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后裔》 楔子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他的四周围都是炙热还冒着烟的岩浆火坑,手上握着一把不明物体,背对着我,双手朝天一举,右手瞬间施力……一声震天轰隆声几乎同时传到。天上有一颗很大的火球,像流星一样迅速往远方山谷坠毁。 我在作梦吗?梦到了……后羿? 那男人回头瞄了我一眼,他虽然处在高热环境,可是面色却白皙如玉,没有任何烧灼后带上的 丝丝焦黑。 他对我扭了一下鼻尖,随即再拉弓猛射,一个火球又被击毙。 好酷喔……而且那个男人……动作好优雅,那种面对危险却面无惧色的自信姿态,让我的眼睛一直目不能偏的盯着他射日的背影。 叫他把行星全部射光光,我们也就不用学地球科学了,那该多好啊…… 「彤彤。」 嗯?谁?是我眼前那个正回头看我的男子在呼唤我吗?他怎么会知道我是…… 1-1 学霸都是这样吗?(女) 「悆儿,朕不会再让你离开朕身边,把眼泪擦一擦吧。」 「皇上……」被皇上称作「悆儿」的女子依偎在他胸口,身边满浸着溢不完的恩宠,说不尽的情话绵绵,都在纤纤玉手抹去眼泪的瞬间被詮释无遗。 「悆儿,朕不会再让你离开朕身边,把眼泪擦一擦吧。」 「皇上真好……妾身死而无憾了。」她热泪潸然。 「当初会取你名为『悆』,就代表你在朕心中,没人代替的了。」穿着龙袍的皇帝,抱紧坐在自己床边的爱妃。 「悆儿,朕的心都归你了……」 「皇上……」 「铃铃铃!!!」手机闹鐘一大早就精神百倍的开始唱歌跳舞,它一个人自嗨就算了,还要强迫我跟它一起唱跳,做它的伴舞女郎。 我被它的怒吼声拉回现实,揉着痠痛的双眼,看看它上面显示的时间,跟昨天晚上设定闹响的时间又再过了好几分鐘,看来我让它自嗨很久囉。 今天是上高中第一天的日子,当初大考成绩出来后,我不管家里附近就有高职可以就近入学,硬是要填离家还要搭上半小时以上校车的高中,感觉读高中就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好啦,我起来了,闭闭囉。」我把手机闹鐘按掉,在它的萤幕上吻了一下,握着它凝视了地板良久,设法让头顶发来的眩晕减轻一些。 昨夜追剧好像追太过头了,明明知道今天要早起还要迎接我的高中生涯第一天,不能邋邋遢遢的,可是剧情总爱断在那种精彩的地方,吸引我一集一集的接着看,看到快要凌晨三点,我才慌乱的跳进被窝睡觉。开学后就不能这样放纵了,可是这一放好像太过头…… 其实待我床铺暖和,也只剩三个小时左右能睡,瞇一下就早上了,还是好想睡喔。 我缓缓地起身,校车大概在十五分鐘后会到站,刷牙洗脸再换个装,就可以准备今天的全新开始了! 我边刷牙边想着昨天的剧情,一个人有了权力真好啊,想干嘛就干嘛,我也希望有天,抱着我在我耳边含情承诺的,会是那样的人。每个未出阁少女的小小愿望。 像皇帝一样,好好喔,能被皇上这样宠爱,还答应廝守一生,想到就觉得很幸福。 悆儿这个名字可取得真好,把悆拆成「余」和「心」,再补上一句「朕的心都归你了……」 啊啊天啊有点浪漫欸,这个皇帝真有情调,懂得这样给女人安全感。 我没发现牙膏已经滴了满地,我嘴边也都是,看起来活像一个浓妆艳抹的小丑。 「唔。」赶紧擦掉后漱了口,好多了。搁妥用具后便出去更衣。 第一天穿上高中制服,走路都有风了,证明自己已经摆脱幼稚国小生和调皮国中生的行列,进入了「小大人」的过渡境界。 尤其是……校徽。 本区第二志愿,虽然没上第一很难过,但二中风评也很不错,甚至表现有时还会超越一中。当初落下一中榜单时,我还想要自己去买件一中的制服,不用穿,掛着就好,证明自己曾为了它努力过啊。 好了,换完就准备出门了,走路真的很有风,路人感纷纷对你另眼相看,邻居孩子对你投以羡慕眼神,还有钦佩的回头一望再望,这种感觉真好。 所谓优越感应该就是这样子吧,期待着这种感觉的出现,能让我把没上一中的残念心理和怨气通通盖过去,可来的刚刚好。 虽然说现在已经无感了。 校车抵达约定好的站牌,我前脚上了公车,后脚都还没上去,车就轰的声继续开,把原来静止的我吓了好一大跳,书包还差点没跟上车掉出去,我的头撞上车门旁的铁栏杆。 好痛喔……还想说开学第一天还不错的,居然这里开始出差错…… 搭乘校车,上车最不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找位子,因为学校车上早就挤了满满的人,想过去都有些些勉强了,更别提有人会让座给你了。 1-2 如果是皇上的话……我应该就会有自己的车坐,爱坐哪就坐哪,还有专属的司机。 但是这种古代电视剧的浪漫情节就是真的只会出现在剧中,现在嘛…… 「唔!」车又突然靠站停,希望这是最后一个停的地方了,没想到我家种的这区域附近上二中的人那么多啊,我差点撞上后来上车的人,真是恐怖。 我放眼望去,有高三的,高二的,这些都不是重点,怎么都没有我这届的高一啊?? 尤其是一些昨晚说好要一起搭车的,居然也没出现半个。 坐上座位的几乎都是学长姊,自顾自地滑手机玩游戏,我也不敢用眼神施压叫他们让位,甚至是走近都有点怕怕的,我担心会刚进高中,就被学长姐盯上,那很麻烦的。 好吧……小难过,只好这样扣搂扣搂晃到学校了。 「悆儿,朕不会再让你离开朕身边,把眼泪擦一擦吧。」 「悆儿,朕的心都归你了……」 天啊好浪漫呀!!!直接摸进我心坎里了,一种酥麻从腋窝往下抚摸到腰,这两句情话像丝丝柳絮拨弄着我的心弦,我真的愿意接受皇上您的爱。 结果我自己都笑了。 刚入班上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我从第一排走到最后,却发现我的位子在第四排第二个,就是女生最后一个,兜了一大圈才到。 对四周围的女生进行扫描过后,感觉人都是不错,可能因为开学第一天才相见,除了少部分之前可能同个国中的人在低声聊天,其他人不是看着窗外,就是盯着桌子发愣,等着下一步指令。 有点冷漠,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呢? 我坐下也跟着愣住,讲台前空无一人,不管是班导还是学长姊都还没到场,过去习惯把铅笔盒早早拿出放在桌上的战斗姿态,也荒废了一个暑假。 用指甲磨刮着桌子,感受指尖微微痒痒的,但教室还是好安静,没有因为我製造了一点点小噪音而活络起来,反而连刚刚的低语声也消失了。 想不起来平常会做什么,之前国中在衝刺的时候的那种认真感觉,半点劲都拉不回来,毕竟荒废了两三个月了,要再重拾可能要相当的努力。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不然就来瞇一下好了,偷偷睡一下应该不会有人来关心我吧…… 「皇上……」 「明天早上朕要同悆贵妃去御花园赏花,等朕回来再来处理这些劳心事。」 「喳。」小奴才嗯声,即退出皇帝的养心殿。 「碰!」 怎么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大一声爆炸?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 「不好意思。」 嗯?不好意思?什么意思?这段到底在演什么? 我从睡梦中被拉醒,好像又被放回,现在人到底在哪里?是睡是醒?我也拿不准。 直到坐左边的女生摇醒我,我才知道自己睡迟了,辅训学姊站在前面点名,恰好点到我就停住了,有点小小的尷尬。 「何彤。」辅训学姊再念了一次我的名字,我马上举手喊声有。她又顺势点下男生第一号。 「丁子安。」坐我后面的男同学举手,也是没精打采的,看来开学大家都没完全收好心吧,就像某某人昨天熬夜追剧到凌晨(笑)。 刚刚猛的一声爆炸,难道是他来撞我的椅子吗?坐我后面的男生。 为什么我要和男生接着坐啊?都是爸妈把我生太小了呜呜呜……连右边都是不认识的男生。虽然说男生没什么不好,但刚开学,我实在没有勇气去和一个陌生男生聊天。 这样聊天的对象就活生生比很多人少了两个了,唉…… 「大家,等等预定计画是到体育馆听开学典礼,大概在过五分鐘后,就会有广播叫我们出去了。」训辅学姐淡淡的说完,然后又站到讲台的一旁去翻动放在椅子上的一叠资料。 我看着她长发半遮的侧脸,已经刻意要把头发塞到耳朵后面,却还是不听话的掉出几根,跟着教室天花板电扇吹来的轻风根根飘摇。 