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左右》 01 01 热。 热吗? 黏。 汗? 嗯。 * 酒意像虫子,啃去神智,她倒在床上发懵。 闻到了酒味,还有清冽的男性香,再闻一下,还有一阵别的熟悉的味道。 热情、莽撞,又青涩。 让她想起了初中学校,高高的围墙,探出来的栀子花枝条,知了叫,她身侧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影子都比她长出一截,陪她走在热夏的油柏路上。 酒意浸润双眼,她试了好几次也没能睁开。 “脱了?” 有人说话。好像远远的,声音很空灵的感觉。 她下意识点头。脑子里模糊重重,只觉得热。 九月的温度,正是太阳自信的时候。 短袖、短裤,接着内衣、内裤,她全身光了,凉快了,舒服许多。 “冬旭。” 这次,声音近了,好像在她脖子的右上方。气息热热的。 她半睁开眼,周遭看起来却有电影里径向模糊的效果,片片虚影。 这是哪? 她刚刚闪过疑问,一张脸就被人捏住了下颌,再扭转方向朝右。那人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声音虚哑。 随即,这个吻下来得毫无征兆,不讲道理。 她满嘴都是薄荷的冷味,男人舌头很软,有弹性,加上不断分泌的唾液,这吻就像喝着一杯加了啵啵的常温甜饮,勾人上瘾。 他是谁? 冬旭又闪过一个疑问。 他越吻越深。她的氧气要被耗尽了,缺氧,让大脑更不清醒了。 她的喘气,犹如濒死。 浑浑噩噩间。 呼吸还没顺好,另一个男人用力扳过她的脸,让她朝左。那人细喘着,捏着她脸颊,更重更绵密的吻连接。 霸道极了。 这吻比大漠风沙还狂躁,要夺了她的命。 这又是谁? 冬旭的脑子又昏又痛。 乳房,一人一个,握着玩,再捏成不规则形状。 在他们手里,仿佛这是一团液体。 左边力度显然更重,也更有技巧,挑弄乳尖的手法就是个历经情场的老手。她轻哼着,情潮开始分泌。 他们的吻没停过。一个要含奶,另一个就吻她。一个要亲脖子,另一个就换去吻她。 她真受不住,摆动双手表示不要了,就被他们指头插进指缝,一人一只手地锁住。 左侧的男人含下她乳尖,嘬奶时,力度恰好,偶尔舌尖舔舐。乳尖变得又挺又红。她觉得下体痒痒的,在渴求着什么。 她看向了左侧。 冬旭想起她好像认识这个人。 他叫,叫… 右侧的男人突然捂住她的眼,又是一个深吻。她的短暂清醒又没了。 整个晚上,她都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时间空间人物混沌不堪。 仅有的清醒时,她好像听到他们有在争什么—— “我先。” “就你?” * 让我去死。冬旭想。 真的。 她看了看右侧睡脸恬静的程锦,后脑勺下,是他结实的手臂。 然后,又僵硬地看了看左侧,陆泊睡脸慵懒,仿佛雄狮的酣眠。他的头搁在她肩上,手掌还摸着她的胸部。 两人倒睡得安稳,只有她一个人在身体酸痛中草泥马奔跑。 摸着空气中光露露的身体,冬旭沉默,然后一个深呼吸。 我和他俩。 我和他俩,真的一起做了。 艹。 程锦和陆泊,是她的青梅竹马。 从小一条裤子长大的,吃过同一碗饭,也睡过同一张床,感情就像嚼过的口香糖——黏,但越久越没味。 他们也曾声明,永远只是朋友关系,绝对不能越过红线。 特别是他俩。 从小他们就对她没意思,她非常清楚,大概还是初二发的誓。 程锦:我要是看上你,就再也不收藏字画。 程锦是书香家庭的人,祖上是吟诗作画的大文豪。熏陶之下,他也活成了一个清隽的书生公子型,说话彬彬有礼,吐字文雅可亲。 收藏字画,他的命。 陆泊发的誓更狠。 “要是跟你上床,我就把我爸最爱的跑车砸了。” 陆泊爱野,放荡不羁要自由,一旦有人干扰了他的选择,他就立马将其删除,比冠希还冠希。 那时年纪小,发的誓也刚绝认真许多。这也是她相信他们不会对她下手的原因之一。 从稚嫩到成熟,她看着他俩越长越出众。 但知道他们不是一类人,碰不得。 那时少女的自卑心还曾作祟,敏感得一点事儿就往心里去。 以至于高中毕业后,她躲了他们四年。 直到打通自己,意识到身份地位和外表,其实只是一堆标签概念。再有钱有权有貌的人,又怎么样呢?影响自己吃饭吗? 直到大学毕业他们才重逢过一次,就加回了联系方式,谁知道才过去一个月,就发生了这种荒唐事。 跟程锦和陆泊上床。 一个也就算了… 不应该的。就算她喝醉了,他们也该有点理智吧?!还是男人都是关上灯后什么都不挑的禽兽? 不是说好了对她不可能有意思的吗? 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残存的画面,她羞得耳根发红。 知道老式的火腿肠面包吗? 就是这种姿势。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她被夹在中间,起起伏伏,八上,八下。 看了一眼在床上正睡得安静的两男子,背上、腰上手臂上还有她指甲刮出的红痕。 她又心慌,又感慨。 冬旭也从没想过要和他们扯上肉体关系。 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她的脑中又跳出昨晚场景,是陆泊咬着她的耳朵,伴随着肢体的发情抽动。 语气因生气而低沉:“躲这么久?” * 清晨阳光穿过玻璃,房间更亮眼了,冬旭一看,地上东一堆西一堆的男士衣服,全部覆在她的衣服之上,覆盖得完完全全,像是一种预兆。 床头柜上,歪歪倒倒的空酒瓶。 她意识到只是酒精放出了他们的生理需求,将他们卷入了一场拉扯的深渊之中,搞乱了他们的关系。 其实,现在他们的关系并也没有多熟。 她心里不明情绪,蹑手蹑脚地绕过他们下了床,找衣服。 他们仨,的确曾是最好的朋友——曾经。 三三:狗血文。 我喜欢慢慢炖肉,一来就大肉,会腻的,但肯定有大肉嘿嘿。 02 02 * 马路上的热浪——铺天盖地,让人呼吸困难。 冬旭按着酸痛的腰,在路口等车。等车期间,她突然想起什么。 似乎,欠他们的钱还没还… 钱可比感情重要,再说他们,四年不见,朋友情也消磨得差不多了。 难怪他们那么生气。 连一向温柔的程锦也面无表情,昨晚抓她乳儿用了狠劲,似乎在发脾气。 冬旭是高二借的,各借了两万。 那时家里出了意外,学费又要得急。后来因为想躲他们,还钱这事儿就一直拖在后面,拖着拖着,就给忘了。 其实她也不想,高中时那么躲着他们,还不是因为那时—— 那件事。 现在他们估计把她当老赖吧,本来就尴尬,如今尬上开花。 冬旭倒是不计较把这事儿当一场露水,毕竟他俩出众拔萃,不缺异性。 她想,女人要是认真了,就完了。 太阳升起,薄得一掐就碎的阳光渗进城市大楼,驱走她的凉意。 冬旭原叫冬溪,出生起就性子沉闷,后来老先生给她改名,九个太阳驱走冬寒。玄学,真说不明白,反正一岁改名后,她的确外向了点。 其实,还有他们的原因。 从记事起,程锦、陆泊就是她人生中两座搬不开的大山。 三人从小几乎一起长大,在城市外环的一座老小区里。 程锦住奶奶家,陆泊住外婆家,他们父母经常出国,照顾不上。 环境造人。 奶奶家管得严,程锦就克制有礼,陆泊说他假正经。 外婆家管得松,陆泊就无法无天,程锦说他小混混。 因三人住得近,幼儿园他们便一起上下学,关系愈发亲密。 三个人的故事,总会有一个人落单,再成为摩擦。 那时幼儿园表演节目,她抽中签演灰姑娘,程锦演王子,陆泊就不乐意了,哭着闹着要演王子。 程锦哪肯让。 后来陆泊仗着模样好,玩具多,嘴又会说,又会装可怜,求完老师,就让演巫婆的女孩心甘情愿地让位给他。 最后表演的时候,把毒苹果喂给王子吃了。 玩过家家时也这样,不肯妥协。 冬旭当妻子,那她就有两个老公。一个在家照顾“孩子”(实际是陆泊外婆养的狗),一个就外出“买菜”(路边上摘野菜)。 小时候,她就经常是两人争吵下劝架那个,劝着劝着,最后都是被他俩平分。 以致她送东西时,两人必须一样,陪谁玩游戏,也必须时间相同。 两人时而像哥哥一样宠爱她。带来的零食总是头一个给她吃,漫画书也先给她看。陆泊给她收拾床,程锦就辅导学习。 若有人欺负她,他们立马罩着,一个直接打起来,一个就打电话找警察帮忙。 时而,又像哥哥一样欺负她。比如总是弄坏她刚扎好的头发,和咬她的脸颊,仿佛在刻一种印记。 陆泊还总比程锦咬得更深,痛得她捶他。 冬旭印象最深,是小学放学路上的夕阳。 当时他们的关系真的特别好,不分你我。 走在街上,天边的晚霞温柔,薄云是温暖黄,油画般的光影在四周晃动。马路空旷,伸去远方,越远,路上的一排树影就越小。 从背后看去,他们仨在余晖下只有黑色的剪影,这股温煦在空气中默默吐纳。 一个看书,一个拿变形金刚。 冬旭在中间含着糖,偶尔蹦蹦跳跳。 她的手被他们牵着,一边一只,天真地一起回家。 * 小学五年级有件事,说来挺荒唐的。 那天,她和程锦去陆泊家玩,大人都有事出去了。请他们吃完西瓜后,陆泊悄悄地从一个旧箱子里翻出一张碟片。 碟片封面上,有点裸露的女郎。 陆泊说他外公死都不给他看,那绝对是很好看的动画片。 程锦:“封面明明是个真人。” 陆泊:“你傻啊,这是他们骗小孩子的。” 冬旭一听,像发现什么真相似的,兴致勃勃,就让陆泊赶紧放。 这下午三人撑着下颌,坐小板凳上,看着电视,稚嫩的脸上都蒙着一层茫然。 碟片没有动画,和“动”沾边的,只能说动作戏蛮多。 片子里,两个男病人和一个女护士,刚开始还好好看病,怎么突然脱掉衣服在病床上滚来滚去,他们仨着实没看明白。 更想不通为什么大人要互相舔尿尿的地方。 男的为什么要压在女的身上,为什么女的会哭,为什么男的还要打她屁股。这女的犯错了吗? 陆泊:“你知道他们在干嘛吗?” 程锦:“说了你也不懂。” 陆泊:“你看书看得多,讲讲呗。” 程锦脸上的红不易察觉:“我不懂。” 陆泊:“冬旭你知道吗?” 冬旭没有立即回话,看得呆呆的。 她发现自己没有大大的胸乳,有点害怕是没发育好,就问他俩,是不是小时候的样子和长大后是不一样的。 陆泊摸了摸自己的裆,比电视上的小,说可能吧。 说完,他突然好奇女的小时候有没有小鸡鸡,是不是有小鸡鸡,等长大后就没有了? 陆泊对冬旭说:“我看看你的。” 冬旭听他俩的命令听习惯了,点了点头,就乖乖躺在沙发上,任他脱掉裤子。 陆泊看她的小穴跟电视上的有点像,但是更好看,更粉嫩幼小,还没有毛。 “你为什么没有?”他疑惑。 他脱掉自己的裤子,又脱掉程锦的。 握起来,又说:“我们都有。” “啊?”冬旭也不懂这是必须有的吗? 看上去,他们的那里像一条小象的鼻子,比她的难看。 陆泊:“别动,让我仔细看看。” 他扳开她的腿,把脸凑近了看,又用手指扳开她的阴瓣,隐约能看到有个洞,小小的,黑黑的。 这时,电视上正好有男女抽插的近距离特写,如何扩张、吞没、抽动,陆泊看得非常仔细,又看向冬旭的小穴。 陆泊:“我懂了,因为女的没有小鸡鸡,所以要把小鸡鸡放进去。” 本来不想说话的程锦:“你这什么逻辑?” 冬旭:“我觉得陆泊说的是对的。” 陆泊:“但这么小,放得进吗?” 陆泊嘟囔着,一边拿自己的半软不硬的小鸡鸡放在她小穴上,蹭了蹭。 程锦连忙拉开他:“你在干嘛?!” “我就好奇。”陆泊很天真地回,又说,“程锦,你不想试试吗?能不能放进去?” 程锦看着他,沉默了。 两人都拿小鸡鸡互相戳着她,都放不进去。她太小,他们又太软,而且两人又吵起来了。 “我先进。” “就你?” 两根一起进,更进不去。 最后他们都放弃了,穿好裤子后,陆泊摸着下巴思考。 “可能,要长大了才能像电视里那样放得进去。” 程锦没接话,去关电视。 这时,两男根同时入两洞的画面顿时进了陆泊的眼,惹得他像解出答案一样兴奋。 “等下,程锦你看,以后我们可以这样放。” 程锦赶紧关掉电视。 冬旭还在低头穿裤子,没看见,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 童言无忌,好奇为重。 那时没经过性教育,稀里糊涂就经历了一场大人间的禁忌。 他们仨互相道别,离开时,虽然懵懵懂懂,但潜意识里仍有一种别扭和羞耻暗藏着,成为一颗种子。 03 03 * 读书的日子总是枯燥的,怀旧了,才有趣许多。 事实上,是托他俩的关系,冬旭才能上市里最好的私立初中。用俗话说,贵族学校。 五星风景的教学环境、顶级的教育资源,寸土寸金,普通家庭望尘莫及。 冬旭家本来也是这普通之一。 她成绩勉强,又出不起这钱,更没名额。 可那时他们偷偷商量好了,一个用权,一个帮钱。程锦说服他爸托熟人关系暗掺一个,陆泊就用压岁钱补交她三年的学费——她高中毕业后才知道。 她欠他们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清。 初中她和陆泊一个班,程锦则在火箭班,尖子生。 青春期,除了性特征发育外,男女情愫也随之生长。皮囊出众的两个少年在学校里开始备受关注,众星捧月。蓝白校服穿着,普通走路也特别显眼。 暗涌般的变化,初一时,冬旭还没察觉。 她曾以为他们仨都是一张脸、两条腿的人,关系可以一直这样平等而普通—— 学校里,他们是女孩心目中遥远的、肖想的、梦里偷欢的男友。 但回家了,他们就是她亲近的、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相互敲头、打趣、欢笑的青梅竹马。 冬旭在男女方面比他们迟钝很多。 就像初二那年,她洗完澡光着身子被他们撞见了。 回想当时真挺难以启齿。 夏季炎热,汗出一身,她急冲完澡才发现什么衣物浴巾都没带。想起父母都出去了,她才光着跑去卧室。 结果一推门—— 原本两少年正坐在她床上,一个交叉着腿玩游戏,一个看她的枕头。 而现在,四只眼睛都直直看着她,脸色讶然,又尴尬。 他们的耳尖慢慢地飘红,血红。 「冬旭居然有女人味了?」 给程锦发完消息,手机一扔,陆泊就躺在自家床上成大字型。 他向上望着,天花板迎接一切的想象和思考。 冬旭这个人,就像他经常喝的白开水,淡淡的、不醒目,却很安稳的存在。 脸上最亮眼的是有个酒窝,一笑起来,画龙点睛,似乎周围都在被她柔化。还有个头小,有点发育不良,头发也比其他人更黄。 什么时候起,她的胸也开始长大了? 虽然还是很小。他张开手,在空中比了比,可能就他半个巴掌大。真小啊,握都握不住。 但莫名其妙,长得就挺色情的。 白白润润,奶头淡粉,有一种纯净的品质,感觉比他硬盘里那些还叫人渴望。 明明丰臀肥乳才是他对女人的完美想象。 冬旭,小幺鸡身材而已,又平又没肉,腰细还稍微观感好点,但他喜欢摸起来有肉的——握着屁股,能让指头深深陷进去,那种丰盈的肉欲感。 有点烦。 她怎么不穿衣服。 烦。 陆泊在床上翻了一下,又翻了一下。 烦死了。 记忆偶尔像出轨的车,总能意外的来一下。翻身时,他突然就想起了小学时的荒唐—— 薄薄阳光,他的唇下。那样粉嫩脆弱的小东西、小肉包,很惹人疼爱,这种娇弱的美感,会引人蹂躏摧残,想再红一点肿一点才好,然后又怕太残忍了,得哄着,小心着,又舍不得用力了。 那时年纪小,硬不起来。 如果,现在插进去… 程锦:「有吗?」 程锦:「黄毛丫头」 陆泊一笑,好像你多大似的。 但也是,升初中以后,他感觉程锦的心思深了很多,越来越像个成熟家长,表面浮现着深意,很难让人看透。 程锦:「跟看满月孩子洗澡差不多,没感觉」 程锦:「我们是朋友」 天花板之下,陆泊抛去那些杂念。是的,他不该对朋友想这些。 第二天,天还没亮,陆泊与程锦在阳台上对望了。当时他拿着洗好的内裤,准备挂上去晾干。 两个人互看着,沉默了较久。 程锦先开口:“大半夜洗内裤?” 陆泊:“脏了。” “怎么脏的?” “关你屁事。” 微弱的光下,程锦看他白净清秀的一张脸,却有着欲望满足的淫乱感。 不想理他。陆泊臊着脸利落地挂上去,放下晾衣杆,转身离开。 但走出一步,他停下了。 他问程锦: “从没见过你这么早来阳台,那你是来干什么?” * 冬旭只觉得模模糊糊。 被看光是挺尴尬,但她迟钝,没感觉男女有别。 极内向的父母又不好意思,就从没跟她讲过被人看光是一件很羞的事。 直到去图书馆,无意翻到一本讲男女性教育的书。如亚当吃下那一颗苹果,她人类的独有的羞耻感,才觉醒了。 为此,冬旭躲了他们一周。 放学装老师拖堂,让他们自己先走。平时若碰见程锦,打了招呼就赶紧跑,声称尿急。下课也不找陆泊聊天了,能少见就少见。 他俩都看在眼里。 有天晚自习下课,两人把她拉到黑黢黢的操场,一个贴墙的角落。 两人互相发誓对她没意思。一个不收藏字画,一个砸跑车,都拿出了最狠的赌约。 她也发誓,绝对不会喜欢上他们——赌约嘛,暂时没想好,回头再补。 沉甸甸的夜色中,大家看着对方,互相看不清表情,但都松了一口气,大石滚落,一种解脱。 * 是朋友,那就永远是朋友,别搞别的,别让事情变得麻烦。 我们仨没有男女之分,普通的对待不是暧昧的臆想,再好的优待也不是爱情的表达——大家得在这个夜晚里搞清楚了。 三人才继续了朋友关系,一往如常。 04 04 * 初三上学期,陆泊谈了恋爱。 邻班班花——清纯秀丽的类型,但很快就分了。 后来程锦在两人独处时谈起这事儿。 陆泊说就觉得谈对象很新奇,她又长得不错。都没牵过手,我也害羞啊,后来觉得不适合就分了。 一周后,陆泊又有了新女友,是学妹,比上一个还漂亮。 皮囊精致又花心不羁的他。有的想征服,有的又嫌弃。对于嫌弃,陆泊并不在乎,说随心就好,管他们呢,他们是我谁啊。 这时冬旭才明白:随心所欲的人,是因为有随心所欲的底气。 陆泊家是本市首富——有次过年她才知道。 一个小康家庭的冬旭到现在都难以想象,他收一个转账的压岁钱红包就是十几万。 没搬去市中心的别墅,他说更喜欢外婆家。 直到大家知道所有教室空调是陆泊家免费捐赠后,知道他家巨有钱后,有人对有钱人会感到自惭,以及无意识地流露出钦佩敬仰,他换很多女友似乎就变得理所应当。 陆泊谈恋爱,让她割裂进了一个陌生世界。仿佛他在毛玻璃这边,她在那边,他在离她越来越远。 与程锦说起这事儿时,冬旭也很不理解。 冬旭:「都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谈?」 程锦:「只是为了想谈恋爱而去谈,不是为了喜欢。」 摇摇头,她不懂,所以无法共鸣。 自从陆泊谈了女友,晚自习后,一起回家只有她和程锦。 两人一路来沉默与干咳增多,也不知何时起,他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 “听说陆泊打架了,对方被打进医院,还在缝针。”程锦突然说。 冬旭有点诧异,大抵印象中陆泊并没有一副“狠毒”面孔。 她想起之前有段日子,那时他还没找女朋友。 远方亲戚来作客,家里住不下,表妹又要求高,她便陪表妹找五星酒店住。安置好表妹,告别后她自己本订了一间最便宜的,巧的是,陆泊刚好也住这儿。 他让她来酒店的最高层,那个八千一晚的vip房,说有两张床,还可以看日出。 初冬还是有点冷,深夜冷醒后,她想自己开空调,但还没动身,便听见他问,冷吗? “冷。” 她声音刚落,陆泊便钻进她被子里,突然紧贴着,从前面搂抱住她。 “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就这样睡的。”他含糊地说。 “好像是……”她愣着。 “这样比较暖和。” “哦…” “别乱想,我只是把你当一个抱枕,就跟小时候一样。” 她呆呆看着他:“乱想什么?” 他一下捂住她眼睛,让她赶紧睡吧。 陆泊闭上眼,脸看上去人畜无害,细软又茂密的头发像小猫腹部的绒毛,有着毛茸茸的乖巧。 冬旭翻了个身。背朝着他睡,她感觉更舒服。 夜色浮游,睡着,睡着,还没半个小时,她隐约察觉有什么半软半硬的东西抵在她屁股上,还有轻微的弹跳,温度发热。 她动了动臀,想远离。 然后它却在生长般,即使离远了,也还能抵到她。 慢慢地,这东西的触感越变越硬,咯着她,仿佛一把暴力的利器。 这是? 她脑中思索。 “冬旭。” 在她身后,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却很软很弱,就像一只被困住的小猫在求救。 小猫的呼吸洒在她脖子上: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身体好像怪怪的。” 那东西更硬了,不停地,时轻时重地蹭着她,她能感觉自己的臀肉被戳得时不时地凹陷着。淡冷的空气中,正散发着薄薄的男性的某种陌生气味。 幽暗之中,他更搂紧了她的腰,唇贴在她耳背上,轻轻说话。 “好难受。” 晨雾一样的声音,哑哑的,渐渐稀薄。 再消散在她耳朵里。 三三:下班后的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写!!(抓狂) 05 05 * “是病了吗?发烧?” “不是。” 他的呼吸绵长、潮热,漫过她脖后的皮肤。 “但你好热。” “嗯...” 冬旭。他唤她。 更大更有力量感的手拉起她的手,引着往某处去。暗色中,他像一只堕落的精灵,看她的目光幽深。 “帮帮我。” 手背只是刚刚蹭到,布料的温软和性器的硬,她忙缩回手。 然而被他更抓紧了手腕,霸道地塞进内裤。 随之,少年轻哼,喉咙里的色情像烟雾一样缠上她,淡淡的,四面八方。他的口吻委屈极了,就像小时候撒娇求她陪他玩游戏一样,要多软,就有多软。 “就一会儿。” 他的声音有微妙的喘息,睫毛很长。 “一会儿,嗯?” 冬旭转身握上去时,是半硬半挺的,捏起来有弹性,还会动。 有关他的求意,她从小到大都不会拒绝,她造就了这种习惯,习惯也造就着她。 即使某种怪情绪涌动着,似乎感觉男女有别,这样不行,然而看他还像小时候一样,可怜又可爱,这是她最信赖的朋友,冬旭压下了那股怪情绪,就当他在受伤,在难受,在求帮助。 而且,也挺好玩,橡胶玩具似的。 虽动作不大,但他也闷哼,随后硬得越来越有生命力了。 挺粗壮。 在包皮的伸缩中,她听到他细细的喘动——平时听不到的。 手里是男孩秘密的、脆弱的玩意儿,有着橡皮般的触感,弹软、滑硬。玩弄他,使他发出那种从未听过的虚弱、又酥人的声音。 冬旭不由闭上眼睛,车流声在远处,朦胧的混音。在近处,微风浮动,男孩欲望的声音飘向高处,虚哑,缠绵,缭绕悬空,再像微雨一样慢慢地落下,很轻很轻,落在人耳朵里,心尖上。她平静的心脏开始有些异样。 空间开始变热,燥热。城市的天空幽蓝渐明,各家灯光亮着,往下俯瞰,一处掉落的人间银河。 陆泊模糊着声音,教她怎么弄。偶尔就让她再快点,再用力点,脑袋一边蹭着。 然后又在某个时刻按停她的手,少年的声音介于柔软与清朗之间,睫毛软软地耷着。 “冬旭,别欺负我。” 她停下了动作。 “很脆弱的。”他难以启齿地说。 再把脸埋进她脖子里,闷着声:“…轻点。” 埋下来的,还有他的味道,有点像她闻过的冷水男士的香气。她还记得这款香水的描述:包裹着芳香植物和淡淡烟草感的那层水雾。 不过他应该不会喷这种,毕竟对他来说,很便宜。 仔细闻,她的确能闻到很淡很淡的、真实的烟草味。 他,在吸烟? 像大人那样吸烟? 冬旭不经去看他的脸。他的脸颊微红,眸光乖巧,明明是一张这么青涩、清纯的少年脸,棱角都没长熟,还没有大人的感觉。 白天在阴沉黑夜里喷薄而出,旭日跃上,他也射了她满手。 慢慢地,她的肩膀传来一阵刺痛。 是陆泊射精时,情不自禁地狠狠咬下去了。 其实冬旭并不觉得多痛,她一向痛感弱,不仅是痛感,情愫也是,仿佛生下时就少了几条神经,所以接收外界的信息要很慢才能消化。 就像一颗石头掉进深谷,要过很久很久,才有闷闷的小小的回声。 从小到大陆泊最爱咬她。他长得清俊无害,却偶尔恶猫发狠,要把她咬疼了,有牙印了,他才满意。 陆泊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 好像特喜欢疼和被疼。以前哪次冬旭咬他手,咬得手都红了,他疼得叫出声,然而看着那两排齿痕,心里居然只觉得挺得劲儿,挺像一句歌词这样唱过:“我愿意她拿着细细的皮鞭,轻轻地打在我身上”。 怎么会是冬旭? 她都不是他最初渴望的类型。 更莫名其妙的是,少儿郎的他本身挺回避与女性肌肤接触,因为害羞。然而就奇怪,对冬旭却连害羞都不顾了,就想两人再靠近点,再近点,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真他妈见了鬼。 离远了她,他背过身坐在床边收拾裤子,低头问:“你有想过找男朋友吗?” 她想了想:“力气大的。” 可以帮她背书包。 陆泊系裤带的手顿了下,他的瞳孔缩小,脸在阴影中晦暗不清。 转身时,他很陌生的、轻佻的看着她。 “那你以后还愿意帮我这样吗?” “...就这一次。”她手心还黏黏的。 他折回身,又问:“班里有看上的吗?” “没有。” “是吗?我看你跟他走挺近的。” “谁?” “诶,冬旭,我问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后就不理我了?” “不会的。” “我可不信。” 他到现在都可记着那件事呢。 见他说话莫名其妙的,冬旭只想起身去洗手,拉开洗漱门时,才发现手已没了力气。 “我帮你。” 她俯低眼:“不用。” 听他说男朋友,男女有别的观念又上来了,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迟钝的冬旭又觉得刚刚他们做的事怪怪的,连带着他伸来的手也怪怪的。 看她第一次避开他,陆泊愣了,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 这件事的一星期后,陆泊就谈恋爱了。 一个月后,陆泊就打架了。 程锦:“男的叫赵华,认识吗?” 干嘛问她认不认识? 冬旭:“班里同学。” 赵华是班里第一,因为她被她妈说了成绩,最近几个月一下课就找他解题请教,为此还推了陆泊好几次的邀约,有时听讲太认真了,他过来找她说话,她还忘了理他。 程锦:“听说是欠他的钱没还。” “这样啊。” 欠钱也不用打进医院吧。冬旭只觉得陆泊力气挺大的。 然而班里都称陆泊是“校霸”,并不指他有一身霸气的体格,也不指打架很厉害,而是表面亲和可爱,却有不轻易流露的、渗人的威慑力。 其实,他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残忍,还要黑暗。 * 初三的学业加速繁忙,程锦还忙着参加各种竞赛。 她找他出去玩,他总说没空。 初三上学期中考完,日子走向了冬季,程锦父母回国安定工作,房子也装修完毕,程锦要搬去市中心住了。 那辆搬家车,车声轰轰,吵人得很。 灰色的天,飘落着小雨,但光线还是偷偷进来了,雨雾没有尽头,四周变得模糊不清,偶尔有光晃动。 程锦握着一把透明伞,握伞的手骨感强烈,肤质白净。 天慢慢灰暗下来,雨在他身后下着。司机关掉引擎声,准备抽支烟再走,廉价的打火机声音“啪”一声清脆,火光温婉,再“啪”一声,消失雨中,天地里只剩淅淅沥沥的雨声了。 他的眉眼朦胧,无声地看着她。 她眼眶湿湿的。 告别时,他送了她一本书,书里夹着一张书签,上面的字迹清秀—— “每个冬天的句点都是春暖花开。” * 从那时起,她眼里的他们开始不一样了。 11月有天,她去程锦班上找他。 他靠窗坐着,窗外蓝天清明,桌上一堆整齐的书,微风吹来,白窗帘摇动。 她在对面的窗看着,呆呆的。 什么时候起,程锦变得这么动人了? 每次来找他,他总是在座位上做题,袖口永远洁白。 薄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光是一个画师,美化他原就优越的外轮廓。他鼻尖泛光,白净如零下寒冬,是画里才有的精致感,从里到外,那种初雪的味道。 或许因为学识的严肃感,在他身上,看不到情感,只有一片空灵的、清冷的圣洁。 她心脏悬颤,似乎感觉时间到了尽头,凝滞不走。 这样的程锦,久久地停在了她的梦里。 她在对程锦想什么呢?冬旭懊恼。 也不该打扰他清净学习,慢慢地,冬旭就很少去找他了。 陆泊也很少去见了。 他总有一群别的朋友围着,身边也总有一个贴他贴得紧紧的女孩,聊的都是酒吧、机车、乐子。 他是班里的重心,体育课上总看到他和一堆人围在一起,别班的、低年级的。走出校外了,就有别校的朋友搂他肩膀。 她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人不认识——人脉广得吓人。 张扬、蓬勃、驾驭不住。 他是关在香水瓶中还要挥发的香水。 走廊上,大约有三四米距离,她看着他,感觉陆泊越来越陌生。 学校不是不让烫头发? 校服上画着暗黑的图案,似乎是骷髅头。他低头间,后脖露出一点青色纹身,还有不易察觉的耳洞。 他的脸型开始长熟了,肉感减少,乖巧中有了冷峻的棱角感,似乎越长大,他的外貌就越惊艳了,这种俊俏不懂节制。 他依旧被一群人围着。 新女朋友正搂着他的腰,他已不再害羞。 冬旭突然升起一种天差地别的滋味。 班里一有活动,陆泊总是受欢迎地第一个被叫名字。就连渐渐沉默寡言的程锦,也存在感强烈。 而她更多时候是透明,又反应迟钝,很少表达自己,甚至有时会被人忘记集体活动。 站他们中间,好像鸡立鹤群。 虽然他们就在附近,甚至可以擦肩,然而她却感觉到有一道隔膜疏远着。 无形的,慢慢变成只是知道彼此有个存在。 他和他的朋友们玩得很好,笑得很开心,她要是去打招呼,会很突兀吧。 那就不打了。 擦肩而过时,她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烟草味。 果然,他已经开始抽烟了。 陆泊看着她。 看她离去的背影。 他把笑慢慢收起,眼睫向下,阴郁地耷着。 放学后陆泊又去酒吧了,邀她,但冬旭不想去。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马路上,晚霞微冷。 她看城市正在改造,马路上围着一排写着“建造城市新印象”的围栏,旧的部分被毁灭,陌生的环境在重建,她才发现,不只自己,城市也在长大翻新。 长大了,什么都要分得越来越具体,人不是人,是男,是女,是老少善恶美丑。所以以前她总想得很天真、很经不起考验,比如男女间也有纯友情。 比如:友谊长存。 夜深人静的暮色要落下来了,她迈着沉闷的脚步。 冬旭望向身边,安静无人,只有她自己地上一个影子。她恍惚着,好像两侧随时会出现两个声音。 * 晚霞消失了,随之而去的是她的初中生活。 三三:高中生活开启,刺激的嫉妒、争夺开始。 06 06 * 说来,冬旭不该和他们上同一所高中。 分数线太高,一年又十几万的学费——是她爸妈两年不吃不喝的总收入。 但初中毕业那暑假,冬旭他爸突然有了一笔钱,固执着让她去读。问他怎么来的,他支支吾吾,后来才说是她爷爷以前借给朋友一大笔钱,现在那朋友赚钱了,就还了。 她开心极了,以为生活开始高走,以至于忽略了离奇的幸运往往是个谎言。 冬旭和他们分到了同一个班。 新生上台介绍时,他们情理之中地惊羡全班。 当时她坐在倒数第二排,远远看着,脑中一片空白。 冬旭也想不明白,怎么她的竹马们仿佛一个假期间就突然长大了。 ——夏末阳光很足,对着讲台那扇窗光斜洒在他们脸上,光延展到了眉眼。少年一闪一闪的睫毛时而黑色,时而淡金色。 变声期已过,讲话有了成熟的浑沉感,个子也拔高了。 虽仍保留了美少年般颀长高瘦的身材,但短袖下却有像男人一样强壮的小臂,肌骨分明。 大概是太久没见了,陌生感作祟,冬旭多次看向程锦,看得程锦疑惑地抬了抬下颌。 * 这回冬旭有了改变。 以往每次开学都是她先打招呼,但疏离感还没散走,她不想去。 直到快午休了,程锦才走到她桌前。 “怎么不来找我?” 她小声说:“你不是也没有...” 他笑了笑,顺其自然地摸摸她的头:“小木头。” 冬旭用笔在草稿纸上乱画。程锦总这样,他1月生的,她11月生,虽年龄差不大,却老像个家长般把她当小孩儿看。 军训全年级表演那天,人的眼睛被美色牵着,有两个人红了。 一个是领队的程锦,一个是最后一排最高的陆泊,有一段时间,他们的名字响在每个学生的嘴中。 “冬...” “冬旭。” “抱歉抱歉,我记性不太好,冬旭,老师叫你。” 从初三起,冬旭就理解了这种光锥之外的感觉。 不可否认,之所以有时会感到心情复杂,是因为有比较。 入学一个月后,陆泊成为她的同桌。 他说他个子高挡着同学看黑板,自愿跟老师调到后面的。 “因为我想跟最亲的人坐啊。” 他回答她时,手撑着脸,表情慵懒。 带过来的,除了他乱糟糟的书本、没有笔盖的笔、几乎空荡的黑色背包,还有陆泊的习惯。 ——扭脸颊。 聊着聊着,就突然轻轻地扭一下她的脸。 受习惯作用,慢拍子的冬旭本没往男女上想,直到那天看到前桌转过头时看他俩动作后那瞬间怪异的目光。 她才意识到又要区分了。 男是男,女是女,有些动作不能越线。 起初,她不好意思对陆泊直说,只能他一伸手,她要么假意和别的同学讲话,偏过脸去。 要么借着小动作躲开。 后来冬旭装不下去了,低着头,对他摊牌说别捏了,这样不好。 “抱歉啊。” 陆泊的手僵在半空,缩回后,挠了挠后脑。 说不清,他也是情不自禁,就下意识觉得冬旭说话时脸颊鼓鼓,有一种圆滚滚的可爱。 想起男生们闲聊时搞过排名——班里谁脾气好,谁好看。 当时他默默听着,惊讶居然没人注意到冬旭也很好看吗?真就不懂欣赏呗。后来他说冬旭时,男生们还疑惑班里有这人吗? 也是,平时冬旭就爱待在座位不动,也很少在人前表现,几乎不上讲台,成绩也中等,这种没有记忆点的同学多的是,除了他自己经常留意她,还有谁会... 有一刻,陆泊会觉得冬旭不惹眼的性子也挺好,就像被灰尘掩上的珠宝。 挺好。 只有他才能注意到她这一瞬间的动人—— 眼睛清澈,一笑起来露出两个稚气的酒窝,她的可爱那么天然,像剔透的雨露。他看着看着,目光总要失神,就伸手捏了。 陆泊的声音闷闷的:“我以为...我们还跟小时候一样呢。” 小时候他就经常捏她脸。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冬旭的心头不知滋味。 她想,如果他俩都是女性,或许这个动作就没人觉得奇怪了。反而会说,你们的友情真好。 * 高中的题比初中拔高了一个台阶,晚自习结束冬旭还死磕着,倔着要把最后一道数学题解了再回家。 陆泊:“那我先走了。” 冬旭忙着呢,敷衍地摆摆手。 已经夜深了,班里人已走光。 冬旭越解越错,越解越烦躁,擦草稿纸时就用过了力,橡皮一下弹到远处。她耸下了肩,只好起身去捡。 弯腰,捡起,再立起身子,她才发现讲台上背着书包的程锦。 程锦:“还没走?” “你也没走?” “忘拿文具盒了。” “哦...” 冬旭不知接什么话了,他们自开学来就没说过几句话。程锦就像个学习机器,下课也在做题,她便没好意思打扰他。 程锦也没开口了,他走向第一排座位,拿走桌上的文具盒。 冬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蓦地记起过去他总是在班级门口等她一起放学回家。旧时光,令她心事变沉。现在地理距离拉远了,她想友情淡了也是应该的。 程锦突然停下,转过身,看向她桌上的练习册。 “题不会做吗?” 她有些呆:“...嗯。” “我看看。” 陆泊喜欢踢椅子,刚好今天坏了拿去修。 程锦坐她椅子上,只看一遍题目,心里立刻有了解题思路。 他一边在草稿纸上认真写过程,一边对她说。 “别去搬了,坐我腿上吧。” 冬旭迟疑着没动。 程锦停下笔,对视她的目光非常纯净,口吻温和。 “怎么了?” 好像她才是不对劲儿的一方。 是呢,冬旭又不是第一次坐他腿上写作业,在程锦还没搬家前,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是怕我吗?”他又用这种家长语气。 “没有...” 被激到的她心一横,走过去,跨开腿坐下。 程锦合上双腿使她坐稳,右胳臂围住她后,他握起了笔。 但两人一下都安静了,静得很诡异,教室里能听到风吹过书页的声音。 之后,冬旭就只敢去看练习册,心跳一点一点地加着速,密密麻麻的字符令人头晕。她在他怀里,两人本还有一段距离,直到他的上身贴紧她,为了近点看题。 她才感觉他的怀抱变宽大了,很温暖,还软得不像话。从小他总比她高点,像是天生就配合的体型差。 教室升温,凉风阵阵,这种背部涌动的陌生感觉,让她不由地想起那首歌里的词——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 他又静了好一段时间,才说:“以前我也这样教你。” 男性的热气在她耳侧。 还有撩人的体香,像与焚香感一同出现的平静的木头气味。 她瞬间一点都不敢动了,脑子中断运作,稍微侧一下头,就能看到他的侧脸—— 皮肤又白又薄,浅浅透出血色。 说完,他便像小时候那样教她做题,认真仔细,对她似乎有一辈子的耐心。 “不懂吗?我再讲一遍。” “我讲慢一点。” “这样呢?这样讲你会不会更明白些呢?” 她被他带回数学的正经空间里,听讲时,再看着他一笔一划写的数字,这种干净整齐的字迹使她清醒,然后,怪异的心思渐渐下去。 后来两人一起走出校门。 高中有四个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大门的街道上,都有卖文具的摊子,各种各样的店铺,附着着长长的围墙延伸。 昏黄的路灯光从树缝里筛出,雨点一样洒在她头上,他鼻子上,她肩上。 她扯一扯程锦的袖子,他就摸摸她的头。她问什么,他总回答得上来,儒雅又合她心意。 她走着走着,程锦就拿过她的书包背在他肩上。 冬旭第一次觉得这条放学的路可以没有尽头,就让他们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 * 第二天,大课间里,程锦正在上厕所,看到陆泊正走到他身旁。 陆泊叉开双腿,拉下拉链后握住性器,对准尿坑,突然问他:“昨晚你跟冬旭在教室里干什么呢?” “讲题。” “呵,讲题。” “你看到了?” “别忘了发的誓。” “你误会了。” “最好是误会。” 水溅进水里的声音响起,两人没说话了。陆泊看着自己的东西,突然很想转头看看程锦的大小,想完,又觉得自己有病。 程锦倒突然开口:“陆泊,我有一个问题。” “嗯?” “你的女朋友们为什么都有酒窝?” “...就是喜欢那样的。” “是么。” “不然呢?” “我走了。” * 陆泊穿好裤子后站在墙侧,等程锦的脚步声离远了,没声了。 隔了一会儿,他才低声骂了一句“艹”。 07 07 * 陆泊又分手了。 大课间,陆泊和男跟班翻出墙抽烟。 陆泊:“高中都不谈了。” “收心了?” “问那么多干嘛?”背靠墙的陆泊拍了男跟班一脑袋。 还不都怪程锦。 陆泊觉得他就单纯喜欢酒窝,程锦却非要暗示到冬旭身上,现在整得他浑身不自在,一看见酒窝就想跑。 其实他也理不清自己对冬旭到底是什么感情。 陆泊烦躁地猛吸一口。 他妈的狗程锦,要是他把这事给冬旭说了,她要误会了又像上次一样躲他怎么办? 又猛吸了一口。 他不会喜欢冬旭的,大家都发过誓。 但是… 冬旭什么时候居然跟王成好上了。 * 王成坐冬旭前桌,戴眼镜的一矮矮瘦瘦的男孩,并不起眼。 平时冬旭就爱用笔戳他后背找他问题,说些话,还一同喜欢《水浒传》,最近一下课就聊,有时就把陆泊晾在一边。 冬季暖阳,那天第三节课课间,陆泊正在眯觉,困意之中有听冬旭正在和谁说话,他一开始迷迷糊糊,没在意,直到—— 王成:“冬旭,你长得蛮好看的。” 陆泊一听,弯折的腰身慢慢地直立起来,困意顿无。 但他没有立即说什么。 他倚靠着墙,盯着王成,像一只警觉的猫科动物正在蛰伏。 第一次被男性夸好看,冬旭有些羞怯。但她迟钝,就没往感情方面想,只是将王成看作一个志同道合的书友。 随之王成问她:要不要放学后去图书馆。 冬旭点点头。 陆泊突然插入声音:“不一起回去了?” “你先回吧。” 陆泊看着冬旭脸上些许的红晕,目光复杂。 有一种极沉极暗的凶险滚动在他嗓子里:“噢...” 他的手一放一放地拍打着桌面,节拍很慢,力度很重,听上去像是某种惊悚片的节奏。 “冬旭,这是你第一次和男同学约吧?” 她的表情坦荡极了:“是啊。” 陆泊莫名地越看越不顺眼,但她要和谁一起走,走就走呗,人要学会两件事,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他又趴回课桌上,脸对着墙,口气很不耐烦。 “行吧行吧,我睡了,你俩小声点说话,要么干脆闭嘴。” 冬旭有点被吓到了。 第一次感觉陆泊很生气,显得他有些冷漠。 或许是没睡好的起床气,她想。 *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 基础运动做完后,大家自由活动。王成想去玩会儿篮球,登记好学校的借还表,便往篮球场走去。想起放学后的约会,王成不免挺激动,也不是说喜欢,主要他发小都有女朋友了,还不时嘲讽他,比较下,他也想要一个。 而冬旭是个感觉蛮好搞定的人。 她一向很被动,不太会拒绝人,有时脑回路还迟缓。 半路上,有陌生男生突然搭话,问他要不要一起打篮球。 他下意识想拒绝,却看到他身后还有一群男性,个个都比他高,眼神饱含威胁。 也或许是他看错了。 他们上了球场便变成健朗的阳光少年。王成也一点点地放下警惕,时间推移下,他越打越过瘾,一连进了十几个球。 当第二十个球投进,他刚想跳起来欢呼,却被他们无预告地抬起身体,双腿分开,下体不停在篮球架的柱上摩擦、撞击。 他们一边笑着,以这种方式戏弄他,一边说着“阿鲁巴”,仿佛是对他投球的庆祝。 王成一开始还乐在其中,哈哈大笑,直到他们越来越狠,直到他的下体有了疼痛,他有点感觉不对劲儿了。可那群人丝毫没有停下,这架势像是真要把他的下体磨烂、磨废。 王成这才无比恐惧起来。 他挥动着手,却抵不过他们的力量,哀求声也淹没在众人的哄笑中。口中含蜜,尾上藏针,这更像是一种对他的虐待和惩罚。 在这混乱中,他突然看见不远处花坛边上蹲坐着一个人—— 他的人和他的姿势一样散漫不羁,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陆泊。 他左手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右手偶尔打着响指,晃动的黑色手表显人冷峻,颜色对比下,手腕的冷白皮突出。 王成想叫他,却见陆泊蓦地弯低了头,后脖那道纹身十分显眼,凶狠又精美,像是一个暗示——这是一个惹不得的残忍的不怕痛的冷淡的人。 王成看着他,几乎要绝望了。 陆泊懒懒地摸了摸后脖,手放下后,抬起头对他们说。 “哎,别玩太过了。”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我说过我兄弟了,他知道错了,你别介意啊。” 陆泊搂过王成的肩,带他小卖部走。 边走边说:“我请你喝可乐。” 陆泊买好可乐放他手中,又说不会让人欺负班里同学时,眼神明亮透澈。这一刻,王成有股暖流滑过,觉得他是来救他的。 体育课结束,两人站在教室走廊上吹风。 王成喝着可乐,小口小口地压惊。 “可乐好喝吗?”陆泊突然问。 “...还行。” “想喝我再去买。” “不用了。” “对了,我说个事啊。” 王成莫名有一种心被掐吊起来的不安。 “嗯?” “冬旭是我朋友。” 王成不由看向陆泊,高大的他双臂支在围墙上,小臂伸出墙外,微风吹过,发丝很不安分。 陆泊仰颌看着天空,蔚蓝清明,语气淡淡的。 “你配不上她,懂了吗?” 这暗藏深意的警告,这透明的锋刀。王成一下就明白了,瞬间不寒而栗,下体隐隐作痛。 07/(修) * 冬旭被王成爽约了,理由是他还有补习。 失望。 她只好跟陆泊一起回家。 冬的夜晚肃冷,两人坐公交车摇摇晃晃下站,老旧的灯光照在路砖上,暮色中,街边超市灯还在亮。 冬旭进去买东西,陆泊在门外等她。 等她出来了,他一看,冬旭手里居然捏着一袋冷藏柜里拿的柠檬酸奶,气得一把抢走。 “还喝?忘了上次大姨妈怎么痛的?” “还我。” “你抢啊。” “还我!” “小矮子抢不到吧。” “陆泊!” 凭身高,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她一米五五,他都一米七八了。 冬旭闷了一路,任陆泊怎么搂她脖子说,哎呀,小矮子不理我了?还是装模作样地又求她理理他呗,冬旭都不说话,越想越憋屈,她都馋好久了。直到两人快走到单元门口,她住一单元,他住还要往前走点的二单元,要告别了。 冬旭:“你老那么霸道。” “那我也比王成好。” 她有点愣,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扯到王成了。 陆泊偏过脸,手指磨着,很想抽烟。他干嘛这么在意王成。 冬旭:“王成比你成绩好。” “切。”他耸耸肩。“他没我高。” “他比你老实。” “他没我高。” “他上个月还被评为了优秀干部。” 他吐出一点粉粉的舌尖。“略,他没我高。” 冬旭瞪向他:“你是小学生吗?” 他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声音提高,微妙的生气和委屈:“你看我在谁面前这样过?我还不是只有在你...” 又猛地收住了嘴,戛然而止。 陆泊挠了挠后脑,也觉得他忽然变得好幼稚,跟争宠似的,完全不是大男子的他。不是,他的深沉、冷峻、酷飒拽呢?都去哪了? 天更冷了,小雨飘下。 他扯了扯她的衣角,拉开校服拉链,将里头捂热了的酸奶扔她手中。 “温了,拿去喝。” 手里的温热细细密密的涌来,涌进冬旭心头。她知道,陆泊有时很强横,却总是待她很好。 冬旭就扭了一下他的侧腰,是她表达感谢和亲密的一种特殊动作。 陆泊瞬间身体激灵了一下,腰身有点着火。 胯中间也有点。 “喂,这儿很敏感的,别乱碰。” * “陆泊,问你个事儿。”她突然说。 他抬了抬头。 “你前女友不是很多嘛...” “嗯?” “就...怎么判断你喜不喜欢一个人呢?” 他一下站直了身体,目光沉了,似要穿透她。 “他是谁?” “我好像喜欢王成。” 陆泊的声儿一下哑了,好半天后:“哦。” 陆泊:“为什么?” “他和我挺聊得来...” 陆泊两手插在裤兜里,他看着她,真想揪烂她的脸。难怪中午走廊上王成跟一男生说她很好搞定,不过聊了点天就暧昧上头。好极了,他心里一直说好极了。 陆泊努力收住情绪,封住酸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看到雨水从窄窄的屋檐边滴下,砸进草丛。 妈的,冬旭喜欢上别人,自己怎么就那么不高兴呢。 他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她嘴角那颗小小的痣长得真好。他想,他不喜欢冬旭...或许只是见不得她跟这种男的好上,再说,朋友之间也有占有欲的。 陆泊:“你不是喜欢长得帅的吗?” “不帅的人有安全感。” “外表又不是人品。” “...也是。” 他上前一步:“真的喜欢他?” 其实她并不确定喜欢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是很享受聊天。 “…可能?” “可能?呵。” 冬旭看不明白他的表情,如同黑夜——难以捉摸、微妙难测。 路上奔驰的车声呼啸,响彻过后,这儿又寂静了。他向她走近,拉低了校服的衣领,越来越近。 楼与楼之间飘着雨线,缝着天地,灯下的路面有潮湿而发亮的水迹,雨雾氤氲。 他突然问她:“冬旭,你喜欢我吗?” 怎么问这个?她莫名心跳加速。砰砰,跳着某种节奏。 “...哪种?” “男女的。” 她不知该说什么,咬开酸奶袋喝了一口,说不上来,只好沉默。她只知道陆泊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是要珍惜的人。但这是喜欢吗? 陆泊:“那就好。” 他的手附上她的右脸颊,喉结滚动。 他呼吸变急,洒在她脸上,声音也低下来:“我也不喜欢你。” 再很突然的,陆泊用力抓起她后脑的头发,以男人的力量,让她的脸被迫仰着。 冬旭第一次感受到他勃发的粗鲁,他盯着她,以一种索取女人的发情目光,使她有点害怕。 冬旭:陆泊... 陆泊:嗯? 冬旭:我们是朋友... 陆泊:嗯。 冬旭:我们不行... 他低下了脸,目光头一次这样冷:怎么不行? 瞬间低下来的—— 还有他的唇,贴上。 心脏一下骤停了,她的,还有他的。 她颤着声音问为什么? 他低着声,咬牙切齿:“我哪知道为什么?!” 他哪说得清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吻她,他明明一直是把冬旭当朋友看的。现在他只知道他心里要酸死了,酸炸了,都酸得面目全非。 这个吻,生莽、温热,还有陆泊的气味。她吓到了,却并不觉得厌恶,只是觉得不对。 朋友这样做,不对。 她已不是初三那个帮他解决生理的呆呆懵懵的冬旭了。 “不要...” 她推着他的胸膛,想要停下。 陆泊单手握住她的双拳,不让她推。就含着她的唇瓣,蛮横无理,直到她不再挣扎,他才放开了她的手。真软,怎么吻都不够。他好喜欢冬旭因为被吻得缺氧,不得不抓紧他后背衣服的这种姿态,就像抓住一根浮木,载沉载浮都由他做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哪知道啊?! 难道是喜欢? 他闭上眼,咬着这两片有柠檬味的酸酸的嘴唇,就像在咀嚼他们情感中生涩懵懂的那个部分。 后来,青涩的冬旭被他强势地打开嘴唇,双腿一下就发软了。 这是…舌头? 她被陌生的触感怔懵了,混身颤动。 柔软、滑嫩,还有丝丝的甜味,像一条灵活的蛇与她纠缠。他吻技真好。 蜜一样的液体从她喉咙里流泻,冲进发梢和指尖,冲进头皮,冲进腹地。冬旭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悬在空中,停顿着,然后再猛地向下直直坠落——这种快感。 “唔…王成…” 她的声音被他吞得含糊不清。 听到后,陆泊吻得更凶了。 妈的,王成,在他旁边还想东想西的。 * “冬旭。” 他掐住她的脸颊:“你现在只能想着我,知道吗?” ——小狗终于咧出了它的獠牙,小猫也露出了利爪。 三三: 在情敌面前酷拽——“我的人,别碰好吗” 在情人面前幼稚——“他就是没我高没我高没我高” 08 08 * 尴尬,真的尴尬,只剩尴尬。 两人分开多久就沉默了多久,晚安也没说。早上一来,就各自在寂静中躲着对方。 语文课上,全班朗读声起。 陆泊的脸趴在左臂上,刘海遮住了眼睛。他右手握笔,纸上是七扭八歪的字。 她要是不经意看来,他就只给她一个后脑勺。 她要是转脸去看黑板了,他才转了头,偷看着她。 焦灼、混乱。 小时候,他便跟爸妈聚少离多,感情稀淡。 外公早走了,最亲的人就是外婆、程锦和她。他跟冬旭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陪伴过来,几乎相依为命,她见过他的丢脸、他的脆弱。这种关系,比亲人还亲。 ——能抵达沸点的关系。 就是冬旭要是哪天跟他说,走,辍学。他绝对二话不说立马就跟她走了,随便去哪。 并不怕任何一个女友跟他分手,真的怪,但就怕冬旭跟他断绝关系,怕她不理他,怕连朋友都不能做。 陆泊又把眼神悄悄给她。她在认真听讲,睫毛翩翩。 昨晚,那事儿... 她想因此绝交吗?毕竟他越线了。他也搞不清这是对亲人的占有欲,还是,他真的喜欢冬旭?可冬旭喜欢他吗?不吧,她只会把他当朋友。那她会就这样以后都不理他了吗?如果冬旭真的觉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的话... 陆泊想着,猛地一把撕掉作业纸,慢慢地用劲儿地揉成了团,手法残忍。 再垂着眼,心不在焉地扔出窗外。 篮球场上,下午阳光宣泄,男女学生们为场子里激烈的拼斗吹哨欢呼。 十几个人跑着,只有一个是焦点。 ——少年的裤脚拉到膝盖,露出梨形肌肉的小腿,扣篮时,手臂清瘦健壮,线条优越。透过轻盈晃动的淡蓝色长袖,能隐约看到他略鼓的胸肌。 他背薄,不溜肩,好仪态显得气质精致。 连续投好几个三分球后,有人叫他。 “陆泊!让让兄弟。” 他舔舔唇,唇更艳了:“嗯?” “让几个,让几个。” 他嘴角微翘:“从不让人。” 少年在篮筐下高高跳跃,露出一截薄腰,侧腰细中有劲儿,腹肌分明。 场外的女孩们忙叫着捂住眼睛,有的捂住脸,有的捂住嘴,大多数头一次看见男生美妙的肉体,害羞着,又兴奋又心动。 中场休息时,他喝着水,笑起来慵懒、青春,看上去有乖乖生的意味。 但打球斗起来时,眼神却一下变了。 ——单眼皮微耷,眼角狭长,整个人饱含野性的凌厉,看人时,有一种人勿近他的高傲和强势,给人颤栗的施压感。 散场后,一堆人坐在小卖部前的椅上喝水休息,高二的林宏光拍拍他的肩。 “今天打球怎么那么较真儿?谁惹你了?” “没。” “对了,我姐要你联系方式。” “嗯?” “天天看你打球,迷上了。” 陆泊的头往后仰着,望向天空,温柔的蓝色让他心情好了点。他漫不经心地回:“哦,等她长个酒窝再来吧。” “加个嘛,我姐很漂亮的。” “成绩也不错,人又温柔,而且...” 真烦啊,吵得耳痛。 陆泊一下歪了头瞥向他,眼冷似刀,脸沉着:“闭上嘴,听到没?” 林宏光瞬间就不说话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人冷峻起来有多不好惹。 顺其自然的,陆泊的眼一转,买好小面包的冬旭就进入了视线。 * 向晚时分,在学校偏僻幽静的角落处,墙与墙的夹角,茂密的水杉树林下,枯叶簌簌。 冬旭是被陆泊硬拽到这儿的。 “干嘛...”她看向他。 他身上还有打球的汗气,刘海湿着。 湿淋淋的他,对视她的目光好像也湿淋淋了起来。 看得她的胸口咚咚跳:“干嘛啊...” 慢慢地,陆泊如小狗认错般耷着头,头发有点乱,声音软软的。 “冬旭,我错了。” 他说是因为分手很难过,好几天都没睡着,精神状态就一直很不好,看人都是晕的。昨晚她又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一下就让他想起前女友了,那时候情绪失控,就把她当他前女友亲了。 认错人? 她想,好吧,原来是这样。 钝钝的冬旭从不怀疑陆泊。可她不知怎的,心里并不舒服。 陆泊:“真没有喜欢你,我发了誓的。” 冬旭愣了下:“我知道。” 陆泊:“原谅我吧。” 他又把手臂伸她嘴边,声音低着:“别不理我了,好不好?我错了。” 咬了手臂,旧账就一笔勾销——这是他们小学一年级定下的。 惯会对她撒娇耍赖的陆泊,她看着,或许是他低眉委屈的表情很动人,才总让她对他不忍心。 少年的小臂比她的有力量感多了。 她一口咬下去,嘴里咸咸的,有点苦。 “原谅你了。” 冬旭放下后,笑出酒窝。 陆泊也笑:“我们和好咯。” 上课铃响了,陆泊让她先走,自己一个人看着这个牙印。 他倚在墙上点燃烟,仰起头,身体散架了般,抽一口,吐一口,就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放了学,陆泊给冬旭买蛋烘糕,加了奶油和葡萄干。 在他印象里,冬旭对坏事儿很少往心里去,情绪去得很快,一顿好吃的就能让她忘掉不愉快。 直到几天后,他看到她在教师办公室门前徘徊。 “找老师?” “嗯...问题。” 陆泊真想说,冬旭,你一撒谎就脸红。 陆泊:“那我先回了。” 回了教室,他淡漠着脸,让班里的程涛去办公室走一趟。 冬旭换座的请求被老师驳回了。 老师问她为什么,她也支支吾吾,没说清。 她不好说,说出来也没人信,毕竟这只是一种感觉——和陆泊坐同桌,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有一天会因此变质。 但走回教室的那路上,冬旭的想法又转弯了。 感觉嘛——都不确定的东西,何必在意,她还是想与陆泊一起同桌的,不想疏远。 等冬旭回教室坐下后,陆泊却说:“最近不跟你一起放学走了。” “这几天吗?” “不知道。” “...是去酒吧吗?” “不是。” 两人都静了很久,他面无表情地转着笔,直到老师走进门内。 “...好。” 冬旭低了头,翻开书,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的冷却和疏离。 * 上学他也很少找她说话,两人就这样,不冷不热地过了半个月。 日子滑向了冬季。冬旭的父母回老家走亲戚,今晚不回家,要她去陆泊家吃饭。 陆泊的外婆还是那样热情、和蔼。 “泊仔,给小冬添饭。” “泊仔,给小冬夹肉啊。” “泊仔,洗碗去。” 冬旭:“婆婆,我也去。” 冬旭和他一同站在洗碗池前,他抹洗洁精洗第一遍,她便接过,再冲水清第二遍。两人安静着,干净的瓷盘在夕阳下泛光,隐约有温馨气息流泻。 她想趁机缓和两人的关系。 “陆泊。” “嗯?”他停下动作。 “你...要不要来我家玩游戏?” 在她家沙发上玩手机游戏,两人盘着腿,陆泊嘴含棒棒糖,与她嘻嘻哈哈,胜利了就互相击掌,她有时笑得背贴在他背上,仿佛回到童年时光。 程锦电话打来时,他听到冬旭说留了门,你来了直接推开就好。 陆泊:“程锦要来?” 冬旭:“是啊,我们好久没有三个人一起玩了。” 陆泊看着她的笑,一股强烈的想法涌动着。 时间渐渐走着,与她玩到一半,陆泊敏锐地听到了楼道间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哒,哒,直到停下时—— 陆泊凑上前,脸覆上了她的脸。 程锦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从背后看去,两人像在亲吻。 程锦只是轻轻敲了敲门,示意自己到了。 其实,陆泊并没有亲上去,玩沉浸了的冬旭也没发觉。三人像过去一样玩着游戏,欢笑打闹,一切正常。 程锦看了看时间:“我门禁到了,先回了。” 两人送程锦走后,又继续在沙发上玩游戏,冬旭越发上瘾。 陆泊双手撑在身后,压低了眼:“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冬旭正在兴头上,不经思考就答应了。 “好啊。” 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但冬旭洗完澡一看,陆泊正躺在她床上,眸光认真。她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她慢慢躺下,几乎挨在了床边。 很突然的,陆泊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他高举她的双手到头顶,单手就紧扣住了她的双手。 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冬旭感觉喉咙干燥:“怎,怎么了?” * 他的两边嘴角翘起,但却没有一点笑意,盯着她的目光倨傲冰凉。 似乎忍了很久,现今终于撕破了。 “冬旭,你很想换座位是吧?” 三三: 陆泊是那种,有点恶劣的男主设定。他跟冬旭一样,对什么是喜欢一直懵懵懂懂的,经常毫不自知、怀疑、犹豫不定。 只有程锦心里很坚定什么是喜欢,连酒窝那事儿都是程锦把陆泊一下点醒的。 写3p难就难在,怎么要冬旭接受自己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毕竟专一、一夫一妻才是社会道德准则... 唉,算了,我都写肉文了还纠结这些... 09 09 * 冬旭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一条陆泊送的黑色超窄领带。 她看着正上方的他,觉得鼻腔和喉咙那儿发紧。 那领带—— 平时配她的学院风制服。 现在却绑住了她的双手、系在铁艺床床头的竖杆上,系了个死扣。 天花板的灯灭了,他只让老旧的壁灯亮着。 幽黄微弱的光泄在床上,灯影幢幢,四周却昏暗。这儿好像变成了一只手电筒照着的一个深不可测的水域,令人不安。 他双手撑在枕头上——她的脸两侧,脖子俯低,越来越浓的阴影罩在她脸上。 陆泊:“嗯?” 他呼吸变粗了。 冬旭看见他的鼻翼缓缓变化着光影。 凶险、迷人。 少年肩宽,天鹅颈,黑色高领穿成了半高领,是天生的衣服架子,黑色又显得他下颌骨冷酷而尖刻许多,隐约有种只有在成熟男人身上才能发觉的气息。 她突然想,以后真正成男人的陆泊会是什么样子? 毕竟,现在他才十五岁。 他侧着头,唇快挨上她的脸:“问你呢。” 声音低低的,像是威胁,像是情话。 他把右手放在她锁骨中央,食指下是睡衣的第一颗纽扣。片刻后,他的指腹轻柔地在纽扣上打圈。 冬旭只感到心虚,不敢面对,就低着眼不说话。换座这事儿,她是觉得她做错了,伤害了他们的友情。 但看他一直摸她的睡衣,冬旭便问。 “你是不是喜欢这件睡衣?我可以把店铺链接发给你...” 陆泊看着她:“......” 寂然中,他突然解开了她的第一颗纽扣,目光渐渐变深。 皮肤露在空气里,那一瞬间,类似耳鸣的杂音进入了冬旭的耳道。 愣愣地看着他,她这才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原本只觉得他在打闹,因为小时候也玩过类似领带绑手的惩罚游戏。但这次,男性的压迫感里还裹着情欲,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拳拳地打向她的心脏。 冬旭发慌得脚趾收紧。 一颗一颗的,纽扣全部脱落了,睡衣往两边散开。 入眼的,是她的白色打底背心,短到肚脐,很薄,薄得乳儿形状渐显渐隐,肩带也细,一扯就断的细。 平时扎马尾的学生冬旭散开了头发,也散开了她的美,那种凄美的破碎。 微光下,她的锁骨漾着粉色。 夜色稀释了声音,陆泊只能听到她发出的微弱的“不要”。 他的咽喉便开始隐隐发涩。 * 这次,他的唇贴上了她的耳廓,轻声虚语。 “为什么想换?” “我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嗯?” “冬旭?” 说话间,他隔着衣服,右手慢慢地覆上了她的右乳。 这一瞬间,她全身紧绷了,也失声了,呆呆望着天花板,耳朵里只剩下他虚渺的声音。 男性手掌很大,基本上盖全了,捏揉的幅度却小,每一次捏,大拇指便划过乳尖,每一次划过,有点疼,有点痒,她就轻微地颤抖。 陆泊埋进她脖子里,掩住脸红—— 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女的胸。 过去也就啵个嘴儿、牵个手,他又不是见个女的就会发情勃起,从小就挺挑的,一直觉得更深的接触需要恰好的一次时机、一种氛围,还有一个能让他前所未有的激动到失控反常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 他失控地将右手伸进了她的背心。 那只又大又热的手背,先轻柔地从右乳的乳边缘滑着、拂过乳肉、再掠过乳尖。每掠过一次,痒,攀爬着,她的胸腔便禁不住地往里缩颤,下体也抽动着,脑子要糊了。 这是什么?为什么她的下面好像酸酸的、酥酥的... 冬旭害怕这种被左右的感觉,像饵。 她发出软软的低吟:“不要...” 青春的、生涩的初次情动,化作一种模糊的恐惧攫住了她。 陆泊的回应,是反手一把握住,虎口抵住乳肉,食指和中指夹住乳尖后便顺时针揉动,一下一下的,在她耳侧喘出不稳的呼吸声。 “嗯...”冬旭咬住了唇。 这种痒又来了,它又来了,它从心口猛地涌到下体,让她脑子麻麻怪怪的,全身麻麻怪怪的。 怎么办?她的下面好像有湿湿的流动感,是尿吗?还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陆泊为什么要对她这样? 冬旭感到好羞耻、好想哭、好舒服、好难受。 好矛盾。 冷空气搜刮着她身体的温度,原来是陆泊掀开了她的背心。 他直直地看着她上身裸出的每一寸。那是新生儿才有的粉白皮肤,奶子好小,乳晕好小,骨骼好小,好小,好弱。这种小巧,是不是稍不注意就会碰毁了? 他双手握住时,奶子小得聚都聚不拢。 明明性趣是肥乳,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有着从未有过的糟糕和燥热。 在他手里,奶乳像是液体,随意地流出各种形状,溢出他的指缝。 冬旭难以自持地弓起上身,细细地闷哼。 陆泊揉得时轻时重,右手的黑色手表偶尔会冷着她,害她一个抖擞,身体渐渐沦陷着。 他指甲很短,骨节清晰,青色经络在手背上若隐若现,看上去有一种干净的少年感,揉胸的手法却好下流—— 抓着揉、划着圈揉、往里聚着揉、大拇指按着乳尖揉、指头掐着乳尖... 乳尖变硬挺了,冬旭却变酸软了,缺氧加重,她眯着眼睛,有着说不出的混混沌沌的快感。 陆泊却突然拉好了她的背心。 结束了? 她看向他。 却猛然间—— 他低下脸,隔着背心含住了她右边的小乳,手拢聚着,为让更多的乳肉吃进嘴中。接着左手握住左乳揉动,另一边时而舌头舔舐,时而双唇咀吸,舌尖也灵活地舔逗乳头。 又在某一瞬间,他突然用牙齿叼咬着她的乳尖,狠狠吮吸。 这下,冬旭的脑子彻底清空了、软掉了。 陆泊吃够了,直起上身,看着小背心只有被他舔过的那块儿湿得淫靡。湿布紧紧贴在乳肉上,洇出了红红的乳晕和乳头。 他的胯间一下涨得疼。 他掀起背心,床柜上的橘子扳开一瓣,放在奶乳上,含舔着橘子味的乳肉,酸酸甜甜的橘汁好似乳汁。 空气里冷的、热的互相交织。 冬旭觉得她的内裤肯定湿了,下体的酸痒密密麻麻。她大口的喘息,脚扭动地蜷缩。那种感觉,就像脚尖够不到水底,觉得自己要溺死时令人兴奋的求生。 * 夜色加深了,层层幽林下冷空气蜿蜒。 白色书架的透明橱柜中,数不清的奖杯、奖状和证书,一架黑色钢琴上,相框照片里是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笑得俊艳文雅的优等生。 书桌前,一个高挺的少年站着,眼睑温和。 他拿出书本里一张银杏叶书签——冬旭送的。 “怎么还不下来洗澡?” 程锦他妈见他从冬旭家回来后就一直关在书房,澡也不像往常一样按时洗,第一次见他这样。 往日里,他就很会藏住自己,作为他的母亲,家长的她有时也想不到他在想什么。 她敲了敲门,问:“有心事吗?” * 他俯低眼,放好书签。长睫柔软。 “没什么。” 三三:此文有强制爱哈,后期可能有暗黑风(可能、大概)。 下章程锦戏份就多起来了,五百珠珠加更。 我在想,冬旭的第一次给谁呢(小穴的第一次)... 10 10 * 乳痛。 不是清澈的痛,是浑浊、腥甜的。欲沼之中。 冬旭痛感弱,比较之下,快感便放大很多。她感觉自己时而飘向高空,四周就消失了,她消失了,时而重坠低壑,四周再猛地压回来,她也回来了。 抽搐、颤抖、酸痒,在腰臀之间来了几个回合。 “咂”的一声后,他的唇终于离开左乳。 陆泊眼皮低着,舔了下唇。微光摇曳,分不清是他的唇艳还是乳尖更艳。 她的脸发红。 他的耳朵更红,连着脖子一片红。 背心已经不能看了,透湿、皱巴。两只小乳也似乎蹂躏过头,乳尖肿红,满乳指印齿痕清晰,力道很重,使得这些痕迹像是标记,似在防着别的东西凑近。 光打来时,能看见白乳上有淫乱的水渍,水光粼粼。 艹,陆泊觉得自己的裤子快撑破了。 他伸手解开领带,将她翻了个身,又压了上去。 陆泊:“还想换吗?” 哑哑的:“嗯?” 冬旭的脸埋进枕头里:“不换了。” 他的唇贴在她后脖,声音很轻:“不换了?” 她揪着床单:“不换了。” “以后呢?” “不会了。” “冬旭...” 陆泊颤着睫毛,欲言又止。他得了想要的回答,却反而更不安了。 “这是惩罚游戏,对吧?”她突然问。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又说:“就像小时候那样...” 陆泊看着墙,没有说是。 冬旭静着,也觉得这借口借得太假。从初三帮他撸,到吻,再到现在,两人的关系早就脱轨了。是她自以为只要装没事发生、只要做了就忘、只要木怵怵地过下去,以为这样就能和他保持原样。因为她真的特别不想把他们的关系弄僵。 冬旭想不通。 为什么要跟她做这些? 他都不喜欢她,他自己说的。 直到感到臀上不属于她的硬度正挤着她,蓦地,冬旭似乎一下明白了。 有听同学说过,青春期的少年性欲都很强。而她,又不愿跟他起纠纷,总在纵容他。 ——难怪。 寂了一小段时间,陆泊亲着她红红的手腕,气消了,也就焉了刚刚的强势,语气都虚了。 “冬旭,你不舒服就说,但别搞什么换座啊默默绝交那套。” “我是怕你换了,就打算不理我了。” “之前说放学不一起走,其实我后悔死了,我不该闹脾气的。” “冬旭,刚刚...” “我...刚刚...” 陆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刚刚对朋友,对朋友你,对你,我想艹你——让他怎么说出口。 只能跳过去,只能把脸埋在她脖颈里,呼着温热的薄气,声音乖巧,整个人软绵绵地撒着娇,使着让她软下心肠的惯招。 “冬旭...” “明早我给你带酱肉包好不好?” * 明早,下雪了。 三楼窗边,陆泊外婆往下喊着:“我烙了葱油饼!” 陆泊站在楼下,仰着头,也喊着:“外婆!没事!要上学了!我跟冬旭买了包子!” 冬旭:“你书包呢?” 陆泊:“在学校。” 说完,他突然把身边的冬旭背在背上,开始奔跑。 被颠得七上八下的冬旭,书包也颠,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干嘛?!” “快迟到了啊。”他侧过脸,喘着气。“不然我们一起罚站?” “去死。”她打了一下他的肩。 雪小。雪花在空中打转,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睫毛上,立刻又融化。冬旭把脸趴在他背上,吃着最爱的热乎的酱肉包,嗅着他校服的衣香。一闪而过的草坪、花坛和围墙都成了身外虚影。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吧。”他突然说。 “嗯。” “别忘了。” 他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前方,步子渐渐慢了下来。 “我先陪你看的。” 说完,他又快速跑起来。 他跑那么快,似乎一点都不怕路有多滑。看着陆泊偶尔笑得明媚的侧脸和嘴角,冬旭想到了她妈,她妈嘴角总是向下耷着,每天都会说今天花了多少,明天要怎么少花,叫她尽量别惹事,惹事了要花钱找关系,麻烦不说,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从小的教育就是要听话、得习惯忍耐。 所以她有时挺羡慕陆泊的,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家把他惯养得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闭着眼,冬旭用双臂渐渐勒紧着他的脖子。 陆泊被紧得不断咳嗽,拍着她的手。 “干嘛?” “脖子脖子。” “要死了要死了。” 他歪着头,假死般吐出舌头。“呃,我死了。冬旭杀的。” 既不想让关系破裂,又怕陆泊性欲上头又对她下手。 后来两人稍稍一点肢体接触,冬旭便猛地避开,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大方接受了。一来二去的,陆泊自然看在眼里。隐隐的,便有雷埋在两人之间。 引爆的线,是陆泊看见冬旭笑着跟人扳手腕。 跟男的。 那天第三节课课间所有人都记得。 他们看到陆泊把冬旭堵在最后一排的墙角,两人都低头不说话。但冬旭一跨出脚,他就用身体堵着她。堵了十几回,两人的脸色都越来越差。 最后是冬旭先开的口。 “你能不能走开!”她没忍住吼他。 大家都看愣了,作业都不写了。还从没有人敢吼陆泊过,都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什么角色。大家全为冬旭提心吊胆,绷紧神经看陆泊的右手用力捏着椅背,手背青筋鼓出,已经怒到了极点。 陆泊咬牙切齿,发出最凶的语气。 “走就走!” “谁他妈理你谁是狗。” 大家又愣了:就这? * 这一周,两人就这样冰到零点以下。 周五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这几天雪下大了,足球门披上一层薄雪,冷雪令人清醒。 偌大的红色操场,往下俯瞰,两个身影并肩坐在操场看台,倒数第五排。 冬旭:“《西游记》的火焰山是今天的?” 程锦:“吐鲁番盆地。” 冬旭:“电子计算机在哪一年发明的?” 程锦:“1946年。” 冬旭:“那眉毛的生长周期是多久?” 程锦:“两个月。” 冬旭:“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程锦:“小知识,刚好书里看到就记住了。” 冬旭瞧了一眼他,耷着双肩:“如果能给人打分,你就是满分,我可能就刚好及格。” 身边这个人,有时总能让她觉得自己黯淡无光。 程锦拍了拍她的头顶:“别这么限制,爱给你打分数的人已经很多了,不必再给自己打了。” 他又说:“像我就不会炒菜,但你做得很好吃,你唱歌也好听。你有很多地方都是满分,我是零分。” 冬旭望着他,记起自己第一次坐地铁、第一次坐火车,都是他教她怎么买票、怎么刷卡、怎么看站,还有第一次怎么在麦当劳点餐。她觉得自己能遇到程锦真是大福气,怕生、露怯、自惭的时候会有一个人耐心地护着她跨过盲区。 程锦:“最近跟陆泊吵架了?” 冬旭把头一低:“谁理他。” 听说最近他又打架了,还打得挺狠。 “快期末考试了,我帮你吧。” “好啊。” “如果进了班级前二十,你答应我一件事。” “啊?什么事?” 他侧过脸向她看来。 有点近,他呼出的冬雾化在空中。冬旭看着看着,一时看不见别的了,只能看见他又粉又薄的唇。颜色粉得刚好,不腻不淡,很好看,水水润润的,看上去很软,仿佛含住后就能化了。 这样清澈美好的男孩子,他会怎么亲吻呢?冬旭突然想。 以后,他会跟什么样的女孩亲吻呢? 温柔的?还是性感的? 要是她也能... 冬旭一下慌了,赶紧甩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程锦微微歪了头看向她,眼里似乎水波盈盈。他笑了一下,很轻、很柔,他的笑让她感觉操场不再浮躁喧闹,好静好静。 “秘密。”他说。 * 看台最后一排,原本躺着用帽子盖脸的陆泊慢慢坐直了起来。 11 11 * 晚自习结束了,与同学告别,冬旭走出校门,混入夜里。 晚色使白平衡偏蓝偏冷,她走进回家必经的一处巷道。 近看,昏黄的路灯下,雪像扯碎了的棉花。冬旭往远看着,对面有家饭店红澄澄的,暖意延展,店铺屋檐下,福字红灯笼轻轻晃动。 在这僻静阴仄的巷道,太静,会听到她一个人粘稠的踩雪声。 冬旭裹了裹围巾,将脸捂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戴上耳机,慢慢地,耳里响起随机播放的《如果有如果》。 邓福如的。她想。 呼吸透过围巾缝隙跑出来,一瞬间的白雾。 小小温柔的歌声中,忽然混进一个清脆的“叮”的打火机打燃声。冬旭摘下了耳机,看到不远处一点火星亮起。 才看到墙边的阴影里蹲着一个人。 冬旭又把耳机戴上,头低得不能再低,急促地走着。 “冬旭。” 那人叫她了。 她已走到了他身前,但没理他,还在继续往前走。 他又叫了一声,声音提高。 冬旭才慢慢停下,转身看着他。 陆泊的头垂到双腿间,双臂伸远,右手双指夹着烟。 等她看来后,他才慢慢抬起头。 少年的头发糟乱,微肿的脸颊上颧骨青紫,嘴角淤血,校服也脏兮兮的,似在地上滚过。他沉默地看着她,样子好像一只刚打过架的流浪狗,只能蜷缩在墙角舔伤,可怜又倔强,又似在等人把他领回家。 冬旭一下双手捏紧了。 他们互看着,一片短暂的安静。 冬旭踢走一块积雪:“不是不理我吗?” * 陆泊抬起左手,想抓她手腕,又怕冒犯惹她生气,默默地放下了。 仍旧闭了嘴,他只是久久地用目光描着她。 看上她哪了呢? 也许是嘴角上的小痣,也许是她越来越小的手心,也许是她木讷又乖巧的个性,也许是她跟在他身后拉他衣角怕走丢的那些可爱、那些陪伴。 是吗? 这就是喜欢吗? 不喜欢她老跟赵华问题,不喜欢她跟王成走近,过去却只是把这种莫名的厌恶感归结为他们配不上冬旭,所以不爽、施压加警告。这种说不清的迷恋和占有就是喜欢吗? 是吗。 喜欢——看不到、摸不到、闻不到。 捉摸不住的东西。 他就像只有当看到树梢上的树叶晃动时,才知道这是风。 清楚自己的感情后,陆泊的心却蜷成了一个拳头。 冬旭又不喜欢他。他脾气不好,成绩也没程锦好,有时还霸道无理。况且他们仨是发了誓要维持旧关系不变的。谁变了,谁就是背叛。 他妈的。怎么就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 在极暗的光线下,陆泊看着她,目光渐渐变深。 忽然的,他轻轻扬起嘴角,这种笑像在脸上划出一个伤口。 不等冬旭说什么,他自己歪歪倒地站起身,什么都没说,扶着墙慢慢走了。 冬旭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直到看不见了,她才猛踢了墙一脚。 死陆泊! 平时闹矛盾后都会跟个哈巴狗一样对她又撒娇又耍赖的,现在却跟个哑巴似的,对她冷淡成这样,怎么?真就打算划清界限了?明明欺负人的是他,害得关系变得奇怪的是他,让她会这么敏感是他。好极了,本来她还以为他是来和好的。 渐渐地,冬旭又想起了他脸上那些伤痕。走着走着,目光垂低了。 ——他没事吧。 * “记得带伞。”程锦他妈徐晗叮嘱道。 周六天,程锦看了看外边的雨,“好。” 他把手中的伞放回门外的雨伞架。 去冬旭家补习,看着她一打开门看他全身湿透的焦急,程锦笑着。 “忘带伞了。” “衣服借我穿下吧。” 冬旭喜欢买男装,喜欢宽松。这件蓝色毛衣在他身上刚好,他能嗅到她独有的味道。 坐在书桌前,台灯光微黄。冬旭很久没和他这样近了。 程锦身上有淡淡的香,头发微湿,正拿着她刚考完的数学卷子,认真翻看。 又突然将红笔塞她手中,说:“勾一下你还不会的。” 温热的触感从她指头滑过,她呆了下,说不上来这种酥痒感,反正,就与其他男生碰她的手很不一样。 冬旭在一道选择题上打了勾。 程锦:“就这一道不懂吗?” 她小声的:“除了那一道…” “……” 程锦:“函数y=f(x)=...,定义域为R,则f(-x)=...,所以函数y=f(x)为奇函数,排除C、D,当xgt;0时,y=f(x)gt;0,B也不对了,所以选A。” 冬旭:“...啊?” 程锦少打草稿,大多心算,他思维敏捷到似乎对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对每件事都平心静气。冬旭理解慢,则需要更多时间消化。 于是,两人只是一张数学试卷,便讲了三四个小时,直到天黑。 夜一下染上灰暗的蓝色。程锦放下笔,说他想眯一会儿。 冬旭让他睡她的床。 看程锦睡熟了,她也有点犯困,便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隔着一段距离看他。 他睡觉时也眉骨温柔,姿势优雅,真像白日梦里的王子。她喜欢他阖眼后透出的这种一尘不染的清冷品质。这个品学兼优的高材生,似乎永远都在压抑着青春的欲望。 她知道班里好多女生暗恋他、偷看他,但他毫不关心。 他也恐怕只把自己当妹妹看。 怎么想到这儿了?空气里突然升起一种怪异的安静。她忙背过身去,闭上眼。 迷迷糊糊间—— 身后的人突然搂抱了她一下,只是一下,很短很轻,放开得极快。 冬旭睁开了眼,又渐渐阖上。 应该是他翻身时不小心碰到了,毕竟手长,她想。 短暂的温热,明明稍纵即逝。不知怎么,冬旭慢慢拽紧了胸口的衣服,感受着某种异常。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加快了。 * 下周末,受程锦邀请,冬旭去他家补习。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他妈,或许是她太敏感,隐隐觉得他妈在礼貌中又看不起她。 “你家没有吧?请多吃点哦。” “外国进口的,不用客气,这是特地拿来招待你的。” 就像——高贵的施舍,那种感觉。 其实,他妈突然开门回家也是两人没想到的。 程锦只好对她说明天补。 在冬旭坐在沙发上吃进口水果时,程锦被他妈叫去了房间。 等程锦进门后,他妈将门关上。 冬旭看着那个门缝,挺想提醒说门没关好。但当时小,心粗,长大后她才明白——这是他妈故意留的。 冬旭听到程锦他妈说高中绝对不准谈恋爱。 程锦:“嗯。” “你是个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的人。” “嗯。” * 冬旭垂下了眼皮,嘴里涩涩的。 什么进口水果,不好吃。 就这样,对程锦的那点儿念头,火苗般的,随着他的一声嗯,渐渐地就自己熄掉了。 12 12 * 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 校门口,很久没见下雨。冬旭低着头,撺紧了书包带子,脚趾是凉的。 对面的人很平静,却有一种近乎处于狂风暴雨中的隐忍。 当他说你其实能进的,她的身体失重了一下。 程锦:“为什么?” 冬旭:“数学答题卡涂错了。” 他静了一会儿,语气仍是淡淡的:“考试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她也静了一会儿:“…没什么。” “我看你考试的时候一直在捏福袋。” “是吗?” 雨丝打着他的脸颊,他抹去后,照旧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下次加油。” 她对视着他。 “秘密,我还能知道吗?” 她看程锦笑了一下,看上去有点冷冷的,又似乎是一种错觉。 程锦看了看天上的雨,成千上万个小拳头。 “抱歉冬旭,我先回家了。” 看他并没有正面回她,她迟疑地问:“你生气了吗?” 程锦:“我气的是我自己。” 他看她的目光里有她不能理解的深度。他说“气”,但表情却淡薄从容,带着一种文气的温雅。是他随口说说,还是极端的冷静,看不透。 福袋是陆泊送的。 爬了一天的山去寺里求来的祈福袋,回来时他脚都磨伤起泡了,瘫在地板上说要是敢丢了的话就把她扔江里头。 期末考试那天,她从文具盒里拿出,就一直心神恍惚地看着。直到老师要收卷了,才心慌地发现忘了涂答题卡。 涂错——情理之中了。 * 她和陆泊,从没冷过这么久。 他不来找她,她也习惯是他先低头,于是就这样僵着,渐渐疏远。 过年放烟花,灯火璀璨之下,也只有她和程锦。 当习惯一个人溶到自己的生活,剥离时,会有抽丝剥茧的感触。 每个寒暑假,以前早上一推开门,本该有他提着酱肉包洋溢的笑容;中午时,菜香飘着,他就该来她家蹭饭了;下午了,他就会躺在她腿上,在沙发与她玩游戏玩到忘我。 到了夜色降临,他们就该去顶楼的天台上放松地看着月亮,开瓶雪碧,聊聊未来人生,许着轻浮的承诺—— “永远的朋友。” 这句是什么时候说的? 冬旭记不清了。 隐隐约约的,大概的,只记得一些场景—— 天台,厚重的黑夜,晾衣架上谁家忘了收走的白色长袖,斜飘着。缺月洁白,眺望下方有一条汽车头灯连成的光带。阴凉的风,风声清晰,呼呼的。那时候他坐在她身旁,与她正仰望同一片夜空。 * 高一下学期,按成绩抽签,她跟陆泊换了座。 远上加远。他坐教室最右边,她坐在最左。 新同桌是个爱八卦的女生,比月老还关心人间恋情。一到课间,就拉她到走廊聊天。 有天她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陆泊? 冬旭吓了一跳:“我不喜欢。” 等看到她狡黠的笑时,冬旭才觉得不对劲儿,转身一看,陆泊就在身后。 他像是没听见,低着眼,绕过她便直直走了,身后一群的人。 陌生人一样——冷淡、无关。 看他漠然地擦肩而过,冬旭有点失落,感觉两人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 这一学期,也是噩运的开始。 家里渐渐来往着陌生而凶煞的客人,爸妈总让她进屋别出来,回家时站在门前听到屋里的大吵,地上多出桌子、椅子、杯子的碎肢。她爸的夜不归宿,她妈频繁红肿的眼睛。 一切都暗示着家里正在天翻地覆。 直到高二快开学,要交学费了,她妈才抱着她说出实情。 什么爷爷的朋友还的——他爸扯谎,网上赌博赢的。巨额的诱惑,掉下最迷人的陷阱,最后她爸越赌越输,直到输光还不甘心,又怕她妈知道他把她冬旭的学费输光了,于是就去各个平台网贷,发疯了想赢回来,最后欠下十几万,网贷公司雇的打手找上门后才敢说出实话。 家里亲戚都借过了,低声下气地求过了,学费都还差四万。 她妈边骂边哭。 冬旭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妈别哭,我有办法,我有。” * 第一次腆着脸问程锦借钱,羞耻感像保鲜膜一样裹得她透气不得。 程锦家管得严,从小压岁钱、奖学金都要上交,一时没那么多,拼拼凑凑只拿出两万。 “抱歉,我再去想想办法。”他按住她发抖的双肩。 他们都不过只是手无寸铁的学生,不能再麻烦程锦了,她在床上抱着双腿这样想。 于是晚上七点,冬旭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陆泊家的门——是陆泊开的,他外婆回老家见姐妹了。 陆泊打量着她,靠在门边,很久才开口。 “什么事?” 半年没说话了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磁性了许多,低浑着,一种睡意和轻慢混在嗓子眼里,如慵懒的猛兽。听得她耳朵痒痒的。 冬旭忐忑地低下头:“我想借点钱。” 寂了很久很久,在她以为自己都该识趣地走了。 “进来。”他说。 陆泊坐在沙发上,手搭在沙发两边,有点心不在焉,偶尔看看窗,偶尔看看她。 冬旭被他看得心慌,无措地站着。 “稀客啊。” 他冷冷地说,身体慵懒地靠着沙发背,整个人面无表情。 “挺久没说话了,一找我就为了借钱?” 冬旭脸红了,瞬间无地自容,嘴里支支吾吾。 陆泊:“多少?” 冬旭:“…两万。” 他看着她披在肩上乌黑的头发,揉揉眉间,闭了闭眼。 “你走吧,钱我” 一听“走”,冬旭慌了,以为他在赶她,忙着急地打断他:“你想要什么?” 陆泊被这话怔住了。 黑色短袖给了陆泊冷峻的压迫感。他起了身,慢慢走近,停站在她面前。 ——真无法想象自己会像小偷一样躲在阴影中看他们放烟花,却只能失力地说这样也好。 ——本来都打算只当一个旁观的角色。 右手五指再猛地插进她头发里,脸与脸凑近,他的眼睛一层层地深下去,深到无法琢磨。 用着有点凶狠的声音,低低的:“别招我。” 冬旭木木的:“什么?” 她不明白自己哪招惹他了,她只是来借个钱。 他盯着她,声音突然温和起来,好似逗弄:“我借给你,那你拿什么来抵押?” “抵押?” “去银行借钱都要拿有用的东西来抵押,万一你跑了呢?” “我外婆以前送了我一个玉镯。” “不感兴趣。” “我有很多变形金刚的卡片,珍藏版的。” “小男孩才喜欢。” “那你想要什么?” “……” 冬旭感到有些委屈,她的勇气正在溃散。 “陆泊,你并不缺钱。” “你不信我会还你吗?” “就看在过去是朋友的份上” 她说不下去了,慢慢低下了头,用力掐着指腹。她更想说的是——陆泊,你为什么要怀疑我、为难我?难道我们的关系真的糟成这样了吗? “还?谁知道。”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自己想。” “陆泊!” 陆泊与她更近了,他看着她的唇,语气第一次彬彬有礼。目光深处闪着什么,无法看清。 “你觉得我一个男的会想要什么?” “足球?” “酒?” “那是什么?” 她没有悟出这种隐喻,摇着头:“我真不知道。” 他只是一言不发。 长时间的沉默,让她的喉咙绷紧。冬旭也渐渐感到羞耻,陆泊都不是她男友,朋友也不是了,是她却自以为是的拿着旧情要挟他。但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冬旭:“只要我有,我都可以。” 陆泊:“是吗?” 冬旭:“我确定。” 夜晚的噪音消失了。慢慢地,陆泊放出低沉的声音:“声音轻一点。” 不知道说的是现在,还是之后。她感到轻微的战栗。 * 他的食指挑起她的白色肩带—— 以一种色情的方式。 13(全) 13 * 冬旭跟他进了卧室。 还是她印象中的简洁,黑白灰色调。 一开门,能看到对面白墙上的窗,百褶帘将黑夜一格一格地露着。窗前是张电脑桌,白色。桌左边有一盏钓鱼灯,灰色。再左边,就是他靠墙的床——低矮的榻榻米。 淡灰色被子整洁地铺满了床面,熊猫玩偶靠在枕边。 他们光着脚,地板上全是黑色地毯,踩上去很软。 冬旭看着。这里有一种禁欲的风格。 “坐上去。” 陆泊指了指空荡的电脑桌。 等冬旭回神自己怎么又听他的话时,身体却早就坐上了。习惯弄人。 陆泊找了一本《三国演义》塞她手里:“读给我听。” 冬旭望着他:“啊?” 原来声音轻点是这个意思。朗读。 “我还以为...”她低了头,随意地翻着页。 冬旭有点懊恼自己怎么不能像以前那样迟钝。 他把双手撑在桌上,站着围住她,笑得有点流里流气。 “你以为什么?” 冬旭的眼皮确认他在逗她后就更低了,轻轻踢了他肚子一脚。 陆泊下意识握住了她的脚腕,满手的滑。 他边放开她边说:“喂,你不会以为...” 冬旭:“去死。” 陆泊:“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冬旭垂下眼翻书:“你想听第几回,是陶恭祖三让徐州,还是关云长挂印封金...” 陆泊的头便倒在她肩头笑,笑得不能自已,双肩抖动,笑声清脆又爽朗。 下一秒—— 他右手掐起她的下颌就凶暴地亲下去,身体不断向前,挤得她几乎要后倒。 猛地,书便掉到了地上。 她推着他的肩。她越是不要,他越是享受抓住她。 他真的太会吻了。 先吸吻几秒,余温未散时,又来含吮撩拨,偶尔牙齿轻咬,野性的刺激中又力度刚好。她便在微妙的酥软感中被他湿吻,慢慢地,感受他嘴里苹果味的清甜。 他一个硬邦邦的男性,舌头却好软好嫩。 在她换气时,他便亲啄,换完后则又深吻,设法让她必须跟着他的节奏舞蹈。常以退为进,总在她不禁想主动时又不给她,让她内心干痒。 亲到最后他不用技巧了,只有本能,又急又狠,似乎对她有一种发疯的索求,要把她含在嘴里,一处不漏地分析、探勘、碾磨。 唇瓣挤压,舌肉缠绵,银液拉丝。 “冬旭...” 为什么他叫她的名字,她的心跳加速。 太深了。 喘都喘不过来。 冬旭只能揪紧他胸前的衣服,撑着发软的身体。 * 陆泊望着她。她不稳地喘着,骨头似乎都媚起来了,眼睛却干净。 看着他时,像眼里只有他,又像充满好奇。 入夏时节,她穿着一件碎花吊带裙,锁骨露在外,更显得她瘦削。 她有九十斤吗?他怀疑。 快近八点的夜路,车喇叭声更加明显了。慢慢地,陆泊在沉默中掐着她的面颊。 声音低着:“还知道来找我啊?” 冬旭静静地低头。 她无法辩驳什么,的确是她习惯了他先主动求和。 陆泊突然抓着她后脑的头发,向外一扯,让她仰着脸对上他的眼睛,对上他雄性的一面。 “我不找你,你就永远不会来找我。” “把我忘了对你来说是不是很轻松啊。” “如果不是借钱,恐怕你都觉得我们俩就这样完了算了。” 他越说,声音越在低狠中反而无比平淡了,脸向她伏低。 “是吗?” 高个子的压迫感像一头巨浪。她看着这双冷寂漠然的眼睛,嘴里微微发涩。 陆泊再次吻上去,仍凶烈得很。 手一剥,他滑落了她右边的肩带。 陆泊看她的肩头露出,圆润白皙。卧室灯的白光清冷,令她多了几分令人有保护欲的性感。 她总在不经意的时候令他着迷。 少年的吻瞬间起了性欲,从她的唇瓣游到下颌,往下,亲吮她脖子上的脉络。手也隔着衣,大力揉上她的右乳。 妈的,她晚上又不穿胸罩。 她的手抵在他胸前:“陆泊...” 肩带的滑落,让半个胸乳露出。他从上方伸进,双指的指关节夹住乳尖便一抓一揉,手劲很大。 在明亮的光线下,冬旭看着他的手,脸几乎烧红。 对于成人世界,青涩的冬旭既好奇又畏惧,这种复杂情绪令她想推开,又不完全推开。再加上她有求于他、四肢又被亲软了,推也是软绵绵的。 就这样,陆泊一边吻着她,一边撩开裙子,沿着大腿,顺利摸向她大腿内侧的软肉。 好热的手。 一时间,陌生的触感让她的脚尖发抖。 那里... 她发慌地看着他,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 * 他用牙齿轻轻磨着她的耳垂:“嗯?” 陆泊刚洗完澡,身体有股浴后偏暖的清香。闻得她晕晕的。 冬旭恍惚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手贴在她肉上不动了,善用他脸蛋的优势来卸她心防。 不得不说,只有美人才敢做出这种表情。 ——他的长刘海朦胧了眉眼,睁大的眼睛水澄澄的,嘴角还有前几天打殴后未好透的伤痕,以及微张的唇,让他看上去有一种受伤的无辜感。 陆泊:“这手有伤。” 冬旭对付不了这样的他。她也怕麻烦,是一个非常不想跟人起冲突的人。 他低着眼:“疼。” 慢慢地,她放开了他的手腕。 见她放开后,陆泊的脸轻轻埋在她肩膀上。 “别那么乖啊...”他说。 右手蓦地一下伸入了她的双腿间,以侵略的方式,手掌盖满。 “呃...” 冬旭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怪声。 她的战栗,涟漪一样泛开。难言的痒意,正在切割她的神经。 在她的整个下体处,隔着绵内裤,男性的温热传着。随之,他的中指指背划弄着中间的小道,指关节按着,缓而有力。 他另一只则对左乳下手,手背磨蹭着乳尖,轻轻的、慢慢的。 动作越是轻缓,越是磨人。 他从哪学的啊?冬旭又羞又惊讶。她的心里像天花板发潮,哒、哒哒地滴着。她发慌地抓着他的袖口,下体微妙地一下一下地抽着。 在这时,他的手从侧面掀开内裤,抚摸外侧的阴阜,捏着、揉着。他呼着粗气,慢慢分开两瓣,就像分开她生命中紧紧关闭的门户。阴唇上,干燥的指尖渐渐湿了。 冬旭忍不住发出小声的呻吟,小腿肚抖着。既渴望,又惶恐。 她以为这已够刺激了,已经到顶了。 直到——他按上了她的阴核。 冬旭瞬间抱着他的脖子,仰起头,张开嘴吸氧,任快感像电流般通过,爽到眼睛都润了。 她颤着声,像是哭音:“不要...” 他低下头,唇凑近她的耳朵。 “我手指都湿了。” 指腹揉搓着无比敏锐的小核,再用力按压着玩弄,力度恰到好处。 在喘息声的空间中,他在她耳旁低低地说:“你就是这么‘不要’的?” * 冬旭想闭上腿,他却突然将她放倒在桌上,用身体将她的双腿挡开。 陆泊看着她:“想走的话,现在走。” 冬旭望着他,脑子闪过的是她妈眼眶里的泪,还有她凸起的颧骨。 她妈瘦了,从没这么瘦过,有时她会觉得是自己在割走她的肉。那晚她说自己有办法,她妈第一次这么紧地搂住她,就像搂住人生中最后的曙光。 但她妈总是非要维持一个母亲的强大,就像她小时候不懂事搬柜子上的开水瓶,大量滚烫的水却砸在了她妈背上,留下一个令她永生内疚的还不起的伤疤。她妈说别操心自己会想办法,反而却加重了冬旭的心疼。 她当然可以走,然后对她妈说我尽力了,你自己去想别的办法吧... 冬旭偏过了头,望向墙。 她想不就发泄一下吗?她又不是没帮他过,再说她也挺舒服的。何况他们曾经还是朋友,他以前对她那么好。他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冬旭抱着侥幸心理,咬着唇。 “你不是说抵押吗...” * 内裤被扔到了地上。 她躺在桌上,双脚抵在桌沿,双腿成M状大张。冬旭紧紧闭着眼睛,全身羞得发红。 他坐在椅子上,像医生一样凝视着,喉咙发紧。 这儿,跟记忆中大差不差。还没长毛,嫩得泛粉,正紧张得发抖、呼吸,看得他胯间更硬了。 冬旭的大腿内侧有一颗痣,小小的,使她鲜明许多,他不由被这颗痣吸引,脸垂下,轻轻咬了下去。 “呃...” 她猛地捏紧了拳头。 陆泊:“这儿隔音不好。” 冬旭:“什么?” 陆泊:“冬旭,等会儿声音真的要轻点了。” 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陆泊扳开阴瓣,唇附上了原本被揉得充血的阴核。 “陆!” 冬旭几乎要大声叫出来了,又赶忙捂紧嘴,只发出小小闷闷的声音。 “陆泊...” “很脏,不要...” 他像与它接吻一样,含着舔弄,时而吮吸,时而牙齿轻咬。冬旭用手臂捂着眼睛,迷离着,双腿在瘫软中颤抖。 穴口的水流得更多了,滴在他裤子上。 在快被融化的快感中,更让她想尖叫的,是阴道里突然的异物感。 冬旭不由放下了手臂,呆呆望向天花板,有点想哭。 下面...手指...真的进来了。 ——为陌生的舒服。 他抱着她的腰,将她的臀抬高。舌尖细致地舔过每一处,阴蒂被他舔得发抖,她的双腿抖得更多。 男性中指一关节一关节地进入,往上肉壁寻找着硬块儿,再抠弄着抽动,偶尔指腹顶着上壁不停滑动,顶得冬旭下腹酸胀,在喘息中流着更多的水液。 不行了,不行了... 冬旭的下唇都快咬破了。 在双重刺激下,她感觉身体像是一根由他点燃的引线,是烟花,是炸药,是身不由己的一声巨响。 望着不远处落地衣架上陆泊的蓝白校服,冬旭第一次达到高潮,第一次喷水。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 我居然在他面前尿尿了,还尿在了他身上。 冬旭哭了。崩溃又羞耻。 * 陆泊看着她的哭脸,怪心疼的,又怪想欺负她。 他用手抹走她的泪,给她穿好,便将她从桌上抱下来。 掂了掂:“这么轻,多吃点饭。” 抱出门口后,他发出克制着感情的、低哑的声音。 “钱给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 冬旭呆呆地瓷在他家门口,双腿还在发软。直到程锦意外地打来电话,她才回过了神。 程锦说他快到她家楼下了,叫她下来。 挂断电话,冬旭连忙往楼下跑去。 程锦:“脸怎么这么红?” 冬旭:“...跑快了。” 程锦突然安静了,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她回看他,就像看着星空,此时的他有一种深邃的幽冥感,带着无声的缄默俯视着小小的她。 他抬头看了看,楼上是陆泊的家,校服挂在窗外还在风中晾晃。 温柔的风吹着他的头发,对面的他有一副清风霁月的温雅面貌。 程锦:“你去陆泊家了?” 她瞥了一眼他:“...嗯。” “谈什么了?” “他同意借我钱。” “噢。” 程锦的手里握着一张银行卡——跑了一天找别人凑的。他的右手慢慢捏紧,要捏爆了似的。 冬旭:“你找我,什么事啊?” 她看着程锦,本来急跳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莫名的,他总让她感到安心。她想起每天早上准备英语听写或古文默写,大家手忙脚乱,他却总是气定神闲。使她一看到他,自己也莫名地不紧张了。 但其实,她对程锦,有一种敬而远之的亲近。 他虽然温和,却总有一种她无法靠近的畏惧感。她可以肆意跟陆泊打闹、皮肤接触,却从不敢与程锦这样。 程锦只是盯着她的脖子,那小椭圆状的红色的秀丽的皮肤痕迹,很多。 他慢慢低下头,原本温雅的脸色渐渐消失了。 但口吻淡淡的。 “冬旭,这是什么?” 他的手随后伸向她,修长的食指按着其中一片红痕,轻轻地按下去。 程锦:“嗯?” * 他凉凉的指腹,让她战栗。 三三:写完后才发现我是不是对中肉的理解和大家好像不太一样... 微肉:胸 中肉:胸、穴,舔蹭、不进去 大肉:插送 如果导致大家期待过高,我的,我的。 ——从哪学的,冬旭,你忘了陆泊家有他外公留下的无数黄片了吗? (将13合成一章了,连读性强一点) 14 14 * “你在怕我吗?” 程锦摸到了她颈上瞬起的鸡皮疙瘩。 “什么?”冬旭把咽喉绷得紧紧的,“快入夏了,很多蚊子。” 他寂了一会儿,说:“痒吗?” “我喷过花露水了。” “真多。”他用手背轻抚。 这让她起了一身的颤意。 程锦还是那个和善样子,他放下手,“以后记得点蚊香片。” “嗯嗯。” “你的事看来解决了,那我回去了。” “哦,好。” 看着她,程锦却俯低了腰,“小木头,你看起来很想让我走。” 她躲开了他的视线:“没有...” 冬旭只是不想让他知道那两万的内情,希望他不要再问了。 人声安静了,才会听到夜的声音。那些虫鸣声、车流声、和柔和的白噪声。 “借我个东西吧。”他说。 * 程锦回家时,家里招待的客人还没走,他脱了鞋,礼貌地向大家问好。 看有人茶水已光,又过去沏茶,做习惯了。 回到二楼卧室离开前,他对客人照旧做出一个很标致的微笑。 紧接着,“好孩子”、“真有礼貌”、“哪像那家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徐晗,你教得真好”响起。徐晗乐意听这些。 平时做样子、搞交际,八面玲珑,做完就完。但他今天格外反感,甚至想过一进门就直接冲进卧室,做会儿自己。 徐晗:“睡前看书吧。” 程锦:“好。” 徐晗:“我刚给你买了一些国外的书,锦锦,记得看完。” 程锦:“好。” 徐晗把门关上。 听脚步声没了,程锦才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根烟、一个打火机。抽烟,就像是看得见的呼吸,给窒息的日子吸点氧气。 也只有烦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消化了,才借一借烟。在备受禁束的家里,他手里的烟跟他自己一样受人摆布。 但他也清楚,情绪快失控的源头在别处—— 原来早在不知情的时候,他们竟然背着他先搞上了。 她居然先喜欢陆泊。 刚开始,的确把她当小孩看。直到初中看见她裸体,晚上就成为他梦里不可描述的性对象。遗精了,去阳台晒内裤,撞见了也洗内裤的陆泊,他就明白他们仨注定是要纠缠不止。 为了不让冬旭躲他,还给陆泊的感情设下门槛,是他出的主意——发誓。 程锦闷出一口烟,站着看向窗外。 但他太自信了,觉得陆泊不配当对手,就没太放心上,才让他钻了空子。 脖子。 他不是不明白是什么痕迹。 表面不争不抢,是他习惯了将情绪控制在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阈值。其实向来事事争第一,极其好强,不然不会每年都是年级第一。 有时谦让,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基于力量。 烟雾散尽了。他喷好香水,盖住味道。 谁知道呢,当时一脸平淡地说记着点蚊香片的文质彬彬的自己——他嫉妒死了。 真想捏烂她的脖子。 * 高二上开学的一个月后,上着早读,两个警察突然到来。 班主任在门口与他们说着什么,转头看班里时,他大声喊了程锦的名字。 炸锅般,大家滔滔不绝—— “他犯事了?犯什么事?” “程锦也会干坏事?不会吧。“ “但他好淡定啊,我想起那个汉尼拔…“ …… 程锦放下笔,不慌不忙地起身。 讲台上,程锦笑着手握锦旗,班主任拍照存进相册。 等警察走了,第一节课上班主任道出实情:这暑假,程锦同学协助警方破获了一件网络赌博案。 冬旭不由看向他。 之前程锦问她爸网赌的详细情况,她以为他只是随便听听。在她家落后又怂包的认知里,吃亏只能认栽。 但程锦报了警。报案同时,还借用她爸的账号申请潜伏伪装,力量虽微,却勇气可嘉,很快协助警方一举端了网赌平台,目前嫌疑人已被逮捕。 这节课后,程锦更出名了。 下课后,冬旭拉他到了教室外的走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犹豫地问。 程锦笑了下,摸了摸她的头,又把双手搭在栏杆上:“希望哪天你问我的是别的话。” “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对你好。” “啊?” 冬旭半懂不懂的。是他在反问,还是他希望她问出为什么她不能对他好? 还是,两种意思都有? 她仰望着阳光下的程锦,他鼻尖高高的,下颌角很俊,干净得鲜明。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进她心里。 ——星暴。 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恒星用它的死亡爆发出最明亮的生命力,随着超级风流,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星系。 * 坐在窗前,陆泊捏断了一只笔。 他从没看过冬旭对一个男生有了这样的眼神,从来没有,赵华王成都没有过。 ——仰慕、敬畏又渴望靠近。 他们的画面看起来就像一张纯净、美好的青春电影海报。 后知后觉的,陆泊生出了一种遗憾和后悔。 怪责自己为什么要对男女事太早熟、太想去探索。 要是以前不乱来,自己的初吻就是她的了。彼此都生涩,也许会磕到牙齿,手心还会浸出汗,脸烧红,那是最狼狈最见不得人也最幸福的时候。 * 同时间里,陆泊他爸陆争光正在看望陆泊外婆。 顺便在他房间里心血来潮地扫视,就搜出了一抽屉的黄片。 不由按着眉头,陆争光想孩子是长大了,是该好好教他了。立刻就给陆泊发消息。 陆争光:「陆泊,跟你说个事」 陆泊:「什么事?」 陆争光:「性方面的」 陆泊:「爸,你跟妈有什么不懂的,周末再来问我,我教你,我现在有事」 陆争光:「?」 放了手机,陆泊就传纸条给程锦,让他放学后等他别走,找他有事。 等真站在墙角与他面对面,陆泊反倒开不了口了。 怎么问?怎么说?说你知不知道冬旭喜欢你?这算什么? 在给情敌报信呢? 让他开口的,是程锦校服口袋里无意露出的一截红绳。 陆泊睁大了眼:“这个…福袋怎么在你这儿?” 见状,程锦拿了出来,低着头:“她说不要了,就送我了。“ “什么?”陆泊几乎咬着后槽牙,“她真这么说?” 程锦拍拍他的肩:“应该不会的。她那么在意你,怎么可能不要。” “呵?在意我?” 陆泊的怒火要把他烧烂了,烧成灰,他的脸色越来越冷。 他那么费劲给她求来的,吃多少苦啊。明明对她说过绝对不能丢,她却这么轻易就不要了。这他妈是在意? 程锦瞥了他一眼,再看向远方,仍保持一副恬淡安静的模样。 他说:“听说女生好像为了不让喜欢的男生误会,会清理其他男生送的东西。” 陆泊望着他,拳头用力地握紧。 难怪,她偏偏送给了程锦。 * 陆泊无法接受—— 冬旭居然喜欢程锦。 15 15 * 早上,第二节语文课,老师像走动的安眠药。 冬旭打着瞌睡,头像个不倒翁,直到一张小纸条的出现让她稍微清醒。 “晚上来找我——陆泊。” 冬旭慢慢地揉成了团,扔掉。 ——他自己说过的,以后别来找他。 第二节课完,程涛便跑来她桌前传话:“他说这回绝对不会来主动找你。让你去找他。” 冬旭:“去死。“ 程涛跑出教室外,对着走廊上的人喊:“陆泊,她叫你去死。” 第三节课完,程涛又来了。 “他问你是不是真的不来。” 冬旭也不一直都是软柿子,偶尔脾气也犟。 “没空。他怎么不自己来问?” 后来她又喊住程涛:“跟他说,我还钱的时候会找他的。” 程涛跑出教室外,对着走廊上的人喊:“陆泊,她说你没长嘴。还说只有还钱的时候她才会找你。” 午休过后,班里突然有群人围成一团窃窃私语。 后来,消息渐渐传开,消息爆热,连安心写作业的冬旭也不免听到。 ——陆泊跟一高三学长打架,进派出所了。 冲突是因为学长撞了他一下,陆泊叫他道歉。学长没道歉,僵持了一会儿,就突然发怒地甩了陆泊一巴掌。最后陆泊打掉了他四颗牙齿,打折了他的手臂,还叫他跪着满嘴是血地说了五十遍对不起。 学长家里报警。陆泊找朋友垫付,出了一大笔钱给他家。双方最后很快以轻伤调解处理。 陆泊:“草包一个。” 朋友:“他入学那会儿中考市里前十,家里挺穷的,后来跟有钱的混了几学期,性子就变了。“ 两人在街上走着。陆泊掏出一根烟,慢慢吸短。 “你说…“陆泊把烟踩到脚底,低着头。 “我要是没钱的话,你会来不?” 朋友僵硬地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这种话。” 看陆泊噤了声,朋友便慢慢地又问,平时不是还回去就行了?这次怎么这么狠? 他说心情不好。 * 晚自习,夜色整个往下压。 班主任说起一个月后要开运动会,每个班要出节目,然后送年级挑选,最后再送到校里。 他钦点了程锦和王丽君去表演唱歌,也吐出了原因。 “音乐老师说他们俩唱得最好,程锦还会钢琴。” 教室里,大家瞬间起哄,当然,更深原因其实大家都清楚——他们的外形条件最好。 冬旭也承认,王丽君对得起“班花”名号。 大眼睛小嘴唇,脸型精美的王丽君,冬旭自己也偷偷看上好几回。 其实,冬旭才是班里唱得最好的人,只是音乐老师从没点过她的名独唱,而漂亮的人总会多出一些机会。 * 晚自习要上两节,第一节上到一半,冬旭感到肚子不舒服,举手去上厕所。 她蹲了很久,脚有点发麻,蹲到本来空荡的卫生间慢慢走进了两个人。 听着脚步声,冬旭更憋得难受,真的害羞。她的小小愿望,就是希望在学校拉屎时旁边隔间没有人。 “你真要这么做啊?” “嗯。” 冬旭听出是王丽君和她朋友陈玉珊的声音。 王丽君:“但我看他跟冬旭走好近啊。” 冬旭抬起了头,继续听着。 陈玉珊:“他俩从小是朋友。但这么久了都没在一起,肯定早就没戏了。” “我跟你说,我自己就是,有个男性朋友跟我多近多好,害得我都动心了,结果一个暑假回来他就有女朋友了,然后立马就跟我远了。真的是,我自己想多,他对我就是朋友照顾,结果我自作多情,还以为他喜欢我。” “我说真的,冬旭没你条件好。你那么漂亮你怕什么?” 王丽君:“那就表演完后,我请他吃饭,喝点酒,然后就跟他表白。” 陈玉珊:“到时你就打扮得女人一点,你这小蛮腰,不迷死他。” 王丽君:“哈哈,好痒,别乱掐嘛。” 陈玉珊:“你看你这腰扭的…” 王丽君:“万一他对我没意思怎么办?“ 陈玉珊:“不是还有一个月的近水楼台。” 王丽君:“我当然要趁着排练的机会好好勾搭他,但是,还是怕嘛。” 陈玉珊:“那你觉得平时他对你怎么样?” 王丽君:“我感觉每次去找程锦问题,他讲得挺认真的,基本上讲一遍他就不讲了,说我要独立思考,让我也别太靠他的解法。” “你说,他是为我好呢,还是他不想跟我待太久?我也没太注意他跟别的女生讲题是什么样,下次我…” 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随着脚步声一同消失。 * 下课铃响了,冬旭腿麻着扶墙出来。 她一路上穿越人群,人声像蚊子嗡嗡,她脑子里只旋转着一句:千万别自作多情。 * 晚自习结束了,冬旭将笔袋收进书包,隔着三排,她也听到了王丽君甜美的声音。 “程锦,老师让我们放学后抽时间排练。” “好。” 冬旭走出教室,抬起眼时,一眼便能望到他们并肩而行前往音乐教室的背影。 王丽君欢快地笑谈,程锦偶尔回应。 此时,冬旭说不清自己的情绪。 她想起哪次过年她奶奶分苹果的时候,把最大的一瓣给表弟,把最小的那瓣给自己。明明都得了吃的,却还感到微微的失落。就是这种情绪。 “原来程锦喜欢这种。” 冬旭的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她想,程锦喜欢王丽君的话,那就是双向暗恋了,像童话故事。 冬旭还没转身去看,陆泊又弯下腰在她耳旁说。 “你没跟程锦说过,你的第一次高潮是我弄的吧?” 等她慌张转身时,他就只有一个背影了。 * 没立即回家,她被荣誉墙吸引了。 第一眼就能看到成绩榜的年级第一,程锦真的上镜。 有时地理距离跟他处太近了,她会忘记地位距离。偶尔这种时候,才将她拽回冰凉的现实。小时候看多了地球仪,也以为北极和南极只有巴掌近。 程锦毕业后应该会去国外吧,或者保送。 陆泊倒不清楚。 冬旭想过毕业后他们各自的方向,但想得更多的是会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因为越来越清晰的身份和地位、因为各自的家庭,哪一天,他们将从最好的朋友变成只能互相客套的旧同学。 “小木头。” 又有人在她身后说话,但她心里猛地一跳,很汹涌地一下。 冬旭忙转过身:“你不是去排练了吗?” 程锦:“结束了。“ 冬旭:“这么快?“ 程锦只练了一遍,便说家里有门禁先走了。刚出校门便看见站在荣誉墙下的她。 他拿过她的书包背在肩上。“我送你回去吧。” 冬旭没有动步子。 程锦:“怎么了?“ * “我自己回去吧。” 冬旭也觉得自己也别太靠程锦了,她需要独立。 程锦站直了身,目光变得深沉。 他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三三- 陆泊也开始使绊子了哈哈。 感谢大家的珠珠,周六加更一章。 这周会让程锦吃点肉的,吸溜吸溜。 16 16 * “不想和我一起走?”他不温不淡地问。 冬旭一愣。 听上去他像有点生气,但他从不是个会发坏脾气的人,令她无法猜中他的情绪。 夏夜静谧,校门口的热气倦人,催促着学生们几乎走光。风也较大。地面上,树叶们打旋飞走。 冬旭望着他,他的夏季校服灌着风,清瘦的上身若隐若现。 他背着两个书包,一个双肩背,一个单肩,站姿慵懒又有风度。偶尔,身后会走过零星几个学生佝偻的疲惫背影,将他衬得更瞩目了。 冬旭终于开口了:“不是的。” 程锦:“为什么?” 冬旭:“你家有门禁,送我再回家,太晚了。” 他们陷入了一段诡异的静默。冬旭不好直接就走,只好低头看地,踩上一片叶子时,他的声音突然从上方响起。 “最近没被蚊子咬了?” 她僵了下,抬起头:“…没有了。” 静了小会儿,他又问:“陆泊怎么没和你一起走?” 冬旭偏着头,看向了别处。 “你快回家吧,真的太晚了。” 说完,冬旭也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像在不耐烦地赶人快走似的。 她的心脏快节奏地跳动,想说些什么来挽救。这时,她眼前一晃,程锦将她的书包还回了。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那我走了,路上小心。” 冬旭望着他,呆呆地接下了书包:“…路上小心。” * 冬旭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书包沉甸甸的。 她感觉脑子里朦朦胧胧。有时总这样,想表达什么,却找不到对上号的字眼,于是思绪更混乱了。 只是看到他们一起排练后,心里像有一个小刀梗在那儿。 这种滋味,就像看到爸爸抱别的小孩儿一样。等抱自己时,就会赌气地不让他抱,躲着,避着,觉得他的怀抱不干净了。 赌气? 她不想跟程锦一起走,不是什么想独立,而是在赌气吗? 冬旭不由立马回过头去看他。 程锦已经走远了,背影都小小的,在黑夜中已快看不清。 他真的走了,已经不打算送她了。 会不会,明天他就不理她了? 冬旭调回了头,感觉书包更重了,一本一本如秤砣,拖得她步子越走越慢。 * 后来冬旭停在一家小卖铺前,打开冰柜,准备买块儿雪人雪糕。 她的手刚伸进去,有人突然用力扯了一下她的书包,她惊得睁大了眼,被扯得踉跄一步才稳住。 看向来人后,冬旭难以置信。 抠着书包带,茫然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程锦俯低了眼:“别问。” 他又扯了下她的书包。 冬旭:“可是…雪糕…“ 程锦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温柔又渗人,冬旭就乖乖地回到了他肩侧。这下迟钝如她,也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不过,走在他身旁,他有让周围越来越安静、只能听见他一个人脚步声的魔力。 看着他的眉眼,好神奇,她的小情绪就这样消失了。 * 这次送她到楼下,程锦摸了摸她的头,便走了,她连“再见”都没好好说。 走到家门口,冬旭刚想开锁,却收到陆泊的信息。 「天台,上来。」 「不来,别后悔。」 天台上也热,能闻到烧烫后的泥土味,斑驳的墙依然旧得存有岁月感。 “别后悔”这三字的确威慑十足。冬旭望着,挺想上去挠墙边那个背影,只有她知道他的腰最怕痒。 但她止在与他五步外,把手放在另一只手上。 冬旭:“什么事?” 陆泊听着话转身,脸色冷漠。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冬旭:“没事我回去了。” “天气不错。”他说。 冬旭沉默了。 “你衣服也挺好看”他越说越小声。 冬旭懵懵的,看了看自己,说:“我穿的是校服。” 陆泊挠了挠后脑,冷漠裂开了,双眼闪现着无措。 今天他的情绪非常混乱矛盾—— 想他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本来过去也都是他去求和的,都主动了这么多次,再多一次又怎么了?但是什么叫她还钱的时候才会找他,意思是他要是没钱就对她没用咯?但自己本来用借钱那事儿欺负了她,还说让她别来找他的气话,她生气也是应该的,那自己先服软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他要是这次又主动了,万一纵容得她每次闹矛盾都让他先低头怎么办? 陆泊偷瞥了冬旭一眼,只觉得咬牙切齿地认命。 算了,低就低吧,都低了十多年了,到时她真不理你了,跟程锦跑了,你心里舍得吗?你不会真打算偷偷摸摸看他俩过一辈子吧? 喧嚣的夜里,陆泊便向她走近,耷下了头。 他看着她:“今天,在书上看到东欧剧变,苏联解体。” “什么?” “冷战结束。” “我们不闹了。” 听上去,他的声音微微撒娇。 她问他:“要是我没来,你想让我后悔什么?” “以后,你只能自己去搬板凳,后悔没我帮你拿柜子上的东西。” “就这样?” “嗯。” 听完,冬旭就拿起他的手臂咬下去。 她越给他留印子,他越过瘾。 陆泊说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太没有界限。 想起身体被他探索过,冬旭的脸一下发红。 * 不过回来就好,回到正常就好。 她的本事就是习惯将心烦的往事抹去。 17「Рo1⒏red」 17 * 冬旭的日子恢复了喧闹。 一放学,隔老远,陆泊便对她喊“等我”,用力的声音不懂收敛。 课间,黄昏浇下,她趴在栏杆看夕阳,转头就能看到陆泊和他兄弟们嬉闹。熙攘的人群中,他对她翘起嘴角。 “冬旭,给,酱肉包。” “冬旭,语文课好无聊。” “冬旭,陪我走走。” 一下课,他总来找她,似乎把精力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身上。“冬旭”这两字像两颗核桃,在他嘴里旋转、揉搓,盘玩得似要包浆、变色。 * 程涛:“我草,你认真的?” 陆泊:“再说话我把你鸡儿剁了。” 程涛也没想到,一向课上睡觉,课下活跃,还逃课抽烟的陆泊居然在认真看书做题了。 程涛:“你是不是哪次打架打傻了?” 陆泊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从此,陆泊总是找冬旭问题,有次听她说这方法是程锦教的,他心里既不爽又高兴。 “他教的?” “怎么了?” “没。” 等哪天逮住时机了,他走去程锦座位旁,一个能听见的范围中,跟程涛聊天。 陆泊:“冬旭经常给我讲题。别人教完她,她马上就来教我了。” 程涛:“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程涛:“她这么在意你啊?” 陆泊:“哪有啊,乱说。” 程锦面无表情,他慢慢地起身,去倒水。 * 周考测验结束,程锦被叫去办公室。 数学老师厉着脸,问他怎么有道简单的大题没做。这种反常很引起关注。 “抱歉,老师。” 程锦随便编个理由混过去了。 放学后,程锦缓行在城区一条没人的老道上。 无限的夜,没有路灯。两旁无人问津的榕树吸着城市噪音,热浪一股,刺人喉咙。他嘴皮上的血味漫开了,满嘴都是,月光下,幽暗的树影一次又一次划过他的脸上。 走了会儿,他蹲在地上,点着烟,一口一口吸进肺里。 一张试卷乱糟糟的扔在地上。他抽完最后一下,火星凑近。 烧的不是纸,是他泛滥的情绪。 烧卷子算什么?很聪明吗? 但聪明现在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呢? 他本觉得自己事事胸有成竹、无所不能,哪想有一天,也会不安恍惚到犯这种低级错误。失控,他不喜欢。 从小到大,是他像大人一样把她接管的,领着她往前走,没有一次不耐烦。耐心和温柔、照顾和尊重,全都给了她、呵护她。 ——不是让她去给别人的。 蠢…他闭了闭眼。 她最好别让他知道还有更让他窝火的事。 走出老路,城市大片的灯光涌来,璀璨如星。 光亮之下,程锦走得优雅翩翩,又是那个克制的好好脾气的人了。 * 时间爬着,运动会就到了,青春的声音沸腾在场上。 列队进场、校长演讲。 晴空中嘹亮又清晰的广播声响,国旗飞扬,到处可听见激情的喊叫。蒸发的汗味、暴晒的草皮味,迭着。这一群、那一群流水的学生,组装成了学生时代颇有记忆点的场景。 程锦和一个男人站在跑道外、绿色操场上。 看了跑道几分钟,男人指了指:“这女的可爱,你班上的吧,帮我牵个线?” 程锦握着矿泉水瓶,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不言而喻。 男人搭在他肩上,笑得弯腰。 “我艹,是她啊。” 程锦抖掉他的手,跑过去,给参加200米赛跑的冬旭递水。 陆泊慢了一步,便站立着,看着他俩,用劲儿捏得矿泉水瓶咯咯响。 “谢谢。” 冬旭饮下水,瞬间,凉意和舒服过了体。她望着眼前如春风和煦的人,很是醒目。 他总是把她当妹妹照顾,真是个大好人。她想。 有些话便不由脱口:“你真好,要是我有一个你这样的亲哥哥就好了。” 程锦凝视着她,试图在她单纯的脸上用一点劲儿。 “你想让我做你的亲哥哥?” “挺想的。” 冬旭这个想法,从小学就有了。 程锦抬高了下颌,微笑。 “平时你怎么看我呢。” “你是朋友,嗯…也是亲人。” “噢…挺好,快进了。” “什么?” 程锦拍拍她的头:“我去准备参赛了,到时见。” 程锦报了1000米赛跑,冬旭在终点等他。赛跑结束,程锦第一,他叫她扶他去后面的洗手池,他洗洗汗。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湿发的样子。 大片的额头露出,轮廓冷峻,清贵气十足,似乎褪去了温和皮囊,有种商业精英的冷感。 她不经想—— 程锦穿西装会是什么样? “帮我擦擦脖子吧。”他摆摆手,“没力了。” 她掏出纸巾,缓缓伸向他的脖子。 真的修长,白皙,嫩,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湿润。她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痣,小小的,淡黑,血管之上。 这小小的特点就像读长句时的一个顿号,令人在呼吸紧闭时终于能松下来了,然后莫名地被吸引。 冬旭的血上涌着,心脏悬颤,手指擦到了他的锁骨。 猛地,程锦一下握住她的手腕。他脸白,两只耳朵便显得格外红。 他轻咳一声。 “那个…可以了。” * 她忘了——程锦其实不太习惯别人碰他皮肤,他曾对她说过这种感觉有些不舒服。 冬旭忙放下手,觉得刚刚是鬼迷心窍- 三三- 我更喜欢暧昧拉扯的过程哈哈。 18 18 * 运动会第一天结束,学生散走。 校园槐树下,冬旭用右鞋底碾玩着一颗小石子,望着不远的一男一女。 看样子,王丽君在邀他吃饭。 天阴晴不定,不一会儿,小雨降落了,雾起。她仰头看去,城市上空的苍穹像极了一个倒扣的冰川纹玻璃杯。 两人结束谈话后,程锦说打车送她回家。 冬旭:“陆泊呢?” 程锦弯下腰,眉目柔情。 “今天,就我们两个,好吗?” 他这样看她时,有她拒绝不了的气质。 窗外灯火缤纷,红的青的蓝的,稍纵即逝地从眼前划过。她看他们的影子映在后座车窗上,雨丝斜打,整个城市有一种清凉又低靡的气息。 是因为雨吗? 还是车里司机放的音乐太伤感? 还是什么? 冬旭这时看见什么都要想到它终究还是会离开、烂去、死亡,患上了隐隐的忧郁。 她偏头看向程锦。 今天,他和她的气氛也似乎不太好。他的笑太多了,显得有点敷衍,令她疑惑地寻思自己是不是哪做错了。 她上车之前叫他,他也心不在焉,叫了三次才应。 ——是在想王丽君吗? 冬旭偏回了头,看窗外偶尔人潮涌动。 她撑着脸,思绪也涌动了。 王丽君,班里好几个男生都喜欢她,程锦应该也会喜欢吧。 对自己要求高的人,毕竟眼光也高。喜欢一个人其实也是在喜欢自己的品味。 冬旭记起哪次王丽君对她轻轻一笑,那样甜美,那样娇俏。她看呆了,心想拥有了她的那个男生该多么幸福。 “她跟你说了什么。”冬旭还是好奇了。 “表白。” 冬旭一愣。不是邀请吃饭? “那你怎么说?” 他静了小会儿,侧了头,深深凝视她。 “我同意了。” 冬旭:“同意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要屏住呼吸,为什么要让自己陷进无法吸氧的难受里。 冬旭:“真的?” 程锦:“嗯。” 程锦望着她,她眼神钝钝的,仍没有悟到他的声音异常。他忽然懂了她的绝情来自哪了。 他轻轻地笑:“骗你的,拒绝了。” 他不再看她,看向了窗外:“我高中不谈恋爱。” 冬旭终于松了呼吸。她都忘了他家有严规。 冬旭:“她不合适吗?” “合适?” “就是外貌、成绩、家里那些。” “我只要我看上的。” 冬旭垂低了眼:“看上” 是说还想要更优秀的吗? 司机把音乐关了。 “小木头。”他忽然叫道。 “万一哪天,我跟别人结婚了” 他没有说完。 冬旭缓缓地看向他。 什么时候起,她碰见他俩的事有时总变得怪怪的。 ——莫名其妙的悸动、朦朦胧胧的酸楚、渴望亲近却又尝试远离。 冬旭认定他们只是朋友,认定他们不会看上她,认定他们永远不会有恋爱的果。有的观念一旦先入为主,扎了根,要强有力的说服才够转变。 所以她让自己别自作多情,她将每一次的怪异都藏回心里,接着又一次地逃避、又一次地渐忘。 她说:“放心,我会送超大的红包。” 车里一下安静了。静极了。 * 冬旭父母并不在家,去了远方一朋友家找活儿问,明天才回。 到了家门口,冬旭没让程锦回去。她突然想偷偷喝酒、想找人疯一晚。 “明天也是运动会,可以晚点去的。” “我们很久没一起过夜玩了。” 她睁圆了眼,声音软软的,没意识到在撒娇。 程锦看了她较久,最后轻轻叹着气。 “过夜不行,我陪到九点吧。” 又菜又爱喝。 醉了的冬旭是另一个人。 沙发上一边跳,一边拿着拖鞋唱《嘻唰唰》。要他跟她一起扮还珠格格,她演容嬷嬷,要他演紫薇。还非要喝鱼缸里的水,一直说其实这是她倒的雪碧,他劝了半天才放下。 直到九点到了,她也疯够了,安静地躺在床上。 程锦揉揉眉,叹气一声,收拾完她家,再关了灯,准备换鞋离开。 只是站在门口还没拉下门把,忽然间,一个额头抵在他背上。 “不要走。”她说。 蓦地,程锦身子一颤。 他哑声说我有门禁。 却没有动任何一步。 程锦听到身后她的声音小小的、闷闷的,像毛茸茸的羽毛。 “呐,程锦。” 她轻轻地拽着他后背的衣服。 “我可以吻你吗?” * 慢慢地,程锦转过身,有点口干舌燥。 他弯下了头,声音低哑:“什么?” 她踮起脚,脸往上着,缓缓地凑近他。 他也缓缓地更低了头。 突然的,冬旭却一把将他按倒到地上,压在他上方。接着,她的鼻子便往他脖上凑,嗅他皮肤的味道。 好香。 清冷、干燥的檀木气味。 程锦才明白是这个“闻”,无奈着,双手摊开,任她在他身上像小狗般嗅着。 她越闻越享受,便从他脖子往下细细地嗅着,到胸腔、到腹部。 直到,脸伸到了他的胯部。 程锦忙抬起她的脸:“好了,我回家了。” 冬旭迷糊地看着他:“我要闻。” 他有点发汗:“这里,不行。” “为什么?” 她不理解,于是右手摸过去,要探究这个秘密。 入手的性器还没苏醒,软趴趴的,跟脸颊肉似的。 好软,好玩。 下意识的,冬旭捏了一下。 这一下,令程锦瞬间用力绷紧了自己。 他被一种隐隐约约的兴奋击中,猛地化为一份欲求不满的燥热,狠狠穿过了身体。 他立马翻身反压住她,以一种狩猎的目光凝视着。寂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她。 “你跟陆泊谈恋爱了吗?” 她头脑发晕地小声回着:“没有啊,没有。” 他动着喉结,手指摸向了她的脖子。 “那之前这印子怎么回事?” “我找他借钱,他咬的。” 程锦的呼吸加重了:“还咬了别的地方吗?” “嗯还咬了这儿。” 她眯着眼,指了指锁骨。 “小木头” 忽然间,程锦对她轻柔地笑着:“我们来玩划拳游戏吧。” 输的一方无条件服从另一方,一局定胜负。 * 第一局,冬旭出拳头,程锦出布。 程锦指了指自己的唇。 “吻我。” 冬旭的脑子一片糊涂,很听话地贴上去,再含着他的唇瓣,轻咬,准备伸舌头时他突然揪起她领子,柔和的眼神变得发厉。 “陆泊是这样亲你的?” 冬旭愣了下,点了点头。 程锦盯着她,心里一直在说好极了,好极了。 第二局,冬旭仍旧输了。 程锦:“上衣脱了。” 冬旭照做了。他看着上身光裸的人儿,醉了还知道用双臂害羞地挡着胸。 他不近人情地拉开她的手,右手食指突然按住她的乳尖。 “这儿,陆泊碰过吗?” 冬旭颤了一下,缩着胸点了点头。 程锦拿开了手,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幽深。 第三场,冬旭终于赢了。 正当她要说话时,程锦伸手摸向她的上身。 冬旭躲着:“诶,是我赢了。” 蓦地,程锦却将她一把拉起,猛地抵在墙上,右膝盖再顶开她的双腿,让她几乎坐在他腿上。他对视着她,声音像平时给她讲题一般温雅。 “不知道游戏可以耍赖吗?” “小木头。” 他低声婉转地叫她。 右手却用力掐着她脸颊:“他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碰过那么多地方。” 寂静的夜晚时分,室内漆黑一片,他的脸上也是黑压压的阴影。 慢慢地,程锦的右手穿过她腿弯,左手缓缓摸向她的下体。 手掌的温度令冬旭一个颤抖,战栗得几乎酒意清醒。 * 他偏着头,唇贴近她耳根处,声音温柔得发狠。 “我问你,那这呢?” 19 19 * 他的呼吸很轻,气息在侵犯她。 隔着丑巴巴的蓝色校裤,少年的手贴附上她整个外阴,摸索着,轻抚着,时用掌心划圈按揉,时而一根中指重重掠过,细品着它的形状、大小和绵软程度。 越摸,他的校裤越顶出一片,微蹭着她。 “问你呢。”他继续在她耳边低语。 仿佛恶鬼的轻吟。 冬旭只是低头轻喘。 她酗酒的身子完全无法站稳,只能半靠在他身上,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这时的她听不进任何话,已经神经发软,眩眩晕晕,摇摇晃晃的生理觉得又舒服又折磨。 下体开始流水,浸湿了内裤。 程锦俯低着,看向她的头皮:“不说?” 他发出警告时,语气轻飘飘的,接着泛冷。 冬旭才笨拙地望着他。 “这儿?” “嗯…他舔这儿,都不嫌脏…”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起的暴脾气,噼里啪啦。 程锦静静看着她,放下了她的腿,耐心彻底用光了。 每次看到她这种又无辜又惹他窝火的表情,他就真想让她疼,疼个够,好好疼得给他长记性了,要疼得她不敢再犯。一瞬间,他像变了个样子,某种戾气被释放。空气慢慢沉寂下来,她的小鱼缸里住进了一条鲨鱼。 就这样,他的呼吸变重了,变热了,扑在她脸颊上。 太突然了,程锦一下扯光了她的下半身。 冬旭的心惊地一跳,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在紧张,在害怕,在想跑。 她抖了下肩:“不...” “小木头…” 程锦却捂上了她的眼睛,而且越来越用力。 所看皆黑,冬旭不由握上他的手腕,生出莫名的后怕。 说话间,他沉着脸凑近,声音压下来时有一种渗人的磁性。 “为什么要让他碰呢?就因为喜欢吗?有了我都还不够吗?” 他继续说。 “我不想再顾着你了。” “所有地方,我都不会放过。” * 冬旭全身光了。 双眼被一条玫红色领带蒙住,还是初二她过生那年程锦送的。 他却还保持着温润清雅的好学生样子,校服一丝不苟,然后就将她甩到了床上,接着,分开她的双腿,身体从中间压上去,令她动弹不得。 失去视觉后,冬旭的触感加倍许多。 以至于他只是在她脸上缓缓地呼吸,她就抖了,又想要,又害怕。 他掐着她的下唇瓣,再不停地捏扯,像在进行一种处理,扯得她唇瓣又疼又热。 冬旭刚要呼声,他摸着她的脸,突然就吻下来了。 他的唇比想象中还软,像凉凉的果冻。 他含吮着,再打开她的口腔,舌绕着,从柔浅过渡到深重。她像以旋转方式下坠的激流中的花朵,几近窒息地推他的肩,却被他锁住双手,更加深喉。 冬旭的小乳儿,又软又嫩,他一手就握完了,捏一下,就有浅浅的指印。 他咽喉干痛——怎么能软成这样。 四肢发软的冬旭被他揉得更软了,脚底挣扎地蹭着床单。更让她如生如死的,是他玩她的乳尖。 他拨弄它,捏它,掐它,看她动情的起伏。 乳尖慢慢硬挺起来,微微红肿。说不明白的酸痒也由点及面地化开,冬旭熟悉这种滋味。 也熟悉地发出颤音:“不要…” 程锦的回应,是沉默,是吮她脖间、嘬她锁骨、亲她肚腹,一路用唇游走,是全身上下每一寸肌理都该被他的气味和液体附着。 时间也游走,冬旭除了性欲兴奋着,其他神经都一蹶不振。性欲做了主,就让程锦没有阻拦地打开了她的大腿。 他借着昏暗壁灯,观察她湿润的小穴。 一张一缩,偶尔微颤,比他梦里还色。怎么还没长大,嫩得还像个小孩儿,越看越让人有了罪恶感。 他只是看,不碰也不摸。不知过去多久,冬旭感觉程锦似乎下床去了。 脚步声在往客厅远去。 他要去哪? 离开? 因为门禁?这是…要走了吗? 空气一时陷入了静默。 直到她吃力地抬起手,想扯下领带,却感觉床铺一个塌陷——他回来了。 刚合上的大腿被他用膝关节强行顶开,顶到了穴口,然后又轻又坏地磨弄。 她猛地放下手,要可怜地叫出来了。 他却低头吻掉了她的声音。 弄了一段时间后,程锦撤开了,看小穴已湿得不成样子,红得俏丽,好招人心疼。 “嗯…” 冬旭拼命地吸氧,双颊潮红,大腿在绝妙的酸软中发抖。 他停下的时候,她也一瞬间地失聪。 然而,接下来,他更让她几乎要死了。 * 这是什么? 是什么在轻轻地爱抚她的下面? 她看不见,只能感受着更敏感的触觉。 它自上而下地划弄着阴唇的缝隙,每划到穴口,就加重了力气,引得她酥颤不已。 ——到底是什么? 手?却比手小,更柔滑。羽毛?却比羽毛粗糙,比她的体温更凉。 但冬旭只能任这东西一次次点戳着她的阴蒂,虽轻微,却使她如一支箭猛地射进树里那样强烈的颤栗。 她越发渴望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直到换成更硬的尾端部分按压着她的阴蒂,冰凉的触感和筷状的形状,一下唤醒了她身体的记忆。 小时候,她去程锦家看他练习毛笔书法。程锦会用软毫毛笔在她手掌心写字,再将笔杆放在她手心让她也写一个。 毛笔笔尖的柔软和笔杆的凉意。 她的身体记得这种感觉。 冬旭的脑子这下空白了。在她的精神瘫痪中,隐隐约约的,她听到他在与谁通电话。 程锦:“帮我一个忙,麻烦跟我妈说今天我住你家。” 手机平放在床上。他的声音正经优雅,一只手却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拿平时练字的毛笔色情地弄着她,把她弄得不成样子。 程锦:“嗯...嗯,谢谢。” 他一边说着,一边认真扫弄着她下体的每一处。 冬旭的水越流越多了,浸水后,毛笔也更有韧性地在她穴上写着规整的书法。 程锦:“我声音没怎么,你想多了。” 冬旭每想闭上大腿,都被他发狠打开。太刺激人了。她只感觉自己像剧烈摇晃的酒瓶被打开瓶盖的那一瞬间、那酒里绵密的乱涌的气泡。 随着耻骨和尾骨处肌肉的不断收缩,她小哭着,又“尿”了。 * 程锦看了一眼冬旭,平静地对电话里说:“没有女的声音,你听错了,我挂了。” -三三- 肉太多了,今晚我是写不完了,所以剩下的移到下一章啦。 十分谢谢大家的1500珠珠,抱歉,但要延后加更哦(月底有工作汇报,事情可能忙不过来)。 20 20 * 薄薄的湿气附在黑黢黢的窗上,雨声忽大忽小,夜色有一种雾蒙蒙的凉寂。 大片昏暗的卧室内,只有壁灯卖命。 女孩的兔子玩偶不知被谁蹭到地上。整个床上酒味、洗发水味、体香荡在一起。 冬旭臀下的床单湿了一大块儿,她的胸口急喘着,幅度由大渐小。这样欲生欲死的短暂瞬间,却给了她永恒的滋味。 在她的萎靡中,脚步声再次响起、远去。 ——他又下床了。 这次,他又要干什么? * 较近的卫生间,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并不大,缓流着,在清洗什么。 一段时间后,程锦回来了。 床上便开始了新的动静。 他大大拉开她又闭拢的双腿,右手直接伸去了腿心。 一瞬间,冬旭眼睛瞪大,她感到了他的手在较长时间清洗后的凉意。真凉,如针悚然,一下就刺到了她身上。 “嗯…” 她没忍住一声轻哼。 对他来说,净手是呵护前一种庄严的仪式,是对“食物”的尊重。 程锦侧躺在她身旁,看她如何脆弱地失态。 津津有味。 少年洗得苍白的手贴近了阴部,手掌盖上阴阜,食指便压在阴蒂上,摩擦揉动。中指则上下抚摸着阴道口,偶尔打开一点口子,又退出。 她被弄得心神不宁,直到湿得腿心一片黏滑,他的中指突然抵在小口上,像是一种预备。 接着,他将额头贴在她额头上,声音低沉。 “他的手也进去这儿了吧。” 没让她回,就这样,他凉凉的中指对准后,小心着,缓慢着,一节一节地撑开进入,直到全部。 冬旭自己都从没碰过那种地方。 她泛起了害怕。 虽然湿着,但紧致的阴道被异物侵入,微微地疼,这种微疼又有着莫名其妙的快感。 他的手指越深入,她的脚后跟就越是用力地蹭着床单。 程锦永远比陆泊仔细。 陆泊是狼吞虎咽的,而他总是一点一点地细抠。 他的食指重重按揉阴蒂,让它红肿硬起。中指则顺时针刮圈,感受她湿暖的穴内。 然后先轻后重地插动,再摸着阴道前壁,观察她,寻找她的格拉芬波点,听她猛地闭腿颤着音说“不要”——找到了,于是慢慢再深入一指,在那儿施加稳定而有节奏的压力。 即使在做这样淫乱的事,他倒纹丝不乱,脸色平平,却看她失智动情。 这种细致与冷静,有点可怕。 但身体却让她失望了,越怕,越肌肉紧绷,越紧绷,对生殖区的神经越刺激,快感更加涌入,情液排出,她酸胀的小穴流得不堪入目。 程锦很坏。 他看她快到了,就突然地抽走了手。 “呜…” 冬旭难捱地两条腿相互摩擦,呜咽着,这种感觉好难受。 她情不自禁动起右手,想去抓他。 真的好难受。 是野草、是浮萍、是紧绷的弹簧、是永远靠不了岸的船只。再重一点,再多一点,给她吧,给她,就弄弄这儿。她在求他给一个着落点,让她的渴望能不再悬着飘着,如吊半空。 于是程锦扯下领带,看她欲求不满的哭脸。 ——他很满意。 没人知道,一个斯文的尖子生,癖好却怪:她的笑脸很可爱,但哭脸更能让他起兴致。 他越来越硬,裤中间顶得更明显了。 程锦用手给了她第二次高潮。 或许是被压抑过,这次猛得前所未有。 爽得冬旭忽然一下仰起上身,顶出肚子,双腿乱动,像极了案板上一条被人按住头的乱蹦的鱼。高潮变低了,才慢慢僵着身体,接着双腿发软,穴道痉挛,她瘫回了床上,几乎一动不动。 颤着全身,她又“尿”了。 冬旭哭出了声。 因为她真实地以为刚刚是要死了,再也看不到爸妈了。 她要是这样死的,那也太丢脸了。 太刺激了。 * 事实上,冬旭从小是醉酒易断片的特殊体质。 喝酒越多,断片越严重。每次疯酒醒来,醉后的事几乎全忘,经常一问三不知。 因对她过于了解,他才露出原形。 程锦抹干她的眼泪,柔声哄着,等她回了力气,就将她翻了身,一只手臂横在她肚上抬高她的下半身,使她不得不跪趴着背对他。他也跪着,让自己勃起的下体与她的贴紧。 他喜欢后入式,一种富有掌控权的姿势。 别看他长得净如沐雪,其实也有“肮脏“的性念头。不过的确受不了太近,不喜欢碰人,也不喜欢被人碰,或许是心理洁癖作祟。但碰到冬旭就变样了,他也感到莫名其妙。 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 程锦看向了她的脖子。 看着、看着,一种滚烫涌到喉咙,他咬了上去,双眼阴冷。 吻、肌肤亲密,她竟然就这样给了,除了喜欢,他想不出别的理由。和陆泊平时这么亲近,为什么对自己却敬而远之?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是他哪里不好?为什么不是他?她还要他怎么做? 数学经常满分的他,却在这种问题上没法解出。 哥哥? 有哪个哥哥想把妹妹干出水的。 * 问她,除了手指还有别的进去吗。她摇头,程锦才稍微和缓了。 他褪下校裤,阴茎硬得高高挺起,比起同龄人,他发育得也得天独厚,尺寸粗长,皮肉色浅。 头刚贴上阴唇,冬旭就扭动身体,想躲,下意识觉得不该被这东西进入。 程锦握住她的腰:“不进去,没套。” 说完,他把她的头扳过来,缠吻,吮舌,一边让她失神,一边细细清理别的男的曾留下的气息。 慢慢地,少年动着腰,紧贴阴户顺滑地抽动,再重重顶撞着阴蒂。这颗小豆芽,刚被头部擦过,就被根茎碾压,反反复复。后来他撞速越来越快,又猛,握紧她的腰毫不留情,好几次穴口都差点被他插入。 深夜的撞击声,声声清晰。 啪、啪啪、啪 房间越来越色情。 铁床的散架声、粗重的呼吸声、细软的呻吟声。 床上越来越淫靡。 冬旭被撞得抬不起头,她缺氧,所以脸颊绯红,膝盖是可见的颤抖,她感觉身体已经不是她的,而是他的。 时间就在她的混沌中不知不觉流失。 “嗯” 直到他第一次发出失控而沉沦的声线。 他双臀绷紧,阴囊一胀一缩,射了,射到床单,再射在她大腿上。她能感觉到阴茎贴在外穴上如何一动一动地蠕射着,接着大腿处再一阵湿热,精液便顺着她大腿内侧流下。 喘息中,他的手指插进她嘴里,感受口腔黏答答地吸着他的手指。 真想内射。 他温柔地唤她:“小木头” 到了明早,他又要克制自己了。 他捞起她的身体,换成传统的姿势,准备来新的一轮。 这次,他想更加hardcore。 * 晚十一点,陆泊刚躺下床,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冬旭。 他顺手接起,散漫地问:“怎么了?” 回他的只是女孩细细小小的呻吟。 他怔了一会儿,叫好几声冬旭的名字,没人应他。 这是自慰的时候,不小心按错了? 他想着,不出声了,觉得离奇又新鲜。他爱听冬旭的声音,裤子也配合地顶起。 “喂,冬旭,回话。” “你不会真在那啥” “喂,还是你故意打给我听?你什么意思啊” 陆泊一边问,一边摸向了睡裤。 手指慢慢地摸到了裤腰处。 * 忽然间,手机却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没有感情的男声。 “她声音好听吗?”- 三三- *格拉芬波点,即G点,是阴道前壁的动情区,距离阴道口2英寸处,女性在性刺激下,G点会肿胀并发生性高潮,高潮时,女性从尿道射出液体,似男性射精,只是没有精子。 ——《性学观止》 21 21 * 陆泊蹭地一下跃起,慌着就往冬旭家去。 “你他…” 妈还没问候完,对面直接挂断。 艹,陆泊把家里垃圾桶踢爆一个。他的怒如鲠在喉,再怎么打都无人接听。 陆泊一下炸了:程锦什么意思?他们什么意思? 等跑到她家门口,他的拳头在半空,迟迟没能敲下。 紧闭的门隔绝着两个世界,陆泊还在急喘,汗从额角流下。他突然背靠着门,只觉得内心一阵酸:他知道冬旭喜欢程锦。 想到这儿,他就气得浑身难受。程锦这是宣示主权,今晚才特意警告他是吧。妈的,亏他还因为不想破坏誓言犹豫过,结果他俩其实早好上了。 行。他放。 他成全他们。 说实在的,他也受够了。自从知道喜欢冬旭,他老陷入敏感情绪,怕这儿怕那儿的。 怕自己暴露情意把她吓走,于是疏远,又怕她被别人拐走,于是再靠近,担心今天说话的语气对不对,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没考虑好,担心明天要给她带什么吃的,担心她会不会喜欢,会不会讨厌。总是畏手畏脚、忐忑不安、纠结万分、担惊受怕、一片混乱,然而即使都这样了,都还想着拥有她。 他不是没选择,他何必呢。 陆泊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转身回家了。 睡不着。 球赛看不进,视频看着烦,连风吹窗帘的细微声他都觉得燥耳。朋友介绍的女生一个都不对眼,给他发多少甜言蜜语都觉得趋于无聊,一直好奇的恋爱怎么一下就变得乏味了。 想得好,做不到。 陆泊躺在床就一直盯着天花板,两眼放得死空。 心就是不甘。 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妈的,不行,他得知道那两人是不是真的做了。放什么放!凭什么放!操,他都没舍得做下去,冬旭才高二,程锦怎么敢啊。 他要听冬旭亲口说。 陆泊的双眼冒着火:操,他不认。 * 四周的夜色温顺地落下来。程锦收拾好了一切,换了新床单,开窗通风,衣服也给她穿好。 后来他坐在床边,摸她软糯的睡脸。 脸色柔了下来:“小木头” 还是六年级起的,看她球来了也不知道躲,只是木头般站着,那时她又个子小。 第一次见面,其实他没想跟她有交集。小孩儿的友情,都是从“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开始,冬旭就碰巧撞见了他一个秘密,两人才成为朋友。 程锦有时挺怀念住在这儿的日子。 朋友,能抵消在高压教育下的寂寞,就像围墙上的洞口。那时坐在书桌前,最期待的就是冬旭在他家楼下喊:“程锦,出来玩。” 他立马就拉开窗,头伸出窗外说等我。 对人的兴趣,有时出于一个契机。 记得同学来他家,看到他满满一墙的成就和一柜的荣誉,都只会说好厉害,只有冬旭认真地问他:你会不会累啊。 当时他惊讶她的同理心这么强,能看到一个自己都忽略了的地方,这个问莫名很动人,本来从没想过累不累,听她这么一问,就像被她挖到他藏好了的根,他突然涌出一种想被关心的脆弱感,心脏一下就酥了。 也许,是这个缘故。朋友问怎么是她,他说“一句话心动”。 她虽不聪慧,但很努力。性子听话乖顺,有点天然呆,不老练狡狯,也从不发火,是一个把被子让给别人,自己冻得发抖的人,乖得有时会担心她、心疼她。 和她待一起,绝对不会觉得她有一点恶意。 社会语法中,有吸引力的女孩是漂亮的、聪明出众的,就像奶茶汽水一样可以瞬间激起人味蕾的享受。 可冬旭不是。 相反,她像无味的白开水,又清澈到底,却是最解渴的水,最无害。 程锦想到这儿,忽然抿了下唇。 但他高中不会谈恋爱,所以克制了感情。要不是今晚她与陆泊的事儿暴露了,以为总有一天会到手的人却被别人偷了家,他也不会这样失控。 直到现在,他仍觉得还是有一股气盘旋着:她怎么会喜欢陆泊呢? 渐渐地,程锦把脸埋在她脖颈里,汲取她的气息,眉间忧郁。 ——小木头,下学期我要走了。 * 早上,晨曦打在她脸上,冬旭慢悠悠地醒了。 她疼,腰疼、背疼、全身肌肉酸疼。走下床时双腿一颤,差点软在地上,坐在床边缓了会儿,她才向外走去。 程锦见她出来,指了指桌上,面色如旧的温柔。 “买了酱肉包和豆浆。” 听程锦说,昨晚她喝醉了酒到处打拳,还劈叉。难怪她全身疼,冬旭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想起程锦没能回家,冬旭感到抱歉:“谢谢你。” 程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配上清爽的早晨,这一笑,有清风皎月的气质。 “以后别喝酒了。” “不了不了。” 冬旭眼尖地发现他脖子有一截抓痕,她看了看指甲,更觉得自己醉酒害人:你竟然碰他了。 她望向他,程锦穿着校服,头发浓黑,在淡白晨光中更清俊了,有一种不可亵渎的干净,脖颈的痕迹就让她更不好意思了。 冬旭不敢问:不知道昨晚碰他后,程锦有没有生厌。 “走吧。” 吃过饭后,程锦看了看时间。 冬旭便赶紧背起书包,按下门把,推开了门。 迎面入眼的是她能想到的人,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种模样——叼着烟,散漫地靠在墙上,神色阴冷地盯着她。很冷。 陆泊见她出来了,低着脸,将烟一点一点地碾灭在脚下,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 他玩世不恭地抬起头,看向了她身后的程锦,声音的压迫感逼进了这窄小的过道间。 陆泊:“很爽嘛,昨晚。” 他抬高了下颌,居高临下般:“嗯?”- 三三- 22 22 * 隔着冬旭,他们无声地对峙。 男生们冷峻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如两只盘旋领地的鹰,向着对方施压。 那目光,刻意的平静。 两人脸上没有激昂起伏,甚至程锦还在淡笑。正对晨光下,他们影子黢黑,又扭曲,像要掐住对方的咽喉按在墙上,指甲狠厉地掐进颈肉里,掐出血。 两分钟后,程锦上前一步,没有一点怕意。 程锦:“要迟到了。” 陆泊没动,仍那个冷酷神态,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程锦一笑:“我倒无所谓。” 程锦再上前了一步:“你想让冬旭被罚站吗?” 如尖针一下戳到气球上。操!狗程锦。陆泊瞪他一眼又垂低了,猛地甩身朝向楼下,单肩上的书包被甩得快要飞出去。 这一路上,久违的三人行。冬旭总觉得氛围有些怪,不像从前了,却又说不上来。 陆泊:“冬旭,周末我们去玩吧。” 程锦:“周一有个测验考试,很重要,不复习吗?” 冬旭:“我还是复习吧。” 陆泊:“冬旭,看我新买的鞋,限量的,抢半个月呢。” 程锦:“好看,我外甥有双一样的,两个月前刚买。” 陆泊:“你” 陆泊:“冬旭,我昨天剪头发了。” 程锦:“剪头发了?没看出来。小木头,你看出来了吗?” 陆泊:“程锦,能闭嘴?” 程锦微微地笑:“怎么闭嘴,我不太会,但我可以学,陆老师你教教我?” 陆泊咬着牙:“冬旭你怎么不说话?” 冬旭慢慢地回神:“啊?我在想周一的考试,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纪录片里,动物世界就是这样——雄性用劲地互相厮打、互相打扮来争夺交配权,战况惨烈、烽火连天。雌性则躺在大草原上呆呆地享受着日光浴,悠悠恰草、岁月静好。 * 运动会第二天,学生们聚在操场,再各自散开,又开始新一轮的比赛。 本来,早晨一过,气也没那么足了,陆泊想跟程锦好好聊的。但回教室喝水时,无意看到了冬旭文具袋里——福袋。 不是被清理了吗? 陆泊闭了闭眼,感到脑仁剧疼。 他去问冬旭:“你不是把它给程锦了吗?” 冬旭说:“我只是借给程锦一段时间。” 陆泊一下冷笑了。 “这样啊。” 背靠教室门上,陆泊在等程锦回来。 他看到门外,走廊上,程锦一副懂事无害的三好学生模样,不染发、不纹身,头发打理得清爽,衣服也干净如新,看,举手投足十分优雅又有人气。 他不由看向程锦的座位,文具书本也总是整整齐齐,人走后,椅子永远会收进桌下。老师心尖上的乖巧才子,女生会用心喜欢的对象。 ——装模作样。 陆泊冷漠地看着向他走来的人:他居然骗他,他才误以为冬旭喜欢他。 程锦怎么不去死。 他揉了揉太阳穴,很不喜欢猜来猜去无法掌握的感觉,有点心力交瘁:冬旭到底喜不喜欢程锦。 “我有事找你。” 他按住了程锦的肩膀。 绕开人群,陆泊将程锦带去学校无人的一处角落——他常教训人的地方。 他将程锦猛地一把推到墙上,力气很狠。 程锦没有站稳,一下坐摔在地上,刚要起身,陆泊右脚便踩上了他的肩膀,慢慢地施力,用力到程锦皱了下眉。 陆泊手臂搭在右膝盖上,眼神懒懒地冷着:“给我说说昨晚呢?” 很少有人会看到陆泊这一面,阴翳又残忍。他也很少这样,除非真的惹到底了。他嘴角翘起,似饶有兴趣地要活生生踩断程锦的肩锁骨,看他痛苦的呻吟。 程锦便不起了,淡然地看向他:“冬旭喝醉了,撞到柜子上,疼的声音。” 陆泊加重了脚力:“你觉得我信吗?” 程锦紧了下眉,挑衅地笑:“哦,是黄片里的,我觉得挺像冬旭就录下来了,我想故意逗你。” “你想死?”陆泊弯低了腰,声音轻得发狠,“我不想你今天请假,听到吗?” 程锦抬起了眼,声音低着:“你真的想听吗?” 这句话一下让陆泊犹豫了,程锦的发音有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威胁感,像在警告他不要后悔。 在他的恍然中,程锦突然一脚极快地踢在他大腿内侧,差几厘米就是他的子孙根。 陆泊惊地一下反射性放开右腿,嘶着声,按住痛处。程锦却很快站起,反客为主地一把握住陆泊的脖子,用劲儿拉扯着他,将陆泊重重按在墙上。 一个爱读书的,他的力气却并不输他。 程锦:“发的誓忘了吗?我不会跟冬旭上床。” 他的脸凑近他:“你也最好守承诺。” 陆泊耸着肩笑:“我跟她认识得最早,她的初吻,第一次高潮都是我的,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 程锦沉默了,温柔的眼睛划过了一丝狠意。 陆泊微摇着头:“我们也是从小长大的,算有点情谊吧,我不想我们闹僵。” 程锦:“难道你以为我们还能像小时候那样一人一半?” 陆泊:“你喜欢冬旭吧?” 程锦:“不关你的事。” 陆泊:“那我直说了。冬旭是我的。” 程锦握紧了他的脖子:“冬旭不是谁的东西,她有她的想法。你只需要记住我们发的誓。” * 陆泊被他握得发咳,咳完后,他挑着眉说:“有一天,我会把我爸的车砸了。你敢吗?” 学校里,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升到空中然后降下。 程锦放开了他,转身离开。 “你爸做错了什么。”他说- 三三-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23 23 * 每到这时,程锦都很享受。 ——黄昏时分,学校上空,老天撒落了颜料,斑斓绚烂。教学楼暗了颜色,被暮色撒下偏红色的阴影,走廊随处流着余晖。 他看向晚霞下的教室,轻轻呼吸:明年将看不到了。 校医院还有云南白药喷雾剂,听了医嘱,程锦打算去厕所喷药。 只是经过教室窗户时,刚好看到冬旭在。 他改了主意。 他座位在第二排——班里尖子生特定的排数,冬旭在第七排。从前门进再走去她那,不妥。于是他转身,绕了远,从后门捂着右肩走入。 等掠过她座位时,他自然地发出一声“嘶”的痛呼,眉宇轻皱。 随后,他站下,如愿以偿地等来了她的一句问候:怎么了? 两人去到学生会会议室,这时没人。也因程锦是学生会副会长,有钥匙,运动会搭他肩的就是会长。 程锦坐在椅上,看冬旭关门,随着门的阖上,或许室内的光线太亮,他自己莫名紧张了。 冬旭拿着两瓶喷雾,一红一白。 她看程锦穿的秋季长袖校服,较单薄,拉开拉链后,露出一件白色衬衣。他不紧不慢地解扣,解了四颗,再慢慢拉下了右肩衣服,没有拉太低。 他露得刚刚好,微妙地半遮着:高耸的“一”字锁骨,骨感分明,上面有青紫的伤,三分之一微鼓的胸,皮肤精巧,和绷紧的上臂,弯曲的肌肉线条曲出了一种力量美。 冬旭也没想到,看似文弱的他,脱衣后这么强壮有型,很像成年人。 她看得有些久,快不认识他了,就像看一个字看久了,这个字就变成别的字了。 程锦看了她一眼:“红色止痛,白色活血,先喷红的,三分钟后再喷白的。” “不过”他又说,“医生说,要先按一下,确定哪痛才喷哪儿。” “我吗?”冬旭犹豫。 程锦低了声:“可以碰的。” 碰程锦,冬旭感觉和别人很不一样。或许是初中时,程锦在位子上做题那清冷的画面太深刻了,才在她印象中,碰他似是一种禁令,也就不敢太亲。 她小心地按了下他发青的部位。“痛吗?” “嗯。”他压抑着。 冬旭莫名口干,她才发现与他很近。他的脸很能经得起近看,毛孔细到消失了般。 “这呢?”她说。 “嗯。“他耳根泛红。 冬旭移开了眼。她想自己不该一直盯着他皮肤看,害程锦也不自在了。 这样的他,是动人的。淤伤让他破损,有伤痕美学的气息。 她按他的叮嘱喷药,手便离开了。 等药干透后,程锦望着她,内心滚烫。有些难以启齿,这是他第一次想借着伤施展色诱。 渐渐,他的眼神变了,手碰上了她的手腕。 “小木头。” 声音变哑:“要不要,再往下碰一点。” 冬旭没怎么听清,因为一心只想着天气好像转凉了。 