头,只要是灵,都可以。 “那鬼呢?它可以吗?” 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苏秦的表情十分吃力,“这个嘛……鬼是邪气修炼之物,拿它喂蛊,这是助其滋养。” “那就是可行?” 她眼神古怪,没有继续回答顾川的话,而是说:“你是想让他把那个黑鬼处理了?放心吧,那个黑鬼应该不会再来这家中,我已经把那书烧了!” “书?什么书?”顾川愣愣的见苏秦指了指客厅地板上的纸灰。 “就是楼下桌子上的那本。” 苏秦语气低沉:“那可不是一本普通的书啊……那是招魂书,上面的每个字都带有怨力,这些怨力是打开阵的门钥匙。” 那本书可是小黑给我的,难不成是……脑海中回忆起郝峰之前说他做的梦。 百鬼生祭? “啊?你知道,难不成你是某个教团的人?” 听到这词,苏秦有点惊讶,连忙问道。 “不是…”顾川一顿,“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门符成员,这百鬼生祭是什么东西?” 苏秦嘿嘿一笑,你可以理解为门,每一个献祭的人都是钥匙,最终形成一个阵,这就是百鬼生祭。 “门?门里是什么?”顾川一下就抓住了重点,苏秦不以为然的说道,“百鬼百鬼,不是鬼又是什么?那些可都是来自鬼界的恶鬼!普通人是很难见到的。” “那么你呢?你绝对不是普通人,郝妈知道你的事所以才会去找你帮忙,那你又是什么身份?”顾川眼神犀利,死死盯着苏秦,生怕她撒谎似的。 苏秦眨巴眨巴眼,轻吐两字,“道门。” 道士?闻言,顾川微微感到诧异,女道士? “哥,你没死?我这是怎么了?”沙发上,郝峰突然醒了,他的话也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他眼睛很酸,想要揉,却被苏秦拦下,“小郝哥,好久不见啊?” “苏秦?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来这里干嘛!” 郝峰跳起来,一把拉住顾川,“哥,那个鬼呢?鬼呢?你怎么还活着?” 苏秦看着面前的人一惊一乍,觉得好笑,便捂着嘴道:“好了,不打扰你们找鬼,我先回去了,郝妈还在家等着我。” 郝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看来他不知道苏秦的身份。 “道门?有这么简单?”顾川在心里嘀咕,为何偏偏找上郝峰一家? 等等……就在顾川低头思索的时候,他下意识去摸吊坠,可脖子上空空如也,一点重量都感觉不到。 坏了!我的护身符怎么没了? 难不成是刚才与黑鬼搏斗时弄掉了?他着急的越过苏秦身旁,想去屋里找,一双手却拉住了他。 回过头,苏秦的右手一松,一枚吊坠从她手心落下,吊坠泛着幽光,一星点湖蓝色光芒。 这光芒他从未见过,以至于苏秦把它递到眼前时,他都没来得及接过。 “这坠子很特别。”苏秦笑了笑。 顾川脱口而出,回了一个当然,哪知苏秦最后还有一句,“就跟你一样。” 苏秦的笑很特别,看得人十分不安,他回过神,慌忙接过来。 坠子的颜色正慢慢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也许是见他如此小心,苏秦补充道:“这是我在地上捡到,也不知道是谁的,就一直放在我手里,放心,我不会私吞。” 郝峰也把眼睛凑过来,想看看他们聊什么宝贝,顾川却用手扇了回去,“看什么看,一个护身符罢了。” “是你脖子上发着红光的东西吗?” 郝峰突然来了一句,因为在顾川被鬼迷惑的时候,那坠子就发着光,特别诡异。 “是吗?”顾川下意识看向苏秦,却见她耸了耸肩,“不知道诶,我捡到它的时候就发着蓝光。” 好神奇,难不成是什么宝贝比如夜明珠? 顾川狠狠瞪了他一眼,二货,谁家的夜明珠会发两种颜色?宝贝倒是有可能。 顾川把坠子带在脖子上,那一星半点的光也黯淡下去,就和普通的玉一样,苏秦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嘴皮子动了动,可最后也没说什么。 “对了,你先别走,你还没告诉我唤魂的事?你真的会唤魂?”顾川注视着苏秋的双眼,见她抿了抿嘴。 “这些事跟你说了也不懂,还是少打听,你呀还是先把小郝的事解决了再说。”,苏秋拍了拍郝峰的头,随后扮了一个鬼脸。 说完,便一溜烟跑到楼梯处,“你是一个聪明人,你知道去哪里找那些东西。” “可我要怎么做?”顾川连忙问,苏秦语气略显迟疑,她盯向郝峰说:“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里就好。” 什么也不用做?顾川重复了一遍,郝峰仍旧一脸疑惑,“哥,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还有我的眼睛怎么这么痛?” 就在郝峰喋喋不休的讲话间,苏秦已经走了。 顾川再次摸向坠子,他总觉得苏秦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我的凶劫会是她吗? wap. /110/110294/28635633.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三十章 房间里的异变 顾川烦躁得抓了抓头发,撇向郝峰。 那个叫苏秦的女人,她对自己的事又知道多少? 这二货到底有没有把他能见鬼的事情告诉她?顾川抓着他肩膀,半眯着眼睛一连问他两个问题。 郝峰赶紧从他手底下挣脱开,躲到一边,苦笑着解释:“哥,你信我,这事我谁也没说过。”,他举起三根手指,指着天花板,当即就发了一个毒誓:“如果我敢说出去一个字,那么我就诅咒自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顾川眉头一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撒谎,那暂且就放过他。 顾川收回目光,只是听苏秦的话,似乎她很有信心自己能找到怨灵,那么她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己与鬼魂的关系? 难不成真是她的那双鬼眼?可那手记上也没记载这鬼眼有什么特殊性啊。 “对了,你明天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垃圾站。”顾川走到那堆纸灰前,蹲下身用手捻起来凑到眼前琢磨。 苏秦说过,这是本招魂书,有关百鬼生祭,连自己都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想必来历不简单,这小黑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既然她的鬼眼能一眼看出这书的门道,那么自己的眼睛也能见鬼的事情,估计也是这样得知。 顾川拍干净手,又重新站起来。 不过嘛……即便她真的有所察觉,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深入了解。 更别说知道他能听见鬼的执念一事,这事也只有他那死了的老爹知道。 也许是自己思虑过多,还是先处理郝峰这里,顾川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郝峰。 但在那之前他还得去验证一件事。 于是他示意郝峰挪到沙发旁坐下,自己要问他一些事。 郝峰听到唤自己,憨笑两声便赶紧坐下。 “现在你怕是睡不着,跟我说说你的那位“女朋友”吧?” 郝峰啊了一声,当即反应过来顾川话里的意思,他搓了搓手,显得颇为不好意思似的。 “她叫巫兰兰,来自云乡苗族,她是来市里找人……” 云乡苗族?顾川打断郝峰的话,嘴上犯起嘀咕,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据说那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地带,有一个村落,叫云乡,也就是苗族人的家乡。 它遁入大山,不为外人所知。 曾经也很有名。 做为一个难得的旅游圣地,村落里大力推行着神秘的巫蛊文化,为外人所瞻仰。 要不是后来渐渐没落,又逐渐被大众遗忘,这村落指不定会干出一番大事来。 听到这个所谓的巫兰兰一个人不远万里跑来寻人?尤其是还来自这里,顾川表情显得极为难看。 “哥,这里怎么了?怎么就是不好的地方?” 郝峰似乎看不惯顾川如此评价他的朋友,便出声打住。 顾川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 这二货不知道也正常,他之前其实也不知道,要不是之前肖雨提到过南洋巫蛊的事,他兴许也不知道这个村子。 网上倒查不到如今怎样,倒是能翻到几十年前的新闻。 说是那村落爆发过一次大血潮事件,莫名其妙死了不少外地人,很多前去旅游或者参观的人都没人回得来,全都失去了下落。 据说是天空之中突然下起了红色的倾盆大雨,夹杂着浓烈的腥味和一些腐败的动物内脏等等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 血雨一直连着下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清晨这才退去,那次事件就被称为“大血潮”。 这雨来得突然,很多人在雨中都失去了踪迹,据说在血雨来临前,天空中近乎一半都是血红色的云。 本地人对此事闭口不谈,也不作任何解释。 渐渐的,有人就传闻是村子里的降头师惹了祸,触怒了天神,外人对此也逐渐心生忌惮,不敢再踏入一步。 渐渐的这村落就被世人冷落,也因此鲜有人知。 有人说,现在这村子里早就没有正常人了,全是降头师。 顾川的胆寒也正来源于此,郝峰口中那个叫巫兰兰的人与自己之前撞到的女生,无论穿着,还是相貌都几乎对得上号。 这绝不是巧合。 她可能就是邪恶的降头师,之前那个名叫陈小慧的女鬼怕也是被她操控。 就像是预谋好的。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郝峰听到这里也害怕了,哆哆嗦嗦的回答:“那天,我在广场遇见她同我搭话,她问了我这本书谁给你的,我说是我的一个朋友。” 名字他倒是没说,因为只顾推销自己了。 走之前巫兰兰送给他一个木头小人,说是家乡的传统,算是两人相识的纪念品。 郝峰可高兴坏了,便放到家里,之前也并未察觉异常,倒是妈的身体出现些问题。 电话里,郝妈经常同他提起,半夜听到自己房间有人说话,一开门,那声音就消失了,她睡眠浅,一来二去就总是疑神疑鬼,精神也不好。 郝峰回来后,也在屋子看过,没什么异常,只认为她太累,让她休息休息。 也就是在那不久,郝妈便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妹妹,那人就是苏秦。 苏秦一进门就指着他脸,说他房间里不干净,邪气重,没等她进门,郝峰就一脸不满的拦下她,让她出去。 毕竟他还没来得及问妈,自己怎么就突然多出一个妹妹,而且二话不说还要进自己房间翻东西,这可不能由着她胡来。 郝妈在一旁劝他,就说让妹妹进去看看,没什么,郝峰仍旧不肯退让一步,最后逼得苏秦只好放弃,只是说,如果后面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就来找她。 郝峰没当回事,只觉得她是骗子,因为他自己就是阴阳眼,自己没能发现什么异常,就凭她三言两语就哄得妈服服帖帖,他自然不乐意。 顾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啧,这二货,该说他什么好呢?自己遇到个陌生人给东西,他倒接得稳稳的,自己妈带回来的人,想进门看看都不行。 这不是缺心眼,那就是傻,说他见色起意吧,人苏秦也长得不赖,只是那眼睛盯得人怪不自在的罢了。 “哥啊,我算是长了教训,你可得帮帮我,这蛊我该怎么办?” 郝峰搓了搓手,现在知道害怕了? 刚才顾川的一番话真的吓住了他,这蛊是什么来头,他一点都不关心,只是听说过这玩意特别厉害,他怕得要死,只想求着顾川帮忙解决。 “放心,咱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死过一次,别怕,跟我先去一个地方,咱们慢慢想办法。” 郝峰哭丧着脸:“你倒是死过一次,我这还没死呢?我可不想和你一样!” 顾川嘶了一声,拿他消遣呢?说得他自己好像不怕一样,他也怕啊,只是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于是走到郝峰跟前,伸出手,哐哐两下敲在他头上骂道:“二货!有点骨气行不行?要死也有我陪你,怕个卵!” 郝峰吃痛的揉着脑袋,含糊的哦了一声。 说完,顾川转身去到楼下。 过了一会儿, 他把自己背来的包拿了上来,扔给郝峰,“把东西带上,明天准备出发。” 郝峰接过包,正疑惑里面放着什么,顾川眼一瞪,叮嘱道:“别碰里面!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好勒哥!”郝峰收起苦瓜的表情,转头便笑眯眯的把包揽在怀里,“放心,绝对不会乱碰。” 顾川满意的点点头,朝刚才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时,脑袋突然往后一仰,“你家床只有这一张么?” “还有我妈的。”郝峰手指了指另一个房间,“只不过我妈有轻微洁癖。”,顾川顺着手指看过去,又转头说:“算了,你进来帮我把这床搬下来。” 郝峰放下包,往房间里蹿去,一边撸起袖子一边说,“交给我吧。” “操泥马的小王八蛋,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听你俩闹腾半天,搁着敲锣打鼓似的,你搬你妈呢!草!” 两人挪床中,隔壁突然响起一位大哥极为生气的怒吼,震得外面整条街的二楼陆陆续续亮起几盏灯。 灯光中有小孩子的哭声以及狗吠。 两人站起来,面面相觑,随后又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挪起来。 第二天, 顾川起了一个大早,带着郝峰出了门。 一路上,顾川接连问了几次郝峰,觉得眼睛怎样?郝峰耸了耸肩,说他自我感觉良好,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 顾川几乎研究了一晚上那本手记,灯一直亮着,郝峰睡不着,就独自一个人抱着枕头去客厅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他睡得挺晚,但精神气却比郝峰要好得太多。 “到了。” 顾川率先下车,同保安大叔打了一个招呼。 “这不是你家小区吗?带我来这里干嘛!”郝峰跟着顾川往小区北边走去,一脸不解,顾川没有回答他的话。 直到两人来到一个堆满破烂的房门口,这是一楼的最角落,是回收破烂的地方,也是小黑的家。 大门虚掩着,像是无人在家。 顾川叫了几声,里面都没人回话。 奇怪,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就在家,平时也没见出个几次门,往常顾川在门外叫几声他就会回应,如今喊破了天,也没见得里面有人说句话。 “哥,没人,要不等等?”郝峰瞅着门内,揣着一副不安的神色,顾川刮了他一眼,伸手打开门,前脚踏进去。 “没事,进去看看,也许是睡得太死,没听见罢了。” 进了门, 先是一条一米宽的过道,随后进到客厅,桌子上摆着一盘剩菜,已经生霉发臭,像是许久都没人清理,房间内飘荡着一股若有如无的酸臭。 郝峰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头,眼睛凑到桌子上,“我的天,这谁住的地方?吃了东西都不收拾的吗?” 郝峰瞧着桌子上还摆着两个茶杯,里面盛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奇怪液体,啧啧的打量起房子。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大部分都用来堆放破铜烂铁和一些书。 顾川也很惊讶,自己这才两三天没来,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他走向桌子旁的椅子,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碰了一手灰。 没个几个月都不可能会变成这鬼样子,见了鬼了。 顾川注意到桌子上的茶杯,他前几天来的时候,喝了一口就被放到桌子上,这里面的水越看越熟悉,胃里突然有点不适。 “我去趟洗手间。”顾川跟郝峰说了一声,转身找起厕所。 这小黑难不成真的出去了? 顾川往里屋走去,客厅外似乎没有厕所。 往里屋走,里面也有条窄过道,不过门锁上了,顾川扭了几下,正打算放弃,咔嚓一声,门锁开了,像是有什么人从里面打开一样。 顾川先是疑了一声,也没多想,便抬脚走进去。 屋子里有点黑,他转头想在墙边开个灯,突然一双眼睛从墙上睁开,它的眼珠子很小,全是眼白的地方布满细细的血丝。 顾川的手顿时僵在原地。 wap. /110/110294/28635635.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三十一章 黑鬼的真面目 他猛地缩回手,身体紧挨着门框缓缓朝后方退去。 黑暗中,随着顾川的移动,它也从墙边慢慢朝门外的顾川靠近,那是一个类似于人的东西。 这时郝峰也跟过来,见顾川步伐僵硬,神色凝重的往后退,也没注意前方有什么,直接走上去拍他肩膀,嘴皮子还没张开。 “闪开!” 哪知顾川大吼一声,竟然快速趴下身子。 郝峰正疑惑,眼前大打开的门内,突然跳出一个庞然大物,它全身黝黑,张开身子,像一张网,看见它的那一瞬间,郝峰瞳孔不自觉的一抖。 没等他反应,下一刻那东西就直接把他扑倒在地。 “咚” 郝峰脑袋直接砸在地上,脑瓜子嗡嗡作响,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却惊恐的瞪大双眼,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一个赤裸着身子的男人,干枯的双手像只鹰爪死死压在他的肩膀上,使他不能动弹,身上覆盖着一层黏液,顺着它那黑色的皮肤正往下流。 黏液黑乎乎的,带着刺鼻腥味。 那东西张开巨口肆意的咆哮,背部高高拱起,骨头似乎要破开皮肤钻出来。 走廊内视线不是很暗,能看清这东西的长相,是昨晚上的那个黑鬼。 它的目标不是郝峰,而是身后躲过去的顾川,它缓缓从郝峰身上退下,四肢并用,一步一步往屋内的顾川而去。 此时顾川已经退到里屋。 他打开灯,刺眼的灯光晃了双方几眼,顾川下意识用手挡住光线,视线瞥向屋内其他地方,瞬间被惊呆。 屋内大大小小全是流浪猫狗的尸体。 它们被人开膛破肚,肠子内脏全都被胡乱的丢弃到地上,鲜血横流,有些已经腐臭,滋生无数的苍蝇和蛆虫,怪不得一进门会闻到那股酸臭味。 顾川快速的扫视屋内,发现在角落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桶内盛满黑色的东西,桶内外两侧的边缘是干涸的紫黑色血渍。 顾川瞳孔一缩,瞬间就明白这些猫狗的尸体被用来做了什么。 不对,应该说是它们的血。 周围墙壁上是用血写的字,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冷汗不断,全是活着,不想死,永生等等字眼。 “原来你竟是小黑?你什么时候死的?” 看着满墙的文字,顾川似乎猜测到小黑的目的是什么?甚至关于它的执念,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蹦出。 顾川盯着黑鬼狰狞的面孔,他之前来这找小黑时,就曾听见过猫狗的叫声,那时,他就死了吗?他之前一直在跟鬼……交谈?不可能,鬼是做不到和常人一样的言语!顾川很快在脑海里否认了这个猜想。 此时的黑鬼也早已停住动作,双方僵持住。 顾川对小黑整个人了解不多,只知道从认识他的时候,听他提过,自己因为以前出过事,导致落下残疾,背无法挺直,无法同常人一般自由行动,又因为身材矮小,总受人欺负,为了生计,便做起了一个在小区收破烂的活。 顾川心想也许从那时起他的性子就开始变得阴沉古怪,他们并不经常见面,对于他的近期顾川并不知道发生何事。 只记得几个月前,他去找过两次小黑,曾见他自言自语的说自己不想死,眼神麻木又呆滞,还以为在家里待出什么问题,前几天见他,感觉也是不太好,怎么如今成了这样。 小黑的执念是永生,死了还妄想永生?或者说它想复活?因为死得不甘么? 也不知道顾川说痛了它的哪根筋,它的一双眼珠子竟不受控制的向上翻,剩下的眼白显得极为惊悚。 顾川的话竟使它变得暴躁,一团青绿色的雾气覆盖住它的眼球,眼珠子一下分裂成两个,浑身散发出诡异的绿光。 活脱脱的恶鬼! 这家伙已经快失去人形! “吼~” 它目光贪婪得望着顾川,吼叫着猛扑过来。 “二货!红绳!” 顾川眼神一变,朝着身后的郝峰喊话,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先解决它再说。 “来了!” 郝峰此时手里拿着一截红色麻绳出现在黑鬼身后,一头朝顾川扔去! 他伸手接过来,在地上打一个滚,随后两人合力与它周旋,掐准一个时机,只听顾川一声号令,收绳! 绳子一缩,瞬间挨到它皮肤,就如烧红的铁烙,冒出一股股青烟,青烟之下,黑色的粘稠物缓缓流淌出来。 黑鬼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四肢一收一伸,身体接触到红绳的地方开始消融。 它毕竟是一个鬼,没有自我意识,要不是昨天出了点意外,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这次他们可是有备而来,顾川盯着它,咽了口唾沫,本来此行他是来问小黑关于那本招魂术的事,结果没曾想遇到的会是它! 一旁的郝峰见到黑鬼如此这般,不禁神色一喜,“哈哈,哥,你说的这个方法真管用!”,他看向拽在手上的红绳,这可是俩人费了老大劲用鸡血染得,据说鸡血能驱邪压鬼,这句话真叫哥说对了。 红绳,糯米,这两种治鬼方法是顾川从恶鬼经上所学,经书上写着,鬼,不具人形者,惧秫稻,以鸡红可治,即糯米,鸡血。 虽然不知道小黑就是这个黑鬼,但出于安全考虑,他临行前还是让郝峰准备了这两种驱邪玩意带在身上。 只是没等郝峰嘚瑟起来,顾川的目光注意到绳上的鸡血竟慢慢与黑鬼融掉的皮肤搅合在一起,眼看绳子露出原本的颜色,顾川赶紧道:“二货!我让你带来的糯米呢?” 顾川挪到他身边,从他手上接过红绳。 黑鬼挣扎得幅度随着鸡血的融化逐渐增大,声音也更为凄厉,此时两头绳都在他手里握着,就快握不住。 郝峰赶忙从裤兜里掏出塑料口袋装的那小袋米,眼睛猛地一痛,他嘶了一声,一只手拍了拍。 刚拿出来的糯米一下就落到地上,撒了一地。 “你大爷的!。”顾川破口骂道,见他揉着眼睛,顾川啧了一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犯病? 顾川低头看向地上的糯米,现在可好,本来就少,还撒出去大半。 “不管了,能抓多少抓多少,先撒它身上!” 听顾川一说,郝峰赶紧蹲下身子,抓起地上的一小撮,闭紧眼就朝黑鬼撒去。 几粒米打在黑鬼身上,它猛地往墙上弹去,绳子被这么用力一扯,跟着直接断开。 “哥,怎么不管用?”郝峰忙问。 墙边的黑鬼又再次站起来,没了束缚,它身上的黑气也聚集的越发浓烈。 身子几乎没了半边,里面空无一物,就是一滩浑水组成。 “找到你……找到你……身体……身体!我即永生!” 顾川的脑海中想起这东西的低语,在他被幻觉折磨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嘀咕这些话。 一定就在这个房间内,顾川心想,这小黑死后,鬼身犹存,执念作祟,化为鬼物,它的执念就是永生。 手记上写,凡是沾染怨力邪气之物都能将其吸引,多数鬼物都会凭着执念行动,它既然想要永生,那他的身体在哪里? 顾川视线望向角落的木桶,飞快朝那里跑去。 “哥!”郝峰喊道。 那鬼紧跟顾川的脚步,也朝木桶跑去,顾川心下一横,猛地把木桶推到在地,大量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泼洒在地上。 一具蜷缩的身体也从木桶中掉了出来。 果然在里面。 “火!给我火!”顾川恶狠狠的冲郝峰叫道,随后撸起袖子,手臂上是用血画的叱鬼符,这不是鸡血,而是自己的血。 郝峰闻言,虽然担心但一咬牙便飞身朝门外跑去,只余下顾川和黑鬼面对面。 因为符的原因,黑鬼有些忌惮。 顾川看向脚边的尸体,是小黑,鼻子眼睛嘴巴全都堆在一起,显得痛苦,一双手死死的握着胸前的一把刀。 这死法让顾川心头一震,这竟然与江明国的死状如出一辙。 “你们到底……” “哥,我来了!”郝峰跑了进来,突然黑鬼的手脚轻微动了动,顾川眉头一皱,暗道一声不妙。 它的目标变了。 果然,郝峰话音刚落,这家伙突然转身朝那二货扑去。 我去!好在这小子反应还算快,手上的打火机往顾川那边一扔,顺带把门撇过来,黑鬼直接撞在门上。 门板跟着裂开,也算拖延时间,顾川捡起地上的打火机,心脏砰砰直跳,冷汗连连,就连按下去的大拇指都忍不住的颤抖。 “噗嗤!”火苗蹿动,顾川扔了下去,瞬间整个房间只要沾满血的地方,全化为火海。 黑鬼浑身的黑气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身体就如融化的岩浆,肉眼可见般融化。 “成了,成了。”顾川嘴角微微上扬。 他跨过黑鬼,朝门外跑去,郝峰见证这一切,难以想象,竟然真的灭了这怪物,可眼睛却流下湿润的液体,郝峰拿手一摸,是血。 “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望向客厅那里的门口。 肖雨冷着脸走了进来,一进门,她就捂住口鼻,“好大的尸臭,这是有人在养尸吗?” 她的视线看向屋内的火光,扭头对身后姗姗来迟的余海道:“看来这麻烦事还不少。” 余海一进门就注意到顾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这才多久没见,这家伙怎么老是惹事!起初顾川还没认出面前的人,仔细一看,才发觉是余海。 “这事说来话长。”顾川苦笑不已,随后看向郝峰,“姑奶奶,你来得巧了,我正有事想问你。” 肖雨和余海望向一旁的郝峰,两人几乎同时出口,“是你!” 那天救了余海一命的天眼少年,此时他两眼流着血泪,睁着一双血红的双目,当真可怕。 四人面面相对,一时竟不知如何张口。 wap. /110/110294/28635637.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三十二章 接连不断的麻烦 郝峰接过肖雨递过来的符水,随后一饮而尽,难喝的吐了吐舌头。 “小子,你也命大,跟着这家伙混。”肖雨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研钵,一手拿着杵,正一锤一锤的捣着里面一块发黑的木料。 这里是肖雨的出租房。 四人汇聚一堂,围坐在正屋内的一张竹桌前。 顾川对此尴尬的一笑,又把之后的事一并告诉两人,随后问:“对了,姑奶奶,你刚才说的养尸是什么意思?” 郝峰竖起耳朵,肖雨瞪了两人一眼,“连养尸都不知道,竟然还敢斗鬼。” 什么叫养尸。 养尸就是把死人的尸体葬在一块极阴之地,以确保肉身不会腐烂。 养尸地总有耳闻吧? 顾川点点头。 养尸地就相当于工具,拿工具来达到不腐的目的就称为“养尸”,养的尸便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僵尸或是走尸、行尸。 养尸形式多样,不止养尸地的土壤可以,以血也照养不误,那具尸体你们也看到了,它的身上刻满经文,算是一个禁锢,能把死去的魂魄困到体内,七天之内,可确保自己如常人一般行动。 他肯定是在这七天中完成养尸的准备。 说到这,顾川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经文,但他没怎么注意,只是这禁锢咒他听来十分熟悉。 化尸咒!郝峰突然抓过顾川的手臂,“那本招魂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顾川神情一僵,随后恢复正常,附和道,“对,对,那书上写过。” 什么招魂书?余海问道。 就是那本书,哥你给我的那本,郝峰盯着顾川,想让他来说,此时顾川还在出神。 见他表情不对,余海喂了一声,“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顾川动了动嘴皮,犹豫片刻道:“那是小黑之前给我的书,我没看,后来把书拿给这二货了,小黑似乎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他家的。” 不会吧,这你没跟我说啊,郝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川,不敢相信。 狗屁的招魂书,不过是阴物罢了,肖雨冷笑,随后放下手里的研钵。 他和余海之前正在调查江成莲的线索,后来查到那个出现在江明国家中的江成莲是被人假冒,那本书也是那个假冒的人送到江明国的家中,虽然不知道把书送回来的意图,但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余海突然接话:“还记得之前走访的同事说过吗?江明国信教,那个名为中狱的教团。” 为了解开他父亲给他下得母子咒,这江明国去找过一名走阴人,那人是个骗子,按理说这人应该只会忽悠,但是却交给他一本书,据说这本书能请鬼,让它请鬼上身,来破咒。 有意思的也在这里,据那名被抓的骗子供述,这本书叫招魂书。 也叫招魂书?顾川脱口而出。 肖雨点了点头,没错,书说是一个身形奇怪的男人交给他的,里面的内容能让他与鬼神相通。 他本来打算用来骗人,可是看几页,晚上就开始做噩梦,他向来迷信,觉得亏心事做多了,什么与鬼神通,怕都是来报应的,于是就打算把书扔掉,这时,江明国却找上门,他就随手把书交给他了。 哪知那家伙竟变得神神叨叨,开始痴迷那些东西,还自夸自己把与鬼神的感悟写成书,还叫那个骗子一起来看。 那人也害怕,觉得这人肯定是神经病,还跑去报过警。 结果一查,让他自己在警局呆了十来天才放出来,这些事都有记录。 顺着这个线索,他们很快就查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 正是顾川口中的小黑,原名李金木,23岁,就住在这小区,听到这消息两人就赶来这边,没想到遇到了顾川一行人。 这书不止一本,且每本内容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便是书中文字带有怨力,会影响心智。 肖雨抬眼看向顾川,“这都是藉由李金木的手交出去的。”。 关于这个人你知道多少?还有那本书? 顾川摇头,咬了咬牙:“小黑我不了解,我只知道这本书跟百鬼生祭有关。” “对对,我看过几页,也做梦来着。” 郝峰在一旁附和,见肖雨和余海的脸色皆一变,百鬼生祭,他们竟然也知道百鬼生祭的事情。 我们遇到黑鬼的时候,一个女生告诉我的,她叫苏秦,她说她是道门的,也是她告诉我这本书的来历以及名字,顾川忙不迭时的指了指二货,还有,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巫兰兰的降头师,就是她给这二货下得蛊。 “巫兰兰!果然,她果然出现!”肖雨听到一个道门的人,倒并不觉得惊讶,反而是巫兰兰的名字一出现,她就变得激动起来。 眉宇间怒气冲冲。 “看来,我们猜测得没有错,这巫兰兰跟中狱的确有关。”余海捏紧拳头,两人听到巫兰兰的名字就如见了仇人一样,顾川不免好奇。 但他也没多问,而是说起郝峰所中的蛊。 肖雨掰开郝峰的下眼帘,看了看,他的下眼帘,有一条绿色的细线,“没错是木人蛊,这巫兰兰几年不见,这蛊毒之术倒学得怪叫人恶心。” 解蛊绝非易事,现在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肖雨拿出一张黄符,把研钵中捣碎的木屑渣倒在上面,折成护身符,随后去到三清神像前,借了一个火封住,做完这些,她把护身符丢给郝峰,“你小子接好,这符能暂时包你蛊虫不会发作。” 你说那个叫苏秦的是道门弟子?肖雨扭头对着顾川问话,见他点头,随后自己便思索起来,她的确听师兄说过,市里有道门的人,如今他们出现,怕是为了这个天眼小子,毕竟这种人实属难得,若非灵慧之高,是不可能出现。 看着人也年轻,不幸,不幸啊。 郝峰听着肖雨嘴上叹气,顿感疑惑,看了看顾川,反问道:“我怎么就不幸了?” 那可不,年纪轻轻就中了蛊,怕是没多大活头,余海在旁边接话道,肖雨狠狠瞪他一眼,随后对着郝峰说道:“你中蛊,想必是那些人已经盯上你,目的就是你的那双眼睛。” 中狱那些邪徒子近些年不知何为盯上了民间一些天生灵性的普通人,挖人双眼,取人心肝,可谓无恶不作,一群邪门外道之辈,闹出了不少事情。 如今道门和门符两教已经在暗地里开始计划,想彻底从根源灭掉这邪教,只是这些人他们居无定所,组织者几乎没有露面,导致这计划迟迟无法实施。 两教目前都开始派出自己的人在市里扎根,势必紧盯他们,若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们便会动手,这点肖雨也算让郝峰吃了一粒定心丸。 只是现在市里情况复杂,人来得多了,便也导致敌我不分,凡事还是得小心,切莫过于张扬。 也不知这话是对郝峰讲还是对顾川说,肖雨光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川,像是有什么话不便开口似的。 顾川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干脆避过她的目光,转头对郝峰说,“姑奶奶说得对,别逢人就说自己见鬼,这麻烦事不就少一堆嘛!” 郝峰张了张嘴,还想怼回去。 你不跟我一样? 但一想到之前自己发的毒誓,就赶忙闭上嘴,把头低下去。 顾川斜眼瞥了一眼肖雨,见她又坐回桌前,不知在思考什么,眉头皱得极深。 还记得她之前试探过自己,询问自己是不是有阴阳眼,但被自己搪塞过去,依她的性子来看,怕也瞒不过。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她不直言道明,顾川总觉得她还在犹豫,到底在犹豫什么? 他收回目光,肖雨又望向余海,用眼神示意他。 余海瞬间明白了她不方便开口的原因。 她告诉过自己,她怀疑顾川身上的护身符是邪物,他经常见鬼说不定就是这邪物的影响,可碍于之前的误会,她也不好直言。 “怕什么,有话直说,喂,你身上那吊坠到底从何而来?”余海嘟囔着,竟直接开口。 郝峰来了兴趣,这问题他之前就好奇,可是哥一直不说,他也无可奈何。 话余海已经说了,肖雨也豁然,随后盯着顾川,“我也不瞒你,之前我和师兄一起分析过,你脖子上戴的这块玉,可能是邪物,它沾满邪气,所以经常会让你遭遇鬼的侵扰。” 顾川轻哼一声,摸向吊坠,顿时明白她刚才在犹豫什么。 邪物么? 顾川低头看了一眼,一把将其扯下,递到肖雨眼前,“那就恳请姑奶奶,您仔细瞧个清楚。” 余海哟了一声,打趣道:“你之前不挺宝贝的吗?看都不让看,怎么如今却舍得摘下?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川冷眼:“让你看就看,话那么多,再说,你懂什么,我说给你瞧了么?” 看着吊坠落入肖雨手心,反正之前也摘下来过,苏秦没事,自己也没事,他就没那么担心了。 只是与之前苏秦那次不同,顾川感受到周围环境的温度突然下降,四肢不知为何冷得可怕。 他扭头看向正屋内摆放的神佛,一丝丝冷汗攀上他的额头, “嚯嚯哈哈……嚯嚯……” 耳内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源自那些神佛,这声音震得他整副身子微微发颤,好不难受。 “给。”肖雨在手上盯着这玉仔细观摩了一阵,又递回给顾川,见他脸色有些惨白,“你没事吧?” 她刚才掐了符诀点上去,也没任何反应,难不成是师兄看错了?这不是什么邪物,毕竟邪气内敛之物,只要默念清心咒,便可感应。 但这玉就如清水,起不了一丝波澜,毫无灵性,太普通了。 “没什么。”顾川把吊坠戴回脖子,咧开嘴笑了笑,刚才那股莫名的压抑感顿时消散一空。 他大口的吸入一口气,对着肖雨道:“既然没问题,那就说说小黑那里的事该怎么办吧?” 余海收回目光,听了肖雨的话,也不再纠结玉的问题。 他们没有注意,一旁拽着他衣服的郝峰,整只手都在微微颤抖,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的瞳孔充血,倒映出顾川的整张脸,就在他肩上,趴着一个黑影,影子的黑气死死的缠绕住顾川的脖子,已经深入皮肉。 “哥,看来我们都有麻烦。” wap. /110/110294/28635638.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三十三章 来自肖雨的警告 郝峰扯过顾川的手臂,随即俯到耳旁跟他说了几句。 “哥你怎么看?”他砸了砸舌,不时看向一旁的肖雨和余海,显然在犹豫要不要跟她们说。 顾川惊讶得皱眉,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他摸了一下脖子,奇怪,我怎么没看见?可看这二货一脸紧张的表情,倒也不像说谎。 这不免让他有些不安,因为刚才他的确感觉到异样,莫非是被什么邪物缠身?可是不应该啊,他怎么会无法察觉。 