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病娇味的(双子兄妹 h)》 献出你的生命 凌乱的黑发之下,是一张姣好的美人脸,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与双胞胎起码有七分相似。 也许是感知到了生命危险,这疯魔多年的美人逼迫自己找回了一点理智。这是只在生死之际触发的自我防御机制,算是某种另类的应激反应。 女人的红瞳闪着与小男孩一般无二的诡光,扫过全场,没有漏过任何一个人,对情况进行了冷酷的解析。 从因到果,从表象,到记忆,瞬间完成全部读取。分析完毕后,她精准地识别了来者的身份。 原来是亲女儿啊,那好像不方便扑了…… 死去的儿子举着剑,冷冰冰地指着她,眼里满是警戒,仿佛一旦她敢轻举妄动,就会立刻对她这个亲妈痛下杀手。这个仿佛可能用的不是准确,他是肯定会。他看她的眼神,充满敌意,跟看野兽没什么区别,毫无感情,无所顾忌,不像是会心软犹豫的样子。 刚才她要是没有急刹车,可能已经死在剑下了。 大家都是恶魔,没必要整那一套虚礼,什么孝道,什么伦理,什么道德,不存在的。只有利益和杀戮。立场相冲,就是亲妈,都得死。 更何况,本身就没怎么相处过,没什么感情基础。 凡人平常对骂的时候,可能会说什么【你这个歹毒的恶魔!】,真实的恶魔就是有这么狠毒。在正常人眼中,那些可能突破下限、颠覆三观的操作,对于恶魔来说,全是基本操作。没有这么恶劣无情的话,恶魔也不至于成为凡人口中用来骂人的话,活成残忍阴毒的代名词。 可以参考隔壁【狐狸精】,那必然是真的骚,才能为自己博得这么一番名声。 “别害怕,别怕,宝宝们,我是妈妈。”神之夜道明身份,表示自己是清醒的。 主动后退,留出安全距离。很有分寸,哪怕对面是自己亲生的小崽子。 忽然踩到地上的神圣锁链时,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是被锁着的,各方面都受到了压制,无论是体能还是心智。 她不清楚解开这些链条的正确方式,但她有自己的办法。 “稍等,黧宝、龙宝……妈妈先解了这些绳子。” 她冲孩子们微笑了一下,非常果断地自尽了。 手插进胸膛,抓住心脏,猛然收拢。虽然不是自己的心,但却是她在用,炸掉之后,也足以致命。 死亡以后,她立刻化成了一滩血水,看上去有点像纸夭黧原地崩溃时那样,后者会光速融化成影子,而吸血鬼融化时,黑影则是换成了红色的液体。 即死即生。地上的血汇合,凝聚在一起,一眨眼就重新凑成了她的新身体。她踩在作废的神圣锁链之上,以死,换来了自由。 站起来之后,第一时间捂住脸,用血液和魔力给自己换了一身礼装,红裙,红唇,红指甲,从头到脚都变得精致华美,不再狼狈凌乱,血迹斑斑。一举与之前那般不修边幅的邋遢样撇清了干系,变成了一位人模人样的优雅女子,再也寻不见癫狂混沌的痕迹。 吸血鬼是很擅长收拾外表的,如果不是情况太糟糕,很少丢掉形象。要长得养眼,人见人爱,我见犹怜,人家才愿意给你咬……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恶龙纸鬼白确实是她亲生的。他完美继承了伪装外貌这一招,从小就很精致,会故意打扮自己的人体,用光鲜亮丽的外表,暗戳戳勾引年幼的恶魔妹妹。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就好像一支过分美丽的玫瑰,无声地诱惑观众采摘。 “你醒了?” 神剑妹妹躲在哥哥身后,冒出脑袋,打量着吸血鬼妈妈。 她保持着非常童真的那一面,脸上洋溢着好奇和新鲜,想不到妈妈还有能说会动的一天。 心中倒是没有特别强烈的危机感,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很淡定。她将后者视作依靠和支撑,抱有无条件的信任和崇拜,近乎于盲目。 但是另一个她,也就是活着的小恶魔,却恰恰相反。表情非常凝重,脸上写着警惕和忌惮,跟神剑哥哥一个神情。兄妹俩都很严肃,紧盯着这只不按常理出牌的吸血鬼,十分提防,将安全摆在了第一位。唯恐她会再度失去理智,暴起突袭。 这里就只有她一个活人,刚才妈妈明显是奔着她来的,眼中混杂着杀意和嗜血欲,疯狂而狰狞,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她僵在那里,仿佛被吸血鬼的视线施加了定身咒,忘记闪躲。直到剑灵纸鬼白用锁链隔开她的视线,一声呵斥,切断了那种诡异的压制感,她才回过神来。 但她依然摆脱不了那种被视作食物的恐慌感,颇为无助。 神之夜对孩子们投去微笑,眼神变得温柔和善,带着一丝歉意。伸出手,点在神剑剑尖上,轻轻推了推。 “妈妈暂时是清醒的,龙宝可以检查我的精神海,看看是不是这样。” 这句话没什么效果,三个孩子还是藏在神剑与锁链之后,跟她保持着距离。两个小女孩一左一右,仿佛镜面一般,以完全相同的姿势,抱着小男孩,躲在他身后。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遇到危险时,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一模一样。 恶龙纸鬼白盯着妈妈,心神笼罩全场,将一切都覆盖在自己的监控之下。龙族威压、神剑剑意、能量场、防御罩……也几乎全开,严正以待,近乎全力以赴。 他能看清妈妈的等级,在他眼中,此獠是快赶上圣龙叔叔那个境界的强敌,不容小觑。论年龄、阅历、经验,这位更是碾压了叔叔,甩了对方不知道几条街,综合实力,孰强孰弱,还真不一定。 “醒了?管好你那双眼睛,别再盯着我妹妹看。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会直接杀了你。” 警告的话张口就来,要多不客气有多不客气,俨然完全将妈妈视作了敌对方。 “别紧张,乖宝宝,妈妈不会伤害你们。放松。” 对于敏感的小恶龙,神之夜大度地做出了安抚,很有耐心。 “而且我想,我应该能够助你们一臂之力。”她话锋一转,自然地摆出了可靠家长的姿态,因为掌握了一切信息和情报,极其迅速地切入了正题:“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出来一趟,想不到竟然把别人的世界搞成了这样,真是过意不去。这下世界树怕是比深渊还要乱了。” 替未成年子女担责任的行为,也是做得异常熟练。 她对变故的接受能力远超常人,情绪控制也是,全方面吊打亲儿子纸鬼白。不就是宇宙又双叒叕要毁灭了么?小场面。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要知道她都已经活了不知道几千年了。 纸夭黧握住了哥哥的锁链,脸色忐忑:“你是来帮我们的?” 纸鬼白余光一瞥,伸出手,将她往后推了一点,不准她太靠前,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吸血鬼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她,他能感觉到女人目光里藏着兴奋、饥渴和贪婪。 果然,神之夜猛然将目光集中到了活着的女儿身上。 “黧宝,妈妈可以为你开门,带你去找你哥哥,但是……”她没有卖关子,很直接干脆:“作为代价,你需要给妈妈全身全部的血液。” 纸夭黧瑟缩了一下,迷雾顿起,世界仿佛陷入了彻底的寂静。而她像是恍惚间被丢到了一只小木船上,飘在无边的水面,摇摇晃晃。除了坐在船头的那个女人,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了。 需要全部的血液?那她岂不是必死无疑?获取力量的代价,就是她的生命?只有豁出这条命,才有可能见到哥哥? 她想起恶龙曾经在画中世界里咬过自己,也许是没怎么吃过苦,所以那种刺痛感依然非常鲜明。被咬脖子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她很害怕。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吸血鬼妈妈可能就是她最后一线希望了。除了妈妈,还有谁会帮她?还有谁能帮她? 只要过了这一关,也许真的就能重新握住那双手了。