她赶紧拉好了他的衣服:“快穿上,入秋了,很容易感冒的。” 程锦一下呆了:这就是直女吗? * 晚自习过了,陆泊站在门口。 本要走的程涛:“等冬旭放学呢?” 陆泊:“嗯。” 程涛一下拉他到了墙边,悄声细语说:“你不会还没跟她表白吧。” 他看看周围,声音也压轻了:“被拒了怎么办?到时候怕朋友都没了。” 程涛:“你都不去敲一下,人家怎么知道门外有没有人。” 陆泊:“嗯…” 程涛:“走了。” 看他轻快离去,陆泊突然烦躁,怪程涛干嘛让他升出一股不该有的想法。 * 他走进教室,坐在她身旁,看冬旭还在磕数学题。 不知她哪来的劲儿,总是非把一道题解出了才肯离开,一根筋。陆泊撑着脸看她散下的额发,眼神失焦了。 她会喜欢我吗?他想。 可冬旭曾说过不喜欢。 但那时他们在闹别扭,说不定她说的只是气话。她跟他和好后,万一就喜欢上他了呢?陆泊越想越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万一… 万一她其实也对他抱有感觉呢? 陆泊突然叫她:“冬旭。” 冬旭埋头做题:“怎么了?” “我平时都去玩的。”他把声音压柔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却留下来陪你做作业吗?” 冬旭看向他,停下了笔。 陆泊这是… 在嫌她做题做太慢了吗? 她偏科挺严重,数学并不是她的强项。她知道陆泊最近在好好学习,他并不笨,现在做数学题比她还快。他明明都做完了却还愿意陪着她,是担心她一个人待在教室害怕吧。 突然,一股热流滚进了心。其实这就是最好的朋友吧。平时太习以为常,久而久之就觉得朋友的善意是理所应当,她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会为了她而牺牲自己。这么厉害的事,以前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 冬旭被打动着:“我会努力的。” 陆泊迷惑了:“什么?” 冬旭:“我知道你其实在意我。” 陆泊耳朵一下爆红,他颤抖着手,心脏疯狂乱跳:“你知道我在意你?你明白我意思了?” 他不是想让她做题做快一点吗? 冬旭:“嗯嗯,我会早点跟你回家的。” 陆泊难以置信地挠头:“这个,跟我回家,好像有点太快了吧。我还没跟我爸妈说” 又幸福地看了她一眼:“要是你这么急,那我今晚说…” 他不是住外婆家,不管爸妈的吗? 冬旭:”你爸妈要知道吗?” 谈恋爱回家见父母,这多大的事。 陆泊:”他们当然要知道啊。” 冬旭:“哦哦,那我做快一点吧,快十点了。” 陆泊沉默了一会说:“等下,什么做快一点?” 冬旭看向他:“啊?你不是叫我把题快点做完赶紧回去吗?” 陆泊:“” 冬旭:“不是吗?” 少年咬牙切齿:“是!你赶紧的,做!给我做!” 冬旭:“你干嘛生气啊。” 陆泊一时气短,没说出话,过了一会儿才捂着眼睛:“姑奶奶,你写你写。” “我不是你姑奶奶。” “快写!” “我家族谱真的没有你。” 陆泊双手捂住了脸:救命。 24 24 * 后来的日子趋向冬季,昼短夜长。 高二上学期结束,寒假来了。 过年那天,他们仨约在一片荒废的田野,放烟花。12寸的烟花,30多斤,包得像个大柚子。 点燃了。 冬旭仰头看去,无垠黑夜下,不同物质发生反应真奇妙。 像雷电窜上了空,再像蒲公英一样,银针散开,半边天亮如白昼,然后很美,仿佛有一片小星空一颗一颗星地为她坠落。她思绪乱跑,想起一部科幻剧里谁说的,征服星空,无非是想摆脱人类的渺小。 人会灭亡吗?那会怎么灭亡?灭亡后又是谁来祭奠人类,还是就这样默默不在了,就像现在我并不知道某个地方一只蚂蚁的死亡。冬旭越想越远,直到夜空连白茫茫的烟灰都散尽了。 冬旭:“一万,没了?” 陆泊得意:“所以我买了三个。” 今天心情好,不针对地主家的傻儿子了。程锦就没说去年他才买成六百。 烟花继续绽放,爆炸声巨响,硫磺的气味扑进鼻腔。 建造、维持都很漫长,而破坏只需一瞬间。冬旭仰望着,不知道毕业后他们是否还是在一起看烟花。 她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啊。” 他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 冬旭记得他们当时都说一定。 * 2月,发生了一件让冬旭特别后悔的事。 ——她不该帮沉佳递表白礼物给程锦。 那天下午是程锦说有事想谈,来了她家。她坐在沙发递过去时,程锦没有一点要拿过的意思。 身旁的他以一种巨浪前的平静目光看着她。 “为什么帮她?” 冬旭放下了手:“她喜欢你。” 他有点笑:“然后呢,我要收下吗?” 冬旭莫名喉咙发紧:“如果你喜欢” 程锦:“你很喜欢给别人牵线吗?” 他的左手忽然按倒了她的肩,将她压在身下,冬旭一下倒在沙发,看他身体的阴影一瞬间盖上,盖满。 是她从未见过的幽冷表情。 “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当你朋友?” 这话真的太扎。说实话,冬旭吓坏了。以为是自己不该干涉他的私生活,害他生气到想绝交。 “对不” 程锦低下脸,打断了:“我要走了。” 冬旭大张了眼睛,撞上他的视线:“走?走哪?为什么?” 他深深看着她。 “下个月。” 程锦参加领军计划被保送了,他不需要参加高考,3月直接进入国一学府预科培养,八年制,从本科直接培养到博士。 冬旭听他说完这些,呆呆看着,不知说什么了。 她为他高兴,全省几十万考生,只有一两个名额才能进领军计划,很得之不易。然而,她的情绪像搅拌机,渐渐放了一点怅然若失。 那所顶尖大学很远,她会有很长时间看不到程锦。距离太远了,好多人就这样散的。 程锦:“想对我说什么吗?” 冬旭:“恭喜…” 他却没有一种被庆祝的表情。 “这个机会很不容易,所有人都在盼我得到,盼了十几年。从理性上来说,我根本不可能不去。“他说。 冬旭提紧了心,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异样。 他凝视着她:“除非…” 冬旭:“除非什么?“ 程锦的呼吸变沉了,半垂下眼。 “有时候,一句话能顶一万句。” 他看着她瞳孔里的他,又说:“说不定,我会做出至今为止最疯狂的事。” 冬旭似懂非懂:“什么?” “小木头。”程锦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觉得我是天才吗?” 太近了,她下意识屏了一下呼吸。 冬旭:“嗯。” 程锦:“但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天才完全丧失理性。” 他伸手,慢慢摸上她的脸,引诱着。 “现在,我再问你,你想对我说什么吗?” 冬旭认真地看向他。 “前程似锦,我记得你说这是你的名字来历。程锦,你永远都那么优秀,但你去了那边不要忘了给我打电话啊。” 程锦就这样静了五分钟,脸上没有一点起伏,很怪,他反而平静了,平静得没有一点亮色,五分钟后,他起身了,从包里拿出一本超厚的笔记本,送给了她。 “好好学习。” 走之前,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 这本笔记有多精致仔细呢? 第一页,是他工整漂亮的字迹:《小木头专属》。 有每一科的重点,有她每一科的弱点,还有他预测的考点,每一科都分类做好标签,每一道题型都有他的备注——怎么做,怎么记,不要忘了 各类颜色的荧光笔给她分类了简单、困难和超级困难,每个学科他都罗列了大纲供她背诵,还贴着女生才喜欢的粉色可爱贴纸提醒她这是超级重点。 * 从他离开后,冬旭一翻开这本笔记,一看到他的字,鼻子就开始泛点酸。 后来哪天洗碗发着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他当时好像是不是在让她说“不要走”。 “别自作多情”——但这个念头影响了她太多。 所以冬旭也就想了这么一下,碗洗完了,水龙头关上,小火苗又熄掉了。 25 25 * 高二下学期,身体的生长似乎突然明显起来,让冬旭无措。 对镜照看,胸部是因为最近长体重也跟着大了吗?她揉了一把,身体就产生一种青涩又亢奋的欲望。过去从没注意。 尤其临近大姨妈前,那种欲望会像火一样烧着她,令她有时想随便找个人,把她给用出去,给她灭火,把她用哭,但同时又害怕被人用。 在谈性色变的年纪,她不敢问其他女孩是否也有相同感受,羞于开口,怕显得自己很怪。 每当这时,特别是深夜,她就会偷偷想起和陆泊的那一次。 被舔到高潮——那样绝顶又过瘾的瞬间,欲死欲活。 脑神经一下快乐了:真想再来一次。 然后,理性就板着个脸:你在发疯。 唉,她怎么了?以前从没想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突然去渴望这些?以后还怎么平心静气地见陆泊?冬旭为这样的自己忧心。 除去青春期忽然爆发的性欲的烦恼,学业也变得沉重。 手机被她妈没收,说直到高考结束。 那时还没有教改,每周末都要去补课。周六数学英语,周天就是语文和副科。也是那段日子,过得格外快,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抽打的陀螺。 太忙了,每天的题海把她淹没。 通讯不方便,聊天欲望退化,时间又紧追着学习不放,渐渐的,冬旭就与程锦的联系减少了。 也渐渐很少想起程锦。 是哪天课间,她看到墙边一个男生摸了摸女生的头,一整脸的溺爱。猛地一下,冬旭才想起程锦。 她怎么和程锦认识的呢? 从小,程锦是左撇子,但他奶奶上学前强行纠正他用右手。没熟练那会儿,他在家经常漏饭、握不住东西,很出洋相,所以刚上幼儿园就自己找角落一个人默默练右手吃饭,饭洒了——被冬旭撞见,把自己的饭分给了他。 他让她别告诉别人,那段时间是她细心陪着他练过来的。这就是他们共同的秘密,陆泊不知道。 现在,他还会用左手吗?冬旭想。 那天载着程锦的车子离她远去,奔向了陌生的城市,她挥手时还在高兴为他送行,等她转身走了一段时间,再回头看时,车子已经不见了,街道还是熟悉的那个样,路灯是那个路灯,树还是那些树,但她突然就难过了。 * 时间打个响指,一个学期很快过去。 期末考得很好,多亏程锦的笔记,她第一次考到班上第七。 陆泊进步更快,第二十一。这学期他找了私教一对一,学得极其认真。 放学路上,两人各自拿着成绩单。他让她一起填南华大学,他高三会努力追分,到时还上同一所学校。 冬旭:“同一所吗?” 陆泊:“必须。” 冬旭:“为什么是南华?” 陆泊:“那你选一个。” 冬旭:“好像南华和北科差不多,如果稳定发挥,应该能到录取线,那还是南华吧。” 陆泊:“那我们说定了,南华。” 冬旭:“嗯。” 走了一会儿,陆泊突然弯下腰,很认真地对视她,眼神很深:“要是到时候你敢填别的,我绝对弄不死你。” 冬旭是有点被这个眼神吓到了,拧了下他的腰。 “吓我。” 陆泊缩着腰,要笑不笑的:“说真的,我要是没在南华看到你,我会” 冬旭:“去死。” 她猛地踮起脚,用右臂一把勒住他的脖子。 陆泊便下意识更加弯低腰,配合地吐出了舌头。 * 暑假的夏天,整个地球在日光下变软,淫雨不断。 冬旭去商场乱逛时碰见徐晗了,她刚买完一套珠宝,下扶梯时,招呼了一下也在扶梯上的她。 寒暄了几句家常之后,徐晗便叫她不用找程锦玩了,这个暑假他要跟他爸要去国外旅游。 冬旭静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妈特许她放假可以碰一周的手机,回家后,冬旭便给程锦发消息:「去国外玩得开心啊。」 对面“正在输入状态”持续了很久。 程锦:「嗯。」 * 第二天夜晚,她就跟陆泊去小时候常去的烧烤摊喝酒了。 充满烟火气的廉价老摊。小学二年级时,陆泊调皮,用美工刀刻了字的长条木凳都还在用。 两人面对面,慢慢吃着聊着,夜色深了,冬旭越喝越多,喝得身子开始摇晃。 陆泊:“怎么突然想喝酒?” 看了一眼他后,冬旭垂着头。 “程锦不回来了。” 那一瞬间,陆泊的胸腔就冷笑了一声:“哦。” 接着,陆泊也越喝越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 他的情绪随着酒精越浓,越高涨。 他捧着她醉晕晕的脸,看着,看着,有一个离谱的念头突然闪现:如果她真的喜欢程锦,他可不可以做备胎。 闪完,陆泊就觉得他一定是喝大了,喝懵了,不不不,怎么可能,他不可能会为她失掉底线到这种程度,是个人都不会下贱到这种地步,不,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突然地,他不清醒地就亲上去了:冬旭,喜欢我,好不好? 灯火下,陆泊看到不远处人来人往,他感觉有一些人在站着看他,估计是还没见过在烧烤摊上亲吻的。但一眨眼,人群就消失了,视线也没有了,像成了他的一个错觉。 * 冬旭躺进床时,认出了这是陆泊的卧室。 然后就继续晕了。 等她睁开眼,卧室全黑,醉意仍在。淡淡月光照着,似乎床尾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 冬旭听见了他喝水的声音,渐渐,也渴了。 她艰难地直起上身:“陆泊。” 听见声音,他慢慢地偏过了脸,但周围太暗了,她看不清他。 冬旭:“我也要喝。” * 他站起了身,向她走来,坐在了她的床侧。 静寂的空间里,传来水缓缓倾倒的声音。 忽然间,他用力按住了她的后脑,有不容置疑的强制性,压着她的唇贴在他脖子上。 冬旭感觉唇下一片湿润,是水,甘甜的,混着人体的香气。 他的声音响起:“这儿有。” 26 26 * 冬旭太渴了。 她没有杂念,只是伸出舌头,像幼猫喝水般舔吸着他的脖颈。 男性滚了滚喉结,垂下目光,看着她的贪婪。 他把她乱糟糟的头发轻轻往后捋着。 “还要吗?”他问。 这次,她迟到的神经复位了:不像陆泊的声音。 程锦吗? 可程锦怎么会回来? 体香,闻上去像是他。 可她在陆泊房间,喊的陆泊名字。 他到底是谁? 她不确定,她越想,脑子反而越混沌晕眩。她想去开灯。 他察觉到了她的动静,握紧她的双手。 幽暗的房里,他暗哑的声音几不可闻。 “小木头。” * 程锦在那边读得还算顺利。 除了经常冒出的焦虑:她跟陆泊到哪一步了? 以为他们都对彼此有意思,只是都没坦白,他就会时常挂肚那两人到底有没有确定关系。确定了,再去扭转就难了。 在学校,他聚神听课,空了就去图书馆钻研复习,周末泡在学术里。只有让自己忙起来,他才能暂时忘了这种焦虑。 知道她学业忙了,要隔久才联系,他会时不时将她过去的信息和照片拿来翻看。 越看,反而心烦意乱。 她还不是他的,看着这些东西,就只能有关酸涩和妒忌。 一想到陆泊能占走她那么多时间,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两人又会怎样的亲密拉近。平时内心强大的他,这时候也会不安,备受煎熬,浑身找不到伤口的挨痛。 终于捱到回去。 离开之前,程锦细心挑着冬旭喜欢的礼物,装得行李箱中只有一两件才是他的物品。 拒绝他爸后,在车上,他犹豫地回她消息,最后还是删除了“没去国外”的字眼,想给一个惊喜。 车窗外,云絮游移,他想着她看到他突然出现会是什么表情。 他怀着巨大的期待。 安置好后,天色已晚。陆泊和冬旭却不在家。 陆泊外婆说他们在烧烤摊,要他去找他们时顺便说一声——她要去探望陆泊他妈,这几天不回来。 找到时,程锦的笑容消失了,期待也一下消失了。 夏夜的树热烘烘的,他站在川流的人群中全身冷着。 捡两个醉鬼回到陆泊家。他将陆泊扔进客房床上,关上门。 又将冬旭抱进陆泊卧室,温柔地放在床上,想等冬旭醒来再送她回家。 怕实在太晚,程锦去商超买了可现穿的新内裤,以及洗漱用品,做好过夜的打算,还买了一盒烟、一瓶罐装酒。 结账时,近处的一排避孕套就在他的眼前。 洗完澡,程锦站在阳台抽烟,时间已经十点。 烟开盒时,红酒味馥郁。爆珠咬破后有一股柔和的葡萄香,薄荷味较淡。吐烟后,空气中会弥漫出淡淡的勾人的清香。 抽完,他站在阳台漫无目的地眺望。 一段时间过去,程锦口渴,他倒了杯水,去看她的情况。 刚坐在床尾饮水,她醒了,叫了陆泊。 暗夜中,程锦偏过脸看向她。 而他的体内,某种阴暗感觉本就正在蠢蠢欲动。 * 天气热得如蒸笼,但他手心却意外的凉。 不太清醒的冬旭忽略了他的声音。渐渐,她闻到了他身上浅浅的烟味。 在她印象里,程锦可从不抽烟,他是好学生里的好学生。 他是陆泊吧。她想。 想完,脑子又开始发昏了,她紧紧闭了闭眼。 “还渴吗?”他又问。 或许是黑暗滋养了想做“坏事”的心思,或许是酒意醺人助长了性欲,或许是性欲的发情期到了,又或许是他的声音有点诱人,迭加着、突兀的,令冬旭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 鬼使神差的,她问了他一句。 “我可以吻你吗?” 又想闻他,程锦默不作声。 这是默认吗?她凑近着,摸上他的脸,他没有推开她,于是她摸上他的唇,软软滑滑的。 她轻轻贴了上去。 程锦的目光一瞬间变了,又深又冷。 她含着他的唇瓣,想为自己的欲望找个出口,动作有些急。 他低眸审视着她,却岿然不动,没有反吻,只有一副居高临下的清冷。 他极其的静寂,仿佛在为某种癫狂做序。 接着,他加重了呼吸,有一种急促升到高空中,似要爆炸的情感。然而,他仍旧不动声色,空气中的紧张更加剧烈。 就在她想让他张嘴时—— 他突然一下掐住她脖子按在床上,力气不重,低嗓的杀伤力十足。 “你把我当谁了?” 她被按懵了:“陆泊” 程锦一下放开了她——果然。 很好。 他快速走到了窗口,站立着,打量外面的城市时点了一支烟。 很快,吸完了。 望着她,程锦慢条斯理地解下手表,妥善地放在桌上,边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边向她走来。 最后一口烟吐在空中——模样禁欲,动作纵情。 程锦:“冬旭…” 他伏低身,脸对脸地注视她:“是你太偏心,还是我太贪心?” 冬旭缩了下脚:“什么?” 他浅笑着:“我不喜欢强迫你。” 冬旭感觉他的呼吸很热,泛着某类危险,热得她想躲开。 他用指腹拂过她的脸颊,很轻,像一条蛇捕食时的爬行。 “所以,我会很有耐心。” * 程锦开了那罐酒。 他饮一口后,直接附上了她的唇。 很长的时间,她被亲得呼吸不畅,加上那些酒,晕得更厉害了。 他饮一口,就渡吻她一口,过多的酒液从她嘴角流下,他就沿着液体的流向舔尽,不再镇静。 “哈…” 她急喘着,嘴张开着。 墙上夜灯的开关一响,微弱的光落下,他看她的表情已经乱了。 程锦坐在她身后,左腿压住了她坐跪的左腿。 她的头靠在他肩上,神志不清。身后男性高大的身体有一种陌生的温热。 他咬着她耳垂,手伸进她的上衣,剥下了左边胸罩,直接揉弄。 冬旭:“嗯…” 她握着他手腕,下意识动着腰想摆脱。 他便轻啄着她脸颊,抚摸她的手,顺毛一般,她渐渐松弛下来,那个瞬间,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 就在这种安静中,他的声音轻柔地传出—— “小木头。” “要是这时候陆泊推门进来了,怎么办?” 27「Рo1⒏red」 27 可冬旭什么都没能回答。 她像发烧一样,脑子糊过一阵,另一阵就接着上来。 夏热让体味也变得更加浓郁,她的身子发软,只能鸭子坐,让后背紧紧靠着他。 他便一手搂腰,一手盖住她的左乳,慢慢狎弄。 程锦剪着一头微偏分的黑色短发,刘海短碎、有层次,有时坐地铁戴了口罩也经常会被偷拍。 他垂着头,温声问:“舒服吗?” 冬旭被他问得口干舌燥。 耳洞里,他的声音微妙,像深夜频道的那种男主播。 程锦解落了她的内衣,将下颌抵在她头顶上,男生的手指有一种视觉上的清白纯洁,此时,却色得过头。 对着乳儿,压扁再抓起,或波浪似捏放,接着,又捏起乳尖双指摩挲。 在她身后,程锦轻声细语:“好像长大了。” 小女孩的乳尖动情地挺起,颜色变深,想做爱的感觉一股一股地涌上。 胸痒痒的。她细小的声音开始喘动。 听着声,程锦动了动喉结,欲望更深了。 他的右手也揉了上去,双手用劲儿,听她的声音变得呻吟。 在她腰间,他的胯部高高顶着。 原本,他的性欲并不强。 这方面他想得少,精力也多在学习和运动上,平时三四个月才导一次。但一生气,就特想粗暴地将她按在床上射她一身,性欲来得猝不及防,莫名其妙。 程锦才晓得,有时动感情,并不是合身的兴趣和条件的配对,而是穿上一件紧身衣后,改变自己身体的过程。 于是这副本来寡淡的身体,渐渐地,肌肉绷紧,情不自禁地一直在顶胯蹭她。 火辣辣的夏夜,窗外时有汽车的声音,以恐怖的速度扑来,很快又消失。 在两三辆车疾驶后,他们换了姿势。 程锦伏在她上方。 冬旭正面躺着,心跳跳得厉害。 他伸到她短裙内,以温情的爱抚,轻捏着她大腿内侧,捏得她睁不开眼,肉体软上加软、欲望上头。 她这副样子,已经没了防备,仿佛在等一个男人来疼爱。 用杯子里的水洗净手,他摸到了她内裤的湿润,淡笑着,食指便隔着布从阴部中间划弄,冬旭忽地一下颤了身体。 更痒了。 痒意渐渐扩散,她的皮肤开始充血。 程锦看她那张色情的潮红脸,比平时多了艳色,好看极了。他忍不住亲着她脸颊,声音哑着:“我的小木头,好可爱。” 说话间,手指便拨开了内裤一侧。 他慢慢分开两瓣,寻找她最敏感的阴蒂,然后,按着、搓着、将那块小硬肉压在骨头上摩擦。 “哈啊…”她猛地仰脖低吟。 他是谁? 冬旭突然闪出了这问题,然而,又马上迷糊下去。 因为他真的好会弄。 很了解她的身体似的。他亵玩阴蒂的本事越来越好,用力地、加速地、有节奏地摁压,几乎让冬旭爽晕过去。令她的脚趾伸直,心跳加速,一种潮热感从盆腔弥漫,像着火了一样。 冬旭流着很多的透明水液,阴道滑爽,滑到他一根手指怎么进来的,她都没太大感觉。 可程锦的感觉很大。 已经不是第一次碰了,却仍让他有毛头小子般的难耐,她这儿潮湿、温暖,手指进去后,有一种被包围的安全感。好紧。他进去了会不会撕裂? 这让他的眼神一下加深。 当第二根手指进入,当他仍用刮压她高潮区的手段折腾她,还在她耳旁柔声低语:小木头,小木头… 渐渐的,冬旭的足部肌肉绷紧,有了像跑过十层楼梯的心率。 然后在某一刻,她感觉身体绷紧到了顶峰,热流倾泻,有一种骤然的呼吸停止,停顿之后,身子一下便瘫软在了床上。 ——她高潮了,伴着呜咽声,盆腔不停地收缩颤动。 更过分的是,明明她在窒息高潮,眼眶湿润,仿佛都要濒死了。 他却还在弄她,在她穴内抽插着手指,声音如柔风般哄她。 “深呼吸,没事的,吐气,好点了吗?” 手指还继续弄着。 * 冬旭浑身软成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程锦脱去长裤,将她分开腿坐在他胯上,慢慢地顶腰,磨她。 内裤比皮肤糙,摩擦感更强,冬旭觉得小穴被磨得有一种火辣辣的凉意,磨得直不起腰,只能趴在他胸上。 他突然问:“想要吗?” 冬旭神智不清:“要什么…” 他突然用力地往上一顶,呼吸变重:“要我。” 她被顶得一下失声,小穴发抖,一种渴望又慢慢攀了上来,让她像一条濒死的鱼,寻找着水的救命。 太渴望的东西,往往都很危险,反而让她害怕:“不要…” 她的身体,怎么能轻易给出——醉酒的她潜意识仍这样认为。 程锦看向她的下体。夏季,她内裤买的超薄款。他的双手伸去,很轻松就从中间撕烂了。 破布挂在她腰上,别有凌虐的美感。 然而,房间外突然出现了一阵关闭房门的巨响。 程锦一下静了下来,他捂上冬旭的嘴,稳着呼吸,耳朵仔细地辩着声音。 脚步声,一步、一步,似在向这个房间靠近。 程锦将呼吸静到了极点,慢慢地,手伸向了床边的夜灯开关,“嗒”一声关上。 眼睛,紧紧地盯向了门。 无声黑暗袭来,房间里迎来了巨大的寂静。 * 开门声,轻轻地响起。 然后再重重关上。 程锦这儿,还是原样。 他深呼了一口气,听着外面没有一点动静后,再等一段时间过去,才打开了夜灯。 他看着还处在迷蒙状态的冬旭,一下笑了。 或许因为紧张,下体更加硬挺。 挺着胯,程锦又开始磨弄她的下体:“要吗?” 冬旭:“不要…” 他按着她的脊背贴向他,小声在她耳边:“小木头好色,说不要,却一直往我这儿压。” 他掐着她的阴蒂:“很舒服?嗯?” 冬旭被磨得又要高潮了,她这没怎么开发过的身体太敏感了,很容易兴奋,然而在她即将快到临界点时,程锦故技重施,抬起她的臀,远离着。 冬旭痛苦地咬唇:“唔…” 尝过高潮后,再来一次的渴望会加强。他似乎也知道是这个理儿,才让她先尝个甜头让她上瘾,然后再一直吊着她,磨着她,慢慢地诱引。 耳旁传来他的声音。“要吗?” 她的回应越来越吃力。“不要。” 程锦带上了套,陷在她阴瓣中间,慢慢地好好地顶擦她所有敏感地带,再捏着她脸颊。 发出善解人意的声音:“真的不要吗?” 够了,真的够了。她摇着头,她要离开。 冬旭聚着力气,在床上艰难地爬动。 他静静不动,饶有趣味地看她逃离。 一些时间后,等她爬到了床尾,他再一把强硬地撺住脚踝拖回,用男性力量压住她的身体,五指插入她的五指。 程锦:“跑什么?” * 这次,冬旭被他打开大腿,时而用手揉着阴部,时而用阴茎贴着她,快速在穴口附近磨弄,大肉头狠狠擦着小肉粒。 不出意外,她又一次在快高潮时,被他强行压抑。 出不来的欲流堵在身体里,堵得冬旭终于崩溃了:“…我要。” 程锦:“要什么?嗯?” 面相儒净的他俯下脸,凑近着,打开了手机录音。 他的声音放缓:“你要什么?” 冬旭呜咽着:“我要你。” 夜色茫茫,程锦摸上了她的头。 他顺着她的头发,如往常般哄着,宠着,看着她的脸,声音低了下来。 “别生气,小木头。” “是你说的要我,不能耍赖。” 他柔情脉脉地说着话,抵着穴口,然而却强势地、一点一点地撑开。 * 那种滋味。 冬旭一下痛苦地仰着头喘息:真的进来了。 28(上) 28 并没那么容易。 前端只是进去几厘米,冬旭就动臀喊疼了。 程锦只好抽出,用手扭揉她的阴蒂,边刺激,边再次抵上小口,以侧塞的方式插入,极慢。 她抵住他胸口,小小地不要。 他很强硬地按下她的手,低了上身,啄吻她:“小木头,我的错。” 唇附上她的耳廓,温柔的同时却不容置喙。 “乖,我慢慢的,疼就掐我。” 好闻的男性体香扑近,疗愈了冬旭,渐渐地,痛感似乎在减轻,开始有了若隐若现的说不明白的难耐。 冬旭揪紧了床单,她闭着眼,感觉异物在一点点地推进、扩开。 ——疼、新鲜,然后泛起圈状的酸痒。 然后他卡住了。 太紧了,微痛。 程锦皱着眉,只好退出一点,按掐她的阴蒂,再推进,再退,再进,如此反复,直至半根没入时,冬旭的魂已经散成了千万份。 像大车开进绿色麦田,层层肉褶被壮硕的阴茎拨开、碾压,穴肉瞬间蜂拥着吸上来。 吸得他顿时一个激灵,很想射精。 程锦提着神经,懂得为什么有的男生第一次做爱这么快——自控力一般。 他强忍着,射精后会有不应期*。夜还长,他不会让他的初次就这样草草结束。 感受着紧穴的吮吸,他鼻翼翕动,心平复着,阴茎却在里面膨胀。 被撑开的感觉令冬旭想哭。 陌生。 难受。 下腹的酸胀难以形容,想让他动,又想让他不要动,她软绵绵地掐着他的手臂,像在找一个出口。 冬旭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向他。 身体昏昏沉沉的,夜灯黯淡,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陆泊吗? 他又来发泄性欲吗?她想。 冬旭酸着眼,觉得这次陆泊真的好过分,这次真的过头了,她要踢死他,她决定以后再也不会理他,绝交,立刻绝交。 可刚动了动脚,冬旭又觉得不对劲。 她隐约听见他叫着小木头。 这,是程锦吗? 她马上晃着头。程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不会的,不会是他,绝对不可能。 还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正在她身上? 好晕,头好晕,凶猛的醉意卷土重来,冬旭又钝了,她渐渐眼皮倦怠,脑子沉重,使得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也无力去想。 接着,性欲侵入了,她只想要体内的那根东西好好地用坏她。 程锦低下头,看她的皮肤有淡淡光泽,他抽出一部分阴茎,认真看,才看到了血液。 不由间,他看向了她。 原来她还没给陆泊。 程锦低着睫,声音更柔了:“小木头…” * 月色蛰伏在窗上,蝉鸣叫着不安。 他只进了头部给她适应,顶胯抽送,以不轻不重的力度,温情地探索。 因为克制,汗水从他的下颌滴到她双乳间,再下滑着。 冬旭拱起腰低吟:“嗯…” 他的进出不紧不慢,茎体上青筋明显,穴口的肉被不停操翻,汁液横流,头部渐渐颜色加深。 他每一次都撞在她难以想象的地方,直戳着软肉碾磨,这种刺激很平稳,却是一种累积的过程。 冬旭抱着他的脖子,渐渐兴奋,呼吸加重,声音也变调了。 看到她这样,程锦摸上了她脸颊。 他说:“适应了?” 这话像是一把禁区的钥匙。 他一手捏着乳儿,再慢慢移动,手掌捂上了她的嘴,他温柔地说小木头,我想粗暴点了。下一秒,他撤出了一点,就突然地挺胯——全根一次性用力插入。 太深了。 仿佛深到了极致。 太猝不及防。 冬旭忍不住地张嘴尖叫,声音却在他手掌下化无。 程锦用手臂抱着她的头,怕自己用力过猛,害她撞到墙壁,但他还是加重了力气,深深地插送。 在她耳旁,他的喘息声变重。 冬旭要哭不哭的,看他脊背弓起,暴力且优美地起伏。 又一次射精冲动袭来,令他不由加速,但程锦猛地抽出,屏着气强制自己不射,试图通过聊天转移着注意力。 程锦就问她:“我和陆泊,你喜欢被谁弄呢?” 冬旭大腿痉挛着,迷糊着,舒服得只想哭。 * 忽然的,程锦的眼睛蒙上一层阴翳。 他的手指柔情地绕着她的发尾:“还是,你想我们一起?” 三三 *对不起啊啊啊,没写完,白天补上(大肉真的太难写了!!) *男性的性周期存在不应期。第一次性交后必须经历一个强制性休息期后,才能对进一步的性刺激再次发生反应。不应期的时间从几分钟到几小时不等,因人而异,但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长。 *性高潮不等于射精,有些男性在性高潮收缩时,能有意识地抑制射精,因此,他们可以和女性一样产生多重性高潮,所以,只有射精才会导致不应期。 ——《性学观止》 28 28 * 并没那么容易。 前端只是进去几厘米,冬旭就动臀喊疼了。 程锦只好抽出,用手扭揉她的阴蒂,边刺激,边再次抵上小口,以侧塞的方式插入,极慢。 她抵住他胸口,小小地不要。 他很强硬地按下她的手,低了上身,啄吻她:“小木头,我的错。” 唇附上她的耳廓,温柔的同时却不容置喙。 “乖,我慢慢的,疼就掐我。” 好闻的男性体香扑近,疗愈了冬旭。 渐渐,她的痛感似乎在减轻,身体多出了奇怪的反应,开始有着若隐若现的说不明白的难耐。 冬旭揪紧了床单,她闭着眼,感觉异物在一点点地推进、扩开。 ——疼、新鲜,然后泛起圈状的酸痒。 然后他卡住了。 太紧了,微痛。 程锦皱着眉,只好退出一点,按掐她的阴蒂,再推进,再退,再进,如此反复,直至半根没入时,冬旭的魂已经散成了千万份。 像大车开进绿色麦田,穴口被拉伸到了一个极限,层层肉褶被壮硕的阴茎拨开、碾压,穴肉瞬间蜂拥着吸上来。 吸得他顿时一个激灵,很想射精。 程锦提着神经,懂得为什么有的男生第一次做爱这么快——自控力一般。 他强忍着,射精后会有不应期*。夜还长,他不会让他的初次就这样草草结束。 感受着紧穴的吮吸,他鼻翼翕动,心平复着,阴茎却在里面膨胀。 被撑开的感觉令冬旭想哭。 陌生。 难受。 下腹的酸胀难以形容,想让他动,又想让他不要动,她软绵绵地掐着他的手臂,像在找一个出口。 冬旭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向他。 身体昏昏沉沉的,夜灯黯,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陆泊吗? 他又来发泄性欲吗?她想。 冬旭酸着眼,觉得这次陆泊真的好过分,这次真的过头了,她要踢死他,她决定以后再也不会理他,绝交,立刻绝交。 可刚动了动脚,冬旭又觉得不对劲。 她隐约听见他叫着小木头。 这,是程锦吗? 她马上晃了头。程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不会的,不会是他,绝对不可能。 还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正在她身上? 是吗… 好晕,头好晕,凶猛的醉意卷土重来,冬旭又钝了,她渐渐眼皮倦怠,脑子沉重,使得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也无力去想。 接着,性欲侵入了,她只想要体内的那根东西好好地用坏她。 程锦低下头,看她的皮肤有淡淡光泽,他抽出一部分阴茎,认真看,才看到了血液。 不由间,他看向了她。 原来她还没给陆泊。 程锦低着睫,声音更柔了:“小木头…” * 月色蛰伏在窗上,蝉鸣叫着不安。 他只进了头部给她,缓冲着,顶胯抽送,以不轻不重的力度,温情探索。 因为克制,汗水从他的下颌滴到她双乳间,下滑着。 水滑走过肌肤,痒,和下腹的抽插,酸。 冬旭不禁拱起腰低吟:“嗯…” 他的进出不紧不慢,茎体上青筋明显,穴口的肉被不停操翻,操入,汁液横流,头部渐渐颜色加深。 他每一次都撞在她难以想象的地方,直戳着软肉碾磨,这种刺激很平稳,却是一种累积的过程。 聚沙成塔般,冬旭抱着他的脖子,渐渐兴奋,呼吸加重,声音也变调了。 看她这样,程锦摸上了她的脸颊。 他说:“适应了?” 这话,如同一把禁区的钥匙。 他捏了几下乳儿,便向上移动,手掌奇怪地捂紧了她的嘴。 吻着她头顶,他温柔地说抱歉。 说完,他撤后了一点距离,却在下一秒,就突然绷着背,粗暴地往前一个顶胯。 ——猛地,全根一次性插入。 一瞬间,她的意识飘到半空,随后爆裂了。 突来的刺激让冬旭忍不住尖叫,泪在眼眶打转,但声音却被捂得只能呜咽,她拼命找着氧,觉得身体不再是她的了。 极深。 特别的深。 他似乎要将她戳穿了,深得她小腹一遍一遍地颤抖。 “别哭。” “我会伺候好的。” 程锦在她脸侧低语,他用手臂抱着她的头,怕自己用力过猛,害她撞到墙壁,但他还是在加重力气,深深地插送。 在她耳旁,他的喘息声头一次这么重、这么色情。 冬旭:“不要…” 冬旭要哭不哭的,看他脊背弓起,暴力且优美地起伏。 又一次射精冲动袭来,令他不由加速,就在她被操得双耳失聪时,程锦猛地抽出了。 他屏着气,强制自己别射,可平复需要转移注意力。 他便用手指继续插弄小穴,与她聊着:“我跟陆泊,你喜欢被谁弄呢?” 冬旭哪说得出话,大腿痉挛着,迷离着,酥麻得不知所云。 * 看着陆泊的房间,再想到那个烧烤摊,程锦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的食指柔情地绕着她的发尾、卷着。 再猛地一扯,压迫感渗进他的指尖:“还是,你想我们一起?” 冬旭的头皮顿时发麻。 * 窗外的风不知怎么就大了起来,渐渐雨点敲打,声音凶煞。 程锦握着性器,一边插入,一边摩挲着她的耳垂。 冬旭舒服得微微哼唧。 他擅长捕捉她不易察觉的喜好,低声问道:“很喜欢被摸耳朵?” 她看向他,泪着眼睛,没有意识的,像湿漉漉的小孩子般乖顺地蹭着他的手心。 * 程锦的表情一下怪了。 “小木头,撒娇很可爱。”他揉着她耳朵,再次发狠地顶到深处,“但最好是只对着我。”- 三三- *男性的性周期存在不应期。第一次性交后必须经历一个强制性休息期后,才能对进一步的性刺激再次发生反应。不应期的时间从几分钟到几小时不等,因人而异,但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长。 *性高潮不等于射精,有些男性在性高潮收缩时,能有意识地抑制射精,因此,他们可以和女性一样产生多重性高潮,所以,只有射精才会导致不应期。 ——《性学观止》 *继续走剧情了,一定有3p的,莫急莫急,慢慢炖肉。 29 29 * 正面撞插数次,她被颠得呼吸不匀。 皮层的每一个褶皱都被阴茎滑掠,再沿着子宫附近,或是子宫口,或是她阴道前壁的动情区,深区,浅区,都被他重重戳陷。 程锦测试着,有一种沉浸式做题的平静,额发被汗打湿。 她的反应,决定了抽插的区域和频率。 渐渐,他换到后入。 冬旭的脸朝下趴着,臀部撅起,这种姿势能进得更深。 果然,他换套后,掌着她的腰再次插入,越是往里深着,她小腿翘起的幅度就越来越高。 冬旭咬出了呻吟。 在她背后,程锦淡淡的笑:“喜欢?” 不清醒时做爱是危险的,却也最舒服。这时候,不会顾忌理性,不会计较意愿,也不用瞻前顾后。 现在,冬旭脑里只有一种认知,就是好舒服,管他是谁,管我是谁,只有好舒服。 程锦:“嗯?” 他在故意抽离。 冬旭在枕头里闷了好久,才闷出了声:“喜欢…” 屁股被一次次压扁,她的体力快被透支,到后面他一边插,她一边掉水,被顶到水液乱飞,稀稀疏疏地淋在陆泊床上。 到了后半夜,他脸上冰清的气质变了,平静也消失了,顶胯顶得狂野无章,每一次都是往外撤到极限,残忍着,再突然地插到深处。 似乎是要将她狠狠分成两半。 狠到他握住她所有手臂,不管她任何的啜泣。 好可怕。 这种感觉好可怕。 舒服到可怕。 冬旭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她抖着身体,穴口剧烈地收缩,仿佛无数种子被狂风吹散,全散了,她脑子一个雷暴,瞬间就达到了连续性高潮。 这样疯癫的刺激下,冬旭忍不住哭了出声:“呜…” 程锦忙低下身,吻掉她的哭声。 “小木头…” 空气中,他的呼吸越发粗重。 窗外风声呼啸,某个时刻,程锦突然按倒了她,整个人趴压在她身上,压得没有一点缝隙。 他在防止她逃跑。 冬旭不禁膝盖猛地向后一滑。两人紧紧地上下迭着。 随后,他用手臂围住了她的脖子,手掌放在她的头顶,下身极速地抽动着,非常快,快得冬旭忍不住想跑。 这一刻,冬旭觉得他好可怕,让她有一种会被他插烂的错觉。可她怎么挣脱,身上的人还是死死地压得住她。 在她脑后,他的表情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 直到根部数次剧烈收缩后,再慢弱下来。 程锦射了。 一切都安静了。 程锦还埋在她身体里,闭着眼,平复呼吸,也抑制着后一波的涌动。 这次就到这儿吧,他想。 不到某个时候,他不会做到极致。 * 程锦洗了床单,打了水给她清洁身体,也给她穿好衣服,看她已沉沉睡去,睡脸倦懒,但他却毫无睡意。 他又走去阳台,抽了根烟,有些心烦意乱。 冬旭看上去是个挺保守的女孩,这夜过后,他希望她要求他必须负责。 可万一她觉得无所谓呢? 万一还讨厌他,要躲他呢? 程锦双指夹烟,闷吸着,再缓缓吐出。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惶恐不安的时候。 其实不该发生,是他没出息,考试都能控分,却控制不好占有欲。 他的最后一口烟吸完,心终于静些了: 算了,听天由命,见招拆招,等她醒来吧。 夜风狂躁,转而,一个电话忽然打破了宁静。 程锦接起,听见对方说话后,眉头皱了小下,忙急着准备出门离开。 走之前,他看了冬旭一眼。 * 陆泊喝醉后醒了两次。 第一次从床上醒来,感觉就是尿胀,就是燥热。 他打开门摸着墙,晕着身子,顺着记忆去找厕所。越走莫名越热,索性一下脱掉上衣, 开了灯,就重重关上厕所门,他闭着眼泄水,酒喝得太多了,后来眼皮实在太重,裤子拉链都没拉好,就一下睡倒在马桶旁。 厕所较小,对他这个大男人来说还是睡得不舒服。 所以,陆泊第二次醒了,发现自己睡在厕所时,宿醉的头依然疼着,晕着,他艰难地摸着墙回到他卧室。 床上好像有个人。 是谁? 啊,不重要。 头晕。 他只要睡觉。 * 早上光不太强,冬旭慢慢悠悠醒来。 轻动一下,腰那块儿酸痛不已,手腕也酸,下体还有火辣辣的异样,她感觉自己像是炎热夏季马路上被烧烫的一颗石子儿。 为什么? 她侧头看去,身边正睡着陆泊。 -三三- *修罗场要后面一点了,先留个期待 *今晚还有一更,不过凌晨去了,因为我要去接我妹放学哈哈 30 30 * 受凉、劳累、床位不适、睡姿不当。 ——醒来后,也会浑身酸痛。 可如果身边躺着一个男性,那事情就变复杂了。 冬旭的脑浆搅成了糊状,只有体感清晰。 她毫无印象了。很奇怪,大脑明明是“我”,却经常不听“我”使唤。断片的她,睁开眼后,怎么去想,怎么都无法想起。 温煦的阳光从窗口泄进,冬旭看着,放空着,渐渐恢复了清明。 生气不能让人冷静,先疑不能让人客观。这学期高强度学习后,冬旭有时习惯了先分析。 她闭上眼,心在下沉。 有三种可能。 一、没有酒后乱性,是她发酒疯,就像上次那样,也许是下面磕到了桌角?床上没有处血,自己也衣服整齐。 ——但穿着男士内裤。 二、跟陆泊做了。那么她有三个选项:装没事、绝交、谈恋爱。如果是自己借着酒半推半就地自愿做了,毕竟这段时间她也好色,那也许会装没事。如果是他强迫,就绝交。 谈恋爱? 这个直接删。 三、不是陆泊,或许跟别人做了。这是极小的概率,却更让人后怕。 冬旭看向了陆泊。 真是他吗? * 陆泊醒来时,见冬旭躺在一旁,并不为奇,小时候就一起常睡。 但见她的视线很怪,一直往他中下部看。陆泊才发现自己没穿上衣,裤子拉链也没拉,晨勃的裆部鼓起。 他背过身,拉好裤子,怕冬旭反感他,忙解释。 “别想多,我都喝吐了,觉得自己都快中毒了,哪有力气干啊。” 他还记得他睡在厕所。 又说:“男的醉了是硬不起来的。” 怕她不信,拿过手机就搜百科知识给她看。 他一字一字地念:“摄入大量酒精后,会导致交感神经过度紧张、焦虑、兴奋度升高,进而导致供血动脉收缩、海绵体供血减少,会出现勃起不坚或完全不能勃起的现象。” 冬旭:“电视剧骗我。” 陆泊:“你被骗还少?还骗你网购能省钱呢。” 一下就戳到痛处,冬旭拧他腰:“去死。” 说着话,冬旭将第二个可能性渐渐去除。 看她松了表情,陆泊却后悔了。 “等下,冬旭。” “啊?” “其实做了,是我,我负责。” “什么?” “真的,我碰你了,昨晚情不自禁。” “......” “我会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等毕业了我们就摆酒席,大学完了就去领证,要生几个,你说?” 又逗她。冬旭不想甩他了:“我要走了。” “别走啊。”陆泊拉了拉她手腕。 他趴着床上,枕着双臂侧头看向她,慵懒着:“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不可以?” “我们是朋友。” “朋友就不能变吗?” “你能接受你舅舅变成你爸爸吗?” “艹,冬旭,你别乱比喻。” “我只是说这种感觉,很难接受。” “那怎么样才能接受?” “...不知道。” 空气安静下来,冬旭低下头:“我真的回去了。” “喂,冬旭。” 在她准备下床时,陆泊突然拉住她,刀锋般的目光对着她。 他说:“别让我哪天知道了你跟别人上床。” “为什么?” “...你要以学习为重。” “哦。” 他握得她手腕疼:“把我的话当真。” 冬旭只是看了他两眼,目光没有一点变化。 “冬旭。”他极其的认真,极其的阴暗,“狗是会咬人的。” 垂着眼,冬旭甩开了他的手:就算她跟别人做了,也不关他的事吧。 他就惯会威胁人,但每次她都不吃,所以每次威胁后还不都是自己过来巴巴地低头求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挺害怕他,可她不怕。可能是他真的很少对她狠,让她总觉得会被特殊优待。有恃无恐。 这次也一样,她没有把他的重话听进去。 * 床边,隔夜的垃圾桶却异常干净,但陆泊没有察觉。 阳台上,新洗的床单还在晃。 他只想着冬旭刚刚说的那些话。 * 冬旭回到家,她妈问她是不是又去陆泊家过夜了,脸上很是放心。 她好奇地问她:“妈,你就不担心我和他有什么事吗?” 厨房中,她洗着菜:“妈很开明的,小陆家人都不错,你俩要是成一对儿,挺好啊。” 她又说:“最近你跟小陆成绩都变好了,是不是,嗯?” 冬旭没有回话,她不知情绪地走着,她不懂:为什么她妈觉得他们俩会是一对儿。 走进卧室,冬旭对着镜子看自己。她脑袋开始晕了,感觉现在站着的是另一个身体。 如果不是陆泊,那没有吗? 如果有,那又是谁? 她忽然脱去了所有衣服,一眼就看到了胸腹上明显的人为的咬痕。她慢慢将一根手指伸进下体,痛,像是被操多了后的痛感。 她渐渐去除了第一个可能。 里面这么异样,怎么可能没东西进去。 只剩第三个了。 躺在床上,冬旭望着天花板,尽量回忆起昨晚:夏天很热,他们去了烧烤摊,她点了鱿鱼须,还点了一瓶娃哈哈,他们聊天,聊什么,记不清了,她开始喝酒,然后,然后,她喝醉了。 她还是记不起来。 闭紧眼,冬旭只能用力再想,再想。 她和陆泊都喝醉了,是一起回来的。 一起回来... 似乎,不对。 她隐约记得是有人送他们回家。 有人?! 她一下从床上蹭了起来,腰肌瞬间酸痛。 * 终于等到深夜,烧烤摊开摊了,冬旭买了一串牛肉,假装不经意地问着老板:昨晚我是和陆泊一起回去的吧。 老板认识他们,从小就一起来吃。 “是啊。怎么了?” “没其他人吗?” “没有啊。” 冬旭的线索中断了,她兴致不高地又点了一串羊肉。 冬旭:“真没别人啊?” 老板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眼球再往上动着。“好像有吧。” 她睁圆了眼:“有?” 老板:“好像是程锦。” 她呆了很久很久,才开了口,有点口吃:“...程锦?” 远处野狗嗥月,冬旭觉得四周静得出奇,整个世界让她有种不真实感。她的心找不到方向,如同看着悬崖上缭绕的雾气。冬旭死也不会相信是程锦。 她失去了任何头绪,如果是陆泊,她还能理解。可是程锦,这是程锦,她根本无法想象会跟他发生一点肉体关系。他不是出国了吗?为什么?冬旭一片混乱。 她深吸着气,给程锦发消息:「在吗?」 * 然而—— 对方显示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开启验证。 冬旭久久地站在了原地。 -三三- *周六还有一章,周天休息哦 *每当自己觉得写了超级超级多时,一查字数才1300,我的眼泪就禁不住流了下来。这章会修。 *接下来是走剧情哦 31 31 徐晗踩空了楼梯,摔折了。 家政并不过夜,他爸在国外,程锦接到电话后赶紧送她去急诊。 等一切安顿好:看诊、病床、拿药,手机显示已凌晨四点。 他坐在病床边一张矮椅上,守着徐晗。 手机在程锦手里转了几转。本想等冬旭醒来,现在却有一种跑路的嫌疑,给不给冬旭发消息,他犹豫。 她还不知道他回来了,只是文字,远没有电话或面对面更能直接表达意思。 如果要发,又该发些什么才能解释成是个美丽的意外。他闭了闭酸涩的眼,今夜熬到现在,这时,困意不可收拾地来了,有点脑雾。 程锦趴在床边,枕着臂,看向床上已经休息的徐晗。 说来,时过境迁。小时候,他们常在国外,那时他对父母总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希望他们仨牢不可分,所以特别听顺,怕不听,他们会跑得更远,时间更长。 而现在,却更多将父母只是理解为某天终要下站的乘客,似乎反了过来,他们却对他有了强烈的渴望,到了一种要抓在手里的地步,希望他还是小时候那样。 若有若无的,他的眼前出现了他们:很小那会儿,他妈一动不动地看他摔倒,看他自己爬起,他妈才抱着他跟他一起哭,说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好一个妈妈。小学有次大雪天,他考完试,本来不回来的他爸突然出现在校门口,第一次把他从学校背回家。到了初高中的时候,好像全是题,无数的题,做不完的题,他妈说把这个题做完,那个题做完,你听不听我的话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 这一觉,直接到了下午三点左右。 徐晗看着他在病房里一直转,她面无表情,过了会儿,她要他给她开电视。 接着,让他倒水,她抿了一口后问他在找什么。 “手机。” 徐晗:“我也没看到,你是不是不小心丢外面了。” 程锦记得睡前是在手中,若是徐晗拿走了,他想不出来她的目的。他欲言又止,只好沿着来医院时的路排查一遍。他有些急,他想知道冬旭醒来后的情况。 然而—— 徐晗:“我饿了,你去帮我在成华街打包一份骨汤饭。” 程锦:“那家有点远。” 徐晗看着电视:“我只想吃那家的。” “你钱包里有钱吧。”她又说。 等他买饭回来,时间已经傍晚。 徐晗看了他一眼:“我找到你手机了。” “哪?” 她指了指床边柜子上——装着水的水杯里正泡着一部手机。 程锦瞬间皱了眉,他急忙拿出后,手机已经开不了机。 徐晗看着窗外:“你睡着的时候,我拿你手机删了冬旭。” 他顿时寒了脸:“为什么?” 徐晗突然回看他:“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摔了吗?” 这目光比他还冰。 “因为我知道你没出国。你爸想带你引见国外学术界很有名的一个人,他花钱找人谈了一个多月才谈下来,结果你竟然就这样骗了我。” “我们已经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了是不是?”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你觉得你特别牛特别厉害了是不是?” 程锦握紧了拳,一言不发。他知道和她争吵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徐晗说的话越来越刺:“不要觉得现在你能够摆脱我。” 一边说,她一边越加用力地戳着床:“你有什么?嗯?你就只是一个大学生,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你现在算个什么?你没有能力让我接受她,那现在就只能给我忍着。程锦,我希望你哪天是成熟地站在我面前,是你有本事说服我、甚至强迫我喜欢我本来不喜欢的人,而不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还在跟我求要这个,求要那个。” “下半年,我们会搬到你大学附近,房子已经看好了。” 徐晗:“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如果你摆脱不了我,还需要永远依赖我,我就会永远做一个恶毒的婆婆。” 不得不承认,这些话虽然冷得彻骨,却瞬间冷醒了程锦。 他沉默地垂眸,拳头慢慢松了下来,内心越发地向往着独立与强大。 * 冬旭从烧烤摊回来,一路上,感觉身子飘飘的。 被拉黑,难过倒没有,反而她担心他是不是手机被偷。 十多年交情下,她了解他平时不是一个情绪化做事的人,要断,也不会这么随意。 再说,她找不到程锦会删她的理由。 在她内心,程锦有多在意她?小学时,她也是班里的边缘人物,去同学聚会,也只是呆在角落处闷不出声。她记得她溜出聚会没回家,就沿着大马路忧郁地走,还以为没人关心,却是程锦先出来找她,随后才是爱玩的陆泊。 当时她就想,如果有天她不在了,那程锦可能会是第一个知道她不在的人,也是第一个出来找她的人。这给她的童年之路留下了很深的脚印。 冬旭在等他解释。 她更想知道——昨晚是不是他。 假设真是,然而她脑子里却是一头乱麻。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程锦。 * 父母出门,她一个人在家。 十几分钟后,门传来了三声敲响,声调一样。 冬旭的睫毛低低的,心里知道是谁来了。 32 32 * 透过猫眼,过道灯炽白,那人在门外被缩得小小。 冬旭没有开门,她背门坐下,眼睛往鞋柜上瞟,淡蓝色拖鞋的鞋边灰灰皱皱,一时恍惚,不知不觉时间是这样过去的,记得刚买时还一尘不染。 渐渐,门外的人也背靠门。 