这个学姊长的还蛮好看,只是好兇的感觉。 1-3 「让我们欢迎,从各方来的高一新同学们。他们,非常的优秀,通过重重考验才顺利来到这个大家庭。去年升高二的学长姐们,务必要好好教导学弟妹,让他们快速融入新环境。」 一阵鼓掌声从四面八方涌上耳廓,盈满了整个脑海。 然后因为是刚开学,任谁都没办法好好排升旗队伍,所以学姊让我们先按照座号排队,也就是说,我的四周围又坐满了男生。 有点小尷尬馁……听到后面他们正在偷偷接头接耳的聊天,把校长的共勉当耳边风,任凭学姊怎样制止,都还是压不下来随时会低聊的声音。 前面的女生也开始聊起来了,他们都好快就认识囉,只有我还是一个人呆呆的一句话都不说, 会不会让人留下一种我不会讲话的孤僻形象。 可就是太害羞了,我怕我只要讲话,先别说要主动开话题,连接话我都有点怕,怕会越讲越尷尬然后脸就红起来。 这是对陌生人的防御机制吗?就像有些动物在遇上危机时会转变顏色一样?在刚见面的冷淡期,还是把毛衣抓紧一点为上。 提到破冰,我绝对不会是第一个。 然后,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 诶?他也是…… 坐在我身旁的二十一号男生,就是教室里坐我后面的那个,他戴着一副金框的圆眼镜,一头乌黑发色,瀏海和眉毛交错在一起,蔓附在个额头上,跟透白刺眼的肤色呈强烈反差。 他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既没有在听校长的话,也没有跟其他人装熟滔滔不绝的聊起天来,有种与世隔绝的高尚感觉。 突然跟他有种同病相怜的革命情感,没关係,我们都不擅长和陌生人聊天。 刚开学要注意的杂事还真多呢,看台上主任组长每个像打字机一样用口水轰炸我们的雀跃,才相见欢就被提前告知:你高中辛苦了。 我换了个姿势,右脚小腿因为盘腿长久压在左腿下面而麻麻的,像千千万万根刺扎在脚底数不清的穴道,针针都是捅进神经骨子的痠麻。 啊……我在心里哀号,好难过,席地而坐的坏处就是这样,现在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紧绷的像是中了蛇毒,还像被人用力捏着。 正当我痛苦不堪的时候,突然左手感觉被东西轻轻扫过。? 我本能的瞥向左边的……二十一号同学,我到现在也仅仅知道他的座号,姓谁名什么都理不清头绪,他居然…… 吃人家的豆腐,哥哥啊我们才第一天见面诶!就这样…… 虽然心里面觉得有点毛毛的,但是在当前,是完全没有勇气找他说什么的。只换了一个姿势,设法避开他的二次进攻。 「欸。」左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他叫我。 我缓缓的侧身,眨了眨眼睛,用最温柔又最和善的语气,最不得罪人的那种:「有事吗?」 他面无表情的蹙了我一眼:「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啊?这句话是我比较想先问问你的。 「没有……」我的脸红起来,他看我没要搭理,于是又转回去玩着自己手指头了。 他什么时候会把他的手指头当作花生米吃掉……想起虎姑婆里骗小孩的惊悚(?)情节,我忍不住掩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盼到典礼结束啊,我们在训辅学姐的带领下踏着陌生的柏油路回到教室,沿路我都是自己走,而且能离他越远越好。 训辅学姐带我们走到班上时,教室里坐了一个学长,肤色偏黑,瘦瘦高高的。正值火伞高张的 艳艳夏阳当头,他却很与眾不同的穿着长袖衬衫。 「晴晴女王陛下,衣服不要给我乱丢,下次要是在被我看到啊……嗯嗯就别怪护卫我又要鸡鸡歪歪。」学长拿了一件跟他身上穿的衣服样式同款,但略小的尺寸丢给学姊。 「要你管。」学姊对于学长的好意看似酸溜溜的不领情,但却很乖的蹦去接过那件长袖制服绑在自己脖子上,当作没有穿在身上的精神象徵。 1-4 招呼完我们入座,学长先行离开,留下学姊一人在教室对我们宣布其他注意事项。在宣布到倒数第二份资料时,已近十二点的用餐时间,我好像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催的我胃里的贪食蛇不断嘶嘶叫的要食物。 学姊放下了手上的一叠资料,嘴里碎碎念着时间怎么过的那么快,原本预计要在上午就搞定的事,现在要拖到下午。 「现在快接近中午了,需要两个同学帮忙和我去餐饮部提大家的便当,有谁要吗?」学姊才刚说出这项任务,就有一个男生高举了手。 「我要!」他喊的势在必得,并用眼光扫向周围的人,好像在宣告什么界线之类的。 其实抬饭菜还需要一个人啊,又没有差为什么要这样好像在划界线? 「一个,还有吗?」学姊没有因为找人如此顺利而欣慰或感到高兴,回復成遇到那个学长之前的冷艳。 「学姊!」 他,就是刚刚那个正义哥,很勇猛的担下重任的那个男生,又突然叫住了学姐。 「有什么事吗?」 「学姊我的意思是,才……四十个便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需要再找人了。」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故意在便当数目的前面拖了一个长音,彷彿只要有一丝火星,就能让他瞬间练就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嗯……这样不太好吧,还是找个人帮你。」学姊不理他的想隻手遮天的勇敢,开始凝着座位表找另一个适合的人选,可是却迟迟没有发现。 「除了他之外,真的没有其他人自愿吗?不然我就抽籤囉。」学姊把籤筒移向她,细长白皙的手指头搓弄着里面的四十支籤。 「学姊,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啦。」他还是不死心欸,好有趣的人喔,他到底想做什么?我转头看向他的光荣焕发的脸,写满了我来我来我来!!! 「嗯,好啦,既然班上没有其他人自愿,那就选你一个人去吧。」学姊在最后软化,同意让他一个人跟她去搬便当。 那个正义的男生好像接到了什么圣旨,连忙蹴到前面站在学姐旁,如沐春风。只差没有连爬带滚翻过去撞墙。 「大家要安静喔,要聊天也不要大声到让教官来关心,只能小小声的知道吗?」学姊交代完事情,向那个男生招招手,让他跟着她准备出教室。 「学姊。」 有人在学姐正要转动门把开门时候叫住她。 「怎么样?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学姊其实让他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吧,我们可以在这段时间赶快宣布应该要知道的事。他自己本人都说了他一个人就好了。」 坐在我身后的二十一号同学突然这样搅动一池春水,让那个正义哥的脸上堆满了不悦。 「你认识路吗?」 「我是新生欸学姐,不认识路是正常的吧?」他振振有词,眼睛又发出强光。 真要星火燎原了,感觉谁站在他前面都会被烫伤。 「也对,我还是……带你去吗?」学姊悄悄掐算了一下时间,「不然这样,最后一份资料很快就讲完了,我们等等再去,先说完。」 「也可以啦,学姊方便就好。」他耸耸肩,努力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慢步走下台去,让学姊把最后一份资料内容大致说明完。 「好了,有没有疑问?……没有的话,那个,涂越桓,我们走吧。」学姊点起那个正义哥,他丝毫不敢有稍稍怠慢,立刻巴结的迎上去,两个人比肩要出教室。 但是接下来的画面就有点好笑了,在那个涂正义哥正要跟学姊离开教室,刚刚那个穿长袖衬衫的学长却搬着一个蓝色的大餐筒到班上,定住了要出去的两人。 「胡晴,你是没听到广播吗?现在才要出来抬餐。」 「哪有什么广播?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没有,我开玩笑的,但才开学第一天,你就要这样子虐待学弟妹,做你班级的学弟妹好可怜喔……」学长哈哈大笑,还对学姊做了好多鬼脸,让她无奈地猛翻白眼。 「就差最后一份资料我早上的事等等就可以交差了,慢个十分鐘又不会死。」 