她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就是希望那个少年不要再露出那样勉强的笑容了而已。 他曾经在黑暗中跟她十指交缠,倒在她身边,对她说想要跟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也曾许诺说他会一直跟她在一起,如果他要死了,她也别想活。可真到了那一刻,他却放手了,依依不舍地向她做出了后会无期的告别。 终于拥有自由,来到了外面的世界,步入曾经一起憧憬过的广阔天地,可她却迈不开腿,仿佛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住,困在原地。哥哥耗尽全部的意识把她推了出来,拼尽全力之后自己却孤身葬送于火海。她怎么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 虽然这个哥哥总把自由挂在嘴边,恭喜她祝福她从此再无拘束,但其实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自己才是最想要得到解脱的那一个。 作者:小恶魔是真的宠哥哥 妈妈的怀抱 除了船对面的女人,其余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似乎隐约听见争执,好像是剑灵与妈妈吵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我看你是又疯了吧?”这是剑灵的声音。带着非常鲜明的怒意。 空中的锁链感受到主人情绪变动,立刻活了过来,蛇一般舞动,摩擦着将刃尖对准了神之夜。杀意汇聚于一点,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就会彻底摧毁目标。 “没有开玩笑,这里不是世界树,我的女儿就算死亡也能再次醒来。” 妈妈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作为永生一族,她显然并不把死当一回事。 继而响起的,是纷乱的锁链声。 “住口。凭你也配谈论我妹妹死不死?我说了,如果你敢打她的主意,我会彻底杀了你。刚才那只是警告,你再靠近半步,我就不会跟你废话了。” 女人甩了甩胳膊,将被斩落的手掌重新续回来。 “龙宝宝,你这样会吓到你妹妹的,请冷静一点。妈妈并无恶意,只是被镇压多年,实力不比当年,唯有获得鲜血才能找回力量。多少血,多少魔力,等价交换。” 虽然女儿体内没什么魔力,但她的血却是极品。她体内不仅有她自己的血,还有她哥哥的,两者融合,没有比这更高品质的血了。对于神之夜来说,女儿的血甚至比儿子的更有价值,后者的血液中含有过量神圣元素,她真喝了的话,恐怕也是皱着眉头喝完的。 “你真的能打开世界树?”是神剑妹妹的声音。 “只是开门的话,妈妈是能做到的。但这之后的事情,我无法做出任何保证。”神之夜坦白道。 她已经检查过了,世界树正处于【只能进不能出】的状态,虽然已经关闭了一切出入口,但外面的人只要努努力,还是能闯进去的。 放着不管的话,里面的人早晚死光。她也经常死,所以很清楚仙境是什么情况。一旦连通,灭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开着魔之鹰眼?”纸鬼白没有收回手,依然将妹妹挡在身后,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他也开着红瞳,对吸血鬼的一举一动进行盯梢和防范。以往的对手都是龙,这是他第一次跟高阶恶魔打交道,非常谨慎。对方很多行为在他看来都是难以理解的。 同时,又有一丝莫名的共鸣。 吸血鬼的鹰眼天生能够制造幻觉,他疑心她是在借机蛊惑她们。这幻境只对小恶魔有效,他等级太高,所以直接免疫了。但他知道妈妈确实有在不停制造幻境。 也就是说,此刻妹妹眼里看见的世界,跟他所看见的,未必一样。难保她不受欺骗。 “妈妈刚醒来,所以控制不好力量,关不掉这双眼睛。别担心,妈妈从来不在幻境里放什么吓人的东西,哪怕是小宝宝,也可以随便看。” 神之夜淡然地解释了一下,十分宽容,出发点是不吓到小孩。 “就是迷雾和船罢了。”这句又是神剑妹妹的声音:“没什么东西。” “妈妈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选择权在你们手上。如果愿意尝试,就来妈妈这里。”神之夜也依然没有什么波澜,优雅地噙着笑。 小恶魔看见船对面的女人对她张开了双臂,示意她过去找她。 妈妈看起来美极了,极具诱惑力。她鼓起勇气向她走去。 她的手腕被纸鬼白一把抓住了。 “别过去。”他厉声说道。 他还是信不过吸血鬼,而且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妹妹死在妈妈手里。这比要他再死一遍,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但是他的胳膊也忽然被用力抓住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发现是死去的妹妹。她皱着眉,对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别碍事。 这倒也像是一个选择题。一旦做出选择,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心头骤然出现剧烈的刺痛,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什么反驳的话,威胁的话,忽然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冷着脸松手,放开了活着的妹妹。 他凝视着她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扭头搂住已经死去了的妹妹。虽然始终开着监控,站在上帝视角,什么都看得到,但他还是一厢情愿地俯下脑袋,逃避一般,将脸埋入妹妹颈窝,满怀恨意和怒火,紧紧闭上了眼。 小恶魔伸长双臂抱住了妈妈,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钻进妈妈的怀抱,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神之夜蹲下身抱住了女儿,竭力保持了此生最大的理智,没有像对待那些尸体一样,立刻咬断她的脖子。 对亲生闺女,她觉得应该尽可能温柔一点。小恶魔软绵绵的,还很小只,是不折不扣的小宝宝。 她隔着皮肤,用拥抱汲取了她全身的鲜血。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无感的进食方式了,而且场面也不会变得太难看。说是要全身血液,其实也没有真到那个程度,总之,她不会让她死得太难看。 “宝宝,死亡只是暂时的,等你醒来,你就会获得你需要的力量。”她对小恶魔做出了非常轻柔的安慰。 她不会跟着一起重返世界树,只会借给她力量。世界树对恶魔自带降维打击,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如果依然用本体进入,十有八九会立刻再次崩溃,失去理智。但纸夭黧不会,她是不同的,她的身体和意识都经过改造,能够适应那个世界,不会被轻易压垮。 只是没想到醒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杀了女儿。这倒是非常别致的开端。 第二件事,她想想……大概得痛揍儿子一顿? 第三件事……跟小鲜肉纸上万皇.子辉应该也过不下去了,十有八九得离婚。一开始以为是什么温柔的正人君子,结果其实是个控制狂……看起来他儿子似乎也遗传了他的恶劣秉性。 第四件事……也是时候回家找姐姐了。 暴躁美人被龙族太子绑架强制爱 刚返回裂隙的时候,小恶魔受了一些欺负。神剑兄妹已经返回剑内,妈妈也留在了外部世界,这条通往世界树的路上,只有她孤身一人。前生被人影簇拥,仿佛很热闹,花团锦簇;可此生又瞬间孑然一身,形单影只,之前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 鬼魂闻着味就来了,无头苍蝇一般横冲直撞,不顾一切地冲向她,向她发动袭击。