他低下了头:“小木头,我没有拉黑你。” 他听到她说:“是你妈妈吗?” 程锦嘴里微微发干:“你感觉到了啊。” 他说:“对不起。” 冬旭摇摇头:“她是她,你是你。被夺走手机,其实你才不好受吧。” 程锦:“你不难受吗?” 冬旭:“我担心你。” 很简单的话,却无端有许多力量。 程锦一时噤了声。 冬旭:“你是不是跟妈妈吵架了?” 程锦的喉咙有点痛:“小木头...” 冬旭:“我也因为你跟妈妈吵过架哦,好像还是小学,你带我去河边玩,我妈怕我跟着你玩,哪一天会被淹死,就叫我以后不要跟你玩,但我不想,然后我就跟妈吵架了。其实吧,你不要生气,我妈也一直不太喜欢你。” 程锦终于笑了:“是吗?” 过道的灯渐渐暗下去,蛾子绕着灯泡扑棱棱地乱飞,然后,再瞬间亮起。 程锦:“谢谢你替我着想。” “嗯...”冬旭摇着头,扯着指头上的死皮:“就是要互相着想啊,不然为什么是我们成为朋友,而不是其他人呢。” 程锦迟缓着扇动眼睫,感受心跳。 明明脸都见不着,只是听着她的声音,还有点呆,有点稚气,却奇怪,是什么触动着他? * “昨晚,是你吗?”她突然问。 瞬间的,程锦站直身体,绷紧着,已准备好接受她的谴责和讨厌。 “嗯。” 而她的脑回路某时总是清奇:“是我强迫你的吗?” 程锦呆在原地:“嗯?” 她知道她酒品不好,偶尔发酒疯,对他脖子以下的部分又曾有欲念,加上这段时间性欲旺盛,自己强行按倒他——可能之中。 冬旭:“这段时间我欲望很强。我看过一个喝醉的女生强奸男生的新闻,男生倍感侮辱,后来都硬不起来了。” 冬旭:“程锦,我是不是强奸你了。” 程锦从没这样愣住过。 狠狠咳嗽一声:“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程锦你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啊。” “我也是男人,力气还比你大。” 程锦期待她能懂:“你的确先亲了我,但我没有推开。” “小木头,明白吗?” 为什么不,还不明白吗? 她苦恼地用手撑着额头:“明白了。” 他以为她懂了:“是吗...” 她却总是偏错重点:“你说是我先亲的你。果然,就是我先动的手。强奸罪会被判几年,我要不要去自首。” “...要自首,那也是我。” “不,是我。” “...是我。” “程锦你怎么会呢?你心里那么干净,而且,从小到大,你被人碰都会不自在,也很少让我碰你。你也发誓不会跟我上床吧?所以,怎么看都应该是我喝醉了,然后发酒疯故意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睡了。” 你是会脑补的。 程锦脸上说不清的复杂。 “昨晚我们都是情愿的。” 话落,程锦想起了那段录音,但手机已经开不了。他感到烦。 他闭了闭眼,“和我上床,你...讨厌吗?” 隔着门,两人都寂了一段时间,似乎她给不了他明确的答案。 慢慢的,冬旭声音响起:“程锦,别让陆泊知道。他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他俯低眼:“为什么要怕他生气?” 她平静地说:“因为我们背叛了他。” 程锦勾了一个笑,再垂下,轻轻自语:“你还是更在意他。” * 叁个选项:装没事、断绝、谈恋爱。 对于程锦,第一个她仍最中意。 因为害怕友情变质,因为后怕着改变会伴着后果。怕对陆泊造成伤害,怕叁人好不容易才走过来这么久的友谊从此破裂。本能的,会害怕失去。 而她,又对程锦抱有什么感情呢?她暂时搞不清。 程锦呢?又为什么要说情愿? ——难道他也和她一样,性欲突然觉醒了? 想装没事,但她又无法用正常心态面对他。 好乱,好乱。 冬旭的脸放在膝盖间:“我想静一静。” 在被灯光漂白的门外站着,程锦也苍白了一层。 他轻轻敲了敲门:“小木头,别躲我。” 冬旭声音闷着:“我只是有点乱,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程锦不停扇着睫毛,手握成拳抵在门上,忍不住脱口:“我喜...” “程锦。”冬旭却不小心抢断了他的话。 她犹豫地说,“我不找你以前,可不可以,先不要来找我。” 程锦僵在门前,像被谁点了穴一样。 * “哟,回来了?” 从他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慢慢向他逼近。 “好久不见啊。” 陆泊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的声音在他耳旁压轻,“冬旭怎么不让你进去啊?” “你过得怎么样?”他又问。 程锦:“还行。” 陆泊:“是吗?哦,你不用担心。我跟冬旭这半年没有你,过得非常好。” 程锦转过了身,盯着他:“是吗?” -叁叁- *查了下,原来女性强迫男性发生性关系,没有强奸罪,只有强制猥亵罪。 *打起来打起来! 33 33 * 盛夏,空气流速越来越快。 他们之间却仿佛慢滞。极静,背景突然消音。 眼神清冷,眼神淡漠,针锋相对,都是不动声色却扣着扳机的猎手,安静中动荡澎湃。 两人怕冬旭听到,对话都格外轻。 程锦含着笑意:“昨晚是我送你们回去的。” 他又扯了扯领口,先一步说:“不用谢。” 陆泊刚来,没听到程锦和冬旭说什么。他目光变化着,字字分析。 昨晚?有发生什么? 陆泊的下颌抬高,眼皮微低,形成一个施压的眼神:“谁让你进的?” “进了。”程锦温和而稳定,直接迎上他,“还在你床上留了东西。” 瞬间,鸡皮疙瘩起了陆泊全身。 陆泊暗了眸:“你说什么?” 程锦不说话了,只是淡笑。 妈的。 陆泊也笑,盯着他,用手背拍着他脸,“老子真讨厌你比我还装...” 没B出来。 因为忽然间,开门声响起。 还有冬旭的声音:“你们...” 陆泊急忙顺手勾上程锦的肩,“啊,跟程锦好久没见了,想死他了。” 刚勾上,他就觉得哪不对劲。 不是,程锦那时不是比他矮吗?怎么现在个子跟他差不多了? 我艹,他是不是偷偷在吃什么? 冬旭冷不丁与程锦对视了,她下意识别开脸,耳根发红。 程锦也搂上陆泊的腰:“嗯,我也想你。” 这样看着。他们感情真好,冬旭想。 又是摸脸,又是勾肩搭背,又这么想念对方。她微微恍惚,觉得他们俩的友情也应该一直好下去。 事实上—— 程锦的肩被捏得很痛。 陆泊的腰要被揪废了。 * 程锦意识到了。 当着面,冬旭无法与他自在相处。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内心翻来滚去,最终说有事先回去了。 于夏夜中行走,这条小路一直延伸,程锦的思绪也在散步。 他一直以为冬旭只对陆泊有意思,仔细想来,或许她对他们两人的感情更为复杂。 因为这件事后,她并不讨厌他。 然而又躲他,或许对他也动了感情,但感情很少——就像当初躲陆泊一样。 他和陆泊,都热烈且坚定。而她,在迟钝且犹豫——超过友情,但距爱情还差了一大段。 并且,比起爱情,她更愿意他们是友情。 想到这儿,程锦呼出一口闷气。 树林蓬蓬松松,夜晚的小区迎来了静寂,静寂那么轻,附在肌肤之上,小路拐弯之后,他却感觉它沉重无比。 * 陆泊进了门,看到饭桌空空,便问她吃了没? 冬旭摇摇头。 还以为他要点外卖,当她看他套上妈妈的粉色围裙走向厨房时,眼睛都不转了。 陆泊:“吃蛋炒饭不?” 陆泊:“不吃也得吃,我就会这个。” 冬旭看向他,他后脖凶煞的纹身、耳上冷峻的耳钉,与他拿筷子搅蛋贤惠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陆泊将蛋液倒进了锅,看向她,很自信:“我给你说,我的手艺...” 一看锅,话音急得一转:“我艹,我忘了放油。” 手忙脚乱。 冬旭噗嗤一笑:“你怎么突然会做饭了?” 他偏过脸,耳朵轻轻的红:“男的就不能学做饭了?” 人格魅力比不过程锦,那他还不得从别的方面入手。 抓不住女孩的心,那他先抓胃总行了吧。 * 等待中,她站在窗口,晃眼之间,看到程锦的小小背影。 冬旭将后脑轻轻抵在窗框边,发着闷。 只是觉得不见他一段时间,自己会理出一个选择,至于一段是多长,也许明天,也许无限长。她不确定。 即使继续做朋友,也找不回曾经的自在。 做不了普通朋友,却又舍不得现在就绝交。 谈恋爱?双方都负责?但她和他们中哪个在一起,都意味着背叛,都会疏远和伤害另一方,她不想撕开叁个人的友情。 就是这样,越理越乱,每当她理出一个选择时,另一个矛盾的选择就纠缠上来,狠狠打成结状。最终名为纠结。 她决定先不找程锦了。 现在最好的选择也许是不去选择、失去选择。 ——只是这一个不找,没想会长达很多年。 * “看程锦呢?” 在她身后,陆泊的声音响起。 太过突然,冬旭吓了一跳,习惯地去掐他腰:“你吓我。” 他却猛地掐住她下颌,手指刚洗过,有一股清凉。 他向她低下了头,凑近,盯着她:“说了,腰很敏感的。” 越来越近了,他的气息侵过来。 这个距离很危险,冬旭忙偏过头,陆泊却一下抱着她摔在不远的沙发上。 她慌了一下,为了站起,想找个支撑,双手没注意地撑上了他的腹部。 薄薄的短袖下,她清楚地触到了他的腹肌,凹凸不平,软中有硬,紧实,又有弹性。 这还是她第一次碰他的腹肌。 冬旭感到耳热。 私密温暖的灯光下,陆泊看着她,笑了笑。 他的左手放在脑后枕着,目光散漫。 “谁让你碰这儿的。” 他露出一个又傲娇又慵懒的表情,亲切的驳斥。 话这样说,右手却死死按住她的双手不放。 -叁叁- *求珠珠,上五星,嘿嘿,么么么。 *大肉不慌不慌,吃点边缘肉,但预个警,陆泊的肉比程锦粗暴,更强制(床上是狼,床下是狗,偶尔小狗,偶尔疯狗(?可能)) *学生时代的雄竞跟成年后不一样,哈哈。 *想死你了,还是想你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34 34 * 客厅大窗吹风,并不凉爽,卷着闷热。 冬旭半趴在他身上,上身支起,双腿并拢。身后风继续吹,她的鬓发往前飘,隐约像一个叁角。 男性肉体的感觉很生,从她的双手和下半身传来,温热、坚实,比她硬多了,每一块肌肉似乎都蕴藏着力量。 冬旭有一点羞恼。 冬旭:“放开我。” 陆泊挑了挑眉:“挣得开就放。” 他力气是真大,老虎钳都不一定钳得过他。冬旭怎么挣,都还在他的控制之下。 后来为了使劲,她便双腿一开,跨坐在他胯上,阴阳更加相贴。她光顾挣脱,脚蹭着沙发用力,阴部便往后仰,时而暂时松劲儿,阴部便惯性地向前一撞,一拉一扯,加重了摩擦。 陆泊的表情不由变怪了。 握她的手,青筋紧绷、突出。 到后来,她越往后仰,私密处反而压得他越近,越狠。 终于,他没忍住,低哑地嗯了一声。 冬旭才察觉自己被什么硬东西抵上了,她瞬间静下来,讪讪地离远它,瞟了他一眼,又赶紧看向别处。 陆泊伸出手,往她脸的方向去。 她别过脸,躲开他的碰触,他却只是拿下她头发上的毛絮。 随即,放开了她。 吹走毛絮说:“饭弄好了,快吃。” 她一声不吭,起了身后一动不动。 陆泊只好将手臂伸过去,美人求怜:“我错了,我不该逗你。” 冬旭犹豫了下,才小小咬了一口。 准备去吃饭时,谁知他在身后说:“骗你的,下次我还敢。” * 几天后,陆泊外婆给他换床单。 床单抱在怀中后,她眼睛一扫,发现洁白的床垫上有一块很小的血迹,但床单上又没有,这才发现手中似乎不是上次她给他换的那套。 想陆泊现在不在,打算等他回来再问。 换好床单后,楼下春秀喊她搓麻将,她赶紧收拾钱包下楼。 在麻将声中,就这样,这事儿被健忘的老人给渐忘了。 后来再看到时,她没有第一次那样好奇了,心想应该是他小子哪天打架流血后不小心渗到床垫上。初中有次也是这样,怕她发现,就自己偷偷洗了床单。 看他现在好好的,她就不计较过去了,也就没去过问。 * 这暑假,约好是毕业前最后一次放纵,他们要玩个够。 冬旭:“怎么...不叫程锦?” 陆泊看向别处:“他忙。” 冬旭倒松了一口气,如果他来,她还无法正常看他,到时一定很尴尬。幸好他也很守承诺,没来找她。 那段时间,他们对做什么都有无限的精力和好奇,循本心,无问西东。 可以在宁静的夜压马路,没有目的地走,没有规则地聊,聊到凌晨,直到看到家里人拿着衣架和木棍现身。 她会随手带一个玻璃瓶,放进路边默默的泥土和苔藓,陆泊不屑,说她文艺,然而还是去摘了野花和狗尾巴草。后来瓶里的小岛屿制成,他还要抢走。 和对的人,看猫打架也有趣。看两狗交配时,一边好奇狗的生殖器有什么不同,一边又保持人类的矜持,越想看,越只是偏过脸看向对方。 陆泊挑眉:“你看哪呢?” 冬旭耳红:“...你看哪呢?” 暑假后半段,他们经常去他乡下爷爷家抓鱼、抓鸭子、抓螃蟹。 他向逡巡的她伸手,他说过来,他的手臂有着跨过泥潭时永远信任他的安全与力量。 黄昏,相伴在小路上,采一些灯笼果、树莓兜在衣服里,一人一个分着吃。有时会搭老伯的叁轮蹦蹦车回家,一路颠得笑声都曲折不平。 他会掐一根白茅,悄悄插她头上。 陆泊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下午还总来她家帮忙。 刀切开青椒时落在菜板上脆感的声音,她喜欢,如果那天有夕阳,光线下,他的背影会看上去温馨,墙上的影子也偏黄调,影子偏移着,渐渐,晚饭的味道就会传来。 有时冬旭会和他一起洗菜。 她妈就说真像一对夫妻。 她扭过脸:“妈,不能乱说。” 她的父母反而眉开眼笑。 * 暑假前几天,夜晚,他们约在一处偏僻的山坡,陆泊带上相机。 到了某个时间,月亮会刚好爬到山顶,冬旭想站在坡顶和它合照。等待中,他们躺在坡下草坪上,望着星空,享受无垠的空灵与静谧。这样静,不免有些稍沉的话题会适景地提起。 冬旭:“长大后,你要做什么?” 陆泊:“继承家业,还能做什么。你呢?” 冬旭:“打工。” 陆泊:“不开公司做老板?” 冬旭:“可以,但感觉好难。” 陆泊:“人定胜天,难,那就多下功夫学嘛。” 冬旭一下小小笑着:“好啊,开个公司,全球连锁,到时聘你做小老板。” 陆泊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然后呢?” 她愣了一下:“...然后结婚。” “然后呢?” “然后养家。” “然后呢?” 冬旭没有立即回答了。 “然后...”她像被什么拽进去了一样,望着天上某一颗星,只是重复着,“然后...” 当时还只有十七岁,有这个年龄该有的状态,又年轻又爱幻想,对未来既憧憬,又带一点迷茫。 时间到了,冬旭去追山坡上的月亮,又喊着他。 “陆泊!快!” 他用他的眼睛和相机深深记下了他喜欢的人。 放下相机,夜色沉昏,他为她是他的朋友而心脏跳动,又为她只是他的朋友而心情复杂。 * 高叁开学后,班里的人都变了一种状态,像走在钢丝绳上,无比紧绷着心弦。 然而开学不久,就传出高叁别班一男一女被劝退了。 放学路上,陆泊给她讲清。那两人趁暑假以为没人,在空教室做爱,结果没想到保安会看过去的监控,被查出来了。 冬旭看了看他:“那你也要小心点了。” 陆泊一听,顿时用手臂搂住她脖子贴在怀中,低下头:“冬旭你什么意思啊?” 冬旭觑了一眼他:“没,我没有意思。” “你觉得我是那种随便滥交的人,是吧?” “没有,没有。” 陆泊没好气地揉着她的头,面颊微红:“我跟你一样还是个处,知道吗?我很注重自己第一次的,别玷污我。” 不然那次他早就办了她了。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真要发生第一次,他要定最豪华的酒店,地上铺满浪漫的鲜花,还要有优雅情调的慢音乐,灯光也要朦胧迷离,到时他穿着黑色真丝浴袍,摇着红酒杯,风流倜傥地看着床上穿着色情内衣但眼神又很纯真的冬旭... 冬旭沉默。 陆泊:“怎么,难道你不是?” 冬旭:“...我当然是。” * 陆泊弯低了腰,更近地看向她。 脸红,眼神乱瞟,摸鼻子。 ——她心虚时,习惯撒谎的动作。 -叁叁- *还有一更,不过很晚(昨晚失眠了,听了传说中十秒入睡的雨声入睡,妈的,听了四个小时,平板都听没电了,硬是睡不着,今天很晚才起呜呜) *陆泊,你是二哈吗? 35 35(3000珠) * 时间静得些久,她见他一直不放。 冬旭:“回家了” 她又叫了声他的名字,他却神游,再叫了两声,仍没有动静。 冬旭便拍他手背:“放开我了。” 这下起效了,陆泊身子一震,思绪才回到现实。 “哦” 他回神地慢慢放开。夜色幽冥,在她脑后,他的目光如一把搭在弓上的冷箭。 * 夏季并未完全过去,仅是走来陆泊家的那段路,就热得冬旭头脑发昏。 敲开他的房门,涌出的清爽的空凋味道,与他独有的气味才让她好受许多。 这学期每周末,他们约好了互相去家里一起学习。今天轮到陆泊。 书桌上切好的西瓜新鲜可口,两人并排坐着,很快开始学习计划:写作业、做习题、改错题、抽默写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她杯里的水见底,等她学习结束伸完懒腰,右肩突然感到一个沉重。 ——陆泊的头侧靠在她肩上。 “好累。”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失力着。 她静静地没动,一段时间后:“嗯” 他瞧了她一眼:“想充个电。” “什么?” 他突然将她拦腰抱起,让她正面跨坐在他身上,再双臂搂紧,下颚放在她脖颈间。 陆泊:“抱一下,好不好?” 不可否认,他的示软是有效的。 冬旭原本推他肩的动作一下停下来,只好搂住他脖子,慢慢说:“就一会儿。” 陆泊:“我看你也累了,怎么不躺床上休息?” 以前只要学累了, 她都会这样。 冬旭看向那张床,顿时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滋味,她赶紧收回眼神。 “不用了。” “怎么了?” “没有” 陆泊看到了她的异常,他渐渐撇下眼睫,眼神深不可测。 * 冬旭回家后,他指间玩着笔,饶有思索地看着自己的床。 ——我在你床上留了东西。 不知怎的,他脑海里忽然窜出这一句话,还有程锦那不可一世的表情。他眯着眼,越看床,越不对劲儿。 掀开枕头,枕下很正常。 检查床上,没有异味、没有异物,一切还是正常。 那么,只剩下床单之下。 莫名的,他收轻了呼吸,空气里一下静止起来。他捏起床单一角,从没这样紧张过,对未知既好奇又恐惧。 闭着眼,他一把掀开了床单。 再用目光仔细地扫荡,很快,那片小小的血迹进入眼帘。 冬旭的违常,程锦的挑衅,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艹。 陆泊一下呼吸夹紧,整个人完全剧变,他瞬间起了狠意,这狠意强烈、凶猛透顶,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将准备着炸裂。 瞬间遭殃的是他的书桌,被他狠厉一脚踢断了桌腿,在巨响下轰然倒地裂开。 接着,是床柜上刚买不久的鱼缸,地板上透明玻璃碎成了渣,金鱼要死的尸体不停地扑腾。 慢慢的,房间才又迎来了平静,一种渗人的平静。 黑夜无垠,月光轻笼,他站在窗口,剪影黝黑,神情冷漠极了。烟在他嘴里轻吐,似乎回到了在角落里教训人的样子。月光下的他,背光处黯似深海,面光处虽然有一层淡淡的光,却有蚀骨的寂冷。 他拨完电话,放在耳旁。 * 他的声音有一种在剧烈克制下极致的冷静。 “冬旭,来我家一趟。” 36 36 * 敲门后,冬旭等待着。他不肯透露其他,使她有点不安。 发烫的夏夜,门忽然打开了,他的目光对过来时,她抬头迎上,突然觉得鼻尖发凉。 陆泊的卧室真是糟糕,只有床上整洁如旧。 这怎么了?冬旭疑惑地打量。 思索中,她看到陆泊坐在床沿,房间没开大灯,壁灯黯黄,光影在他身上投射,恍然间有一种猛禽式的强大和慵然。 他在与别人打着电话,只吐出几个“嗯”。 冬旭呆呆站在墙边,目光垂向地面,更不安了:叫她过来,却晾着她,全程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是她哪里惹他了? 是临走前没跟他说再见吗? 冬旭到处看着,又看回他。 陆泊挂下电话,终于向她看来。 或许是他瞟来的眼神如一枚掷出的冰镖,凛凉刺骨,同平常很不一样,看得她呼吸霎然发紧。 静了一阵后,陆泊双手向后撑在床上,翘起嘴角,气质却淡漠。 他的声线没有感情:“刚刚我有个朋友,背着我和我另一个朋友搞上了。你说,我该送什么祝福呢?” 猛地一下,冬旭的心被用力抓紧,提到了喉腔。 房间顿时沉入了寂静。 陆泊站起,慢慢向她走近:“说的又不是你,怎么不说话?” 她声若蚊音:“我不知道。” 冬旭:“你找我什么事?” 陆泊逼近在她眼前:“没什么事。” 猜不透、戳不明。冬旭更觉得喉腔干涩,像有一把刀悬在头顶,将落却未落。 陆泊又开口了:“你交男朋友了?” 冬旭:“没有。” 陆泊:“心里有喜欢的?” 冬旭低下头:“没有。” 陆泊:“跟别人上床了?” 冬旭一愣:“没有。” 陆泊忽然将她摁在墙上,冷冷地审视她:“你很怕我知道?” 然后他浅笑:“我只是你朋友,我能干什么?反正你也不在意我想什么。我就知道一下,嗯?” 冬旭紧捏着衣服,对上他的眼:“真的都没有。” * 空间又静下来了,他眼中有转瞬即逝的阴鸷。他垂下眼,睫影浓黑,与周围的暗色融为一体。 他突然拽着她走到床前,掀开床单,指着那处血迹问:“这是什么?” 冬旭看看他,才看看床,反应钝钝:“血?我的?可” 她怔了下,才慢吞吞说:“上次喝醉,我来大姨妈了,可能漏了” 陆泊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身躯高壮,像一堵翻不出去的墙。他有力的手掌压住她右肩:“没听清,再说一遍呢。” 冬旭莫名觉得脊梁骨发冷,或许是吓到了,好长时间没能继续这个谎,等想开口时,却猛地心脏一下巨跳。 ——他突然掐上她的后脖:“我很可怕吗?” “说话。”他凑到她耳侧,“没必要怕我啊,我只是要你再说一遍。” 冬旭感到了身后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他手指温度正常,却令人惊慌。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学校里有那么多人怕他了。 他今天不太对劲儿,她怕她瞒不住谎,她也不太会圆谎,她想走。 冬旭:“我要回家吃饭了。” 说完,她走远了一步,他却一把抓紧她的后脖,强行地狠狠拽转她的身体。她措手不及,她对上他晦暗的眼睛。他的脸一下俯低,呼吸几乎贴脸,唇近到了她的唇半厘米,还在越来越近——却又戛然而止,就像飙车时却猝不及防踩下了一个刹车。 他的手深深插进她的头发,摸着发根。他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她踩碎了一些玻璃,被一点一点逼在墙上。 一时间,急速的、失去规律的声音响起。 砰、砰砰、砰砰砰砰。 这里有着怪异的寂静,明明飙车的并不是她,却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剧烈无比。 他有一种微醺中漫不经心的神情:“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这样的他让冬旭受到冲击,脑子发昏。 “什么” 他笑了一声,但没有笑意,朦胧的体香传来:“你的迟钝和忽视有时真让人生气。” 忽然间,他拉起她的食指,按在他犬牙的牙尖下。 冬旭摸到了它的尖锐,微微的刺疼,她看到他的目光正盯着她。 他蓦地对着她的指头咬了下去:“我最讨厌别人撒谎。” 还好痛感钝,但她仍然缩了下手指,垂低头:“我没有” 她才注意到他中指指腹内侧也有一个纹身,但太小了,没看清形状。 陆泊渐渐放开了她,静静看着,看了好一段时间,不知怎的想起电视剧有个男的一次一次地高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却一次又一次都没舍得对她真的下手。 不然还能怎么样? 他的声音软下来,学会了自欺:“对不起,冬旭,是我误会了。早上我给你带酱肉包好不好?” 走出他家后,冬旭摸着指腹上那个深深的牙印。真深啊。 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她心有余悸:刚刚的他好吓人。 * 陆泊似乎变了。 哪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从父母有次在饭桌上开玩笑说陆泊就是她的小老公起,他对她的掌控和黏人程度就越来越重了,有时他会不让她跟任何一个男生讲话,已超出了朋友的看管范围。连小区里很多熟人都以为他是她男朋友,他的朋友也在起哄。 深夜寂寥,冬旭坐在书桌前,心事重重。 她觉得陆泊是受了大家起哄的影响,错觉地以为他和她将是一对儿。她身边好几个同学都是这种例子,本来你帮我,我帮你,只是男女间互惠的正常关系,但班里非要起哄,久而久之就会摇动原本没起感觉的想法,但这不是真的心动,只是一时蒙昧,所以谈得快,分得也快。 她不想和陆泊这样。 事实上,陆泊有过好多前任,多情其实是无情,她不太信他会钟情哪一个人。 摸摸耳垂,她又捏着下巴想:但也不能就这样定论,毕竟世事无常。这几年他都没谈了,是在弃暗投明等一个让他深情一辈子的女孩吗? 想着想着,冬旭用笔在草稿纸上越写越乱,思绪乱飞:父母把他们强扯在一起,会给他以后真正喜欢的女孩造成困扰吧,加上和程锦的事一直瞒着他,就像总抱着一个雷跟他相处,时刻都在担心会不会哪天暴雷。 真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感觉拉开距离会好一点? 总被大家这样误会,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莫名的,她在一张便利贴上写下了“北科大学”四个字。 看着这些字,冬旭有点怔住。 她想可别被陆泊知道了。 但冬旭没有撕掉,反而将它贴在了墙上,似乎冥冥之中它会给她一个用处。 她闭上双眼,将脸埋在双臂里,听着自己的呼吸。 关掉桌上的灯,整个房间幽暗了,时间还在往下走去。 37 37 冬旭在试着与他拉开距离。 她对身边人都严词声明他们不是男女关系,然而她和陆泊仍像情侣般黏着。 每天共同上下学,课间他总来她座位前玩她文具,每周末还去各自家里,比情侣还情侣。难怪谣言依旧。 她要是提出不跟他一起走,他就问理由。 冬旭慢慢道:“别人会乱说。” 陆泊就还是那样,只做自己。 “你管别人说什么?” 与固执己见的人争论是吃力不讨好的,特别是陆泊。冬旭表面顺着说好,内心却生出打算。 哪能不管?不能不管。 界限的朦胧会让闲话越来越多,每次跟他在集体活动中都会被起哄、被推搡、被盯梢,这种像耍猴一样被看戏的感觉真是讨厌。 班里为什么会促成他们一对儿,尤其程涛,一有活动就拉她和陆泊。冬旭不明白。 在学校,陆泊的关注度很高,出众到会认定他看不上自己。跟他站一起也并没有很搭,她想怎么看上去都觉得只是朋友。 冬旭思来想去,想了好几个夜晚,终于找了一个更坚实的理由。 * 但后来一想起这事儿,冬旭就觉得自己太鲁莽了。 她去购物网站搜了“男朋友租借”,与对方砍价,终于咬着牙用零花钱买了一天假男友,那人自称苏江。 接着用在了星期一的早上。 快入秋后,早寒气在她颈上周旋,她的手缩进袖子,与他们站在楼下。 四周的白平衡有一种偏蓝青调的清寒感。 寒的不止天气,还有看着她、以及她“男友”的陆泊。 叁人只是用眼神交流着。 苏江是大叁学生,自觉长得不错才来做这种兼职,然而没敢与陆泊对视。 对面穿校服的男生长得太好了,容貌、腰腿比例还是气质,他还没见过这么惊艳又精巧的,而且很高,让他自惭地萎缩了目光。 冬旭握紧了书包带:“我不知道他要来送我上学。” 陆泊:“多久的事?” “叁个月前,我们网恋奔现的。”她扯了扯苏江的袖子,看着他,这话酝酿了一晚上,“那是我朋友,你不要误会。” 苏江也说出了顾客的要求。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来送她上学。” 她又扯了扯苏江。 苏江便又说:“放学她可以一个人走,我会接她。” 陆泊暂时没有说话。 很长时间下,他半边俊脸处在黑色帽的帽檐阴影中,双眼被遮得昏暗,诡谲、迷人。 他颌骨仰起后,喉结滚动。 “好。” * 周末时,他来她家学习。 冬旭让他一个人坐书桌,她去厨房切苹果。 冰箱拿出的苹果冷着指尖,冬旭站垃圾桶前,削着果皮,发呆,放空地看着筷筒里一根根泛旧的木筷。 她想周末学习也要取消吗? 陆泊靠着椅背,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视四周。随后不久,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她墙上贴的便利贴,每一张都在过目。 门外隐约传来刀切在菜板上的脆声,像他此时内心的声音。 他伸出右手,揭下了一张。 几分钟后,冬旭端着果盘进门,边说:“切好了。” 陆泊正站着,他侧脸看来,目光不冷不热。他就是这样看着她,静默无声。 空气中有了悚人的安静,静得她卡着呼吸。慢慢的,冬旭才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像被狠砸了一下,她瞬间心紧地看向了墙。 她着急地结巴了:“我…我…” 她该说什么呢? 她怎么解释呢? 她什么都没能说出。 因为陆泊突然将她按在了墙上,她后背还没疼过神,两颊就被死死掐着抬高。 陶瓷果盘摔碎的声音瞬起,同时间里,他寂静的呼吸漫在她脸上,太近了,明明温热,却有阴森的冷感爬入她的皮肤,爬进毛孔深处,冬旭顿时害怕到冒起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陆泊…” 她颤抖的话被他打断了。 他将便利贴重重贴在她左脸上,随即甩手放开了,走之前一句话都没说。 他走了。一段长时间后,冬旭才平复了呼吸。 她吞下唾液,摸上左脸,轻轻地撕了下来。 看着便利贴上已经皱了的“北科大学”,她慢慢从墙上滑落,然后一下瘫坐在地上。 * 冬旭只是希望他们处在朋友范围。只想刚刚好,不想绝交,她已经快失去一个程锦。 但陆泊有一周没有理她,这些天她忐忑不安。一周后的周六晚上,他才要她去酒吧找他。 冬旭去了,她想对他解释。 这家酒吧是他表哥前两年开的,生意很好。他在给她引路。 灯红酒绿的场面,狂躁的电子音乐,还有舞池里摇摇晃晃的荷尔蒙肉体,她恍然间像是踏进了一个剥离现实的电影世界。 压下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冬旭走到了叁楼的包厢通道。 停在1号包厢门外,他表哥敲了敲门,有人才从门内打开。 就在门外,冬旭一眼看见了沙发中间的陆泊,侧了一眼,苏江也在。 一瞬间,冬旭有点走不进去了。 陆泊搂着苏江的肩,很亲近地谈笑,看上去像对哥们儿。 冬旭却越加不安,喉咙发干,她揪了一下衣角:他怎么找到苏江的?他们关系这么好吗?他要干什么? 很快,陆泊对她招手:“进来。” 包厢很大,四个茶几上摆满了酒,四个沙发上都坐了两叁个人。很昏暗,只有四面墙上微弱的点状光发亮。 她和苏江一个坐他右侧,一个在左。 冬旭拘谨地握紧了玻璃杯,发呆地看白开水,然后开始背英语单词。 直到苏江拍她肩。 她才发现陆泊不见了,苏江指了指远处。她看去,才发现包厢尽头有一张台球桌,但还是太暗,无法看清。 接着,“啪“一声,球桌上像渔夫帽般的吊灯被打开了。 顺着光源像锥形般散开,黄光朦胧,她看到一个男生的头被人狠狠压在桌上,脸上在惶恐流泪。 冬旭吓得抖落了水。 陆泊垂着眼,认真地摩着巧克,衣装全黑,一条银色的十字项链挂着,周身漠冷。 这种黯淡的光线下,他俊秀的脸上有一种精致的色泽。 他的小臂筋脉凸起,腕骨上的黑表有高冷的质感,手指细长有力,她却越看越陌生。 摩好后,他俯下身,球杆放平后轻柔地试杆。 陆泊:“这个人欠我钱还不了,骗我,还躲着不见。现在他要我随便怎么弄。我说行,那玩个游戏。如果我叁分钟内全部打进洞,心情好,就放了他。如果打到他一次,我还会给他一万。” 他的手臂自然伸长,将球杆对准白球,声线毫无感情。 “你说,我会全部打进洞呢。” 他的眼神像钉子一样钉进球里。 “还是会打烂他的脸?” 他动臂的一瞬间,冬旭一下禁闭了双眼。她只敢听到球与球之间碰撞的脆响,以及那男生偶尔的喊叫。在黑暗中,她颤着手背,冒出了冷汗。 不到叁分钟,球全部进洞了。 她小心地睁开眼,发现那男生脸上毫发无伤,但因恐惧过度而流泪不止。她才紧张地咽下口水,放开呼吸。 陆泊继续磨着球杆,俯低眼,眼睫长,动作优雅好看极了。 他突然看向了苏江,声音懒懒的。 “冬旭男友,这个很赚钱,我看你挺缺钱,好像什么工作都能做,要不要陪我玩这个?” 苏江顿时明白这是故意给他看的,他忙站起来。 “我不是她男朋友,我只是网上租的。” 他又摇了摇手机,小心笑着:“我女朋友在找我,抱歉,先走了。” 陆泊没有阻止他,包厢内里其他人也渐渐离开,渐渐整个空间只剩他们两个。 他放下球杆,向她走近。 走来时,他脸上的光影变化着,幽暗的气质像头阴郁的孤狼,让人无法驾驭,无法把握。 这一刻,被戳穿后的畏惧涌上,冬旭站起来,她说我也回去了。 陆泊站在她面前停下,堵着。他点燃一支烟,放入嘴,呼出的烟将他的脸雾得表情晦暗不明。 空气沉沉压下,他抖了抖烟灰。 “你跟程锦上床了。” 他用的陈述句。 猛地,冬旭声音颤抖:“…我的作业还没写。” 话刚落下,她拔腿便跑。 一瞬间的,她被他直接拦腰甩在沙发上。 他身体压过来时,单手便扣住她的双手高举头顶,另一只手就掐住她的下颚吻上。 激烈生猛的吻,她的唇舌都被他亲得发麻发痛,他的吻法恨不得长在她身上、寄在她身上,绞着她的舌头又色又粗暴。她不知不觉被吻得发软,如湿泥一样。 淡淡的、又香又呛的烟味滑进她的喉腔,她觉得窒息、将死。他的吻好深好长。 他的目光也从没这样陌生。 亲吻之中,陆泊摸上了她的大腿内侧,手指摩挲。冬旭一惊,挣扎着,但不久后,他食指上不平的疤痕触感让她感情复杂。 是之前他给她做饭时切伤的。 他一个从不爱弄也不会弄这些的人… 在她发愣时,他的手指突然按在了她阴蒂上,用力揉搓。 这一刻,她像通了一条电流,忽的双腿酥软了。 * 陆泊看着她清瘦的发颤的身体,他放开她,又点了一支烟吸入。 烟头火星在暗色中闪烁,他的表情淡漠。 他的烟吐在她脖后:“怕我?” 38 38 * “怕什么?”他话里没带一点情绪。 四周如夜,幽微的光打在他脸上,使他的漂亮附有一种阴暗又颓丧的冷感。 “明明是我在怕你。”他说。 剥下轻薄的短款开衫上衣,他咬她肩头的同时,握着她的手腕放在他心脏上。 也是同时,冬旭感觉到了他的犬牙刺压皮肤时的微微痛感,想打他,手掌下的搏动却令她发怔。 他的心跳比她还要强烈。 放开握她的手,陆泊细细舔舐着他的牙印,渐渐的,那只手抓上她的后脑,声音有点变狠。 “这些天我一直在怕你骗我,怕你不在意我,怕你不守承诺,还怕你躲我,怕我对你心软,又怕我对你心狠。你那点怕算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就与她对上了,他眼里有她读不懂的嫉妒、难过、恨意以及情欲。 冬旭只能读出他在生气。 她问他:“你在生气吗?” “没有。”他平静地盯着她,“我在失心疯。” 冬旭愣了一下,推了下他的肩:“我就是怕你会这样才骗你。” 他怔了,笑了一下。 “哦,我还得谢谢你。” 意识到气氛要往下低沉了,冬旭不想和他吵架,低着头,阖上嘴。她习惯用沉默来处理吵斗。 陆泊挑了眉毛:“跟他自愿的?” “那晚...我喝醉了,也许...我不知道。” “看起来你好像并不讨厌跟他上床。”他认真打量她的脸,像找茬一样,“想跟他再上一次?” “陆泊。”她咬了咬唇,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程锦就像我亲哥哥,是我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我要回去了,很晚了。” 他却撺紧她的手腕,上身逼近:“北科呢?想躲我?” 她哽了下喉咙,慢慢道:“不觉得...我们走太近了吗?” “有什么不好?” 静了一会儿,冬旭看着他,渐渐地失掉耐心,平时很温顺的人也终于起了脾气。 她垂下眼:“随便吧,我不说了。” 低靡而诡异的气息在空气中发酵,她看着地,他漠然地看着她头顶。 最近天有转温,较热。 她应着天气穿了件碎花长裙,肩上的开衫耷落,锁骨廋小。女孩长发散着,被他摸乱了。她表情又生气又委屈,流动着一种令人想欺负她的娇嗔。 突然的,陆泊将她正对面抱起,又强势又有劲儿。 冬旭慌地下意识圈住他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再然后,她狠狠咬上他肩脖的斜方肌。刚才被他吓到的那些情绪,这么一抱,不知怎的一下就倾泻出来。 “陆泊!你就是混蛋!” 男生特有的胸怀和体格,以及散发的淡香与烟味,让她既舒心又窝火。肌肉硬得她牙齿疼, 他攥住她脚腕,大拇指色情地摁上脚踝骨,轻轻摩挲。 “嗯,我混。” 沁凉的手指与指腹的软滑触感,在从没有过的地方。那不清不楚的痒感,攀升、蔓延,脚踝而已,她却一瞬间后颈发麻,忙挣开他,挣不开,只能一个人缩着脚趾,内心又羞又舒服。 冬旭看他出了酒吧门,往旁边一栋高楼走。 夜色惶惶,她不安:“你要带我去哪?” 陆泊瞥了她一眼:“证明我混。” * 酒店最高层的贵宾房,开阔明亮,件件内饰奢华。他开了门,直接抱着她往浴室去。 冬旭站在花洒下,忐忑地看着他。 陆泊整个人很正经:“自己洗一下,有烟味。” 冬旭哽了一下:“我回去洗。” 陆泊:“要么我帮你洗。” 好半天后,她问:“那你不出去吗?” 他静静看了她一眼:“嗯。洗手台那儿有浴袍。” 冬旭见他离开,见门关上后,才松了一口气。 闻闻身上,的确有酒吧的气味:烟、酒还有混杂的香水味。她慢慢脱去,背对门打开花洒,手试着水温,一段时间后,当水冲洗到脸上那一刻,浮燥感抹去,脑里才清明许多。 也是这一刻,她忽然才有所反应,脊背瞬间悚然。 没有锁门。 冬旭赶紧慌地一转身,目光一扫。 ——陆泊就站在眼前。 这一瞬间,对上他无感情的眼神,她脑子里只有“嗡”的一声,心脏像爆了。 他沉默地扑身而来,单手将她双手钉在墙上。揉左胸时,暴躁的吻落下,以一种惩罚的方式吮弄她的唇舌。 她满嘴是他刚嚼完软糖的清甜,绵密濡湿的绞缠,使她找不到呼吸,双腿渐软。 放开她后,他脱去上衣,露出野性健壮的上半身,绝好的肌肉线条干净,肉体紧致,窄腰性感。很快,她又被一股力抵在墙上,有时被他掐紧腰,脚尖几乎悬空。 冬旭窒息无力,只能缩着肩,承受他暴力失控的吻游移在她的唇、下颌以及肩脖,耳道里全是水声,以及他好色的粗喘。 男生的喘息居然可以这么沉、这么色。失掉神,冬旭被他喘得心脏抓紧。 头发湿透了,水进到她的眼睛,视野中的他模糊不清。 衣服下他的肩有这么宽吗? 她看到他宽肩下厚实的背肌,水液顺着他脊椎沟滑落,游出一种力的美感。 不知不觉,陆泊将她抱到了洗手台。 背对一面大长镜,她坐在台上,攀着他的手臂找呼吸,他双手撑在她两侧,俯看她狼狈的脸。 “你喜欢程锦吗?”他突然问。 冬旭愣了下,她觉得这些问题好烦好烦,烦透了。 她摇头:“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他声音压低了:“你不知道?” 听这样暗藏狠意的声音,冬旭腾地想跑,只倾斜了一下,就被他一把按回。 她铆足全力用右脚踢他,他却反手握住,接着,用了力咬上她的脚背,又轻轻舔吻,她顿时一个身子发麻,下体发酸鼓胀,乏着力看他的唇从脚沿着小腿,密密迭迭,一直亲吮到大腿内侧。 “不要。”她惊呼。 陆泊低下身,头已埋进了她的双腿间。 大腿被狠狠打开,她能清晰感觉到舌头舔过阴蒂的触感。 唔... 舌尖强烈的摁压,与过分的吮吸,舔得她身体里像有一条电,跟着阴部的抽搐下流到脚趾、上窜到颅顶,她的思绪越来越昏,一种熟悉的快感飞驰不下。 冬旭呜咽不止,她用力揪着他的头发,脚掌绷直,全身充血着,表情要死要活。 在她快到时,他却突然离开,搂住她的双腿从背面抱起,让她看镜。 冷冰冰的玻璃,活生生的镜子。她双腿大张。镜中色情的女孩仿佛是另一个人,润溽的下体湿艳逼人,她赶紧捂住眼,动着腰,却在这种羞耻中更加酸麻发抖。 “放开我...”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看他用手臂撑住她的大腿,手从右下方摸上,接着双指拨开,捏住了阴蒂。 * 渐渐,他另一只手指半截捅进小穴,琉璃眸子盯着镜中的她。 他侧低脸,贴在她耳侧,轻轻吐字。 “在我的床上,跟他做爱。你们真行。” -叁叁- *吵架doi上线 *很谢谢大家的关心呀 *大肉还在炖... 39 39 * 光线幽黄,洗手台逼仄,他们的呼吸又潮又重。 冬旭无法反驳,这是事实。 然而,她又感到一丝委屈:“你凭什么生气啊?” 陆泊半天没吭声,再突然一下将所有指节捅入穴中,半耷眼皮。 “凭我的床很贵。” “陆泊。” 她大腿一颤,恨恨地抓他手背。 这根中指很长,指甲修剪过,就这样直接深得她舌头发胀。他并不柔情地刮抠,摩擦力重,湿穴反倒享受这种烈行,就这样违背了她意愿,泌出黏答答的清液顺着他指侧滑流。 生理情动,使冬旭心脏重重跳起来。 “放开我。”她揪他手背上的肉。 小痛而已。 陆泊任她揪出淤青,他看向镜子,穴口被撑开的过程很淫靡,穴肉忽松忽紧,于是一股兴奋攀着另一股兴奋向上,他滚着喉结,碾摁阴蒂的大拇指越发用力,打圈按摩。 “不要...” 冬旭就一下揪不动了,双臂耷落,酸软的麻感不停涌到脑子里,让她涣散,让她失力。 但一股气却闷在胸口。她气这样的他,气这样的自己。 “程锦给你做过吗?”他突然低语。 她立马地:“不关你事。” 陆泊暗着眼:“那就是有?” 力量悬殊下,她用尽全力都无法挣脱,只能口头上发气。 “有又怎么样?” 这还是冬旭第一次这么呛他。 为了程锦连脾气都变了,又想到程锦也这样疼过她,而他呢?他一下好笑,兴奋里就有了一种恨意,随着她的呜咽,双指一下狠狠地搓上阴核。 声音施压,指劲加重:“你说会怎么样?嗯?” 冬旭瞬间佝偻了,大腿根发抖,像一把火烧在身上,又刺激又害怕,碎碎隙隙的酸胀感令她头皮发麻。 她撑着眼眶,看着镜中面无表情的他和脸色潮乱的自己,心头觉得好憋屈。 他凭什么这么生气?就好像她是他出轨的女朋友。 只是朋友而已。他凭什么要用男友的口气来质问她? 冬旭搞不懂他。 她听着身后他轰隆的心跳声,与她的错拍,她又扭动地身体说放开我。 陆泊沉默了一会儿,抽出手,还真把她放下了。 * 夜空缥缈,暴雨。 雨声哗啦啦地砸下来,城市高楼渐显渐隐在郁郁的雨雾,偶尔滚过几道雷,天光乍现。 外面雨越闹,会显得这儿越静。 房间里黢黑,窗帘关得很紧,但罗马杆上方微微有路灯泄进,薄黄的光照在墙顶上,再折射下来。 幽黑的男性侧影伏在床上,伏在她上方,以一种强悍的压迫感控场,窗帘从他身后透出灰光,空间一时静谧,又招人窒息。 他鼻息很轻,却说话用力。 “再问一次,喜欢程锦吗?” 冬旭真觉得他烦透了。以为放了,结果把她又抓到床上,她无法挣脱,有点怯,心里又想虚张声势。 “不知道,然后呢?” “不知道?说明你心里还是有点是吧。” “你别乱说。”她瞪他。 陆泊却突然握住她紧致的乳房,一下一下地重重揉捏,在她耳旁吐字,又轻又凶。 “你不喜欢?嗯?不喜欢,把他的笔记放枕头下?不喜欢,天天想他什么时候回来?不喜欢,心里还愿意跟他上床?” 他掐上乳尖,声音狠了:“这是不喜欢?” 冬旭腾地仰起上身:“你让我回去。” “我说的是不是?” “够了,我们是朋友。” “我就问你是不是?” “你为什么非要问我?!” “是不是?!” “不是!我想不想跟程锦上床,有没有以后,我喜不喜欢他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管不着,你没有资格问我。”冬旭喘着气,闭上了眼睛。 陆泊走到桌前,喝了口水。他握着水杯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向落地窗外黑压压的楼群。 他抬手,又喝了一口。 仅看身高身材,男生已趋向成熟。 他上半身裸着,锁骨长直,嘴角多余的水往喉结流动,再从胸肌流向腹肌,流进裤腰中,腹肌的每一块都很漂亮有力,色欲感强烈。 半暗半明中,陆泊放下了水杯。 他一把拽过她要逃跑的身体,一只手不紧不慢地解着裤腰。 死冷的目光,盯向她。 “除了我,没人敢有资格。” * 玻璃的凉气砭人肌肤。 天黑透了,电光流淌。冬旭被压在巨大的落地窗上,远瞰着整个城市楼群。 楼群围着河,外界模糊除了窗玻璃上的雨流,即使在高楼,仍有不时而过的呼啸的车流声。 随后,她被一只手掐高了下颌,深深仰头,承受他从身后俯下来的凶吻。 很凶,像猛禽一样汹汹地食。他一边激吻,一边轻柔地抚摸她的脖子,唇舌津液翻来翻去,她的喉部只能吞咽,他也喉结滚动,手摸向了她的锁骨。 冬旭眼睛湿湿的,窒息的吮吻让脑子昏沉。 她衣服都还没穿好就被他拽住了,双手被钳在身后,润白的乳肉颤颤抖抖。 他从锁骨顺着摸到了这儿,抓揉上,再扯着乳尖听她细吟。 明明身体在享受,声音却在压抑。 他声音低下来,似问非问:“讨厌我了。” 冬旭不回他,但咬上了他的右手臂,狠狠地咬,直到牙印透出血丝、嘴里尝到腥了,她才放开。 陆泊却面不改色:“还想咬吗?” 见她不说话,他摸着她耳朵。这种抚摸过于敏感,触电一样,从她耳朵到下腹,一种微微发麻的热度窜过。 “要不要喝点水,血味很腥。”他轻轻地说。 冬旭觉得臊。他越这样说哄话,抵在她下面的触感越发明显,隔着内裤蹭在她臀沟里,时而顶在她阴道口附近,来回摩动。 她被磨得大腿内侧发酸,一时间,心里也酸了。 “我们还是朋友吗?” * 他静了很久,摸上她的脸,停了会儿才说。 “我们不会是朋友。” 40(4000珠) 40 * 冬旭没声了。 半久,他打破静谧:“又在回避了?” 陆泊将下巴卡在她肩上,右手向下滑摸她的小臂,找到手指后,一根一根地插入指缝,再用力扣紧。 身后,渗冷的气息若有若无,冬旭战栗:“我们别这样...” 他一下拽转她的身体,面对面,威慑的气势逼在她脸上,暧昧悬绕。 “程锦行,我就不行? ” 冬旭全身光着,他也只穿了内裤,她能感觉他身体发热的皮肤触感,他们小腹贴紧,呼吸浓重。 冬旭觉得喉咙肿胀:“那是意外...” 陆泊撩起她左边头发,吻她的太阳穴到耳朵。这些吻,轻盈、绵柔,她的心脏不堪地酥起来,几乎站不住。 他柔情地舔她耳尖时,猛地一下,却用力揪紧她的后脑发,声音压低。 “公平点,我们也来一次意外。” *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男生的性器。 当他拿出它拍在她大腿上,她就看见了。 相当粗,而且长,肉头红色偏粉,茎体的颜色更深,筋脉搏动,和他的漂亮脸完全不搭。 它在她腿肉上蹭动,前列腺液湿湿的,男性气味隐隐约约地散开。 冬旭用力推他,他就更加逼近,握上她的脖子,用指腹刮弄她的颈动脉。 她被迫仰起,听他变重的呼吸。 他没有使力,力道更像情人的爱抚,无端的,但这种又静又柔的压迫感却令她发抖。 她看向他,心腔一下发麻。 男性的眼睛里,在给她一种将会把她用烂的信息。 吻,随后覆上,他的两片唇瓣粗暴地索要她。 在令人缺氧的吻中,冬旭被箍住腰扔在床上。 这一切下来,她脑袋已经发晕,刚直起上身,就被他掌住后脑,额头相互抵紧。 陆泊盯着她:“上床那事儿可以翻,但必须跟我去南华。” 再也无法是朋友。他将双手双脚伸进她生活,霸道极了,她几乎透不过气。她才发现和这样的男生纠缠是致命的。 这一刻他让她害怕,想逃。 冬旭摇着头:“我要去北科。” “还是北科?”他摸上她的脸。 他又说。 “因为那地儿离程锦近是吧。” 她一下静了,隔了会儿才说:“为什么你总要这么想?” 他左手虎口掐住她的下颌骨:“紧张什么?” 冬旭看向他,只觉得一股火往心里窜,甚至消退了她的惧意。 为什么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她都已经把程锦推远了。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感情,她本来内心最乱的就是对他们的感情。 小时候,也是她跟他吵得最多。冬旭焦着眼,看着他。 “真要我说我喜欢程锦吗?” “我喜欢,然后呢?” “能不能...”她哽了一下,“不要问你管不着的事。” 陆泊看了她很久,“行。” 猛地,他向后抓着她的头发,用唇堵上了她的嘴。 手直接伸向她的下体,按上阴蒂,粗暴地磨搓。 冬旭的身体一下发热了,生理的刺激太猛,呜呜地呻吟着,床单被脚蹭出两个旋转的褶皱。 这时陆泊也觉得跟她没什么好谈的了。 沟通只会把他肮脏的醋意释放,越谈越糟糕,越谈越在心头攥火。反正她也不关心他在难受什么,无所谓,现在他只想把她抓紧。 * 其实,说完冬旭就后悔了。 等陆泊强行扳开她的大腿,戴上套子,在她阴部摩动,龟头拍打她阴蒂时,她更后悔了。 她看向他,这儿好像极吵,又好像极为安静。 陆泊俯低身,埋在她颈窝,手抱着她的头,手指插进她头发里抚摸。 声音泛哑:“对不起。” 冬旭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擂着胸腔。 “嗯...” 她来不及反应,来得太快。 陆泊插进来了。 异物熨平着每一段肉褶,动作很慢,但进了个头就停了,紧涩感让他无法推动。他一边下手摁磨她的阴蒂,再慢慢地进,另一只手臂则放在她嘴旁。 陆泊垂下睫:“咬吧。” -叁叁- *呜呜,真的好难写!!!我从来没写过这么难的肉!!!抠了两天的字! 41 41 * 冬旭没咬。 她感到下腹有胀痛,有酸麻,那强得要死的感觉瞬间传到脑子里,把她搅乱,她一下愣在了床上。 窗外雨,唰唰下着。 陆泊并没有全部插完,留一节在外后,停在了她里面。 他在仔细感受她。 这个地方,她最私密的,绝不会轻易给别人的,但他进去了,每一环紧致的肉都在吸舔他。太紧了,太舒服,有点想射。所以他也在冷静。 墙上晃动着模糊的人影,房间在微妙的暗色里,床头柜上,玻璃瓶中干枯的玫瑰一支。 他们在对视,然而她并不能看清他。 但无法解释,感觉,这种没来由的感觉,这种他在平静,但过于平静,仿佛风平浪静下却诡谲滚涌的深海气息,焦黑无比。莫名的,渐渐回神的冬旭感觉到了。 他会怎么对她? 操哭? 体内的阴茎似乎在跳动,她的惧意一下回来了。 黑暗里,她顿时出了点冷汗,一会儿后,背部凉津津的。 冬旭还没说什么,他的手便游上了右胸,把乳儿抓在手里,力度让乳腺微痛,按揉着,小拇指玩弄乳头。 忽然间,他短指甲尖锐的边角刺进了乳头,再渐渐的,换成手心轻揉。 冬旭几乎失声。 她缩着胸,这种突然的刺激,她的小腹一下抽搐了。 下半身那儿,他在浅浅插入,浅浅抽出。 每一次插入会变得越来越深,深到一个值又回到浅处。 过粗的阴茎顶开肉褶,蹭刮肉壁,一块块地撞击而来,痛感早没了,只有陌生的快意细细地在她下腹盘旋,令她打着颤,小腿无比发软。 陆泊:“还痛吗?” 冬旭偏过了脸,不吭声,不想理他。 陆泊:“痛?” 陆泊:“不想说?” 过了一会儿,陆泊才压沉声:“嗯,不理我。” 她慢慢看了一眼他,张张嘴,又只是看向别处。 陆泊静了一下:“好。” 突然地,他的肌肤更加贴紧过来,这身体重量直压得她喘不过气。 冬旭一下抓起他手臂,狠狠咬下去。 也是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身体的剧烈悬颤,唇抖着,连咬他都咬得无力。 他一下插到了她的更深处。 然后开始长进长出,动作不轻不重,每一次都在深深地贯穿她。 怎么会长这么大? 冬旭有一种下体要被塞爆的错感,阴道液不停地泌出才能包容它的存在,床单都湿透了。 又进得太深。 深到她不禁张口呼吸,眼眶发酸。 冬旭越是挣脱,越被他紧压得动弹不得。 在他身下,她才感觉女生其实有多弱小。 拧个矿泉水瓶偶尔都会吃力,他的力气却能轻松地徒手掰开一个水果密封罐头。 现在他把她按死在床上,手臂都还收敛着力量。 “动什么?”陆泊低声,“不喜欢轻点的?” 在她脸侧,男生的鼻息发出静默而渗人的压迫感。 空气一下诡异起来,冬旭感到心腔发麻,身体拉响了警报。 