「你不知道,餐饮部在还没有打十二整点鐘声时,大部分的餐桶都被抬回了班上了,我是去买午餐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班的还在,乾脆帮你搬来。」 高学长在跟学姊斗嘴,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学弟的眼泪就快飆出来了…… ○看了喜欢的话求分享!收藏!也欢迎在底下留下任何读者大人您宝贵的想法喔!!● 1-5 「喔喔喔欸!」学长把一大桶便当用右脚大腿撑住底,好让手可以换一个施力点,「胡大姐,你要让我进去没?我的手超痠痠到爆快点快点!!」 学姊笑了笑,「不要。」 「算你狠,但我饿死就算了,你班上的可爱小高一还在等着我的救赎呢,谁需要你啊,掰掰。」学长对学姊做了个鬼脸,绕过她跑进我们班上把餐桶一放,笑咪咪的看着我们。 「各位可爱小高一们大家好,我叫高燁伦,要外面那个姓胡的学姊欺负你们,都可以告诉我,我二零四班。偷偷告诉你们,她其实是工作狂,很认真的!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公事更重要了。」 「高燁伦,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欠打,教坏我一整班的新生欸。还有你后面说的是什么鬼!」学姊看到学长跑进来,居然拋下正义哥,独自一人进到班上和他继续拌嘴。 「好啦各位亲爱的新生们,虽然我还想跟你们多聊聊天,但是生命诚可贵,我还是先闪囉掰掰。」高学长迅速地衝下来穿过我身旁的走道,碰的声由后门走出教室。 姓高,难怪那么高,我想。身旁的空气还犹抖动着,被学长扰动的馀韵。 「好……呃……既然有人送来了便当,那就由第一排开始依序来拿吧。」 学姊这样喊着,却没发现正义哥的愁云惨雾,正沿着空气参差上溢。 吃饭时间大家更肆无忌惮了聊起天来了,坐我左边的女生转到另一边去和其他女生聊,我的周围只有男生,而且也自成几家的聊起来,聊什么手游啊,运动赛事,我无法参与的话题。 我只好矇着头扒饭,算了,刚开学嘛,冷淡也是正常的。只能这样说服自己以掩饰内心的孤寂,这是被锁入冷宫的感觉吗?喔我的皇上呢?快来救救我呀……! 「欸欸。」我椅子被踢了两下,是二十一号男生。为什么是他啊?那个变态,又想对人家做什么? 「怎么了吗?」我还是以不得罪人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回应,他的便当已经吃得乾乾净净,不像我好像才刚开始吃似的,虽然已过了十几分鐘。 「你不会无聊吗﹖都没人聊天。」 「会啊,但没人可聊也是不能强求的呀,过几天就好了吧……」 「你觉得好了就好。」他说完就把头低回去,什么叫我觉得好了就好? 「什么意思?」 「没有啊,因为大家都在聊天,我看你没人聊,既然你不无聊,就没事了。」他说出这几句话时是面无表情的,听他说话,有种在读歷史课本的感觉,只是呈现已经发生的事再佐上客观描述,几乎不带一丝情感。至少对我来说歷史就是这样。 「喔……好喔。」我被他弄的尷尬,想故意闷着头继续吃饭来减缓自己心中的无所适从,可是这样一来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为什么要脸红啊?我又没对你做什么?还是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的天啊!我对你?我才没找你算帐。你早上偷吃了一口我的嫩豆腐,都尚未找你摊牌,你居然先……问我要对你做什么? 「天气热,没什么,吃饭会更热。」心里这样激动,可是却还是不敢当面说出来,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塘塞。 「保重。」 「谢谢……」为什么会那么突然?一直跟他有接触。 可是若仔细瞧瞧,他的肤色偏白透,眼睛又不小,头上居然连根白头发都没有,整体来说是个长得还不算太差的男生。跟剧里的皇上似乎有几分相似。 吃到我一口嫩豆腐算你幸运啊……二十一号同学。 从午餐过后,他就没再和我说过话,也没有再踢我椅子。 午休才刚结束,坐在教室后方整理资料的学姊胡晴,像是听到了空袭警报,很准时的自椅子上踱步到前方讲台上,点了教室全部的灯,硬是唤起沉睡中的我们。 「各位起床囉,等等领书的时候,需要二十个人,那我们就男生搬书,女生整理和发书,没有人有意见吧?」学姊扫视全场,嘴上虽然这样问,感觉我们也没有拒绝的空间,再说没有人现在有办法聚精会神的听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1-6 眼前都还是一片朦胧晃着晃着,我连声好都没说,留给那些没睡着的人慢慢去答腔吧。 反正应该暂时没我的事,那我不如再来睡一下好了,昨天真的太晚睡了啦!都是悆贵妃和皇上 的爱情勾的我心痒痒的,忍不住一集集的看下去。 通知到了,学姊把全部的男生带出去,这次那个正义哥没有再衝第一个,而是慢吞吞地跟在其他人的后面,真有股淡淡的哀怨,但他不是最慢的,在我听到学姊的催促声后,二十一号同学才缓缓且面露疲态的起身出去。 太棒了,有空白的时间,哼哼……谁叫你要吃我嫩豆腐,就是不给你睡,咬我啊。 半梦半醒中,我又看到了悆儿和当今皇上在谈情说爱,承诺长短,约定长相廝守一生的点点催情片段,樱桃小口中杏桃的芬芳这样被雨滴打落,但是却毫不阻碍她进入土中,绕了圈终究回到大树身上,还坐的更高更稳,再不怕风吹。 「你身体不舒服吗?」一个女声进入我的梦中,耳边还听到细细碎碎嘎啦嘎拉的声音,是男生搬书回来了吗?眼一睁,却是胡晴学姐。 「没有……」我又红了脸,开学日真多灾多难。 「你从早上就一直趴着睡觉,确定身体没有不舒服。」 「没有,谢谢胡晴学姐。」 「喔。」她惊讶的看着我,「你是第一个记得我名字的人欸,刚刚在地下室领书时,志工阿姨叫我们先签上负责人名字,我忙着把书籍拆箱,问了周围男生,都没人记得我叫什么。」 「真的呀,实在太不尊重学姐了。」 学姊关爱的摸摸我的头,露出有别于认真做事的亲和笑容。 「别叫我学姊,那样子太生疏了,我不是很喜欢这样子,不然你改叫我……晴晴,如何?听起来是不是顺耳多了。」 「真的……晴晴,像这样吗?」 学姊笑笑,又吆喝着后面几个到的男生把书摆这里摆那里,等放成一排排后,就是女生要出劳力的时候了,我怯怯的第一个走出去,抱起一叠英文小蓝本。那是里面看来最轻的东西。 其实胡晴学姐挺适合温柔的,看她每次这样使唤男生,又精明能干的样子,事事都想隻手遮天一肩扛,为什么要当女豪杰呢?像我这样平平淡淡的不好吗?(笑) 我发小蓝本到正义哥的位子,他目光没落在我身上,而是紧紧看着倚靠着讲台边,频频将头发拨到背后的胡晴学姐。我突起个小歹念,让我来帮你好了嘿嘿嘿。 我拿要给他的那本小蓝本,往他头敲了一下,他被一惊脚去踢到桌子,桌上课本书籍滑了三本到地上。 「晴晴,他有问题。」我叫了学姐,想看正义哥慌乱脸红的模样,但他彷彿身经百战,很自然的编了些话题跟学姊聊起来,是学姊先不理他。 「没事就坐好做自己的事吧,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先不跟大家间聊了。」 「欸欸,你跟那个学姐很熟吗?」二十一号同学在我回座后突然拍我肩膀问我。 「没有啊,今天才知道的。」 他问完又像中午用餐时间那样把头低回去,跟他说话真的很像在被警察质询欸。 「你很想跟我说话吗?」我于是问他,他回没有,然后再反问我同样的问题。 「你很想跟我说话喔?」 「没有啊,只是有人可以聊天也不错啊。但我现在暂时没有。」 一下子被他搞糊涂了,算了,但看坐在我斜后方两个位子的正义哥正偷偷笑着,感觉春回大地的那种笑,有点……风流?? 「你想知道他在笑什么吗?」二十一号同学又问我,明明是他先找我搭话比较多好不好。 「想。」 「你来。」他要我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巴听他说,我没照做,万一他趁机偷亲我怎么办?我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家占便宜吗? 「不听啊,算了。」他原本略趋前的身体又躺了回去。 「要啊,但你可以直接讲,不用那么神秘吧。」 他回头看了正义哥,低声道:「他刚刚去搬书时跟学姊搬同一叠,然后不小心摸到学姊的手,还不只一下。」 