她穿着翩闪系列的单兵作战套装,哪怕是没躲过去,正面挨了冲击,短时间内倒也毫发无伤。 只是被撞得东倒西歪的,没飞多远,就会被打回原地,眼看又要被怼出世界树。不进反退。这样下去,她怕是连这裂隙都突破不了。 【所以大家真的不能好好相处么!】她恼了,至今都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不清楚裂隙什么时候便会再次闭合,所以她不愿停顿,全力催动披帛赶路,每次被打下去,她就会气急败坏。 那些袭击她的鬼影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都是报应。现世罪有应得。我们就是世界树累积下来的罪。】 【死亡,是万事万物最终的归宿。站在我的立场上来看,作为死者,带来死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何错之有?我身处炼狱,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上天堂?】 【我呢,跟他们都不一样,只是想多交点新朋友而已。只要大家都死了,就能一起玩了呀。】 【活人是无可救药的,唯有死,才能拯救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所有人都该死,请放弃无畏的挣扎。】 【回去吧。小家伙,你是那小子唯一想保留的生者,吾等不愿违背他的意志。别再前进了,否则你必死无疑。】 …… 居然有鬼魂能够认出她……她捕捉到了那个声音,一甩披帛,击飞了拥上来的鬼影,催动魔力急速往上,追向那个影子。 越往上,温度就越高,因为表层世界早已被火海淹没。裂隙之间,烈焰道道交错,仿佛闪电一般明灭跃动。但是她不惧高温,身上这套礼装是哥哥送给她的,能够抵挡百分之九十的烈焰和圣光。从头到脚,没有任何一寸皮肤直接暴露在外,黑色的蕾丝手套,长袜,皮鞋……头上甚至还披着一层半透明的黑纱,将脸和脖子都笼罩在内,头发有多长,这头纱就有多长,风格诡异,既像是葬礼又像是婚礼装。 她终于追上了那道鬼影,请求道:【就算要死,我也想跟我哥哥一起,既然你认识我哥哥,能不能带我过去找他?】 鬼影掉头冲向她,仿佛世界树卫道士,毫不犹豫对她进行驱逐。 【回去!你见不到你哥哥,只会死在路上!】 对方力气非常大,撞在一起后,她立刻被往下推了很远。 这本就是残生,本就是一缕残念,不被任何人期待,无人在意,无人珍惜。这下好不容易自由了,可以想去哪去哪,没有人会继续控制她了。而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哥哥身边,所以她又回来了。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拦着她去找他?这个所有人,甚至也包括他自己。 不过很快她就一转攻势,扬眉吐气了。 她的披帛缠上了锁链,尾端多出两把利刃,不管是谁挡在她前面,轻轻一舞,刃光一闪,擦上了便会灰飞烟灭,化成黑影消散。 眼瞳也改变了颜色,从纯金色转为了血一般的嫣红,看上去不像是龙瞳,倒像是恶魔之瞳。她的身体归吸血鬼妈妈操控了,她让出了使用权,意识下沉,全权交由妈妈的神识主宰。 大佬上号代打,她这个萌新就不捣乱了。新手菜鸟无论是操作,还是意识,都不到位,出来了也是帮倒忙。 眼睛转红的瞬间,她用血液换回来的力量,也完全解除了封印和限制,将她这个‘萌新号’更新到了‘成品号’,现在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虽然是拿命强氪出来的水平。 这等力量并不属于她,依然归神之夜所有,她并不是用血要来了这些力量,只是帮助妈妈恢复了身体,然后让妈妈【附身】她。所谓【附身】,是吸血鬼的某种天赋技能,现在是妈妈替她上场参战了。 神之夜原本的身体变成空壳,倒在鸟笼里。 小恶魔躲在精神海里,当起了吃瓜群众,旁观自己花大价钱请来的代练大杀四方。只见妈妈再次召唤了神剑,握住剑柄,二话不说就先给自个儿手心来了一刀,以血祭剑,熟门熟路的,一看就是老司机。这些血像是拥有生命一般,蛇一样绕着神剑游动,瞬息间改造了剑体,将之变成了一柄巨大的弯月状血镰。 小恶魔看呆了:果然吸血鬼的标配专武还得是镰刀啊! 虽然神之夜面对双胞胎时,是一口一个小宝宝的,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但其实她并不是什么柔情美人,而是脾气火爆那一款的。就性格来说,她其实跟亲儿子纸鬼白十分相似。谁挡路,就干谁。动起手来,狠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刚好可以借着小恶魔宝宝的身体出一口恶气,清算一下旧时的恩怨。 父亲爱情,神仙眷侣?不存在的。就连这个婚,她都不是自愿结的,是被那条龙硬绑过来的。 那一年那一天,皓月当空,他跟她求婚,她没答应,身为八婚妇女,早已被狗男人伤透了心,不愿再进入婚姻的坟墓。 “不好意思啊,子辉君,你是个好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开心,但是我可能不是很适合结婚。你也知道我以前经历过很多事情,最近一千年以内,应该都没有成家的打算了。”她是这样说的。 “一千年……?”男子脸上浮现惊愕。 他身处皇室斗争中心,大概率是活不了一千年的,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那一天。不知道哪天就会被某侄子、儿子、曾孙之类的后起之辈弄死在王座之上。虽然龙族自然寿命极长,但实际上能活过百年,就已经很难得了。 世界树要是那么好待的地方,他也不至于总溜出来散心。 “或者两千年。”她耸了耸肩。 他:“……”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就处腻了,打算换个口味的男人尝尝鲜。这条龙太过正直,刚正不阿,略略欠缺情趣,谈了这么久恋爱,连床都不敢上一个。于是她就跟他提了分手。 他倒也没有说什么,跟她和平分手了,非常平静,像是个体面人。 结果第二天一醒来,她就发现自己被这前男友绑架了。他打不过她,所以直接开门带她回了世界树,利用世界压制,将她困住。 然后就有了孩子。 她也不懂这个之前连牵牵手都会脸红的年下大男孩,是怎么忽然学会造孩子的。 不婚不育,仙龄永继。这下好了,她产后抑郁了,直接身心崩溃。 他倒无所谓她疯不疯,并没有宽解她的意思,反而甩了甩神圣锁链,说这就是她敢跟他提分手的下场。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厚颜无耻地来幻境中纠缠她,被她在幻境中杀掉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正所谓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她次次都下了狠手。于是她获得了清闲,终年飘在迷雾中的小船上,权当闭关修炼了,参悟参悟功法。 姐姐说得对,男人就是脏东西,沾不得!太晦气了! 作者的话:这一对其实有点像谈崩了的哥哥妹妹。 只不过哥哥没有爸爸那么狠,妹妹也没有妈妈那么无情 自相残杀的双子 小恶魔忽然有种全世界都在帮自己的错觉。 就连以前那些最碍事的龙,现在都站在了她这边。主动在后面推波助澜,拼尽全力扫除障碍,帮助她去见哥哥,弄得她好像那种爽翻天的保送生一样。 【叫你哥哥冷静下来!】 他们对她有所求。利益一致,化敌为友了。 现在的主要矛盾是‘生’与‘死’,什么恶魔不恶魔的,倒是无人在意了。可能还是很在意的吧,但是现在的领头话事人,是她亲爹纸上万皇,他好像是向着她的。所以龙族忽然就成了她力量的一部分。 但是,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也毫无头绪。说真的,就算哥哥冷静下来了,其实也未必会收手,他本来就想烧了世界树,眼前这个情况,与其说是失控的意外,不如说刚好与他最初的目的完美契合。