她急忙推他的胸口:“不…” 陆泊攥紧她的腕骨:“行。” 他的手一把掐住她的脸,如一只狂嗥的野狼,立即咬住她的唇瓣,野性的舌吻深深地给她。 同一时间,猛地一下,性器一整根粗暴地顶进了最深处。 “是喜欢被这样干,是吧?” 女生的哭吟声顿起,她感觉心跳加速到快要爆了。 声颤着:“陆泊…” 陆泊钳紧了她的腰,开始插得极凶、极暴,越来越狠。 过激的顶撞让她手脚瘫软,神智不清,承受着几乎昏倒的感觉。 被插多少次,不知道了。 后面被他坐抱着操时,她的身子都只能软趴趴地依偎着他,他抱紧了才没软倒。 冬旭双眼迷糊,看着他后脖的黑色纹身,被顶得全身肉浪起伏,身体好像要碎了一样,一句话都没能完整说出。 直到某一刻,她紧紧埋在他的颈窝,身体的酸麻感到达了极致,攀着、涌着,下腹痉挛着,高潮到了。 潮液喷湿了他的胯部。 她羞耻地呜咽:又尿了。 他静止了一下。 “呜…嗯…不…” 然后,继续的,就连羞耻的呜咽与哭声,也会被他粗野地不留情面地撞得破碎。 * 夜色还没深到一定程度,属于夜的部分才刚开始。 雨声小了,女孩的声音大了。 微微的粗喘在房间里旋绕,欲望弥漫。 突然的,女孩的声音变得急促,发出了一声长吟。 声音一开始是痛苦,淡淡地又变成了极致的愉悦,它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听上去,似乎有人正在对她做一件很过分的事。 -叁叁- *下章一部分肉?剧情。 42 42 * 台灯被打开后,房间昏黄,光像一层轻薄而明亮的水膜,安静地摇曳、荡漾。 床单在剧动,墙上的剪影被抻长。 陆泊在她身后,双手夹高她的腰,重重顶胯。 她大喘着气,粉颊侧趴在枕上。被插得太激烈,又在掣肘下,慢慢失去挣脱的能力。 穴肉被抽带出来,粉艳濡湿。眨眼间,又猛操进去,阴茎在缝隙里狠进狠出,直顶上宫口。 他力道很大,腰肌发达,顶胯狠到仿佛是要顶开宫口,直接插到子宫里操。 撞击之中,男生的腹侧肌、手臂、以及手背上的青筋虬结收紧,看上去,整个人都在绷尽全力干她。 “呜...” 冬旭脖子上两条肌肉线突出,抓着枕头,声音哭吟。 他进得好深、好狠。 快不行了。 这种蛮劲儿让她的身体被迫晃得强烈,像海里水草,晃得她头发乱,脑子乱,眼前一片乱,大腿肉不停打颤。 不要了。 她伸手推他的胯,呜咽着,想抬腿离开他。 很快的,被他捞直上身,强行下腹紧贴。他一手摁蹭阴蒂,一手握住脖子继续操。 唇贴在她脖后:“想去哪?” 一瞬间,陆泊扇了下她的屁股,又抓起臀肉揉弄。 冬旭猛地紧缩了臀。 她难以启齿,在他扇完后,她的血流却呜呜地响,她有问题了。她的小穴肌肉突然抽搐,一股又痒又酸的气流在下腹着火。 被打这儿,好怪,好难堪。 刹那间,发疯的爽感却从她全身溢出,从头皮、指尖、下腹、脚趾头深深地溢出,极高的欲望一下窜上去,串起干涩的喉咙,到鼻腔,到泪腺,冬旭一下忍不住掉泪了。 她越哭,他越兴奋。 陆泊看着她湿润的面孔,别致,灵气,又有一丝性感。 他觉得要命,好看和美两回事儿,好看只是外形,美是一种独特的神韵。 别人觉得她长一般,可他就感觉冬旭长他心尖上了,最尖那儿,特别美,哪哪都对胃口。尤其在床上,她发欲的样子又嫩又鲜。 陆泊喉结一滚,指节绷紧,将快失控。 * 只能失控。 冬旭昏昏沉沉,如一朵旋涡。 陆泊摸着她潮气的后背,将她坐抱起,张开她大腿面对面放在胯间,躺下后再抬起她双臀,握着阴茎对着插进,往她最深的体内开拓。 霎时间,冬旭几乎身躯僵直。 女上位的姿势太深。 说不清的深。 深到一种新鲜的刺激直触心脏,酸胀感一下迭满,她脚背快绷直到抽筋。 冬旭越动着腰远离,他箍紧她的腰,就越癫狂地往上顶。 长时间快频的抽插,她被他覆满了痕迹:被撞红的屁股,腰窝的指痕,以及肩上的齿印。 真的不行了。 冬旭的胸腔剧烈起伏,那种感觉又快到了。 她失力地倒在他身上,像被抽掉了骨头,缺氧让她的声音只有叹词。她看向他,摇着头哭着脸,目光有一层水色,让他能不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陆泊摩挲着她的后脖,抓住她发抖的手。 他把她的脸按在他的颈窝。 光影在他脸上精致得刚好,他狠狠挺着胯,挑眉、舔唇,半仰起下颌,眉目间欲色流转,还残留着一点清醒。 慢慢地,他揉着她的头顶,唇贴在她耳侧。 粗喘着:“从小到大,一次次的,都是我在对你低头示软。” 片刻的无声。 更加粗喘:“这是我唯一对你最狠的时候。” 说完,他一个翻身扑倒了她。 男性整个身体伏在她的大腿间,边猛入,边色情地吃乳,虎口卡住乳肉底部,乳雪白雪白,软绵绵的。他舌尖舔过一圈乳晕,嘴马上吮入一口,放开,再吮。砸砸声不绝。 抽动越猛,吃得越用力。 冬旭大口地呼吸,一段时间后双腿痉挛,又高潮了。 而高潮还没恢复完,他却在她高潮时还不管不顾地用力操她,直逼她脑子一空,再上一层高潮。 连续高潮后的虚弱感,让她无法动弹。只能任他站在床边,抬高她的腰,让她的头在床上,性器往最上面顶。 她肚子很瘦很平,这种姿势很让他灼热,隐约能看到薄肚皮上微凸的圆鼓鼓的进出痕迹*。 冬旭脸上惶惑、脆弱,发出模糊的哭声。 越哭,只会被操得越凶。 夜色浓深,新的一天已经过去很久。 陆泊终于要射了,速度极致。 冬旭已在剧烈的快感里失掉自己了,她深仰着头,望着天花板,茫然的,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陆泊射了还不知足,一边射,还一边抽插。 等阴囊抽缩结束,射得真的再也没有一滴了,他才伏下身,烘在她的颈窝。 * 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后,杂音才回到她的耳道。 冬旭的目光穿过他的后脑勺,渐渐聚焦。她模模糊糊地看见窗外有一轮月。 视野中,月亮逐然清晰,冬旭感到浑身还在火烫。 陆泊从她身上抬起了头。 他们对视时,新的关系开始了。 * 程锦又一次从夜里惊醒。 很多次了,从他被冬旭推远之后。 他翻起身,打开手机光,顺其自然地拿出枕下的笔记本,又掏了只笔,翻开那一页。 在很多“正”字后,他写上新的一横。 -叁叁- *在A片看到过,肚子鼓起,真有。 *女上位真的很爽(体验过)。好想写内射,但是不行!啊! *走剧情了走剧情了,来来来,拉扯。 *超级超级谢谢大家投喂的珠珠!五星了!(我双眼发亮闪星星) 43 43 * 陆泊抱她去洗澡,洗涮中,在浴室里又弄了一次,白色泡沫坠向地砖。 不知不觉,冬旭昏头昏脑睡去。 等她睁眼时,天光大明。 她枕着他手臂,被他侧身贴抱,肌肤的温热将她裹着。她双腿也被他的双腿夹住,头顶上,是他均匀的呼吸。 姿势过紧,像是怕她跑了。 昨晚的事很清晰,连身体都在帮她记着,一动哪,肌肉群就在哪酸痛。 他让她昨夜脑中的焦点只能是肉体刺激,现在散去后,渐渐的,肉身之外的开始了。 冬旭看向他,他的睡脸平静,恢复了平时的大狗狗感。 一时间,心情紊乱。 她记起小时候,其实他特别不爱玩芭比,直到看见程锦和她一起玩,才非要插进来。 冬旭想:他是觉得程锦要的他也要? 还是因为,她? 过去确定以及坚定他们不会对她动感情,又迟钝,所以总回避喜欢她的可能。然而,事情的发展太猛了,将冬旭用力动摇,她不解、犹豫,才渐渐地敢把这事儿拿出来怀疑。 冬旭呆呆看着床头柜,觉得太乱。 他们都喜欢她吗?这太难以置信,可事实里他们上床了。那还能做朋友吗?她觉得这问题白痴,肯定做不成了。 他们仨能回到原样吗? 冬旭内心有一种难以解释的情绪。和他们上床,并不痛苦,也不是讨厌,也不是喜欢,只是在短时间里不知道为什么对关系的变质这么难以接受。 回家前,冬旭跟陆泊一句话都没说。 他无声看她离开,伸手抬起,他一下看到手指内侧以前纹的“1103”在光下清晰,一段寂然后,他把手渐渐放回身后。 * 陆泊终于在体育课上逮住她了。 最近几天,冬旭很会躲他。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去她家拜访她就关在卧室不出,说作业忙。在小区路上,刚见一面就掉头跑。在学校了,她一见他过来就转头找其他同学聊,课间了,就去上厕所避开他。一放学,她就第一个不见,陆泊忍着,终于忍到这周的体育课上。 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他把她强拽到树林角落,双臂一开,死死拦住她。 “什么意思?绝交?” “就算是死刑,也先给个诏书吧。” 冬旭把眼一低:“我们...不是朋友了吧。” 陆泊也低下眼:“本来就不是朋友。你妈不是说了我是你小老公吗?” “...你妈同意吗?” “关我妈什么事?难道你想跟我爸谈恋爱?” 冬旭一哽:“那程锦怎么办?” 陆泊在空气中沉默,停好久后才吭声。 “为什么在意他?” 冬旭被他问到了,她眨着眼,后知后觉也被自己的回答怔住,心脏一下重重地跳。 陆泊却见缝插针:“跟我谈恋爱,为什么要问程锦怎么办?” “我没同意。” “但你也没拒绝。” 冬旭慢慢地涩着喉咙,失声了。 陆泊久久看着她,好半天后,他问:“我们两个,你该不会都想...” 冬旭猛地抬头看向他,呆呆的,静了下说:“没有,你乱说。” 除去家人,冬旭的圈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有两个就够了,她本就不善交际。从小至今,她把他们当她的第二条、第三条命来看,她真的特别珍惜他们,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那是友情,她死都不会承认她会喜欢上两个人。 陆泊压沉了音:“就算有,你只能选一个。” 远处学生们喧哗的声音不绝,冬旭刚想说她不会选,陆泊却一下埋低头,卡在她的颈窝。 男生携香的气息顺着她脖子延伸,像一双纤纤玉手,沿着她的血管与经络抚摸,温吞又细腻,隐隐地摸向了她的心脏。冬旭感到心痒。 他闷着声:“别管程锦,我会对你好,比他还好。” 一时间,这话却让冬旭困惑:他这是喜欢她?还是纯粹只想跟程锦攀比?接着她就觉得烦恼,男女感情真是麻烦,哪像友情就不用这样猜来猜去,友情还可以分成很多份,安心多了。 恍惚间,冬旭又听到他说:“我会盯着你选南华。” 平淡口气,却隐隐施压。 这让冬旭的心抽紧,哑着声:“你管太紧了。” 陆泊寂了一阵,突然问:“身体还好吗?” 他想握上她的手,她却退后了一步。 冬旭扣着手指:“陆泊,现在说这些都太费神了,对学习不好,等高考完我们再谈这些好吗?” 陆泊站在原地,秋风小吹,他额前碎发微遮住一双深深的双眸。 “那别躲我。” 她没有讲话,站在原地。 他向她走近:“别躲我。” 他摸上她的脸,哀着眼睛,柔声:“冬旭,这样我很难受。” 她终于用手臂捂上眼睛:“让我想一想。” *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冬旭拿出了语文试卷做题,她决定把时间、精力都放在学习,这样才不会留时间去想对他们的感情。 这道解析题有四个选项,依照过往经验,笔尖在纸上轻轻划线,她慢慢排除了两个。 剩下两个选项都很符合题意。 但她掀起眼皮,看到试卷上却规定这是一道单项选择题。 片刻的停滞后,冬旭放下笔,她空出了这道题,迟迟不肯写上答案。 44 44 * 也不是说躲就好躲。 他们一个班,住一个小区,是对方家长内心的另一个儿女,无论如何总会碰面。冬旭拗不过现状。 认知的逐年变化,知道越多,越多烦恼,让冬旭有了挂碍。 她想若像年少一样再钝些,或许就不会觉得与他们上床有一种禁忌感和羞耻感,以至于现在无法面对。 年轻人,不缺时间。 就这样,整个高三上学期,她跟陆泊就半热不冷,只谈学习、日常,避开所有感情触角。 他们藏着、压着、屏着,准备拖到高考之后。 * 2月底,高中最后一个寒假侵袭。 去年6月,程锦就通过了预科考察,已进入大一,专项学习数理基础。家也已搬过来,徐晗将他的东西打包得彻底,不想让他对这儿有一点留念。 背着所有人,程锦还是回来了。 站在她家楼下,他看周遭陌生,渐渐又恢复熟悉。旧时记忆一下涌入,那片花坛,那片腐墙上的野草。 记得当她“老公”,六岁吧,那会儿小区所有墙上的草都被他薅光,为此物管叔还自掏腰包给他颁了一张“新时代好少年”的荣誉奖状。 他并不高兴,拉着脸。 因为再拼命苦干,都不如养狗那个更吸引她目光。 转身之际,隔着两米距离,站他身后的男人似乎已等他很久。 程锦看他拿出烟盒,指甲顶开盒盖。 “要不?” 程锦摇头:“在戒。” 陆泊也放了回去,垂眼。 “谈一谈?” * 两人移步到小区一片稀疏的树林,踩上枯叶,破裂声让这里的静寂有了沉重感。 目前的事态让他们一时无法立即自然对话。 稍静后,陆泊先发的声。 “那边怎么样?累吗?” 程锦想:成熟了,不像以前,炮仗一样直接就过来讥讽,知道先礼后兵了。 “还好。你呢?” 又是一阵沉默,仿佛没有空气流通。 最终陆泊还是点烟了,呼出:“你跟冬旭上床了。” 程锦淡着眼:“我没打算瞒。” “是,你很会故意说一些话。” 程锦沉默。 陆泊突然凑近地撺紧他衣领,目光却冷静。 “是你提的,让我们发誓。” 程锦怔了一下,微笑:“你不也破了吗?” 他知道程锦想得远,但仍有怒火。 “这么理解我?万一没呢?” “早晚问题。不是我,她身边只要有个男的,你都跟疯狗一样。” 陆泊的腕力加重,眼光如刀:“是你没先忍住。” 程锦看了一眼他,低着头:“都一样的人,别搞得自己是受害的。” 静静看他的同时,陆泊一下放了他,双指抵在唇上,夹出后,匀出一口烟。 白雾刚从空中消散,他猛地一个勾拳打在程锦脸上。 “想打你很久了。” 程锦一下摔在地上,感到脸上辛辣得疼,他啐出一口血沫,斯文神色慢慢变了。爬起后,程锦直接用力抓住他的肩,抬起膝盖向他腹部顶去,也狠,毫不留情。 “是吗?” 陆泊顿时捂住腹部,痛苦地嘶出几声。 接着两人的扭打几乎拳拳致命,有敌视,有嫉妒,还有一种因得不到而向他人转移愤怒的冲动。 程锦没陆泊会打架,伤势更重。最后两人喘着粗气,隔很远、很不想挨着对方,纷纷淤青挂血、伤痕重重地瘫躺在地上。 程锦:“幼不幼稚?” 陆泊:“有什么好谈的,不如打架。” 程锦:“又没人认输。” 陆泊:“就是看不惯你。” 程锦:“从小的暴脾气能不能改改?” 陆泊:“你他妈是不是还想干架?” * 其实,通过打架来纾解久憋的一股气还挺快活。 但并没有太久。 他只是一个侧眼看去,视线之中,冬旭直奔向了陆泊。 那一刻,程锦莫名很安静,睫毛扇动都是缓的。 他看她蹲向别人,看她担心别人,看她垂低的目光只在别人身上。接着,他想喊她,喉咙却涌出一阵血腥,没喊出声。身体疼痛的火辣感仍在游走,他的身体却一节一节地冷下去。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同时之间,刺辣、冰冷。虚弱的、缺氧的,看最重视的人关心别人。 现在他发觉之前的冲动有多错误了。 这么多年,他第一个会发现她不见就会第一个跑出来找的女孩,她拒绝了让他找她,远远的,将他推在门外,不再将第一眼给他。他以为他们之间可以弥补,只要等待。但他错了,当她没有发现他也在这里,当她选择陆泊的时候,这个等待显得多么可怜又自以为是。他仰望着天,一时觉得自己多余。 等冬旭看到程锦,那已是一个站起来的背影。 陆泊却坐起身挡住她的视野,可怜着脸。 “冬旭,我疼。” 冬旭垂低了眼,揪着草,轻轻说:“多大了还打架,活该。” * 那天晚上,冬旭看了程锦那份笔记本很久。 她把脸窝进枕头,想她要是两个人就好了,一个承受、一个享受,一个面对陆泊,一个看着程锦。 过了几天,快递站有人给她寄了一个包裹,一个黄箱子,寄件人是程锦。 没有打开。 冬旭将它一直放在房里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杂物堆在其上,不看、不找、不理会。 如同她的感情。 45 45 * 那之后,冬旭再没见过程锦。 他躺在她通讯录里,她对他的尴尬期还没过去。 跨年烟花冬旭只和陆泊看了。 黑夜焰火华美地坠向地表,心境陡然不再一样。 冬旭才发现以前看一个烟花很美,并非美,只是因为单纯的享受。 高三下学期,燥热愈积愈多,小风扇在桌上呼呼吵。 暴烈的天气,冬旭招架不了,也招架不了得寸进尺的陆泊。 不像程锦,陆泊是典型的惯不得。她退一步,不打算躲了,他则就进一步,要的开始变多。 “晚上十点,来我房间。” 有天放学分别,他突然说。 陆泊是能对她发狠的,冬旭想。 现在她早已推翻了过去的看法。那次事后,他让她见识了他的势力和人脉,他的控制欲以及手段。无一不说——别跟他石头碰石头。 本着不想惹事,本着不如少一事,冬旭去了。 刚踏进他卧室一步,猝不及防,他就将她抱倒在床上,一脚勾上门。 后脑刚贴上枕头,冬旭忙抵住他的肩:“我们说好的。” 陆泊哑哑的:“我知道。” 他伸手,温情地揉上她耳垂,又说:“但你最近跟黄涛聊得是不是有点多。” 她觉得后颈一下酥了,麻麻的,脚心发软。 “我问他题。” “怎么不问我?我现在成绩不比他差吧。” 冬旭偏着眼,不回声,不言而喻。 陆泊不由身体紧贴,感受她肉体的玲珑与温软,令他心悸。 真是烦。做过之后,克制欲越来越差。他俗气,就是每天想见她,每天想跟她黏黏糊糊,每天想对她勃起,想粗暴地做爱,还有就是想一辈子这样。她毫不自知她有让他贪恋的本事。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样,但他就怕,连程锦都能栽,其他男生万一哪天也跟他一样了怎么办?然后对她下手怎么办? 他忧心忡忡、焦虑患失:她只有一个,但男的太她妈多了。 见他迟迟不动,冬旭戳着他肩:“放开我。” 陆泊发出含糊的声音:“我就想抱抱你。” 她便扭着、推着:“我们都不是那种关系。” 陆泊一下压得更紧:“做都做过了,为什么不能是那种关系?” 冬旭愣了会儿,说:“我跟程锦也做过了。” 这把陆泊说沉默了,片刻安静后,他咬着重音:“那你选谁?”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选择题? 冬旭瞬间脱口而出:“我都不喜欢,我不要。” 陆泊怔了下身体,寂然中然后什么都没说。他慢慢撑起身,让她走了。但走之前,他仍强调了他会看着她必须选南华。 也是这个晚上,冬旭坚定下来。 眉间还是皱着,她的思绪在日记本上一字一字写出: 没有喜欢他们。 要是喜欢,怎么会这么想躲着不见。既然再也做不了朋友,又无法开始一段新的关系。以前总是舍不得断,该舍得了,只有断干净,内心才会清净。是这样吧是的。虽然想法总是过时,但也是那时候后悔。是吧是的。 * 高考前最后一天,在她纵横交错的记忆中,美丽又凶险,后劲儿很足。 一到课间,有的同学拿出相机挨个找人拍“最后一天”。发卷子般,同学留言录会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有人拿出了另一件夏季校服,摊在每人的桌上求要寄语与签名,大家似乎都窥见了永别,所以才这么用力地叫那些要走的人给自己留一点记忆。 倒数第二节课的时候,黑板上,明天值日一栏已没有了名字。很快,粉笔一只只的握在手中,大家稚嫩的话挤在一起。 “高考完我要唱歌,要通宵” “王雅丽你还不给我表白” “啊啊,我终于可以谈恋爱了” 程涛四处拍照的时候,冬旭正在最后一排扫地。 他目光一瞥,看到陆泊走到低头扫地的她背后,不动声色地比了比她的个子,再伸出了手臂。 程涛按下快门时,陆泊拿手臂正搁在她的头顶,漫不经心,而她呆呆的,抬头正看向镜头,像第一次来到世界。他们身后是空空的黑板、是“这是一场无休、无情、无歇的战斗”的红色横幅。 最后一节晚自习是数学,下课铃一响,有人撕掉了所有的练习册和卷子。 数学老师鞠了一躬。 “同学们再见。” 大家从没这样整齐地站起来,也深深地鞠躬。 “老师再见。” 弯下腰时,冬旭听到远处有哽咽的哭声。 没有匆匆回家,她一个人站在楼下空地,仰高头,凝望高三所有教室的灯一间一间地消灭。 恍恍惚惚,她才觉得,好像真的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走出校门前,她再回头看了一眼过去。 曾经平淡的习以为常的花草树木与人群,似乎这一刻却在流光溢彩地摇曳,面孔发旧的校牌名也焕然一新,她挥了挥手,很僵硬,不知道告别的究竟是自己,还是那些出现过的人,她感到难言的感伤,而后淡淡释怀,她怔怔注视着眼前开始消失的场景。 在夏天,在长大成人的年纪。 46 46 * 高考成绩下来了。 他们如愿所偿超了重本线,南华、北科都在囊中。 填志愿那天,陆泊近坐她身旁,直到她提交志愿结束,他才把手从她后脑撤下。 他说是她自己答应过的。 半会儿后,冬旭迟钝地点头,一张以前的乖顺样。 等他离开很久,冬旭才给李秀打电话。 小声地:“那个之前跟你说的” * 近8月时,夏日的天明朗、深远。 陆泊站楼下喊她:“冬旭!” 她从窗口探出身,目光低穿过数家阳台,穿过仙人掌与晾晒的短裙,看他朝她兴奋地挥舞,右手持着通知书。 “到了!你看!” 少年的笑耀灿、动人,闪着激动的光,笑得从没这么明媚。 冬旭跑下楼,站他面前。 陆泊:“你的呢?” 冬旭呈出和他一样的通知书封面:“我早去拿了。” 陆泊刚要拿过来看,冬旭却突然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心脏上。 第一次这样主动抱他,这么近。他一下喉腔干涩:“怎么了?” 她呆呆地:“没。就是想抱一下。” 陆泊猛地回抱,紧紧地:“因为你也觉得高兴是吧?” 她顿了一下,“嗯。我很高兴。” 陆泊真的兴奋,由衷兴奋,兴奋得脑子都有点晕,心跳加急。 “冬旭,我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激动。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这么久了,终于要到大学了。我带你把南华玩遍好不好?然后我们还是一起读书、考研、一起出来工作,一起冬旭,你懂我心情吗?” 现在抱她的十根手指都在发抖。 “真好。”她说,“真好。” 冬旭狠狠咬着下唇,咬伤了皮,她一点儿都不敢去看他的笑容。 * 大学开学,赶飞机那天上午,暴雨突然囿于城市。 每一根雨丝清晰地坠下地面,雾气溢出,钢铁铸的候机楼表面附上一层潮湿的流光。 冬旭打着伞,在楼外的走道上。雨水顺着伞骨方向垂流,形成雨幕,将她与行人隔开。 她走得缓,他走在前面。 离登机还差一小时。 她远远看着A口大门的指示牌,终于站下了。 “陆泊,我不走了。” 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陆泊握着伞,转身,静静看向她。 她对望着他,隔着一米,一如他的对望。 片刻安静后,陆泊:“怎么了?不舒服?还是饿了?” 冬旭停了很久,低下脸,握伞的手颤抖。 “我在E口登机。” 那一瞬间,陆泊觉得磅礴的雨声都消音了,耳道里是一阵极吵的噪音,而后是一阵极静的虚无。他目光发着呆,声音差点没发出来。 虚哑着:“我记得机票上是A口。” 说完,他想去看手机里的购票信息。他买了两张票,他记得特别清楚,A口,商务舱,他跟她连着坐。这种事儿他不可能记错。 妈的。 妈的,他的手怎么在抖。 冬旭小声地:“对不起。” 他的血一下往脑子里冲,静了一声:“什么意思?” 她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极轻极柔:“通知书是李秀的。志愿,后面可以改。” 陆泊:“你选的程锦?” 冬旭一下怔住了,摇摇头。 “哪所学校?北科?” “不是。” “那是什么?” 沉默。 “行,不想告诉我。” 他咬了口腔肉,声音切齿得发狠:“你他妈又骗我。冬旭你能了,连心眼都有了,我说你怎么主动抱我。亏我,我还以为,我以为我他妈真的可笑。” 他吸了口气,“确定好了是吧?” 慢慢地,冬旭涩着喉咙,拿出了早就打印好的另一张机票。 * 离登机还差三十分钟。 消防通道负一层偏僻的角落。 幽暗中,绿色荧光淌在地表。他的大腿插开她的双腿,单手攥高她双手,另一只手狠掐着她脸颊,恶吻连连。 大拇指抠开她的口腔,他吻着她的唇,几乎要废了她。 吸吮着,咬啮着,绞缠着,那种尖锐的恨意和委屈通过牙齿、唇瓣、舌头呐喊给她。 她的头发和衣衫凌乱,呼吸大喘,舌尖剧烈地发麻,她无法挣脱,那片唇推开后又会立刻黏上来。 喘息之中,他掐着她的喉咙:“我对你不好吗?” “你三年级溺水那次是我救的,知不知道我当时脚抽筋,差点也送命了?初中你读不起学校,是我出的钱。就你这个性格,没被人欺负你以为是运气吗?那全是因为我在罩。从小都是我让别人听话,但我怎么就那么听你的话,有时候我都想自己是不是你的一条狗。可是你骗我。冬旭,你骗我。” 她也委屈地大张着眼:“可是你也总是对我霸道,你从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是抓着我,我却觉得我不该惹事,总是在忍。” 陆泊一下静在了原地,他垂下头,声音哽着:“你觉得我管太多了?” 冬旭眼眶酸酸的:“有时候是好的,但是,你不能” 陆泊:“这次要躲我多久?” 冬旭又沉默下去。 陆泊停了半久,冷冷地笑着:“你躲吧,你自由了。最好你躲一辈子。” * 走进候机大厅,一时间,明亮的光线让冬旭没有适应。 她用手背遮住了眼睛。 缓缓放下手时,隔一米远,她看到他冷峻地站在眼前。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冷冷的光芒,面无表情:“是我管多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冬旭怔怔的,她看到他直接折身走远,身板直直的,在人群中依旧那样傲然孤倔。 很久很久后,她也转身了,与他背对而行。 分离是添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这时她算不清。冬旭感觉她应该轻盈而舒畅,终于得到了解脱,只是手里很不舒服,她抬起手,发现手里的什么时候却变成了去南华的机票,抓得太紧了,皱成一团在掌心里。 * 陆泊拉着行李,走进了登机通道。 走到一半他转了身,茫茫人流,冬旭已经看不见了。 他突然一下蹲在了地上,埋着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扯天连地地将他拽下去,他感到喉腔发痛,那刺痛一直往下传递,一直传到心口,传到腹部。痛。 远远看去,那背影,从没如此一无所有、如此无能为力过。 路过的人好心问他:“没事吧,肚子痛?” 他摇摇头,虚虚晃晃地站起来,走了。 47 47 * 瞒着所有人,冬旭填了成大。 瞒到父母一直以为她跟陆泊结伴去的南华。 从下决心起,她就认真偷选其他重本院校,挑挑比比,最终选了离家远、住宿差些、平时宣传低调,但学术水平挺高的成大,读汉语言文学。 走那么远,当时没感觉,很执拗,只为了一种说不清的躲避。她觉得要到一个没有熟人的新地方,才能归零自己、开始新自己。 等一个人搬好行李、收拾完下铺,瘫在床上力尽气虚时,感觉才慢慢浮上来。 孤独先上,接着她开始想家、想爸妈、想很多很多人,而后,又继续挺起身子。 寝室的其他三个姐妹很好。 其中王雅诗与她最近。她教会她化妆,是个极机灵的女孩,又爱琢磨化妆技术,冬旭经常是她的艺术作品。 王雅诗爱撒娇,爱揉她脸,爱和她一起睡,爱黏着她总说冬冬好可爱,说话直来直去,但从不伤人。 受她影响,冬旭也放开许多,少了扭捏,渐渐也学会对她撒娇卖可爱了。 久而久之,坐公共教室时也有男生坐过来要微信。 说来,她微信号进校不久就换了,连带手机号一起。 因校园卡的套餐很便宜,因躲一些人。 旧手机号因欠费太久销号了,微信号也因忘记密码再也找不回,过去的痕迹被她有意或无意的消去。 新手机号冬旭只告诉了她妈,然而某天晚上,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对方很久都没出声,但她隐隐知道是谁,她也没说话,直接挂断了。 从此,那个陌生号就再也没有打过来。 * 加的第一个社团是辩论社。 冬旭认识了大二的学长何雨泽,他虽不善辩,但长相清俊、为人有趣。他也爱吃酱肉包,因为这点,相比其他人她才对他颇感亲切。 白天学习、活动,到了夜晚,寝室的故事会就开摊了。 听林智恩讲她前男友,声泪俱下,边哽咽边讲分手都是这样,一边因为过去舍不得,一边因为过去又觉得解脱。不知为何,没正经谈过恋爱的冬旭竟感同身受。 但说着说着,话头就莫名转到了她身上。 “你不是跟你那个学长走挺近吗?没成啊?” 冬旭愣了一下,摆摆手:“只是普通朋友。” “你对他没意思啊?” 她又摇了摇头。 “他呢?那他对你有意思吗?” “我不知道。” “我觉得你俩挺对的,反正大学了嘛,该谈一次恋爱了,试试又不怎么样。” 冬旭一想到和何雨泽改变关系,那种强烈的抵触又上来了,忙狠狠摇头:“我对他真的没感觉。” 另一个就接着问:“那你对什么样的有感觉?” ——我喜欢什么样的? 深夜后,十月秋季的风从窗缝滤进,温和,又有一丝凉寂,她睡在床上,感觉自己像水面漂浮的一片树叶,思绪浮浮沉沉。 某方面能让我仰慕的,能引导我。 当她想出这句话时,无意识的,浮现出程锦抱着她给她孜孜不倦讲题的样子。 能玩到一起,一整天都不觉得累的。 想这句话时,却又浮现出她和陆泊去他爷爷家抓鸭子摘野果的过去。 能让我心跳加快的 走马观花般,脑子里一幕幕闪现的、像雨点般打来的—— 是程锦不小心抱她的那一瞬间。 是陆泊说喜欢她的那一瞬间。 是程锦承认昨晚是他的那一瞬间。 是陆泊摩挲她脚踝的那一瞬间。 那些纤细的模糊的瞬间,被渐忘的瞬间,太多太多的瞬间,暴雨一样坠在她身上。 猛地一下,冬旭慌地睁开了眼。 她一时怔怔地望着窗外,她怔了很久,才拉起被子深深盖住了脸,喉咙发涩:那个时候,她朦胧的喜欢就已经发生了吗? * 大一寒假回去,陆泊已经搬家了。 她妈说他家产业做大后本来就要换地儿,就等他高中毕业,所以几个月前就搬到首都住了,那边还刚出了企业补贴政策。 “他没跟你说?” “说了,我记起来了。” “你这记性。” 愣了半晌后,冬旭咬着唇,垂眼:“他走前有托你跟我说什么吗?” “托我说什么?你们不都在联系吗?” 冬旭急忙地呐呐点头。 放置行李时,冬旭看到了角落里杂物下箱子的黄色一角。 时隔一年左右,抹净箱面,灰尘扑鼻,她才终于打开了。 ——很多很多的东西。 零食、饮料、玩偶、文具、香水几乎将她的兴趣爱好打探到底,还有他那边的特产,每件都精美可观,甚至稀有。 但看到这些,冬旭有点不是滋味,鼻腔连接咽喉那一块儿开始酸胀。 他还是那样细心入微,每个都贴上了白色便签,写道:有点酸,你若觉得不好吃下次就不买了;室友强烈推荐,你试试呢;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个,下次可以一起去挑你更喜欢的 房间里的阳光照出尘埃,混乱的灰尘无序滚动。冬旭看着地板的光痕发呆,慢慢地,才注意到箱子最底部有张明信片。 他的字迹: 小木头,我家搬到首都,以后更难见了。我有些话想说。2月27号可以来山西公园吗?老地方,秋千那儿。如果那天你不想来。 笔触就停在这了。 似乎他也不知道怎么下笔。 * 十五分钟的公交车车程,山西公园到了,他们小时候最爱的“地盘”。 那秋千终于老了。 两条麻绳磨出了绳屑和缺口,没人敢坐,也没人管,就让它作为一个时代的标志立着。 她想起她穿着长裙晃在空中小小的身体,像一条跳出水面的鱼。两个小男孩把她推得高高的,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推到高处,让她开怀大笑。再高点,再高点,她喊。她在高享自由的时候,却忘了有他们在身后拉住绳索。 冬旭坐在了树下,背靠着树皮。 她埋低了头,膝盖并拢,用胳膊垫着眼睛。 这时,她突然想起自己离开时陆泊的表情,那一种忍痛还故作淡然的逞强。她又似乎隐约看见程锦等在秋千这儿,行人一个个奇怪地看戏,和他失望的背影、落寞的夜色。 突然,忍不下去的酸热的情感猛烈地一下涌到了她的喉腔,涌到鼻腔和泪腺。她意识到原来他们喜欢她,原来她也喜欢他们,想到他们曾这么期待她回应,而她却一次次把他们推远,想到因为她的逃避和迟钝,在她绝情不见的时候,在她直接挂断电话的时候,他们在为她而忍受痛苦。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她后知后觉才明白呢?哪怕先只是选择一个,但她把他们都赶走了。 终于,冬旭哭了。她忙用手心擦走,但还是一直流。 “我那时候为什么,为什么要否认呢?我喜欢他们啊,他们当时肯定很难受,绝对很难受” “可是我要怎么选” “我怎么会喜欢上两个人呢” 直到夜色,冬旭才终于收好了情绪。她明白再也无法回去。即使醒了也没用,错过无法修正。曾经兮兮相惜的人,一个个都搬走了,搬到一个她再也找不到的遥远的地方。 她怎么环顾四周,都再也不会听见任何一句熟悉的声音。 * 大学四年,日复一日,很快过去。 受何雨泽的招聘邀请,福利诱人,冬旭毕业后准备去首都看一看,面过了就待这儿闯一闯。 坐上飞机,窗外的云层亮丽,冬旭觉得稍刺眼,轻轻闭了眼睛。 回想以前。在年少时,对感情总有一种令人发指的迟钝,常常被爱而不自知。还怕自作多情,以致对于别人明里暗里的求爱,甚至有时故意去装傻,装没事,装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那时自己这是什么毛病,似乎特别不愿接受一段原有关系的变化,不愿接受友情变爱情。 现在她变得善交许多,周围人都能谈起她的名字,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内向地窝在角落,成长中的又一次蜕皮。 才能理解艾森克所说:外向的人才渴望刺激,才更容易包容变化。而相反,内向的人,在外界刺激下会激活警觉,为了避免伤害会逃避改变。 虽然如今后知后觉对他们都曾有过动心,也好奇过他们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但也已经过去。 事实上,冬旭与何雨泽在试着交往,虽然目前还没有说破,但等过去后,两人的关系或许就要落地了。 至于他们,喜欢她都是件很旧的事儿了。 这四年大家完全的失去联系,按大概率讲,他们应该有了新的对象,早就没有了当年对她的感觉。 * 万一在首都偶遇了,她想她也只会无视。 48 48 * 首都的干净与繁华令冬旭新鲜,又有点怕生。 住进旅店,她放了行李便去面试,约下午两点。 仁晶,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全国挺有名气,专做化妆品和护肤品科研、生产和营销的电商企业,现主要转线上销售。旗下品牌很多,在全国各地也设有分公司。 总部大楼在一环科技园。一年前,它还分出来了一个公司,在二环一栋写字楼里,专经营销售“coclour ”这个最近突然爆火的新美妆牌子。 何雨泽在仁晶分部“coclour ”的品牌宣传部,待了一年左右,主要负责视频。而负责文案的同事刚好离职,也正值公司扩招,人事部推出了举荐应聘的奖励制度。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冬旭。 冬旭对自己挺有信心。 在大学,她和室友拿过大广赛文案类的全国二等奖,两届学院奖优秀奖以及一些省级比赛的征文荣誉奖等,对文案营销有把握,不过她也忐忑不安,毕竟刚毕业。 她瞄了一眼办公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她觉得舒心,似乎这种环境容易融入。 大公司的确繁琐。 冬旭等人事经理面完,又迎来品牌部主管,一个靓丽的女人。两人又谈了半个小时,冬旭口干舌燥。那主管看上去对她很满意,让她回去等通知。 “通知后就来上班吗?”临走前,她问。 主管说:“通知后,还有第三轮面试,副总面。” 冬旭没忍住:“还有副总?” 主管挺喜欢这小姑娘,以为她在害怕:“人事看性格,我这儿就想看你的能力,而副总注重整个人怎么样,他面试的时候比较严肃,但人很年轻的,别怕,你照常发挥就好。” 冬旭只能说谢谢。 想着待遇:五险一金、双休、餐补、交通补贴、租房补贴,出国团建以及高薪等。 她忍。 * 面试完,冬旭就去租房子。 若没面上,她也准备待一阵儿,这个城市的确比家乡水平更优,给了她莫名的好感。 最终租在三环的地铁站附近,套一,押一付三。 冬旭手里是大学时获得的奖学金以及挣的兼职钱,她爱存钱,又花销极少,四年下来积蓄有八万多点。付完房租后,仍心痛地捶胸顿足。 为了装点新生活,冬旭打好出租车,准备去往家具广场。 坐在副驾驶,车外的风触到脸颊,她侧着身,城市陌生的轮廓让她澎湃。太陌生,会让这儿大上加大。她有点感慨:太大了。即使一同活在这所城市,很多人却一辈子都没见过。 红灯。 出租车刹在第一个。 缓缓间,一辆本来位右在后的车停在了她的正右侧。 黄昏天,周围可见度渐渐变暗,云的边缘泛金色,蓝橙白杂糅在一起的天让人生出一种懒意。 冬旭揉完干涩的眼,放下手,顺时才看到了右侧的车,窗已摇下。 ——以及驾驶位上的男人。 冬旭无聊地打量。 他的头很偏右方,能看到脸的部分并不多。 但仅是这小一部分,仍能感觉到这人的温润与俊俏。 他头发茂密,皮肤精巧,少见的戴了一架无框眼镜,斯文感弥漫。 随之,她的视线停在他灰色西装上,仅凭肉眼,能感觉到这身的奢贵,她猜想他将去参加什么正式场合。 宽肩直背,他身架很好,才撑得起来,她很少见到有男性能将西装穿出一种真正的精致感,儒雅,又散发威信,整个人仿佛在透出一个信息:想与他发生可能,很难。 夕阳在他车里漂浮,她注意到方向盘上他的手。 青筋有力的手握紧着,骨感强烈,指甲干净,很漂亮,这双手有一种禁欲感的“整洁”。 突然间,冬旭觉得遍身在脉动,有电流穿过身体。他有一种冷清的气息,似乎熟悉,但又无法准确抓住。 随即冬旭摇摇头,小笑。 她是不是太久没看到过帅哥了。 也是那一会儿的时间,男人垂眼,接起一个蓝牙电话。 对面喂了两声后:“程锦,还没到啊?” 程锦:“在等红灯,快到了。” “你快点,快开饭了,别迟到啊,这局大佬很多的。” “好,马上。” 对方挂了电话,他也闭了闭眼,食指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拍打。 看红灯,没意思,看看别的吧。 无意识的,程锦突然转过头,向左侧看来。 但冬旭刚好偏头对司机说话:“麻烦师傅等会儿开快点了,谢谢。” 司机点点头:“好的妹子。” * 程锦只看到对面那人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一个女的。更没什么好看的。他一下收回了眼,侧回头,只目视前方。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49 49 * 这一个转头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它无法形容,它漫无目的,可能是身体自发的动作,也可能是宿命感的牵引,却如一只小翅膀,扇起巨大的飓风。 就是这样,很随意的。 程锦在几秒后,突然再一次转了头。 冬旭正目视前方,偶尔嘟嘴,百无聊赖。 他怔怔看着。 一张熟悉的侧脸印在他瞳孔中,深处“膨”的一声,闪电不期而遇,过往一声訇然,他瞬间停下了手指拍打,僵硬着,仔细从她的发型和衣着上找过去的味道。但她变了。打扮俏皮许多,表情灵动,看上去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兽。 不木头了。 程锦感到喉咙发紧,他现在乱糟糟的,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 绿灯。 出租车司机飞箭一样弹射出去。 程锦愣住了,后面车两声短促的喇叭声响起,他才踩足油门,急追那辆出租。 到后来,两辆车只是一前一后的行驶。他的视觉中,前方的车后窗透出她影影幢幢的背影。 他滚动了喉结。 冬旭到了,从车里下来。 程锦没下,他靠在马路一边,摸出了一包烟。 上次吸烟隔多久了,他记不太清。他记得有一年有一天他等了一天一夜,烟吸干了一大把。也是那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数学天赋和高手有差距,再学下去,也做不成数学家。因此本科毕业就出国求学,报考国外一所顶尖商学院。今年硕士毕业,他回国了,刚进入投资银行亚洲公司工作,负责国内投资项目。* 从数学转到经济领域,以及人脉搭建,背后的艰辛,也是一根根烟过来的。 说戒,还是戒不了,只能克制一段时间。 车内显示屏不停响起电话要接。 程锦掏出手机,回道:“前面出车祸了,抱歉,可能要晚点了。” 目光中,她已走进广场大楼。 他夹烟凑到嘴边,吸着,优雅地轻呼出一小口。 首都并不算大,但也小不到哪去,但她来了,偏给他撞到,在他视线中在他地盘上。就算她选了陆泊,一起去了南华,把他拒在2月27号。本来都放了程锦又吸一口,小拇指紧张到微抖,他很快平静下来。 车厢里,烟雾轻飘飘。鼻腔里的烟味没让他好转,反而让他愈加灼热,一点一点地窜到下腹。 是她自己要来的。他想。 他扶了扶眼镜,动着脖子,双手解开领带,散开那一股不能表达的浮躁。 一段时间后,他整理好衣装,散去烟味,让车里香薰渐渐渗透。 车内后视镜中,看上去的确是一个有耐心的温柔先生。 * 并没有逛多久,主打速战速决。冬旭买了一张书桌、一个凳子,还有一些装饰品,店家服务还挺好,包配送。她已经很疲倦了,想回家好好吃饭、好好躺床上。 走出广场,她打了个瞌睡,晃晃脑袋后拿出手机打车。 站在路口等车,她又目光四转,无聊地欣赏着四周环境。 “你东西掉了。” 有人突然拍她的肩。男的声音。 她忙转身看去。 一个很陌生的中年男性,他摊出手心的东西,一副蓝牙耳机。 “这是你的吗?” 冬旭才摸到裤兜里的蓝牙耳机不见了,她心里一阵慌,或许是掏纸巾的时候没注意,带落了,人声嘈杂便没听到响落声。 冬旭连忙感谢。 那男人却摆手:“不是我不是我。那个人捡的,不过他有急事先走了。” 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冬旭才折过目光,看向不远处。 冬旭只能看到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但她一下认出是刚刚等红灯时的西装男。 这背影,越看,她越感到熟悉,且很不一般,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摸耳朵一样,一下子身体酸麻,大腿的肌肉软绵绵的。她有一种想上前看个究竟的冲动。 然而,何雨泽却突然响来电话,一下打散了她。 何雨泽:“我问了人事,她没说。” 冬旭心有点沉:“没事,我在等。” 何雨泽犹豫了一下:“可能有点难,有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她男朋友在这,所以” 这让她的心加重地沉了,她失了神,愣了一下说:“没事,这儿好公司还有很多。” 何雨泽:“别担心,我再找主管说说。” 冬旭一笑:“真的很谢谢。” 何雨泽也一笑:“我们俩之间说什么谢谢。” * 等冬旭挂下电话,回过神,那人已经不见了。 50 50 * 晚九点时,冬旭收到了复试通知,时间后天。 为表感谢,她明天一早就去了附近菜市场,到了晚上,做了四菜一汤,邀何雨泽下班后来她家吃饭。 一男一女一个房间,电视声伴随,暧昧感朦朦胧胧。他们像往常一样地聊。 何雨泽:“这都还没确定,万一没成,这顿我不会要吐出来吧?” 冬旭:“呸,你闭嘴。反正成不成,我都要请你吃一顿的。” 何雨泽就笑:“好好,冬冬小姐我错了。你肯定能过。对了,我家刚养了猫,你不是喜欢猫吗?下次可以来我家啊。” 冬旭张大了眼:“猫?好啊。” 话落,冬旭又有点后悔。这种一来一往的亲近,似乎太亲近了。她对他们成为恋人有抵触,然而他的确又是她目前最亲密的异性。他们之间的关系能说破,但不想说破。 饭后,冬旭送他下楼。 她租的老小区,房租贵是因地段好,可说是交通枢纽。 这些早年修的房子,政府还不想拆建成新城。这儿的电梯也跟着摆烂,破旧、狭窄,配暗绿色的刷漆,一踏进去,冬旭就感觉她要到的不是一楼,而是阴曹地府。 电梯内还有几个人,她没有上心。 边进,她边看着何雨泽闲聊。 要下楼的人越来越多。 这个点,撞上很多老年人下楼消食散步,将她越挤越后。 那瞬间,她后背撞上的不是沁凉的电梯,而是一具肉身。高大的,熊健的,是男性胸怀,他陌生的热量透过衣服弥漫到她的皮肤,碰出一种微妙的痒意。这轻轻一撞,还撞出他身上清冽的香味。 好香。 喉腔猛然一紧,冬旭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嘴里泌甜。 但太挤,挤到她无法转头,只能低声:“抱歉。” 身后的人或许没有听到,一直没有回她。她也只好默然。 可慢慢的,冬旭耳后有点异样,像是手指的抚弄。 柔嫩的指腹,淡凉体温,以慵懒的姿态抚过她耳背上的经脉,从上而下,轻轻划过,勾起她生理上莫名的反应。电梯内灯暗,光影诡秘,冬旭很久没跟男的这么贴近过了,耳朵本敏感得要命,她感到下腹强烈地酸胀,泛起煎熬,她忙吞了吞口水。 可这动作太过瞬间了,她都分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 她抬眼间,电梯突然开了。 人头攒动地走出,她也赶紧走,但没看见何雨泽出来,她只好转身。 就是这一个转身,她看清了电梯里的几个人。 特别是他。 他也向她看过来。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 冬旭一时僵在了原地,像个石头。 那熟悉的五官与身躯,那些曾亲密无间的过去。碰见程锦,她紊乱的记忆一下回来了,那架秋千仿佛响起风声,她对他的欠疚也回来了。她的手臂微微抖动。小木头。他明明没有说话,可她觉得就是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她,远远的,隐隐的。 她卡住了声音。 他的打扮一身简约冷淡,深灰纯色的短袖长裤,长高了,真是成年人了,他的身材有一种坚实的美感,含清淡的魅力,那副斯文眼镜,让他显出深深的谦虚与耐性,隐藏了他的精明,以及侵略性。 就这样看着,冬旭莫名看到了他的唇。 淡淡粉,唇角翘起,还是那样好看,某个视觉记忆被一下触起,令她心乱。 来之前冬旭还想她会无视,但她错了。 无法无视,她喜欢过他,他们曾有过一段说不清的纠缠关系,就无法无视。 何雨泽走过来:“怎么了?” 冬旭不知道看谁了:“啊” 程锦看着两人,测着那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久,一边摩挲着手指。 他走出电梯,开口:“住这儿?” 冬旭:“嗯。” 他露出笑容:“好巧。” 说完,程锦又看了一眼何雨泽,目光不可捉摸。 何雨泽隐隐觉得那目光令他不适,他拍拍冬旭的肩:“走吧,我叫的车快到了。” 冬旭愣了一下,点点头,转过身。 余光里,她看见程锦抬起手臂看手表,好似漠不关心他们的离开,冬旭顿时觉得有一道天堑落下,有点叹气。过去他们的关系那么好,但现在终是陌生了。彼此都有一道厚膜。 但他怎么在这儿?难道他也住这儿?她又响起疑问。 在她转身以后,程锦放下手臂,目光莫测地看向他们的背影。 * 不得不承认,那男人的气质瞬间压制了他,对于她认识的异性,何雨泽都有威胁感,尤其这个。 走出单元门,他忙问起他和她的关系。 冬旭:“以前认识的,朋友。” 何雨泽:“现在没联系了?” 冬旭:“嗯。好几年都不联系了。” 看来只是点头之交。何雨泽才稍稍松了口气。 * 那座老式电梯,空间幽明,灯光摇摇晃晃。 她突然被男人摁在电梯表面,后背发麻,她抬头看去,他的唇就在她视线中。 好好看。 她不由摸上去,大拇指掀动他薄软的下唇,指头轻轻伸进,摸过牙齿,撬开他的口腔。 他攥紧她的手腕,清冷着:“做什么?” 她就停下了。 他们静静对视,空气停滞,直到他叹出一声,柔情地亲吻她的手腕:“小木头。” 她一下被叫得心里有点酸,被亲得有点酸,心想你终于这样叫我。 他放开了她的手,手游到她腰上,却突然掀起她上衣,露出两个饱满的乳房。她下意识疑惑,自己在外怎么没穿内衣?而他已低下头,一手抓握,手指按压着乳肉。 他的嘴吮上了左乳尖,吸得她身体绵绵的,脚趾蜷紧,她感觉下体好酸,想尿尿。 她颤着腿,撒着娇:“轻点,好不好?” 不要吃太狠了。 别像陆泊那次,都咬破了。她还记着第二天乳尖多疼,一边骂他大流氓大色狼,一边贴两个创口贴再穿内衣。后来才知道不能贴,该用碘伏和软膏。 然而散神的一刹那,电梯门突然打开。他也抽身远离,目光淡淡。 她愣了,看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他说他走了。 他还说,那天我等了你一晚上,你来了吗?你自己把我推开的,你以为我还会回来吗? 那时她看过去,他长得像程锦,又像陆泊,她一时分不清是谁。 电梯一下坠下去,灯不再亮,光怪陆离的世界变成满地碎片。 * 冬旭醒了,双手捂脸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难以启齿,只是见了一面而已,为什么她做春梦了? * 临近下班,黄昏光透过楼外的玻璃折进。 人事部经理何靓关掉了手头的绩效考核修正word,她理好第二轮通过的简历,放进文件夹。 她穿越办公区,停在了副总办公室门前,骨节轻敲。 室内的男人坐在桌前,敲着笔记本电脑,隐约抬眼后。 “进。” 何靓按下墙上的门开关后,轻轻推开透明门。 “小泊总,这么拼啊。” “何姐。”他没抬头地喊了一声。 站离桌前不远,何靓拿出文件夹:“你过一下简历,没问题的话我通知复试了。” 他轻瞟了一眼,继续忙了。 “嗯,放这儿吧。”- 三三- *对不起,来晚了,最近好嗜睡啊。加更珠珠章以后放周日吧,试验过了,一天双更,我“高攀”不起啊啊啊 *程锦身份参考的国内某个投资大佬的人生经历(真的牛),但有改动。程锦现在虽说负责投资,但也跟评论区说的一样,他才刚毕业,事业才起步,他在摆脱他妈。 *会有肉的,等,哈哈 *对于陆泊的大学四年,后面也会展开。先透露一下,仁晶这家公司并不是陆家的。不然冬旭不会没认出。 51 51 * 复试约在今天两点后。 冬旭了解过“ coclour ”的发展情况,但网上并不全。也问过何雨泽,他说新生培训时听这些太枯燥了,没听,所以她也只有个模糊的底。 写字楼距有三个公交站远。她抹了淡妆,短裙,小提包只装了纸巾、耳机、钥匙,还有一盒口香糖。 进入一楼电梯,没人。 冬旭按下十楼后,掏出手机继续刷“经理面试应注意什么”的相关贴,忘乎所以。 后面有人进来了,她也就没在意。 静然之间,电梯门阖上。 男性冷香在轿厢蔓延,裹着干燥气息的香根草的香水味,带一点烟熏感,淡淡的,以及微苦的咖啡味。 气味,缓慢地食。 她不经抬头,眼前是一个男性背影。 黑色长袖衬衫,黑色垂感直筒薄裤,有雍容的淡漠感。长颈俊美,后脖有一道浅浅疤痕。他手握着一杯星巴克,手背上,青色的经脉像分支的河流。 似透出一丝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人好高,感觉有188以上。 她眨了下眼。男模特? T台上那种“老子就是贵”的气质,的确。 果然大都市俊男多。 低头垂眼,她继续看手机了,没心思,清楚他跟她属于是只能在电梯里看一眼就过的人。 好巧,两人都在十楼下,不过她往左,他往右。 冬旭只想先上厕所,照照镜子,缓解一下面试前的紧张。 干净的前台摆有两台电脑,两个位。一个人事经理,一个人事小妹,小妹王娟主要负责招待面试和杂事。她见冬旭走来,给她倒了水,引到休息区的沙发处。 王娟:“副总正在面试别人,稍等一下。” 冬旭坐下,握着杯子:“好,谢谢。” 她慢慢寻看起四周,角落的发财树绿得发油,正对面墙上,几排专利证书以及协会认证等。