肖雨见俩人小声说着什么,不免好奇的凑了过来,“你们聊啥呢?” “姑奶奶,你这有没有什么辟邪的法术?就比如之前的叱鬼符,那玩意副作用太大,我差点栽它手里。”顾川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十分谄媚。 忘了说,顾川并没有把苏秦为他唤魂的事情全盘托出,只是以苏秦帮了忙而一笔带过,倒是关于那叱鬼符的副作用,顾川说得那叫一个起劲。 肖雨没好气,腮帮子鼓鼓的,这普通人尚且能用,就你矫情,还没说你偷学,反倒先倒打一耙,说它不好用。 说着她当着郝峰的面,闷哼一声戳他脑门上,嘴上不饶人:“就你这巴拉小嘴,骗人的本事是越来越精,还开始发展小弟,带着一个……额……你叫什么来这?”,肖雨话说到一半,扭头对着郝峰问到。 郝峰看呆了,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坐端正,“我叫郝峰,江大国际学院的学生,我……” “得了得了,你当是相亲呢?” 肖雨移开视线,“你们这俩二货真是不叫人省心,尤其是你,好好的普通人你不当,瞎掺和啥呀,这倒好,自己学了个半吊子还敢说我符有问题!?” 她怒目圆睁,怒不可遏。 顾川也委屈,他当时是真的感觉烈火焚身,肖雨更来气,直言是他有学无样,学了个皮毛,就搁那充大头。 余海倒学聪明了,赶紧打岔:“诶诶诶,咋还吵起来?” 他指着正屋内那几尊三清神像,看看!祖师爷面前还没个正形,尤其是你-肖雨。 余海哎呀一声,又走到顾川面前替他圆场:“你看,就他这样,能学个皮毛也算有点天赋,你就帮个忙,给他想想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对吧?” 这话倒是说中肖雨心头,见顾川被她说得噎住,她吸口气,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门符内所授的符门大法被一个普通人说不好用,这脾气一时没控制住。 她轻轻叹口气,“你等着。” 说罢她飞快的掀开珠帘跑到里屋,顾川好奇的探了个头,见她在屋内翻找。 过了一会儿, 就见她拿着几本古书出来。 她把书放到桌上,余海好奇的瞅去,忍不住嘀咕:“有这宝贝,怎么不早拿出来分享分享。” 说着,他笑得合不拢嘴,一双手快速伸过去,肖雨瞪他一眼,一把拍开,“就你这鬼见鬼愁的样子,你还需要这个?” 顾川汗颜,赶紧把书接过来。 “这几本是我们符师入门所需要学得符术,你拿去好好研究。”肖雨话说到这,神色古怪道,“我也是看你资质不错,领悟性强才把这书交给你看,可别要到处瞎糊弄人。” 顾川嘿嘿一笑,赶紧点头,既然有这书,他也不再纠结那个叱鬼符的事情。 坑蒙拐骗这可是损阴德的事,肖雨补充道。 像是累了,肖雨指了指门口,让他们拿了书就快离开,蛊虫的事后面她会想办法解决,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顾川这小子带着郝峰安稳一点,不要惹事以免又引起那些人注意。 现在她和余海要去收拾残局。 顾川刚想问什么意思,余海抢过话道:“清理江明国和李金木两人献祭跑出来的恶鬼!”,他抬起手臂动了动,现在这胳膊还酸痛着。 一想到之前那个大头鬼,他心中就止不住的心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恶鬼。 江明国献祭,释放出来的恶鬼名为—饿罗刹,暴食鬼。 生前是吃撑了胃死的。 死后,仍保留着对食物的欲望,会吃掉献祭者之人的胃作为第一餐。 这个鬼来源悠久,是古老恶鬼的一种。 他们两人仅在江明国的家中抓到一只,也只有这一只暂且知道身份。 还有一只不知道躲在哪里,得抓紧时间。 恶鬼一旦在人间停留日子越长,那么人就越容易见之,所见者,皆有可能成为恶鬼的腹中食。 可是目前为止,关于那鬼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余海幽怨的望向顾川,说他是不知道,那个大头鬼最喜欢吃饿着肚子的人,为了抓住那个大头鬼,他可饿了一天一夜。 他说得苦大深仇,殊不知一旁的郝峰听得津津有味,忙追着余海问其中的细枝末节,顾川瞧着这二货一脸羡慕的样子,怕是做梦都会梦见自己捉鬼,上辈子是道士投胎的吧! 不过真见了恶鬼,还不是吓得跳起来。 顾川没空搭理他,于是就问余海,你们怎么收服的恶鬼?怎么知道那是暴食? 他记得他第一次来肖雨家的时候就提过那鬼的长相,只因他空口无凭的一句话,就如白纸一张毫无说服力,这当然不可能知道! 肯定有其他原因。 问完,他又叫郝峰把自己的包拿来,这二货来了精神,比谁都积极。 肖雨揉了揉眼,满不在乎得解释道:“听过摸瞎没有?” 据说起源自民间术士,一共八门,又称八门鬼术,反正说多了你也不懂。 “怎么不懂?八门我虽不知道,摸瞎不就是走阴嘛!”顾川嘿嘿一笑,肖雨满意的点头,知道就好,省得我给你慢慢解释。 “可是这并非摸瞎,而是走阴鬼,乃是八门鬼术的正统,摸瞎便是由走阴鬼演变而来。” 门符中也仅有一位此术传承者,就是她的师兄。 算了,这些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妙,肖雨的话点到为止,即便顾川再问,她也没说这走阴鬼该如何行事。 至于中途把书送还给江明国的那人,他们暂时没有精力调查,那人会易容术,茫茫人海就如同大海捞针,要想找到此人可不容易,只能静观其变,等着那人露出马脚。 这些事你们就不必掺和进来,尤其是你顾川!肖雨两手叉腰,警告道:“我见你命格平平,不像会招惹上鬼怪之物,平时多积德行善,兴许会好转!” 但愿吧,顾川小声嘀咕,此时郝峰也把包递了过来,顾川赶紧招呼肖雨:“对了姑奶奶,我这里有本书,你知道这书有什么特殊的吗?” 哦?我看看。 肖雨接过顾川递来的书,左右看了看,蓝皮子包着,是本经文。 恶鬼经?肖雨对着书名感到诧异,脑海中顿觉无比熟悉。 她打开书,书中有部分插画,色彩奇异,画风中的鬼怪长相也是各有千秋,或执钢叉,或举铁锤,钉耙。 书中鬼怪个个面露凶色,青的,白的,黑的,绿的皮肤,犹如老树,垂在身上。 “百鬼图吧。”余海跟着看了一眼,觉得好笑。 “这你从何而来?老实说!不准扯谎!”肖雨神色凝重,语气严肃,好像是遇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本书恐怕是几十年前道门被盗的藏书之一。 顾川慌忙解释,“这我老爹的生前收藏的,我不知道。”,他不明白,一本恶鬼经怎么能让肖雨如此大的反应,这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似的。 肖雨目光一缩,她手里的这本只是上册,下册去哪了? “这姑奶奶高人怎么了?”郝峰看向顾川,想从他嘴里问出个所以然,可是顾川耸了耸肩,再次重复:“我真不知道!” 肖雨见他不知道,把书一收,“这样,这书暂时交由我保管,就当借给你这些书的抵押金。” 她站起来,把那几本古书放进顾川包里,“行了,快走吧。” 见她的逐客令下得如此急,顾川和郝峰也识相,也就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溜了。 “好吧,就不打扰你们办案!”顾川招了招手,这肖雨可真奇怪,竟然把这书扣押,难不成这书是什么宝物?好在自己还没把那本手记拿出来。 “高人?我的蛊拜托你了。”郝峰对着肖雨深深的弯了一个腰。 待两人出了门。 一旁的余海忍不住好奇的问她,怎么回事?一本书而已,反应这么大,肖雨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顾川的爹叫什么名字?” “顾方文啊?怎么了?”余海拿过这书,一双大手翻了翻,“害!要我说啊,那家伙跟江明国也有得一拼,看看,都痴迷于这些,这心怪不得这么狠,会造成那事!” 余海脸色不悦,抽了抽鼻子,“听说这顾方文以前还是道士,对自己孩子这么狠,怪不得道士都不要他……” 肖雨正思考,听见余海这么一说,不禁好奇的问,什么事?顾方文和顾川之间发生了什么? “周广学没跟你说吧!就是……” 顾川和郝峰两人出了肖雨的神婆庙,沿着巷子口,往闹市那边走去,路上,郝峰好长时间都没说话,顾川觉得奇怪,街上人来人往,这家伙就跟着他屁股后面一个劲低着头,也不看路。 于是他停下脚,郝峰却还在走,前方有根电线杆子,嘭——的一声,这响声吸引了蹲坐在路边的小贩,纷纷指着躺地上的郝峰,张开嘴笑起来。 “说说吧,沉默不作声,是想问我什么对吧?” 顾川环抱双手,像看好戏一样瞧着郝峰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看来还是瞒不过你……” wap. /110/110294/28635640.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三十四章 诡异的养老院 既然顾川都这样说了,郝峰也没必要把问题藏着,他满眼复杂,指了指自己。 “我们其实相识没多久,你肯帮我?” 嗯?怎么可能,顾川鄙夷的回复到,那姑奶奶可叫自己安稳点,别瞎掺合你的事。 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他反问郝峰。 咱们红河市顶多算一个小县城,经济发展虽然日趋见长,治安环境可不见得有多安全,这背地里还有多少龌蹉事隐藏其内,谁也摸不透。 如今就这么一个县城竟然能被几个教团左右,这其中危险可想而知。 他怎么可能赶鸭子上架,自寻死路,想让他帮忙,做梦去吧! 郝峰亮亮的眼睛瞬间黯淡,手扶着电线杆,又是唉声又是叹气,整得愁眉苦脸。 他又不是不知道那高人说得话,自己目前处境危险,让顾川没必要掺和进来。 这意思岂不是要哥和他分道扬镳,划清界限。 这道理他懂,明白自己不该连累别人,可是离了顾川,他自己又害怕处理不了,自己什么也不懂,家里还有妈这么一个普通人。 若是妈出了点事,又或是自己,他都不敢想往后这日子。 以前他总是觉得上天给他这双能见鬼的眼睛一定有他的目的,自从遇到顾川,郝峰就觉得是机缘到了,只是经历那个黑鬼的事,然后自己又莫名中蛊,郝峰越说越激动,脸色涨得通红。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弄得他手足无措,现在他内心不免打起退堂鼓。 听到他说自己胆怯,顾川抡起手就猛地敲他脑门上,郝峰哎呦一声,赶紧缩到前方,顾川的声音也跟着响起:“瞧你这点出息,又来?这话你不止说过一次。” 顾川嘴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个二货,他还以为有多志气呢!嘴上一直念叨着要捉鬼,现在又同他说这话,敢情还是嘴上过过瘾,正遇上事,比谁都还躲得快。 郝峰往电线杆子的地方挪了挪,苦恼的蹲下身子,把头靠在一旁的墙上。 使劲捶足顿胸:“哥啊,我怎么知道这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现在可好,我眼睛也出毛病了,就连生死都无法掌控,我才二十岁,还有大把的青春,我不想就这么死了啊!” 郝峰说得那叫一个悲,老泪纵横。 这家伙……顾川摇了摇头。 之前收这二货钱,帮他除黑鬼,这事也算办妥,打从这事起,他们就互不相欠。 想用苦肉计?你他娘下辈子好歹投胎成女的,在来喊苦吧。 他并不想搭理他,脑海里尽是想着回去怎么琢磨姑奶奶给的那几本书。 不能用来赚钱,这心底还挺憋屈。 走出几步,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个妙招,嘴角不由自主的一弯眯着眼笑起来。 既然他能见鬼,那么平时帮人做做法事,驱邪等,岂不是可以收费?这不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嘛! 以前他不懂捉鬼,现在,他拍了拍背包,有了姑奶奶的符法大全,这些事应该也难不了他。 顾川想着,斜眼盯着郝峰,眼珠子一转,对了,这二货既然也能见鬼,兴许也能帮上忙,就是目前他这情况吧,也的确棘手。 话说不能过于招摇,那就不妨先跟着自己,能挡一个是一个。 再说那叫苏秦的人也说过,这蛊可以通过吞噬怨灵来压制,驱邪再合适不过。 好家伙,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顾川不得不佩服自己。 于是他朝郝峰吹了口哨子。 “得了,你说这么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真当我同情心泛滥?”顾川把手一摊,“这多少是得给点报酬对吧?” 他说得自然是钱,这小子,还不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干的买卖吗?也不知道放聪明点,每次都要自己提醒他。 郝峰半眯着眼,佯装痛苦的捂住眼睛,假装自己没听见。 “眼瞎了,这脑袋还怪精。” 顾川不吃这一套,见他不回话,就自个径直往前面走,任凭郝峰在身后叫唤,也不回头。 过路人好奇的围了过来,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看,郝峰瞪着他们,大叫看什么看,没见过人伤心吗?于是便挥起手让他们离开,别挡着自己视线。 见顾川真的不管,他猛地站起来,“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你可得帮我。” “早说嘛。”隔着老远,顾川扭头竖起一个大拇指,得意万分。 哥,不是我说,你这人对钱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郝峰忍不住吐槽道,自己刚说这么多,竟比不上一个钱字好使。 顾川笑嘻嘻的朝他走过去,搭上他肩膀,领着他走,一边拍着胸脯,“放宽心,我肯定帮你,要对我有信心,你瞧那黑鬼,不照样解决嘛!” 郝峰奇怪的咦了一句,“哥,我突然想起来,那高人说你半吊子,是不是真的?” 不仅半吊子,她还说自己坑蒙拐骗呢,说真的,这二货刚才全程也不知道听些啥,这么明显他都还看不出来么? 虽然他以前被人叫过混蛋,可是他骗过的人,都不像他这么傻,搞得自己真就一混蛋似的,专门残害这些单纯无知的大学生。 “你真的相信我?” 顾川让他盯着自己眼睛,这事可不要撒谎。 郝峰憨憨的笑着,大力的拍了一下他肩膀,“害!哥,你说的,对自己自信点,咱们都是天选之人。” 顾川扶着额头,真的,这二货没救了。 “还天选之人,你真觉得见鬼是件了不起的事吗?” 郝峰愣住,又听顾川说算了,不说了。 他撒开肩膀,“咱们过几天再联系,我现在要去办点事。” 自己还是先做好准备吧,然后再去想之后的事情,家里又回不去,至于李金木,来肖雨家之前,已经喊了周扒皮他们去处理,如果自己现在回小区,怕是还要跟他们打照面。 老实说,这小县城别看发展得还不错,可是租个房子却贵的要死,今天不找好,估计晚上还得露宿街头。 顾川摆了摆手,跟他道了个别,“你慢慢想吧。” 待他走后,郝峰垂头丧气般倚在墙边叹气,刚才的问题他一时竟回答不上来。 其实他心里都明白,这双眼睛带给他的不是幸运而是痛苦。 顾川不知道得是,在很小的时候郝峰就因为与其他小孩子格格不入,而遭受冷落排挤。 可是他都咬牙坚持着,他相信,命运如此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就像所有小孩在青春期都会有的中二病一样。 期待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契机。 郝峰的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他相信顾川会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哥,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朋友。” 他一个人走出闹市,街边小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可他充耳不闻,背影十分落寞,肚子咕咕直叫,他想,还是先回家吧。 此时,在车上的顾川拿出手机,开始翻找附近哪里有便宜的房子出租。 可找了半天却一个中意的都没有。 也许司机师傅见他如此烦恼,便停下车,好心的提醒:“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的房子在出租,价格很便宜,一天一百不到,只是……” 一听有房子,顾川双眼顿时放光,赶紧把身子往前移忙问在哪? 师傅表情为难,似乎不好开口,“只是那里闹鬼,你要是害怕……” “哦?你先说来听听。”顾川来了兴趣,求着师傅说一说。 司机师傅看着年龄不大,四十来岁,肥头土耳,膀大腰圆,穿着一件黄色条纹衬衫,手腕上有一块很大的烫伤疤,听口音又不像是本地人。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那租客经常说那房子漏水,起夜的时候,看见一个细长的黑影在天花板上,我倒觉得那是窗子外面的什么东西的影子反射进来的罢了,漏水嘛,很正常,有些房子水管年久失修,但我已经找人修过,漏水的现象目前没有。” 听他这么说,顾川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口中的房子是他的。 “有意思,行吧,你先带我过去看看再说。” 司机师傅一听,赶紧转了个道,连连点头。 等到了地方一瞧,好家伙,原来是在一栋老旧的小区,门口挂着三个字的牌匾,养老院。 四周被铁栅栏围得水泄不通,这地还能住人?顾川看得那叫一个迷惑。 司机则赶紧在一旁解释,他叫熊建成,以前是这座养老院的护工,那房子就在养老院一层楼下,紧挨着地下室。 这养老院为私人经营,但因为经营不佳,来这里的老人很少,所以房子已经申请过了可以对外出租,只是很多人一看是养老院,就觉得环境太差,晦气等等原因,便放弃了。 顾川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的位置也算处于绿化带,虽然较偏僻,但也相对来说更为安静,他一个大小伙子又不是来养老的,光看这些又没用,于是催着熊建成领着他先去房子里看看。 不过不得不说,这养老院设备设施还挺齐全,环境也是真的不错,就是这氛围嘛,给人颇怪。 院内栽着柳树,枝叶繁茂,也正因如此遮蔽了不少日光,若是夏天还好,阴凉。 这马上入秋,没来由的感受到阵阵寒意,偶尔吹来一阵风都觉得阴气逼人,兴许这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正眼看去,柳叶已经略显枯黄,怕是没多久就要落下。 顾川又注意起这栋楼房。 外墙上, 部分墙皮有些脱落,正门口上了锁,里面隐约可见人影走动,他不禁好奇的问:“现在这个点,这门还锁着么?不该出来活动活动吗?” 熊健成斜眼瞧了一眼,满不在乎道:“吃饭呢!吃完饭再出来活动,免得这些老头子乱跑,哎呀说他们干嘛,还是先去看看我那房子。” 说完,他走得更快了。 顾川回头看了一眼,小区的长椅上,一个老头子正呆呆的坐在那里,他穿着黄蓝色印有养老院的工作服,他目光呆滞,手上握着一把扫帚,歪着脖子,只看一眼,顾川就把头转了过来。 老头子的脸部肌肉在抽搐,握着扫帚的手指却只有三根,像是被什么砍断的一样,他的目光移向前方。 顾川的背影映入他眼中。 “跑,快跑!”老头子叽里咕噜的扯出一句话,噗通一声便栽在地上,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wap. /110/110294/28635641.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三十五章 刚来就出事 熊健成从裤兜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挑选了一会儿,试了几把才把门打开。 “不好意思,我太久没来了。”,他扭开门把,略含歉意的对着顾川说到。 顾川摆了摆手,也没说什么而是随着他一同进入门内。 门是漆红色的实木门,大约五六尺高,顾川进门得弯个腰。 一进门,脚刚踏进去,地上就掀起一阵灰尘,熊建成轻咳几声,拿手在身前扫了扫,对着身后的顾川介绍:“咱这房子,别看面积不大,可家具厨卫样样俱全,你一个人住足矣。” 顾川环视了一圈,心道,这屋里装修得还挺不错,简朴却也实在。 进门就能看见左边挨着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张小木桌,这窗户上了铁护栏,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分散着落在桌上,斜对面望过去就是养老院的大门。 木桌旁边则是一张半人高的储物柜,上面摆放着几本零散的书以及一个青蛙闹钟,木桌往前有道门,往里就是厨房。 厨房与卧室中间隔了一个小过道,最里面就是厕所。 布局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对顾川来说只要能住,也没什么大的要求。 右边留了一处四米宽的空间可供走动,最边上就是墙,只是也有道门。 出去往左拐就是地下室,存放杂物的地方。 这道门上了锁,锁头锈迹斑斑。 他不免好奇。 熊建成则解释,这地下室基本废弃了,里面东西又多,人走进去很容易磕碰到,为了安全就上了锁。 其实走外面也可以过去,只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就锁上了。 顾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收回心思。 看着熊建成一脸的谄媚,估计是好不容易才等来他这一名租客,所以问什么都回答得面面俱到。 顾川转了转,熊建成也早已准备好了租房合同。 他放在桌上,双手交叉,“没什么问题,咱就先把合同签了吧。” 顾川走过去,把合同拿起来一瞧,最低三个月起租,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错误,就接过他递来的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谈话间隙,顾川随口问道:“你上任租客是什么时候走得?” 他看这屋,少说有半年没人住过,柜子上都落了一层灰,想来是因为那些传闻所以才空置这么久。 熊建成接过顾川递来的合同,看也没看就直接合上。 “五六个月吧,我因为要跑车,所以根本没时间过来打理这房子,这才会有你看到得这样,就麻烦你多担待。”。 熊建成话里话外都显得格外礼貌。 顾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还早,于是他抽了一张凳子,擦干净坐在熊建成身旁,又问起这房子闹鬼的事。 熊建成吃了一惊,说他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现在合同也签了,怎么又问起这事,他把桌上的合同拿在手上,像是觉得顾川会毁约似的。 顾川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傻子,听熊建成的话,就觉得事情肯定不一般,如果单是这些小事,怎么可能会劝退那么多租客,这里面没有什么玄机才怪。 他也不绕圈子,就直接问他,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租客不多。 顾川见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随即不耐烦的指了指合同,“放心,白纸黑字写着,我怎么可能毁约。” 熊建成磨蹭半天,这才张了张嘴,“这件事吧,说来有点麻烦。” 按理说,一个正常人像是房子漏水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会往鬼上面想,就算是有莫名其妙的影子,也只会当成这外面的树影,他们怕得,其实是这房子身处的位置。 位置? 顾川见熊健成望了望窗户外,斜对面,走过去一位身穿工作服的大爷,他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子。 随着铁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三三两两的老人便杵着棍子,蹒跚着往外走。 现在是活动时间。 “你是说在养老院里?” 熊建成眼神像是蒙上了一成灰雾,低沉道:“是啊,他们怕得其实是这个养老院。” 这个养老院闹鬼! 租客们总说经常听见大晚上,养老院里面会传来哐哐的锁链声,那声音在黑夜里,响一阵,停一阵。 我这的租客,有一位跟我说过,她睡眠浅,被这声音闹得睡不着,于是就跑出去敲那铁门。 她当时穿着一件厚厚的睡衣,独自一个人钻进寒风中,径直走向那大门,她也确信当时外面没人。 所以认为是养老院里的人在搞鬼。 于是她憋着股气,就跑去敲那锁着的铁门。 哐哐哐……哐哐哐,敲着敲着,突然,她的视线看到铁门内上锁的两个小门。 这火气一下子就熄了,甚至还惊出一身冷汗。 从头到脚一股寒气直逼脑门,她嗡得一下反应过来,吓得赶紧跑回屋子。 听到这,顾川好奇的问到,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熊建成摇了摇头,露出吓人的表情,“害,她没发现什么,就是那声音,她敲那门发出的声音就是她刚刚吵得她睡不着的。” 那时候,正值半夜,深秋。 寒风瑟瑟,年轻人的身子骨尚且受不了,这里又都是老人,谁会没事跑来敲这门,而且持续这么久。 尤其是看到空荡荡的大厅,两边门都上了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而她附近又哪来的人? 老人们都在自己房内,你猜会是什么东西在敲门? 据她说,那一瞬间,什么妖魔鬼怪全都从她脑子里蹦了出来。 你说,有人恶作剧还好。 她刚一进门,那哐哐哐的声音又便响起,哎呦,那孩子可吓惨了,硬着头皮就趴那窗户边上去看。 哪知,竟然瞧见一个瘦小的老头,花白的头发高高竖起,拿着脑袋一下又一下撞那门,仿佛感应到有人在看他,那人就把头转过来,啧啧,满脸的眼睛,密密麻麻的挤在那张脸上。 后来她就慌忙跑回卧室,身体整个缩在被子,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就搬了出去,她还是学生,当时合同都还没到期,身上钱不多,宁愿不要那几百块的抵押金,也说什么都不肯搬回来。 熊建成叹了口气,顾川心底忍不住吐槽,你特么有什么好叹气的,你好歹还白捡了几百块! 主要这样的事还不止一件。 “什么?还不止那几百块?”顾川惊讶道,这时,两人听见外面传来阵阵救护车的声音。 他们赶忙走到窗前,见几个医生护士正抬着一个担架急匆匆跑进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熊建成意识到不妙,火急火燎的便冲了出去,顾川盯着窗外,见有几个年龄偏大的工作人员把老人们往铁门里推。 那些人都穿白褂子,与那几个医护人员唯一不同的是,衣服上面还印有“松山养老院”几个字。 不会吧,自己刚来就出事? 于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思,他也跑了出去。 正巧看见几个壮汉抬着担架从他眼前跑过,担架上躺得是一个老大爷,穿着黄蓝色的工作服,不正是刚进小区见到的那个坐长椅上发呆的大爷吗? 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似乎不能弯曲,脸部抽搐,嘴巴歪斜,像极了急性脑梗发作的症状,他的头偏向顾川,眼睛瞪得很大,头上磕破了很大一块皮,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脑袋上流下。 顾川惊讶得发现,他举着的一双手竟然都只有三根手指。 此时松山养老院的几位工作人员正大声交谈着,顾川抬起头看过去。 “哎呀,这刘老头也是,这么大年纪了,从早上五点起来就忙到现在,这可好,才休息多久,就犯病了。”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看样子不过三十岁出头。 她手里还拿着碗,像是刚从食堂出来。 “你才来多久,不知道正常,刘老头在这家养老院工作五六十年了,习惯摆在那里,他无儿无女,就把这当家一样,你别小看他,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干过来的,哎,也是命啊,说遭了就遭了。”,这是一个将近五十岁左右的大妈,留着短发,略微可见一两撮银丝。 “得了吧,不就一破养老院打工的嘛!有必要这么拼命吗?还家?怎么不去隔壁的火葬场?人家好歹死后还有一条龙服务呢!若是有钱,还可以请人来为你哭丧,这年头,还是钱好使,就他拖着那双残疾的手,谁要他呢?要我去请他抬尸体我都嫌他抬不动。” 这个女人牙尖嘴利,体态臃肿,脸上像是糊满了猪油,一整个油腻,她穿着和那年轻女人一样的衣服,腿上套着一双白丝袜,只是那大象腿,撑着那丝袜像是要扯开。 话中竟是刻薄,冷嘲热讽的对着身边的两人就是一顿输出。 “你看看你,啧啧,还说别人,你瞧你这面相,宽脸塌鼻,明明才三十岁,就整日皱着眉头,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一看就是操劳命,还说别人呢!” “你……”年轻女人气得上前一步,却被一旁的大妈拦下,“好了,别跟她计较,你知道的。” “知道啥呀,我说王婆子你也是,这么大年纪还呆在这里扫树叶,你可别活成刘老头,到最后半死不活的送到医院去!” 她磕着瓜子,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现在什么时候不知道吗?不去工作,请你们来是让你们聊天的?”熊建成阴沉着脸色,打断了三人的交谈,也不知道他从哪冒出来,刚才都还没瞧见人! 他望了一向顾川的方向,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年轻女人:“吃!还吃!吃不死你,还不赶紧进去!”,年轻女人似乎很怕他,赶紧收了碗就往铁门里走去。 那个胖女人神情依旧我行我素,白了王婆子一眼,昂着脑袋挺着胸也跟着进去了,全程没看熊建成一眼。 熊建成摆了摆手,声音柔了下来:“王婆,今天可能就要辛苦你了。” 这养老院本来就没多少人,管这地的就两个,一个王婆,一个刘老头。 顾川见熊建成在,便走过去,王婆倒是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好勒,您熊老大都发话了,老婆子再苦我还不是得受着,呵呵。” 见顾川走过来打招呼,她先是疑惑,后来便想到了什么。 “这就是你说得租客吧!还真挺年轻,哈哈,以后这养老院就多了这么一个新鲜血液,老婆子我倒也高兴。” 王婆子脸上长了些痣,左脸上有一颗突出的痦子,笑起来,一颤一颤。 “哦是吗?”顾川笑不出来,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可是却说不上是哪里的问题。 熊建成对着他依旧一脸温和,对比刚才那两人气势汹汹的态度截然不同,也许是注意到顾川的疑惑,熊建成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啊,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以前也是这里的护工,只是后来没干了,但不时还是得回来帮忙管一下这里,也算是门卫。” 顾川记得,只是这私营的老板又是谁? 也许是问得太多,顾川不好意思得摆摆手,不好意思,管得太宽,不说也行。 熊建成眯着眼笑起来,“没事,我老板也算半个企业家,这里也只是他的项目中的一处罢了,不必在意。” 这句话,答非所问。 顾川看向铁栅栏外,救护车早就走了。 只是方才所见,就像刻进他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好了,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咱们下次再聊吧。”顾川感觉到一丝倦意,也不在逗留,跟熊建成打过招呼后,就径直回了屋。 熊建成也跟了回来,说是拿合同,只是那双眼睛却一直游走在顾川身上,看得他好不自在。 好在,他拿了合同就出去了。 顾川说是休息,可在这之前,却得好好把屋子打扫一番,累死个人! 刘老头的模样又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顾川停下手中的动作,继而望向窗外。 “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 wap. /110/110294/28635642.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三十六章 松山精神病院 “听说刘老头死啦!” “真的假的?没救过来?” “那可不,人医院亲口说的。” 右手拎着一袋子菜的顾川刚走进小区就听见几道人声传入耳中。 循着声音他看向坐在树底下交谈的两人。 正是之前见过的年轻女人还有那个大妈。 她们在聊昨天突发脑梗的刘老头。 年轻女人名叫方慧,大妈原名王翠林,因为年龄偏大,就都喊她王婆,也就那个蛮横无理的曹桂芬叫她王婆子,她和刘老头一样都是负责养老院这片区的卫生工作。 顾川看过贴在养老院大厅里的职工照片,也就认得。 整个养老院加上她们四人,两个护工,两个扫地的,一个自称门卫的熊建成以及锁门大爷外,就没其他人了。 这熊建成通常也只来小区里呆一两天,平时都在开出租,昨天走后,就没再来。 顾川怀着好奇的心思,朝着树下两人走过去,同两人打了个招呼。 “慧姐,王婆,你俩在聊刘老头哇?也跟我说说呗!” 听见声,两人同时看过来,这次来的租客是个英俊小伙,这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王婆以前也见过不少租熊老大房子的人,可那些人都没有像顾川这样主动搭过话。 她眯着眼,盯着他左手提着的袋子:“哟,看来是打算长住,这生活用品都买好了。” “那是,毕竟能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也挺幸运,暂时我是不会搬走。” 顾川放下袋子。 闻言,一旁的方慧倒是笑出声,“你呀,真不知道说你幸运还是倒霉,这房子闹鬼你也知道吧?便宜归便宜,你呆得了多久,还是得看你胆子有多大…” 顾川耸了耸肩,笑嘻嘻的说:“那就巧了,我胆子蛮大,鬼见了我都得绕地走嘞!” 方慧噗嗤一声,对着王婆说:“瞧瞧,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有意思。” 王婆也跟着笑起来,像是把他的话当成笑话,乐个不停。 “两位好姐姐,不说我了,我听到你们刚刚说刘老头死了,是不是真的?” 方才的问题,这两人还没说嘞,顾川撇了撇嘴。 “当然是真的!那还有假?” 话是熊建成捎回来的,听说刘老头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抢救,半路上人就咽了气。 到了医院,经医生诊断后就直接下了死亡通知。 “他走得不甘心哇!”王婆重重得叹了口气,“我都瞧见了,他被抬上担架时,那眼睛瞪的老大,特吓人,嘴巴里嘀嘀咕咕的,像是要说什么。” “那您听清了吗?”顾川忙问。 当时见他躺在担架上,那表情似乎就是想要说什么。 “这我哪敢去听,也只有熊老大当时伸了个脑袋过去,只是后面我问他,他说他也没听明白。”王婆拍着胸脯,战战兢兢的,“哎呦,现在倒好,人死了,我那还有他送的一件衣服,现在怎么办?这死人的东西我不敢用啊!” 虽然平时刘老头看着木讷,阴沉了些,但人却是个热心肠,那会儿,她刚来这养老院时,就经常帮衬自己,对谁都一样。 别看他整日阴着脸,看似很难相处,其实背地里还会经常送些东西给大家用,每逢过节,这吃的,穿的样样不会少了大家。 “王婆,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年轻女人打趣道,“你又不像有些人,怕是夜里做梦都得留个心眼。” 她眼神瞟向左前方,那里站着一个胖女人,她双手叉腰,正跟锁门的大爷嚷嚷着什么。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方慧口中说的有些人是指谁,可不是曹桂芬嘛! “桂芬姐怎么了?” 顾川看着前方铁门口互相争执的二人,一脸不解。 他刚出去那会儿就见两人在那里谈话,如今他都买完东西回来,却还没走。 “别这么叫她,那人就是个疯子,疯婆娘!你呀,见着她最好还是绕着走,万一哪天心情不好,逮着你一顿骂,你才觉得冤,这不,又再跟锁门的老爷子吵禁门时间,说太迟了。” 可那是老板安排的,这疯子才来半年,仗着熊老大不在,自己是护工中资质最老的,就把这里当成她的地盘一样,扬武扬威。 刘老头还在的时候,她倒还收敛些,如今这人刚一没,她就连比她先来几个月的锁门大爷都能指挥起来。 这人怪好笑的,她算老几?还护工资质最老,不也就她们两人。 方慧狠狠碎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眼神凶厉的骂道:“臭婆娘,早晚得见鬼!” 顾川扯了扯嘴角,看来这方慧也不是好惹得主。 “禁门?你们这还需要禁门?”