我的天啊!他真的很喜欢胡晴学姐吗?就算喜欢也不能这样……猥琐。 而且二十一号同学他早上也偷摸我手,自己不说说别人,真是五十步笑百步昂……我决定鼓起勇气向他讨公道。 「同学,为什么你早上要摸我手啊?」 他皱眉,「哪有?」 「有!!」 「所以你刚刚头一直死不过来,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我……」我耳根子现在一定很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完全被他说中了。 「我又不是变态,不要污衊我优秀的人格好不好。」 他这一说完,我居然本能的看了正义哥一眼。 2-1 万击空手臭痴汉(男) 时间如弦上之箭,不得不发,它没给你选择,你就不需要选择。 高中从第一天开始,就进入了我原先的预测,刚开始大家总是爱装文青,假闷骚,等到大概半个早上过去了,就开始原形毕露。 聊天的聊天,打闹的打闹,回復到永远长不大小孩的模式,即便自己已成为一位高中生,还是如此。 我没有说我不是这样子的个性,其实我跟班上同学没什么不同,只是没有东西点燃,就不会有什么反应。尤其是在第一天这种尷尬的时候,被问到什么都不对。 所以乾脆沉默,等箭射出去之后,它会自己帮你安排,你应该要得到的东西。很多时候它没让你选,你就不需要多事的去选。 开学日子应该的沉默,该来的就是来了,令人坐立两难的开幕式,我们被要求盘腿坐在地上,人跟人之间几乎没有空隙,想换个姿势都难。 校长说那堆冠冕堂皇的话,我猜没有人会因为落下一中来到二中而感到至高无上的光荣吧,充其量就是安慰我们这群衰蛋罢了。 在他的侃侃谈论催化下,腿已麻的令人叫苦,偏偏我又是男生第一个,旁边坐的就是女生,更何况身边人都是不认识的人,不好扭来扭去的出丑。 可是坐我身边的二十号同学,好像不认为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要矜持,可能也因为她脚麻,所以她一直不断的扭动,握住脚,一脸痛苦。 于是我主动去问她状况,她的声音很轻细,宛若老残游记作者刘鶚笔下形容的乳燕归巢,还有点羞羞的。轻描淡写的回应完我的关心后,她就低头笑起来。 我的第一个朋友难道是这种有点怪怪的人吗?唉……脚麻有什么好笑的? 其实也没差啦,国中时候交过的朋友,很多也都是说不出的特色。于是我看准她午餐时间没人聊天,去跟她聊聊,可是她直接甩我门,句点我。 没想要聊天吗?随她囉。 而且我们班上的怪怪的人还不是只有一个,我印象超深刻,就是有个男的,长的中等身材,有 着一口整齐牙齿,在学姊问有没有人自愿要搬餐盒时,大义凛然的率先跳出。 一开始还觉得他是个勇者,可是当他的眼睛目光落到学姊裙摆下的修长玉腿时,我便看出他的争先原来是另有居心,他一定想跟学姊独处聊天,借抬餐桶之顺道,行眼睛大吃冰淇淋之实。 学姊生得风姿绰约,冰肌玉骨,面容姣好,要是被他这种痴汉盯上,绝对会不胜其扰;另一方面,看到别人就快要勾达天堂大门,我心里越生想玩笑破坏的念头。 顺便当个破冰好了,他的痴汉行为构成点燃我反应的条件,于是我举手叫喊学姊,吸引她的注意,然后再设法摧毁他的预定行程,看准学姊她会因为行程底类而懊恼,一定会有所迟疑。 果然不出我所料,学姊心念一转,就想先做完手边刚来不及进行的事,可是那个男的却跟她死缠烂打,搬出新生来堵人的嘴,可是学姊想两全,于是叫他等等。 其实这样就够了,看到他脸上的不悦,就已经算是破冰了,破冰也没说要好的或坏的,只要让人印象深刻,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就达到破冰的目的了。 现在这种尷尬期,暂时没办法藉由好的关爱之类的方面去吸引人,第一步当然先作弄人再说。 成名不易出名易,大概就是在解释这个相对的理念吧。 午睡不小心睡迟了,被搅醒后还没来的及缓和,就被当奴才使唤,集合到地下室去搬书。我头痛得很,在座位上磨蹭许久,才跟在那个痴汉后面出去。 他的表情不太好看,我的破冰相当成功。尤其要感谢那位高燁伦学长的鸡婆。要不是他帮我们把餐桶搬来,痴汉还是有机会跟学姊独处,在他的目的达成之馀,我的计画就显得不够完美。 希望他不要因为我的计画太成功而气愤太久……。 呵。 呵。 我们一堆人挤在狭窄的地下室入口,窒息了我们的空气,那里的志工阿姨要我们先写上负责人的名字,虽然我知道,但是我不想站出来。 2-2 这回男痴汉没有在急急慌慌的邀功,可能因为他也不知道吧,学姊的名字和手机号码明明都写在黑板最右边,我猜没有几个人发现,尤其是他,就算他有,哪天几时想打电话,可能也会把零背成一或二。 学姊在地上忙着拆书,见我们没人记得她的名字,感觉自己弄比较快,走到前面去把单子抓了签下,然后指定痴汉,厚厚一大叠书由前者手交予后者。 他想伸手去抱,却抓不到重心,学姊的手也跟着他跌跌撞撞,两人的手在乔位置时早就接触了好多下。 痴汉的表情先力作镇定,一转头回教室,马上猥琐的笑容荡然浮现在他的脸庞。 挺开心的喔,臭痴汉。 我没有见不得人家好,我只是单纯不想让他轻易地达成目标而已。学姊那种总想坐镇指挥型的冷艳美人,虽好看,却不合我的胃口。 痴汉还在笑着,后来二十号同学发小蓝本经过他位子时,突然叫了声学姊,学姊应声来关心痴汉,他因此得到一分鐘左右的天堂入场券。 色字头上一把刀,学姊看来可不是好惹的,她果被痴汉弄得厌烦,拂袖离开。 话说二十号同学她跟学姊似乎挺熟识的,刚读高中就有一个强硬的人罩,应该很有安全感。她跟我刚刚一样,都在盯着痴汉看,看他丰富的表情变化。 我基于无聊,问问她想不想知道痴汉在笑什么,她表现极大兴趣,我让她耳朵过来,结果她居然拒绝,还不知哪个环节出差错,居然一口咬定,把我当成变态看。 我才不是,真的不是。这绝对是误会。 开学后没多久,就是给大家选社的时间了。二中总共有四十个社团,举凡运动强身、琴棋书画,烹飪,热门音乐,行义服务性质的林林总总,该有的都应有尽有。 我刚拿到选填志愿的表单,就猛的翻找运动类的,除了这个之外,其他我也没兴趣,可是也不能说我运动很强,因为我也只独钟一个空手道。 那种用武德过招,有条理的攻击,行礼握手的必经过程,比起球来抢成一团或脏话连连,空手道在我心目中,是最纯洁的一种运动。 以心领神会的洞察力,瞻前顾后的攻防。当换上全身白衣,系上段位腰带,站上擂台,一尘不染的敬礼、过招,是运动家精神的集大成。 「丁子安,你要选哪个?」坐我前面的二十号同学转头过来问我,我常常会忘记她叫什么名字,直到那个臭痴汉发现了她名字的谐音,我才深深记得,却改忘记痴汉的。因为痴汉已成为他的代表词汇,真名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空手道。」 「空手道?那个社团不是没什么人要参加吗?你不怕被赶来赶去的喔。」 「你管我,我就想当边缘人啊。」 「唔。」她顿了一下,「可是……边缘对身体不好欸,会得忧鬱症。」 「那就让我一个人慢慢忧鬱吧,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不忧鬱社团。」 她没再接话,开学的破冰期已经结束了,我于是又慢慢晃回以前国中的步伐,在别人来跟我说话前,我几乎很少主动去和别人打交道。 过不久,何彤又转过来问我:「你觉得我要去手工艺社还是烹飪社?或是……音乐类的?」 「你学过什么乐器吗?」当别人来找我问问题,我常常倒是不排斥替他们出主意。 「呃……没…再学应该可以吧?」 「没基础功夫,我建议你不要去音乐类型的社团,会跟不上大家的进度,自找麻烦。不不,是找死。」 「是喔……那手工艺社会不会好一些?至少没人会先学过吧。」 「喂!河童,去什么手工艺啦,学长姐都说那根本针灸社吧,一学期下来你可能就会拿到中医学士文凭两大张了。」痴汉原来一直在偷听我们的对话,我提到的谐音,就是这个。 「针灸社?真的喔……那也蛮可怕的耶。」她表现出很是紧张,她还真容易被说服呢。 「臭痴汉,你居然偷听我们的对话,果然变态就是变态。」我呛他。 「同学,我觉得你可以加入什么爱校服务社,每天捡回收,做环保好像挺适合你的。而且臭痴汉是什么鬼?」他眼球直挺挺的注视着我,好像对臭痴汉这个绰号很有意见。 2-3 我不想再跟他吵下去,「那你要去什么社?」 「我啊……空手道。」他眉毛往上吊了吊,然后说出一个让我觉得讶异的答案。 