再右边,是粘在墙面的置物架,几张白色相框立着。 公司的创业史? 冬旭不禁感到好奇,但看不清,只好站起身离近。 * 跟所有人一样,在逃离命运的路上遇见命运,身不由己的离合。 轻飘飘的目光,触到第一张上,猛然间她僵了,手脚微颤下有恍然的眩晕感。 怎么有他? 第一张中他在人群中依旧有点拽、有点傲,是她记忆中高三的样子,少年气的乖张与痞性扑面而来。然而,越往右看,第二张、第三张他的锋芒开始收紧,像是被什么捶了一样,虽然还年轻,却已内化了一种稳重的气质。 像他,又不像他。 她有点认不出了。 看冬旭似看得入迷,好聊的王娟走来解释:“三年前创始人就是这些,最近才发展起来的。以后进了公司会有新生培训,公司的发展史和规章制度都会说的。” 冬旭哽了一下,指向照片那人:“这个” 王娟:“这是副总,叫陆泊。” 冬旭停了一下:“好年轻” 王娟笑着:“其他人也是,看了照片就只问这个帅哥是谁,这么年轻,我也觉得他应该去拍戏。” 她又说:“单身,不过是个工作狂,经常加班。在外面我们叫他泊总或副总,在公司或私底下就叫他小泊总,泊哥,陆哥都行。” 随即,王娟招呼别人去了,走前她说到了会过来叫她。 * 冬旭走去了不远的阳台。 口干舌燥,于是她大口饮完一杯,看向外面。 灰暗的天空微雨蒙蒙,很久没见下雨,泛潮,雨气让车水马龙湿漉漉的,让她想起分开前他对望她的那双眼睛,佯静、无措、委屈、难以置信,好像也蒙上了一层湿气。 她伸出手,雨丝凉掌心。 怎么会这么巧?想跑,又舍不得好工作。 “叮”——清脆的打火机声音,突然的。 扭过头,她才看到侧方最里面是一个男人。 他站着,在低头燃烟,一手在挡风。火光幽幽,泛红烟头升起淡雾,从他高耸的鼻尖绕走。 仅从穿着,她认出是电梯那人。她静了。但这张侧脸,她不确定。 雨声虚渺。他也静静抽烟,夹烟的指尖翘起,幅度优美。烟在他肺里停下,再从嘴里旋绕出,像是制造一个烟幕,将其他人与他隔开。烟由浓转淡,缓缓荡向雨中,消失。 那张冷淡的俊脸,朦朦胧胧。 淡淡的雨雾笼着。忽然间,他转过了脸,看向她。 隔着几米远,她对上他的目光。那些过去、那些旧情与纠葛,瞬间毫不节制地涌上。 真是他。冬旭认出他了,急忙立即转头。 他淡看着,面不改色地又吸了一口,雾出,然后偏回脸。什么都没说。 * 长大后的陆泊。好陌生。 冬旭心头一阵复杂,带点缠绵,带点欠疚,又带一些怨。她骗了他,躲他,还狠心挂他电话。当时他那么生气,这些年对她,恐怕已变成不想搭理的冷漠了。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那就冷漠吧,她也会无视。公是公,私是私,她分得清。 冬旭握住水杯,面上淡定从容,保持着沉默。 这是重逢后的一场无声较量,谁先理谁,谁先输。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再看她。 等她转头看去时,陆泊已不在了,从另一侧出口走了。 * 待了小段时间,她从阳台出来,刚好碰上王娟。 王娟也正好在找她:“你不用面试了,晚上等通知就好。副总说的。” 冬旭心里顿时一惊。不面试等通知,这不变相死刑吗?他不是在报复她吧? 得。公报私仇。 冬旭捏皱了纸杯,心想我还不想给你打工呢,下次见,她一定甩头就走。 下电梯时,她打开招聘软件,简历刷刷刷地投。 * 终于等到何雨泽下班。 冬旭与他约好了今晚在附近公园骑自行车锻炼,直到九点,两人才笑着擦汗回家。 他固执要先送她,说女孩走夜路不安全。冬旭犟不过他,只好点头。 小区楼下外面那条小路,摆摊的已经满了。公路上,何雨泽看见一辆卡宴驶向了地下停车场出口。 直到送到电梯前。 看着电子数字从“-1”上升,她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才谈起可能面试不会过的事。 何雨泽:“怎么了?” 冬旭静了下:“我没表现好。” 看她圆圆的后脑,可爱,何雨泽一下心痒,不由摸上去:“没事,我帮你找其他好公司。” 那一瞬间,电梯门开了。 三双目蓦然相对。电梯里只有一个人。程锦西装整洁,拿着公文包静静看他们,目光一落,停在了何雨泽的手上。 冬旭愣了下,走进电梯,与何雨泽道别。 电梯停留时间到了,何雨泽也挥手,笑看着两扇门缓缓阖上,门缝开始变小。 然而,他的笑慢慢僵硬。 他看到里面的男人突然扯过冬旭,手放在她后脑,抓紧了她的头发。冬旭顺着一股力量仰头,目光对上他越来越近的脸,双唇快要相碰。 在最后四厘米的门缝中。 他却突然向电梯外的他瞟来,又轻又坏,眼镜下发出一种斯文又败类的警告目光。 何雨泽只能看着。 52 52 * 箭矢般,那一幕刺入何雨泽的脚背,将他久定在原地。 惊惶间,电梯已飞速上升。 轿厢内极静,连呼吸都像凝住了。 先是嗓子眼,再联起脖颈的筋一起,冬旭哽到喉痛。近距离间,她与他对看,看到他长睫根根清晰,她吞咽着,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出来了。 他似乎也是。 薄薄镜片下,那双幽黯的眼睛盯着她,抓她头发的手紧绷,一种爆烈的情绪流动在疯狂边缘的同时,又疯狂按捺。 这种被他静静凝视的感觉,潜伏着压迫感,让她呼吸困难。她浅浅吸氧,会一下子止住,止很久,才深深地呼出。 慢慢,她的头发却被松开了。 他垂下眼,神态迷离,又侧近了点脸,唇珠微蹭她的唇角。 她感觉痒。这蹭得她脚心酸软。 他微张唇:“四年。” 声轻,有微醺的酒味。 冬旭偏脸,避开他的唇:“你喝酒了?” 他热热的呼吸在她脸颊上:“不多。” 她又吞咽了下:“你也住这儿啊?” “在你楼上。”他淡淡的。 冬旭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他突然问:“你们一起读南华,现在跟陆泊分手了?” “我一个人去的成大。”她看向他,缓缓说,“我跟他,没有过那种关系。” 程锦静住了,表情有一刻的凝结,他在想着什么,但谁也看不出。 突然间,电梯门开了。冬旭忙走出去,余光里他还在里面站立,她直觉他在看她,又不确定。 冬旭走向了自己的住处,转一个小弯,慢慢平静下来。 几步之后,她站在门前,掏出了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齿轮对准,但还没来得及扭转。 忽然间,一个脑袋轻轻磕在她右肩上。 冬旭感到微沉。身后人的气味是慢慢来的,再渗进,渗到她的心脏旋生出一些灼热。 握上门把后,她不动了。她在等,等他张口。 程锦抓住了她的手肘,顺着小臂向下,缓慢的、暧昧的,手指像鱼一样在她肌肤游走。她喉咙发紧,像热到有点无法呼吸。 她身后—— “为什么”他哑哑的声音响起,“你一点都不疼我。” 这个你,无名无姓的,是指她吗? 过道灯下的影子在微颤,她感觉自己身体在绷紧,绷到要是不握紧门把,就会一下散掉所有力气。 冬旭垂眼,犹豫着:“昨天,泡了蜂蜜水,可以解酒。” 说完,她猛地转动了钥匙,拉开门。 关上门后,连灯都没来得及开。 潮扑一样,他突然就将她压在门板上,扔落眼镜,右手扣住她后脑后,恶劣的吻就逼下来。 冬旭怔住了。 这不是她印象中的人。 他的温柔包容一切、理解一切。被他看着,她会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在一起是对的,分开是对的,忍耐是对的,发脾气也是对的,就好像她在他眼里永不会犯错。 但此刻完全相反。他力气很重,这样猛,像是惩罚,恨不得让她掉眼泪,舌头强撬开她的口腔后绞得她缺氧,又深又急,像蜜一样的液在两人舌尖上流转,微苦的酒味在嘴里泛开。她的腿筋酸软,舌发麻,只感觉呼吸道全是他的气味。 后来几乎窒息,她呜咽逃离,推着他逼近的胸膛。 但程锦扣紧她手腕的手,好像不是手,而是金属、是绳索。 只有他知道自己忍了多久。让他别找她,那他等,等那么久,最后等来什么。他以为27号那天没来是因为她拒绝他选了别人。出国前,邻居、同学、她父母,大家都说他们俩一起去了南华,她妈当时嘴里什么小老公,这意思他还不明白吗。 这些年,他以为离远了就能戒。他以为。他一直以为。 一边激吻着,他的手摸上她的大腿,沿着内侧、贴着皮肤往上探,每根手指发出入侵的意味,直到中指的第二根关节抵在内裤中央。 猛然间,软布凹进肉缝。 欲望也是跟着他的手一起慢慢爬上去的,冬旭感到发痒,隐隐的,下体有一种抽动的酸流感。 幽暗的这里,唇分开后,急喘声分外明显。 程锦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看她因为他在凌乱,唇湿艳得不成样子。 “好巧,都住这儿。”他低声。 她不知道。他记了出租车的车牌,去出租公司找到司机,再由司机找到这里。 表里不一的,还有,他现在西装革履,精英派的温文尔雅下,是比她想得还要低俗的男人心:想将她压在地板上,操死她,直接做到极致后射在她脸上。 然而,他只是磨着她腿中央,没有再近一步。 他知道他喝醉了,所以才冲动许多,残存的清醒告诉他不能强迫,他已经吃过一次苦头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程锦闭上眼,抽出了手。 脸埋在她肩窝:“对不起,我喝醉了。” 一个“喝醉”,将他们的关系瞬间扳正回来,氛围不再意乱情迷。 渐渐,冬旭也清醒了。 她垂低眼:“我也喝了。” 似乎这样才能对他说明为什么她没有马上推开,反在沉沦。 夜深了,等她倒好蜂蜜水过来,程锦已在沙发上睡着。 她看着他,慢慢地喝下那杯蜂蜜水,舔了舔还有一点发麻的唇。 * 没过多久,冬旭的电话响了。她走去阳台去接。但对面却有一段很长的沉默,直到她“喂”了一声。 那边才开口:“冬旭,是吗?” 她一下敏锐地听出是谁了,短暂的静止后:“是,您好。” “恭喜通过面试,明天九点上班。” 冬旭有点愣,看了看手机屏上那一串陌生号码,再慢慢放回耳边。 “谢谢。”她望向无垠的黑夜,停了一下,“泊总。” 那边也静了一小段时间,才说:“有什么想问的吗?关于公司。” 她垂下脸:“没什么。”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好。记得带好身份证和银行卡办入职。” 冬旭的心一下跳起来,但很快被她压下去。“嗯,谢谢泊总。” 陆泊:“嗯,再见。” 冬旭:“再见。” 冬旭静了声,但她的耳朵还贴着手机,手指也没有动。她慢慢屏住呼吸,认真去听,对面似乎有着浅浅的呼吸声,他也静了声,但也没有挂电话。等了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他还是没有挂电话。 怎么不挂?她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她哽了一下,试探性地:“陆泊?” 慢慢的—— “嗯。”他竟然回了。 一瞬间,冬旭慌得把电话挂断了。她望向远方,手微微颤抖。 * 明一大早,程锦已经不见了。 冬旭看到桌上有买好的早餐,酱肉包、豆浆,塑料袋下还垫着一张纸条。 “昨晚谢谢了。” 透过笔迹,她感觉着他的语气,像是一种陌生人之间的客气。 53 53 * 入职后,有三天实习期。 主管陈吉月拉她进入品牌部微信群,以及公司钉钉群。 发了一个工作本、一支笔,以及一杯咖啡,随后冬旭被引到工位,何雨泽身边。 冬旭感到了他的异样。在她打完招呼后,他也只是“嗨”一声,便说自己工作忙。 她想是与昨天有关。 冬旭打开了电脑,心绪游离。她知道当她看着程锦时,就莫名失焦了,完全忘了何雨泽还在。估计是他想象到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才自觉与她拉开。 她也没想到程锦会突然这样。 就这样,昨天的事,一时冻住了他们之间原本的暧昧。 何雨泽是欲言又止。想问,又觉得自己没资格。 不得不说,那男人让他怯场。 他出身普通,没什么可依傍的,为了早点买房,下班后他还兼职送外卖。前晚与冬旭道别后回家,他就开始接单。十一点有个单在玉柳苑,保安不让进。于是站等,等顾客出来后,他才愣住了。 平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却在那时,一种低人一头的自惭感莫名衍生,何雨泽耳背都在发红。 程锦只是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谢谢。” 那天何雨泽送完,赶紧开电瓶车离开,剩下的单都不想送了。 半路上,他禁不住掏手机一查。这地段的房价并不便宜,十多万一平,一个车位都是几十万。年纪相等,却拥有他几辈子都无法掌有的财富。已不是数量差,而是阶级差。 他顿时感觉肩膀发酸,一点点的,生出别样的意味。他摸上肩:这是掌握权势和资源的一个男人的拍肩。 程锦一家搬来首都,除去近学的原因,还有他外公外婆在这儿。投行招他入职,一部分也是看中他家世背景。外婆是国科院院士,一生清廉钻研科学,现在还在用小灵通。外公则家有厚底,他也“视金如土”,很会花钱。 二十岁生日那年,外公送了他人生第一辆卡宴。 男人之间最怕比钱,比权,比性能力。别人住豪宅、开豪车,他却给他送过外卖,何雨泽在他面前就有点抬不起头。 所以他越想越心焦。招女人的外在魅力,那人几乎都有,相比之下,冬旭怎么会看上自己,他又怎么抢得到过他。 直到午休,冬旭说昨天那人只是喝醉了,神经不太好。 何雨泽慢慢才转变。 原来还没确定。他觉得自己纯属精神内耗,内心戏多。还没说几句话,自己就把结局演了,还没行动,心里就定下边边框框,还没有结果,就对虚像愁眉苦脸。 那种人,看上去正经,说不定私下玩得最疯。 他想他该劝冬旭不要入迷,免得上当。 * 这几天,程锦忙得不可开交,团队的项目工作涉及一个融资计划,要学当前主流的债券品种,熟悉相关法律法规,为客户设计融资方案。 冬旭新上手,很多事需了解,也忙。工作接触的过程中,她与何雨泽缓缓回到了以前状态。 副总办公室一直没人。 听陈吉月跟别人闲聊,她才知道这几天有美博会,他带人去参展了。 三天后,冬旭签好劳动合同,陈吉月便问:“晚上有事吗?” 冬旭想了想:“没有。” 陈吉月搂住她肩,笑着:“那今晚去杨柳湾大吃一顿,庆祝正式加入品牌部。” * 冬旭因想上厕所迟到了,店里很热。进门后她忙搜索着,看见中间一张长方形桌,十几个人,好多生面孔。陈吉月在跟人说话,她忙跑过去,坐她身边。 跟陈吉月说话的男人便问:“这是品牌部新来的?” 陈吉月接上:“是,刚来的妹妹,叫冬旭。” 又对冬旭说:“这是周哥,总经理。” 那人穿得也很年轻。冬旭忙站起身点头:“周哥好。” 这个时候,她正对面一个阴影突然坐下,她不经转眼,才看见来人是谁。她怔了会儿,慢慢坐下。 周野抵了抵刚坐下的陆泊的胳膊:“不跟新人介绍一下自己?” 陆泊垂眼:“她认识。” 周野哈哈:“哦,你们以前认识啊?” 冬旭不想在公司成为聊资,摆摆手:“以前没有,面试才认识的。” 陆泊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 他对周野说:“以前不认识。” * 对面是视野雷区,冬旭的眼睛只能放在桌上,也顺手扣开碗筷上的一层保洁膜,拿出。 店内人声鼎沸,时间爬得没过多久。 很突然的,一只手拿过了她的碗,拿茶水涮净后递给她。 冬旭一下紧住了呼吸,玻璃窗上她的影子忽暗忽明,她知道这习惯只有一个人曾会对她这样做。每次在外吃饭,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先给她涮碗。 她僵硬地接过:“谢谢泊总。” 陆泊沉默了一声:“这样干净。” 说完,他又拿过周野的,给他涮净,又拿过身边四五个人的,都涮干净了。 以给她说明她不是特殊性,这只是他的一个习惯而已,他对其他人也这样。 周野拿过碗,不说话,只是一直笑。 冬旭慢慢把一些心思压下去,不多想了。饭要紧。 然后陆泊起身,方向往卫生间去。 保洁大爷正在桶里洗拖把,他转身瞅了下洗手台前的人,洗两下,又好奇地瞅一眼,看眼前这男人在镜前垂着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懊恼极了,表情像是刚刚干了一件特丢脸特后悔的事。 * 不出意外,最后都会变成敬酒局,冬旭喝醉了。她走到门外吹风散酒。 角落原来已经有人在了,那人刚抽完烟,也没想到她过来了。 冬旭只能唤他:“泊总。” 他声音也有点醉意:“嗯。” 冬旭只能转身另寻他地,便听他说:“你待这儿吧,我走。” 或许是酒意冲昏大脑,那天的事涌上心头,她禁不住一句:“某人不是不想理我吗?” 诱饵般,瞬间咬上钩。 陆泊静了半久,声低低地:“某人不是嫌我管太多了吗?” “那你干嘛拿我碗?” “有洁癖。” “有鬼的洁癖,小学玩泥巴玩得最欢的就是你。” “你真想多了。” “是我想多吗?” “你是不是忘了。”他的声音突然严肃。 冬旭晕着眼:“什么?” “那天。”陆泊步步向她逼近,盯着她,“我说过你自由了,我再也不会管你。” 陆泊:“我说到做到。” 酒醉壮人胆,她却反而抬起头,更迎近他:“那你证明啊。” 他突然一下就搂过她的腰,力度强烈,她被迫紧贴在他腹前,近距离承受他肌肤的体温和触感。 慢慢间,他低下脸,呼吸凑近,又距唇两厘米时乍然停止。男性宽大的手掌着她的腰。隔着衣服,微微发麻的热量传到她这儿来,痒痒的麻,从她腰间麻到十个指尖。 陆泊:“这四年,就是证明。” 他猛地放开了她。 * 散局后,大家各回各家。陈吉月让有车的男士送人,何雨泽说他可以送冬旭回去。 陆泊突然问:“你有车?” “刚买了一辆。”贷款买。 陆泊点点头:“路上小心。” * 走到门口,他身子却突然一转,目光投向何雨泽。 陆泊:“也送我一趟。” 何雨泽:“啊?” 陆泊静了一下:“才想起来,我车送去修了。” 54 54 * 刚好,何雨泽对酒过敏。 车内后视镜的成像昏暗,灯火与树影闪过后座,两人各坐一方,男在最左,女在最右。 一路沉默。 他想也是,跟不熟的上司坐同一个车,的确尴尬。 何雨泽准备先送冬旭,地儿到后,陆泊却跟着下了。 何雨泽:“小陆总,你在车上等会儿,我马上就回。” 陆泊慢慢地:“我有个亲戚住这儿。” 于是,何雨泽看着陆泊跟他们一起走。 冬旭时糊涂、时清醒,大多时候沉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好几次快倒地,都被陆泊率先捞起,然后迅速放开。何雨泽有点不舒服,然而又没有立场说什么。 都走到电梯了,他还跟着。 何雨泽犹豫地:“你亲戚...住上面吗?” 陆泊平静:“好巧。” 何雨泽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追问。 等电梯时,陆泊突然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挺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刚好送她。” 上司在发话了,暗含一种命令。何雨泽讪讪的,似乎没理由去反驳他的安排,自己今晚的确有活儿,还有车贷要还。看上去,陆泊也不像那种人。 他看了看冬旭,才缓缓说:“...好,麻烦了。” 陆泊:“今晚,谢谢了。” * 陆泊看向电梯左角落。冬旭站着,耷着脑袋。 轿厢内气压持续地低着,醉醺之中,她感觉一股气息环绕她,若有若无的。她想往后退,但后脖颈被他掐住了,很小一块软肉,闷闷的疼。他手指的体温传给她,一道小电穿过,她颤了一下。 她推他:“干嘛?” 他立马放开了手,然而距离不变。 不由间,冬旭翁着声,由衷地:“搬走后,你们变得越来越好,真的很厉害。” 她曾也预想过这个小地方留不住他们。 她看了他一眼:“泊总。” 电梯上升着,淡淡的风吹到头顶。冬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她的脸被一只手贴上,被抚摸,颤抖的睫毛被男人的大拇指掠过。微痒。 她眨了眨迷蒙的眼。 陆泊淡淡地:“你也变了。” 他离远她的一瞬间,电梯门打开。 陆泊向外看时,正对面,靠在墙边的程锦慢慢直起了上身。 * 冬旭神智已不清,昏昏沉沉的,就邀两位“老朋友”进来吃西瓜,结果刚进门,一下倒在地上睡着了。 程锦先抱她去卧室。 陆泊的身子一个前倾,再立即回到原位。 后来两人去到阳台,望向昏暗夜色,都抽起了烟。 陆泊:“什么时候回国的?” 程锦:“前不久。” 陆泊俯看路上有人在走:“动作倒快。” 程锦淡笑,夹烟的手指慢慢凑到嘴边:“如果不是被人骗了,本来更快。” “随便你们。”陆泊吸了一口,烟雾旋转着消失,“我无所谓。” 程锦看向他:“让给我了?” 陆泊也回看一眼,再望向远方,吸着,“她不是我的,不存在让。” “如果她跟别人呢?” “关我什么事。” 程锦虚着眼,描着旁边模糊的脸,缭绕的烟漫到眼镜上,寂了一段时间后,他突然唤了他一声。 程锦:“她现在醉了。” 陆泊:“怎么?” 程锦:“我们一直没搞清楚的。” 陆泊好似有点明白:“所以呢?” “酒后说真话。你说过去她喜欢谁?” 陆泊僵了一下,吸完一整根烟:“没兴趣。” * 看着程锦进入冬旭房间,陆泊内心暗骂一声,走去了,不动声色地站在门边。 程锦循循渐进,问起许多无关紧要的,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去什么地方。冬旭顺着本心回答,一步步的,进入他的套。直到某个时刻,程锦似不经意地问起高中喜欢他还是陆泊。 她闭着眼,喃喃地:“喜欢。” 他有点没听清:“什么?” “都喜欢...” 那一刹那,陆泊偏了头,程锦也回头,他们互相对视,静在空中,都有一个难以形容的目光。 程锦慢慢地:“...现在呢?” 冬旭却不说了,房间里响起轻轻的鼻息。 陆泊突然一个步子迈进,扯过程锦走出卧室门。 陆泊:“她睡着了,我们该走了。” 程锦:“我留下来照顾。” 陆泊鄙薄的眼神向他撇去:“好学生也干龌龊事。” 程锦:“不是无所谓?” 陆泊静了一下:“她是公司的,我是她老板,我有责任。” 程锦笑了:“公司的。” * 冬旭酒醒后还是老样子,记得不多。但她能明显感到陆泊与她的陌生。 平时遇到了,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 不久,公司终于有空迎来新生培训,安排在了楼上的大会议室。 研发部、市场部、品牌部...各部门领导依次上台阐述部门概述、发展与成就,PPT一个比一个精美。 冬旭看到了陆泊上台,身边同龄的女同事忙与她聊:“难得公司有帅的。” 她慢吞吞点头。 话筒嗡了一声后,他的声音缓缓在空间里响起。 她有点失神,没怎么听进去,直到他说—— “高中毕业后,我砸了我爸一辆车,我爸让我赔,让我签欠条,强行借给我钱,让我去挣..” 大一陆泊就开始创业,那时一个人干,很累又没头绪,越欠他爸越多。后来大二认识了周野,大四的周野有经商脑子,以前卖零食盒子赚了很多钱,但学校禁止宿舍卖零食后,才想办法转道。周野缺钱,但陆泊有,两人由此合作,但途中也失败过一些项目。 到了大三,仁晶老板跟他爸关系匪浅,饭桌上见过。而陆泊刚想试做美妆,机缘巧合下,看中了他们公司的“ coclour ”产品,便申请代理权。后来他们又拉拢了有能力的人,通过新媒体有效宣传扩大了产品口碑,也是那时,电商美妆火热,天时地利人和,于是就发展到了今天。 冬旭恍惚地看着。那个那么玩世不恭的人... 女同事想起什么,突然跟她说:“之前去倒水,我看见他中指还有纹身。” 女同事:“感觉他以前玩很野啊,我上一个老板也是,看着正经,没想到大学跳街舞。”* 她愣了一下:“是有点野...” * 台上,陆泊:“过去的事了。” 是。冬旭想,过去了,过去就是这样,无法复原。 -三三- *跳街舞,真事改编。 55「Рo1⒏red」 55 * 周野进门时,陆泊正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 周野放下水果袋,一边让他回去躺着,一边说:“这几天请假就因为感冒啊?大夏天的。” 陆泊咳两声,脑袋昏,顺口就回:“冷水澡冲多了。” 周野瞬间敏锐,瞟向他:“什么事要烦到一直冲冷水啊?” 陆泊立马愣了,猛咳:“没什么,就家里点儿事。” 周野挑眉:“哦。” 这还是周野第一次来陆泊家,这个独立公寓,他不免东看西看,新鲜作祟。 “这怎么这么多箱子?” 陆泊:“别” 晚了,周野已经好奇地过去看了。 “这什么啊?” 箱子没封,一眼就看到里面全是作业本、练习册,还有些别的,都很旧。周野拿起一本,名字正写着冬旭。另一本,也是冬旭。夹缝里还有一张毕业照,看上去像是大学照,他还没仔细看。 陆泊忙走过去,夺下后扔进箱子:“都是要拿去扔的。” 周野耸耸肩:“都有灰了,我看放好久了吧。” 陆泊脸上有一种不自然,忙往沙发走:“一直没空,之后就扔。” 周野也只是顺道过来看看,见他没什么大问题,准备回家。 刚换上鞋,就听陆泊声音沙沙地问:“周哥,人会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周野低着头,脱口就说:“不然怎么会有道德跟法律?还有喜欢非人的,世界之大,什么都有。” 他咳着:“我不跟别人分享。” 周野:“那就成全她跟别人呗。” 一段冗长的沉默延长,直到周野关上门,客厅里也只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再没别的话。 * 冬旭与何雨泽在走近。 周六下午,她去他家看猫,顺便坐沙发看了一部电影,当他把手搭她手背上时,她下意识想抽手,然而不知怎的,忍住了。 五点时,天有细密的雨布局。 何雨泽的车暂借给了朋友。他将她送到公交站。伞放下时,冬旭看他的左肩已湿,忙掏卫生纸去吸。 何雨泽看着她笑。有点傻。 这一幕收进某人眼中。 雨大了。啪嗒。地面溅出花。一辆车突然缓缓停在她面前,摇下了车窗。 驾驶位上的人朦胧于雨雾,俊得不太规矩。 一秒钟的寂静后,他看向她:“上来一下,公司有事。” * 冬旭上车后,雨声安眠,想眯一下,然而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眼前却是一片荒郊野外。 这里没下雨。黄昏偏红,云层也红,一大片田野舞动,车在两片田间的一条窄路上,空气中有尘土的微腥。 冬旭赶紧揉眼:“不是去公司吗?” 陆泊静静看向远方,似乎在失神。 她莫名被他的安静携裹了,眼神下落,落在他手上。也是这次,她终于看清他的纹身是什么。 这行数字,隐隐约约的记忆浮上。 忽然间,他却打断了她的回想:“你跟何雨泽在谈恋爱?” 冬旭转了一下眼:“算吧。” “什么叫算吧?” “泊总,这不是公司事。”她咬重某些音节。 陆泊依旧直视车窗外:“公司规定,办公室不能谈恋爱。” 她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在办公室外谈。” 说完,她立马掏出手机。但这鬼地方,连一辆车都打不到。 天光渐渐发暗,他似乎是想抽烟,但只是动了动手指。 他问:“现在还喜欢程锦不?” 她一愣,“你问这干嘛?” 突然的,他很凶地看向她:“我看是喜欢,何雨泽你也喜欢,还有你不喜欢的?” 他这说的什么话? 她瞪着眼:“是,我谁都喜欢。但就不喜欢你。” 冬旭一折身,手刚放在车门上,她要走,就被他一个拦腰抱起,再翻个身,被强行扳开大腿后正面坐他胯上。 她先是呆住,然后挣动,却引来反噬,他直接一个单手将她的双手箍在身后。 他牙齿微微咬着:“别乱动。” 风从窗外吹来,初见他时的冷香环在她身上。好香,什么香?她突然想问,又憋了回去。 身体紧贴的触感太敏感了,像蚂蚁啮咬,她感受到他健壮的身体有某种温暖的射线。暖意无形攀动着,她的大腿、下腹,泛起密密的痒。 车厢内,不对劲儿了。一种快窒息的气氛流淌。 她屏住呼吸,就会听见他浅浅的鼻息。 亲密的突然,时隔多年的亲近,让双方忌讳,两人都不说话了。本来偌大个世界,似乎一下变得狭窄而小巧。不够呼吸。 那张精致成熟的男人轮廓被黄昏照得鲜明,她看着,看着,一不小心,手指碰到了他的手指。她的身体一下打了个颤。 冬旭才出声,但声音是软的:“就不喜欢你。” “无所谓。”陆泊盯着她,“我也不喜欢你。” 冬旭:“那你干嘛不放开我?” 她又开始动了,挣扎间,她突然一下就记起来了。 指甲掐上他的中指,质问地:“那这个纹身你为什么不洗?” 空旷的田野,车喇叭尖锐一声响起。是她被他突然狠狠摁在方向盘上。 他恶声着:“我回去就洗。” “那你放开。”冬旭用小腿踢他,“我跟何雨泽好,你要干嘛?撬别人女朋友吗?!” 然而很快,她一下失声了。 * 陆泊另一只手摸进了她的后背,手掌很大,有点汗,贴在她脊柱上,发出一种要将她强势掰开的进食感。 他的头顶在她下巴下,贴在颈窝里。 声音顿时冷了。 “冬旭,你是不是欠操。” 56 56 * 下意识的,冬旭真想掐他腰,骂一句去死。 然而话到喉处,她就拉好嘴的拉链,他们关系还没回到这种程度呢。 她在他上方,似是攻者,双手却又束在他的手心里,好似受者。 脖间是他偶尔紊乱又绵绵的呼吸,两人很近,丝丝的热感从她后背涌起。 他抬头看向她。 她低下了目光。 两人之间,静得诡异。 对看让她想起学生时的夏至。 那会儿他的脸还在棱角和婴儿肥之间过渡,现今,桀骜少年感的眼神没有了,只是深的,沉的。 对看让他想起过去的荒唐。 那会儿她更呆些,禁不住逗她,总是喜欢看那张原本钝钝的脸做出不一样的反应,生气也入迷。 现在,他怎么了。她抹了淡淡口红,她的皮肤嫩滑,还有紧压他下腹的…这些吻过的,摸过的,进去过的,曾经的。他有点恍惚。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把一个甩了他、骗了他还嫌弃他的人抱在腿上? 陆泊突然从她后背抽出手,将她推后。 冬旭一愣:“干嘛?” 她又用脚踢。 他看了看自己那儿,已有了幅度,还在渐大。他口干舌燥,莫名的,顺手就抓住了她的脚腕。 很细。 他可以看见她腿脚间玲珑的曲线。那块小小凸起,是脚踝,像半块鹅卵。他下意识就用大拇指摁上了,不太正经地轻抚。 暧昧的温度与触觉像轻缈的蒸汽,热烘烘地往上爬。 又是脚踝。冬旭闭紧了唇,忍住从脚踝爬上来的潮热感,她像半熟的茄子,一半截软软的。 “别碰这。” * 陆泊一下停住了。 然后迅速松开,他看向窗外,觉得自己在发神经。 刚他脑子里,转瞬即逝的画面:是车后座,是枕头垫在他腰下,是双手穿过她的腋窝扣住她双肩,是她的双腿颤着,上下摇晃,是她的手掌虚弱地撑在车顶,是他顶胯猛撞。 是他在她耳边求:“别走,别喜欢别的…” 黄昏正浓。他忽而走神了。 但他记得那个雨天,记得她的消失。陆泊想着,一股无名火蹿升。他好贱,这才几天不到,他就这么忍不住了,居然还想低声下气求她回来。要这么轻易就低头了,看他被她吃得死死的,她心里肯定得意死了。 以前都是他先低,可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先低? 她就不能低一次? 哪怕一次? 陆泊忽然将她放回了后座,便打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后,他背对着她。 等她看去时,他才说话。 “最近有大学生毕业促销活动,需要一套营销策划案,你后天发给陈吉月先过一下。” 突来的上司口吻让她没能适应,好半天后,冬旭才点着头。 “好。” 她看向他头上的夕阳。 “…泊总。” * 回家路上,冬旭恍恍惚惚。进到电梯了,还恍恍惚惚。 陆泊什么意思? 还有那晚的程锦。 四年了,时间稀释了过去很坚定的事。 就像现在,她并不确定他们是否还喜欢如旧。 身份变了,距离远了,记忆也慢慢在消失。所以感情淡了,总应该的。 这间关上门的心房,门外的确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但会不会只是路过,会不会只是随便敲一敲门,会不会等她一打开门后却不见人。 所以她握着门把,迟迟不松开,也迟迟不想打开。 “回家吗?” 冬旭猛地聚神到声源处。 卡了一下:“嗯。” 程锦:“那晚谢谢收留。” 又是这种语气。冬旭收回眼:“不客气。” 轿厢陷入沉默。沉默一直持续到电梯门打开,她到了。 脚刚跨出两步,身后的人却突然喊住她。 “我这有一样东西,你一直忘了拿回去。” “什么?” 他还是那样文气地笑,人畜无害,跟前些时候那个醉了的人相差悬殊。 程锦:“来我家吧。” * 冬旭在沙发坐等,那意外发生得很突然。 程锦说他去厨房。 然而等他消失后,一个瓶罐砸到地上的碎裂声忽然响彻屋内。 她赶忙进去,看到程锦站在大开的冰箱前,脖子上、衣服上、鞋上全是红色的蜜酱甜液,地上是已碎完了的玻璃,标签上写着草莓酱。 程锦看向她,解释着:“早上没拧,我拿下来时也没拿稳。” 冬旭犹豫:“我忘了的,是这个吗?” 程锦:“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草莓酱泡旺仔吗?我只是想先招待你喝点什么。” 说完,他又闻了闻自己,目光温和。 “抱歉,我要先去洗一个澡了。” 冬旭怔了下,欲言又止,最后只好继续坐等。 * 他的屋里很新,也没什么家具。冬旭开始无聊打量。 墙上有挂画,客厅里并没有电视。似乎他也从不爱看这个。 卧室的门紧关,所以她也只瞟了一眼。 很蓦然的,浴室传来他的声音,混响中有些空灵。 “能帮我一下吗?” “啊?”她有点紧张。 “帮我拿一下浴巾,我忘了。谢谢,就在卧室衣柜。” 静了。 程锦:“不方便吗?” 冬旭:“…好,等下。” 浴缸里,白炽灯强烈。程锦露出双臂,肩锁骨以下被泡沫覆盖。整个人白净如玉,她感受着他的脸、喉结、锁骨从下而上又欲又克制的气息,猛地,哽了下喉。 她斜视着,递了过去,眼神不敢对上。 “拿不到。” “过来一点。” 他便笑了:“再过来一点。” 她已经在近了。 淡淡的水汽里,他漫不经心,并不将自己的目的直接暴露。 但他知道她无法拒绝、知道此刻他对她的吸引点是什么,就像知道子弹一旦发出,要去的是心脏。 他的手指像散步般,一根根走过浴巾,湿手摸上了她的手背,再慢慢攀上,轻轻覆在她小臂上。 手心,温热而节制,散发荷尔蒙的气息。 * 猛然间,他却一下勾低了她的脖子,眼神对着,声音放沉。 “为什么不敢看我?”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57 57 * 她一眼看到他颈子上的痣。 嵌在皮肤上,白皙中一点鲜明的黑。 男人颈子潮湿,光滑,灯光折射下覆着一层细细的光泽,下颌淡淡投影,没眼镜后,温和皮囊中,他的双眼会略微露出一点凌驾他人的掌控欲。 如此对视会引起战栗和失语。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就吞咽一下。 几束痒痒的欲火跃到她体内,下腹至腿根,反复起跳。不自觉的,冬旭想对他凑近一点。 但她还是保持不动,防守城池。 主动的人,会有被对方躲开的险,她还不习惯冒险。 渐渐的,他侧了脸,向她靠近。 冬旭心里百转千回,心咚咚咚地响。要接受吗?还是推开?就这几秒的时间,太短了,她还没有厘清接受了会有什么好处?推开了又会不会后悔? 无意识的,她只能微张开嘴。 程锦看着她,近到一个距离后,刹住了。 气息在她脸上:“谢谢。” 薄薄的酥痒,漫过脸皮。没做什么,心反而跳得更厉害了,接着升起微妙的失望。 她停了一会儿,说:“…不客气。” 冬旭是面红耳赤走出来的。 她感觉程锦长大变坏了,好似在放火,却又不负责灭火。她也是。她用手背冷着脸颊,怎么一不留神差点就被他左右了。 直到现在,心脏还悬颤。 * 还好,一则消息让她渐静下来。 何雨泽说他正在楼下,给她送下午落在他那儿的发夹。 放下手机后,冬旭看着浴室门,一段时间后才高声:“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拿吧。” 并没等程锦回答,她按下门,匆匆离开。 她到了何雨泽跟前,接过发夹,道了谢。 但没忍住:“其实上班可以给我的,过来太远了。” 何雨泽只是笑,带着某种深意。 冬旭可以抱住他,娇声娇气说你真好,或者干脆亲他的脸一口,她可以,但她一点都不想。连他伸过来好似要碰她的手都假装没看到。 两人开始陷入一段静默。夏蝉声起。 冬旭低下眼,突然对他说:“我很慢。” 他久久看着:“没事,我等。” “等不到呢?” “再等。” “别这样…”她看向他,“这几天,我觉得…还是以前那样,更自在。” 他脸色变了,猛地握起她的手:“不多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她一下紧缩了身体。 说实话,他的亲密让她非常不适。他越亲近,她越不舒服。 随后她生出了另一种疑惑:为什么呢?她对他们就不会这么排斥。 恍然间,她才懂得—— 是情愫的偏心。 所以才对他们的行为附有一层柔和的滤镜。读书时期对肉体的青涩探索,模糊的恐惧和新鲜的快感交织,才让她说不要时,却在慢慢接受,甚至在享受。 是身体的习惯性倾向。 对他们碰得太多,很小时还曾一起洗澡,双方裸体也看过不少,才在肢体碰触上少了不少边界感。 但她极少碰何雨泽。 冬旭抽出了手:“抱歉,我现在不太习惯这样。” 何雨泽忽而冷笑:“我知道你对谁习惯。” 她一愣:“什么?” 何雨泽盯着:“我都知道。” 高楼天台上,裹着浴巾的男性正远远望向楼下两人。 他饮下玻璃杯中一口水,轻动喉结。 何雨泽抬头,看向冬旭房层的上方,隔着远距,目光不明地远望他。 再低下头:“我先回去了。” * 从那后,她与何雨泽僵持着。 品牌部办公区那一排压着冷空气,他与她,工作交接时还是会吭声,但别的都不多谈。 这下,虽不说话,但冬旭的心挂在何雨泽身上了,总是不由去瞟他的反应。 她一面觉得自己伤了他,一面又觉得就是不适应,她不想因那点歉疚而强行接受。他帮过她,她想还给他,但他想要的,她发现自己给不了。 电脑的蓝光像针,刺眼。冬旭闭了闭酸涩的眼,又滴了眼药水,眺望远处。 品牌部不远,是给人抽烟、松神的阳台。 又是他。 冬旭已经很多次看到陆泊来这儿了,有时抽烟,有时只是默默看向远方。 有一次,看到一个胆大的女同事吴欣找他借火,隔着一定距离,一个红衣,一个黑衣。两人手臂支在栏杆一起抽烟,颇有经典港剧里颓丧又风情的电影感。 但也偶尔,他会突然转身,目光好似向她瞟来。 那目光,她看不懂。 她要看懂了,就不会只是待在工位不动。 陆泊站在阳台,余光往她那儿去。 面上平静,内心着火。 他不去自己办公室的阳台,偏偏来这儿,为的什么,某人是一点不去分析。她要过来一步,那他就勉勉强强过去十几步。可她一步都不肯。 他掏出了烟,叼一支在嘴中。 吴欣第二次走了过来:“陆哥,想借个火。” 陆泊打量了一眼,将烟取下:“上次把打火机送你了。” 吴欣有点撒娇:“抱歉啊,不小心弄丢了。” 他垂下眼,静了一会儿。 陆泊:“其实,我家里有个孩子。” 吴欣怔了:“…真的?” “最近准备结婚了。” 吴欣立马懂了,退后着:“陆哥,我去工作了。” 慢慢的,陆泊又看向冬旭,却只看到她埋头工作的认真样,心无旁骛。 好极了,公司的好员工。他磨牙。 * 到了第三天。 冬旭注意到何雨泽在与市场部一个女同事走近。 或许他在激她,又或是维持一种自尊。在说你不看我,那我就跟别人走了。又或是在说我才没对你认真。 但她身心都轻了不少,没有不满什么,甚至希望他们赶紧好上。 她也并没发现,在她擦肩而过时,何雨泽会转头,双眼沉沉盯在她后背上。 * 冬旭的心事,一波渐平,另一波才能起来。 以为对他们可以平静以待。但错了,她无法忽略,也无法忘记。来首都,或许有一个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原因。 ——他们怎么样了?她想见一见。 她才意识到,重逢后的感情是一捧放久了的干草,看上去枯糙黯淡,却随时可以引燃。 但都变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们对她这样陌生客气,对她若即若离,连朋友都不是了,只能对别人说不认识。 那天下了班,冬旭一个人去到公司附近的小龙虾摊,点了一斤,夏天的冰啤酒从胃里滑下。 然后,晕晕沉沉。 等稍微清醒时,却发现是在一个男人的背上,宽大温热,他后脖的气味迷着她。 她喜欢香味,而他们身上总是保持干净清香。 “醒了?” 旁边还有一个男的声音。 长街空旷而安静,她醉醺醺看去,好像她认识。 陆泊吗? 背着她的程锦皱眉:“一个人怎么喝那么多?要是我没来怎么办?” 她一下打了个酒嗝,没有说出话。 陆泊:“我猜,为了那男的。” 程锦:“何雨泽?” 陆泊:“嗯。他看上了公司里另一个女的。” 马路一辆车呼啸而过,两个男人都陷进了一小节的沉默。 冬旭听到了一些声音,她虚着眼,酒意钝化大脑,使她像个孩子般无意识地重复着他们说的话。 “何雨泽…何雨泽…女的…” 两人都听见了。 * 程锦胸腔里发出一声笑。 目光没有一点笑意:“为了别人?” 陆泊盯着她的侧脸:“为了别人。” 58 58 * 别人——这两字,好像突然就将两人赶到了同一战线上。 双方不经对视,一瞬间,又默契地撇开眼。 三人走在江边上,微风徐徐。 酒精继续攻袭,冬旭觉得自己的脸好烫,但他的后脖微凉。 她将脸贴上他的皮肤:“好舒服。” 又蹭了蹭:“滑滑的。” 这弄得程锦喉咙微涩。 还没贴多久,陆泊猛地拽起她后领,见不得她这样亲近程锦。 他还没开口说什么,冬旭却感觉胃部一抽,有种恶心一股子涌上了喉。 接着,她吐了。 程锦难免遭殃,身体流出难闻的异味,他一下愣在了原地,冬旭还两手耷在他肩上,无知的哼哼唧唧。 陆泊显然也愣了会儿,才说:“…我公寓在附近。” * 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无视旁人的打量,程锦背着她,脚步生风,一边还要敷衍着背上的醉鬼。 冬旭:“看,有人在亲嘴。” 程锦没看:“嗯嗯。” 冬旭眼睛向上着,晕乎乎地说:“记得吗?小学,我们仨也这样。” 他们仨小学就亲嘴了? 程锦犹豫:“有吗…” 陆泊微惊:“有吗?小学?” 冬旭闭着眼:“有啊。有次小学放学,我们仨蹲在马路边上,捧着脸,看别人亲嘴看了好久。” 陆泊看向程锦:“忍一下,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三人终于到家。 呕吐物主集中在衣服,程锦便冲个五分钟战斗澡,换上陆泊给的新衣。 沙发上的人,时而瘫成泥,身子一滑,再瘫流到地板上,时而跳若僵尸,跳到落地空调前,双臂抱住,死死不放。 两人互看了一眼,用眼神交流:要给她换衣服吗?谁换? 再看向她,都不敢妄动。 一会儿后,程锦才上前拉她:“你醉了。” 酒意可以将情绪顶到饱满状。冬旭瘪着嘴,平时情绪不大的人,这时要哭不哭的:“我醉了,我知道我醉了。但我是清醒的。” 陆泊忍不住了,走上前。 “清醒?” 她不由看向他,歪头虚眼。 静了一会儿,他低声问:“那你男朋友是谁?” 冬旭松开了手臂,向他们走近,一左一右的,忽然牵起了他们各自的左右手。 她什么意思? 看着她没头脑的动作,两人的心都猛颤了,悬生出一发紧张。 冬旭将两人的手并排在一起,一下的,脸就埋进了他们的手心,然后开嚎。 “爸,妈,我好想你们,呜呜,我想家,但是我要挣钱,挣好多好多钱…” 只有她的声音回绕了。 他们缄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拍着她背,安抚她恢复平静。 也是这时,冬旭鼻翼翕动,嗅到了他们的味道,手心都有凉爽的清香,香型唤人宁静。 再打开衣服,闻闻自己——好臭。 * 原本,是想放她自己去洗澡。 陆泊熟悉这儿的超市,出门给她去买贴身用品。 程锦看她歪歪倒倒进了卫生间,问了几遍没事吧,她都说能行。 他才转身去了阳台,刚走到。 不一会儿,人摔到瓷砖上的声音可不轻。 他赶紧回身,小跑去看,就见她坐在地板上,手里握着手机。 看向他时,就一脸委屈涌上:“疼。” 程锦眼尖,目光如抓手,一眼精见手机屏上“何雨泽”的来电显示。 见没什么大碍,他扶她起来:“手机给我。” 声音清清冷冷,强硬、不容置疑。 她迷糊地交出去,他便直接挂掉,放在洗漱台上的置物架上。 看她东倒西歪那样,走几步就腿软。“明早再洗。”程锦拨了拨她的头发。 醉酒的人,顽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冬旭又哭着脸,抱住马桶不走:“不行,臭,我好臭,我不能这么臭,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怎么都拗不过,程锦也不由冒出一句男人用俗了的宠溺和无奈:行,小祖宗。 “张嘴,啊。” “啊。” 唰唰唰。 “力气合适吗?” 点头:“啊火啊灰…火灰…” “好了,喝水,涮一下,然后吐了。” “咕咕咕咕咕咕,噗,呸呸,呸。” “我看看。张嘴,啊。” “啊。” “嗯,刷干净了。去浴缸那儿吧。” * 狭小的空间,昏黄的灯线,响起窸窸窣窣衣服的剥落声,危险、诱惑又微妙的气氛缓缓张开。 穿戴整齐的他坐进满水的浴缸,双腿平放,正经八板。 从始至终,程锦都持着平静与慈爱,没有一点欲望。 他招手:“进来。” 冬旭仅穿一条内裤,摇摇晃晃地进,魂是散的。 等她意识到为什么要听话,反思什么时候脱的衣服,那时自己已坐在了他的胯上。 双脸相对。 当看向他时,慢慢间,她混沌了。 似梦非梦。这张润润的薄红的唇,形状精致,她盯着,想咬,会出汁吗?不知不觉食指就压上去,再加重了力,往里压,想撬开他的唇齿。 这么好看的唇里会不会还有更绝美的秘密。她想。 一瞬间,程锦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制止了,将她的手从他唇上抽开。 轻声地:“干什么?” 她呆呆的,一时也没搞清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看着她,嘴唇一开一合,“你要摸的人不该是我。” 她问:“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一段小小的沉默之后。 渐渐的,色情的,男性大拇指柔软的指腹摩挲着她搏动的动脉。 “那你说…” “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拿目光去描她,绘他自己。 喜欢这样的女孩是要命的,她对感情从来不像他们那样牵肠挂肚、频频回头。 她放得下,舍得出,找新的男人多快。一个放得下的人,他们中没有谁能真正把握她,反而会被她吊得七上八下。 程锦的指腹不动了。 冬旭没有立即张嘴。 他们的关系,时是一条线,时是一团雾。 偶尔分明得不想逾越,偶尔又朦胧得看不清。 她久久看着他,眼前变得模糊,醉意随意地操弄着她的焦点和逻辑。 关系?什么关系?谁和谁?他? 他好动人。 就这样,冬旭触上他脖子的痣:“好好看。” 这次,程锦没有阻止她。 她疑惑地:“干嘛看着我不说话?” 他只是一个短暂的静静看她,一动不动。凝视她的目光,蕴藏着一种柔情,与渐隐渐现的攻击性。 他们之间,巴掌距离,中间空气好似不动了。 她也默默静了,只能被他那一双漂亮而幽深的眼睛吸旋。 渐渐,冬旭看着他的脸在凑近。 一开始是不慌不忙的。 她有点愣。 “干什么啊…” 越来越近,三指距离。 两指距离。 在她不由地将双手放上他双肩后—— 他就一下俯近上身,侧着脸,疾风骤雨地突然吻下去。 * 唇舌间,欲气横生,潮湿黏人。 程锦吻得她轻飘飘,吻得她双肩慢悠悠地发颤。 忽然间,她的下腹起了一阵酸酸的泌尿感,穴口颤得发出一阵小刺激地收紧,她不禁抱着他的头,五指插入他的头发,沉溺,再沉溺。 后来是程锦强行拉开了她。 他的本意只是想帮她洗澡,没想到受了诱惑、偏了路,现在他得纠正回来。 随即,他喘着些粗的气,猝然将她抱起,再翻转得使她背对他。 坐下时,胯间与胯间突然撞上了。 棉中带硬的一次碰撞,生理的关卡像被狠狠撬开了一样。 撬出了她全身上下,从穴心到前额,一串挠心抓肝的酥麻。 冬旭一下没忍住,大腿猛地夹上,肩膀颤得连续内缩,才能平息大腿根肌肉的绷紧,而所带来的即将的痉挛与战栗。 同时,她感觉到了。 身后的呼吸有点不稳,渐渐地,又变成一种人为的均匀。 被抵着,顶着,压着。 这样,莫名好舒服。 出于本能,她轻轻地蹭了蹭。 他猛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动作有些粗鲁,声音却是斯文的。 “别动。” 冬旭被拍得反而心里痒痒的。 他挤下沐浴露,双手揉搓成泡,放在她肩脖的连接处,沿着曲线抹到肩头。 再滑落双肩,到大手臂、小手臂、手背、手指。 再穿过腋窝,停了一下,才小心地覆上洁白圆润的双乳,准备抹洗。 * 这时—— 门外,指纹锁解锁的提示声蓦然响起。 陆泊回来了。 59(差一小节) 59 * 他们背贴胸,体表潮热。 空中的气息像水,表层平静,看不见的深处在喧哗。 先开始的,是乳底。 程锦垂眼正经,气色上,是平时在办公室看项目时的清淡。 他手指将沐浴泡抹开,沿着软绵的肉往四周抹匀,再浇上点水,小范围地揉圈摩挲,在乳上起泡。 男性长长的指头力气微薄,像一张绝好的丝巾贴着皮肤轻滑。 冬旭感到了一种痒。 微细、美妙。 她双脚的脚趾不由撑开,像花绽放,以抵抗痒。 那痒,游丝状的,游走全身,舒服得她呼吸加深,两片肋骨张驰起落,腹心处有一串过电似的酥麻,淡淡轻轻。那痒,游在心尖上挠。 白色墙瓷上,水汽凝珠,下划出几条细长的痕。 冬旭半眯着眼,身后人的体温在升高。 她被热到了,倾远了上身。 “热…” 程锦怔了下,有点后悔帮她了。 光线衬她肤色嫩亮,盈水汽的空间像是张无边无形的网。他目光下、手指下、大腿上,都是网。欲望是一张网。 理智戗在网眼里,挣扎不休,好似快自拔不了。 忽然间,程锦重重掬了一把乳肉在手心,呼气粗了一下,很快他放开了,拿起喷头冲洗,好似急急冲走的也有他的那份不干净。 放开时,他没注意。 但那一下,就一下,冬旭却被他指腹碾擦过乳尖的那一瞬间,敏感爆了。 “嗯…”她绷了下肚子。 连她脖上的筋都猛地一下绷紧,绷得些疼。她醉着眼,湿发贴在脸颊上。她屏住呼吸,缓着,才渐渐平息小腹的酸胀。 慢慢冬旭的心跳声小了,耳道里,别的就大了。 她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 声音先急后缓,不一会儿,停了。停下的时候,她才转头看向来人。 而来的陆泊低下头,只看着程锦。 不久,他发出暗哑的声线:“还说你去哪了。” * “她醉了,非要洗澡。我帮她而已。”程锦一点不慌地看他。 量着他们的距离,看着缸内水汽薄升,雾起,糊着那两张脸,陆泊声音低下一度。 “你确定是帮?” “洗完就出来。”程锦淡淡说,“不信的话,要不你看着。” 陆泊张张嘴,哑住了。 不远放洗漱用品的置物架是不锈钢的,映出他的人影,将他拉成细长的一条。陆泊看着这条扭曲的人,恍恍惚惚。 近些年来,是不一样了。 他脾气变好了,长大了,不再管东管西,对想要的也不再那么偏执。若在以前,他会想“凭什么我不能管”。但经历过了,现在变了,知道浴缸是他的,但浴缸里的人不是。他心里想的是:我是她什么人,我管不着。 是这样想的,是这样给自己解释的。 但他身子不动、脚不动,眼睛也不离开,似乎还有一些不甘心在作祟,还有一点火在腾腾雄起,还有一把酸意噬透着心肺。他喉咙发涩,扯着喉结,隐隐地痛。 陆泊想说什么,一段手机铃突然响起。 程锦看了一眼,再看向他。 “何玉泽。” 随着他声音消失,刺耳铃声嗡响,陆泊想起那天一只擦干何玉泽湿肩的手、他和她对视、那默契的两双眼睛,以及她那笑。 也是这一瞬间,他觉得他跟程锦是站在她门外面的、两个都一样的人而已。 * 忽然的铃声,降低了浴室的热度。 “电话…”冬旭迷糊。 陆泊把目光给她,一眼撇去,才看见她大腿内侧的那颗痣,依旧小,鲜明到诱人。 气压开始变了。他才重视到——她几乎是裸的。 就在他眼前:小巧身段,天花板灯下的粉白皮肤,耸挺软趴的乳,平坦小腹,匀直的双腿,还有想在做爱时掐上去的细脖。 她在他审美上乱踩。 这么多年了,怎么他的性向还没变? 