顾川赶紧转移了个话题,避免她那张嘴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王婆捅了一下方慧,神情略显古怪,“害,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这老人吧,年纪普遍偏大,怕他们乱跑,摔着碰着哪儿,就每天规定个时间让他们出来活动活动,方便管理。” 哦……顾川若有所思。 这里一天有三次活动时间,早上十点到十二点,下午四点到六点,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这桂芬闹得就是最后那个时间段,通常这个时间,没什么老人出来闲逛,基本都回屋睡了。 可她们都必须待老人睡着后,查过房,等锁门的老李来,才能下班。 其实这条建议也没错,也不会影响到那些老人,可是老板下了死规定,不准提前锁门,并且还让熊老大时不时来监察,这桂芬自然不满,以前还是嘴上说说,现在老板那里说不通,就开始去闹锁门的老李了。 两人为这事,吵了不下三次,前两次老李身旁还有刘老头帮忙搭腔,现在就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吵得过那疯婆娘。 这松山养老院可真有意思,顾川还没听过哪家养老院有这规定,不过嘛,顾川也看过这里的老人。 就五六位,每人至少都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一双岣嵝的手臂颤颤巍巍的杵着拐杖,要么在小区坐坐,要么就在大厅的椅子上发呆,他们岁数太大,每个人都有些老年痴呆的症状,所以顾川很少能见着人影。 也难怪方慧有时间在树下和王婆两人唠嗑。 “哐当”—— 听见声响,顾川见远处的李大爷气冲冲的背过身子,大吼一声随便你!随后便铁青着一张老脸往大厅里走去,曹桂芬两腿一张,蹲下去,捡起一个东西,得意的拿在手上扬了扬,是钥匙,锁门的钥匙,看样子是吵赢了。 “就这样了,难道还不能把她辞退?” “笑话,你也知道咱养老院职工少吧,虽然薪资月月都在涨,可是招人却很难,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闹鬼的传言,所以才不会轻易辞退人,我们来这里都是签了几年合同的。” 方慧的话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又继续说到。 据说这养老院的房子修建于1976年,那时还不叫松山养老院,而是松山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嘛,一听这名字你就觉得瘆得慌是不是? 更何况是那个久远的年代,当时精神病院其实还是一家普通的民营医院,可是后来因为有个职工看管不当,误把一把剪刀落在了走廊上。 听到这,很多人都会想,不就是一把剪刀嘛!捡到又如何?可是别忘了,那可是精神病院。 也有人说,这病人又不是天天犯病,难不成还真那么巧有人在犯病的时候捡到拿去捅人吗?当然不!你想得太简单了,那时的精神病院,说是监狱也不为过。 送进来的人大多是一些作奸犯科之人,他们是什么?是装病,是装傻,是拿着精神病的幌子正大光明的作恶,你能怎么办?你奈何不了他。 当晚,医院里就有三四个值班护士被人捅死,死状那是惨不忍睹,女的衣服鞋子全被扒了个光,赤条条得被扔在走廊上,男得则割开喉咙,拖到厕所的大便池内放血,血腥味浓烈得办案人员来了都可劲干呕。 其中还有一个老人,他是精神病院的病人。 好像就死在那铁门口的位置,被人捅了十多刀,门上全是血红色的手掌印,他是拿头拍,用手撞,也没能进得了门,当时那里还是他的房间。 “当时那门……里面还有人吗?” 好像说是有,那都是我小时候听大人们讲得故事了,记得不是很清楚。 之前不是还有个租客,说看见个老头在拍门吗?说不定就是那个死门外的人。 方慧说得很吓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铁门口,周围的柳树影落了些在她眼内,一双狐狸眼像是泛着莹莹绿光。 这入秋了,你看这柳树,还是那么青绿,仿佛没有一年四季似的,传说柳树分山水,山柳招阴,引鬼。 她恫吓的望着王婆,可脸上却是笑着的。 王婆敲打了一下方慧的脑袋,整的气笑了,“你净瞎说些吓我这老婆子的话,万一哪天我不干了,你怕是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方慧打趣道:“那倒好,我就可以单独约着小帅哥出来聊天了。”,她眼神瞥向顾川,拿他打趣。 顾川麻溜得提起脚边的口袋,“姐姐,你的想法很美好,不如趁现在多拿牙咬咬豆腐,我这刚好买了,要点吗?”,他扬起手上的袋子,里面装了一块嫩豆腐。 “啥意思啊?”王婆刚问,方慧就立即反应过来,作出要打他的动作,却被顾川敏捷得躲过去,他提起袋子,跑得飞快。 “怕她啃不动呗!哈哈嗝哈哈”。 “兔崽子!才来多久,敢打趣我了!” 王婆懵了一阵,见方慧生气的脸,这才反应过来。 这言下之意不就说她老了,吃不了他这块硬骨头了嘛! 方慧跟着也被顾川的话气笑了,“现在的小弟弟还真有意思,可惜我生得晚了,要是换在年轻那会儿,谁打趣谁还不知道呢!” 顾川溜得也快,不一会就提着东西进了门。 他提着袋子放到桌上,突然觉得脚下湿滑,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这地板上竟然湿漉漉的出现大片水渍,他走进厨房,见水龙头没关紧,正往下滴水。 “奇怪,我这还没用呢!” 顾川疑惑的看向外面的水渍,也没见水溢出来,当下一个念头瞬间冒了出来。 “如果不是人为,那就是有脏东西咯。” 窗外,顾川向着大门口望去,松山养老院五个字映入眼帘。 松山精神病院么?顾川拿起小木桌上合上的一本书,翻到其中一页,写有引魂符的那篇,嘀咕道:“是真是假,倒可以试试这个。” wap. /110/110294/28635643.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三十七章 作死 “噔噔噔……” 夜深人静, 一抹人影正吹着口哨,哐当哐当,钥匙在她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天空像是盖上了一层黑罩子,乌云在头顶慢慢汇聚,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抬头也不见一星半点的月光,落在空荡荡的小区,养老院内则更显寂静阴森。 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天空中忽如其来的一道白光,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刹那间,把她吓一跳。 曹桂芬的脸上浮起不悦,暗骂道:“这鬼天气怎么也要跟我作对!” 白天,她刚吵赢了那个死老头,这心情还美滋滋的,不成想被道闪电差点吓掉魂,敢情是那死老头咒我! 她打着手电,晃了晃铁门,今晚上又是她一个人守夜,那个短命婆倒是跑得快,估计又回家和她那短命种老公腻歪去了,她站着原地到处张望一番。 要不就不查房了,直接锁了门就走了,她心底一想,反正这里面又没有监控探头,老板怎么会知道我查没查房,再说,这天气待会就要下雨,万一回去晚了,半路上被淋成落汤鸡,感冒了可不行。 她打定主意,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殊不知头顶上方一个小红点正亮亮的闪着。 曹桂芬也瞧见了,疑了一句,突然跺起脚骂了一句:“死老头,什么时候在这里安了一个摄像头,存心跟我过不去吧!” 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万一被老板看见,指不定会骂我一顿,扣我半个月工资,她收起了刚才的心思,狠狠刮了一眼上方的摄像头,便进去了。 她先是穿过大厅,拐进右边的小门,然后依次数着门牌号,开始查房。 曹桂芬动作和表情极其不耐烦,她先是很大力的敲了敲第一扇门,见里面没动静,她就继续砰砰的敲,门没有上锁,可她也不会拧开门,就只等里面的床上传来一阵动静,她才罢手。 紧跟着便去敲第二扇,第三扇…… 可以看出,此刻她的表情乐不思蜀,像是在发泄怒火,嘴里一直在暗骂。 这个老不死的,昨天病恹恹的,早该挂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以为儿子送俩小钱,就能过上好日子一样,还不是傻了。 这个邋遢婆,整天拉屎拉尿的别提有多招人烦,早点上路吧! 她的每一句话,听来都得让人心头发颤。 养老院本来花销并不算大,很大的开销都是为了养活这里的职工,有时候连她也想不明白,这里的老板到底是看上这里哪块了,就这样还要经营。 招收得也是这些快要半身不遂,半死不活的老东西,不是耳朵不行,就是脑袋有问题,这里住了五六位,没一个是正常的,也正如此,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这样对待他们。 要不是这里工资高,老娘我才不会呆在这里!外面可不知道有多少臭男人在追我,她扭动着肥胖的身躯,用手撩了撩头发,像是在自我欣赏。 可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疯子,正自言自语的在那一个人搔首弄姿,也不知道给谁看。 她依次敲完左右两边的房门,大喝一声:“老东西们!该睡了啊!” 房间里,被吵醒的老人们,他们神色呆滞,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阴沉沉的死气,可曹桂芬看不见。 话音刚落,走廊上,大厅上,那一排排橘黄色的灯突如起来的闪烁个不停,画面十分诡异。 随即啪得一声熄灭,只剩下她头顶上这么一盏,孤零零的笼罩在她身上。 曹桂芬当即怔住,把头微微朝大厅外探去,四周静得可怕,她吓得口舌都捋不直:“这……这闹哪样?” 她心道,莫不是有人在整她? 就在她思考之际,身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一看,黑暗的大厅内闪过一抹身影。 “谁?谁在哪!” 曹桂芬紧张得喊着,拿手电筒照过去,可也只照到那人的下半个身子,是个女人! 那人径直上了对着大厅的楼梯,似乎往二楼走去。 养老院一共有四层楼,二楼三楼都没人居住,虽然有电梯,但年久失修,也停用了,因为住得老人不多,所以都只安排在一楼,二三楼她很少去过,四楼则是管整个养老院总电闸的地方,也只有老李去过,他有钥匙。 莫非是那个死老头在整我? 肯定是!曹桂芬暗自揣测到,那死老头可不像死了的刘老头那样好欺负,表面上是一副忍受样,可背地里却向老板打小报告,难保这次,他不会新账旧账一起算,连同那个老巫婆两个来报复自己! 她越想越气,为了肯定自己的猜测,她也跟着那人,沿着楼梯往二楼爬去。 到了二楼, 她气喘吁吁的扶着楼梯,大口喘气,她不爱运动,爬个楼梯都累得要死。 “哈哈哈哈……”空灵的声音伴随着她的喘气落入她耳中,她停住,大步走到走廊,拿着手电筒四处晃,表情狰狞,鼻子眼睛全挤在一块大喊:“出来!方慧,你这个贱人!我都看见你了!” 天花板上,传来嘶嘶的声音,正逐渐朝她逼近。 外面乌云翻滚,狂风大作,呼呼得,吹得柳枝唰唰作响。 曹桂芬还依旧认为是两人在报复,气呼呼得去开每一扇门,“好啊,等我逮着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之所以这么笃定,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方慧经常诅咒自己撞鬼,如今出这档子怪事,她自然会想到她身上! 没人……没人…… 她一遍一遍的打开门,见着空荡荡的白床,便收回身子,继续挪动着她那臃肿的身体。 开着开着,她的手放在门把上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这二楼的房间这么奇怪? 除了一张床,就什么也没有。 而且,一开门,还有一股很大的类似于消毒水的味道,她正想着,感觉有人拍了她一下肩膀,她激灵的回头,拿着手电筒一照,却什么也没有。 这二楼又没人住,肯定也只安置了一张床,她这么想着,可不知为何心里开始紧张。 她已经把二楼所有的房间全都打开了,可根本就没见着一个人,但声音确实是从走廊处的一个房间传来的。 曹桂芬咽了一口唾沫,退了几步。 整个二楼,所有的房门全都开着,在黑暗里,显得尤其阴森,走廊上,还有一串串水渍,她暗想,肯定有人来过,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出来! 曹桂芬不屑的大喊。 “我在这……”声音响起,从楼梯间。 这声音极细,是个女声,可一点也不像方慧那女人的粗嗓门。 “哒哒……哒哒。” 一连串的脚步声,真的有人!正往三楼跑去! “好啊!你个贱女人!一定是你在装神弄鬼,别以为夹着声音我就认不出你!” 说着,曹桂芬又跟着那道人影往三楼跑去。 “跑!快跑!” “走啊!走啊!” 二楼,那一扇扇打开的房门,在曹桂芬踏上楼梯的那一刻,竟开始诡异的一关一合,发出砰砰砰的动静,走廊上,一道道青绿色的烟涌了出来,这烟中的人影,有高有瘦,有矮有胖,全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曹桂芬气喘吁吁的爬到三楼,正想着如何修理方慧那女人,可脚突然停住。 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双眼,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铁门。 这里有道门啊!上面上了锁,看样子有些年头,根本过不去。 她在两道楼梯的交汇处四处环顾了一圈,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人!才一会功夫,就算是李老头,他有备用钥匙,又怎么会动作这么快! 莫不是真见了鬼? 曹桂芬面色惨白,一张嘴发抖,拿着手电筒的手颤颤巍巍。 “来啊,我在这里!” 曹桂芬拿着手电筒沿着声音的方向照去,隔着铁门,她见着一个穿着一件破烂的白大褂,满身血污的女人。 她一张脸上全是裂纹,流着血的双目正嗤笑着望着她,嘴角直接就裂到了耳根,她赤着双脚,伸出极细得手臂抓住她的衣服:“求求你……放过我!啊哈哈哈!” 女人狂笑着,嘴里流出一大滩黑色的黏稠物。 “啊啊啊啊!”曹桂芬杀猪叫般的声音响起,显然受到了严重惊吓,脚下一个不稳,跌了下去,好在她一身肉给她缓冲了不少,掉下去,也还能站起来。 她不管不顾,又往一楼冲去,可见着一楼下面,莫名奇妙多出的铁门,她崩溃了。 眼泪鼻涕一个劲往下流,双手握着铁门,使劲摇晃着呼喊救命。 可这么大的动静,却没一个人出来看! 过了许久,她头发乱糟糟的,浑身颤抖得出现在二楼,随后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求饶:“求求你们!放过我!我错了,我错了!” 二楼,一排排站着得人影不为所动,阴寒之气更甚。 “叮!” 曹桂芬猛地抬起头,竟发现一旁的电梯开始运行。 她以为是这些鬼打算放过她,就连忙爬了过去按电梯。 电梯门一开,像是见了救星,她赶紧爬进去,眼泪混着笑,可刚爬进去,她就后悔了。 电梯里,出现了一个男人,她抬头看去,见那男人把脖子猛地一扳,喷出了一大摊血,溅满了整个电梯,连同她的全身。 瞬间,她的一张脸变得惊恐,她爬起来猛着拍打着电梯门,可无济于事。 男人怀中抱着一颗头,正阴恻恻的笑着。 这电梯里面没有按钮,什么也没有! 可电梯里的数字却一直在显示,她正在往下,一楼,负一楼,负二楼……随着咔嚓一声,电梯突然急速下坠,温度也呈直线上升。 曹桂芬的身体就如脱水的茄子,皱巴巴得,喉咙里竟然冒出白烟。 随着剧烈的撞击声彭的响起。 天空中划过一道惊雷,外面轰隆隆的,突然哗啦哗啦,雨点子打了下来,打在混凝土灌注的地面。 曹桂芳整个人瞬间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雨,下起来了。 一道闷哼的响雷,在半空炸开,轰得一声,顾川猛然从床上惊醒,他摸向枕头边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 才这个点,他竟然就睡着了,顾川按向墙边的开关,竟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电! 听着外面轰轰的雷声,顾川有些担心,总觉得今晚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弄得他心神不宁,借着手机的光,他看到了落在床边的书。 “天地灵符敕书” 他拿起来,刚好就翻到了引魂符的那页。 引魂符,八方听令,召天地神鬼,引魂归位。 引魂又称听魂,以黑狗血为墨,画在羊皮纸上,或者建筑物的四方位处,邪物便可无所遁形。 他已经在门口画了一个,可没想到竟然会下雨,他下了床,想起身去看看。 刚打开门,忽然他就顿住了。 正屋内,天花板上,果真出现了一个硕长的黑影,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下着,风裹着雨斜着拍打在紧闭的窗户边上。 轰隆—— 银白色的白光一闪,映出黑影的身形,像极了一个人,顾川第一反应是窗户外站着人,于是他赶紧松开门把,冲到窗户边,可那外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待他回过身,那影子也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见鬼! 他看向斜对面的大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雨下得大,模糊了他不少视线,他看见里面似乎还有一点亮光,再一看,这亮光也消失了。 顾川转过身,看向门口:“算了,明天再去看看!” 说罢,他回了屋。 殊不知,门口那张被雨拍打的羊皮纸上,忽的显出两个字:救命!紧接着,那符就如同水雾般渐渐化去。 wap. /110/110294/28635644.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三十八章 失踪 雨过天晴,顾川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此刻已经11点。 他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所以忍不住多眯了会儿。 顾川走出卧室,来到厕所,准备刷牙,眼睛却不经意间瞥到马桶。 咕噜咕噜,马桶里的水槽在冒着泡,似乎被一团黑色的头发给堵死! 头发? 顾川揉了揉眼,定眼一瞧,那头发又没了。 “又是哪来的脏东西?” 经过昨晚上的事,顾川越发觉得这养老院有猫腻,刚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里不一般,尤其是昨天听了方慧说的那个故事。 这一晚上脑子里净是想这些事,可奇怪的是,他在这里却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鬼,甚至是怨灵活动。 他一边翻看着这个松山养老院以前的新闻,一边猜测着。 松山精神病院那次重大死亡案件中,一共有八名职工遇害,包括一个病人,在那之后,医院突然发生了一场火灾,又死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那几名凶犯。 后来医院被推平,重新修建了大楼,就是如今的养老院,面积也不算大,总共也就四层高,每一层有六个房间,其中三层住人,最高一层则是总电闸。 他记得昨晚打雷,这房子也停了电,想必是跟着养老院用得是同一个线路。 八名么? 顾川蹙着眉头,拿出手机,给余海发了一个消息,让他帮忙查一下这个养老院,随后就来到门口,打开门后,他看了一眼地上被打湿的羊皮纸。 “这雨下的也是巧,把我画的符都给冲掉了。” 顾川叹气,回到房间后,就开始琢磨,今晚上再画一张。 吃罢午饭,他便出了门。 今天没什么安排,顾川便想着去养老院转转。 往日这个时间段,那扇铁门都是关着的,今天却很奇怪,竟然出奇的开了门。 他看见方慧脸色不太好,一直在跟王婆说着什么,锁门的李大爷也在。 “找过了,没见着人!” “这个疯子又闹哪样,难不成还罢工了?” 顾川走过去,听到疯子便知道她们在说曹桂芬。 他刚想打招呼,就听见一旁的李大爷冷哼一声,“总之,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已经跟熊建成说了,他下午就会来,大家还是各做各的事!” 说完,他瞟了一眼顾川便就走了。 怎么总感觉他在躲着我? 顾川看着头也不回的李大爷,心底泛起嘀咕。 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话。 看着李大爷的背影,瞥到他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 那不是昨天被曹桂芬拿走的那串吗?上面挂着几枚铜钱,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怎么了?桂芬姐不干了?” 顾川收回目光扭头向方慧问到。 听着她们好像就是在说这件事。 方慧看了眼来人,满不在乎道:“管她呢!又不是我签合同,倒是因为她,害得我要多辛苦,王婆这里也是,一个两个怎么都挑这个时候出事!” 王婆敲了她一下,“说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立即就收住了嘴,“好好好,不说了,害,今晚上明明还是她值班的,这倒好,又得是我了。” 她目光又移向顾川,“她人不见了,今早李大爷一来,就发现这门没关,我们也查了监控,就只看见她那死人脸进了门就没出来,找遍了四层楼,就只在二楼停运的电梯口发现了她的钥匙。” “那可真就怪了,好端端的,这人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顾川说出了疑问。 谁知道呢! 方慧指着那监控,上面拍着明明白白的,这人就是不见了,我看是见鬼了,现在就等姓熊的来,看他怎么解决,实在不行就报警。 她家里人没来找过吗? 家里人?方慧乐了,就她那样,怎么可能有男人,反正我是没听她说过她有什么亲人。 好吧,顾川盯着方慧,眼珠子一转,“慧姐,要不今晚上我替你吧,反正我也住这里,你交代给我就行。” 方慧愣了,随即一勾唇笑起来,“有道理,反正你也住这里,就当打工了,工钱我自然不会少给你。” 王婆摇了摇头,这丫头,可巴不得早点下班。 她忧心忡忡的看着顾川,“小伙子,你可以吗?这桂芬都出了事,我还真有点担心。”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年轻人阳气旺,我又不是没值过班,那都没出事,他还能有什么?”方慧笑眯眯的捅了捅顾川的手肘。 租熊老大房子的人,基本上生活都挺拮据,我看他瘦得跟个细竹竿似的,可能没少挨饿,这也算帮他了吼。 顾川不好意思的笑了。 心里却在暗自非议,瞧这话说得,你当我真是为了钱啊?我也不过想试试我昨晚上看书的成果罢了。 还别说,姑奶奶给他的那几本书对他帮助还不少。 一本天地灵符敕书,一本鬼物大类观,一本掐诀显灵符。 这三本,他这几天都有在看,也学到不少知识,可到底是书,看懂了也是纸上谈兵,又没个师傅教。 肖雨那里他也不敢多问,生怕她知道什么,但这不是主要目的,他的目的可并非是学什么符术,而是找到化尸咒的解咒方法。 顾川笑里掺得半分假,“是啊,我是挺需要钱的,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所以才不得不来这里。” 不远处,李大爷正站在那里,死死的看着他的方向,顾川斜着眼瞧去,他便移开了目光。 “看吧,小伙子也乐意。”方慧笑呵呵的,扯了扯他衣袖,让他进养老院里瞧瞧,熟悉熟悉。 “那走吧。”顾川应到。 王婆也不作声了,就任凭方慧带着他进了门。 只是那眼神却颇多顾虑。 …… 进到大厅,见两侧的长椅上,坐着两个老人,她们痴痴呆呆的,也不说话,就一直木讷的望着楼梯口。 顾川也习惯,昨天他也进来过这里,也是同样如此。 方慧跟着后面解释,“我们这的老人都是这样,跟她们说话,她们也听不懂的,这耳朵不行,脑袋也坏了,家属们可能也觉得是累赘,就把她们送这里来了,陆陆续续,我都已经在这里送走过四位老人。” 噢,也难怪方慧不害怕,看样子已经习以为常。 她说话也厉,听着怪叫人不舒服。 要他说,这两人对待这些老人怕都是不那么友好,曹桂芬那人他接触不多,可看她平日里的作风言行就知道这人品。 重点一提,这里的禁门。 说白了就是变相限制老人自由。 这背后的人如此纵容,到底是为什么? 顾川看向其中一位老人,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子与他四目相对,这一瞬间,她的瞳孔猛然放大。 她的背佝偻着,想要抬起四肢,那张毫无血色的嘴一张一合,她想要说话! 注意到她的异常,顾川很快就凑过去听。 “跑,快跑!” 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依旧没有变化,只是瞪大了眼珠子。 顾川蹲下身子时,突然发现她眉宇之间竟浮着暗沉沉的死气,心中感到一阵不妙。 这明显就是被怨气缠身的症状啊! 这些怨气已经侵入心智,游于肢体表面,看样子这种情况已经维持很长时间。 可他分明没有在这里遇到过任何怨灵,难道躲起来了? “你也别大惊小怪,这些老人经常自言自语的说些奇怪的话。” 方慧见他对一个老人露出这么大的反应,不免觉得他少见多怪。 “慧姐,你来这里多久了?” 方慧不假思索,“三四个月。” 三四个月?顾川微微惊讶,联想到方慧之前的话。 那就是平均一个月就有一位老人去世,这数字听着吓人。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于是便朝着其他房间走去,剩下的房间坐着的老人,每一位脸上都是死气,无一例外。 这些绝对不是巧合,顾川看向方慧,又看向外面扫地的王婆,还有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李大爷。 “你们之中,谁来得最久?” 方慧不耐烦了,她就只想交代他一些值班流程,可不是让他来管她们这些人来了多久。 “我说,你该不会是外面来的记者吧?” 她脸色阴霾,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望着他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吃了。 “当然不是,你看看我,浑身上下哪里安了摄像头?” 顾川冲她拍了拍衣服,他穿着廉价,一看就是那种穷屌丝。 只是方慧这态度,他是没想到的,这也算间接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个养老院可能涉嫌虐待老人,这些人都是知情人。 也许是怕他察觉到什么异常,方慧马上换了态度,“害,给你开个玩笑,脸色这么凝重干嘛?” 顾川看得出,她笑得有点牵强,像是故意支开话题。 “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这里就属刘老头和那李大爷两人来得最早,听说这里换了几批人,唯独他们还是老样子。” 其他人都被这里的传闻吓走了。 “我之前听到王婆说,刘老头在这里干了五六十年,有这么久?” 说完,方慧就笑了。 咱这养老院建立不过二十来年,所以他啊,以前是松山精神病院里的职员,懂了吧? 还有,知道那场凶杀案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证过,在他生前我们都没敢问。 他脾气怪,也就王婆和他处得来一点。 好了,该问的就问完了,我去喝杯水,等会再交代事情…咳咳。 方慧说了这么多,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顾川奇怪的望着她,却发现她的喉咙处似乎绕着一缕黑线,可在刚才这是没有的。 看来,这个原本是精神病院的地方,的确有古怪,阴气浓烈得异常。 在这里工作,长期以往,怕是会遇到越来越多的怪事。 顾川不禁想到曹桂芬。 她到底是失踪了?还是被隐藏在这里面的怨灵所害,顾川有些不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李大爷似乎并不简单。 wap. /110/110294/28635645.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三十九章 再遇苏秦 到了下午, 顾川总算见到了熊建成,只是没想到,他这次却带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人看着文绉绉的,戴着一副金丝镶边框眼镜,穿着格子衫,讲起话来文质彬彬,不知何为,顾川看他总觉得像是端着架子,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带着轻微的不屑。 顾川没有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而是认真的盯着面前的女生。 一副十七八岁的稚嫩模样,扎着头发,饱满的额头挂着些许碎发,笑起来露出一个梨涡,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就连那张脸上弯弯的眉毛也甚是好看。 这个人他见过,正是之前帮过自己和郝峰的女生——苏秦,那个自称道门的人。 别看她这副邻家小妹的模样,其实人家已经二十一岁,与他同龄。 顾川全程就没有移开视线,就像是久违的故友重逢,顾川很想和她打声招呼,只是苏秦不知为何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而是假装伸出手,与他握手:“你好哇!我叫苏小秦。” “顾川,很高兴认识你……苏……小秦。” 顾川本来想叫她苏秦的,但是握着他的手却突然加大了力度,于是他不得不顺着她的话来,见她眼底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顿时明白过来,她这是还记得自己,只是为何要装作不认识? “这是新来的?”顾川问一旁的熊建成。 他闷哼一声,应道:“没错,才招的,听说曹桂芬失踪了是不是?” 顾川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随即回道:“这事我也不太清楚,这个问题得问李大爷,他今天来得最早。” 熊建成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回头对着那个男人说:“金城,你跟我来,我先让王婆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至于你……”熊建成瞥了一眼苏秦,“苏小秦对吧,你就跟着方慧,让她带着你先看,看她怎么做事,学着点,我还是很看好年轻人的,等会,你俩下班后,就过来我这里把合同签了。” 他大手一挥,随后指着顾川房子那边,“对了,没事别去那边的地下室,那里东西很乱,小心伤了自己。” 苏秦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走到顾川身后的女人身边,拉着她的手,喊道:“姐姐,我是大三护理学专业的学生,马上快要到大四实习期了,所以趁着暑假来这里先学习学习,你可要好好教教我。” 在旁人看来,这再正常不过。 可顾川却看见方慧面露难色,扒拉开她的手。 表情略显古怪,似乎并不满意熊建成的话,而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敷衍道:“那是,肯定的。” 苏秦笑眯眯的看着方慧,但是方慧却连正眼也没给过。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同熊建成说什么,可熊建成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要去找李大爷问个明白,这里就不会管了。 方慧咬了咬唇,表情收了回去,盯着苏秦:“就叫你小秦吧,你跟我来,我先带你认识一下这些老人,记住她们的习惯对你以后照顾她们就会很有帮助。” 苏秦点头,回头又对着顾川笑了一下,嘴唇微张,看唇语是说了一句再见~ 她这是在跟自己说拜拜,顾川扶额,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怎么想的,莫非是为了养老院的事情来的?仔细想想,她不是自称道门吗? 想必是养老院里如此异常的怨气,引来隐藏市里的道门注意,所以才会派她来? 顾川虽然很想问她,但目前这情况,他还是不要和她相认为好。 可是没想到,下了班,苏秦就主动找上了门。 砰砰砰 顾川听到敲门声,便放下手里的书去开门。 见苏秦就背着手站在门口,他本来想关门,不接待。 苏秦却直接伸手挡住门,“怎么?不欢迎我?” “没,就是觉得你应该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不想打扰你。” 苏秦猫着腰,也不等他说完,就直接钻进门来,见此,顾川也就没拦着了。 她一进门也不客气,就直接坐在顾川刚刚坐着的小木桌前,“任务?我不知道啊,你没听我说吗?我是学生,来打工的。” 苏秦一只手撑着脑袋,望着顾川傻笑:“嘿嘿,听方姐说,今晚上你要值班?你不怕吗?” 这里可闹鬼啊! 废话! 顾川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递给她,也坐下来,再次打量起她:“我该叫你苏秦?还是叫你苏小秦呢?” 随便你。 闻言,顾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把她手边的书挪了过来,“你也看见这些书,你觉得我会怕?”。 他挑了挑眉头,本意是告诉她,自己的事不需要她操心,哪知苏秦却噗嗤一声笑道:“得啦,那黑鬼的事还记得吧,要不是我救你,你能活到现在?” 顾川一怔,继续问她,“你之前说的唤魂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要知道顾川对这件事可尤为在意。 苏秦也不瞒他,而是让他把脑袋凑过来点,她动作神情搞得十分神秘,顾川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只听见苏秦在他耳旁低声:“就不告诉你,傻子。” 她退后,又对上顾川的眼神。 “你……” “你什么你,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是我门中的术法,我告诉你,那我不就是背叛师门了么?” 苏秦得意的看着他,见他一脸生气的样子,似乎还觉得好玩,乐得呵呵直笑。 苏秦笑得很欢,可顾川却笑不出来,坐下之后,表情也渐渐阴沉下来,“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还知道什么?”。 他把头埋得很低,苏秦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收住了笑意,“就一个名字。” 她神情飘忽,为了转移话题,她主动说起,今晚上要和他一起值班,听到这里,顾川总算抬起头,露出一脸质疑。 “你?” “对啊,我。”苏秦眨了眨眼,“实话告诉你吧,我来这养老院确实有其他目的,你应该知道这养老院以前是精神病院吧。” 死了不少人。 这里边的鬼啊,与之前见到的黑鬼可不一样,人之魂,魄之精,三花聚顶,神鬼出。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死绝之地,生灵在此,不足半月,其魂便都会受其影响,我已经知道这里已经有不少老人去世,都是那鬼神作的孽,吃人魂魄。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顾川打断道,“大小姐,麻烦你讲的通俗点,鬼神又是什么?” 苏秦气鼓鼓的,“还不懂?意思就是说这里有鬼在借其怨气修炼,目的就是成为鬼神。” 何为鬼神,人之死,其渡冥河不过,堕入鬼道,不入轮回,凡怨气三消者,方可成神,塑造鬼身。 立于三邪之上,可为鬼神。 其鬼,力大如牛,高九尺,青面獠牙,有三目,脚踏骷髅人骨,怒目圆瞪,生人不可靠近其三步,否则阴气入体,亦为人鬼。 人鬼,非人非鬼,又称妖。 传说手握鬼器镇魂铃后,可掌管一方鬼物。 若到那时,就连道家之术都无可奈何。 这么邪? “鬼神对于你们而言,是最危险的存在对吧?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顾川托着下巴,盯着苏秦,他还算理智,苏秦的话漏洞太多,单她一个人来这里解决,就有很大问题。 如果真有她说的那么危险,像市里那些门符之人,怕应该也会有所察觉。 门符那些人尚且没来不说,偏偏一个道门,却还只派了一个小女子就敢来解决,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那鬼尚未修炼成形,我自然有办法破了他,今晚上,你就做我助手,在旁边协助我,如果事情圆满解决,我会告诉你关于唤魂的事情。” 毕竟,唤魂,可少不了那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苏秦嘘了一声,听见窗户外闪过一道人影,顾川猛地站起来,“谁?