如果不是分别之际,他脸上的表情那么痛苦抵触的话,她没准会以为‘一切都在哥哥计划之中’‘没什么好慌张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至今不得而知,只知道里面肯定出了岔子,复仇就复仇,赔上了幕后黑手本尊就没道理了。这肯定跟他的计划有出入。就他那个鬼样子,不可能做得出‘牺牲我的一切,换得妹妹一人自由’那种计划。反过来说不定还有可能……? 比如‘牺牲全天下换我一人自由’‘妹妹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管她呢’之类的。现在这样,只能是被迫,不得已而为之。 她不明白的事情,神之夜却很清楚。神之夜虽然看不懂男人,总叫美男子迷了魂,上男人的当,对事件的分析能力却是一流中的一流。见到老公纸上万皇的一瞬间,就摸了个透,查了个水落石出。 在她看来,这场天灾的解决办法也很明了:杀了这位新神就行了。 现世权柄自有一套完整的应急系统,现任神死了,会立刻唤醒上任神顶班,无缝衔接。旧神的灵魂和力量原本就存在权柄之内,是随时可以再拿出来用的。说得难听一点,所谓神,就是工具人,是权柄的门面,意志化身。 想要坐稳神位,需要时间,现在她的龙宝宝充其量就是个见习神,尚未完全掌握神力,能被击杀。他要是真完全掌握了那股力量,也就不至于沦落到被一群厉鬼操控了。现在这个情况就说明他其实还不太行,这神当得有些勉强。 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这是常识。活了几千年了,神换了一位又一位,就是不想知道也难。 至于这位新神在哪里,她不清楚,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力量不全,所以提前找了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了。趋利避害的本能谁都有,就连神也不例外。 所以她将目标放到了天空中的黑龙身上。那是龙宝宝的真身,已经彻底狂化了,没有敌友意识,见了谁都无差别攻击。由于得到了一定的神力强化增幅,杀伤力破坏力超乎想象,但并非不可战胜。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是条年幼的小龙,尚未发育完全,破绽颇多。 到目前为止,已经被龙族击败过数次,但每次都会很快复活,完好如初,卷土重来。一人,便是千军万马,是横亘于苍穹之上的无尽噩梦。 第一步,显然就是屠龙了。常规手段或许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她手中的神剑却足以威胁到这份不灭,或许不足以一击致命,但能大幅削弱他的重生能力。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这把剑剑灵就是另一个龙宝宝…… 屠龙进行得很顺利,因为她并非孤军作战,还有一群能干的队友,都是龙族,已经杀红了眼,无比暴力。虽然他们很年轻,但实力不凡,都是天赋派,含着金汤匙出生。其余种族成千上万年才能达到的高度,他们能在短短数年内够着,甚至是超越。就比如她那个过分年轻,却没有比她差多少的畜牲老公。 跟龙宝宝打的时候,同时也要分心对付来自仙境的怨鬼,他们也很难缠,比活人更暴戾疯狂。不过问题不大,因为他们无组织无纪律,各杀各的。而活人队伍却拧成了一条绳,将重心盯在了龙宝宝身上,是一支精英利剑,势不可挡。 不过战斗的主力却还是她。 因为跟她过了两招之后,龙宝宝就忽然化成人形了。只要她离得够近,他就会一直保持人形。这跟自断羽翼没什么区别,很多龙族特有的毒辣招数他都使不出来了。 更有趣的是,他似乎唯独不会攻击她,只闪避,不还手。可能是把让着妹妹刻在了基因里。只要她挡在龙群之前,站在队伍最前面,他就不会下狠手,不仅不往死里打,还常常中断吟唱,以免误伤到她。 如果怨鬼对她出手,他甚至会替她挡下攻击,反杀回去。远远看去,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兄妹俩是一伙的,同流合污。 那这就方便她揍他了,他舍不得下手,她却不会心软。难度骤降,简直从考研降到了小升初。很快她就找到机会,将镰刀卡在了他纤细瘦弱的脖颈之上,预备收走他的性命。他的四肢都被困在了神剑锁链之内,无法再度瞬移闪现。犹如误入蜘蛛网的蝴蝶,引颈受戮,插翅难逃。 斩下去,却毫无实感。接踵而来的,是一片空白的死寂。周围的景致蓦然一暗,仿佛被强行抽走了色彩,目之所及,全是灰蒙蒙的。 她和队友们被强行切换了位面。 看来刚才那一下确实对龙宝宝产生了威胁,触发了濒死防御机制。 半空中,悬停着一位头顶神环的神明少女。少女怀抱着刚才差点就要受到致命伤的龙角少年,金瞳泛着冷光,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自己的对手。两个孩子的脸都完美无瑕,紧紧贴在一起,只不过男孩闭着眼,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一具空壳。 在成神之前,是黑龙保护神明少女,现在却刚好反了过来,轮到少女负责战斗了。 随着少女飘然降落,这场战斗也正式进入了下一阶段。 【可悲的凡种,你们就那么急着送死么?】 少女冷笑道,无视群龙,将目光集中在神之夜身上,忽然伸手隔空一握,以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道将神剑召唤到手中。 【此剑,属于本君。】 她握住镰刀长柄,将锋锐的弯刃对准凡人们,语气轻蔑而强势。 她认出了自己的佩剑,也记得当初是自己亲手递给恶魔妹妹的。但这都不重要,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她的手,她的脑,她的心,全部都被束缚于旧日传承者的怨念之中,冷酷混沌,想的、说的、做的,都不会因为私情产生任何动摇。 现在的她,就是灾变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制造末日、毁灭和杀戮,唯一的目标就是为这个世界带来死亡。 如果眼前这群乌合之众,就是现世最高级别的战力存在,那么众生也是时候迎来彻底的终焉了。 作者的话:美姐姐日常扛大旗, 当最终反派BOSS就是哥哥的宿命hhh 神做的事情跟我纸鬼白有什么关系 现世之神说话时,虽然表面上看过去只有她一人,发出的声音却混乱而嘈杂,仿佛是一群人在同一时刻开了腔,性别、年龄各不相同,同口异声。 顷刻间,仿若万神压顶。诡异中,透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其实柯克美洛蒂是不屑于跟凡人战斗的,毕竟都到了神那个高度了,还跟普通人斤斤计较,实在有点降档次。如果不是真身受到生命威胁,她未必会主动现身,十有八九,从头到尾都会神隐幕后。众所周知,BOSS血条亮了,就要挨打了,不再无敌。 此刻她的正经工作,是作为病变的【守关人】,敞开鬼门。一旦门关了,怨灵就会被迫封印,全部滚回仙境。 先前没有继承神位时,她神力有限,权能有限,能打开的门也很有限,只能容纳最厉害的那一部分英灵通过,还得是提前在仙境做好了沟通和咒法准备那一小部分,玩的就是一招里应外合。成神以后,才实现全面开放,不管是大鬼,还是小鬼,管你有没有通行证,都能轻而易举闯入现世。 机会难得,仅此一次。那些老鬼常年遭到镇压,沉眠于仙境多年,就算没有明确的目标,无事可做,也大多都乐意回来转一转,看一看。 若非神提前封锁了世界树,他们势必会一哄而散,冲回原本的世界,回家乡瞅一眼,走的时候,顺手牵羊,拿走一点什么东西——比如活人的性命。 亡魂来自仙境,灵魂深处都刻上了仙境的烙印,掠夺生命、带来死亡,在他们眼中属于天经地义。大多见人就杀,尤其喜欢杀有血缘关系的后代血亲。这不是恶意,而是爱意,遵循了本能,符合仙境人的思维方式。 这一条,几乎是上升到了仙境法则这一高度,无论是老鬼,还是新鬼,都适用。哪怕是万鬼之上的【仙境之神】,也没能逃掉这一法则。多年以后,二度成神的纸鬼白便是如此,一撞见心爱的小恶魔,第一反应就是弄死她,带她回仙境永眠。越喜欢,越要杀。 虽然那时候他其实没什么恶意,但他做的那些事情,却让人不寒而栗。给在场所有人都带来了难以愈合的创伤。 