「学屁。」 「同学,不要小看我喔,我可是绿段位的,你又有多好。」 「臭痴汉,不好意思,蓝的。」 我说出这句话时,他的气焰顿时消去了一大半,「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他x的叫什么名字,但看来你真不是寻常人,你是入山修行好一段时间了吧。」 「我国中是空手道社。」 一旁的何彤马上发出惊叹,开始问起我之前的事,包括训练课程、学长姊顏质、参加比赛有没有赢之类的,我的整面思绪,被这个话题,又煽起了一波波旧时记忆漾开的涟漪。 「教练好。」我揹着运动用的大束口背包,里头装着空手道道服,率先推开学校体育室的铁门,教练还是来的早早,穿着浅色的领子衬衫,脖子上掛着码表,一个人在体育室内部走走看看,检查有无设备或场地损坏。 「嗯,等等人到了就点名,道服赶快去换上。」 「是。」 每天的等因奉此,就从这一刻开始。举凡有活动集训或是紧加练习,这里才会热闹起来,也才会看见教练逡巡的背影。 平常我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到这里,把吊掛在天花板上的沙包当做假想敌,对着它猛击。 常常一个人来,就要去向负责处室借钥匙,日子久了之后,负责管理钥匙的总务秘书阿姨也渐渐记得我的长相,我出现,大概就是要借体育室的钥匙。我其实也只会借体育室的钥匙。 没事的时候,尤其是国三,课业压力一重,很多人都是在这个时候知道该念书了,总是老早就回家去,空手道社员也有几个这样的,现在其中两个考上一中。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了,但是他们的段位自然和练习程度有相当的关连性。 升学的压力,我的身体也深刻的感觉到。在这个时候,每天都跑回家啃书本,可能远不及先到运动场上让自己短暂与世隔绝,短短享受一下当匹脱韁野马、或是沉浸在锦鳞漫游摆起的水波,那种心神上的沁凉安寧。 可能就是这样,我养成了这种冷淡的性格,几乎每天都一个人,在体育室里,对着左右摇晃 的沙包左一个侧击右一个中段腰踢,它就只是在那里摇着,摇着招摇着,我于是又比照真正赛事进行时的适度追击,再给它一记直击,最后一个人坐在地上喘气,打了三十几分鐘后,胸前已是一片汗水渗濡的印痕,在白色道服上更清晰可见。 我脱下拳套,按着方才直击时首当其衝的右手第二关节,还有点细微的颤痛。短暂休息后,我拱起身子,一下二上,像军人操课做起伏地挺身,一次最少做五十下。 是你成就了我的冷漠吗?你是不是也觉得,一个人静静的待在这里,比走在外头来的好呢?我是对着被我揍得鼻青脸肿的沙袋喃喃自语,它就在那摇着。 它当然没有回答,而且还是在那里事不关己的点着空气舞动。 「不重要了。」缅怀的思潮排山倒海涌上,但是过去那些跟空手道合而为一的感悟,是绝非用三言两语、三天两夜能说的完的。 周遭是谁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出拳踢腿的本身,还有和对手眼神交锋的那种想把他吃掉的杀气腾腾。 「喔,好吧,不说就算了。」 「空手道社喔,你应该是社团干部吧,一个国中生那样子算还不错的。」 「没,只是社长。」我偷瞄了一下痴汉的脸,他脸上出现的惊叹持续了半秒鐘,然后悠悠地吐出:「我也是。」 我脸上的惊叹从开始到结束持续了一天。从听到他也是社长的那一刻起。 「真的喔。」 「同学你怀疑吗?嘿你这个人真没礼貌馁,你都可以是我就不能是吗?」 「没,别激动。」我把两隻手撑在椅子上,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居然还来搭訕我那么久,我真正佩服他汁妹的功力了,上次他和胡晴的互动,其实我都注意到了。 2-4 流利的接话,丰富的说话题材,笑脸迎人,完全就是一个风流又猥琐的男人花天酒地应酬必备的求生项目。想到我现在是女生的角色,我就觉得好噁心。 「你之后如果和我一起进到空手道社,你想当社长吗?」 「随你。」我顿了一下,「你真的不打算问我叫什么吗?」 「随你。」 「学屁。」他居然又模仿我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不知道比较好,这样我就可以让你叫我……金泰亨或是朴灿烈。」 金泰亨?朴灿烈?这傢伙可真大言不惭啊,不知道触怒了多少迷妹粉丝了,果不其然,一直默默聆听的何彤爆出笑声,周围不小心有听到的女同学也开始对痴汉阵阵奚落。 果然痴汉就是痴汉,失言无上限,他是不是从出生那一刻就没有照过镜子?他被眾女砲轰的全身像筛子打过一样千疮百孔。世界上能让女人暴动的东西只有两个,第一是帅哥男明星,第二是有人污辱了帅哥男明星。 他被炸得落荒而逃,幸好有它的自以为是,我可以耳根子稍微放轻松。 「所以你从国中的时候就是边缘人喔?」 这句话是何彤在炮声轰隆隆的时候问我的。 「讲话能好听一点吗。」我瞪她一眼,「我只是不喜欢很多人挤在一起的运动。」 「空手道是很寂寞的运动对吧?因为一次只能一个人比,对手也只有一个人。」 「算是。」她讲到这里,其实空手道本来就不用人大声喝采,也不用什么合作,因为没人在比赛时可以靠近你,除了敌人,那个要打的人。 是我自己让它变成更寂寞的,过去社团我虽然是社长,每次都要负责点名,但是除了副社长之 外,其他人我也叫不太出名字,顶多记得外号,因为可以一大群人同场互动的机会太少了。 「当社长很威风吗?」她又问。 「还好,就点名。」 「你们刚刚说的蓝段绿段是空手道的等级喔,有了这些段位会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还是有人会瞧不起你。」我看了眼痴汉,瞧不起我啊? 何彤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又回去烦恼她到底该去烹飪社还是什么其他马戏团社。 俗话说冤家路窄,虽然我跟他也不是什么冤家,但是他的频频搭訕从那天后异常增加,至今已经三天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为他下一个盯上的猎物。 我说的是痴汉,涂越桓,感动我居然能叫出他的名字,也都是多亏他一直以本名称呼自己,试图让我彻底忘记「臭痴汉」这个说出去会送走一堆迷妹的外号。 别想,第一个,你没有任何一个迷妹;第二个,你的行为实在让我找不到其他更有力又兼顾贴切度的来称呼。 他说要加入空手道社,说自己是绿带,我都是抱持着半信半疑的,直到我们去参观社团动态展,我才对他……完全改观。 我们班上被安排在全年级最后一组参观,一些像热舞社、流行音乐社之类的学长姊,因为高耗能的展出他们的毕生本领,很多都已经瘫在地上,一副活死鱼的模样。 那些活死鱼见到我们来,纷纷又变回人坐起身,站起来拿着鼓棒,把音箱音量调到最大,用震 耳欲聋的电音及爵士鼓坎坎的打击声来表示热烈、但已精疲力竭的欢迎。热舞社又跳起了动感十足的舞蹈,那可能是她们跳过的几百次了,姿态也因疲惫而未能表现到位。 这都不是我今天的重点,我只是和同学慢慢晃过,用眼神给她们一点支持,然后就全速往空手道社的方向前进。 空手道社的负责人是三位学长,一个特别高又瘦,肤色是健康的咖啡色,带着斯文眼镜,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我们来到,他站起来。 「想加入空手道社吗学弟?欢迎欢迎!!」 「当然!!我要!」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身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痴汉,他又发挥他那套男女通吃的搭訕本领,去跟那个斯文学长交流。 他跟斯文学长聊得很投机,他靠着不断分享他过去国中的辉煌经歷,就让学长感觉十分满意,称兄道弟的拍着他的肩膀,又问了他好多问题,我只是在一旁看着。 2-5 「嗨,学弟。」另一位学长走向我,「你也要加入空手道社吗?」 「呃……对。」我尷尬的抿抿唇,跟陌生人突然连线,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真的啊,你看起来……」学长在揣摩用词,「很斯文啦,看起来不是很会运动,但是相信我,高手都是躲在山里、深藏不露的。」 