谁在那里偷听?” 顾川想追出去,可苏秦却拉住他的手,“算了,这养老院里指不定有心怀不轨的人,不然,那东西怎么可能会修炼这么久,还没有人察觉。” 苏秦像是在自言自语,可顾川却立即想到一个人,“李大爷!难不成是他?” 顾川虽然与李大爷接触不多,可是在李大爷身上顾川却并没有看到过一丝黑气,仿佛那些黑气都在故意避开他一样。 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怀疑。 整个养老院里,除了李大爷,顾川还怀疑过熊建成,这两个人给他的感觉,总是很奇怪,说不上来。 王婆和方慧,他倒觉得问题不大,但是他还是比较担心方慧,今晚上,她虽然不值班,可是她身上的那些黑气就没有断过,走到哪就跟到哪,就连,他使用驱鬼咒,都没有任何效果。 苏秦笑他笨,这些黑气,都是她们长期呆在这里,染上的怨气,一个人喜怒悲欢,越是产生负能量,就越会吸引到这些东西入体。 “你在这里是不是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一个怨灵?”苏秦问他,见顾川沉默,又道:“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我已经知道你能看见鬼物,放心,我不会拿出去乱说,以我的名字担保。” 顾川眯了眯眼,名字?是苏秦还是苏小秦?这大小姐,名字倒还挺多。 苏秦抿嘴,“哎呀,叫苏小秦肯定有原因嘛,别纠结这个了。” “行吧,那我不问了……没错,我是没看到过任何怨灵。” 那就对了,因为这里的怨灵都被那个修炼的鬼控制住了,他利用这黑气在吸取活人生气。 老人们不必说,自然受不住长期的夺取,所以大多都死了。 “照你这么说,那鬼应该很厉害,我们两个能收服得了吗?”顾川不相信的一问,见苏秦露出神秘笑容;“嘿嘿,谁说我们要收服他?” 砰砰砰, 门又响了。 “苏小秦!你合同还没签?”门外传来熊建成的声音。 wap. /110/110294/28635646.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四十章 盗取鬼神珠(上) 夜里, 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猫进了养老院的二楼。 “喂,我们为什么偷偷摸摸的来?”顾川甩开搭在他后背上的手,转过头问身后的苏秦。 此时他正趴在二楼的楼梯口处,探出一个脑袋往走廊里瞧。 他一只手扶着墙壁,苏秦紧挨着他,在后方使劲伸长脖子往里看,奈何顾川太高,挡住了她不少视线,所以,苏秦便让顾川把身子低下来些。 “苏大小姐,我们不进去,趴这楼梯口有什么用?” 顾川瞥了一眼黑漆漆的走廊,左右两边就宛如一个黑洞,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两个身上什么光源都没带,完全是依靠着楼梯间那扇小窗户射进来的月光在行动。 这不闹嘛,这情况还怎么捉鬼,哦对,苏秦说他们不是来捉鬼的,而是来找什么鬼神珠。 虽然不知道鬼神珠是什么,可是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鬼都看不见一个,这怎么找? “害呀,闭嘴吧你,你低头仔细看看你脚下洒了什么?”苏秦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这白灰是什么?我还以为是你之前就来这里撒的。” 他刚才就注意到,楼梯口的位置有一条白线,仔细瞧下,就能发现撒的是白灰,这个发现倒是让他很快想起江明国的那个案子,当时他周围撒的就是这个。 顾川刚想拿手指捻来看看,却被苏秦拦住,“别碰。” 顾川手猛一缩:“咋的?这生石灰还能要我命?”。 他一脸错愕的回头看着苏秦严肃的神情,“不知道,生石灰的作用很多,能害人也能伤人,我想他撒在这里,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听苏秦的语气,似乎已经知道是谁撒的这东西。 “李大爷。” 今下午熊建成不是来找过我吗? 他带我去他办公室签合同,他办公室就在三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我签完合同下楼,就看见锁门的李大爷手里拿着一个木碗,碗里就装着石灰。 他见我下来,也没说什么,只是阴恻恻的盯着我,直到我下楼。 “你发现没有?”苏秦问到,又把她的手伸到顾川眼前。 “发现了,瘦得跟个鸡爪一样!”顾川看着伸过来的手,脱口而出,随后啪的一声,苏秦的手就朝着他的头打了下来。 “笨蛋!谁跟你说我的手,我说的是李大爷,你没发现他那一双皮肤溃烂的手吗?” 那可不是短时间烫伤造成的,而是长期接触强碱类的物质所引起。 “嗯嗯,看见了看见了。”顾川敷衍道,揉了揉脑袋,真搞不懂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打自己的头。 李大爷的手,他不知道,顾川只知道他总是躲着自己,也就没怎么注意他的手,按苏秦的话来说,李大爷就是长期用手接触生石灰,所以才会皮肤溃烂。 “他是一直有这个习惯吗?” 苏秦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才来一天。” 苏秦猜想,李大爷负责锁门,每天下班后,他就会用事先准备好的生石灰撒在每一层楼梯口的位置。 至于具体作用,她正在思考。 嘎吱—— 两人蹲坐的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道开门声,在幽静的环境里,这声音尤为刺耳,伴随着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陆陆续续,整个二楼都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二楼就像是变成一个热闹的集会厅,到处都是关门开门的响声,动静很大,顾川想要开口,苏秦嘘了声,伸手从包里掏出一颗糖,也不管顾川愿不愿意,就使劲塞进他嘴里。 感受到舌尖传来的刺痛,顾川显然是懵逼的状态,但他更在意另一件事,糖在他嘴里瞬间划开,甜汤犹如水,顺着喉咙滑了下去,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 尤其是眼睛,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瞎了,被一颗糖给毒瞎了。 耳朵里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他手足无措的指着自己,随后看向苏秦,在他眼中,苏秦竟然是一团幽蓝色的火,火焰在她胸前的位置,人体在火焰的笼罩下变得只剩下灰色的轮廓。 “嘘——小声点,小声点。”苏秦见着顾川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开始还觉得好笑,但是随着他闹得动静,那些游鬼也渐渐朝着他们聚来。 顾川住了声,一个黑脸白发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的位置盯着他们的方向,他发出吼的声音,没有嘴巴,有的只是撕扯开的皮肉,红的似血,渐渐就变成黑色。 这是一个鬼,黑暗中,顾川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也反应过来,这是糖的作用? 苏秦见他总算安分,这才小声附到他耳边说:“这不是糖,只是类似于糖的药。” 以牛眼泪,柳叶配合术法制成,能使人短时间开启鬼眼,无论在多黑暗的环境下,鬼眼皆可视之。 听了这话,顾川顿时恶心的想要扣嗓子眼,他倒忘了,这苏秦有鬼眼一事,如今她的眼睛黑眼仁很明显,看来是平时为了避人耳目,戴了美瞳。 “你不早说!”顾川嘀咕着,抬头看着那只鬼走远。 “看你刚刚吓成那样!怎么?怕我害你?” 苏秦说完,像是发现什么,见那只鬼像傀儡似的,一直在走廊来回走动,最后站在一个门口不动了,于是她示意顾川跟上,去瞧个清楚。 顾川指着地上那白灰说,你就不担心这白灰? 哪知苏秦当没听见一样,抬脚便跨过去,“又不是让你碰它,害,跟傻子讲话真累。” 顾川嘶了一声,心想,我这不是为了安全多问一嘴嘛。 你们这些道士,给我感觉为什么总是高人一等?我多问一下,你们就嫌了,哎。 顾川走过那只鬼,斜眼盯了一眼,跟着苏秦走到二楼左边最里面的一间。 苏秦耸了耸肩,“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普通人什么也不懂,不会就多看,有时候问,远没有听话来的实在,否则就会害人害己,要知道危险一旦来临,是没有人愿意跟你事无巨细的解释。” 她扭开门,一阵怪风突然从门内掀起,迎着吹出来的阴风,整个二楼像是掉入冰窟,冷得彻骨。 天花板上哒哒哒,像是有人在上面跑步,刚刚还空荡荡的走廊,瞬间就刮起一阵青绿色的烟雾,雾气朦胧,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无数的人影。 人影低着头,一层不变的耷拉着脸,只余下一双空洞的眼睛,什么也没有,黑得跟块木炭,像极了西方电影中的那些被恶魔附体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每一只游鬼的脖子上都被一根黑线缠着,那是一道道的怨气。 那道怨气凝结而成的黑线纵横交错,尾端悬挂在天花板上,是在三楼还是四楼? 苏秦拉过顾川,“走,去楼上!” 顾川指着面前的男鬼,“不管他了?” 他看向门内,里面竟然有一个臃肿的女人,她背对着顾川。 头突然一阵刺痛,顾川捂着头,在苏秦惊诧的眼中,他听到里面那鬼的声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错了。” 是曹桂芬的声音,她是昨晚上失踪的曹桂芬。 就在顾川再次盯向屋内的时候,嘭得一声,门突然关上了。 苏秦吓一跳,忙问他怎么了? 顾川反应过来,头疼消退下去。 他扶着苏秦的肩膀:“没……没事。” 苏秦叹口气,看着合上的门:“你刚刚看见了曹桂芬吧?” 她知道,这女人的照片就贴在一楼墙上的职工栏上,看她的面相,苏秦便能判断这人是个不好惹的主。 听说是失踪了,在这养老院失踪,尤其还是在夜晚,十有八九就是遇害。 “对的,我其实隐约也猜测到了,而且我有预感,下一个就是方姐,她的脖子上也有跟这些鬼一样的黑线。” 顾川努嘴指着这些游鬼。 对了,你刚才叫他们游鬼?这是什么说法? 看着顾川投过来的好奇目光,苏秦嘴角抽了抽:“哎,真是奈何不了你。” 游鬼,也称野鬼,孤魂野鬼听过吧。 本应是由三邪形成的恶鬼,但是在成为恶鬼之前,被其他高等的鬼物所控制,就比如鬼神,那么他们鬼的本能攻击行为就会被镇住,这时的鬼神,在我们的认知里,也并不算完全的邪物。 我之前也说了,得道的鬼神能够管辖一方鬼物,靠的就是鬼神珠,看过修仙小说,也就很好理解,这鬼神珠其实就相当于鬼的内丹。 它就是靠着修炼的内丹里面的邪性来镇住鬼物。 这个二楼的游鬼,都是附近被吸引来的孤魂野鬼,它们汇聚成堆,自身的怨气则成了为鬼神珠修炼的养料。 可单靠这些怨气是不够的,鬼神,主要里面还有一个神字,也就是神性。 神性只能在活人身上获取,它来自人的生气,一旦没了,就会变成曹桂芬这样的东西。 “曹桂芬这样的东西?她跟游鬼不一样?” 顾川想起之前苏秦说的话,被夺取生气的活人,最后会变成人鬼,类似于妖的一种,照这么说,曹桂芬其实算妖? “好了,说这么多,快点跟我去三楼看看,这二楼不能多待。” 苏秦又指了指曹桂芬所在的门内,这女人还在人鬼尚未成形的阶段,一旦鬼神珠炼成,这人鬼凶残嗜血的模样就会暴露无遗,与普通的游鬼不同,人鬼吃的是五脏,喝得是脑髓。 人鬼作恶之极,乃是十三恶鬼中,排行第十的恶鬼。 苏秦实在顶不住这顾川哇啦哇啦没完没了的问题,干脆就撇下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走到楼梯口,忽然三楼上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wap. /110/110294/28635648.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四十一章 盗取鬼神珠(中) 听见这声,两人皆是一顿,立马就加快脚步。 刚踏出一脚,一只冰凉的手却从黑暗中伸过来,朝着顾川而去。 本来一心想着楼上的事,抓住他手臂的瞬间,顾川本意是想甩开。 哪知,那手的力气大得分明。 回头一看,一张半尺高的大嘴就贴了过来,“我焯…” 顾川下意识就去抓苏秦。 “敕符赦罪,诛鬼其内。” 苏秦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大喝一声,不知道拿出什么东西,一粒红光自她手中射出,从他眼前飞过。 小小一粒,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落入那鬼的肚中,就如一颗石沉大海的沙砾,瞬间引起爆炸。 彭— 那张大嘴随着那粒红光进入体内,发出巨大响声之后,就被猛得弹开。 飞出几步后,那东西便趴在地面,四肢撑地,这红光打散了它不少邪气。 它警惕的望着他们,似乎在寻找下一个冲上来的时机。 是刚刚的那个男人! 它面目可憎,凶神恶煞,周身环绕着大片黑气,随着它的四肢在地面挪动,那些黑气竟顺着它的五官钻了进去。 顾川退后几步,黑暗中,他发现这男人竟没有轮廓,就连胸前簇拥着的湖蓝色火焰也消失不见。 “怎么它要攻击我?” 顾川看着四周那些隐隐浮现的游鬼,疑惑这些家伙为什么无动于衷。 “这东西是祟,不是鬼。” 苏秦沉声道。 话音未落,却见这男人噗嗤一声,化为一道冲天煞气。 鬼有鬼气,鬼气可生祟,祟一旦入了人体,人就会倒霉,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会见鬼。 苏秦让顾川走到自己身后,遇到祟这东西是十分麻烦的,它们变化无常,可以化作任何一类鬼。 想要区分它们非常困难。 顾川看向那团煞气身后,果然瞧见刚才的游鬼还在原地。 煞气汇聚,不减反多。 “它这是在吸鬼气。” 那些游鬼,体内冒出无数的绿星,朝那团煞气涌去,煞气之内一缕缕的绿星竟形成一团雾气,被黑气所包裹。 里面隐约传出一丝笑声,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没事,我会一点符术,兴许能帮上你。” 顾川撇开苏秦挡在他身前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羊皮纸。 他咬破手指,半跪在地上,对着苏秦道:“你先拦住它,我画道符。” 好在门符专管邪祟之物,天地灵符敕书上所画的符咒这才能派上用场。 “行不行啊?”苏秦嘴上说到,伸手从包里掏出一枚符印。 迎着那煞气,她盘膝而坐,在身前画出一条线。 顾川扫了一眼,见那枚符印之内流出一丝丝鲜血。 “这是?” “蜥蜴血。” 顾川哦了一声,心道,她所施术法一直这么诡邪? 不多时, 血阵即成,鲜血成雾,在他们二人面前形成一个巨大罩子挡住祟。 绿雾里,夹杂着男女之音,或低或高,又有婴孩哭泣。 看着眼前诡异一幕。 顾川眉头微微一皱,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随后又低头画起符来。 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苏秦目前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也不是吃这碗饭的人,本来就只是为鬼神珠而来,她并不想与这玩意过于纠缠,以免错过时间。 马上就要到子时,苏秦看着面前的祟,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煞气吸饱了,又再次变幻模样。 这是一个女鬼。 穿着黄色的长裙,眼神含着忧伤,左脸有一块很大的红色伤疤。 苏秦所画血阵,以防血煞入体,施阵人就必须意志坚定,做到心神合一。 她不安的望着那女人,急促的呼吸声陡然增大。 祟会窥视人心。 可是也只能变幻成吸过鬼气的游鬼模样!她喃喃的低语,全都被顾川听了去。 这祟见过她! “糟了!” 苏秦此时精神无法集中,那血阵的威力也跟着减弱。 一丝丝黑气透过红光编织而成的网,与其融为一体,它在吞噬。 随着噬去的红光变少,罩子也渐渐缩小。 眼开就要支撑不住。 “好了!” 顾川站起来,举起手中的羊皮纸,欲向那绿雾抛去。 突然那绿雾见着顾川却又变幻了鬼态。 这次是一个男人。 顾川的脸顿时僵在半空,这张脸…是李天! 不…他应该早就被肖雨遣返回鬼界去了! 注意到顾川异样,苏秦快速开口:“愣住干嘛?不过是吸取鬼气变化的罢了!” 顾川一激灵,顿时反应过来,把羊皮纸符丢出去。 纸上之符,金光迸出,在接触的瞬间,一股灼热的火焰次啦一声在半空燃起,巨大的火舌顿时横跨在二人身前。 祟直接被打回原形。 紧接着整个走廊呼呼的刮来一阵风。 绿雾还想迎着妖风,朝二人来,不曾想顾川扔过来的羊皮纸竟有如此大的道法。 苏秦和顾川纷纷后退,见那被黑气包裹的绿雾在火舌的阻拦下,但凡那些黑气碰到一丁点火焰,就会化为黑烟退却。 “这符厉害!” 苏秦微微一笑,拿出刚刚的那枚符印,用手旋开,对着那股黑气,默念几句,手上掐诀。 “进!” 随着她一声令下,那团中心的绿雾竟然乖乖的涌进那枚符印之内。 符印是一枚圆柱形器物,不过一指长。 那祟受了一击,体内含聚的鬼气减弱,因此才会被符印压制。 “走,去三楼。” 苏秦嘴角上扬。 来到三楼,方才听见的动静,已然消失。 “之前那声音是人是鬼?”顾川小声问到,一边打量起三楼。 这里的房间布局跟二楼的没多大差别,那些游鬼身上的黑气一直延伸而上,也并非往三楼而去。 “奇怪?”顾川念叨,难不成那东西是在四楼。 他抬眼望向楼梯口,却陡然惊了一跳。 苏秦也同样发现异常。 三楼与四楼之前的楼梯口竟然是一堵墙且不像是刚砌上的。 一眼,顾川便察觉到不对劲。 四楼是总闸,之前停电时,就是李大爷去修的,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就立了一面墙在这。 顾川把目光投向苏秦。 “错了,这里不是三楼,还是二楼。” “鬼打墙?” 苏秦摇了摇头,一丝冷汗攀上了额头,“恐怕没这么简单。” 顾川看向这个所谓的二楼,刚刚还存在的游鬼以及烟雾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原地只剩下那一道道的黑线,栓在空无一物的半空。 “现在什么时间?”苏秦问他。 顾川带了手机,只是摸遍了全身,却都找不到。 不可能!刚刚上楼前都还在兜里! 此刻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这不禁让他回忆起之前,他误入鬼界的经历。 莫非这里是鬼界? 苏秦眉头微微舒展开,鬼界?这里就是鬼界!那么鬼神珠应该就在这里! 顾川察觉到苏秦眼中异常的兴奋,见她打算往前走。 他一把拉住她:“你应该知道鬼界有多危险,你不要命了?” 他们必须赶快出去! 苏秦却甩开了他的手:“怕什么?因为那些鬼物全都被鬼神利用黑气拉到阴界去了,相反,我们呆在这里还更安全!” 她走出两步,顾川脸色顿时阴沉。 “你带上我的原因是什么?鬼神珠就藏在鬼界,你带我来鬼界!你是想我死?” 顾川死死的看着苏秦停下脚,把脸转过来。 “为什么这么说?” 苏秦瞪着无辜的双眼,嘴上却挂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别装了,你就是在利用我,很简单的道理,这里很危险,你却拿着唤魂的条件让我跟着你,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你知道的,你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就这个?” 顾川点头。 入鬼界必须要借助强大的怨气,是那个祟的作用,他刚刚已经看见了,苏秦是故意把祟弄进那符印里。 苏秦闻言,摊开手:“祟可是一个好东西,它能联通阴阳,又能穿梭鬼界。” 这才是唤魂必不可缺的东西。 为了救他,她把这么宝贝的东西都拿去给他用了。 总得要点报酬回来吧! “我当真以为你好心呢!”顾川冷笑。 苏秦正色道:“天底下可没有白干的事!” 这句话落入顾川耳中,极为熟悉,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苏秦不可否置的一笑。 她需要顾川,因为他的命格,乃是天杀命。 苏秦这双鬼眼,不仅能见鬼,更重要的是能窥视到活人命格。 说到这,她语气一顿,表情耐人寻味。 “错了,你本是天杀命,可有人却动过你的命格。” 在顾川顿感惊诧的神色中,苏秦继续道:“命格逆转,相必那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我一直很好奇是谁?” 竟然不惜逆着天道而来,就算改了命格又如何,被改之人死了,是肯定不会入轮回,只会堕落成恶鬼。 这就是逆天改命的下场! “这不关你事!”顾川回怼道,什么天杀命,我命由我定,谁说我都不信! 你带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秦咯咯两声,天杀命,易招鬼,是大凶克亲之命,传说是老天爷都容不下的命格! 对于苏秦来说,这种命格只有一种好处,那就是可以吸引鬼神。 此命格对于人与鬼来说,就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杀。 只要夺取此人命格,鬼类即可得道,看看,天道眼中,这种命格就连恶鬼都不如! 起初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苏秦又不说了。 天杀命是伴随着灵魂而出,即使暂时改动,也避免不了命格的自我轮转修复。 那些鬼迟早会杀了你的! 你帮我引开鬼神,拿到鬼神珠,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前提是,你还活着。 这就是她的目的。 四周顿时安静得可怕。 “谁引开谁还不知道哦?” 沉默良久, 顾川忽然露出笑容,他其实早就发现了端倪,跟着她,也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说你是道门的,可是你从头到尾就没有施展过什么道家之术。” 苏秦小脸一僵。 “你擅旁门左道,你是术士之流,你之前说过,百鬼生祭只有三教团知道这事。” 苏秦的脸渐渐冷下来。 “哦?那我是…” “你是中狱之人?”顾川收起笑容,咬牙切齿。 随后低沉着嗓音:“这个养老院的怪事是否是你们所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秦觉得顾川的眼中还包含了别的东西。 “如果说我不是,你会信吗?”苏秦无奈的反问,此刻两人面对面而站,都在尽力观察对方的表情。 “我信!前提是,你得先活下来!”顾川抿着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顿时察觉,自己的后背传来一股灼烧感,伸手一抹,有血! 紧接着便看见顾川放大的瞳孔,他慢慢在倒退。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满身血污,全身赤裸的女人正站在苏秦背后,阴恻恻的笑着。 “你做了什么?” 怪不得他刚才在自己背后捣鼓这么久,原来是动了手脚。 “我现在问你,肯定是已经留了后手,万一你杀人灭口怎么办?放心!区区招鬼符,你难道还能怕了不成?” 说完,顾川撇开她,独自沿着楼梯口往下而去。 “混蛋!顾川,你特么的就是个混蛋!”。 说着,女人朝苏秦猛扑过去,嘴里流着黑色的黏稠物。 混蛋才是顾川本来的面目。 如果鬼会说话,李天肯定是第一个骂他混蛋的人。 当初李天拿墙中老爹的尸体威胁他时,他就动了杀心。 甚至不惜利用肖雨,借她的手送走李天。 只是没想到李天做了鬼,怨力如此强大,害的他从峭壁上摔下去。 好在他命大,就这样都没死,只是受了轻伤,不过,那时他才是真正动了杀心。 这鬼留不得! 刚才看见李天的样子,他其实吓了一跳! 即使被遣送鬼界,他也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界! 从苏秦的话中可以推出,只有鬼被祟吸过鬼气,祟才能变幻成鬼态。 那也就是说李天曾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wap. /110/110294/28635649.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四十二章 盗取鬼神珠(下) 此时楼上的苏秦还在暗自咒骂。 这个女鬼是这养老院里的原住民,死前怨气极重,化为恶鬼,她应该不是这里修炼的鬼神。 因为这女鬼的脖子上也同样缠着一条黑线,相必是被控制的,现在因为招鬼符,所以才攻击她! 得破了这咒! 她心下凝神,手起剑指。 “招之即去,鬼神莫侵,皇天厚土,藏灵!” 她指尖点中女鬼额头,背后的符顿时化作黑气,沿着手臂游走于四肢,最后来到指尖。 她一声呵斥,紧接着黑气凝聚成丝,在指尖绽开,化为烟气消失。 苏秦长舒一气,见女鬼怔住,仿佛破了什么禁制,也不在继续攻击她。 “呼,好在我还记得招鬼符的解咒方法。” 苏秦抹了一把冷汗,抬起手臂看向自己泛着黑气的伤口,从包里拿出一包药粉,随后撒了上去,伤口竟然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合。 鬼给人造成的伤,不是普通的伤,伤得是人魂,要想治伤,就得拔除黑气,就必须用到金蝉粉。 金蝉粉得来不易,这个家伙又害我损失一味珍贵药材! 她咬紧牙关,双眸一凛,转身朝楼下而去。 混蛋!我苏秦非得剥你一层皮下来!她鼓起腮帮子,气势汹汹。 就在苏秦往楼梯口走去时,却不知身后的女鬼抬起一侧的脑袋,双侧脸颊蔓延出裂纹,黑气在其中游走,显得极为诡异。 她的一双眼珠,飞快的在眼眶里乱撞,发出阴沉沉的笑声。 “我就在这里!来啊!哈哈哈哈哈……” 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她的笑声,天花板哒哒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奔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沙石抖落,裂缝之内,有一道来自深渊的注目,正试图窥视着一切。 混着她尖锐的笑声,与之而来的是那张脸变幻无常的相貌,其中有男有女,似那祟一般。 唯一不同的是,出现在她身上的每一张脸都在痛苦的嚎叫着。 “就是你们了。” 转瞬之间,她融进地面,消失无影。 “本是阴阳,跳脱鬼界!” 楼下,顾川正蹲坐在楼梯口,满脸疑惑,手上喃喃的比划着。 这口诀就没有灵验过! 顾川正低声咒骂,突然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头,黑暗中,一个人影正朝他扑过来,是苏秦。 “混蛋,敢整我!今天你就死这里吧!” 苏秦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匣子,扔过来的瞬间,匣子里钻出一缕黑烟。 顾川惊得赶紧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他还在想这是什么玩意? 下一秒,黑烟便化为一只飞鸟,径直朝他飞来,瞬间,他的视线就陷入一片无边黑暗。 紧接着便是肚子上挨的一拳。 “我去,下手这么狠?” 没等来苏秦的声音,倒是又等来她的巴掌。 他的手在胡乱的挥舞,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 “你丫的,当我好欺负是吧,你知不知道这招鬼符咒不能乱用,我差点被你害死!” “滚犊子,你阴我,我阴你,咱俩也算扯平。” 苏秦举起的手停顿在半空,似乎再等他接下来的话,只是表情仍旧愤怒。 顾川吃痛得捂住肚子,这女人竟然暗算自己!下手还这么重! “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了?”顾川抱怨道。 听完他的话,苏秦放下手,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随着黑烟消退,顾川的眼睛顿时清明,只是没有恢复到之前的样子,那颗糖的作用还在。 苏秦双手环抱,就站在他眼前。 “算我求你帮忙,这个鬼神珠若留在这里,那么必将后患无穷。” 她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葱白的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顾川扯了扯嘴角。 开什么玩笑,求我? 他这肚子还痛着呢!心想,你刚刚揍我的那股狠劲呢! 苏秦神色平静了不少,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眼里似乎夹杂些顾虑。 她在顾虑什么?顾川斜着眼瞧她望了一下,心底泛起嘀咕。 被她这么盯着也怪不舒服。 “钱,给钱就好办。”顾川耸了耸肩。 显然苏秦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钱?我都没钱,你还想要钱?”。 这下换顾川呆住了,他看向苏秦的一张小脸,听到自己说钱时,那一脸的惊讶,“咋的,没听过天下没有白干的事吗?” 这话可是她自己亲口说的。 “你……我跟你说了,这鬼神珠的存在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危险的,拿走它,这是造福大众。” “那你自个去做好人吧!”顾川摆了摆手,摆出一副不打算继续聊的姿态。 这养老院总共才多少人,能造福多少大众?什么都没有,我拿命去赌,还是为了一个连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的珠子,这可能吗? “嗯。” 顾川背对着苏秦,听着他身后传来闷哼一声。 这就同意了?他还以为苏秦把钱看得有多重呢! “这还差不多,话说,你刚才说的天杀命是什么意思?” 可身后的苏秦却没了动静,他疑惑不解的回头,身后哪还有人,连个鬼都没有。 走廊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刮起风,通过楼梯间的那扇窗户,吹了进来,冷风灌入衣领里,冷得他一哆嗦。 “喂,人呢?” 他对着空气问到。 “我就在这里!” 极细的女声在空荡荡的走廊处响起,顾川的心顿时漏了半拍,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就在面前! 地面豁然出现一道裂缝,一滩黑色的东西正缓缓从其中钻出来,汇成人形。 她没有完整的身体,只在黑气笼罩的人形上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 不是鬼! 在顾川惊恐的神情中,耳朵里竟传来她幽幽的声音:“跟我……留这里!救救我,不要……过来!” 她会说话! 这是顾川第一次听见一个鬼在说话,这个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他的脑袋十分混乱,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和苏秦的谈话间,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这突然出现的玩意又是怎么回事? 听着面前女鬼断断续续的话,就像遇到刚学会说话的小孩,无法组成一个通顺的语句,每一句,每一字都显得如此笨重。 即使这样,却不知为何还是带给他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就在顾川不知所措之际,脑海中突然响起苏秦声音,“拖住她,她就是鬼神!” 这道声音是突然出现的。 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动了动,他低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一根红色的丝线缠绕在他的小手指上。 苏秦就是通过这根丝线的作用在与他交流。 鬼神? 顾川紧张得已经忘了思考。 而这边,苏秦已经身处二楼,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游鬼,她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一双眼睛时刻警惕的观察着游鬼。 她已经回到了活人界。 “听好了,你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鬼界,鬼神所创造幻象的楼层,鬼神珠就在那里!” 趁面前的女鬼没有半分行动的意思,顾川趁机打量了周遭。 如果说刚才她们出现的地方是二楼,那顾川一个人跑下去的地方也该是一楼。 可这里丝毫没有一点一楼的影子,没有铁门,有的只是一面沿着走廊的残破的老墙以及间间紧闭的房门。 他的身后依旧是往下的楼梯,他刚才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没有怀疑! 顾川只当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所有东西都不合乎常理罢了,就像之前那栋会呼吸的鬼楼。 冷静,现在要冷静。 顾川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观察着面前这玩意的动向。 按苏秦话里的意思,他现在是与鬼神处于一层不存在的楼层。 这东西是鬼神? 顾川满是疑惑,这女鬼的半张脸很像刚刚被他用招鬼符引过来的那个女人。 苏秦竟然没有察觉。 那我要怎么办?这东西该怎么对付? 外面的苏秦也只能干着急,她大意了,刚才被招过来的鬼,根本就不是寻常鬼类,是鬼神。 从那一刻起,整个大楼的气场就发生了改变,顾川跑下去的楼层也成了鬼神所在的地方,原本是想要他引开的,这下好了,她自己倒成了引开的人。 “你对付不了,它修炼未得道,杀你是迟早的事,你现在往上跑,记住,一直跑,不要停,无论谁在背后喊你,我来作法!” 来不及询问,顾川撒开脚丫子就开跑。 “拜托了。” 苏秦把心思从顾川身上收回来。 能把她活生生的从鬼界赶回活人界,这鬼有点来头。 莫非是当年松山精神病院里死的那几名护士? 所幸她当时反应快,施了法。 只是,让顾川一个人呆在那里总归不是办法。 这个鬼神修炼尚浅,那颗珠子带给它的怨力不应该会有如此大的变幻能力,竟然毫无察觉的瞒过她的鬼眼。 “看来得用那个阵法了!” 这一瞬间,她迟疑了一下。 “算了,不管了,救人要紧!”苏秦闭上眼,心下一横,从包里掏出那枚符印。 然后快速走到那些游鬼之中。 她将符印拿着走过所有站着的游鬼的额前,一缕缕绿光陆陆续续涌入其中。 随后他盘腿而坐,手起莲花诀。 “百鬼悠悠, 鬼魅浮生, 望我者灯, 应我者魂, 以冥河之名,故为掌灯!” 身下是她所画之阵,宛如鬼画符,杂乱无章,邪性内敛,泛着暗红色血光。 在她咒语落地之际,一道血色立马就直冲而上,包围住了整个养老院区域。 空灵无望,徘徊彼岸,此声响彻灵魂。 “好像…有人在呼唤我们。” “听到了,听到了。” “是谁,谁呼唤我的名字?” 这里是泥沼,是深渊,亦是湖底,无边的黑暗笼罩其内,周围全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数的人影在里面痛苦的翻腾。 嚎叫,哭泣,悲伤。 其中一个露出猩红的双眸。 “呼唤我!呼唤我!”这是含杂万千鬼魂怨气发出的声音。 火焰之外,顿起汹涌,一眼看去,一望无垠,众多人影把手伸出水面,它们在乞求呼唤自己的名字。 外面,活人界,夜色之中忽翻滚来一片片乌云,逐渐汇聚在养老院上空。 四周的大地,像是有数不尽的灰色影子朝这边而来。 次啦— 半空被紫色的闪电劈成白昼。 在另一个地方, 一个男人抬起头望着这个方向,“禁忌?” “主上,要不要我把那个叛徒解决了?”背后,另一个男人半跪在地上,显得十分恭敬。 男人打住了他的话:“随她去。” “可是那珠子对你…” “不必…那东西迟早会是我的,你只需要看住那个家伙就行。” 跪着的男人站了起来,“是。” 又是一道闪电,窗前男人顿了一下,他旋着铜戒,补充道:“只要,确保天狗吞日之时不会出现纰漏,其他的就随便她去吧。” 他招了招手,示意男人退下。 wap. /110/110294/28635650.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四十三章 病院往事 顾川谨记苏秦的话,一个劲的往前跑,数不尽的台阶,像是没有尽头,没跑多久,他的体力就消耗了大半。 “臭小子!你跑什么?” 背后传来一道女声,这是肖雨的声音。 看来这个鬼神还挺狡猾,除了会说话,竟然还能模仿他人声音,要不是苏秦提醒过自己,光是听这语气,顾川指不定得回头瞧个究竟。 身后的家伙仍不死心,追着他跑了五六个楼梯。 不多时,顾川早已累得两手扶着走,两只腿每跨一步都直打颤,听着后面不紧不慢的声音,顾川有点崩溃。 