被杀掉以后,受害者就会光速加入死人大军,一起帮忙杀人,死亡就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势不可挡,效率又欢乐。 想要留在现世寻欢作乐,最要紧的,就是联手操控【守关人】开门。其他事情,都只是顺便而已。 顺便救下现世神的真身。 顺便消灭碍事的凡人。 现在在干活的,不是神本身,而是众怨灵。如果神醒了,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双方这是都请了【代打】。最终结果谁输谁赢,既看账号硬件强度,也看代练什么水平。 动手之前,柯克美洛蒂松开手,把派不上用场的恶龙真身存入了影子里。这下本体倒成了货真价实的‘神之影’了,是拖油瓶。 待她坐稳了神位,完全掌握了神力,或许便会考虑与之融合,重新变为一体,现在没这个空闲,暂时还是保存起来为好。之所以说真身没什么用,是因为代练手中有柯克美洛蒂这个神,已经完全够用了。 神毕竟是神,哪怕是见习神,也不是凡种能随随便便碰瓷的。一开打,就是单方面全方面吊打,战局一边倒。 这次她没怎么留情了,柯克美洛蒂受神力和怨灵的侵蚀更深,连灵魂都快被蚕食殆尽,已经无法徇私情了,哪怕对面是恶魔妹妹,也照打不误。危险程度和难度暴增,瞬间从凡间的小升初,晋升成‘俄罗斯花滑毛妹争夺冬奥会上场资格’那个难度。 饶是如此,神对待恶魔妹妹,到底还是不同的,处处留了一丝底线,甚少对她放大招、下杀手。这可能是纸鬼白最后留存的意念了。不过这也比之前狠多了,先前那恶龙真身可是将双标做得明目张胆,痛击龙族,但从不打妹妹,哪怕被妹妹打痛了,也不会还手,乖得不像个疯子。 刚开战那会儿,痛觉依然是共享的,一旦小恶魔受伤,神也会有反应,如果前者脸上被划出一道口子,神脸上也会鲜血直流。不过很快代练们就斩断了这份联系,不再替号主的宝贝妹妹承担痛楚,拒绝当冤大头。这又不是他们的妹妹,他们心疼个什么劲。 恢复痛觉后,倒是没有对神之夜的行动造成干扰和影响,她也很擅长忍受疼痛,早已麻木。 除此之外,神唯一会放水的地方,就是用剑的时候了。 剑属于她,剑灵却有自己的意志。每每要痛下杀手时,剑灵就会强行收手,给现世的战斗者留出一线喘息之机。 “哥哥,醒醒!” 神剑妹妹时不时猛摇剑灵哥哥,要他住手。 他受剑主操纵,时常失去自我意识,不得不听令行事。跟神之影一样,隶属于恶龙,一旦出现冲突,就算对方是妹妹,也下得去手。剑主的意志至高无上,极难违抗。 没多久,来自仙境的代练们便觉出异样,恍然大悟,意识到这把神剑是叛徒,不完全可靠。 只能说不愧是妹控神,连佩剑都这么妹控,简直无可救药,每次对上妹妹,此剑就会失控,不听话,忤逆剑主的意志。由于没功夫调教,遂弃剑,将这把遭到污染、不堪大用的逆剑丢进了影子里,转而召唤新的武器。 新武器是一把通体漆黑的法杖。 这也是传承者们先前躲起来时,临时捣鼓的作业之一。天才们心想,有了神的身体还不够,还得有配得上这个神级账号的武器才行。原本的武器,神剑,也很不错,可惜妹控号主送出去了,他们一商量,决定现场做一把新的法器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要做,就做最好的,不然对不起自己高贵的身份。从材料,到锤炼手段,都选了最上乘的。天才们毫不吝啬,掏了家底,将生前收藏过的宝贝都贡献了出来,其中最名贵的,包括初代精灵王的心脏、煌佛至尊的如意宝珠、以及人鱼神女之泪。 杖身就地取材,用的是现任圣龙的尸骨。 这不就正好派上用场了?就算没了神剑,他们也有同级别的装备可用。 此杖一出,龙族这边就沸腾起来了。在场的,不少都是圣龙之子,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家老爹,当场陷入狂暴,怒意滔天,无法忍受这般奇耻大辱。 “父皇!” “疯神!你会遭报应的。” …… 柯克美洛蒂勾起嘴角,示威一般,将黑杖在手中转了两圈,画出黑色的圆,轻而易举挡住暴袭而来的攻击。用的是物理手段,而不是什么防御盾,端的是一个讽刺,用圣龙之骨,抵消圣龙之子的招数,杀人还要诛心。 神再次发言时,嗓音充满轻蔑,而且依然嘈杂异常,杂糅了无数声音,仿佛混着古怪的电流声。 【报应?可能会有吧,但尔等却看不到了,因为尔等很快就要下地狱了。】 【本君乃是现世之神,区区圣龙,未必还需要放在眼里。】 【能为神所用,是凡种的荣幸,这是神对尔等父亲的认可,尔等应当为之感到骄傲。】 这些话都傲慢无比,因为柯克美洛蒂的代练们也都尊贵至极,都曾是世界树最荣耀的那一人,一群狂妄的传承者凑在一起,哪怕不是故意的,说的东西也不会谦卑客气到哪里去,断然不可能向任何人低头。 ——那些圣子,以及元老众,便是在这里全军覆没的。神下达神谕,言明他们都会死,所以他们果然也很快死了个干净,尽数葬送于黑杖之下,零生还率。除了压根就没上场的圣龙第九子:纸上万华,以及少数留守宫殿的元老之外,无一幸免。 纸上万华早年双目失明,所以遭到了遗忘和抛弃,跟平民差不多待遇,无人在意。所在之处,远离战场中心,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战斗压力,凭他一人,便解决了上来找茬的群鬼,颇为悠闲,甚至还能跟塔里的小堂妹纸茶妮唠唠嗑。 这场灾难过后,唯二活下来的幼子,就是这对堂兄妹了。 这是一场消耗战,双方都有损耗,现世方死了不知道多少龙族,仙境方亦然,不少旧日传承者在此战中彻底陨落。 这就给了纸鬼白再次苏醒的可能性。这不是童话故事,想要和平,就只能用货真价实的血与泪来换。 花开花落(1) 现世之神一露面,纸夭黧就被妈妈强行丢进了对方精神海。 【记住了,宝宝,你跟你哥哥接触得越频繁,就越有可能唤醒他的意识。进去后如果见到了他,要多跟他说说话,顺着他的意,陪他玩。一有不对的,你就回来找妈妈。】妈妈留下了这样的说明和嘱托。 【嗯……!】虽然不是很懂到底要怎么做,但她答应了。 所以她其实并不清楚现实中发生了什么,对整场战斗的过程一无所知。 站在她的视角所看见的,是无数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的记忆碎片,长河一般源源不断,一刻不停地在眼前闪现又消失。画面正中央,始终有一个男孩。 那人有时在树下练剑,有时在塔内阅读,有时在荒野散步……时光犹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便过去数年。 【有小鬼闯进来了。】 【老夫早发现了。是非常虚弱的灵魂,不足为惧。】 【随便去个人解决一下吧?】 【别看我,我才不去,小爷不屑于对这么弱小的生灵出手。】 【总不能放着不管吧?本宫命令你,现在就去把人收拾了。】 【命令谁呢?就你是一宫之主小殿下?这里谁不是?】 【殿下们,有这说话的功夫,事情已经解决了。】 【废话真多,就是抬抬手的活儿而已。我去料理了得了。】 【去吧去吧。劳您抬手。】 ! 小恶魔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是充满杀意的视线,令人汗毛倒立。是那些怨鬼?原来哥哥脑子里不止她一个客人啊。难怪妈妈说会遇到危险…… 在这里被杀了,下场肯定不会太好,说不定会魂飞魄散,就此消失。但是大家都在拼命,她又怎能退缩?她还什么都没做成! 于是,为了躲开怨鬼自保,她往前一跃,纵身跳进了哥哥的记忆碎片里。此举并非有意为之,而是慌不择路,误打误撞。 在一片沙沙沙的脆响声中,小恶魔穿越树枝树叶,急匆匆地摔到了院落里。心头涌上惊讶,被枝叶刮蹭的感觉异常真实,真得不能再真,跟现实简直没有区别。 还没抬起头来,便有一阵凉意直逼天灵盖,她想也不想便祭出最常用的武器,挥扇格挡。对方的武器似乎并不锋利,被她截住,没能突破扇面。 慌张拦下这一招后,她回过神来,当机立断融化身体,遁入暗影,逃窜至数米开外。 冒头时,又立刻撞上了这人,与对方刚好打了个照面,视线对上。 是位陌生的冷面男孩,黑发黑眸,窄袖长襟,气质清冷,出尘绝世。 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此人似乎一怔,面色显出淡淡的惊讶,眼神由凛然转为愕然,交织着怀疑和不解。 有机可乘。小恶魔立刻舞扇杀了上去。她现在不受肉身局限,身手非常灵活。而且也还没有完全被哥哥养废,战意尚存。 