我怎么突然想起痴汉早上那个说我是不是偷偷躲在山里修练之类的话。 我的确没有很会运动,但是就喜欢一个空手道。那个学长又跟我聊了很多,在聊天的时候我基本上都是附和着他,没什么我发言的机会。 痴汉和那个学长走到一旁软垫上,戴上拳套,难道他打算和学长过招吗?我别的不说,看他带个拳套都不是很顺手的样子,也不对他抱持任何期待。 如果这时候我可以押一边赢,我绝对押那个高学长,光是脚的长度,就是痴汉的一点五倍,甚至我还能说是两倍,他真的超级高的。 「学弟,等等也上去吧。」我身边的学长开口,「我想看你的实力。」 「学长说笑了,我这是班门弄斧,还没当上和尚,才不敢想撞鐘。」 「你看起来气势十足啊,不会的,这里很安全。」 我又不是怕受伤,只是不想对刚见面的人就拳脚相向,可能还是未来的社友。 我看着痴汉和你学长对打,痴汉展现了惊人的韧性,先闪过学长的一记直拳开胃菜,还是图送给学长一个中段腰踢,但是当然如我想像被挡下。 后续又过了几招,他的攻击都没成功,包括两个直击、再一个腰踢,但是他的灵活闪躲,也让学长一分便宜都佔不了,他连续闪过一个上段回旋踢和手臂上的攻击。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累了,如果是我,我会挑这个时机反击,趁对手不注意时,但他们走得居然是温和路线,就这样在原地看着对方。 毕竟只是社团的小小相见欢,实在也没必要大打出手玩真的,温和也没什么奇怪的。 痴汉真的有两把刷子啊,我现在相信他有绿段的水准了。 「你看。」身边的学长叫我,「我说的没错吧,他看起来也普普,结果居然那么屌啊。」 痴汉在暗地被嘴,「嗯,高手都是躲在山里的。」 「嗯!没错。」 「学弟,换你了,去。」 看着痴汉让高学长那么疲累,我的脚步也迟缓了,我如果现在上去,他不是要吃很大亏了吗?他一个人打两场,需要多少体力呀。 「加油,快上啊,那个学长很有意思。」痴汉在我耳边说。 「不用你说,但我只是不想刚开学就对学长拳脚相向,哪像你?」 「嘿!你到说说,我们之后社课要做什么?」 「练习啊,可能就对打吧。」 「你看,连你自己都出卖自己了,加入空手道社,不对打,不然呢?」他老神在在地看着我,「别让学长等,快打爆他。」 「你闭嘴,讲那么大声……」 我被身边的痴汉推上软垫,那个皮肤咖啡色的学长还在喘着气,看到我站上来,他睨了我一眼:「总觉得,你和刚刚那个学弟好眼熟呀。」 「同班同学。」 学长点点头:「是不是一一三的?」 我答嗯,他就开心起来:「我果然没记错,你们刚开学那天被胡晴虐待,要不是我去救你们,你们可能会被她……」学长停下,「反正会发生很恐怖的事就对了。」 我只能笑笑证明我有在听,实则低头捡起在脚边的拳套。眼前的瘦瘦高高学长,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叫高燁伦。他姓高,身高又高,目测大概有一百八十多,感觉比第一次见到时又高了些,会不会他现在已经有两百公分高了。 「好啦,看来你等不及了。」他终于调整好呼吸,「来吧。」 「学长好。」我比照正式比赛对他敬礼,他用一样的礼貌回应。 「学长请不要礼让,有多少实力,通通都来。」在打前我要求他不准放水。 「没问题。」他听到这些,开朗的笑靨换成一张认真的脸,也是在正式赛中想完胜击倒对手的那种脸。 我们先缓缓垫步热身,他率先向我进攻,第一次就送上上段回旋踢攻击我的头部,我倏忽一蹲…… 2-6 轻松闪过,趁他重心未稳,出了记中段腰踢,也被他闪过;两人又进入待机模式,而发动第二波进攻的人是我,我用快速出拳,把两个直击先右后左的送到他胸前,接着抓准时机,往他左腰一踢,居然被拦下来,反倒是我不小心露出了零点五秒的破绽,让他得以衝向我做翻身摔技,我们两个现在双双躺在软垫上。 「呼呼呼……」他喘着气站起来,顺便拉我一把。 「学长好本事。」 「哪里,你也不差。」 他向一开始招待我的那个学长招招手,他递上一本塑胶精装的手册,问了我和痴汉的名字。我先报上我的,然后……无言。 痴汉的名字是……? 我回头朝我眼所能见的范围搜查,都没看到他的人影,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他该不会是没要加入空手道社了吧? 如果是我也不意外,他那种件谁都可以搭訕要电话的个性,移情别恋的速度一定比高铁还快, 算了,不找他了。 「学长,另一个可能没有要了。」我告诉高燁伦,他面露失望。 「可惜了,我觉得你们两个打的比现在高二的很多学长都有天分……」 ※※※※※喜欢的捧由麻烦帮翟翟分享喔!!!!!※※※※※ 结果臭痴汉居然跑去烹飪社找学姊廝混了,刚刚好何彤在那里面试,他就有理由循着食物香到那里,藉好奇之名,行搭訕之实。 我先让高燁伦写上我的名字,然后承诺他一定会把痴汉带来,请他保留一个名额给痴汉,他也爽快的答应了,这就是所谓英雄惜英雄吧。 我开始四处找,终于在烹飪社的静态展区,看到他嘴上叼着一片饼乾,手上还贪婪的多拿了两片,一边跟他眼前梳着平刘海的学姐聊天,一边猥褻的把饼乾放进他的嘴。 我尽量缓步并把动作放小,衝过去巴了他一拳,他回头看到我就想说话,结果饼乾屑不停喷到我胸前,一个面貌清新可人的学姊见状连忙递上两张面纸给我。 「学弟赶紧擦一擦吧。」她微了微笑,「你朋友说话很有趣。」 我听到差点没晕倒,痴汉的表面功夫,说破了也只是表面功夫罢了,居然能轻易地吸收到那么多……关爱?要是我说出他内心的真正想法,他大概也不用混了。 「嗯。」我只是敷衍的附和,学姊递上一盒饼乾,「拿一片啊,想吃多少就拿多少,我们烹飪社不怕人吃,只怕没人试吃。」 我才没有像痴汉一样厚脸皮,婉拒学姊的好意后就想拉痴汉去「缴交」给高燁伦了。 此时正巧碰到何彤跟着一个学姐朝我们这里走过来,她们的身后又跟着两位我们一一三的女生。 「丁子安,你面试好了喔。」何彤问我。 「算是,还有他。」我指了痴汉,「有事先走。」说完把痴汉强行带开烹飪社静态展区。 高燁伦他们看到我们来时已经在收场地了,后来的那个学长看到我们,拿起刚刚的精装塑胶手册,问痴汉的名字。 「我叫涂越桓,涂就是涂顏色的涂去掉土,越就是……」他详细的介绍自己的名字,在我眼中看来,怎么有一点好笑。 「丁……安」他报完他名字后支支吾吾地想叫我,我把头转到另一边,表示他认错人了。 「啊不管,你没有帮我顺便报喔,这样我就不用再过来了。」 「没有,除非你想姓臭,然后叫痴汉。」 「丁安你很故意欸,涂越桓这三个字有那么难记吗?」 「我叫丁子安,不是丁安,懂了吗痴汉。」 「你好样的你哼哼,把我从天堂拉下凡间,现在又不记着我的名字,痴汉是有多顺口啊。」 「配你刚好。」看到他刚刚的搭訕,服了。 「天堂?你是说烹飪社喔,还是你喜欢那个学姐。」我是说那些学姐。 「才没有咧,我现在心里喜欢的只有……」他故意笑而不答,想吊我胃口。 「痴汉你以为我很想知道吗?」我其实有点好奇他喜欢谁,像他这样四处都是天堂,四周都是能搭訕的美人,居然心里有底? 会是胡晴吗? 那个新生训练带我们,被高燁伦学长说是很兇的那位冰艷美人。 我和他正在斗嘴,突然听到一个叫喊。 「丁子安。」是何彤,在我回答他之前,后面又传来一个早在我前面的声音:「哈囉学妹。」 是高燁伦,「你也要报名空手道社吗?真是可惜啊啊啊,我们已经满人了。」 「没有,学长误会了……」何彤的脸颊血管爆红,把她的脸变成蒸烘烘的红色。想到她第一次跟我说话时,脸也是被我弄的一阵红一阵红。 「她已经加入烹飪社了,而且她对空手道应该没兴趣。」痴汉代她回答,高燁伦只是微笑说是,又去收他的器材。 「丁子安,要走了吗?」如果是痴汉问的,我会说要,然后把他丢在这里。 但谁叫问的人是何彤,看在我们是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我就跟你回去吧。 「要,走吧。」我对高燁伦挥挥手,他也回我一个灿烂笑。 3-1 隐藏学霸快救我!(女) 参观完社团的动态展后呢,我顺利到烹飪社留下名字,期待未来可以和可爱的学姊一起做吃的,一想到每次社课结束后都能带走美味的食物,就觉得心情雀跃。 呃……可是美味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看别人做都觉得简单啊,但轮到自己时却只会帮倒忙,唉……看来之后幸运入社后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而且我发誓,我不会再把细白砂糖加成盐巴。