显然这东西是在遛着自己,可他不能停,也不敢回头。 “喂,你还要跑多久?桀桀桀桀……”,这次,又换成了余海,不过,最后还夹着一道阴森森的笑声。 眼看体力即将支撑不住,一束红光的出现,似乎打破了这一局面。 随着眼前光一闪,周围顿时出现许多灰色的人影,他们不停的在顾川眼前走来走去。 顾川拿手挡住眼睛,不知为何在这些人影出现的时候,他的脑袋猛然一阵刺痛,这些人影行走得极快,而且还有数不清的嘈杂人声在他耳边徘徊。 他头疼欲裂,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跟着体内还莫名升起一股燥热,有些顺着额头流到眼皮上。 顾川揉了揉眼,视线变得愈发模糊,耳边传来低语:“这里是地狱,地狱,鬼怪跑了出去。” 这句话仿佛带有魔力,顾川顿时就感到一阵昏昏沉沉,就连站着的力气也没了。 “坏了,那苏大小姐到底在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连爬楼梯的力气也没,跟着便朝后方倒了下去。 就在顾川脖子上,一道煞气显现了出来,煞气脱离掉他的身子,原本那些灰色人影看见顾川倒下,全都疯了似的涌过来,可是那道煞气一出,竟生生逼得那些东西噗得一下全部消散。 胸前亮起的一抹妖异的湖蓝色光芒,在煞气把那些东西逼散后,一个黑色人影出现了。 他缓缓走向躺在地上的顾川,朝他的吊坠伸出了手。 呼呼——天花板上又是阵诡异的响声,抬头看去,天花板上竟然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瞳,周围漆黑的一片,像是从深渊而来,给人以震慑。 眼瞳之内,血色浓重,带着怒气,无数的黑丝就像扭动的蛆虫,仿佛具有生命,缓缓伸了下来。 寻常人见到这番场景恐怕得吓死。 黑影停下手,原本类似于冰窟的走廊,一瞬间就像坠入熔炉,热得非比寻常。 黑丝朝他刺去,又是一道煞气,从他身体而出,迎面而来之际,一下就被斩断,刹那间,黑色的火焰腾空而起,伴随着鬼魂的嚎叫。 眼瞳微微转动了几下,似乎有所忌惮,其余的黑丝竟也不敢妄动。 此时的顾川仍旧紧闭双眼,仿佛在做什么可怕的梦境。 1976年, “我叫刘根生,在这家民营医院已经工作两三个月了。 二个月前,这家医院发生了一起重大死亡案件,当时死了八个人……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仿佛做梦似的,顾川睁开了眼,不确定的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没有痛觉?难不成我死了?” 顾川抱着头,不敢相信的看向身边站着的一排排鬼魂。 他们全部紧贴在墙边,像是看不见自己一样,自顾自的在那里说着什么话,竖起耳朵一听,清一色的都在念叨着关于这家精神病院的事。 这些是被鬼神囚禁在这个精神病院的游鬼? 顾川看着其中几人,他觉得很是面熟,直到看见墙角边上站着的最后一个人,不禁放大了瞳孔。 是刘老头。 他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他是被鬼神害死的?可在顾川印象中他是犯病死的,也许是鬼神在其中作怪吧。 刚才那些话便是他说的。 又是这样!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都会讲话,顾川退了几步,思索中,刘根生突然抬起了脸。 还没回过神,周围的环境就像是被扭曲了一般。 陆陆续续有着身穿白大褂的护士从旁边走过,她们有说有笑,全是一些没见过的年轻面孔,走廊内,一排排橘黄色的灯落入顾川眼中,老墙也变了,变得崭新,像刚涂好漆。 在她们走过之后,走廊又变得安静下来。 这里是松山养老院? 还是说,这里是以前的精神病院?看着那些人穿着印有松山精神病院白大褂的护士上了电梯,顾川不禁感到一阵茫然。 没有注意一个人正推着车径直朝他走来。 他转过身之时,那车就刚好在他眼前出现,顾川下意识的拿手挡在身前,闭上眼,只是那人推着的车却并没有撞倒他,而是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转了个弯,沿着另一处走廊,进入了房间。 车上放着许多装着药的瓶瓶罐罐,就在顾川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忽然传来的一声惊叫,打断了他的思考。 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正哭着从房间内跑了出来,显然是受到了严重惊吓。 在她跑过顾川身边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眼睛似乎有意无意的朝着顾川站的位置看了一眼,顾川也惊讶,因为那张脸分明就是之前的那个女鬼。 “我说白衣天使,你跑啥呀?嘿嘿,药太苦了,你用手喂喂我,又怎么了?” 听声音像是一个粗糙爷们。 顾川的目光被他所吸引过去。 男人穿着病服,一脸猥琐,头发油的发光,脸上全是横肉,左侧还有一个刀疤。 他跌跌撞撞,一手扶着墙壁,像是喝醉了酒在耍混,对着前面跑的护士喊话,话中满是戏谑。 “喂喂!嘴巴放干净点!干什么呢?”一个年轻的医生听见走廊外的声音,跟着也跑了出来。 护士像是看见了救星,赶紧跑过去躲在那人身后。 “医生,我就想让护士陪我玩个游戏,解解闷,怎么了?” 看他那一脸淫笑的样子,年轻医生轻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好好吃你的药!” 顾川的视线注意到这个男人胸前的戴着的工作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刘根生。 这是刘老头年轻的样子?他以前是这精神病院的医生? 看着他那一脸青涩,顾川还真没认出来。 他把女护士护在身后,推让着那个男人:“你们这些家伙,病好了,就赶紧出院,别有空没空就来骚扰女护士!小心我叫保安来,把你们扭送回派出所去。” 男人有些生气,双手捏成了拳头,露出一副丑恶嘴脸,邪笑道:“呵呵,小爷我现在邪火旺得狠,你丫的识相就让开,等会我犯病了,小心我拿只笔都能捅死你!” 他语气不善,表情阴沉。 病房内陆陆续续走出其他病人,像是看好戏一样。 年轻医生没料到他竟然敢这样说话,正想上前,却被身后的女护士拉住:“别过去,他们会杀了你的。” “呵——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精神病院,岂是他能随意胡来的地方?” 顾川看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这刘根生还真是年轻胆大,既然知道是精神病院,也自然应该知道这些人想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甚至还不会受到制裁。 也不知道他那一身底气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僵局。 “哦?是吗?我可是你们的主治医师,他是我的助手,你敢动他?看你这么会说,怕是你的病已经好了吧!” “是主任!”有人高呼。 站在走廊一侧的一些病人见着来人,脸上全都失了色,纷纷退进了屋里。 他戴着眼镜,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病人,一见着他,就像遇到一只凶恶的老虎,那股嚣张的气焰顿时就没了,男人也跟着悻悻的捂着头就往回跑。 生怕喊住自己。 “算你们狠!”不过临走前,他还是恶狠狠的甩下一句。 见他跑得比兔子还快,那个女护士不禁笑出了声。 “主任好!”刘根生对着来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嗯。” “这些混账,还敢在我眼前肆意妄为,真当我是吃素的,小刘,传下去,给3048号床,今晚加大治疗。” 主任一脸冷漠,给刘根生嘱托了一句就回办公室了。 “好了,今晚你和小郑她们几个值班,现在先去吃饭吧,我要去完成主任交代的任务。”刘根生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 “哎,要是你能和我们一起值班就好了,那些人太恐怖了,每次值班我们几个女生都是一起的,生怕遭了他们的道。” 女护士叹口气,两人聊了一会就分别了。 他们之后,一些病人又来到了走廊,其中就有刚刚的男人,他的病号服上就写着3048。 “老东西,别以为你是主治医生我就不敢拿你怎样,别让我逮着机会。”,男人恶狠狠的说着,一巴掌扇到另一个人的脸上,突如其来的一幕,众人都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 这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 “老头子,你少管闲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给那个姓刘的医生打小报告,怎么,人家才来,就赶紧抱了个大腿。” 男人走上前,一把将老人推倒在地,“别忘了,你隔壁那家伙是怎么死的!” 他冷哼一声,拎着那个人又继续打起来,像是在发泄怒火,其中有几个人也加入了进去。 老头吓得直接呆住,眼看着那几人把刚刚扇到在地的男人,逮着头往墙上撞,也不敢吱声。 那人被揍得脸上鲜血横流,皮开肉绽,那几人却笑开了花。 直到走廊上的警报声响起,他们才收了手。 这些家伙打算做什么? 顾川看着露出冷笑的3048,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顾川虽然心惊肉跳,但也想着去帮忙,可无论如何,却也碰不到他。 这时,眼前又再次扭曲。 依旧是走廊,还有那不曾断绝的警报声。 唯一不同的是,刚刚还洁白如雪的墙壁,却浮现出无数的血手印。 警报声中,有人在哭,有人在大喊。 人们乱做一团。 顾川不知所措的站在正中间,这时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女人扑通一声扑倒在她面前,她挥舞着双手,满身血污,背后出现了一个男人,鲜血溅满了他的病服,病号3048的字样尤为刺眼。 他大笑着,拖拽着刚刚的女人,举起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剪刀。 wap. /110/110294/28635651.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四十四章 吞珠求生,子不语 “等等……不要……” 顾川想要制止他,可是那柄闪着寒光的剪刀已经扎进了她的喉咙,红色的血飞溅到他脸上,变成绽放的血点。 刀疤男嘴角上翘,神情竟是疯狂与狠毒,眼神就好似在看案板上的一块肉,没有丝毫的人性可言。 她死了,瞪着双眼,可他却露出一股满足的笑容,手又开始脱她下面的裤子。 像是发现了什么,他歪着脑袋,顶着半边血淋淋的刀疤脸,眼珠子转了过来。 他在看我?顾川不经意间与他对视,心底倒吸一口凉气,尽管害怕,可他还是没有挪动半分。 刀疤男的嘴角带上了一丝戏谑。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把剪刀伸到嘴边,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怎么样?哈哈哈。” 他冷冰冰的笑容听得令人脊背发凉。 “疯子……疯子。” 完全就是疯子,没有精神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顾川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他悚然间回头,是刘根生。 原来他是在看自己背后的刘根生,顾川松了口气。 见刘根生的手中拿着一个杯子,正僵直着身体与刀疤脸对视。 显然刀疤男刚刚的动作已经吓住了他。 刘根生双目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啪— 杯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就像收到指令,被舔舐的剪刃闪烁寒光,刀疤男突然就像离弦的箭从地上掷起,嘴角挂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穿过顾川的身体便朝着刘根生而去,瞬间就扑倒了他。 刀疤男身形高大,掐住他的脖子简直轻而易举。 随着剪刀落下,刘根生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剪刀直接扎进了他的右手手背! 刘根生脸色发紫,眼珠子不停的向上翻,显然快要窒息,要不是手上的疼痛冲击到他的神经,指不定他就被掐晕了过去。 可他还不想死,恐惧已经深深植根于他的脑海之中。 看着他那副垂死挣扎的样子,男人变得异常兴奋。 “孙子,平时不挺嚣张的吗?还敢电我,我说过,迟早你们会死在我手里。” 而顾川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通过刚才的几次接触,他已经明白了,这里是松山精神病以前发生的事。 看着满地的鲜血和那女人死不瞑目的样子,看来这里是那些死了的人所缔造的巨大执念场。 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些鬼魂的生前所聚集的怨气想让自己看见的事情。 这种情况一般就只能在梦中能办到,就像当初在家里经历的一样。 他在做梦! “啊啊啊…” 刀疤男的手用力了些,“怎么?回来找你那把剪刀对吧,现在见着了,感觉如何?” 他腾出一只手,旋转着剪刀,就像绞肉一般,静静的等着刘根生的回答。 刘根生痛苦不堪,但也被他抓住了机会,另一只手挣脱束缚,直接插向刀疤男。 “我杀了你!” 刀疤男没想到他这么抗打,被他一偷袭,顿时便恼羞成怒。 拔出剪刀,对着刘根生的手指就是用力的一剪,咔嚓,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刘根生的两根手指顿时滚到一旁。 “不要着急,老子慢慢折磨你!” 刀疤男说完这句话,又对着他另一只手掌,露出邪笑。 顾川有些不忍心看,原来刘老头的伤是这么来的。 可他也察觉到一丝不对,按理说这个女人死了,这些事她应该不知道才对。 难道这里是刘根生的执念? 还是说,顾川看向不远处,果然瞧见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是之前那位头发花白的大爷。 像是刚刚出来,目睹了眼前这幕场景,他全身都僵在那里。 听着外面响个不停的警报声,大爷睡眼朦胧的走出房门,想看看外面情况,却不想一出来就看见了眼前这极为恐怖又血腥的一幕。 赤条条的人就倒在血泊中,甚至剪断手指的那幕都被他瞧了一个清楚。 他害怕得想要跑,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一步,显然老了,脑袋也不灵活。 “狗崽子!我倒还忘了你!”刀疤男恶狠狠道。 就在他抬头看大爷的时候,刘根生猛地对着他腰部狠狠打去。 被打中的刀疤男没有反应过来,顺势倒向一旁,可他手里还握着剪刀。 “狗崽子!老子今天就要杀了你!” 他爬了起来,刘根生好不容易挣脱,惊慌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大爷在这时也总算想起来躲,可房门已经被刘根生关上了。 “啊啊啊…小刘…开门啊…小刘!我还没进去小刘!” 大爷拍着门,干涩的眼睛中闪烁泪花,身后的刀疤男已经站到了他的背后。 噗嗤! 他对着大爷的肩膀就是一刀,紧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 “老东西,叫你平时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多管闲事!” 大爷的嚎叫显得苍白无力,隐约中还夹杂着不甘。 “小刘…开门啊…救救我!救救我!” 鲜血流淌到刀疤男的脚边,他收了手,气喘吁吁。“看你还嚣张不?” 随后他又猛地踢踹着房门:“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出来啊!怎么成缩头乌龟了?” 这时,有几个男人拖着两个女人从走廊的另一边走上来,“大哥,都玩死了,要不要再给她们放放血,也丢厕所去!” 刀疤男哈哈哈大笑:“听到了吧!都死了,哈哈哈…因为你!” 其余几人也跟着笑。 门被几人撞开了…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剪刀还在滴血,看得人触目惊心,刀疤男跨过大爷的尸体,慢慢走了进去。 顾川快速上前,跟着便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里面的光线很亮,墙壁很白很白,里面没有一个人。 门边静静的卧着一具干瘪的尸体,那张脸是刘根生。 “刘根生!” 顾川看向尸体,显得尤为疑惑,见尸体口中泛着绿光,于是他伸手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竟然是一颗珠子! “莫非这就是鬼神珠?”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一张报纸,落到顾川脚边。 他把珠子握在手心,捡起来一看,上面说的正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当时上了新闻,死了九人,不!确切来说是八人。 顾川看向报纸,竟然发现上边注明了还有一位生死不明,送往重症监护室的职员。 这人料想就是刘根生了,方慧说的没有错,刘根生当时的确是职员。 那时网络不发达,后来传到网上就被断章取义,一直认为是九人。 作为幸存者的刘根生也就得以继续在这里工作,没有任何人来烦他。 但也避免不了这栋精神病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所造成的后果。 因为当年的惨案,拍门的大爷,甚至是厕所里冒出来的头发,就成了这里闹鬼的传闻。 可忽然,顾川手上报纸燃了起来,他猛地甩开,心有余悸。 正觉得奇怪,房门外,突然闪烁起火光,他迅速扭开门把又来到走廊。 只见地面,墙壁接连无端蹿出火焰,四周顷刻间成了一片火海。 “这莫非是松山精神病后面发生的纵火事件?” 顾川惊讶不已。 一个被烧得全身焦黑的男人朝顾川脚边扑过来,身体痛苦的缩成一团。 是刀疤男! 而正前方,一个男人正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他就是纵火案的凶手。 刘根生! 他当时没死,不然也绝不可能活到七老八十。 “为什么?” 突然,刘根生的视线望向了自己,他的双眼满是不解。 顾川确认了身后没有旁人,随后咽了口唾沫:“你…你在跟我说话?” 话一出口,顾川就后悔了。 眼见刘根生那张脸诡异的搅合在一起,声音重叠:“为什么要杀了我们?” 这种问题,在顾川看来显然已经没有了回答的必要。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答案是什么?对他们这些已死的人有意义吗? “因为该死?”顾川冷声。 “哈哈哈,真有趣,你的回答,你觉得我们该死?”刘根生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发出的却是一个女人的腔调。 顾川微微惊讶,“果然是你,你又长大了。” 顾川看着面前这个相貌变化无端的家伙,他很确信这就是一直跟在自己背后的女鬼。 它真的是鬼神?它现在出现是为了自己手中的珠子? “鬼神大人,是你带我入梦,可我对你们的执念并不感兴趣,我说的该死不过是杀你们的那个男人心里这么想的罢了。” 顾川紧张的说到,手心里全是汗。 它摇了摇头。 顾川不明白它的意思,见它手里莫名其妙多出一把剪刀,他顿感不妙。 “他真的这么想?” 它的脸又变化成刘根生的样子,嘴角上扬,灰白的眼仁,给顾川带来一种摄人心魄的震慑感。 下一秒,那把剪刀就贴到了顾川的脖子上。 嗤—的一声,那把剪刀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哐哐哐…珠子落到地上,滚向墙边。 鲜红色的血顿时喷射出来。 顾川哇得一声,弯下腰便吐了,下意识摸向脖子,可那里什么也没有。 “哈哈哈,死亡的滋味怎么样?”刘根生狰狞着面孔,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不能看他的眼睛! 顾川把视线转向别处。 为什么他要把自己拉入梦中,明明在外面就可以解决自己。 是因为这颗珠子吗? 顾川想起晕倒前见到的那抹红光,像极了某种术法。 混乱的人影,血红的光芒,迷迷糊糊中,顾川还听见了苏秦悠悠的呢喃。 掌灯之语,亡魂齐聚。 这是那本手记上所记载的东西,她怎么知道? 如果那本手记上记载的是真的,那苏秦招唤亡魂来又是为了什么? “你…想不想杀了我?” 刘根生咯咯的笑道。 顾川看着它的脸,脑子在飞快旋转,我是天杀命格,杀了我,鬼可得道,那么苏秦唤来这么多鬼,难不成是因为… 争夺鬼神珠? 顾川不禁苦笑,自己连这命格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他以前也从未听过。 命格会轮转修复,顾方文他真的给我改了命吗? 顾川有点不相信。 但如果苏秦说的是真的,那么之前遇到那些鬼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都可以解释。 我的命格在修复,那些东西迟早会杀了我!想想还挺可怕。 那么,它拉我入梦,应该是为了杀我,怎么会带我来心门。 苏秦说过,鬼神珠是鬼神修炼的内丹,藏在鬼的心门之内,普通冤鬼在珠子未修炼成形时,是无法接近的,那样只会成为珠子的养料。 鬼神珠的修炼也必须吸取怨气,在快成形之时,鬼神会将其藏在一个强大的执念之内保护着。 显然这个地方完全符合。 顾川抬头看了看四周,面前的它真的是鬼神?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吗? 如果是鬼神,那它根本就不必要多此一举,让自己拿走。 显然这刘根生是想借我之手从这里带走珠子! “你真的打算杀了我?还是为了借我的手得到鬼神珠?” 顾川看着刘根生。 它似乎沉默了。 它显然没有料到顾川会这么说。 它真的很像人,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 这种东西如果完全成长起来的确恐怖,无论它是不是鬼神。 “为什么要阻止我?”刘根生的脸再次扭曲。 这句话一出,它嘴里涌出许多黑色的东西。 那些东西蠕动着朝顾川爬过来。 顾川咬牙道:“哈哈,你承认了吧,你不过是一个借有鬼神之名妄图夺取鬼神珠的冤鬼罢了。” 他猜的不错,它不是鬼神,不过是依靠这里强大的怨气把自己拉入这里的家伙罢了。 它的目的就是鬼神珠! 虽然不知道鬼神珠能给它带来什么?可显然交给它是极为危险的。 如果说他现在身处梦中,那刚刚遇见的鬼神莫非还在外面。 糟了!我的身体! 顾川看着刘根生,反正你现在也碰不了,于是心下一横,:“想借我的手拿走是吧?可以啊!回去后就先剖开我肚子取吧!” 说完,顾川张开嘴,竟把珠子吞了下去! wap. /110/110294/28635652.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四十五章 怪力乱神,子不语 子不语焉,人勿言,鬼不语焉,人勿语。 紫电与黑云的接连汇聚,把养老院上空劈得亮如白昼,附近的居民,被闪电吵醒,起床起来往窗前走去,不自觉的揉了揉眼。 一眼眺望过去,身体不禁僵直在原地。 就在不远处,一栋建筑物上方,漂浮着无数血红色的云雾,一层叠一层,诡异万分。 愣了半天,这人才回神, “我靠,这什么玩意?” 他极力克制住内心的兴奋和好奇,赶忙掏出兜里的手机,打算录下窗前这奇特的一幕。 “老公,你在干嘛?我好冷啊,能帮我拿条毛巾来好吗?” 他的背后响起一道人声。 男人被眼前的事情所吸引,也就没有回答她的话。 “老公,你在干嘛?我好冷啊,能帮我拿条毛巾来好吗?” 女人似乎不甘心,又接连重复了几句,男人皱了皱眉。 “没看见我没空嘛!你这疯女人,说什么呢!我那死婆娘头七还没过,你还改口得挺快哈!”男人说罢,嗤笑着转头对着床上说到。 床动了动,女人睡眼朦胧的探出一个脑袋:“你在说什么?” 男人还以为她没听清,突然又是一声老公,声音吓得他手忍不住一抖,这不是她说的! 床上的女人跟着也一激灵,紧接着快速望向声音的源头。 昏暗的房间内,借着床头亮起的光,两人看向门口。 “老公!” 女人站在阴影里,见男人回答了她,便走了出来。 她浑身湿漉漉,一直有水顺着她头顶往下流,头发很长,甚至垂到了地面,她赤着双脚,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是灰色的,带着泥泞的血污,这副面相俨然是一个死人。 两人霎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你……你不是已经……鬼,鬼啊!”男人的手机落到地上,哐当一声,女人抬起了头,发出桀桀的惨笑,露出两个黑漆漆的孔洞,那是她的眼睛。 随后见她五官痛苦的扭曲成一团,七窍源源不断的流出一行行鲜血。 “哈哈哈哈哈……”女鬼笑得很大声。 床上的女人也彻底清醒,捂着嘴。 一只黑猫从门廊处跳出,背部的毛根根直立,抽动着嘴角发出嘶嘶的声音,墨绿色的眼仁闪烁着诡异的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女鬼。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把你推下去的!是她先教唆我的,是她!”男人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却也没忘推卸责任。 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被他亲手从悬崖上推下去的,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她不可能活着来到他眼前,她已经死了,这是她的鬼魂! 床上的女人见状,赶忙挥舞着双手,四肢并用,衣服都顾不上穿,爬下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是他动得手,不是我,不要杀我!我们错了,放过我!不管我的事!”女人猛磕脑袋,她真的吓惨了,全身都在颤抖。 女鬼歪着脑袋,听着两人的求饶,似乎没听懂,双手的指甲在慢慢变长,变黑,“来……玩!” 啊—— 刺耳的尖叫划破长空,通过窗户,传了出去,黑猫吓出飞机耳,前腿接连后退,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便沿着门缝,往楼道外逃去。楼道的灯光刺啦刺啦的闪烁着,阴恻恻的笑声在其中久经不息。 房间内,大片大片的鲜血,一男一女被开膛破肚,卧倒在血泊之中。 女鬼怔怔的站在原地,外面又是一道闪电,她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那一片红色云雾所在之地。 闪电之下,养老院中,阴森森的诡异气息在四处弥漫,大量的怨气吸引了不少从附近而来的冤魂,这里俨然成了亡魂的死地,可是还不够,怨气还不够。 要想进入鬼神的领域,这点怨气远远还不够消耗,得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二楼走廊,苏秦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珠,正一颗颗往下落,身体就像是被水打湿,脚下流淌的水渍,阴冷的寒气已经渐渐将其凝成冰晶。 “幽冥水深,唤我亡魂,听我呼唤,来者……” 她嘴唇冻得直哆嗦,直到身后传来几声脚步,这么晚了,会有谁来? “小姑娘,这个术法不能乱用哦,小心拉上来一个大家伙!” 冷冷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苏秦一惊! 刚想回头,可还没看清来人相貌,紧接着眼前一黑,竟被来人直接打晕。 施术中断,那枚符印内一缕绿气咻得一声钻了出去,是之前抓住的祟。 男人手一挥,竟然徒手就能将其逮住,速度快得惊人。 他的手很白,没有一丝血色,白净的一张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感。 他吸了一口气,看着手中挣扎不已的祟。 “啧啧,我还以为是谁,抱歉,找错人了。”男人耸了耸肩,手一捏,祟瞬间消散。 他轻叹,抬眼间,周围的游鬼在他的那股阴冷气场的震慑下也跟着纷纷溃散,场面一时恢复正常,黑丝断开,又缓缓沿着天花板而上。 “看来珠子将成。”,男人看向地上躺着的苏秦,“对不起咯,如果不将你打晕,那他可能就出不来了。” 这个术法对那家伙而言是承受不了太久的,不然那东西出来可就麻烦了,这小姑娘也算是好心办坏事,中狱里的人又怎么能信呢! 掌灯之语,不可说。 这小姑娘竟然敢用这个,来吸引怨灵,借怨气入鬼神领域,简直荒唐。 男人表情凝重,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谁知道会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跑出来什么,也许是比鬼神更危险的东西。 他有些头疼,自己好不容易下了山,怎么会一来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事,这里之前动静闹得这么大,道门和门符两个教团怕是早已盯上,尤其是道门,自己可不想和他们碰面。 此地不宜久留,现在还不是和那小子见面的时机,既然刚刚的事已经解决,就先走为妙。 他看了看地上的苏秦,“害,剩下的事你们慢慢解决吧!也算一个教训。” 于是他把苏秦抱到一旁楼梯口,随后便快速离开了这里。 而鬼界之内,随着顾川耳边喃喃的低语停下,他也渐渐苏醒。 头疼得厉害,嗓子眼也很难受,顾川抬头,却猛然间看见天花板上出现只巨大眼睛! 他并没有注意身后一道淡淡的黑影正随着他的睁眼而慢慢钻进身体。 “我去,又是什么玩意?” 顾川咽了一口唾沫,见血红色的眼睛眨了一下,四周那些垂下来的犹如头发丝的东西,也渐渐被它收回去。 顾川还没从惊讶中回神。 深渊中,传来一声。 “你……拦我……” 眼瞳流出一行血泪,天花板竟然直接闭合,就在他晃眼间,似乎一闪而过一束光,那东西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天花板恢复如初,没有裂痕,什么也没有。 顾川爬起来,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确认自己还活着。 等等这里是…… 鬼界?顾川收回思绪,看向空无一物的走廊。 突然,眼睛扫到了楼梯口。 发现那里正倚着一个人,是苏秦! 她闭着眼,似乎晕了过去。 见她眼皮跳了跳,在顾川犹豫着要不要去瞧个究竟的时候,她的手指动了动,随后便缓缓睁开了眼。 苏秦扭了扭脖子,用手转动着肩膀,脖子十分酸痛,看来她是被人暗算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暗算本姑娘! 苏秦气从心来,直到看见站在走廊处的顾川,她立马震惊得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怎么?还是你怎么?” 苏秦扶着墙,站起来。 四处扫视一番,这才确认,自己还在活人界,术法失败了,她没能进入鬼神领域,可这小子是怎么出来的? 苏秦来到顾川身边,疑惑不解,随后用手掐了他一下,“是活的。” 顾川哎呦一声,退了几步,“你干嘛!” 他也有点搞不清状况。 思绪很乱。 刚刚那个巨大的眼瞳还依旧残留在他的脑海,如果没猜错,是那东西把自己送出来的!我去,刚刚的那玩意不会就是鬼神吧! 他还记得他之前进入了鬼的心门,看见了这个养老院过去的事,尤其是知道刘根生竟然是后面纵火案的凶手,后来,他进入了那个房间,发现了那颗珠子。 鬼神珠! 顾川咽了口唾沫,自己把它吞进了肚子,应该没什么事吧,那个鬼神似乎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什么!你把珠子吞了!” 苏秦大为震惊,甚至不惜去扳顾川的嘴巴,却被顾川挡了下来。 “不就颗珠子,大不了回去买点泻药拉出来!” 苏秦翻了个白眼,气得跺脚。 这家伙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吗?这可是鬼神珠,以怨气为食,阴冷非常,活人一旦触碰,就如冰寒刺骨,苦不堪言,他倒好,竟然还吞了下去! “我那不是为了不被那家伙拿走嘛!你也不早说。”顾川皱紧眉头。 什么冰寒刺骨,不就一普通珠子吗?除了会发光,与一般的珠子也没什么两样,吞下去这么久,也没见出啥事啊! 只是看苏秦那恼怒的样子,顾川也不多嘴了,免得又被她说。 “得取出来!” “那是我的东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顾川一哆嗦,回头,见楼梯口不知何时又站了一个人。 前几次她都是以女人的模样出现,在梦中,顾川却看见了他以刘根生的样子出现,它到底是什么玩意? 顾川退后几步。 不是鬼神,难不成是厉鬼? “不,听你的描述,他是集恶体。” 集恶体,是从人死后的执念内诞生的一种鬼祟,也是祟的一种,它跟吸食鬼气的祟一样都变化无常,只是祟可以变成任何被吸食过鬼气的鬼态,可集恶体不一样。 它为了继续在阳界存活,许多怨灵因此撕裂融合在一起,依靠执念行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有一些原因导致它们在阳界停留七日,没能成为恶鬼。 那一些原因也简单,肯定是因为这里的那个鬼神一直在吸食怨气,为了存活它们就不得不这样做。 “照这样说,它们又不是鬼神,这颗珠子又不是它们的,凭什么说是它们的东西!” 苏秦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鬼神珠对于集恶体来说可不是好东西,它们的目标应该是你!” 珠子成,可震慑一方,这些东西怕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取那珠子!怕都是因为你那天杀命格来的,不过按理说,也没那么快,苏秦看着顾川胸前那一抹微弱的蓝色光芒。 “这光芒太弱,它们应该还察觉不到才对!”苏秋自言自语道。 w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四十六章 鬼语不可言 “那珠子尚未成形,得取出来。” “得抢在那老东西之前。” “杀了他,杀了他,剖开他的肚子,取出来。” “我们得在那老东西下手之前。” 这鬼实体不辨,男男女女之声交汇重叠,听得令人头疼,顾川惊异,正想着要不要跟苏秦说,却见它们露出獠牙,化成一副恶鬼模样,青色的皮肤,黄色的眼瞳,当真是非人之物。 “现在我们怎么办?”顾川和苏秦并肩而站。 这就是集恶体,鬼祟。 这些人的执念未免也太过强大,它们如此渴望得到鬼神珠,到底是为何? 像是看穿了顾川的想法,那些恶灵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他听见了!” “他听得见!” “是那颗珠子带给他的力量,卑微的蝼蚁,鬼神的走狗罢了,杀了他,杀了他!” 顾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察觉到他想法的,不免觉得惊奇。 听这些鬼的意思,自己吞下的珠子还尚未成形,它们是打算剖开我肚子取出来,这跟杀了我没什么区别。 只是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苏秦忽然抓过他,转了一圈,把他往一旁推开,中间还往他手里塞了一块东西。 恶灵随即扑了下来。 “这是?” “碑木,拿着这个,它们不会对你怎样!” 顾川摔在地上,还想问什么,却见苏秦引着恶灵往反方向而去。 集恶体没理由会对苏秦发动攻击,明明自己才是目标! 现在就好像看不见自己,顾川听见它们嘴里仍旧念叨:“剖开他的肚子,把珠子取出来!” 它们应该攻击自己,不知为何却紧紧追着苏秦。 难不成是这块碑木的作用? 顾川赶忙低头看向手心里的一块朽木,眉头紧锁。 朽木上面沾有一点鲜血,看着不远处与集恶体周旋的苏秦。 她的一只手正往下滴着血,顾川一下子便明白了。 “你疯了,你一个人能对付它们吗?” 顾川喊道,随后气愤的站起来。 苏秦这是施术把自己和他的样貌混淆了吧,所以它们才追着她而去。 看着恶灵浑身上下那股滔天的怨气,顾川感到一阵心悸,这笨蛋,不要命了。 只见苏秦退到走廊尽头的墙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截红绳,她手一挥,三枚铁钉顺势而出,落到恶灵身前。 恶灵似乎有所忌惮,随后退了几步,化为一股黑气,消失。 去哪了?顾川扶着墙,同苏秦一样,观察着四周。 “小心!” 顾川瞳孔一震,见那些东西竟然从苏秦背后的那堵墙钻出来。 搞偷袭,也太卑鄙了! 苏秦神色一凛,顺势趴下身子,躲过攻击。 