那人很快接了招,恢复冷静,同她交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的身法似曾相识,各方面都与她的招数极为相似。 但她所施展出来的搏斗技巧,远比他更为成熟,完善,尤其是细节处,起承转合都更加巧妙合理。入战后,丝毫不落下风。对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眼底涌上毫不掩饰的惊艳,缠斗时,兴致愈浓,似有所悟。其他什么手段也不用,单以一截木枝,与她周旋。 仿佛这不是一场搏杀,只是切磋比试。 每次她化影逃开,他都会瞬移过去,挡住她的去路,不给她离开的机会,颇为难缠。又不肯使出真本事杀了她,又不准她溜走。 还未分出胜负,便忽然听见屋内一男子高声唤道:“勤奋是好事,但不可过度。操练之余,也需要时间来消化打磨。” 是叫他别继续折腾了。 男孩立刻收手,侧身躲开了扇刃。 “师傅,弟子明白。”他也朗声做出了回应。 回给她一记眼神,要她也停手休战。 她也立刻便止住了动作,表情惊疑不定。这分明是哥哥的声音。可,脸却不是。 如果这是哥哥的话,先前追杀她的人去了哪里?为何一直没动静? “你……” 话未及说完,人已被拥住,移形换影,从院外进入屋内。 门窗无风自动,干脆地合拢。 “我肯定是又出现幻觉了,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剑没练成,人先疯了。” 男孩皱着眉嘲弄道,音量不高,带着浓重的讥讽意味。 他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对恶魔妹妹相思成疾,以致于掉进了什么虚假的幻境里。不过他还是非常激动,因为她给他的感觉非常真实。如果这是幻境的话,也得是水平非常高超的那一类。 一进屋,就扑倒了‘想象出来’的小女孩,迫切地想要交个尾。 想着她做色情的事情,这应该算是自慰。权当在做春梦了。 宽衣解带的动作无比利落,单手拽了拽领口,扯了一把裤腰带,三下五除二,衣衫落地,露出下体。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往下按,手心紧紧贴在女孩身上,一路摸下去,行云流水地推裙子,勾内裤。 急着要在梦醒来之前,快活一场。 “你是我哥哥么?”小恶魔推推搡搡,紧张兮兮地追问。 这人声音确实跟纸鬼白一模一样,口气和腔调也对得上。可这脸,也确实对不上。她不明白怎么回事。 对方当着她的面,握住身下的昂扬,摩挲了两把头部,开始上下撸动,做得很露骨,眼底也流露出清晰的欲望。 不答反问:“你是我妹妹么?” “纸鬼白?”她必须搞清楚这人的身份,这很重要。 “叫哥哥。”他终于忍不住了,俯下身,贴向她。手推着下体,将炙热严丝合缝别进她腿心,带着用力蹭动。 暖呼呼地被蹭开,来回摩擦。 “哥哥!”她终于确定了,忽略心中蓦然腾起的燥热,语气急促:“你在这里做什么?快醒醒,现实——”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来了,因为纸鬼白忽然送了她个禁言套餐,剥夺了她言语的能力。 “好了。幻觉就幻觉吧,不是现实也没有关系,无所谓。”他似乎跟她不在一个频道,对现状存在误解,不愿幻梦被挑破,变本加厉,单刀直入:“先跟我……爱一下?哥哥想要。” 现在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可是好像得听哥哥的话才对…… 【……好。】 权衡过后,她同意了,决定先哄着哥哥,让他开心。 “我想你想得快要崩溃了。” 得到首肯,他果然高兴起来了,说着想她,这边扶着性器就插了进去,对她的身体构造非常熟悉,很清楚应该怎么做。 身体向前耸动,一口气顶到最深处,不加犹豫,略无停顿。 全部进去了。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既然都是在做梦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在被填满时,小恶魔娇躯一颤,呻吟了起来。说不出话,却依然能叫, 嘴立刻被一只手捂住了。 “小声点,别让师傅听见了。”男孩看上去似乎有些无奈,脸上混着一丝病态的满足和愉悦,压低嗓音对她说:“这种私人的事情,最好还是悄悄做吧?毕竟,不太光彩……我不想被人发现我疯了。” 身体晃动,一刻不停地鞭挞,劲头有些疯狂,充满发泄意味,仿佛完全把她当做了性玩具。 始终盯着她,没有像平时自摸时那样闭上眼,小恶魔近在眼前,看上去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所以他放任自己沉浸在美好的视觉——幻觉中了。 小恶魔忽然想起哥哥很持久来着,他不会一直做个没完吧? 【现在没时间做这个……】她提醒道。 “没时间?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吧?整整六百年……”男孩面色潮红,表情越发难耐,说话也越发艰难,口吻有些恼火,带着淡淡的怨念。 依然没有停下,执着于体验那档子事,挺弄不休。手也一直流连在她身上,非常热情地四处爱抚。 【六百年?】她满头问号。 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够诉苦的对象,男孩眼神陡然一变,带着明晃晃的委屈,全然不见往日的嚣张自负:“对啊,就是六百年。你说这是不是会把人逼疯?哥哥好多天没见到你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竟有此事? 震惊之余,小恶魔也非常深刻地意识到,这里其实只是哥哥的过去……他完全是那个时期的他,跟现在是两个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但这段记忆中肯定是没有她的,她忽然闯进他的记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更奇怪的是,既然仅仅是回忆而已,为什么看起来会这么真实?对她的到来,他竟能做出如此鲜活的反应。 仿佛本人就在眼前。 仿佛这不是装在意识海里的幻象,而是真的穿越了时空,回到过去,干预了他的人生。 她的猜测其实是正确的。 作为神,纸鬼白身上同时存在过去、现在、未来,不同时间线交错在一起。她修改了他的旧时记忆,同时也就修改了他的过去。 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在这一刻,突破限制,变成了现实。 ——她确确实实是见到了那个曾经被困在仙境七年的哥哥,参与了那一段人生。 纸鬼白向梦中情人抱怨自己的孤单,低下头想要亲她,寻求安慰。嘴唇碰上之后,她本能地探出了舌头。 之前在笼子里的时候,哥哥花了很多时间来教她,让她习惯跟他热吻。现在她很熟悉这样亲密的互动。 反倒是这时候的纸鬼白,其实还没有跟她这样大尺度亲热过。 小恶魔居然主动伸舌头了?这让他更加笃定这是幻境,不可能是真的,心中越发空虚,身体却很舒爽。 【你怎么跟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接吻碍不着小恶魔用神识说话,互不相干。 还记得妈妈说过,要多跟哥哥说话聊天。 哥哥也用神识解释了一下:【换了张脸。因为看到原本的脸,我会忍不住想你。这张脸看上去如何?宝贝喜欢么?】 对答自如,跟真人没有任何区别。小恶魔心中疑惑更甚。这个绝对就是哥哥本人吧? 【……挺好看的。】她点评了一句。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这脸生得确实不错,虽不如她精致,却也颇为清俊。 【好看啊?那我以后会考虑用这张脸的。有机会,给你看看长成后什么样。届时你若不喜欢,我再换。只要你中意,我可以变成任何样子。】 ——而这张脸,便是来日的关青月。 花开花落(2) 既然搞清楚了哥哥这边是什么情况,她就把自己这边的情况也跟他说清楚了。包括她其实只是一缕意识,以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说你来自未来?不是幻觉?这段话我之后肯定会忘记,得存下来。不知道能不能存住,可能还是会忘记……】 纸鬼白的声音越来越轻,意识到事情有些难办。 