虽然学姊尽可能的想要淡化我的内疚,但是对于我实作时没做出的好表现,我就觉得难过。 而且不是什么大错才让人放不下,我成功创造出了咸的咖啡饼乾。 「其实没关係啦,白糖跟盐巴本来就长很像啊……」教学干部对我无奈的笑笑。 「怪教学啦,她没有把每样原料的名称标示清楚,害学妹搞错,把教学退社啦……」烹飪社社长在吃了我的创意新潮的咸咖啡饼乾时,开始消费社团高二的教学。 她是不是在暗示我是连糖跟盐都没办法靠自己分辨的小孩。 参观完回去时,正义哥先发现我手上拿着一包咖啡色的片状物,脑子转的飞快,一口咬定是好吃的,开口就说要吃。 「真的吗……」我不敢说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我害羞。」 「有什么好害羞的啦,刚刚突然被丁安拉走,我都不能好好的在烹飪社待着……」 「那你为什么不来烹飪社?」我问正义哥。 他做作的把眼光放远,再拉回,再放远…… 「因为我喜欢空手道。」 也对喔,不喜欢还加入那个社做什么。 正义哥边回话眼睛其实还在覬覦我手中的金币,我最后柪不过他:「好啦,但是你可能会失望喔……」我有点难过,自己怎么那样笨手笨脚,还是我根本不擅长烹飪呢? 他像是接到了圣旨般,把咸咖啡饼乾从我手上抽离,熟练地拆开包装,拿了一片入口…… 看他入口、咀嚼,再吞下,每个步骤都没有感觉到他有出现任何异状,五官没扭曲,没有嫌弃或是嘴我,他甚至还不怕死的拿了第二片,再入口、咀嚼,然后…… 「还不错欸,我本来以为这是甜的,果然人不可貌相,吃的也不能貌相啊。」他再拿了一片,笑着把剩两片的饼乾袋子还我。 它是,它本来是甜的,可是有个笨蛋连盐跟糖都弄不清楚。 「真的……好吃吗?」我不放心,就算只是学姊们所谓的「小失误」。 「好吃啊,不信你再给个人试试。」他这回没问过我,又拿走我手中轻握住的饼乾袋子,找了一个我们班上的女同学试吃,她是坐我旁边的卢宜君。 「你做的喔,看不出来欸……」她对正义哥表示不放心,但只是玩笑的那种。 「没有啦,是何彤。」他看了我,「她是烹飪社的。」 「宜君,我刚刚都没注意到你就在我身边欸,我在出会场的时候还在找你……」我不好意思的对着卢宜君微笑。 「我从开学时就一直在你旁边了,从来没离开过。」她先幽默的笑我,再夸张的讚叹: 「哇呜,你最后还是去选烹飪社了,你不是说你不知道要选什么社吗哈哈哈。」 她接过正义哥手上的咸咖啡饼乾,我几乎不敢看她的表情,说正义哥天真无邪就算了,宜君个性直来直往,她一定会直接嘴砲我。 饼乾入了她口,咀嚼,吞下…… 「其实还不错欸,烹飪社果然有两把刷子。」她吞下第一口,又再咬了第二口,津津有味的。 「真的吗,我好开心。」经过两个人证明,我终于发自内心的放下内疚。 好吧,或许咸的咖啡饼乾在未来会大流行喔。 「彤彤,我再拿一片喔,真的蛮好吃的。」 「嗯……好啊。」我才答应下,脑海中突然间有个画面闪过,好像有人还没吃到。 3-2 欸欸欸对喔,刚刚正义哥一个人就吃下三片了,坐我后面的丁子安,似乎一口都没吃到。 奇怪刚刚不是跟他一起出来的吗?为什么过个人稍微拥挤的地方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正义哥涂越桓。 「等等啊宜君。」我趁她还没拿出来时赶紧叫住她,「我想到还有人没吃到呢。」 她的手定在半空中一会儿,「是喔,那好吧。」她把袋子绑好结,然后还我。 「谢谢你喔,爱你。」 卢宜君霎然大笑:「看看你小彤彤,明明是我吃了你的东西,居然是你跟我说谢谢,害我现在心里有点……不是,是好多不好意思喔。」 我尷尬地笑笑,正义哥也在这时候消失了,等我走到教室时发现他早就一溜烟抵达,还坐在我的座位上跟丁子安讲悄悄话。 我手里拎着一包只剩一片的饼乾,跟着卢宜君一起回座,两人一人一边的坐下……不对只有她坐下,我的座位被正义哥霸佔着。 「那个……」我闷闷地开口,「可以借过吗?」 「那里不是有路?还需要我借过。」涂越桓用下巴一指,然后喜孜孜地望着我,脸上充满玩笑性的刁难气息,两条腿还抖抖抖的。 「你这样坐到人家的位子了。」我说。 还没等到他说下一句,就听到丁子安说话了:「臭痴汉,不要做幼稚的行为好不好。」 「厚厚厚,英雄救美欸,我就可怜只能扮黑脸……」涂越桓表现无辜的让位给我,还顺便补了一句:「丁子安,有人好像要给你好吃的。」 「你喔?我才不敢要。」丁子安打发完正义哥走,我的屁股才得以跟椅子结合。 我回头,把剩的那一片饼乾拿到他的眼前晃晃:「这是我刚刚做的,给你吃吃看。」 他看了一眼,「烹飪社喔?」 不然空手道社会做咖啡饼乾吗?我在心里突然觉得,这问题似乎有点蠢蠢的。 「对啊,而且我是特地留了一片给你的喔,不然涂越桓可是吃了三片。」 丁子安听了,看了眼涂越桓,嘴了他一声夭鬼,涂越桓以一个鬼脸回应,外加很多憨憨地傻笑。 「听说是咸的咖啡饼乾啊,烹飪社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创意料理了,我只吃过甜的咖啡饼乾,咸的倒是第一次。」丁子安取出那片散发正常咖啡香,但吃起来却是新意十足的饼乾。 它是甜的没错,只是有个笨蛋连盐跟糖都分不清楚,我开始后悔把这个消息|就是我加错调味料这件事给越来越多人知道,他们虽然没有发现真相,有的还说好吃。 就看眼前的这个人如何判定吧,从他嘴砲人的实力,可以让人察觉他的观察力和五官的敏锐度应该是相当惊人的,如果他也说好吃,那应该就不错了吧。 「好啊我试试。」他把手伸来想接过饼乾,但是不知是有心无意,他的手指又滑过我的手背关节,然后才把饼乾抽走。 你啊……是真的那么想吃我豆腐吗?这个欲求不满的男孩子…… 但我没说出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小心的意外应该也还好,不用放心上的。 「快吃啦。」我催促着把饼乾在手上捏着却迟迟不肯给它一口的丁子安。 「是蛮香的啦,但是咸的,不知道……」他吃下了第一口。 「何彤……」他眼睛直直的盯向我,好像饼乾有毒,还是好吃到要落泪了? 「唔?」我把椅子往后挪了几公分。 「你想听善意的箴言,还是残酷的事实。」 完蛋,果然不合他的胃口,可是人总会有失误的时候嘛…… 「后面那个好了。」我说话的同时他嚥下了第二口饼乾,最后一鼓作气的把剩下的半片送入口中咀嚼。 「我刚刚是不是又碰到你的手了?我记得在不久的之前也这样子。」 什么?我还以为他是要讲评我做的饼乾欸,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而且他居然有发现啊,不过没关係了,我还寧可他不要发现,这样也不用解释。 「没事啦,你要从我手上拿东西,难免囉。」我笑笑着回,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字。 「你想听善意的箴言,还是残酷的事实。」 3-3 这是残酷的事实吗?摸到我的手有那么不堪?我傻眼欸……超傻眼…… 「那……善意的箴言是什么?」最好是不要太残酷的东西。 丁子安把沾上饼乾上的油的手在桌上磨了磨,「我一开始以为咸的咖啡会很奇怪,但是试的发现还不错。」 「没了?」所谓善意的箴言就是这几句话? 也是,孔子在教他的门下三千弟子做人处事道理时,也不会长篇大论托长长的,几句话几个字就带过去了。 「不然你想?」他边说边翻找抽屉里的书本,下一节是我最讨厌的地球科学。 「还真的很善意呢……」我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为什么这个善意的箴言读起来会毛毛的? 「吃了人家的豆腐,就想打发人家走……」我对着丁子安抿嘴,从他眼镜下散发出来的文青气息在他打开课本后渐渐感染了我,我也回头找书。 「你不是说没关係?」 「那不代表你可以吃到饱呀。」话才说完,老师就走进教室。 我的饼乾被那么多人认可了,那就当没问题吧,可是,我一片都没吃呢……(苦笑) 「唉,我真不知道,我以后高中怎么唸欸。」卢宜君在地科老师前脚刚跨出门后脚都还没离地的时候就开始对我吐苦。 「宜君啊……我自己都快沉了,没办法救你。」我趴在打开的地科课本上,太阳穴刚好贴着一 颗硕大的太阳图片,嘴边快含到的是一颗白炽的哈雷彗星。 我觉得我的太阳穴越来越热了,是太阳在燃烧着吗?