随后把手上的红绳掷出,两手交汇,缠绕,勾住那东西的脚踝,往前一扯。 集恶体为挣脱绳子,不得不连退几步,这正中苏秦下怀。 她微微勾唇,手起指决,果断把绳子分成三截,往地上一扣,生出一个倒三角,恰恰把那鬼困在中心。 “不是他!那小子没有这么高深的术法!”集恶体喃喃的声音落入顾川耳中。 就好似人一样,很快便看穿了苏秦的把戏,顾川一时看呆。 不会吧?这集恶体这么聪明的?鬼本无思考,如今却大大颠覆了顾川认知,不仅会思考,还会互相讨论。 “先杀了这个女人!再对付那小子!” “是障眼法!杀了她!” 不过它们发出的声音,在苏秦看来,更像是咆哮,一种无能的发怒,恶灵左右乱撞,红绳就好像是禁锢咒,叫它们无法移动分毫。 “出不去!” “杀了她!我们必须杀了她!” 苏秦手上的绳又收紧了三分,冷声道:“束魂阵法内,任何生灵都无法逃脱,别白费力气了,不过一鬼祟,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们?” 苏秦回头看着顾川:“放心,它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顾川看着鬼祟被苏秦轻易收服,本来还觉得高兴,可是心里却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奇怪,他一只手捏紧吊坠,那股不安似乎越来越强了。 “顾川……你……”苏秦看向顾川的眼神突然一变。 在苏秦眼中,顾川胸前那团蓝色火焰,竟然再慢慢减弱。 整栋楼内,鬼气突然浓烈。 “坏了,似乎来了一个危险的东西!” 话音刚落,楼梯口的窗户突然碎裂,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来,忽如其来刮进来一阵妖风。 风很大,在走廊内乱窜,其中,回荡起一阵哈哈哈笑声。 苏秦半眯着眼,不禁大喊:“邪物!还不快显出原形!” 顾川定眼瞧去,见半空竟诡异的漂浮着一个鬼魅之物,头发很长,垂下地面。 苏秦看到的第一眼,额头跟着沁出冷汗,“竟然是厉鬼!” 倒三角内,那些鬼祟顿时停止了骚动,也是,祟这种东西,本来就无实体,遇到这等高阶鬼物,不有所收敛才怪,尤其是厉鬼,那可是能穿梭鬼道鬼界之凶物。 显然她来这里,目标是顾川。 所谓天杀命格,因命格凶险诡邪,很多邪物都会被其吸引,因此大多数这种命格能见鬼,不是天具异眼,而是因为容易被人死之怨气影响所致。 这类人,有一个奇怪的特征,那就是在苏秦的鬼眼中可见,它们的胸前虽和常人一般,拥有一团蓝色火焰,可是它们的火却是不完整的。 每个人的火焰大小都不尽相同,有些如干柴燃烧之烈火,有些又如蜡烛徐徐燃烧之微光。 唯一相同的便是每个人的火焰下方都有一根攀附经络的根,可是天杀者,无根,所以这类人还有一个说法就是,“无根之火”,七情六欲皆有缺,所以有克亲之命。 据说这火焰就是人的魂火。 普通人的魂火旺则驱邪,弱则伤病。 而拥有无根之火者,魂火过弱,对邪祟而言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可势必会引鬼觊觎,夺取命者可助修炼。 魂火一强,反倒又引祟缠身,吸食其魂气。 总之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那些东西,所以长期被邪物缠身,邪气侵扰者,大多短命。 说白了,这种命格的人,就是死得快,毕竟两方都不当人,都在争夺。 顾川还算幸运,被人改了命格,多活了二十年,只是这命格乃天定,又岂能随意改变。 唯一让苏秦想不通的是,顾川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东西在隐隐影响着他的魂火,以至于每次遇到那些东西都显得极为巧合。 这个厉鬼想必就是被顾川突然减弱的魂火从附近吸引而来。 空气中飘荡着一丝血腥味,这个厉鬼应该才害了人。 “哈哈哈,我闻到了,你是阴体!” 厉鬼发出凄烈的声音,震得顾川耳朵一痛。 “该死!什么是阴体!” 未等他反应过来,一缕发丝朝他飞来。 顾川一惊,身体躲闪不及。 手臂被她缠个正着,就像压了一个千斤顶,使不上力。 “我去,这什么!大小姐,想个办法” 顾川对着不远处的苏秦喊道。 他刚说完,就又被股力,掀翻在地,疼的他龇牙咧嘴。 身体不知为何也动弹不得。 糟了,全身都使不上劲,他其实还想试着画符,可是眼下,他被这女鬼死死缠住,根本没有机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吃我一招!” 苏秦手一挥,本想用红绳把她勾住,可厉鬼又岂非鬼祟可比,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一个闪身便来到苏秦眼前。 面对面的一视,苏秦的一张小脸吓得惨白,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全白的眼瞳内,长有三颗眼珠,嘴角的伤裂到耳根,像是被刀刃划拉过一样,外翻的皮肉透着暗红色,里面有小虫子在爬。 苏秦感到胃里一阵恶心,极力克制住自己,默念起咒。 可与之而来的却是一张惨白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厉鬼的脸贴了上来,能闻到那股腐烂之气。 苏秦感到一阵刺痛,这东西周围萦绕的煞气太强,眼睛有些承受不住了,她到底是从哪来? 见厉鬼抬起了另一只手,指甲很长,很黑,上面全是血,苏秦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就在那只手往她头上落下时,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死! “老妖婆,有什么事冲我来!”顾川惊慌的声音响起。 苏秦的脸上滴落了几滴血液,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那迎面而来的手,见她猛得停住,她偏过脑袋看向一旁。 “笨蛋!你倒是快跑啊!”苏秦看向声音的地方,不出所料,是顾川,那个自命不凡的家伙,自己好不容易把她吸引过来,他竟然还愣在原地。 虽然说苏秦让他在一旁呆着,可见到这场景,总不能让他坐以待毙,脑海里回想起自己之前在书上看过的手诀,对着那东西便打了过去。 顾川只觉得心底一热,不曾想这手诀竟有如此大的作用。 一束金光从手中蹦出,打在那东西身上。 厉鬼背后竟直接滋滋的冒出白烟,只是这点道法根本不够,厉鬼轰的一声,只缓缓退到墙边,顾川听得那厉鬼竟然在默念,“鬼来……鬼来!” 她这是在召唤其他鬼? 而苏秦这里,摆脱了厉鬼后,她跌坐在地,手上的红绳一松,呼吸间,她连忙看向倒三角内被困住的鬼祟! 红绳缓缓落在地上,阵法破碎,鬼祟逃掉了。 “坏了,被它们逃了!” 厉鬼这里也棘手,不多时,地面冒出了数颗人头,那些东西在痛苦,似乎被女鬼操控着。 “鬼你大爷!”顾川突然出声打断道,厉鬼一顿,神奇的是,在顾川说完这句话后,厉鬼唤上来的那些鬼,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纷纷往下沉。 厉鬼似乎不甘心,还想再来,可苏秦并没有给她一个机会,反将地上的红绳朝她扔去。 厉鬼下意识用手一挡,直接打得她往墙上撞去。 此时顾川已经跑了过来。 他一把拉过苏秦,见她还想动手,顾川拦下她。 “算了,别管她了,我们先逃吧!。” 苏秦瞥了一眼那鬼,随后咬牙道:“走!” 这鬼比他想象得还要厉害,现在还是别恋战!别忘了,这个养老院里还有一个鬼神,它现在应该还在沉睡,实在不行,就只能唤那玩意出来挡了。 两人逃上三楼,身后呼呼的狂风也慢慢平息。 “怎么样!那鬼跟上来没有!” “没有!看来那厉鬼还算识相,离鬼神越近,她越不敢妄自行动!” 顾川回望着楼梯间,生怕那玩意突然出现,听见苏秦的话,他缓缓舒了口气。 两人头上汗水淋漓,经过之前那几遭,现在已经是疲惫不堪,只希望能暂时休息一下。 “等等,你看那是什么?” 苏秦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走廊的尽头,见那里放置着一个火盆,盆里燃着火,旁边还放着没烧完的纸钱。 火光处,一个人正蹲在哪里。 “李大爷?”顾川看见此人,高呼一句。 随后和苏秦小心翼翼的来到他身前,提心吊胆。 李大爷看见两人一脸狼狈的样子,也很惊讶,紧盯着他们:“这里可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 他眼神凌厉,带着警惕。 “你小子不是给方慧值班吗?不好好呆在一楼,跑三楼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偷东西的!” 他目光转向苏秦,接着把手边的纸钱一并扔进去。 wap. /110/110294/28635654.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四十七章 古怪的李大爷 李大爷原名李国树,红河市本地人,今年虽七十有余,可看着却像五六十岁,身体仍旧硬朗。 养老院建院初期时来的,仅负责整个养老院的锁门开门,偶尔会见他会呆在小区入门口旁那个小亭子里看报,平时都见不着他人。 算起来,他也是这里第二位元老,他和刘根生也不知道谁更大。 他性格古怪,孤僻,这么久也和大家融不到一堆去,对于他的来历,就连平时爱聊天的王婆都没打听出个所以然,再者大家都说他脾气糟,看人的眼神凶巴巴的,本来挺消瘦的脸,望着别人时,按方姐的话来说,他看人是带着杀气的。 顾川刚来这里几天便注意到了他,很多时候他都想找他聊天,可当他朝李大爷走去时,就连打个招呼,他都爱答不理,甚至干脆用嗯的方式来敷衍自己。 他一直知道李大爷晚上负责锁门,这个时间段,值班的人查过房也差不多离开,顾川一直认为李大爷只会在锁门时来这里一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遇到他! “怎么办?现在又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顾川拉过苏秦低声道,见李大爷举起手里的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神情严肃。 “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顾川顺着光线,看向自己的衣服,上面有大块大块的黑色污渍,虽说那颗糖吧能助自己在黑暗中看见东西,可是这衣服上沾上些什么,大致也看不清,被李大爷这么一说,他才注意。 见李大爷掏出手机,看样子像是要报警,苏秦赶紧拦住:“大爷!不是,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只是我们刚才在下面值班,听见楼上有声音,这才上来看看。” 李大爷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用手电筒照了照火盆旁的一堆灰烬。 “是我刚刚不小心打翻了火盆。” 然后,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眉头一皱。 “现在这么晚,你们还在这里逗留什么,走吧,我领你们先下去!” 说完,他把手电放在地上,打算收拾走人。 见状,顾川赶紧拉住他。 开什么玩笑,现在下去,万一那厉鬼还在二楼呢!岂不是要下去送死! 本来厉鬼不来三楼就阿弥陀佛了,他可不想冒这个险,如果有必要,顾川都打算在这里呆一宿,哪怕睡走廊。 只是,苏秦突然拉了他一下,指向李大爷手电筒照亮的地方,顾川这才发现,这层楼内与其他两层楼的不同之处。 三楼所有房间竟然都被红色的砖块封的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未免也太蹊跷了,于是他把疑惑的视线投向李大爷。 “李大爷!这么晚,你在给谁烧纸?” 李大爷神色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嗤笑一句。 “当然是死人!问这么多干什么!” 只是脸上却覆上一抹阴沉。 他视线望向还燃烧着的火盆,橘黄色的火光映衬着他的一张脸,气氛顿时冷住。 苏秦用手捅了捅他手肘,示意他,“你别说话,我来。”。 说完,她便拿走了一直被顾川握在手里的那块朽木上前。 苏秦缓缓走向火盆,在李大爷不解的目光中,她把那块朽木扔了进去。 嘭得一下,火焰升高,燃烧得异常凶猛。 李大爷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冷冷的对着苏秦:“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顾川也被她这个举动弄得不明所以,这块碑木应该是个很稀有的东西,她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烧了,不过,看她那一脸凝重的表情。 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吧! 随着火光慢慢消失,苏秦这才笑嘻嘻的站起来。 “李大爷,这你就不懂了吧,活人给鬼烧东西,是可能招鬼的。” 苏秦轻咳几声,手小心翼翼伸到火盆边缘,沾了一点灰在手指上。 夜晚风寒,阴气更甚,你在这里烧纸,怕是会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碑木招阴,燃烧之灰就犹如生犀,你要不要抹在眼皮子上试试。 “丫头,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李国树的嗓音低沉了些,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好不难看。 我去,她这是在说什么呢! 顾川赶紧上前把她伸出去的手拽了回去,“李大爷!你别生气,她跟你开玩笑呢!活跃活跃气氛,哈哈!” 自己佯装好笑,你倒是笑一个啊!顾川瞪着苏秦,掐了她一下腰。 嘶~你找死是不是!苏秦小脸一僵,回头不甘示弱的瞪着顾川。 李大爷摆了摆手,神色缓和不少。 “我不喜欢别人跟我开这个玩笑,今晚上的事,我会跟熊建成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哦对,刚才我在三楼听到二楼有声音,原来是你们!也不早了,若是来找鬼,还是请你们换个地方,这里不是什么网红打卡地,这里是养老院,需要安静!” 话落,顾川不禁尴尬的赔笑,敢情是把他们两人当成来探险找鬼的了。 见苏秦还想说什么,他则快速捂住她嘴巴,“大小姐,你少说两句吧!”。 苏秦哼了一声,一把将他手甩开,“呸呸,我还什么也没说呢!” 顾川翻了一次白眼,行,你什么也没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见李大爷弯下身,抬起火盆。 回头对着两人道:“走吧,我要锁门了!”,他打算下楼。 可楼下不还有那个…… “走,跟他下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这人是不是有古怪。 三人下到二楼。 顾川倒是紧张不已,苏秦还好,一双眼睛始终没从李大爷身上挪开过。 二楼走廊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显得安静极了。 厉鬼已经消失。 李大爷转到楼梯口,瞥了一眼地上的生石灰,顾川注意到,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还是止住了。 既是这样,顾川按奈不住,问他:“李大爷!听说你经常在楼梯口撒石灰,做什么的呀?” 他讪笑着,李大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没什么!” 只是停顿一会,他又说:“不是听说这养老院闹鬼吗?生石灰能防鬼,所以熊建成就让我撒一点,也算求个安慰!” 哦是吗?苏秦嘴角一翘,表情意味深长。 来到外面, 养老院的铁门口,看见李大爷锁好门后,两人目送着他默默离去的背影,都在沉默。 “你怎么看?”顾川首先发话。 依我看,这李大爷肯定有古怪!无缘无故在三楼烧纸钱,不是招鬼还能是什么?仔细想想,谁会为了一点安慰,把自己的手搞成那样,戴个手套不行吗?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 或许是他知道曹桂芬已经死了,所以才烧纸的?顾川试探性解释。 他的话又使苏秦沉默了一会,随后见她摇了摇头。 就算是这样,他肯定也跟曹桂芬的死脱不了干系,听说明天会有警察来,咱俩还是不要多嘴,毕竟李大爷可是说了,会把咱俩的事跟那个熊老大说。 “咋了?难道还怀疑我们两人杀人藏尸不成?”顾川苦笑一声。 苏秦没有理会这句话。 她抿了抿嘴,在想一件事。 就是她在施术时,到底是谁把自己打晕的?似乎除了这个李大爷外,好像就没有其他人,可是那道声音,明显是年轻人的声线,这栋楼里,当时还有别的人? 是其他两个教团的吗? “对了,我肚子里的珠子你要怎么办?”顾川打断了苏秦的思考。 这个东西留在自己身体里,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吗? “看样子不会。”苏秦看着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微微感到诧异,只是没说出来。 “什么看样子不会!你知道这珠子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顾川有点激动,随后便同她说起自己在梦中经历的一系列事以及自己醒来时看见的那只巨大眼睛。 听着听着苏秦的眉头都快拧成结了,尤其是听到,他说自己能听见鬼说话。 苏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情况确实难见。” 何止难见,简直闻所未闻。 能听见鬼说话! 这珠子有这么厉害的吗?苏秦对鬼神珠的了解也仅此于书本知识,这种情况也只能求教别人。 她眼神暗淡了几分,不,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她抬起眼皮,问顾川:“你信得过我?你不怀疑我是中狱的人吗?” 中狱的恶名昭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其他两个教团为了揪中狱的小辫子而给自己下得套! 顾川听见苏秦的一番话,心里觉得好笑,却也不假思索道:“我觉得我们暂时能成为很好的盟友!” 苏秦哈了一声,半眯着眼:“我看你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啊!难不成是对我有什么……” 顾川脸上笑笑,没有搭腔。 “大小姐,你别想太多,我还不至于到那种饥不择食的地步,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珠子在你这里,那鬼神肯定会来找你的,你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前有厉鬼,后有鬼祟,中间还藏着一个行踪隐秘的鬼神。” 尤其是那个鬼祟,带着绝对的目的性。 按理来说,它们应该才是这座养老院真正的鬼物,可是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鬼神给压制住了,这里面有点蹊跷。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鬼神?” 苏秦点头,对。 一开始她以为是这个松山精神病院死的那些冤魂化为恶鬼,在这里借助活人生气,控制这附近的其他怨灵修炼,可显然它们才是被压制的一方。 它们得到鬼神珠的目的不外乎是为了摆脱鬼神的压制。 所以这里的鬼神,它的出现可能是人为的,还有,它竟然能在鬼神珠被夺走时,沉得住气,岿然不动。 要么它在忌惮着什么,要么它就是碍于某种原因,无法出手! 前者可能性不大,不过若是后者,那可就麻烦了! “为什么这么说?”顾川见苏秦脸色不太好,便问了这么一句, 你可知真正的鬼神? 它们属于鬼道守正,负责看管一方鬼物。 鬼界之内,每一方地界都存在一个。 大多时候它们都是在沉睡之中,若是鬼界之中,有一恶鬼日益强大,能威胁到它时,它便会苏醒。 然后吃掉它,继续沉睡,周而复始,轮转不休。 这也是鬼界的高等鬼物吞噬了许多低等鬼物后还是成长不起来的原因。 也别以为鬼神就是良善之辈,即使名字中带有一个“神”字,可别忘了,“鬼”字依旧在前边。 它们沉睡于冥河之渊,最深处,下沉得越深,对活人界的影响就越小。 换而言之,鬼神也是可以被活人界强大的怨气拉上来,浮到表层。 这无疑是最恐怖的。 这里的异象可能不是指即将修炼得道的鬼神,而是来自深渊底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危险了。 “有东西似乎想浮上来!” 苏秦抓住顾川的手,能明显看出她的担忧,“百鬼生祭,只有这个术法能做到如此程度,我们必须阻止!” 明天,我们去调查,既然是一颗尚未成形的珠子,那就还有利用价值,我们要找出幕后的那个人! 顾川深吸一口,盯着苏秦的眼睛:“这么说,你在怀疑李大爷!” “嗯……”苏秦抿了抿嘴,“我怀疑他跟那些鬼祟有关!”。 顾川突然不说话了。 wap. /110/110294/28635655.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四十八章 与鬼话谈 “你怎么了?” 苏秦不知道顾川为何突然不吭声,以为他还在因为李国树的事情,想得入了神。 “呐,这枚符印可是我的宝贝,现在就借给你暂时防身用。” 苏秦把手上一物交给顾川,只是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不太情愿,见他不说话,她伸手弹了一下他脑袋。 “喂,小混混,你听见我说话了么?” 顾川哎呦一声,心想,这大小姐怎么一言不合就上手呢!于是他赶紧接了过来,捧在手心仔细瞧了瞧。 这符印之前见她用过,看着像是蛮厉害的法器。 苏秦得意的笑了笑,那当然! 毕竟这枚符印可是天师法宝,专门镇压邪祟,也是她现在为数不多的傍身之物,自从逃出教团后,那些人可是没完没了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最近一个月倒是没见着他们人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们打算杀人灭口呢! “这么说,你已经不是中狱的人了?他们做了什么,让你不惜冒着杀人灭口的风险也要逃跑,这不是叛徒么!” 顾川好奇的问她,苏秦则又瞪他一眼:“要你管!总之我不会害你的,你记住便是。” 现在我教你一些怎么使用这枚符印的法诀,你记好。 说起这枚符印,此时苏秦的兴致倒是提了起来。 说到兴起,顺便还教了他一套基础手势,只是顾川似乎全程并没有认真听,依旧不时出神。 “行,我记住了,明天再见。” 苏秦教授完后,顾川像是突然回过神,随即拍了拍胸脯,露出游刃有余的神情。 倒是苏秦,此时有些不乐意,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 因为从刚才起,他就是一副游离在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多少,这好歹事关他自己,竟然一点也不上心,不过苏秦也习惯,毕竟她跟中狱有点关系。 他内心怀疑也很正常。 只是心里有点不爽罢了,要不是因为那个人,她也不至于跟着入了中狱,哎,往事已是过眼云烟。 她收起目光,思绪惆怅。 苏秦看向天空,像是怀着什么心事。 轰隆隆的雷声正慢慢消失,夜深了,路更不好走,她得先回去了。 “算了,既然如此我就回去了,如果你觉得有任何不适就给我发消息吧,对了,我的事你也别跟任何人说起,尤其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符师朋友。” 苏秦淡淡的说道,随后跳下台阶,往小区门口走去。 “下次见啦!”苏秦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顾川无奈的耸了耸肩。 中狱么?见苏秦走远,顾川的眉头缓缓皱紧。 要不要相信她呢?眼下好像没有别的办法,去找肖雨吗?她那么一个大忙人,现在估计还在和余海调查李金木案子里跑出来的另一只恶鬼。 也有几天没见了,不知道他们查的怎样。 其实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养老院的情况跟他们说一声,毕竟这事情跟百鬼生祭脱不了干系,主要还牵扯到中狱那个教团,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教团呢? 顾川眼神古怪,像是在思考什么极为复杂的事。 红衣女鬼,巫兰兰,蛊虫,苏秦,百鬼生祭,鬼神珠,巨眼,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 “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 顾川抬起头,突然说道,望着眼前的东西。 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缕风吹来,带来一片柳叶缓缓落到他脚边,旁边出现了一只乌青色的脚。 老头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身上穿的衣物破破烂烂,全是血窟窿,在顾川的注视下,他微微抬起了头,密密麻麻的脸上全是眼睛,说真的,顾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赶忙撇过头去。 “你别这样,我看着难受。” 老头嗤了一声,随后眼睛渐渐收回肉里。 “你不怕我?” 顾川看着这个老头,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就是在松山精神病院被捅了十几刀的那个老头,当时那一幕,印象颇深,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怕?说的是你自己吧,我为什么怕你!” 跟那个鬼祟不一样,这个老头似乎并没有想害他的举动,周身也没有散发出那种厉鬼或者恶灵般的煞气以及邪气,估计只是一个地缚灵。 刚才他突然出现在苏秦背后的时候,就一直站着,也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起初他是想告诉苏秦,只是没想到这老头对他说了一句话。 见他沉默,顾川紧接着又问。 “喂,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能放松警惕,如果他有别的动作,刚才苏秦给他的符印便能起上作用。 老头张了张嘴,惨白的老脸一阵抽搐。 “我嗅到了,那个人身上有一股将死之气。” 顾川看见老头把视线转向锁着的铁门,脸上的黑气隐隐若现,这副样子不禁让他想起一个人。 像极了李天。 回到家后,那个老头还跟在他身后,顾川也不管他,直接准备去厕所洗漱,顺便给自己换身干净衣服。 进到厕所,顾川还在暗自嘀咕那老头到底什么意思,转头又被马桶里漂浮的一大团头发吓了一跳。 那头发也不是看见一次两次,顾川知道肯定又是什么鬼在这里作祟。 既然对他也没什么危害,也就任它了。 洗漱完后回到客厅,那个老头还站在门口,锁上的大门不知怎的被他打开了,风灌进来,冷得他一哆嗦。 看着挺晦气,还吓人。 所幸,顾川在门外下了道驱鬼的咒,不然被老头跟着进来,这一晚上还能睡得好吗? 也不知过去多久,顾川拿了一张凳子,坐在了门口。 两人面对面,他坐着,见这老头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顾川忍不住开口。 “行了,这一天天的,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老头总算又有了一点动静,抬起他那颗头颅,露出稀疏花白的头发下,那一双白色眼睛。 “走,离开这里。跑,快跑!”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拿到我身体里的那颗珠子吗?这里可是有很多鬼都想得到,你与它们不是一路的? 这老头可真有意思,如今可能因为鬼神珠的原因,他现在不仅能听懂鬼的执念,甚至还可以与它们自由交谈,这大大方便了顾川,他其实挺好奇像他这类鬼灵为何仍旧徘徊世间不肯离去的原因。 怨?不甘?愤怒? 常言,三邪孕育鬼邪,可也有一些例外,比如像老头和李天这类的鬼灵,依靠着执念行动,尤其是老头,在活人界逗留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转换成恶鬼,想必他的执念是来自自身。 “你以为你能在这里呆多久?早晚你们都会死的!” 还以为老头能说出什么样的吓人的话,结果半天也只是蹦出这么一句。 顾川摇了摇头,显得颇为无奈一样:“人终有一死,不过早死晚死,如果没有其他事跟我说,那你就不要在呆在我门前了。” 说实话,起夜的时候,他就这么站在门外,还怪惊悚。 老头的腹部传来轻哼:“不听鬼言,吃亏在眼前!” 哟,这老头说话还挺有意思,竟然是来劝告他的,看样子也不算坏嘛! 他也是第一次跟鬼聊得这么起劲,便又问:“你死了这么久,应该知道这里不少事情吧,要不给我说说呗,关于那个鬼祟的事情。” 顾川环抱双手,表情显得极为认真。 却见这老头一双眼悠悠的望着他,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那群东西,麻烦啊。” 几十年前, 自那起纵火事件过后,大楼这一块地界不知为何被人下了禁制,导致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怨气渐渐滋生,部分灵魂之间开始相互挣扎撕扯,久而久之即成鬼祟。 这里的鬼走不进外面世界一步。 我也因此久久不能投胎转世,几十年来便一直徘徊于这里,这里地界属极阴之地,终日被邪气侵染,大部分的鬼都拥有了可以干涉活人世界的能力。 “既成祟,又为何要鬼神珠?” 老头顿了顿,又幽幽的说道:“这里怨气深重,本来已是阴盛之地,有东西正在被人从鬼道拉回来,导致这里长久集聚的怨气又渐渐消失,为了存活,所以大家便开始打起那颗珠子的主意! 据说得到珠子可得道,可以帮助我们摆脱困境。 因为有人想利用我们,拉那个怪物上来,那个怪物应该就是指的那个鬼神。 原来是这样,顾川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个鬼神的事不得不从长计议,竟然从几十年前开始就有人谋划,这得下多大的一盘棋啊。 其实他现在多多少少也能够猜到一点。 从之前肖雨和苏秦的话中,也能知晓一些,那就是阴气可以把人拉进鬼界,也可以把鬼带入活人界,尤其是百鬼生祭这一术法,可以把鬼界的恶鬼唤上来! 当年松山精神病院的惨案发生后,这里的阴气大盛,又没有请什么道士来做法,鬼祟的诞生似乎也顺理成章,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被人设计好的。 有人早在几十年前就打算在这里施展百鬼生祭这一邪术?为了一个鬼神? 鬼界亦有,鬼道亦存。 “只是鬼神真的来自冥河吗?那个来自古老传说里的东西。” 苏秦说过,鬼神是修炼而成,也是本来就存在之物,来自古老的深渊。 “那个老东西就是来自那里!” 老头惨白的眼仁突然瞪大。 “那你肯定知道是谁想把它拉上来?” 顾川双眼一亮,连忙问道。 老头还想说什么,可不知为何他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像是无数的手在拉扯着他的皮,这一幕,把顾川吓得往后倒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跑,快跑!” 老头子说完最后一句话,身后裂开了一道类似于次元空间的缝,一瞬间将他吸进去,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 顾川顿时感觉胃里一热,心底犯起恶心。 身体不受控制似的发抖,随后跌跌撞撞赶紧跑进厕所, 厕所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听得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 客厅内,另一扇门外,隐隐约约响起一道阴恻恻的笑,似乎来自地下室。 声音尖细,像是小孩子。 wap. /110/110294/28635656.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四十九章 地下室 床上, 顾川整个人正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脑海里不停的闪回许多画面,这些画面弄得他脑袋晕晕乎乎,像是在做梦,又像是梦游。 床边好像一直有个人站着,戴着黑色的兜帽,似乎在笑。 可他动不了,浑身上下都难受得想吐。 明明胃里什么也没有,下半身的腿也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他能感受的也只有上半身,有一瞬间,顾川忽然清醒过来,奇妙的是,他体验到一种前从未有的感觉,好似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她在骗你,在利用你。” 鬼魅的声音游走在顾川耳边。 “谁?谁在说话,谁骗我?” 声音反反复复,直到呈现出鸦雀般的寂静。 ……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顾川突然惊醒,愣了一两秒后,便快速起身,穿上衣服。 拖鞋踏在地上踏踏踏的作响,他挠着背,不耐烦的冲着门口喊道:“来了,来了,别敲了。” 敲门声非但没停住,还在继续,而且比之前用得力更大。 真是的,大早上吵吵啥啊,我说大小姐你这么急…… 顾川一把拉开门,映入眼中的却不是苏秦的影子。 “哟,稀客诶。” 顾川松开门把,敞开门。 几天不见,余海脸上的黑眼圈又多了一圈,胡子拉碴,也不知几日没打理。 “臭小子,一声不吭,跑这里来住了。” 肖雨递过来一瓶水,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来。 她打量着房子,啧啧道:“怎么混成这样,连养老院都提前住进来了是吧?” 肖雨戏谑的笑着,随后在小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倒还挺习惯哈,顾川哈了口气,忍不住吐槽道。 哪知余海阴沉着一张脸凑过来,随后古怪的把一文件放到桌上。 “呐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这次来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下关于曹桂芬这个人的一些事。” 她?找我问什么,我跟她又不熟。 话出口,顾川突然又想起来。 哦对,昨晚上的事。 他跟着拿张凳子坐下,“你们是来找我问昨晚上的事吧。” 李国树说过他会把事情告诉警察,只是顾川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余海和肖雨,想必也已经跟他们说了。 “周扒皮没来?他是不是还在调查那个李天的案子?调查的如何?” 见两人沉默,顾川冷笑一声:“看来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嘛。” 余海把头抬起,吸了吸鼻子,挑眉。 他没有回答顾川的问题,而是咳了咳,摊开手,敲了两下桌子,“我知道你是在为之前住院费的事情生气,但一码归一码。” 总之不管你对周广学之前做的事情有什么成见,现在也不是说李天案子的时候,先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 看得出余海在尽力克制自己的脾气,也不知道他们手上那起案子调查进度如何,有没有找到那个出逃的恶鬼,不过看他们这一脸疲惫的样子,他心里都大概明白。 两人的状态都不好,顾川看在眼里。 他闷哼一声,示意他们继续话题。 “听李国树说,昨晚你和一个陌生女子在养老院内,干什么呢?” 顾川微微勾起唇角,“李国树没跟你们说吗?昨晚我替方姐值班。” 苏秦刚来,也不熟悉,就同我一起,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这种问题稍微问一下就知道吧。 李国树肯定也跟他们说过,苏秦和自己上三楼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描述的。 总之,我们没干任何坏事,再者,铁门口新安的那个监控探头拍着呢,我们能干什么? “无非是一些男欢女爱的事,你们可以慢慢揣测。”顾川突然眯缝起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听见这话,肖雨噗噗两下,差点笑出声,就他?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毛头小子,她可不信他有本事把人家姑娘骗到手里去。 