陆泊走近她,蹲下身体,左手没入水里,再散漫地舀起一掌水,轻轻洒下,水进入水中。 他垂眼,问她:“你想接谁的电话?” 原本的冷怒,变味道了。 59.2 手在水中很不安分。 从她右脚的脚踝起,握住,攀滑,掌心滑过饱满的小腿肚。她要是缩腿,他就一下将其拉回,再滑上大腿内侧的那一颗痣。食指在上面摩挲、摁压,双指揪了一下,轰然揪出她的疼痛、色欲和一道酸胀。 她去看那只手。 水波晃晃下,那手沿着内侧,好似在往更里面去。 但停了。 因为程锦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干什么?” 陆泊不轻不淡地:“我也帮她,而已。” 说话间,他的指尖到了她的内裤。食指下,是阴蒂。 像是按摩。双指便对着那一粒,按、摩、推、拿,掐、揉。他的力道又重又缓。 冬旭只觉得舒服。 那一块肉,酸痛揉开后,有一种颤抖着释放的酥爽。 她抽着穴,手不禁抓上了程锦的小臂。 她的脸已经红了,陆泊盯着:“喜欢?” 他压着嗓:“那到我这儿来。” 醉酒后,她脑子不再山路十八弯,只是一根线,没有复杂的想法,只有最简单的感觉。 ——谁让她舒服,她就喜欢,她就去哪。 冬旭刚挪动一点,与身后拉远。 忽地,程锦一把搂紧了她的腰,狠地摁回。 “去哪?” 冬旭虚着眼,断断续续地:“他,喜欢…” 程锦盯着陆泊,手摸上了她的耳朵,手法与她磨合,沿着耳廓从耳根揉蹭,渐渐,直到她软在他身上,像绵绵的泥,他才开口。 凑她耳侧,薄热的气洒下。 “喜欢?喜欢什么?喜欢被这样?” 眼神却看向的陆泊。 * 这时,电话铃声消停了。不一会儿,却又继续响起。 程锦有点笑:“让他一直打,不好吧?” 陆泊没有搭茬儿。 他像被什么劫走了,铃声越响,燥感越强。 接着,又转化成一项刺激,他理智在铃声又一次停断后顷刻全光,忽然间,指头就拨开了她的内裤。 划进两瓣阴肉,直触到小口。 已经湿了,黏糊糊,食指的探入很轻松。 程锦收起了笑,睫毛垂下后,脸漠下来。 他的手从上方伸进内裤,中指摁在阴蒂上。 一个在阴道来回插送,手腕劲儿时轻时重。 一个在阴蒂上下磨蹭,指尖力气狠中带柔。 每一片敏感群,都有两个男人的温和照顾,与暴躁对待。 醉歪歪的她,神经崩了,只有下体的感受强烈:粗长手指的进出,穴肉被扣时出水的流动、酸痒、饥渴、不同手指不同的触感、他的指腹糙些、他更细腻、指头的速度、指甲戳进阴蒂肉的尖锐痛感,然后是一阵渐渐要来的痉挛… 发疯一样的痉挛。 是高潮。 高潮下,穴喷出的水浇在他们湿手上。 程锦抱住发颤失力的她,怕她滑进浴缸呛水。渐渐,陆泊也抽出了手。 酒后的人还有一个特点,易哭。交叉神经高度兴奋下,大脑无法抑制,冬旭就哭了,泪哗哗地掉。 两人这才彻底清醒,不约而同给她抹泪。一人一边。 又哄又求。 “别哭…错了,错了。” 接着,他们发现原先的意志正在被瓦解。 因为都没得到她,因为第三者的出现,他们的容忍度变高了,同仇敌忾大过了互相竞争。 甚至现在有了第一次的妥协。 这样的认知,很不妙。一次的开始,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洗完了。行了。”程锦哑着声说。 * 只是暂时昏了头而已。 阳台。 烟味在飘开,望着黑夜与远方,陆泊夹烟的手克制着颤抖:今晚不会发生什么。 60 60 * 换上新的黑色衣裤后,程锦给她穿好短衣短裤、内衣内裤,又给她烘干头发,抱她去了陆泊床上。 见她似乎要睡了,程锦走出门,去了阳台,站陆泊不远。 他来时,陆泊已抽完烟,手握一啤酒易拉罐,正喝得起劲儿。 地上放着一箱。 程锦便也拿起一罐,提起拉环拉开,饮入一口。 酒灌入胃后,程锦寻找瓶身上的生产日期:“冰的好喝。” 陆泊看见他眼镜上有一些灯光的反射,夜风吹送颓靡酒气,这人站在这儿,文气,又有点风流。 他偏回头:“那别喝。” 程锦看他一眼:“看来脾气没变。” “没变的话,你应该会被我从阳台扔下去。” 讽完,陆泊喝了一口。远方灯火通明。 二十多年了,他们似乎永远都在呛嘴。冤家路窄。 少年之间的看不顺眼,就像楚河汉界。 敌人、对手。 他们阳台对阳台晾内裤时拦在中间永远有一条隔道。 然而他们又一度形影不离。 在上学放学一起走的路上,在肩碰肩挤在人群中的公交车上,坐过同一扇窗,吃过同一碗饭,游过同一条河,经历过太多同一件事。 甚至过去,他们也曾有过惺惺相惜。 陆泊想起小学,他们曾跟别人打架,起因忘了。但他能记起他们喘气靠在墙上,夕阳中擦去对方脸上的灰,指着对方的淤青一起商量怎样才不能被大人看到,好像感情又多好似的。 陆泊看向程锦。能当对手的极少,只有看得起对方,才能引出自己的危机感,才把对方当对手。 他突然开口:“你愿意分享?” 程锦停了一下,看去他,目光不明。 他慢慢开口:“知道为什么她过去明明喜欢,却躲这么多年不见吗?” 陆泊静了一会儿。 “为什么?” 程锦又看向远方,抿了一口酒。 “因为她感到为难。选我,还是你,选择会让人纠结,而不纠结的最好办法就是不选择。” “所以我们其中一个可以退出,或者她都不要,去第三个人那儿。” “你会退吗?” 陆泊沉默。 程锦笑了下:“你让她睡在你家。” “所以?” 程锦继续喝:“所以这是你给我的回答。” 寂了小会儿,陆泊突然说:“不纠结,其实还有个做法。都要。” “嗯。”程锦喝光后,喉结快速滚动,面色平淡下用力捏皱了易拉罐。 “这么一来,感觉好像就变成她的玩具一样。接不接受,那要看是自己的感受重要,还是她的感受重要,或者把她的感受看成是自己的感受——她舒服,我就舒服。不过要改变一直存在的独占欲——只有我才能让她舒服,是挺难的。但说难,刚刚我却做到了,虽然我很不爽。” 陆泊沉默不语,瞬间地也喝光了一罐,重重扔在地上。 两人都开始有了微醉。 陆泊:“说这些,现在还有何雨泽,难不成你想看何雨泽也让她舒服?” 微风吹起两人的碎发,轻轻摇曳。 程锦掀了掀领口,仰起喉结。 “你们都让我火大。” 陆泊默默双臂支在栏杆上,明白程锦为什么一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他正跟他一样,无法确定该不该三人行。在犹豫,在纠结,在妥协中又抱着自己的占有欲不放。 * 陆泊去洗澡,程锦进了卧室。 房间昏暗,窗外街灯晕黄,他拉好窗帘,留了一条细缝,透过窗外微光,让他能看清她的脸。 他慢慢躺在她身旁,隔着一拳距离,侧过了身,端详她。 阖上眼后,她有女孩的不谙世事,颊上的发丝乱,隐隐约约,又乱出了一点女人的妩媚。 冬旭突然睁开眼,瞪圆了双眸。 “偷看我。” 程锦哽了一下,“还没睡?” 冬旭并没酒醒,她拱进他怀里,无意识想贴近这幅宽大漫香的胸膛。 然后开始胡乱唱歌。 她的嗓音条件很好,甜而不腻,温柔不矫情,有时因为呆呆的,更显得这声音有一种自然的纯真。 但因读书时很少展现,以至于埋没。这也是他在床上捂住她嘴的一部分原因——他还要好好干她,别把他叫射了。 在他怀里,冬旭又无缘无故地笑,估计乱想到什么好玩的。 程锦不由捧起她的脸。 她的头歪歪倒倒在他掌心里,脸颊肉陷进,偶尔醉笑一下,酒窝就露出来。 程锦不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 他总以一个长辈的角色来看她,疼她都疼习惯了。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觉得这是他需要宠着护着陪着的女孩、女生、女人。明知道这样是危险有害的,但习惯是会上瘾的。 这张脸,大学才刚毕业,那份少女感尚存,还没在人情世故里磨练殆尽。他不禁被吸引,凑近了脸。 冬旭忽地捂住了嘴。 他顿了一下,便拉开她的手,轻啄一口,目光柔情似水。 或许是这个吻点着了她的情欲。 又经过酒意,摒弃了平时的矜持。 在他摸她脸颊时,冬旭咬住了他的指头,舔舐着,像一只绵羊,又像一只狐狸,双眼迷蒙地对着他撒娇。 “还要。” 程锦的眼慢慢变得晦暗,撺紧了她的手腕。 说实话,他也有点醉了。一个微醉的男人,温香软玉满怀,手指被舔弄,加上昏暗的光线和撩拨,以及本就强抑的醋火,是很容易出事的。 渐渐,他的鼻尖凑近她的脖颈。 突然的,陆泊用指背敲了敲门。 * 冬旭:“热。” 程锦:“热?” 冬旭:“黏人。” 陆泊:“汗?” 冬旭:“嗯。” 陆泊:“脱了?” 并没多久,陆泊脱光了她所有衣服。 “冬旭。” 他在她脖子右上方,呼出的气息微热。 忽然间,他捏住她下颌,再扭转朝右。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声音有酒后的虚哑。 接着是猛下来的吻。他满嘴都是她舌头里的清甜。 直到他终于亲够了,把她放了。 很快,程锦朝左扳过了她的脸。 他的呼吸很细,捏着她脸颊,却是更重更狠的吻连接。 他更用技巧,挑弄乳尖的手法熟练。陆泊却只凭本能,直接握住后用力。 冬旭轻哼着,痒痒的情潮开始分泌。 他们的吻没停过。 陆泊含奶,程锦就吻她。程锦要亲脖子,陆泊就换去吻她。 她摆动双手表示不要了,却被他们一人一只手地摁在枕上,手指沿着手腕攀着,再指头插进指缝,紧紧扣住。 随即,程锦吮她乳尖,嘬奶的力度恰好,偶尔舌尖舔舐,安慰她那点痒痒的乳痛。 乳尖变得又挺又红。 醉后迟钝的脑子被欲望搞得更加紊乱。 冬旭想知道他是谁,或许她认出是谁,但一时叫不出来名字。而陆泊突然捂住她的眼,又是一个深吻。 她的短暂清醒就没了。 * 不刚刚还只有一个人? 三人这怎么发生的,冬旭实在没有想起。 61(全) 61 * 时间往回拨,那时陆泊刚洗完澡。 澡后他换上睡衣,又靠在沙发喝完一罐,脑和眼都慢慢松耷。 不一会儿,浴室里手机铃声再次响过来,声音脆亮。 使人无名火起。 他敲门,打断了程锦。 “一直响。” 程锦看了看他的手,坐起上身:“可以关机。” 陆泊甩弄着她的手机,他目光轻飘飘的,看向冬旭。 “不敢。我可不想被人说管太多。” 程锦淡淡地:“那就让她接。” 寂静的热空气里,陆泊转了眼的方向,与他轻轻对视。空气渐起一丝诡异,慢慢一段时间后,手机关机了,随后被他扔在柜上。 程锦准备站起。 然而却突然,冬旭一下扑向他,半瘫了般抱住他脖子。 “还要...”她半吞半吐。 程锦下意识搂住了她,手心熨在她背上。 很静。陆泊盯着。 那把滋滋小火,在开始烧旺了。 地板上,悄无声息的脚步在走。 她感觉到一个膝盖压上了床。气息幽淡,从背后而来。随即是头发被猛地一把抓住,往下扯,她被迫顺着一股力量仰起脸,接上他的眼睛,越近的眼睛。 陆泊:“要什么?” 他呼吸深了,近到她唇上。 房间幽暗,帘缝筛进一道月光。程锦伸出手,捂住她的唇,拦下了下一步。 陆泊便放开了手,按住她双肩,手指摩挲她肌肤,慢慢,胸贴背贴紧。 程锦也在无声贴紧,手摸向了她的脖子。 越来越近。 越来越热。 两人快盖得她毫无缝隙。 冬旭难受:“热。” 被一前一后的热量入侵,被摩擦、被爱抚,会升起了一种难言的欲望,却冲不出去。 她下腹一阵阵地泛酸,低头,就咬上了程锦锁骨。 “要…” 程锦淡淡看去陆泊,声轻轻地:“她说热,她想要。” 慢慢,陆泊深沉的目光投来。 他们也都有了醉意和性欲。他们静默无声,然而眼中却有默契流动。从小到大,他们对彼此的信息有时不必说,仅靠一个对视,就懂了。 程锦终于取下眼镜,斯文褪下,手指插进她后脑发。 他问陆泊:“要帮她吗?” 程锦脸上看不出是笑,还是面无表情。 他又看向她,摸上她醉糊糊的表情。 “两个男人…” 程锦对上她的眼,从往常温和的稳重里变出了一点微微的狠意,“你塞得下吗?” 陆泊这才开口:“你最好说的是她的心。” * 帮,一件件的帮。她说热,那他就帮她散热。 冬旭光裸着正躺在床时,程锦在左,陆泊在右。 房里的暗色朦胧了三人躯体。窗对面的墙上有两三个乱晃的模糊黑影。大床上,情色的两道呼吸较轻,一道较重,喘息声断断续续、此起彼伏。 陆泊已亲到了她的肚脐。 同时,温热的手指从她的胸滑向胯骨,在那块凸起上,疼爱地上下摩挲。 不知是哪,痒痒酸酸的。 冬旭慢慢地哼,舒服地哼。 忽然间,一根手指就推进了穴道。 似是中指。 冬旭猛地收紧了大腿筋。她感觉异物的灼感沿着肉壁烧到了身体内部,些疼,些痒,她不由脚后跟一个上移,蹭皱了床单。 手指越来越深。 然后抠弄,戳挠,每一片肉褶都在承受着指腹各种方向、各种力度、各种花样的压力。尤其某个地方,他一摁压,就酸得人整个双腿微微打颤。 随之,第二根手指也进来了,穴口从原来一个点撑成了窄长的椭圆状。 那是第二份刺激。 冬旭一下就弓起了腰。她手握成了拳,想去抓什么,仿佛只有抓到什么,才能接住从下腹缓缓上来的那股酸劲儿。她急忙抓到了左边人的衣服,手心攥紧了,再紧。 在左边男人幽暗的目光下,她闭着眼喘息,下腹湿得越来越大片。 陆泊用两根手指抽送,猛烈极了。 他摁住穴心,重重地摁。 这种摁弄,像指头摁破橘肉后慢慢爆汁的过程。绝妙得带领每一寸皮肤将开始抖动,穴内一阵酥痒集中,慢慢地,她胀得好想尿水,好想喷出。 也就在那时,程锦叼住她耳垂,轻轻地咬。 吐气若兰,微微质问:“陆泊弄得舒服吗?” 冬旭听了,真诚地点头。 程锦便静止了,有一段短时间的沉默。 随后,冬旭敏感的耳朵被他舌尖轻轻一舔,像猫尾漫不经心的一撩。 她突颤了一下,大腿先是绷紧,紧到筋酸,然后再猝然一下全松了。松掉的那一刻,也是潮水喷流与穴肉痉挛的身体在生理达到极度兴奋中极度酥爽的那一刻。 陆泊感受到了:“就喷了?” “体质。”程锦盯着她,“碰几下就敏感得不行。” 说话间,他也朝小穴缓缓伸入一根食指,声音开始变沉。 “但对感情偏偏倒反过来。” 接着是两根。 咬上来的软肉像小嘴儿,紧紧的,嫩嫩的,咬得他从指尖一下麻去了下腹,下腹更硬了。 陆泊进,他便出,他进,陆泊便抽出,从艰涩卡顿一直到规律顺畅。穴渐渐湿得一塌糊涂。 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垂眸。几分钟后,两人的手指突然一起全部进入,上下迭着,用力摁弄。 这令冬旭几乎崩溃,呻吟声像偷了蜜。 “你看她。”程锦说。 他平淡地看着她似痛苦又似快乐的脸,声音清清冷冷。 “好贪心。” 手指却在色情地进出,淫邪,又有点罪恶。 他的脸颊贴上她汗湿的脸颊,感受她身体内部的颤动。 声低哑地:“居然四根都能吃。” 小夜灯被按开了,晕黄的光雾刹那间笼罩。 柔韧的女人腰肢起起落落。他们将她伺候得很爽,爽得不可思议。 冬旭颤抖着糊了眼,感觉身体像悬在半空,久久无法着落。等待高潮前,她绷直了小腿,欲哭未哭。 程锦侧眸,看向她渐湿的眼,便搂她入怀,再轻拍着她发颤的脊背,柔声细语。 一只狼哄着一只羊。 “别哭。” 时候还早。 * 陆泊抽出手,脱下他上衣。 房间的光黯,照出了他健硕的美感。长颈,直肩阔背,相比高中更加野性、强悍,在这种朦胧的光色下,上身肌肉的线条和形状绝好得令人心悸。 二十一岁,这幅肉体年轻,趋向成熟,是商业场合下磨练出来的严峻,又有着刚毕业出来小有成就的慵然自信,张扬气息延溢。 耳廓附近有几个耳洞——凶横漂亮的俊。 程锦并没脱。 他穿着陆泊的黑色衬衫,习惯将最顶上的一颗纽扣扣紧,不让人窥觊他的身体以及内心——少见的优越又禁欲的男人味,眼神清明,还保持着精英式的从容与谨慎。 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温软精致的俊。 两人的味道从左右而来。 味道难以记忆,只有闻到它,才能隐约记起它的情感。模模糊糊中,味道进鼻道后,冬旭想起的是墙,一直延伸的青灰色的墙,很长的墙,墙的侧面行走着三人。 想起小时候,夏夜蝉鸣浩大,她也这样睡两人中间,不知不觉会被其中一个抱怀里,而等睁开眼,却又换成了另一个人。 与天真的过去不同,现在是裸的、欲的,是男女情感的纠葛。 冬旭夹在两个成熟高大的男人间,先被程锦抱入怀,侧身之后,转瞬间,背后另外一个的皮肤热量就传到她脊椎上。 陆泊的手探上她小臂,顶着内裤,抵出她臀部的凹陷。 程锦闻她头发,亲她脖间,胯部蹭着她腿根。 空间里的气味渐变,多了男人液体的微腥。 陆泊低声:“我先。” 他说话时,程锦握住了冬旭的手腕,再引着她的手覆上他大腿间,目光偏向陆泊。 声轻轻地:“就你?” * 随即,冬旭的眼被一只手蒙住了。 谁的?她认不出。 黑暗中有轻微的脱裤声,接而一阵撕开包装袋的声音。忽然间,她左腿被抬起,两根硬挺的东西相继抵到了阴道口。 但都静止着。 几秒后,有人拉着她的手心放上那两根。 一个在她耳旁问。 “哪个?” 一个说。 “自己塞。” 见她只是碰来碰去,犹豫不定。他们开始讨她的好,让她抉择。 程锦吻她耳朵,从耳背到耳垂,激起她体内一圈又一圈的酸胀和密密的渴望。 陆泊就一直挺腰,贴着她阴缝磨撞,力气很凶,在她后脖的呼吸也粗起来。 他们都没有开口,但意思是一样的:我。 像两朵艳花在她身旁绽放,淫亵,又很迷人。 酸里痒、痒里麻的气流旋生到小腹,再往更下面俯冲,连起阴瓣顿时一个抽搐,连续地抽搐。 冬旭受不住了,想要的欲望攀到绝顶,她下意识握住其中一根,立马就想往里塞。 那人却掌住她腰窝,不给她,任凭她扭着腰。 固执地:“叫我名字。” 冬旭晕晕乎乎,凭着浅薄的感觉。 “名字…” “什么…” “…程锦?” 男人们的呼吸像突然被掐断了。 空气安静了。一种凶险而残酷的安静延展。 冬旭想说什么,然而声音却被狠狠撞回了喉道。 因为猛地一下,后面的男人单手反剪了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掐着她阴蒂,一声不吭,直接凶狠地插进。 他在惩罚她选了他,却没有认出他。 冬旭猛地:“嗯…” 进来了。 好猛。 还好前戏够足,她够湿。冬旭咬着牙齿,许久没感受过被这样分成两半的快感了。这异物,这温热,它极快地以机械的速度从头插到了穴尾,又从穴心抽出。 那一寸一寸被插开的穴肉,它们在极速的抽插中被碾瘪了的同时几乎被带飞出去。 陆泊边狠撞,边冷笑:“程锦?” * 程锦面上没有情绪流露,平平淡淡,整个人缄默。 他看着一脸潮红的她,手指温柔地划走她眼眶的湿意。 只有眼神才露出他的内心。 怨、妒、不甘心。 尽管她叫的是他,但她先要的却是别人。 他五指顺进她的后脑发,听着她被别人疼爱的爽得不行的哭吟,指头开始用力。 长睫垂下:“陆泊的更爽,是吗?” 再抬起眼:“我不会像他一样。” 夜色渐深。 程锦看着她,大拇指掀动着她微颤的下嘴唇,目光幽深。 他会比陆泊还疼她。 好好的、慢慢的,疼,疼个够。 62 62 * 陆泊的激烈,冲得她两腿想合拢。 然而很难。 他一手穿过她腋窝反扣肩膀,一手抬高了她一条腿,手臂压实,又同时地连续挺胯,每次都是猛顶、猛撞,每次都往穴的更深处钻。 冬旭身上一阵阵地热,穴肉颤动,接着一起收紧。 被咬得越紧,陆泊越想破开。 他更加大抽大插,喘着暴躁的粗气,下颌滴汗。 脖颈上、手臂上、腹胯上的青筋都在蜿蜒着凸出,血液在奔速,这是力量在逼近到极度的特征。 抖动紊乱的床,和紊乱到失声的她。 冬旭强烈的口干,干到喉咙发痛。酸潮攒在她体内,先还零散,渐渐地密集,大量酸潮像洪水一样淹上来,上到喉咙里,夺窒她的呼吸。 冬旭只能张嘴吸氧。 感觉,这快来到的感觉在生与死之间。她受不住地挪远一点下身,想缓和下来,马上就被人一手压住肚子抓回。 陆泊狠地一顶:“又躲?” 她两腿瞬间一个剧烈哆嗦,湿地儿似快要爆了,心脏好酸,身体每一处好酸。 而他还慢慢咬着她耳朵,低沉地:“躲这么久?” 然后用劲儿插,看着几乎残酷。 但却相反,这样只会兴奋得她呜咽不止。 * 程锦碰上了她的左乳。 画着圆状,指腹碾磨乳尖。 这双男人手手掌大,五根手指精巧,指尖小翘,粗壮的手腕骨肤白。 一只更像是弄艺术的高洁的手,在抓乳肉、扯乳尖时,却淫亵粗暴。 程锦看向她:“痛吗?” 见她只有爽感的表情,他的嘴张开,含住乳尖,小心地嘬。 进一步地,力度渐渐加重。 冬旭的心跳也进一步加速,恍惚中,听见他又问:“这样呢?” 他在测试、以及剖析她能够承受的最大痛感。 没有多久,陆泊抽出了,他要缓和射精。 冬旭的高潮戛然而止,潮散了。她难受地咬上指甲,模糊的低吟——好想要,好想到。 程锦便抱起她,双双站立后,将她压在一旁的冷墙上,从后面不紧不慢地塞。 被填满后,冬旭一下屏住呼吸,酸潮又开始聚集。 他只插进一部分,细细密密地疼她,对她穴内的敏感群只是轻擦、轻撞。 慢工细活最磨人。 这种温和使她舒服,却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 相比刚猛的陆泊,落差感慢慢变成了一种求欲,使她拔高了对程锦的渴望。这样轻,到不了,还是到不了,每次就总差那么一点,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她不满足地只能说还要。 掌控到手了,程锦才低下头,虎口掐住她脸颊。 缓缓地、虚声地、蛊惑地:“叫老公就给。” 陆泊听不清:“你在跟她说什么?” 程锦看着她后脑勺:“说小时候做过的事。” 他的气色平静,情绪、声音都很淡。灯光笼在他儒雅莫测的脸上,看不透,他会不会乍然一下爆发。 一分钟后,陆泊听到了她吐出来的字,但有些模糊。 他眯着眼,花时间去识别。 而在那一声消失后,程锦突然箍紧她的腰,加狠了力气和速度,插起汁与水乱溅,墙“砰砰砰”地响。 一次一次,凶狠得人失声尖叫,无法忍住了,冬旭在满身颤抖中迎上了一次高潮。 穴喷了。 越喷,程锦插得越深越重,汁液被一次次压力的猛然下碾从而高溅到她小腹上。 等她结束时,他静待在里头有几分钟,抽出后,冬旭轰然一下双腿软在地上,很快被躺在地板的陆泊抱在身上,从后进到穴中。 肌肤贴上后,分不清是谁的汗了。 双乳被陆泊抓握,冬旭咬着齿,承受又在渐起的酸麻。 云里雾里间,她感到还有一个硬嫩的东西在磨弄——挤在已吃撑了一根的穴口,蹭滑着、挤塞着。 然而挤不进。 他说话的语气彬彬有礼,尽管内容很下流。 程锦:“还是紧了,多让她高潮。” 陆泊哽了一下:“你他妈真的?” 若都没喝酒,理智在上风,他们未必会做到这一步。 程锦静了一声后,性器拍在她阴蒂上,轻摩重蹭。 “那让她选,以后只能这一个。” 陆泊沉默了。他到现在都无法确定冬旭的感情线,她还喜欢他们吗?他不敢让她选。他怕,怕又是和高中一样的结果。他知道程锦也怕。 随之,陆泊突然想起了刚刚。 他贴上她的耳,有点凶地问:“谁是你老公?” 再猛地一下又一下,撞得她声音卡在喉腔死死发不出来。 他恨她,又痛又不甘心。 最爱咬她的习惯还延续至今,他咬她手心肉时,借着光,一下发现她手掌竟然生有两条爱情线。 这种不科学、又无法证伪的宿命感,让他烦躁。 他烦他们只能围着她团团转,烦自己为什么喜欢不了第二个?烦她为什么不能二选一?烦她居然为了不选反而去将就别人。 怎么形容她,他找不到准确词。像水像空气像白饭,都不足以说明她尽管普遍的同时,又有着缺了她会难受将死的特殊性。 为什么是她?他想不通。 感情不需要道理吗? 可感情又哪有道理要讲? 理不清,感情费神,不如做到让她为了他失神。陆泊甩开不想这些了,专心专意地抬腰顶胯,蛮撞。 他们的起伏太剧烈,程锦抽离了身体。 冬旭咬着牙关,在陆泊疯了般的狂野里逐渐地欲死,高潮复高潮,整个肉体好似轰然飘去,极度地口干舌燥。 地上一片水渍。 * 程锦想吸烟,忍下了。 一段时间后,陆泊再次抽出,拔下套子。 程锦才终于动着脖子,一颗一颗解开衣服,解开他的真实。 高大黑影在墙上晃动,他习惯早晨五六点起,跑步锻炼,灯影中的肉体健壮,才够支起高强度的工作,宽肩蜂腰,腹间的几块肌肉鼓起男人味的性引力。 冬旭被他抱着,肌肤熨帖的感觉温热、安全。 她看向这张淡欲的男人脸,像永远的处子,无论做什么,怎么都看上去端正干净,生来就有让人信服的气质。 不由地,冬旭的心口生出一种蜜,懵懵地凑近他嘴角想亲。 然而程锦躲开了。 “想要?” 他深谙人性的心理。 本来也没多想,只是得不到才越想得到。她说想,又凑近他的唇。 程锦第二次躲开了,然而渐渐地,又用唇摩着她脸颊,勾动她的痒。 哑声地:“该叫什么?” 说话间,程锦突然将她放倒在地上,压住她的双腿往前,又单手扣住她的双手,直到她的膝盖抵着双乳。 见她双眼茫然,他静了一下,再贴近她,薄软的呼吸和声音一节一节地吹进她耳洞,柔得她全身微痒。 同时间,男人的右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到时会有窒息感。”他说。 “会痛。” “你要受不住,叫老公,我会停。” 他在过界时,不是要求,而是引导她去接受。 这个人—— 聪明、隐忍、深不可测、支配欲强,以他这样的标签,似乎不做点什么,是说不过去的。 最温柔的时候,也最残忍。 他会怎么对她,冬旭无法想象。 叁叁 *下一章还是肉,肉完走剧情了 *完结,我再想想… 63 63 * 他忽然放开了她手腕,去按她左手在地。 另一只卡她脖子的手也放开了,慢慢按下了她右手。力气很大。 讨厌,还是喜欢,身体反应会自己开口。 双手被压制,她以羞耻的姿势分开两条腿,露出干红了的私处,无法动弹。 再被他默默看着,下体的黏液却汩汩流动。 手心上是他的手心。 比她大很多,覆盖完全。 逐渐地,一种热气从她手心荡开,在脊柱里缓缓地流。 就算在做淫秽的事,他的气质也很好,清爽。 男性掌肉温情脉脉,暗暗入侵。 他眼皮微动,目光在她裸露的皮肤上,镇静,又有穿透力,像在看她的内脏和骨头。 冬旭的呼吸渐渐加深。 他仅是一个目光,就让她竖起紧张。 有时不关尺寸,只是一根手指、一个眼神、一句话,性张力就聚拢在那人身上,害人想被他征服、疼惜、掌控。明知他在入侵自己,却沦为他的刃。 她无意识地开咬下唇,脸颊的红愈发红润。 他动了动右手,中间叁指棉软的指腹从她指缝滑下,挠到了她的手心。 他说不要咬。 手心那儿,细微得如羽毛拂过,这比抵在穴口上的硬东西更让她隐隐发痒、潮湿不堪。 陆泊从没看过程锦这样一面,挺色情。他慵懒地蹲在她身旁,俯低了脸,非常近,鼻息几乎在她唇上。 他在找她瞳孔里的他。 哪有他? 全是欲,只有色欲。 接着他拉远了脸,仰起头,一副无所谓的不羁感。下颌、喉结、锁骨,仰拉出一条诱人的线。 程锦一点一点地进来,缓缓插送。 缓慢,会使所有触感分外清晰。每一片穴肉的褶皱是怎么被掀压,每一带的敏感是怎么被撞弄。 她一晃一晃的身体里,有时它的形状、体温、运动轨迹都能被深深感觉、被深深记忆。 渐渐下来,她像在水上悬浮,是一叶飘萍。 陆泊贴了过来,舔着她耳朵。她的敏感点比了解自己的还了解。 这一下,冬旭的脚趾都在微微颤抖,几分钟后,再忽然一个大抖,夏日的汗从脚背滑落。 是梦吗? 混沌中,冬旭想起了那场电梯梦境。他一会儿是程锦,一会儿是陆泊,是她摇摆不定的内心。 怎么可能会两人一起。 太荒谬了,在做梦吧。 她想梦境再光怪陆离,梦中人也只会感觉过于真实。 如同现在一样。 太荒谬了、却过于真实。 * 卧室门外,厨房的水龙头没关好。 偶尔静谧时,会听见外面滴答、滴答作响。 还有其他声音混在一起。 脉搏的跳动声、肉体的溅水声、手肘撞到地板的磕碰声。 一些情颤声、一些喃喃细语、以及被男人堵住后吃掉的喘息。 禁闭空间里,陆泊贴着她的唇。他唇上有清冽的香与微淡酒气。 问她:“被两个男人伺候,爽吗?” 他更加贴紧了唇,只亲唇瓣,狠亲。 只亲了一会儿,抽离后,右手开始掌着她发红的脖子抚摸。见她意犹未尽,他才继续吻下去,重重舌吻。 换氧间,他暗着眼,掐住了她的下颌。 “是爽得没法说话了?” 冬旭的确快高潮了。 她早已失了声,呼吸急促。 忽然间,程锦右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开始慢慢收紧。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 观察力强、自控力强、互相信任才能做。稍不小心,过力会真的弄死对方。 他柔声在她耳侧:“相信我。” 当呼吸道被掐紧,微痛中缺氧,她本缺氧的大脑更加飘然失神。 飘然得失重,仿佛坠进一个空灵世界。巨大的快感长满犄角,一下一下地顶她的心。 慢慢地,程锦放开了手。 一边加快了插入,一边观察她的状态。 直到他再次掐上她的脖子,渐渐收紧。 这次更紧了。 强烈的窒息感慢慢升来,她下体的酸胀感集到最满,脖子已经通红。真的要死了一样。 氧气,她急需要氧气,急需要活着。 求生的本能让她咳着:“老” 一瞬间,他把手一松,氧气重新回到了她肺里。 每一根血管重新流动,每一个细胞重新呼吸,死里逃生的重获自由的快乐,酥爽到她流泪不止。 在她小小的哭声中,程锦拉开了她的大腿,拉到最开,开始发狠。 他沉默地晦暗,不再克制自己灼热的呼吸,和粗暴的占有欲。 冬旭眼神涣散了,又聋又哑。 她牙齿发抖,小穴剧颤。 身体好热。 在她眼前,灯黄的房间像融化成了黄油。 64 64 * 几近崩坏时,人将出现幻觉。 天花板会旋转、墙壁扭曲,他们动作猛烈,却没有一点声音。 越来越涣散,冬旭缓缓昏沉闭去。 睁开眼时,她在黑压压的客厅。 不远的阳台敞开,夜色黯,天上云移月走,地面薄薄的月光清明。 凌晨的钟表在走,她左侧有一面贴墙的全身镜。 高窄的镜中,叁个黑糊的人影微动。 其中他们很高、很壮。 被紧紧裹夹在中间的她,身前是胸膛,身后也是胸膛,玲珑体型愈加显小。 冬旭刚酒醒一些,就看着镜子发愣了。 如果是梦,他们的触感好真。 如果是真,却更像梦。 声音也如梦,明明很近,却感觉很远。 “怎么醒了?” 另一个:“刚想抱你洗澡。” 他们下体都咯在她大腿内侧,温热、滑嫩,有意磨她。一串串的,从大腿皮肤沿到穴道的酸湿感串起来,渐渐刺激她。 穴口还没恢复,还在一张一合,她的渴望就在黑暗中滋长。 她眯着眼,就当是梦。 梦里没有选择题。 * 暗趸趸的客厅黑得难辨人形。 视线被夺后,其他感觉会更加敏感。 两人前后紧贴,她脖颈左侧呼吸浅,右侧呼吸重。 一个皮肤温度低,像凉雨。 一个像碳火,热到烧人。 冬旭抬起手,不知摸到的是谁。 他的唇微启,下颌角很硬,骨感强,摸到喉结时会有一个轻佻地滚动,肩膀和手臂肌肉硬出侵略性。 她莫名收紧小腹,堵住一阵酸流。 忽然,两人双双离开,留她一个站在原地。 轻而松的脚步声远了。冬旭久久站着。 直到迈出一步后—— 脚步声突近,一个从身前来,十指扣进她指缝。 另一个往她身上倒下一瓶酒。 从她肩脖起,酒液顺着脊椎沟滑溜而下,凉意透进。 寸寸皮肤被舌尖细密地追舔,她后背都是痒的。 他情绪激烈,动作却很轻,像她是一件贵重的易碎品。 突然的,她下体猛地进了一根。 阴囊拍在她大腿近侧,被重新打开的身体引来了剧烈战栗。 那人问:“我是谁?” 他从后面抓着她头发,对着镜子干,镜中是她艳靡模糊的脸。 说不出来或说错,先是粗暴地被顶爽穴心,她欲死地哭吟。然后他抽出,另一个人接上。 动作很较劲,恨对方太有,他们话语也在贬低较劲。 “结束了?” “吃点补肾的。” “也没多大。” “技术一般。” 但她舒服到要烂了。 每受不住地想跑,或推他们肩膀,都被按回、拖回、压回,被漫不经心地问: 不要还紧咬不放? * 沙发上,叁人层迭相依,上下将她夹在中间。 他们在她体内挤压倾轧,逼它扩张、渗出汁液,动作几乎疯癫。 穴口终于松弛湿润极了,两根试着塞入,时间很短。太紧太挤了,挤得他们扯痛,叁个都没多舒服。 最后还是换成交替,次次发猛。 又密又重的没有间断的疼爱,躲不开、挡不住,她在尖叫里又一次高潮后再一次极限高潮。 喉咙都哭痛了。 * 分针转完了一圈,他们抱她进浴室。 程锦放水,似乎要结束了。 冬旭坐于洗手台,陆泊摸上她失魂的脸,以及脖的红印。 灯光晕黄。她晃着眼,看到了他手指内侧,握上去。 抬起头,看向他:“1103。” 陆泊静了一下,压着声:“我还以为某人忘了。” 程锦站起,看他们亲密。 喜欢,所以什么都介意,又什么都宽容。 他握着拳,睫梢向下,慢慢地又放开拳。 清洗前,浴灯明亮,水声醒耳,浴缸里是最后一次。 墙上的影子激烈碰撞。分不清谁是支配方,谁是恳求方。 程锦抓紧了她小臂,狠干她。 却低下头,在她耳侧低哑地:“木头,爱我。” 陆泊按牢她后背,紧抓着她胸,五指深陷。 在她后颈处,却俯低头,难受不甘地:“你这儿到底装的谁?” 夜晚开始转凉,雾浮游。 冬旭眼里模糊,像隔着一层落灰的窗玻璃。 小时候看过:一只黑天鹅、一只白天鹅,中间一只黄茸茸的小鸭子一起游。 她当时就想,真像他们仨。 * 清晨的阳光穿过玻璃,房间变得亮眼。 地上东一堆西一堆的男士衣服,全部覆在她的衣服之上。 冬旭慢慢醒了,起身时,看到了酒瓶。 又是酒,害人不浅。 情绪花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她认清现在他们关系并不熟,是酒精让叁条平行线意外重合。 若长时间不联系,旧情会渐渐消失,这是常识。 上班要迟到了,工资更要紧。 她蹑手蹑脚地绕过他们下了床,找衣服。 这下如何处理,她实在没有准备好,没准备好的事一定要想清楚再做。 马路上的热浪——铺天盖地。 冬旭按着酸痛的腰,在路口等车。等车期间,她突然想起什么。 似乎,欠他们的钱还没还。 65 65 * 光刀切入帘缝,程锦先睁开眼。 最先感觉疼的是膝盖,昨晚用某个姿势蹭地太久,皮肉严重擦伤,起了血痂。 陆泊晚一步醒。 先茫然,渐渐才聚焦了神,随之昨晚的事铺天盖地涌入脑中。 靡乱得他瞬间又闭上眼,小臂遮住眼皮。 清醒时,陆泊四周早空无一人。 若不是地上的乱衣服、装精液的套子,以及身上深深浅浅的红迹,他以为昨晚是梦。 晚醒是意料之中。 冬旭睡着后,他没睡着,程锦也是,都去阳台抽烟想事,过了较久,程锦先睡他才睡着。 但她是什么做的? 木头?不累不酸的? 陆泊拿开了手臂,看向窗外,光刺向双眼。 叁人昨晚做了很久,地点多花样多,她被折成那种姿势,还有力气先走。 还是有什么特在意的非去不可? 他慢慢拿过手机,打开钉钉,点开了工作台。 九点——钉钉上,这是她卡点打卡的考勤记录。 陆泊静静看了很久,如钝刀磨心,实在佩服。 准点上班比跟他们上了床还重要? * 坐下工位,冬旭才将强攒的忍劲儿一下松开。 她侧了脸扑在桌上,打了长长的瞌睡,缓和着身体内慢慢细细的不适感。 腰酸,因为被他们久握太紧。 腿侧酸,因为长时间大大张开。 张张嘴,声音也有点嘶哑,喉腔微痛。 坐下来后,现在好困。 先走一步,一是迟到会扣全勤奖,二是不想叁人面对面。 不知该说什么,所以才暂时回避。 冬旭望着桌上的铜钱草,咽了咽喉,她是个连自慰都极少有过的人,一向不太放得开的她生出羞耻。 太刺激人了。 不是一个,是两个人,同时两个男人,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还是她的熟人。 可她没有推开。她没有。 不想被别人打探她的昨天,还是跟公司副总。冬旭故作自然得就像平常。 然而陈吉月还是发现了。 看向她:“脖子怎么了?” 颈上的痕迹红得很密,令人浮想联翩。 冬旭只能扯谎:“亲戚小孩儿掐的。” 陈吉月:“小孩儿要不乖,就该教训。” 冬旭窘迫地:“教训过了。” 回头后,陈吉月整理资料,对她吩咐了别的:“下午五点有会要开,抓紧把工作做了。” 冬旭点了头。 几分钟后,她抽了时间去厕所,在脖处扑盖了几层遮瑕粉底液,看遮好了,才松下一口气。 * 午饭后,冬旭去阳台观景散心。 头顶阴沉的乌云天,像要下雨的样子。 乌云聚散不定,她仰看着,只有两件事萦绕:她跟他们上床了、欠钱还没还。 慢慢有人过来,脚步声轻缓。 冬旭没注意,直到一阵说话声传来。 “今天居然迟到了,这还是今年第一次。” 何靓夹着烟,晃了晃。 看向他,眼里打趣:“昨晚去快乐了?” 男人的声音缓而沉:“熬夜做招商策划,是挺快乐。” 何靓就笑:“小泊总,个人情况藏真深啊。” 看着他颈上的抓痕,又低声问:“公司的还是外面的?” 陆泊:“没有谁。” 何靓笑着重复:“没有谁…” 冬旭耷低眼,心像被猫挠了一下,隐隐发痒。 陆泊静了小会儿,说:“下个月博览会预约了吗?” 何靓抽了一口:“这事儿交给陈吉月了,她更熟。” 陆泊:“好。” 冬旭尽量视若无睹,他们谈他们的,她想她的。 烟飘来了,丝丝烟味窜鼻,再又渐渐加重,还有几缕香水。他们的气息。她卡住了一点呼吸,缓缓再松开。 何靓:“少抽点烟,年纪轻轻。” 空间沉默了一小会儿。 陆泊:“有老婆就戒。” 这话消失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察觉有一道目光深深嵌在她身上。 等她看去时——没有。 他的目光只是轻轻落在地上。 * 午休睡了个满觉,身体才恢复一些。 冬旭挨到了五点开会,拿着笔和本,随人群进到会议室。 长桌会议,只容纳二十多人,品牌部和市场部的人刚好坐满,讨论下一季度的假期促销提案。 陆泊早在左边首位坐下,耷着长睫深思,长颈直背,俊得出色。黑色衬衣整洁,隐隐显出胸肌。 他坐在严肃的领导位,无声散发一种沉沉的权势。 这样的冷峻感令她陌生。 冬旭默默坐在靠后位置,其他人走进会议室也默不作声。 陆泊见人齐了,敲了敲桌:“开始吧。” 陈吉月走上台,打开电脑与投屏,PPT的大字封面随即出现。 他们负责报告,他负责听、记录,以及命令。 陆泊:“再看一下上一页。” 陆泊:“这一条不行,回去改。” 冬旭免不了会瞟到他。 爱转笔的习惯仍没有变。 他侧着脸,一边认真分析,手中钢笔在他双指间转得漂亮。 严谨的会议室,明亮的光下,修剪干净的这双手。 昨晚它摸遍了她全身,还伸进她下面… 她看看四周,大家的目光时而聚在台上,时而在陆泊脸上,目露顺从。 大家眼中天之骄子的上司,强势、严正,位居人上。 这个人,高中却埋在她双腿间色舔… 冬旭慌得动了动喉咙,心跳加速,下腹轻缩,微微酸酸的热泛上来。 她一下低了头,久久看向笔记本。 不要乱想。她深深吐了好几口气。 平静,平静。 他突然扭头看向她。 “冬旭。” 正经的腔调,却又有着附耳缠绵的低哑。是平常的声音,又不平常。 “认真听。” 她猛地一下屏住呼吸,抬起头,后脑阵阵发麻。 “…抱歉。” * 六点,会议结束,陆泊最先离开,其余人才陆陆续续站起来散走。 冬旭回到工位,摸上有点烫的脸。 先还钱吧。她现在只想把昨晚当成酒后乱性的一夜情。 她犹犹豫豫地点开钉钉公司群,点击了下陆泊的头像。 冬旭:陆总,您好。 冬旭:你的银行卡号能发我一下吗? 约过了五分钟后,提示声响起。 陆泊:什么事? 冬旭:我想给你打钱。 陆泊:? 冬旭:之前,谢谢你帮我。 * 对面显示已读了很久,才慢慢传来信息。 陆泊:你在把我当什么? 66 66 * 冬旭点开钉钉表情,指腹移到[迷惑]上。 正要发送,有人忽地轻拍她肩。她手往下一滑,指尖误触到正对下一个,顺手一快,发出去了。 冬旭:[坏笑] 慢慢,表情下方显示已读。 冬旭急忙撤回消息。 同时,站她身后的何雨泽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意外的人、意外的声音让冬旭愣了,不由去看他。 最近不是在跟女同事走近?冬旭心里毛毛的,有一点反感涌上。 冬旭:“不用。” 何雨泽低声:“我想跟你谈谈。” 看大家的目光渐渐聚到这儿,正好下班点到了,她还要买菜,忙关上电脑,边说:“抱歉,有点急事儿。” 她匆匆绕开他,然下班打完卡,进电梯后瞟了一眼。 何雨泽在跟着她。 出了公司楼,视野变得开阔,冬旭走上人行道。 在她身后,何雨泽还跟着,一直隔着两步的距离。 冬旭忍不住拿出手机,准备高德打车。 左侧忽然一暗,高大的身影压来,有人走在了她身侧,距离只有一步。 转头看去,那张脸的轮廓清晰、熟悉,有点冷漠、有点不驯。 冬旭渐渐收回了眼,将手机放回包里。 走了没几步,不远的女同事发现了何雨泽。 她喊了一声,他一下停住身体。 临走前,何雨泽望了冬旭背影几眼,才折身离开。 而冬旭的注意力只在左侧。 他一声不吭。他腿长,但调小调慢了步伐一直与她肩并肩持平。所以走得很拘谨。 马路上,车流吵吵的。 她这里,安静得诡异。 * 乌云密布的天,悬挂的雨终于坠落。 先是一滴、两滴,滴在她发旋处才惊起一圈凉意,下意识间,她手掌顶在头上,仰颌望天。 这一瞬间,倾盆大雨。 陆泊:“还看?” 他忙脱下薄外套,撑起后,将她兜在衣服下,领着她开始跑。 雨在天上下,人在地上逃。 笼在一个私密世界中,呼吸都近到缠在一起。 冬旭看他湿了脸颊,不知不觉,恍然想起两人也曾被暴雨追赶,也曾这样躲衣服下逃雨,那时边跑边稚气地慌张、欢笑、尖叫。雨在世界之外唰唰落下。 头顶上,衣服是他的初中校服。 冬旭有点想去掐他的腰,动了动手指,止住了。 * 他们没跑多远,躲入一条窄小到仅能两人通过的老巷。 雨天的巷子发出一股潮湿的泥土味。 四周湿青色的石板,错综复杂的电线,接雨的旧塑料桶,她抬头看,狭窄的楼与楼之间,雨针从天上成千万条线射下。 本是白色雨棚,现褐得积灰,窄到刚好遮挡。 湿透的衣服没有被放下。 他罩在她前方,喘着气,鼻息些重,在衣服下半封闭的空间里看她。 咚咚,急跑后跳动的心跳声。 他的,也是她的。 雨色在他们的鼻翼、锁骨、脚踝敷上一层薄透的湿光。她忽然听见头顶上、石板路上、水桶里的雨响,闻到他沐浴的味道。 听觉、嗅觉变大了。 因为他们变静了。 雨打在雨棚上,巷口形形色色躲雨的人跑过。巷子之外,杂乱的脚步声、雨声、车流声混在一起吵闹。 而衣服之下,他们静着。 冬旭听到了她不平稳的心跳。 与昨晚不同,太静太慢,会让人清醒地意识到距离过近。 她低下眼,缓缓屏住了呼吸。 脚步一退,想跟他拉远。 一个躲雨的行人擦过,却把他撞进她怀里。 猛然间,他的热量、肌肤一下撞到她这儿来。 她梗着喉,一下失掉声音,身体各处的酸痛变明显了起来。 雨蹭花她的脖子,微微露出红印。 一缕湿发贴脖,这样的她隐隐风情。陆泊看到这里,动了动食指,心痒了。 他们突然一个对视。 “昨晚…” 他们异口同声。 * 两人又哑了、静了。 雨声继续大着,一阵雨拍。 陆泊放下衣服,向她俯低:“不是打钱,多少钱?” 冬旭缓缓地:“两万。” “就这价?”陆泊看向她,“程锦呢?” “两万。” “因为昨晚帮你高潮了五六次?” 都当副总了,说话还这么不害臊。 冬旭红了耳,推他:“高中你们不是各借了我两万吗?” 陆泊俯着腰,静了很久。 他直起身:“那你早上跑什么?” “迟到会扣全勤奖。” “重要?” “全勤还跟年终奖挂钩,迟到一次餐补、交通补都会扣。房租贵死了,能赚就赚不行吗?” 陆泊撇下眼:“…行。你心里什么最重要,我哪管得着。” 冬旭真想掐他腰。 “程锦就不会这样。”她低低地说。 陆泊声音提高了:“你说什么?” 冬旭对上他:“老说什么管不着,既然管不着,那你为什么现在站我面前?” 陆泊哽了一声,双眼冒火:“因为我他妈贱,每次都忍不住想关心你不行?” 冬旭一下就静声了。 雨声渐渐小了,陆泊阴沉地向她逼近。 “是,程锦跟我不一样。” “程锦好。” “对着程锦就小女生,整个人柔得不行,跟我说话就这么冲是吧?” 冬旭也愣了,她迈出一个步子。 “是你先对我乱说。” 陆泊一把拉住她手腕。 “走什么,不是吵架?” 冬旭停下了,任他拉着她,感受他的手指柔软。 声音便渐渐软下来了:“谁想跟你吵。” 陆泊牵起她手,狠狠捏她小拇指。 “刚不是吵?才第一回合就不行了?” 冬旭又想走了。 她侧过身,这次是真想走了。 陆泊忙一把拽回她,将她忽地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头低在她肩上搁着,缓缓沉了声音。 “走什么?” “我还没说完你就走?” 冬旭看着他茂密的后脑发,对他死性不改的霸道扶额。 “那你还要说什么?” 他慢慢摸上她小臂,珍重地小心地摸上。空气静了一下,雨雾缥缈。 * 雨声里,她听到他发出的声音越来越低。 “别走。” 67 67 * 燥热夏雨下,人更心跳不宁。 听他声音消失于耳旁,她感到她是雨里的那只桶,正被淋得乱溅。 胸腔里的律动杂乱,小臂上他的温度徐徐地渗,让冬旭喉道发涩。 她低了眼,缓缓地:“…我没走。” 雨棚凹进去那一面已盛满,雨水开始往两边流坠,摔出声声钝响。 “这些年躲开心了吗?”他突然问。 冬旭一下静在了原地。 静了有几秒,对面的人突然压紧她脊背,往他那儿一个狠压。 几丝雨掠过两人脸颊,他头还靠她肩上,藏住了表情。 她说:“还好。” 他一下抬起头:“还好?” 闪开眼神,冬旭缩了缩肩。 他眼中在生气,她突然意识到有时不能太说实话。 “既然有你不开心的人。”陆泊低沉地看她,“还来这儿干嘛?” 忽然,他捏起她的下唇。 被他食指一个关节抵着,大拇指匪气地摩挲,她的唇瓣微痒,小腿发软扩酸。 他手指淡淡烟草味顺着人中爬进鼻腔,男性气息侵进,渐化成一种细细的暧昧挠着她。 心跳声——她的,渐渐加速、渐渐变大。 这是心脏给她的信号。 读书时太看重友情,阻碍了去认清感情。 所以过去这个信号要么忽略,要么掐灭,要么就掩盖。 可现在—— 冬旭握上他手腕,看向他,目光淡淡。 “是啊,为什么要来?” “这儿又远又陌生,也没什么很能依靠的人,明明她从来不爱冒险,但只揣了几万块就来了。她从小就喜欢窝在角落、窝在小地方,她害怕出远门、害怕大城市,害怕一个人住。但她为什么来了。” 她轻声问:“陆泊,她为什么来了?” 周围似乎一下静得出奇,又一下过分吵闹。 陆泊停住了,被她握得手腕灼热,身体失去了所有声音。 渐渐,他听见她继续问。 “为什么要我别走?” 他耷下柔软的眼睫:“就别走。” 冬旭:“为什么?” 他猛地抬眼,目光渐深。 缓缓地、低哑地:“哪那么多为什么,别走就是别走。” 冬旭噎了一下,慢慢忽地小小一笑。 垂下眼,她终于掐了他腰:“去死。” 脸上酒窝还是原样,对他的小习惯也没有变。 他哽住喉,有一股失而复得的蜜液从心口溢出,似乎溢到了舌尖。 腰肉的疼痒,颤流到下腹。 叁叁: *没有写到程锦发疯的小铺垫。上班期间果然时间不够啊啊啊啊 *白天我抽时间看看能不能补,不能的话,就放下一章了 67-68 67 * 燥热夏雨下,人更心跳不宁。 听他声音消失于耳旁,她感到她是雨里的那只桶,正被淋得乱溅。 胸腔里的律动杂乱,小臂上他的温度徐徐地渗,让冬旭喉道发涩。 她低了眼,缓缓地:“…我没走。” 雨棚凹进去那一面已盛满,雨水开始往两边流坠,摔出声声钝响。 “这些年躲开心了吗?”他突然问。 冬旭一下静在了原地。 静了有几秒,对面的人突然压紧她脊背,往他那儿一个狠压。 几丝雨掠过两人脸颊,他头还靠她肩上,藏住了表情。 她说:“还好。” 他一下抬起头:“还好?” 闪开眼神,冬旭缩了缩肩。 他眼中在生气,她突然意识到有时不能太说实话。 “既然有你不开心的人。”陆泊低沉地看她,“还来这儿干嘛?” 忽然,他捏起她的下唇。 被他食指一个关节抵着,大拇指匪气地摩挲,她的唇瓣微痒,小腿发软扩酸。 他手指淡淡烟草味顺着人中爬进鼻腔,男性气息侵进,渐化成一种细细的暧昧挠着她。 心跳声——她的,渐渐加速、渐渐变大。 这是心脏给她的信号。 读书时太看重友情,阻碍了去认清感情。 所以过去这个信号要么忽略,要么掐灭,要么就掩盖。 可现在—— 冬旭握上他手腕,看向他,目光淡淡。 “是啊,为什么要来?” “这儿又远又陌生,也没什么很能依靠的人,明明她从来不爱冒险,但只揣了几万块就来了。她从小就喜欢窝在角落、窝在小地方,她害怕出远门、害怕大城市,害怕一个人住。但她为什么来了。” 她轻声问:“陆泊,她为什么来了?” * 陆泊停住了,被她握得手腕灼热,身体失去了所有声音。 为了他?还是为了他们?他深呼一口气,她就不能直白点? 渐渐,他听见她继续问。 “为什么要我别走?” 他耷下柔软的眼睫:“就别走。” 冬旭:“为什么?” 他猛地抬眼,目光渐深。 缓缓地、低哑地:“哪那么多为什么,别走就是别走。” 冬旭噎了一下,慢慢忽地小小一笑。 垂下眼,她终于掐了他腰:“去死。” 脸上酒窝还是原样,对他的小习惯也没有变。 他哽住喉,有一股失而复得的蜜液从心口溢出,似乎溢到了舌尖。 腰肉的疼痒,颤流到下腹。 68 * 陆泊滚了一下喉结:“又掐。” 冬旭偏过脸:“就掐。” 虽声音低沉,他嘴角却翘起:“掐伤了负责。” 她便垂眼,看地面打起一圈一圈的雨涡。 “负不起。” 话虽这样,她嘴角却慢慢上扬。心尖滚起一卷甜。 他们静了半分钟,奇怪的静。 当她想抬眼,下颌突然被一只手掐住,猛地抬高。 “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话间,陆泊扳起了她的脸。 她看他表情变得暗淡,眼神幽冥。 他说:“你还要我怎么低头?” 猛地对上他的脸,近到他睫毛根清晰。冬旭愣了。他眨了一下、两下,她下意识数着。 他声音才慢慢传来:“每次都是我先。每一次。” 冬旭没料到他的变化:“什…” 被他极速打断,她就听他低浑的声音一直在脸上响。 “主动点会死吗?” “高中要喜欢我,就上我,你躲什么?” “你不就仗着我把你看得太重?” 从重逢起,被压抑的憋屈开了闸,会一瞬间乍开。 原本沉住气的男人,现越说越气,全身暴躁。 “真的每一次都跟条狗一样舔你。他妈的你摸,腹肌,大屌,有钱还帅,都别人追我。” “四年了,妈的还不死心,还巴巴等你回头。” “你就说我是不是天生做你老公的料?你为什么不要?除了我,还有哪个这么喜欢你的男的?” “别他妈跟我提程锦。” 这种的,算表白吗? 雨仿佛消声,冬旭被他的一顿猛输出有了一个沉默。 明明被他怒斥,莫名其妙,她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憋笑。 陆泊说完后,整个人安静极了。 他一下放开她,摸摸鼻子,理智回位后顿时不好意思。遂咳了一声,恢复到正经稳重,又微扯衣领,摆出成熟架子。 “抱歉,刚刚我有点激动。” “21了,怎么跟12岁似的。”冬旭才忍不住笑。 * 雨滴凉她鼻尖的刹那,她看他在向她贴近。 这双男人眼,像一汪深深的水,稍不小心会怂人沉溺。 他慢慢低下了脸,覆上她鼻尖,唇沾走。 “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 距离太近,让呼吸掠过她皮肤的感觉分明,气流一开始是温的,渐渐变热,热得她喉咙颤痛,她无法发声,缓缓之间,她感觉他中指关节忽然轻碰了一下她手背,像在敲门。 咚。 陆泊:“我很想你。” 又碰了一下。 咚。 陆泊:“你想我吗?” 他要她开门。 * 说不清,怎么把指头一根根嵌入他指缝了。但她知道,潜意识才是内心。 想吗? 有时不需要回答什么,一个主动牵上的手就足以说明。 陆泊整个手一颤,凶狠地收紧她,收得发抖。 兴奋到了极点,看上去会像恐惧到颤栗,是多年巨大的期望得到回应后一种难以相信的深深满足。 他久久才平静。 冬旭觉得太紧了,抽了抽,没能抽出。 陆泊咽咽喉:“再动。” 陆泊:“扣你绩效。” 冬旭看了他一眼:“我会申请劳动仲裁。” 陆泊:“……” 她也没有再动,抬头望望:“雨还没停。” 陆泊才渐渐放开,拿出手机。 “我叫人把车开过来。” 他打电话时,她也打开手机,才发现短信有好几条未读。工作习惯开启免打扰模式,下班后总忘关。 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她的新电话号码,记得还没对他说过。 程锦:我是程锦。 程锦:下雨有带伞吗? 程锦:要不要我来接你? 程锦:昨晚的事,我们谈一谈。 别再像以前。这是单项选择题,这次要把答案填上。 冬旭一下将手机关屏,深深闭眼。 天上雨滴在手背肉上,滴出一小滩凉意。 她低头去看,抹干了。 不知不觉,她将手翻成了掌心向上,慢慢地,又翻了回来。 她握了握。 手心手背都是肉。 * 车开到楼下时,还不足七点。 但雨天的乌沉让视野压暗,冬旭下车时,街道边路灯还没亮。 陆泊停好车,下车牵起她的手。 手掌的温度与她的搅在一起,他手温热轻柔,像一盆温水浸过她掌心。 她心脏微软。 软得坚硬的水泥路也走成了雨后土路,走一步,就微微失去重心。 他们上过床,却从没这样手牵手地走在人流中。 不再是小时候左手握右手的感觉,会过电一般、会酸酸酥酥,然后有一种被呵护的安心。 他不再是老朋友,而是男朋友。 她的感觉也随之一下而变。 晦暗天色下,冬旭看到不远处隐约倚在墙上的人。 步子越走近,越看清。 * 程锦看过来时,很淡一个眼神,对他们轻飘飘地看。 她看见程锦在抽烟。 这是第一次看他颓靡阴暗地抽烟。 陌生到她怔在原地。 烟雾悬空扩散,在空中消失。 白烟中朦胧地露出他的双眼,他目光的压迫感像巨石从眼前砸来。 慢慢地,她松开了陆泊的手。 叁叁 *程锦黑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