【你得快点醒过来,外面的世界就要毁灭了。】 她催促道。 【可我现在本来就是清醒的。】 过去的纸鬼白哑然失笑。 【才没有。真正的你在世界树。这只是一段回忆。】 【对你来说只是回忆,我是真实存在的。】 【你不是!】 【……别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办。既然在你的时间线看来,我只是过去的回忆,那你应该继续前进,去寻找现在的那个我。】 于是,这个过去的哥哥给她指出了一条路。 【怎么往前走?】她忐忑而为难地说道:【我不能跳出这段回忆,外面有人要杀我。我是被赶进来的。】 【有人要杀你?】他脸色一沉,却是立刻打开了探查。心头涌起怒火,岂有此理,谁敢在他的精神海内碰他的妹妹? 找到了。 是走廊里那个昏迷的陌生人? ——已经被师傅收拾了。难怪一直没有动静。 他分出神识追过去,与师傅对视一眼,下手了结了此人。 【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回忆的话,那么我就向你开放穿越的权限,只要你想,你就能改变时间节点。】 纸鬼白的龙瞳闪着威严的金光,额上的金印随之粲然一亮。 虽然只是口头上的一句话,她却心头一荡,像是得到了某种通行证,获得了离开这里的允许。 所以她立刻就准备动身了,别过脸,结束亲吻。 “那我得赶紧走了。”这时候她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等等……”纸鬼白急忙按住她,“这么快就走?我……我还没……” 见他难过得紧,她捧住了他的脸说道:“不要伤心哥哥,等你醒过来就可以见到我了。” “以后……我真的能离开这里么?”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犹豫和不确信。师傅在他眼中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当然了!”她安慰道,有些勉强地搜罗起昏暗的回忆碎片:“你肯定会出去的,以后你还会教我用扇呢。” “我就知道是我教你的。你现在比我厉害。”得到了肯定的未来之后,他似乎有些欣慰。可是马上又有些纠结和胆怯地追问道:“那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么?” 这她也不清楚……她记不太清过去的事情了。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努力回忆。隐隐约约想起一句:【这么多年了……】 “好像要几年。”她不是很确定。说完后,后知后觉地涌起惊讶,这么说哥哥要一个人在这里这么久? “几年?”他看上去也相当难以置信:“这未免……你再多陪我一会儿吧?留在这里,不要走。” “不行……”她拒绝了。 “我真的要受不了了。”他垂下嘴角,脸色阴暗落寞。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世界开始淡去,哥哥的身体半透明化,由实转虚,似乎就要跟这里一起消失了。 她猛然回想起妈妈说过要哄哥哥高兴。 “哥哥。”她眼神一凛,大声唤道,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我每年都会来看你。等你剑练好了,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了。” 她觉得他应该能接受分别一年,因为她就曾经被他关在梦里这么久过。 没错,这就是报应。 这番安慰奏效了,纸鬼白再次冷静下来,世界也重新恢复了正常。 “就算我可能会忘记你说过的话,你也一定要来找我。”他请求道。 她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许诺道:“就算你最后不记得我来过,我也一定会来找你的。” 于是她告别了哥哥,将时间定位到明年这个时候,跳到了另一段记忆之中。 这年他还是在老地方。 看到她的时候,也还是很惊讶,看来是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去年这个时候,你拜托我今后每年都来看你。】她解释道。 于是他请求她继续履约,哪怕他不记得了,也请她明年务必要来。 然而她内心却产生了一丝动摇,寻思着既然哥哥什么都不记得,她干嘛还费心每年都来找他,有什么意义么……就算她明年不来,他也不知道啊。他压根都不会记得还有这种事。 淦,先前那个承诺好像说得太随便了。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因为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她说要走的时候,他就会变得不舍而难过,然后她就会说她明年也会来,这样他的脸色就会稍稍好起来。像是一个循环。 走之前,她陪他练了一会儿剑,向他展示了那套成熟的战技。能不能记住,能记住多少,就看他自己的了。 第三年的时候,她又来找他了。心里想着这是最后一年了,以后她再也不来了。 她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那样跟傻子有什么区别? 他果然又忘记她来过了。 走之前他又提出了同样的请求,她表面上答应了,心里却在想,就算她不来,他又能拿她怎么样呢?他甚至连责怪她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她骗了他。 可是他依然没有放开手,直直地望着她,眼里忽然流出了泪水。 “这是第三年了。你以后是不是都不会来了?” 她愣住。这倒是一句新台词,去年他可没这样过。 “……”她狠狠地纠结了一下,昧着良心说道:“怎么可能?我当然会来了。我都答应你了。” 他还是在哭泣,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不要丢下我。只要你告诉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我还是会知道你来过。” 她眨了眨眼,十分诚实地说道:“可是我一走,你就会全忘掉,也就不会知道我来过了。什么痕迹也不会有。” “等到你明年再来的时候,我就又知道了。”他啜泣道,表情看上去有些脆弱。 “那也只有明年那一小会儿啊。” “只要你每年都来,那么每年我都会知道,等到最后的时候,我就什么都知道了。不会让你白来一趟的。” “就算我直接跳到最后,你也发现不了。”看哥哥眼睛红红的,她终究还是心软了,于是补充道:“我向你保证,明年我肯定还会再来的。可是如果你还掉眼泪的话,那我以后就真的不来了。” 说着,她抬起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边的泪水,看到哥哥哭,她也莫名其妙跟着哭了起来。 第四年的时候,她勉为其难又来找他了。 这次他换了副口气,说他肯定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希望她再稍微坚持一下,到时候他就不会再麻烦她了。 虽然不记得上次说过了什么,但这次他真的没有哭泣了。 她想着应该也要不了几次了,于是答应了他,把时间拨到了下一年。 第五年,他又换了一种请求方式,这次他决定跟她做个交易。 “只要你还愿意来找我,今后我也会去找你。你可以定一个时间。每一年的那一天,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为什么要跟一个会失忆的人做这种约定…… 她还是答应了:“那你在我过生日的时候来吧?” 他们的时间线不一样,想要照顾到对方还挺难的。 “那以后我每年都会陪你过生日。我可不可以提前许下生日愿望?”他说:“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下一年的时候,还能见到你。” 她把时间往后调了两年,又啧了一声,耳边仿佛依然回荡着那个生日愿望,脸色纠结起来,最后还是往回调了一年。 所以第六年的时候,她还是去找他了。怎么会有她这种傻子呢? “我猜你明年应该不会再来了?”他将木枝插进了怨鬼胸膛:“我知道你没有这个耐心。” 