顾川耸了耸肩,那难不成是怀疑曹桂芬的失踪跟我们有关? 拜托,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才来几天,跟那曹桂芬都没什么交集,更别说苏秦来之前连曹桂芬的面都没见过,这个怀疑怕是有点牵强。 余海脖子梗一粗,“嘿,叫你丫好好说话不行么,就例行问个话,真以为我们把你当犯人了,就凭你,能把一个大活人弄不见,问你,你自己相信吗?” 那就最好,顾川小声嘀咕一句,眼神与肖雨探究的目光相互碰撞。 “那个叫苏小秦的什么来历,我们这里查到的资料很少,他跟你之前说的那个道门弟子苏秦又是什么关系?” 不得不说,肖雨的关注点就是不一样。 苏秦说过,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可她取个这么敷衍的名字不被怀疑才怪。 顾川撇了撇嘴;“好像是护理学专业的学生,趁着暑假来这里实习,其余的不知道,至于你说的苏秦,之前那次跟她呆在一起,没仔细瞧个清楚,换了身衣裳,看谁都一样。” 要不你们自个去问? 他看了一眼柜子上的闹钟,“喏,这个点,她应该已经来上班了。” 余海和肖雨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余海把文件收起来。 “曹桂芬的事暂且不论,目前只收到他上司的报案,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已经遇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调查。” “曹桂芬没有亲属。”顾川接话道。 “我们知道,所以这案子目前只能当作普通案子来排查,现在就只求我们能找到什么线索,跟我们来,我们还有其他问题需要你们配合。” 余海站起来,肖雨却无意间瞥见柜子上一张被淋湿的羊皮纸。 “那些书你有在看?”肖雨随口问道,顾川嗯了一声,眼神瞥向那张纸,想起来这是曹桂芬失踪那晚下雨被自己放在门外的羊皮纸,拿进门后就被他顺手放到了柜子上。 “差不多两天了,一直没干,可真奇怪。” 薄薄的一张纸,也没浸水了,可还是一幅被润湿的样,估计质量不太行,容易受潮。 “你用它画了什么?”肖雨看着那羊皮纸,疑惑道。 “引魂符,害,结果那天晚上就被雨打湿,就是曹桂芬失踪那晚上,雨下得很大。” 顾川没太注意肖雨的表情,而是望向余海。 见他离开,他赶忙喊道:“余警官,我上次让你帮我调查的事呢,怎么一直没消息?” “有吗?可能太忙没看到,调查什么?” “就是关于这个养老院的事。” “啥,这事,我不是早就发给你了吗?” “是吗?”顾川停下脚,打开手机,果然有,嘿,什么时候发的,他都没注意!见肖雨皱着眉头还呆在房间,顾川又冲着她喊道:“姑奶奶,你愣住干嘛。” 肖雨被这一呼声唤了回来,应声;“噢,想事情。” 看她这么奇怪,顾川微微感到诧异,随后像是在回想什么,直到肖雨走近,他才回过神。 肖雨什么也没说,同余海走在最前边,顾川想关上门。 刹那间,他又发觉厕所里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体态臃肿的女人。 曹桂芬? 顾川下意识这么想,可突然想起来,苏秦说她已经成了人鬼,那她是怎么进入他家的。 他松开门把,想看个究竟,忽然见人影伸出右手,指向左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顾川偏过头去,是那扇门,那扇熊建成说的不要打开的门,这道门通往地下室。 就这么一眼,顾川的头突然又开始刺痛,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 他下意识抓向门框,半蹲下来,拼命睁大眼睛看向那道门,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自己身穿睡衣,像是在梦游。 咔哒咔哒 门锁被他扭动着。 “喂,你没事吧?” 恰巧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顾川感受到的那股压迫感顿时消失,他连忙抬起头看向此人。 苏秦眯着眼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正好奇的把脑袋探进门。 “看见啥啦,这么激动。” 她伸手挽过顾川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扶起,表情柔和,轻轻道:“怎么?难不成那珠子对你产生了什么影响?” 顾川缓了缓气,盯着她:“你怎么来这?刚才有两个警察走过去,你看见了吗?” 苏秦翘了翘嘴,见着了。 不过没理他们。 她嘿嘿两声,“我跟他们说来找你,见你蹲在门口,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 顾川放开苏秦的手,抹了抹汗。 事没有,幻觉倒是真的。 “你看见啥了?”苏秦的眼睛亮亮的,似乎对顾川的话特别感兴趣。 “走了,还是先去做陈述吧。” 顾川推着苏秦,临走时瞥了一眼厕所,见人已经消失。 倒是那扇门。 顾川扶着额头,难不成自己昨晚梦游了?不然那个画面是怎么回事。 那段记忆实在真实,他轻轻叹口气,随后不满的看向苏秦,不行,这珠子说什么也得取出来。 推着她出去后,苏秦还仍旧不依不饶。 “喂,你这么急干嘛,话说你刚才注意到没有。” “什么?”顾川加快脚步,漫不经心的回道,他还在想刚才的事。 “从第一次踏进你屋子我就注意了,你的家里弥漫着一股将死之气。” 顾川猛地顿住,不禁重复:“什么?” 这句话,昨晚上那个老头也说过。 “整间屋子都有?” 苏秦眨了眨眼,“进门右侧那扇门,给我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你是说那个地下室? 苏秦的表情显得极为复杂。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聊着聊着,两人已经走到铁门口。 那里正围站着几人,余海手上拿着笔和本子正在记录。 顾川第一眼就瞥到方慧和王婆中间站着的李国树身上,这老家伙,因为昨晚上的事,他心里到现在都有点介怀,目光也是变得不太友好。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那个地下室,好像李国树曾重点说到过,不注意都难,他这么做,总觉得有点欲盖弥彰。 也许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李国树也望了过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wap. /110/110294/28635658.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五十章 越来越近的真相 “来了?” 肖雨走到苏秦身前,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她,目光犀利,目测一米六五左右,看起来倒是机灵,鬼点子肯定多,这就是顾川说的那个女生,肖雨挑了挑眉。 我见犹怜,美人胚子一个。 “姐姐,要问我什么?只要我知道,我肯定会说。” 嘴巴也挺甜,会说。 被她这么露骨的瞧着,她也不慌,神情自若,挽过自己的手臂,便贴了上来。 “好哇。”肖雨缓缓道,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看完这两人,顾川也微微松了气。 来到余海身边,此时他刚和熊建成谈完话。 他仍旧穿着那条黄色条纹衬衫,整个人显得憨态可掬。 他也注意到了顾川,随即冲他笑了笑,顾川当即回应,心底却升起一股疑惑。 不知为何从他身上总是能感受到一股违和感,他收回目光,又继续看向李国树。 心中不禁在想,哇,这人得保养得多好,看上去才这么显年轻。 “王婆对吧,曹桂芬失踪前,当天有什么异常情况吗?”余海盯着王婆,一手叼着笔思考。 “就跟平时一样,也没什么啊。” 趁着余海还在问王婆,他又把手机拿出来,阅起了警局里记录的关于这养老院的一些事。 很多都是书面记录,没有录入电脑,余海也只是用手机拍给他,也没整理,所以很多信息都很零碎,其中有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松山精神病院当时一共死了九名,包括一名病人,其中一位重伤。 这点比起新闻上则更详细,下方还有那些受害人的照片。 只是顾川看了几遍,却都没有发现刘根生的名字,甚至他的照片,他也是在那个幻境中见过刘根生年轻的样子,可这上面分明没有。 却多了一个他没见过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很年轻,看上去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下方则是他重伤后的照片,在重症监护室里,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上面全是血,流了很多,甚至淌在了手术台上。 整张脸血肉模糊,已经辨不出他上方那张照片里的俊俏模样。 看着这张照片,顾川渐渐皱紧了眉头,望着那张年轻的脸,突然,他神色一变。 随即抬头看向站在他前方的李国树,巨大的震惊在他心底嘭的一声炸开。 像,实在是太像。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刘根生,却有李国树的照片。 他闭上眼,仔细回忆。 没有记错,他当时见着的人的确是刘根生,证据就是那双被切掉的手指,那幕给他的印象实在深刻。 可看这张照片,上面的重伤患者,镜头给到了他的手,除了满是血污外,手指却完好无损。 难不成当时除了刘根生外,还有其他人,李国树!他才是那个受了重伤的人,那个新闻上提及受了重伤后抢救无效而死亡的人。 顾川既惊讶又疑惑,随后赶紧翻看起案件的起因。 1981年7月13号晚凌晨2点,红河市北山区松山路精神病院发生了一起恶意杀人案件,派出警车四辆,特警12名,狙击手一名,现场抓获犯人三名,击毙一名,解救人质一名,重伤患者一名,已送往附近大医院,其中死亡九人,其中八人为医院在职护士。 据调查,当晚共有八人值班,警报声响起时,大部分病人都紧锁房门躲了起来,仅一名老人死亡,陪护家属受重伤,后送至医院抢救,非值班人员刘某出现在现场,起因则是因为在给击毙的那名犯人治疗时,遗留下一把剪刀被犯人带走。 刘某交代,那柄剪刀是给当天一名被群殴的患者用来包扎头部,结果不慎遗失,为免于失职,故没有上报,当晚独自一人来寻找,结果被犯人趁机报复,挟为人质。 看到这,顾川总算理清了头绪。 刘根生是人质,上面说到的陪护家属莫非就是李国树,那这么说,昨晚上的那个鬼老头岂不是他爸? 几十年前没想到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段错综复杂的关系。 李国树从来没有说过关于他自己的事。 刘根生也算是间接害死他父亲的人,他竟然还能忍住和他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他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当年松山精神病院后面的那起纵火案他也有参与? 鬼老头说过,纵火案过后,所有的亡灵都被囚禁在了这里。 这件事和中狱脱不了干系,自然也跟刘根生和李国树二人相关。 莫非他们是中狱留在这里的人,目的就是为了在这里进行百鬼生祭这一邪恶术法? 顾川的眼中带上了骇然,不行,这事我得跟姑奶奶说一声。 突然,他手臂一痛。 又是苏秦,她掐了自己,神色似乎有点不悦,也不知道和肖雨聊了什么。 “你在想什么?”苏秦似乎每次都能察觉到他的微妙表情,顾川把手放到嘴前,嘘了一声。 这事还得私下谈。 苏大小姐之前不是叫嚷着调查吗?现在他弄清楚得七七八八了,就差一根线把这一串起来。 此时余海还在揪着王婆问一些关于曹桂芬的事,众人的耐心在一点点被消耗。 “她有没有跟人争吵或者她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据说,她经常对周围人进行言语攻击,有这回事?” 余海板着一张脸,像审问犯人,也难怪方慧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啊这……她人怎么说呢,是不太好相处,喜欢数落别人。” 王婆也尽量往好的方向说,她也不想得罪人,毕竟曹桂芬的死亡还没下定论,现在只能归结为失踪。 也就顾川和苏秦两人知道,这曹桂芬已经被这里的东西害死,他还没来得及跟肖雨和余海二人说,现在也只能由着他们问。 “这样啊,那你们之中有没有人恨不得杀了她?” 余海犀利的问话方式,连直到刚刚还一脸平静的熊建成都不禁皱眉,关键是,他还没意识到。 大家都不太满意这个问话。 王婆一听,很明显表现出一副紧张的样子,讲话磕磕绊绊,本来年纪就大,一紧张这血压就上来,手一个劲的在抖。 余海还在咄咄逼人,丝毫没意识到话有任何不妥。 见她一时说不清楚。 方姐干脆把话接过,满不在乎道:“吵架有,当天就跟李老头吵了一架,因为锁门的问题,这事他应该跟你们说过吧。” 方姐看向李国树,他跟着便点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到这里。 顾川心里的疑惑现在可大了,眼神带着警惕。 那可真奇怪,监控也正常,这栋楼的出入口也只有这么一个,平白无故的怎么就消失了呢?余海自言自语,这时方姐却又对他说:“警官,你都把我们聚集到这里,大家都互相有证明,当晚整个小区也就那个小伙子还有那些个老人在。” 说到这,她往前走了几步,指着那监控,“监控也拍到了,只有曹桂芬一个人进过这楼,大家都忙,如果没什么问的,我们就先去工作。” 方姐不耐烦的环抱双手,见旁边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她赶紧上前扶住,故意很大声的说:“哎呦,您一个人怎么跑出来了,警官你要不要也问问她呀!” 她斜着眼瞧着余海。 余海知道这人在影射自己,也没搭理,而是自顾自的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警官,你到底还要问多久?” 本来就屁大个养老院,没几个人,怀疑这怀疑那的,又没什么证据,方姐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 这些话全被余海听了去。 顾川也不想大家难堪,便接话道:“他们就是例行询问,耽误不了多久。” 余海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彩,气氛不太好。 好在这时熊建成也适时插话:“警官,有什么就问我吧,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我是这里暂时负责管理的,知道的肯定比她们多。”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们先走。 余海见熊建成发话,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便也放了人。 大家都散了,各自去做事,熊建成招呼了两句,随后跟着走到余海身边。 “警官,有什么你问我吧。” “暂时没了。” 李国树什么也没说,熊建成说完后,也跟着离开了。 顾川收回视线,又疑惑的问余海:“对了,你们刚才把我叫来做什么?” “臭小子,肯定有事交代啊,不然叫你来干嘛?”肖雨打岔道。 “两位认识啊?我刚还没有正式做过自我介绍,我是这家养老院的管理人,平时也开出租营生。”熊建成笑着伸出一只手打算和肖雨握手,只是被肖雨婉拒了。 “没兴趣,该问的都问了,就不打扰了,如果有什么线索就打电话,我们后期也会继续派人跟进。” 肖雨打量着熊建成,顾川察觉到,肖雨的身上透着很浓的警惕,望着他的手腕,她突然问道:“你这手怎么回事?” 熊建成收了手,哦了一句,挠着头回答:“早些年被烫伤,后来送医不及时落下的疤。” 熊建成勉强的笑着。 顾川看着熊建成,忽然觉得,这地方的人一个两个都很奇怪。 “你觉得他们都很奇怪对吧?”苏秦附到耳边嘀咕了一句,顾川惊讶的后退一步,“不会吧?这你都知道。” 他凑近苏秦,盯着她的脸,“你该不会在我脑子里下了什么术吧,怎么我想的你都知道?” 苏秦吐了吐舌,你猜? 猜你大爷!顾川并不想理她了,而是躲得远远地,结果又被余海拉住。 他收起本子,“你跟我们来一趟。” 余海盯着苏秦:“小妹妹,你就不用跟来了。” 苏秦也知趣,随后对着顾川摆了摆手,“等会下班了来找你咯。”,说完便跑开了。 “那你们聊,我也先走了,曹桂芬的事就拜托你们。”同样要走的还有熊建成。 肖雨眼神凌厉,望着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wap. /110/110294/28635659.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五十一章 风雨欲来 “你看出点什么了吗?”余海抬了抬眼皮,悠悠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试探着递给顾川,他摇了摇头,望着肖雨。 作罢,余海收回手,吸了一口:“说出来听听,你看出什么了?”,他再一次重复。 顾川好奇的目光游走在肖雨身上,猜测着。 看肖雨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也不像是掖着事,倒像是忌讳着什么。 见两人把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打算瞒着,伸出手,给他二人看了看她手腕,类似于弯月的暗红色印记,很像太极图的另一半。 涂火印记? 在这之前他们早就知道了啊,顾川略微迟疑,但又突然大悟,不过却被余海把话抢在前头。 “怎么?你觉得他手上的烫伤疤是这个?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在余海看来,烫伤疤是很平常的东西,无论在身上哪个部位,没人会想到别的地方去,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肖雨耸了耸肩,感叹只是一种直觉。 “我直觉向来很准,我跟你们说过吗?”肖雨开起玩笑,语气略显轻松。 只是表情并没有维持多久,随即换作严肃。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川。 被她这么盯着,也怪不自在。 有什么话就直说,顾川咽了咽口水,神情尽量表现出无所谓。 “这很重要,你得尽快离开这里。”肖雨几乎是在用命令的口吻。 顾川闷哼一声,心想,我就知道,昨晚上闹得动静很大,红河市本来就没多广,这些家伙又怎么可能按兵不动。 关于教团的问题,其实顾川心里有很多疑惑,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很好的时机问出来,当然肯定不会问肖雨。 “我自己会看着办。” “不,这由不得你,昨晚上我们收到教团传来的消息,这个地方有人发动了禁忌,试图召唤大量的怨灵聚集于此,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终止,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你。” 听到这话,顾川感到一阵诧异,此时对面的柳树底下,苏秦正冲着他招手,但他仅瞥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柳树下,苏秦跺了跺脚,不满的撇嘴。 她蹲下,在地上画着什么,口中默念,“山柳山柳,招吾之魂,取吾之灵……” 咦—— 苏秦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铺满落叶的地面,半空中忽然刮来一阵风,朝着苏秦的脚边而去,落叶刮向两旁,齐刷刷的被分开,露出花纹的石板,可这明显不是花纹,而是咒文。 苏秦本来想引个倒霉鬼来吓唬顾川,可没想到能无意中被她发现这么有意思的事,她当即便跪下,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拿手扫开部分落叶。 “哇,看来这养老院已经被他们渗透,竟然下如此恶毒的咒术。” 突然,一只脚出现在苏秦眼前。 “苏小秦,你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对吧?”熊建成微笑着俯下身子盯着她。 苏秦赶紧站起来,连忙说道:“我……不小心摔倒。” “我知道,见你半天爬不起来,还以为你要接替王婆的工作,个人建议!你不要趴在地上打扫。” 这句话多少有点上级阴阳怪气责备下属的意味,苏秦也是不敢反驳,待他说完,这才小心翼翼的指着方姐在的地方,“那我先走了?” 熊建成双手背在身后,沉默着,也算是应允。 于是苏秦赶紧迈着小步往方慧那边跑去,眼睛却在偷偷打量着他。 这个人笑起来从来都是绷着一张脸,她并不想跟他有太多的接触,因为很容易看透,说话也太令人不爽了,她看向顾川,见他还在那里聊天,心里又生出一股怨气。 而这边,顾川还在思考肖雨说的禁忌一事。 对于那个禁忌,尤其是提到那两个字,肖雨的眼神始终流露着对它的忌惮之色,顾川回忆起昨晚上的那段经历,莫非苏秦在他晕倒前施展的那个术法,名字就叫禁忌? 他瞬间又想到那本手记,掌灯之语,牵引亡魂,聆听者视为禁忌,手记上是有这么一句话。 顾川感到一阵寒意,因为这不禁让他怀疑苏秦在中狱里的身份,如果仅是一个小小的门徒,这种禁忌之术她怎么可能会接触到。 她还隐瞒了一些事。 在那之前他也只是想了一下,并没有将手记和他所听见的内容联系起来,经历了后面一事过后,他也一直没有机会去询问苏秦。 想来她应该也不会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收回思绪。 这里已经被教团盯上,从踏入这里的第一步起肖雨便察觉到这里的非同寻常之处。 在这个小区的外围有人下了一道邪恶的禁制,怨气邪气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滋生,长期以往是会影响到普通人的心智。 肖雨的话并没有说完,见顾川一直不说话,她又一次加重语气:“现在又因为这次禁忌,已经惊动这一方地界的鬼物伺机而出,目前已经出了不少事。” 禁忌的力量不容小觑,我们的人到现在还在调查,想办法解决,在此期间,你得离开,避免你卷入这些麻烦。 余海掐灭了烟:“不是我说,你也是倒霉,怎么走到哪哪就出事。”,说到这他竟然还不厚道的笑出了声,肖雨一瞪,他又收了回去。 “切,女人。”余海埋怨了一句,和她共事这几天简直苦不堪言,偏偏那姓周的还让自己顺着她一些,哎,我这苦逼的人生,到哪里都这么憋屈。 看着余海自怨自艾的神情,顾川就知道在姑奶奶那里他没少受压迫,比起第一次见面,脾气显然已经收敛不少,不得不说,姑奶奶做事比起余海来说更有掌控力。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也明白肖雨和余海并不只是为这起失踪案而来,解决这个养老院才是他们的目的。 她说的话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听进,本身他是不想卷入这三大教团,但他现在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于是,他只好随口应声:“行吧,过几天我就搬走。 …… 两人离开后不久,正如苏秦所说,她很快又跑来找上了他,说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关于禁制。 此时顾川正在厨房为自己准备晚饭,他怀疑这人纯粹是来蹭饭。 顾川在桌前坐下,她也很自然的坐了下来,眼睛却虎视眈眈的看着桌上的食物。 “看来我们应该会有很多话题聊,坐下一起吃个便饭。”顾川摊了摊手,随后递给她一双筷子。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苏秦搓了搓手,接过,拿着碗就开吃,一边吃还不忘提她的发现。 说她发现这养老院,哦不,精神病院在数年前就被人在周围下了一道禁制,亡魂无法挣脱,所以诞生鬼祟,说这些时,她眼神中满是得意,正为自己的发现而沾沾自喜。 只是看着顾川一发不语的态度,以及那一脸平静,苏秦咯噔一声,一手拍在木桌上,“不会吧,你早就知道?谁告诉你的?” 桌子紧随着一震。 “吃完再说。” 顾川眼皮都没抬一下,一个劲的在哪里扒拉着碗里的饭。 其实他很想告诉苏秦是一个鬼老头先说的,不过想来也无关紧要,他也不想多这么一嘴,便解释说是肖雨告诉他的。 虽然不知道那鬼老头最后被什么东西给带走,也许是那个鬼神,但现在他更好奇的是别的事。 待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顾川这才开始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你现在不应该跟我聊聊那个禁忌的事吗?” 苏秦夹菜的手悬在半空,随后缓缓塞到自己嘴里,“啊……禁忌?什么禁忌,我说的是禁制。” 她一脸心虚的侧过头,他早就看穿了,敲着桌子,“我全都听见了,你当时念的那个咒语。” 苏秦眉头忽然皱起,“你听得见?” 但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她懊恼的扶着额头,小声嘀咕,这破嘴,咋就沉不住气呢? 顾川看着她的一些小动作不禁觉得好笑,“真没什么要说的?我现在可还有我那位朋友的电话。” 他拿出手机在苏秦面前扬了扬。 据说有个邪恶的人在附近用了禁忌,所以门符和道门两个教团都盯上这里,打算揪出那个幕后人。 “哦?是吗?” 顾川说到这,顿了顿。 苏秦眼色飘忽,极力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态度,看得他微微发笑。 “你怎么不问我他们找到了吗?不敢?还是害怕?”顾川接话。 这与她平时好奇的态度可不一样。 “你说,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告诉他们,我知道那个施术者是谁,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家伙还曾身为邪教的人,你说,如果被他们发现,那个施术人会是什么下场?” 苏秦抿了抿唇,一脸不甘的反驳:“那我当时还不是着急救你,才用那个术,谁知道那个术法一旦中断后果这么严重。” 被逼到这里,苏秦也只好承认。 顾川挑了挑眉。 听闻这段话,他并没有产生什么触动。 “总之知道那个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也绝不会再使用那个术法。”苏秦的手微微发抖,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如果你要说,那你便去说吧,倒是我要先提醒你,我发现的那个有意思的事,可不仅仅是禁制那么简单。” 苏秦猛地睁开眼,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随后伸出手指向那道门。 “不好奇那地下室有什么吗?” 另一边,肖雨刚打开车门,却被余海一把拦下。 “喂,你还没说,你刚刚的直觉是什么?” “你不用管。”肖雨义正严词的说道,只是余海并不打算罢休,眼神中出奇的带上了一丝压迫。 肖雨只好收手。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解释。 在门符中,曾一直口口相传着一件事,说是在许多年前,门内招收过一个天资卓越的年轻人。 年纪轻轻便将符术学得出神入化,无论是画符还是掐诀他总能化繁为简,使其施展出更强的道法。 可惜他执拗的性格却成了他最大的缺点,不仅偏激,而且极端。 为他后来违背祖训,偷学禁咒,导致门中至宝被盗而埋下祸端,此后那人便叛逃出走,下落不明。 “你从哪里看出来那个熊建成和你说的那个人有关?你都没亲眼见过,难不成是什么心电感应一类的超能力?”余海边说还边用手比划,笑容很是膈应人。 “都说了只是直觉,他的那个烫伤很明显就是为了掩盖手腕上的东西,我也只是说了自己的猜测罢了,早知道你会笑话,我就不该和你提起这件事。” 肖雨白了他一眼,紧接着拉开车门,上车。 后来道上有人传言那人入了中狱,还有人声称在一个没落的小村子见过他,不过也只是传言。 余海听到这,还是忍不住笑,突然,他目光一缩,隔着远远的,视线中闪过一道残影。 “你愣住干嘛?还不开车?” 余海回过神,额头上全是冷汗,那一瞬间他的确慌了。 “难不成看见你仇人了?脸色说变就变。” 余海上车,肖雨一眼便瞧出了他的不对劲,神情充满不屑。 见她追问,他这才轻轻吐出一句,“我好像看见他了。” 这一刻,不止余海,就连肖雨的神色都是一僵。 /110/110294/28649219.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五十二章 异象 人死会去往哪里? 冥河?地府? 人将死,记忆朦胧,前尘因果抛之即去,皆可轮回,六道众生,大道苦楚,遁入空门,乃往生之地。 “好久不见啊,各位。”男人戴着棒球帽,穿着黑色的短衫,帽檐压得极低,肤色很白,修长的手指撩动了两下额前的碎发,随后穿过街道,沿着人行道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原地仅留下轻飘飘的声音。 车上, 肖雨沉默不语的拿出一枚铜钱递给余海,“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还活着。” 余海发动车子,接过铜钱后,眼神略显迟钝,另一只手把铜钱紧紧握在手心,“那起案件,没有一具尸体,可能呢?万一,他还活着呢?” 肖雨还想说什么。 叮—— 一则短信打断了她即将要出口的话。 她草草看了几眼,紧接着说道:“找到了,那个逃跑的恶鬼。”,她停顿了数秒,“那个镇子,解决完这个事情后,我们去那里一趟。” 余海瞄了一眼后视镜,明白她这是打算重新调查那件事,手心的铜钱被他握得死死的,其实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不然他也不会调来红河市。 那起案子就归于市内目前未曾侦破的悬案之中。 两人在这一刻似乎都坚定了想法。 “那……养老院你不管了?”余海又问道。 “这事就不劳我操心,门符内已经派了其他人去解决,凭我目前的能力应该是解决不了。” 余海笑了几声,看来她能力也不怎么嘛。 肖雨不甘的叹了一声,“你知道什么?那个养老院情况复杂,虽然我们的人早就盯上那里,可我所知不多,因此才派了别人去。” “那顾川呢?不管那小子了,我看他表面上说要搬,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 “放心,我师兄,我还是比较相信他。”肖雨冷不丁的一提,余海瞬间满头黑线。 不会吧,那个自恋狂,中二病晚期的家伙,你真的相信他吗? “他性格看着挺不靠谱,不过门内大部分的师妹倒是对他的评价不错,估计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再者他经常在外游历,帮人驱魔降祟,能力肯定比自己强。 至于他的性格,其实她也不太了解,很多时候都是在手机上咨询他问题,私下也并没有见过几次。 她和余海去处理李明国家里的那个大头鬼时,两人才见过面,自那之后,余海便经常提起,对那人的印象也一直持负面态度。 “算了,不提他,既然你想调查,处理好那个恶鬼的事,我就先去请示姓周的,让他把三年前关于那个案子的档案调出来。” 肖雨闷哼道,随后低头看起手机,只是注意力并不在上边,她的思绪随着窗外倒退的景色,越飘越远。 “你真的还活着?” …… “话说,你看到金城了吗?” 此刻吃完饭,顾川闲的无聊便出来陪着苏秦照看一下老人,小区里,就只看见一旁忙碌的王婆在那里弯着腰清扫落叶。 这么大年纪,也是够辛苦。 “金城?那个书呆子模样的家伙?哦,他请假了今天,说是帮忙找家里跑丢的小孩。”苏秦很快回复道,“你别看他还年轻,可人家都有孩子了。” 瞧她一脸八卦的样子,顾川不禁疑惑。 苏秦正蹲着身子,给坐在柳树底下的老人按摩,老人半眯着眼,看着很是享受,顾川跟着也坐到一旁。 “我记得他是昨天跟你一起来的,负责王婆的工作,你俩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秦停住,古怪的望了他一眼,“我听方姐说的不行吗?” 是吗?他还是有点怀疑。 “你该不会吃醋了吧?”苏秦突然眯起眼睛,笑起来。 顾川没有回答,她这是在调侃自己。 苏秦觉得无聊,也没说了,心里却在想金城的事,之所以这么关注他的动向,还不是因为昨晚上那个打晕自己的家伙。 到底是不是他呢?这里年轻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当时被熊建成带进来时,她也没有多瞅几眼,现在后悔得不行,若真是此人,那他又是什么身份? 昨晚上一事后,今天他就不来,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是中断术法时,受了伤?要是真的是那两个教团的人怎么办?自己的样子岂不是暴露了? 苏秦赶紧拍了拍脑袋,想把这些猜测从脑海中摘掉,不行不行,不能乱想,自己先乱了阵脚,往好的方面去想,也许是来自外面的人呢?也不一定是他。 顾川见她如此纠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干脆也不打扰她了,而是走到苏秦之前说的那个地方一看。 地上果然就如她所说,刻着奇怪的咒文,有些又像是梵文经书,他不懂这些意思,自然也翻译不出来。 至于那个地下室。 鬼眼谛听是为真假?苏秦跟他说,她感应到这些咒文之下,传来嚎哭的鬼叫,随着谛听慢慢的渗入,下方的情况也展漏无遗。 无数的树根相互纵横交错与之缠绕,冤魂在地底哭泣,皆依附于那些树根而无法挣脱,那些树根乃是柳树。 可以说,柳树就是用来下禁制的阴物。 他抬头看向小区内生长得尤为粗壮的柳树,这是山柳。 柳树分山水,相传水柳可折枝条打鬼,被鬼神所惧,而山柳生长于阴山黑水之地,常年受其阴气滋养,易招鬼,至于山柳和水柳如何区分,这可并不是简简单单以有没有水来辨别,而是靠“观”。 风水先生,身具阴阳眼鬼眼者,感知力异常者皆可看出。 苏秦通过谛听感应,这些树根最终汇聚之处便是位于西南角一方。 那个地方偏偏就是我租的房子,最大可能便是那个地下室。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头顶忽然一暗,伴随着嘎嘎嘎的声音。 顾川抬头,阴沉沉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几十只乌鸦正从远处飞来,盘旋于上空,它们飞得很低,有些横冲直撞,朝着他扑了下来。 顾川眼疾手快,马上侧身躲了过去,乌鸦扑了个空,直直的落在地上,弹了两下,翅膀还在扑腾。 奇怪的异象,方姐立刻喊上苏秦,让她把老人往大厅里带,苏秦来不及和他说话,赶紧照办,留下顾川一个人留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还好好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压顶,黑鸟惊飞,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啊,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顾川走近看着地上扑腾的乌鸦,像是受了伤飞不起来,一身漆黑的羽毛配上那一双红色的眼珠子,看着怪渗人。 噗叽—— 眼前突然挥来一把铲子,精准的往下一铲,刹那间,乌鸦的身体与头分家,可它还没死,身体依旧顽强的扑腾了几下,最后才软软的不动了。 抬头。 李国树冷漠的脸映入顾川眼中,他盯着顾川,随后一铲子将乌鸦的尸体铲起来,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过他的身边,不知道要扔去哪里。 铲子上的乌鸦,黑色的喙带着血,嘴里还有羽毛,眼珠子依旧为红色。 “嘎嘎嘎嘎嘎” 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回荡在整个养老院的上空,俯视一看,就好像进入一个黑色漩涡。 …… “天有异象,恐生异端。” 现在是11点, 地点,顾川租的房子里。 苏秦递给他一个黑驴蹄子,被包在一块布里,打开时,吓了他一跳。 这又不是盗墓,又不下地,准备这玩意干啥?顾川一脸恫吓的收起。 “以防不时之需,再说你以为这是从驴身上砍下来的吗?”苏秦没给什么好脸色,气呼呼的说道。 这可是她用黑乌鸦血混着糯米,加符箓,用特殊方法制成,辟邪专用。 “哟,我现在倒是发现了,大小姐身上的宝贝还不少。”顾川顿时眉开眼笑,赶紧拿了根细红绳绑在腰上。 “少废话,你看清楚了吗?那个姓李的大爷,他走了?”顾川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了看,“盯着呢。” 苏秦手拿一根细铁丝,正蹲在屋子右面那扇门前撬锁,他则趴在窗口把风。 这里离铁门口有点距离,但两人也并不打算从房子后面绕过去。小区外的大门正对着地下室的门口,很容易就被出去的李国树瞧见,为了躲他也不容易,两人不得不开始撬锁,经房子这边进去。 之所以躲着他,还不是怕被他逮着一顿说教。 此时李国树刚锁好门,正与今晚值班的方姐站在门口谈话。 幸亏是把老锁,两根铁丝就能解决,弄几下,便就打开了。 推开门,阴寒之气顿时扑面而来,房间的灯紧跟着闪烁了两下。 顾川赶紧蹲下身子,刚才的灯光似乎也吸引来李国树的注意。 “那小子还没睡呢?”方姐疑惑的说道。 她理了理衣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那地下室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找个时间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把养老院里边那些不需要的东西放进去,或者做个地窖也不错,我都跟老板提了很多次了,为什么你总拦着?” “方慧,这事没得商量,那地下室已经废弃,没有老板的允许,都不许动里面。” “搞得里面有很多宝贝似的。”方慧白了一眼,拎起手里的包就走,“切,整得自己好像是这里的老大,谁不知道因为那个地下室,和刘老头大动干戈过。” 这事,还是今早上从王婆那里听来,她今天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想起刘老头曾经跟她提到过,问她知不知道养小鬼。 当时他也是提了一嘴,王婆也没放在心上,刘老头死后,这事便不了了之,不知为何,她今早上突然又想起这回事,他怀疑李老头在地下室养小鬼,因为刘老头就那个地下室的问题曾经和老李吵过架。 她也曾见过几次李国树偷偷去那个地下室,手上还拿着贡品,一些死人用的东西,明明都不让其他人去。 她怀疑那个地下室供着什么,比如养小鬼,这养老院的怪事,多半跟他有关。 方慧之所以多这么一嘴,也是想看看有没有这回事。 看着方慧离开的背影,李国树脸色阴霾,在原地站好一会才跟着离去。 “走了走了。” 顾川赶紧起身,来到门前。 见苏秦在门口点上了香,左右各三根。 这时,她两手一扯,当场给顾川演了一个无实物表演。 “灵归灵,魂归魂,今我扯魂取线,佑我此去安平……”苏秦口中振振有词,像是真的捻了根线,绕了几圈在香上,随后她又照着刚才的方法,对顾川也这么来了一次。 “这是?” 顾川看向自己的手,上面啥也没有啊? 苏秦递给他一颗糖,“吃吧。” 这是魂线,我感应到这地下室阴气深重,未免邪气缠身,拉入鬼域,以防万一,弄个引路魂,香燃完之前,我们就必须回来,不然被不干净的东西捉去就坏了。 鬼域,恶鬼在借阴界的阴气以执念创造的幻境,五识被鬼蒙蔽,就会进入此域。 “这地下室有这么危险?”顾川微微惊讶,吞下糖后,黑暗中他看见了过道两旁无数个漂浮着的绿色光点,这些就是灵魂本来的样子。 wap. /110/110294/28653205.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五十三章 供坛惊魂 果然是阴气浊浊,寒气游走在顾川的每一寸肌肤上,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幸亏他裹厚了些。 奇怪,为什么我们不能点灯,就非得吃你那恶心的东西摸黑走? 虽然能勉强看清,他也总是看不习惯这种灰白色的色调,看什么都是,除了……看人。 顾川看着旁边灰白色轮廓的人影,唯一的亮点也就她胸前那抹湖蓝色的火。 苏秦美曰其名叫什么命魂之火——魂火,依我看就跟那鬼火似的,他心底默默吐槽,一手高举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射,打量着自己的胸前。 “没用的,魂火又岂是一些电子产品能拍到。”苏秦本想夺过手机,却被眼疾手快的顾川躲开。 “那有些人拿手机拍到鬼又怎么解释?”他不甘心的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苏秦也是无语,能拍到肯定是那玩意能够在活人界显形了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也懒得解释,伸手掐了他一道,“聊哪去了你?说正经的。” 顾川满脸黑线,算了算了,你还是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吧。 “嘁~那个啊,这你就不懂了。” 屁话,我要懂,能问你? 顾川环顾四周,地下室的位置就在这道门的背后,沿着狭窄的过道走几米,往后就一直都是向下的木质楼梯,大概有五分钟的路程。 周围一直漂浮着的类似于萤火虫冒出的绿星也一点点染上了黑色的浊气,到最后也变成了黑色的小点。 越往后越多,密密麻麻。 顾川打开手机的灯照了照,顿时那些黑色的小点便一窝蜂的涌了过来,苏秦瞳孔放大,赶紧夺下手机。 光芒一散,那些东西这才恢复正常。 “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不让你点灯。” 顾川心有余悸,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原来它们在黑暗的环境中也是瞎子啊。 “笨。”苏秦缓缓吐出一字,解释道:“阴寒之地禁燃明火,尤以火烛灯光为惧。” 传说人的阳体有三灯护佑,三灯不熄,邪灵不侵。 这就是三灯命火,它是邪灵入侵人体的第二灵场,第一便是魂火。灵场是维系你的命魂在身体中的安稳,平衡一旦打破,三魂七魄就会四处乱跑,民间称这玩意就叫“掉魂儿,跑魂。” 苏秦摆摆手,停下,“跟你说这么多,也不知道你懂没有。” 总之有的人天生灵场强大,就说明他的灵魂十分纯洁,天生具有阴阳眼,这又叫命缘非凡。 “你是说郝峰?”顾川头一次主动想起这家伙,语气充满不屑。 嘛,好像肖雨也曾说过,天生阴阳眼的家伙,灵魂纯洁来着,就那二货,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话没错,是挺“纯洁”,呵呵。 “你也别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天生阴阳眼可不是什么好事。”苏秦接话道。。 顾川收起笑容。 它们这类人因为魂魄纯净,是经常会遭受鬼的侵扰,好在自身有灵眼庇佑,所以那些东西才不会轻易上他身。 这种人多数都与道有缘,但学道者大部分都会饱受五弊三缺之苦,虽然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总有一天要为自己得到的而付出代价。 “可他不是没入道吗?”这里,顾川就不得不为他说几句,苏秦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言之,天命不可说。 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苏秦瞥了一眼顾川。 那些东西可不是瞎子,在黑暗中,人的五识受限,三灯命火的气场会比在白天更为强大,你一亮灯,或是受了什么惊吓,命火就会弱上三分。 你一普通人,灵场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是很容易被上身的。 苏秦嗤之,随后提醒他注意脚下的路。 莫非正应了老张头说的那句话,是遭了报应,看来得少干点缺德事,顾川在心底暗暗想着,殊不知苏秦此刻正暗地里观察他脖子上挂得那枚吊坠。 脚下的步伐不免慢了下来。 神情中透着一丝好奇以及凝重。 为何这吊坠来到这阴寒之地,反而没了动静,明明那日…… 突然,顾川一个脚步停住,他走在最前边,这一停,苏秦直接跟他的后背撞了一个满怀。 还没等她吭声,顾川突然低下头,捂住她的嘴,“嘘,你听。”。 顾川作出噤声的动作,收回手,紧张的望着地下室。 就在前面,再走几阶楼梯就到。 可他却犹豫了,下面就如深渊,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沉闷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在这不合时宜的时机响起。 声音就像是从地底的土壤深处传来,像是将死之人的喘气声,亡灵般的气息缠绕在他心头,听得人心底发颤。 空气中掀起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顾川听到一阵小孩子的笑声,他刚想提醒苏秦,却被她打断。 “走。”苏秦咬着下唇,示意顾川把腰间的黑驴蹄子拿好,现在下去看看。 她循着呼吸声,很快便追了过去。 这大小姐,有事她是真上啊!顾川也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地下室。 周围虽然堆满了许多破旧的床椅,破布等等,可往里走,有人却在这拥挤的空间内收拾出一小块空地。 幽闭的空间内,也没什么透气的窗户,杂物也多,空气本来就略显稀薄,这其中竟然还弥漫着难闻的香火之气。 苏秦不禁捏紧鼻子,看向气味的源头,正来自那个地方。 这是一张红木桌子,紧紧贴着墙摆放,上面依次摆放着八九个灵牌位,只有名字,名字周围全是符咒,像是用血画的,红木桌子下面盖了一张黄色的袍子,画着太极,周围也是用红色的颜料画着奇怪的咒。 旁边立有两个大缸,足足有半个人高,像是酸菜坛子,里面散发出浓浓的尸臭。 “这是供坛。”苏秦愤然道。 供的什么?能看出什么门道吗? 顾川看着这一景象,眼睛都看呆了,他也见过不少算命先生,神婆的供台,也没见过这么邪的,光是这么打量,都觉得阴气很重。 这是李国树的手笔吧?他这供的是几十年前松山精神病院死的那些人吗? 顾川不敢上前,生怕碰出点什么意外。 苏秦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看来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人了。 怎么?你之前没怀疑过他? 苏秦没有看他,而是琢磨起桌子上的咒文,“民间供坛无数,什么邪门野路子,妖魔神仙都有,这个她还真没见过,即使是在中狱里记载的文书中。” 看这些咒文的起笔,落字,婉若游龙,有始有终,符文也恰到好处,没有外笔,显然是受人指导,这李国树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或者经历是不可能靠自己起坛。 虽然她怀疑李国树跟那些鬼祟有关,但也并未把他和中狱里的那些家伙挂钩。 如今看到这个供坛她倒是有些怀疑。 红木桌的墙壁上方钉有两道突出的支撑钢板,一尊长相奇怪的东西被供奉在上方。 说它长相奇怪,是因为它既不是人,也不是神,人有人形,神也有神性。 这个却一点也没体现出来,反而是尖面獠牙,看得令人怪不舒服。 铜色的塑像,深凹的眼窝,眼珠子很大,几乎填满整个眼眶,手更不用说,粗壮异常,似鹰爪,一只脚微微抬起,露出长袍下的一只马蹄,右手扶着一柄钢叉,钢叉上挂着头颅,不过不是人的,而是马头。 “看!它露出了马脚。”顾川指着那塑像道。 李国树到底是从哪里学来? 仔细观察后,就连苏秦都睁大了眼睛,眼神惊诧。 “是不是那个鬼神?” 顾川的一语倒是把苏秦唤醒,如醍醐灌顶,她又一次看向那塑像,的确是书中描绘的那般丑陋相貌,恶鬼之态。 至于是不是鬼神她也不确定,这个养老院到底是什么鬼神要浮上来,她也不知道。 不过可以确定一点,既然沉睡在深渊底,那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恶鬼可以相媲美的。 这大概率不是鬼神,鬼神无相,是最为神秘的存在,又岂会被这么一尊小小的塑像所容纳。 “你这么说,我倒觉得你真就是中狱的人。”顾川突然来了一句。 为什么?这种情况下,理应不会说别的,可她还是忍不住问。 顾川双手一摊,很快解答。 “感觉比较迷恋这些东西,我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 苏秦啧了一句,摆了摆手,“你想多了,如果以后你真跟中狱的人打交道,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迷恋,不,应该说是痴狂。” 到时候你就巴不得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些家伙。 “来,你帮我一起打开这个坛子。” 苏秦走到坛子前面。 顾川哦了一声,跟着上前,看着这个坛子,他心里浮现出不安,“这应该叫起坛吧,要不要先做个法。” “你哪那么多问题,叫你开就开。”苏秦微微怒斥,她最讨厌这种婆婆妈妈的人。 闻言,顾川只得硬着头皮上,两人各自站在坛前,苏秦则率当其先打开了左边的坛。 一掀开,酸臭混杂着尸臭顿时涌进她的鼻腔,胃里一阵作呕,但她还是忍住,看向坛子里泡着的人。 一个死去多时的女人。 她枯槁的面容,泡得微微发白肿胀,她的衣物漂浮在灌满一半的液体上,表面浮着一层油脂。 “曹桂芬……”苏秦没说完,她涌上喉咙的那股异样顿时占满她的感官,她连忙捂住嘴,跑到一个角落。 顾川听得她传来的呕吐声,也不知是否是闻到那股味道还是受到她的感染,自己心里也不太舒服,好在自己也见过不少死的惨的尸体,自然能够克制。 他尽量憋气,打开手边的坛子。 突然,他愣住了。 “刘老头?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 人记得当初是送到医院去的,死也死在医院,按理说也已经被熊建成领到火葬场火化了啊,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向另一个坛子。 尸体的确是曹桂芬,身体虽泡得臃肿可较之以前,还是显得瘦弱,像是被榨干了水分似的,他不禁又想起曹桂芬在养老院里变成人鬼的她,据说是被吸食了生气所致。 “喂,你吐完没有,为什么只有曹桂芬的尸体这么奇怪?” 她的尸身并未完全腐烂,死前,惊恐的神情也还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知受了多大惊吓。 wap. /110/110294/28717232.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五十四章 锁魂缚尸 苏秦吐完后,擦了擦嘴。 “说她奇怪,还不如说这老头的尸体奇怪。” 顾川沉思,的确 这刘老头的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只能勉强看出大概人形,若不是那三根断指,他断然不会这么肯定是他。 “叮铃叮铃” 电话响起。 “是方姐,这么晚了,她打电话来干嘛?”苏秦移开视线,走到一旁,疑惑的接通电话。 “说什么了?”顾川困惑的望着苏秦,疑惑方慧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能有什么事。 苏秦摇了摇头,接着打开免提,确保两人都能听见。 “方姐?” “咕噜咕噜……” 回应苏秦的只有一阵诡异的水声,没有人说话,顾川好奇的凑近了些,嘴上忍不住念叨:“怎么有水声?” 苏秦的眼皮跳了跳,继续问道:“喂,是方姐吗?”。 “咕噜咕噜。”电话那头,冒得水声更大了,依旧没有人。 是不是恶作剧啊,苏秦看向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仔细一看,没错,是方姐。 顾川神色不安的看着她,目光落到手机上,听到里面的接连不断的水声,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安静的环境内,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手机里传来的咕噜咕噜,隐约夹杂着低语,苏秦嘘了一声,示意安静些。 好像有说话声,不过很小。 电话那头像是有人在低声念着什么,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苏秦屏息凝神,想听个究竟。 直到啪的一声,所有声音突然间消失,余下一片寂静。 苏秦微微抬头,神情错愕的望着手机。 怎么回事? “方姐会不会出事了?”顾川突然想到。 他想起来刚刚和李国树一同离开的方慧,脸上浮现出担忧。 就在问完这句话时,电话里总算传来方姐的话。 “喂……” “是方姐!”苏秦舒了口气,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些,“方姐,你在哪?出什么事了吗?” 听着对面颤抖的音色,苏秦的眉头渐渐皱紧。 随着一阵哭声掷地,犹如鬼泣,顾川和苏秦两人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也不知为何。 难不成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哭得这么凄惨。 听筒里的确是方慧的声音,凄凉又悲苦,像是受尽了极大的委屈。 “呜呜呜……”方姐在电话里呜咽,随着呜咽声,那股水声又再次冒了出来,且越来越大。 苏秦急了。 “方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好吗?” 此时水声又盖过了呜咽声,顾川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落到坛子上,泡着曹桂芬的尸体的酸菜坛子,里面不知为何正咕噜咕噜的冒起小泡,忽然他眼神一凛。 一道呜咽声犹如平地惊雷,突然传入他耳中。 他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红木桌子上,那铜色的香炉里燃完的香灰,像是被风轻轻吹过,落到搭在下面的黄布上,布很旧,很破。 “呜呜……”声音又一次响起,没错正是从那里面传来,这次不止顾川,就连苏秦都听见了。 他看着红木桌子,眼神睁得吓人。 那个桌子下方有东西在哭。 苏秦缓缓的回过头,注意到他的异常,手微微垂下,看着顾川缓缓走向供坛。 在苏秦的注视下,他一把掀开了黄布帘,黄布落到地上,顾川看着里面露出的东西,瞳孔微微放大。 “嘶~” 两人几乎同时瞪大了双眼。 竟然还有一个坛子! 它被人放倒,推到了最里面。 顾川缓缓将坛子滚了出来,盖子很紧,他用力的拿脚猛踹。 那道声音到底是不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顾川隐隐有点害怕。 “不要……不要……”方姐微弱的气息再次从电话里传来,苏秦愣神之际,赶紧拿起来放到耳边。 嗡—— 听筒里尖锐刺耳的声音震得苏秦耳朵一痛,她下意识捂住耳朵,手机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随后落到坛子的前边。 “啪嗒” 手机的屏幕顿时花了,苏秦惊呼一声,想要去捡,手还没碰到,方姐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与刚才不同,这更像是在极度惊恐下发出的声音。 “不要去那个地下室!跑,快跑!” 水声连同呜咽声同时消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随着顾川的脚下一停,盖子随即滑落,坛子内,顿时涌出大量黄绿色的液体,苏秦还没碰到手机,望着坛子里的东西,手顿时悬在了半空。 一具尸体从坛子中露出半截,也是一个女人。 “方慧!” 打开坛子的顾川,虽然已经有了准备里面还有一具尸体,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方慧。 他惊恐的后退,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扑面而来的每一缕寒气都在这时瞬间钻进了他的每一处毛孔里,他上下牙齿打颤,双脚就像灌铅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听见一旁的苏秦传来的呕吐声。 随着液体缓缓流淌出来,尸体软了不少,一只手缓缓滑落,搭在了坛子边缘。 那只手乌青发黑,指甲相继断裂,夹杂着血污。 …… 看着里面的脸,顾川确认,的确就是方慧。 这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死了?好奇的同时,他心里掀起一股惊涛骇浪的恐惧。 这死相未免也太可怖。 刚才明明才见她出去,怎么就突然变成一具尸体躺在了坛子里,还有刚刚的电话,那个水声,难不成就是尸体被泡在里面发酵的声音吗?甚至还有最后那句话。 他再次看向坛子,看这尸体的腐烂程度,少说也要三四天,顾川顿时感到脑子不够用,思维凌乱。 “那我刚刚看见的和李国树一同离开的人是谁?” 易容术吗?肖雨曾经说过中狱里面有一个会易容成他人的家伙,难不成是那些人?电话呢?电话也是他们打来的?是警告?还是威胁? 他求证般的看向苏秦,见她脸色惨白,一连吐了两次,她胃里难受得要命。 “这尸体比其他两具的时间都要晚,应该是最近才被封到坛中。”苏秦绕到坛子后,目光一紧,随后蹲下,强忍着心中的恶心。 顺着她目光,顾川看向坛子的底座。 上面被人贴了一张黄色的符。 “生杀枪殊, 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 冤曲屈亡, …… 永无轮回。” 苏秦缓缓念到,念完叹了口气,说了句好毒的咒。 “我以为你念超度咒呢?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他看不懂这符画的是什么。 “字面意思。” 这两具尸体都被人下了锁魂缚尸咒。 苏秦站起来,深吸一气。 没错,是他们的手笔。 利用活人尸体来炼鬼,这些灵牌全都是靠吸食活人生气来维系鬼身,怪不得之前遇到的那些鬼祟,一个两个都能保持人形。 苏秦看着红木桌上的灵牌,眼神中迸发出阵阵寒光。 甚至能利用这些尸体产生的怨气来给那个鬼神作掩护,这真像他们的作风。 “那方姐到底死没有?” “死了确切来说是死了。” “确切?”顾川神情呆滞,缓缓看向这三个坛子。 “我们这几天见到的方慧并不是完整的方慧,而是鬼,人鬼。” 人鬼,也称妖,人死之后,魂魄被滞留在体内七日而无法投胎者,肉身腐烂,魂魄出,此鬼便成人鬼,一般都是由术士练就。 其中,被鬼神吸食生气的活人,也会变成人鬼,一个是由鬼同化,另一个则是因为人。 “还记得我们昨晚上在养老院看到的曹桂芬吗?” 顾川点了点头。 “她是被鬼神吸食生气而成人鬼,你看她的尸体就知道,像是焉了气的皮球,全身上下凑不出二两肉。” 而被人练就的人鬼,威力不大,怨力得取决于术士使用的活人,他们生前的怨气有多强。 此类鬼不惧阳光,肉眼可辨,白日里也与常人无异。 到了夜晚,阴盛阳衰,人鬼在月光的照射下,才会显出鬼态。 依苏秦看,只有方慧是被人成功练成了人鬼,肉身变化不大,也只有她可以无视鬼神的束缚,而自由出入于养老院。 至于刘根生,苏秦再次摇头,肉身全然腐败,魂魄怕是早已消亡,失败了。 “这几日,你看方姐有什么异常没有?”苏秦突然又问。 顾川咽了咽口水,没啊,很正常,完全看不出已经死了,话说,这人鬼到底能做什么? 人鬼能干的事情有很多,关于它的由来,源远流长,跟我刚刚说的锁魂缚尸有着很深的渊源。 传说有一个术士,因妻子身患重病,不得而去往一个深山中拜师学艺,寻求更强的术法。 待到那名术士满心欢喜回家,却得知结发妻子已经死去多时,他追悔莫及,觉得自己辜负了她。 可他只学了医活人之术,没能学到药死人的办法。 也许是思恋过深。 他竟然用自己所学之术,强行将妻子的魂魄锁在体内。 七日后,邻里人们大惊,她妻子竟然死而复生,谈笑间,当年模样尚在,人们啧啧称奇,称为仙术。 但仅过一月有余,村中便突然出现大量牲畜惨死,全身血液被吸了个精光,起初人们只当是遇了什么野兽,直到事情演变的越发严重,甚至差点危及到一个放牛的孩童。 孩子醒后,哇哇大哭,说是被一个长着人头的怪物给袭击。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有人说来了妖怪,有人说是林中虎豹。 直到村里来了一个云游的道士,那个道士仅一眼便瞧出那个男人死而复生的妻子已经成了妖,也就是人鬼。 白天就如普通人自由行动,到了晚上,因为人鬼没有身体,阴气入魄,无法维持人形,所以不得不吸食精血求生,此物一旦任由不管,定会成为危害一方的妖魔。 因此在众人的带领下,决定把那女人烧死,任凭男人如何呼喊解释,最终还是没能救下女人。 女人的一缕残魂化为青烟,被男人捧在手心。 后来男人消失了,有人说,这就是传说中邪恶术士的前身,男人为了复活妻子,还在世间不停的制造人鬼,只为复活他的妻子。 这个故事是很久以前听过的,有些觉得是爱情,可在苏秦看来,这不是爱情,而是执念,可怕的执念。 因此这种术法,也就被术士称为“复活尸” 歪门邪道之术,危害巨大,怎能跟爱情挂钩?人的生死各安天命,违背天命,自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要想着什么捷径,去亵渎灵魂,世上可没有能复活死人的方法。 苏秦的一番见解,倒是给了顾川灵感。 他定了定神,刚想问,背后却来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孩子低低的笑声。 黑暗中,一双手露出半个影子。 “顾川!”苏秦像是猛地看见了什么,蹭的一声朝着他扑去,手在半空中挥舞,像是要抓住什么。 顾川想要回头,却已经来不及,喉咙突然被一双手死死钳住,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其中,他瞥到了朝着自己扑来的苏秦,她眼神中满是惊恐的一幕。 /110/110294/28731590.html 第二卷 百鬼众生 第五十五章 恶鬼附身,鬼阎罗 顾川脚下一沉,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去,可迎接他的不是坚硬的地板,而是持续的落空,那一刻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没有尽头的深渊。 他慌了神,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周围能抓住的东西,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只落得一身空,眼前顿时陷入无边黑暗。 闭上眼,他感觉不到任何时间在流逝,只有一股下坠感。 滴答…滴答… 水声? 一阵清晰的声音灌入他的大脑,也让他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 他费力的睁开眼。 “这里是?” 顾川茫然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身处一个黑暗的空间内。 这里寂静的可怕,远处似乎有水声传来,反正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他也并不想去查看声音的来源,出奇的,他也并没有感到非常恐惧。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迈着步子往前走,心跳快得异常,砰砰砰的,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桀桀…” 黑暗中响起一道阴森森的笑声。 “这里是…你的坟墓,你的栖身之地。” 幽幽的声音萦绕在整个黑暗里,顾川的脚下突然伸出数只长得奇形怪状的黑色触手,他本能的想要挣开,却越扯越紧。 触手抓住了他的双脚,竟直接把他往下狠狠的拖拽。 平坦的地面变成了泥沼,他也越陷越深。 顾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拼命挣扎。 可越使劲下陷进得越深。 “坟墓?栖身?喂,你到底是谁?要对我做什么?”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挣扎,陷进地面的部分已经到了他的腰间,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也施展不出来,两只手卡得死死的,触手也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呆在泥沼里,暂时也没了什么危险。 这个就跟沼泽一样,再用力怕是整个人都要陷进去,顾川无奈的看向地面。 他的四周全是这种黑黑的东西,一眼望不到头,像泥土,软而滑腻,又像是水,流动性极强,也不知道是什么。 “嘀嗒嘀嗒” 突然他猛地抬头看向前方,方才听见的那股水声正慢慢朝他靠拢,他紧张的注视着前方,猜测着什么是什么? 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红色的脚,很小,如同小孩的双足般大小。 “好久不见啊,小鬼。” 稚嫩的童声从黑暗里悠悠的传来,顾川微微瞪大了双瞳。 …… 看着隐匿在黑暗中的家伙,苏秦不敢轻易上前,脚下暗自起咒,警惕万分。 黑暗中那个背影往后退了一步,苏秦也赶紧上前,生怕他脱离掉自己的视线。 “你…到底是谁?还不快从这人的身上下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苏秦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手心中已经做好了施术的准备。 她眯着眼睛,危险的注视着退到黑暗中的人影,是顾川没错,但又不是。 这是一个被鬼夺取了身子的人,他退到黑暗中,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苏秦心里的怒火已经远远大过于对这东西的害怕,毕竟就在她眼前,这东西竟敢当着她的面附身活人。 这种行为简直找死。 黑暗中的人影借着顾川的嗓音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人影突然动了一下。 这一下,苏秦坐不住了,她抬起手,快速起咒。 红木桌上,那些灵牌微微抖动,一股股黑气频出。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身后传来异样。 她微微侧目,竟然来自那些坛子。 原本泡在坛子里的那三人,它们的尸体不知为何产生异变,身体在坛中开始诡异的蠕动起来。 它们动了! 苏秦骇然,转而怒瞪,“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着那三具尸体的关节骨头和牙齿相继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它们的四肢也顺其而然的伸展开,当着她的面竟然从坛子里缓缓站了出来。 见它们周身环绕黑气,苏秦又露出一脸不可置信。 “区区恶鬼怎么可能以怨气驱动死尸?” 没等她惊讶,三具尸体头纷纷把头一歪,朝向她的方向,脸上的两排牙齿清晰可见。 尤其是刘根生,身上基本上只剩下骨头,腐烂的肉混杂着腥气,咯嘣一声,双手僵直,踏着闪电般的速度便直接朝着苏秦而去。 嘴长得极大,黑气萦绕,游走于他的五官,在他脸上钻来钻去。 “浩天地法正,取灵,作兵器乾坤。”苏秦疾呼,顺势弯腰掌击地面,躲过死尸的攻击。 她手起法咒。 脚下出现一个圈,圈中符文咒术相继浮现,霎那间化作一道红光,聚在苏秦的手心形成光环。 差不多巴掌大。 刘根生的尸体被红光击中,周身黑气顿时一散,它立即静止不动。 可没一会,那些黑气又重新依附上去,咔咔几声,死尸又能活动自如。 像是察觉到什么,其余两具死尸也纷纷而动,直奔苏秦。 “以多欺少,当我是白吃这么多年饭吗?” 苏秦眼神凛然,身体周围像是有一股气场在缓缓凝聚。 手上的光环猛然增多。 另一个地方。 “啪嗒。” 李国树端着杯子的手突然间滑落,杯子落在地上,裂成碎片。 他蹲下身子刚想要捡,突然,他的指头像被针扎了一样,他皱紧眉头,目光一紧。 “出事了。”李国树蹭的站起来,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别的东西。 “呼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秦精疲力竭的半跪在地面,看着三具岿然不动的死尸,黑气还在慢慢围拢过去,只是速度较之刚才已经慢了许多。 死尸无魂,胸前一旦被黑气占据,便能够控制它们行动。 散魂术根本不行,虽然她能把控制这些死尸的黑气给击溃,可没一会,这些黑气又会再次钻进死尸的体内,根本无法彻底斩断。 死尸不死,就会一直像这样重复下去,她是人,能挨到现在,体力已经渐渐消耗殆尽。 更别说,那边的家伙到现在还没出手。 她偏过头,看着黑暗中的家伙,他微微弓着背,苏秦看不到那东西任何的表情,只能够猜测。 猜测那东西到底要干嘛。 顾川身体前原本是湖蓝色的命魂也一点一点被黑气蚕食,混合在一起。 那东西只是上身,并没有把顾川的魂魄吃掉或者挤出去。 到底是为什么?恶鬼附身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是为了夺取身体复仇,二,是占据身体后顺应本能的欲望犯事。 这东西能如此沉得住气,不像是普通的恶鬼,若真能克制欲望的本能,简直恐怖。 她心中一阵思索,面前的死尸却又动了。 “该死!得解决掉这里的麻烦!” 苏秦捏紧手中的光环,暗自咬牙。 黑暗中,顾川的手微微动了动。 …… “一切万物众生向死而生,幽幽黄泉怒斩百鬼,因此我被称之鬼阎罗…” 这是一个体型长得像小孩子的恶鬼,脸很大,青灰色的皮肤,眼眶深凹,凸出一双红色的眼睛,眼仁竖着,似豹。 满口獠牙,舌头很长很细,像青面鬼,多数时间都伸在外面,又像是吊死鬼。 这般丑陋的面容,顾川一看见他,浑身的汗毛直接竖起。 像是那种吃人的恶鬼。 不过,顾川是过多忧虑了,这鬼并没有打算吃掉他,而是在细细的打量,甚至还把牛鼻子伸了过来对着他一阵闻。 在顾川看来它这是在琢磨自己的肉香不香勒。 “奇怪,没错啊,是这个味道!”面前的家伙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话,顾川吓得差点没晕死过去,他脸色惨白,口齿不清:“鬼…鬼大人,我…我不好吃…也不好闻,放…放过我吧。” 临到此时,顾川才感觉死亡到底离自己有多么近。 就算死,也不要这种死法,之前看那恶鬼经上可说了,恶鬼一般先从手吃起,再是脚,最后才是脑袋,判断一个人好不好吃,味道如何,全是凭借那个人的恐惧程度来算。 那得多痛啊! 想到这,顾川的牙床不禁感到一阵酸痛。 鬼阎罗气呼呼的喷出几缕黑气,它的手很普通,五根手指。 它戳了戳他额头:“你真记不得我谁了?” 它愣了,顾川也愣了。 谁?我祖上十八代也没听谁吹牛逼说过有个这么“可爱”的老祖宗啊! “记得…记得,鬼阎罗的名号谁不认识。”他心想,还是顺着它话说吧,刚刚它出来时,它就对自己打了一个招呼,但自己怕得要死,话都说不出。 结果它伸出手就把自己往泥沼里面按,差点闷死,直到自己咳嗽,骂了句你大爷!它才停手。 这会不说话,免得又惹它不高兴,万一吃了我怎么办。 “嗯…那我叫什么?”这家伙歪着脑袋又问。 “鬼阎罗?”顾川不确定的答道,他也摸不准这家伙的性子。 “名字!”它突然又提着他的头把他往下按,闷了一会才把他提起来。 “呼呼……” 啥?名字?顾川大口的呼吸着,脸上写满惊恐,随即满头黑线,一句我xx差点破口而出。 可面对这家伙,他还是怕得打颤颤,眼睛瞪得老大。 心里暗想,你大爷,鬼才知道你叫啥。 完了完了,死定了。 “王…德发?”眼看着那只手又要伸过来,顾川随口胡诌了一个,闭上眼,良久不见动静。 不会吧?猜对了? “唔唔…” 手突然落了下来,顾川又被接着往下闷,差点窒息的时候,这家伙才把他提上来。 “错了。” “张二娃?” “唔唔…” “李二狗!” “秦广王!” “那是谁?没听过。” “唔……” 顾川接连说了好几个名字,没一个能对得上号,鬼知道它是谁,恶鬼经上又没长得像它一样的家伙,十殿阎罗也差不多被他说了一个遍。 鬼阎罗仍不满意,嘴上一直在说:“不对……不对,再想。” 让他喘气的间隔时间也一次比一次更短,直到最后一句,它自己都嫌得极为不耐烦。 “不对,说了不对,吾不叫这名。” 连续都喘不上气的顾川,下一秒,脸就憋成了酱紫色。 “蔡…”被提出来的他,两眼昏花,他敢说,自己不是被做了大餐,就是要被闷死。 还是被鬼闷死。 眼看着他提着自己又要往下按。 耳边轻轻刮来一阵风,托着一句,缓缓的在他脑海里渐渐浮现。 “摩罗。” 阎摩罗! 顾川下意识的喊出了这个名字,胸口起伏不平。 眼神厉得可怕。 摩罗松开了手,突然,顾川感觉到脖子以下一松,脚底有什么东西正托着他往上。 不多时,他已经彻底脱离了那个沼泽一样的东西。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用着恐惧般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更多的是庆幸,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了他的名字。 “小鬼,你是记得我的,嘿嘿。”,摩罗阴恻恻的笑着。 /110/110294/2874117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