这几年里,偶尔也会遇到杀过来的怨鬼,都被哥哥和他的师傅处理掉了。 如今他已经能将一截断枝使得出神入化,不比她差了。搭配别的手段,单杀怨鬼毫不费力。 她展开折扇:“如果你能赢过我,那么我明年就来找你。” 因此,第七年的时候,她还是来找他了。 纸鬼白在仙境待了七年,终于赢过了师傅,返回现世。 那之后的记忆被封锁了,她没法跳进去了,因为哥哥已经回到了过去的她身边,跟她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如果她穿越过去,露面的话,就会跟那一个自己撞上。这种事情似乎是不被允许的,她被挡在了外面。 倘若她强行闯入,或许失忆的人就会变成她。 小恶魔孤身坐在树下,调出了那段记忆,粗略地扫了一眼后续,瞧着哥哥回去以后,跟那一个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这里。” “你去了哪里?一直不来找我。”她抱怨道。仙境七年,在她那里,不过半个时辰。 结果无论是哥哥,还是那一个她,都不知道【她】曾经存在过。就只有她自己记得她去找过他了。真是荒谬,她就是个被狗哥哥骗了的大冤种。 花开花落(3) 旧日传承者很快就发现他们小看了那个虚弱的灵魂,之前去处理她的人,竟然全都有去无回。 更不妙的是,神的意识似乎正在渐渐苏醒。 刚在院子里找到那只小恶魔,她就消失了。 自由穿梭记忆的能力并非人人都有,没有得到神的允许,无可奈何的传承者们只好退了出去,回到外部,再度浏览记忆碎片,重新追踪她的定位。 得走程序,颇费周章。 神自然不会给他们这帮入侵者开后门。就算伪装成昔日好友,同他交涉,他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权力。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同意这种事情,没有人会希望外人钻进自己脑子里乱窜,更不可能放任对方随意游历自己的时间线。那种程度的纵容,就只有那一只小恶魔享有。而且每次只要那家伙一开口,神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站到他们对立面,二话不说,当机立断,连原因都不一定会问。 是非常要好的兄妹关系吧。 这种精神海内的意识战,最怕的,就是半路杀出来一个原主心尖上的人。亲情、爱情、友情,都是大杀器。看神这般护着她就知道了,此女乃是大患,必须消除。 每次与回忆接触,其实都是在与神接触。所过之处,就像泛起的涟漪,会激起无声的回响,破坏原本波澜无波的水面,画出道道圆,一圈推着一圈,不断扩散,远去。 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追了过去。 其实小恶魔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她只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往后一跳,随便躲进了下一段能够进入的记忆。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片荒野上,荒草萋萋,无边无际。 晚霞低垂,微风阵阵。 哥哥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带她跑了很久。她感觉不到累,好像能够永无止境地奔跑。 虽然并不一定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总是会第一时间与怨鬼对抗。每一个、每一年的他都是如此。 不管认不认识对面的怨鬼,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不管他记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哪怕只是把她当成了幻觉,也会下意识保护她。 如果哥哥挡不住他们,她就会立刻调整时间,或往前,或往后,随机迁跃。切换年份时,尽可能避免重复,打乱规律。老老实实按照时间线跑,会被蹲点拦截。 一开始,是为了履行那个‘每年都去看哥哥’的约定,后来单纯是为了逃命。 不过哥哥似乎变得越来越厉害了,面对群敌时,越来越游刃有余。 “我是最厉害的那一个。”有一次他跟她说:“等我长大了,会比现在更厉害。等到那一天,你就不用继续逃跑了。” 不是,为什么他总在这片荒野啊?这都多少年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荒无人烟的,有什么好玩的?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都还没有长大?换成正常人,恐怕已是而立之年。 是扭曲了时间?凡人能把时间拧成这样?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下她终于知道他平时出门以后,都是去哪儿浪了…… 纸鬼白总是能听见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在呼唤他。有时候一回头,就会撞见纸夭黧在身后,她看起来非常焦急慌张,求救一般,匆匆忙忙地对他说:“醒醒”。 她的声音总是被淹没在风声中,面容也总被干花枯草遮住,隐藏在夜色之中,看不清也看不全。 恍然间,她就又消失不见了。仿佛不可触、不可视的无形之风,虽然一直都在他身边,偏偏却又像是从未出现过。无法用任何直观的方式捕捉察看,只能在风吹过之后,通过边缘的异象,咀嚼蛛丝马迹,进行一定猜测推理。 回忆起来,就只有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越想记起来,那片白就会越空洞刺眼,仿佛这部分被谁生生挖去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与现实无关,而是仙境里的什么事情。 现实里只有两件正事,一是小恶魔宝宝,她最近变得越来越有活力了,跟他相处时,也没有那么生涩了。二是世界树的仇敌。等他下次回去,就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世界末日。 但是仙境里这件事…… 他甚至都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那个幻影总要他醒醒?他明明一直都是醒着的…… 疑虑不断累积、放大,心中始终有股迫切的危机感,催促他不断前进。 “哥哥!” 一回头,竟真的与她撞了个满怀。 她猛然扑到了他怀里,踮起脚,将脑袋紧紧埋进他颈窝。 这次她的声音,她的脸,全都变得无比清晰,仿佛穿越迷雾,敲碎梦境,来到了现实。既不是荒唐的幻听,也不是虚无的幻视。 “这里就是最后了。”她仰脸说道:“我每年都来找你了!你还记得么?” 不知为何,他虽然依然什么也想不起来,胸腔却骤然一空,某种晦暗不明、尘封已久的情感纷涌而来,不知是苦,还是涩,亦或是释然,排山倒海般压倒一切,席卷过双眸,激起一阵酸热。 过往的万般种种,是仇恨也好,怨愤也罢,忽然都化为了过眼云烟,不再郁积心田。除了眼前之人,全都变得无足轻重,不再值得牵挂了。 旅途到此为止,这就是她最后能够抵达的地方了。再往后,就是世界末日。其后的记忆节点,全部标红,是禁地,遭到封锁,不允许任何人涉足。 大约是他又回到了她身边。只要他在世界树,她就不能过去找他。可能是因为那个世界里有她。她不能跟另一个自己同时处于一个世界。 这一路上,兜兜转转,她倒是始终没有抛弃过去的哥哥。履行了誓约之后,就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什么了,怀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来到时间的尽头,找到最后一个哥哥。 或许故事将在这里画上句号。这个世界,她,还有其他人,都会在这里迎来最终的结局。 她已经想好了,她不会回去找妈妈了,与其死在外面,还不如跟哥哥永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