国中的地球科学好像就没有那么难馁,虽然一样让人觉得烦是真的。自从上课以来,我地科大概就觉得没希望了,尤其又有那么多专有名词要记。 我的脑内似乎正在兴起一阵化学变化,借助太阳提供的热量转换,开始製造更多的瞌睡虫像饿了三年一样地个个奋力往我眼皮爬,一隻接着一隻坐在我的眼皮上用力往下踩着。 听到熟悉的节奏,这些小傢伙的计谋又快要再一次的成功了,开学这一週,身体都还在暑假的摆烂模式,尚未完全进入「作战」的准备,也顺便带着我这週的昏昏欲睡。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他的四周围都是炙热还冒着烟的岩浆火坑,手上握着一把不明物体,背对着我,双手朝天一举,右手瞬间施力……一声震天轰隆声几乎同时传到。天上有一颗很大的火球,像流星一样迅速往远方山谷坠毁。 我在作梦吗?梦到了……后羿? 那男人回头瞄了我一眼,他虽然处在高热环境,可是面色却白皙如玉,没有任何烧灼后带上的 丝丝焦黑。 他对我扭了一下鼻尖,随即再拉弓猛射,一个火球又被击毙。 好酷喔……而且那个男人……动作好优雅,那种面对危险却面无惧色的自信姿态,让我的眼睛一直目不能偏的盯着他射日的背影。 叫他把行星全部射光光,我们也就不用学地球科学了,那该多好啊…… 「彤彤。」 嗯?谁?是我眼前那个正回头看我的男子在呼唤我吗?他怎么会知道我是…… 「何彤!」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我倏的猛力睁开眼。 算了算,这是我开学以来第不知道几次梦到他,然后再被来自现实世界的噪音突然拉回现实面壁思过。 「你终于醒了。」是卢宜君,她把椅子拉到我后面的旁边,也就是丁子安的旁边,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大略听到是有关地球科学…… 「我去个厕所。」丁子安见我起床,做出离席告知,然后就不见了。 我默默看见卢宜君的脸上出现光芒,她手上翻着地科课本,一副兴緻盎然的模样,奇怪了这女人不是刚刚才在对谁吐苦说地科死定了? 「宜君儿啊,你是吃错药了喔?」我吐槽她,「我才瞇一下你就转世一圈回来了。」 「吼唷~~~什么鬼啦!」卢宜君拨开我想放在她额头上确定她有没有发烧的手。 她把头慢慢凑过来我耳边:「我告诉你喔,我遇到财主……不是,是救世主了!」 「喔喔……是耶穌基督还是释迦牟尼佛呢?」我再次故意逗她。 卢宜君隔空搧了我一个巴掌,「不是啦!是传说中的学霸啦!」 3-4 学霸?她是在说丁子安吗?这个一天到晚偷吃人家嫩豆腐我还笑笑说没事的人,是传说中的学霸?真的吗。 「你啊,还有我啊,以后就不用怕了。地科不会儘管问他。」宜君用手拍拍丁子安的座位,趁他还没回来的时候。 「你跟丁子安那么熟喔,他还会教你功课?」 「没有啊,刚刚你在睡觉的时候,我本来想找你练课习题,但是呃对你在睡觉,所以我就很自然地问你后面的同学了。」 自然?还真自然,可惜宜君你自然跟我一样自然不行欸。 「其实他讲话还算有条理。」宜君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认同的握拳,「而且啊,你别看他一副上课冷冷淡淡好像放空的样子,其实他都在认真做着笔记呢。」 她翻给我看一本丁子安桌上的薄笔记本,里面真的都是经过自己整理后的二次呈现,比课本有条理,却没有坊间杂牌参考书的官腔滥调。 我听着宜君说了那么多她发现财主的事蹟,结果她这个摇钱树现在却突然消失。 而且是我一来他就突然消失了?不会吧?该不会事是刚刚的饼乾……害他拉肚子了。 不可以啦!这样我会很内疚的……。 「宜君,你的肚子有出现什么异常的反应吗?」 「除了飢饿感,没有别的,彤彤你咬不要让我咬一口啊?啊……」卢宜君作势要咬我的脸,我用双手把她推回位子。 「好啦,等等再去吃饭。」 「话说彤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饼乾啊。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呃?当然,如果还有,我会想再吃。」她抚摸摸自己的肚肚,若有所思的瞪向我:「再不走老娘就要吃你了。」 「好嘛~~~」我被她这样一说,反守为攻,拉着她站起来往教室门口的地方走,刚好和要进来的丁子安撞得刚刚好,宜君因为比我高,把人家的眼镜都撞歪了,我是没什么事。 「去哪呢?这么急。」丁子安没有做出多馀反应,只是推正了眼镜。 「吃饭。」我说。 「喔,我也饿了,何彤,我午餐就你请囉。」 啊……我傻眼欸?关我……为什么他的午餐要我请啊? 「谁叫你给我吃了那片饼乾,让我……」 饼乾?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是饼乾害的,我害人家去拉肚子了! 「好啦,是我的错,你还好没事吧?我会帮你买清淡一点的食物,对不起……」 他眼睛有点惊讶地瞪大:「嗯?你真的要请喔,那我就只好接受囉。」他说完就转身回到教室里,好像怕我会反悔,一点让我错愕的时间都不给。 「彤彤……所以你真的要帮他买午餐喔,哈哈哈!!」卢宜君这个隔岸观火的损友这时候居然笑人家,真是……想给她…… 我还没措辞完毕,她又接着说:「当作是学费囉,你刚刚可是看了人家的笔记呢,不做点等同的牺牲怎么可以。」 「你啊……别想赖皮!你也有看!」我瘪嘴,「一人一半。」 「我才不要,是你自己说要请他的,又不是我强迫你的……」宜君还是想隔山观虎斗……不是,是隔空气观一人之迷茫。 「算了。」我一个人开步向前走,她看我没搭上她就离开也连忙追上来。 「彤~~~生气囉?」 「我不对猪生气。」 「我就知道你生气了,因为我不是猪。」她想了想,「好啦,帮你出一半就是了。」 ※※※※※※※–#– 「彤,你帮他买了什么?」卢宜君从简餐部跑过来,手上拎着两个便当,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她的。 「不知道~~~」我手上握着几个十元铜板,望着菜单上的品项,真不知如何下手,平时帮自己做决定都难了,更何况是要买给别人吃的,我根本不知道丁子安喜欢吃什么。 「宜君,你觉得他喜欢吃什么。」我在她装着两个便当,还能感受到溢出馀温的塑胶袋上用手拨了拨,想要她帮我出主意。 3-5 「都可以吧,能吃就好了。」她盯着便当,「快点啊,你的脸看起来好q好好吃……」 这倒是很有建设性的回答啊……手中的钱币已经吸饱了我手心的温热,但是目前还尚未能给它们找到一个归属,上头的国父浮印仍面不改色。 「好啦。」我趋前到柜台,阿姨马上问我要吃什么?午餐尖峰时段一刻都间不得的,整个厨房如战场,不时伴随着铁器锅具碰撞的声音。 「请问……剩下来最多的是哪一个?」我突然想到这样问,虽然此举让阿姨很是不解,面露为难的神色。 「同学,这个好不好。」她其实也没要给我选择,随手抓了一个汉堡就跟我报价,我把手上的钱付出,刚刚好花完。 回去教室时,午餐时间已经过了二分之一以上,我看到丁子安正在座位上,相较于其他人趁午 餐没大人时作乱玩乐,他倒是鹤立鸡群般的闷坐,专注手上的抄抄写写。 ※※※ 我把那个汉堡放到他桌上:「先说好,没有下一次囉~~~」我拿出最温柔的声音跟他约法,说好下不为例,可他没理我,只轻声说谢谢。 「真的没有下一次囉。」我再次强调,平白的柪人家一顿午餐,还真是脸不红气不喘。 话说我也饿了,有吃点心的人都已经……我看到涂越桓桌上的空饭盒,上头还泛着些纸餐具被油水渗入的痕跡,想必已经完食很久了吧,他还吃了三片饼乾,真能吃呢。 我从卢宜君手上拿到便当,我没有过问她帮我买了什么,我只跟她说五十块,结果她居然帮我买了素食便当,一开箱就有股刺鼻的豆类製品味。 「卢宜君……」我微笑着看向她,「你隔岸观火就算了,还想顺便超渡我是吧……」我冷静的出筷,在她来不及反应时夹走她的鸡腿,咬了一小口再佛系的放还给她。 「啊五十块就只有这个啊……奇怪欸。」她满脸无辜,低着头扒了一口饭,略不甘心的看了那隻被我咬过的鸡腿。 我慢慢吃着我的草根绿叶,看到丁子安还埋首于数学中,刚买时还有些温热的汉堡在酷热的夏 都已经被催凉了,他还是没要动它。 我夹了一颗四季豆里面的白紫色豆子往他的瀏海上弹,他伸手拨了一下被击中的发块,感觉怕沾上异味什么的,然后把笔放下。 「有事吗?」他整脸不满,把手环抱在胸前。 「你不是要吃吗?怎么不动手,它都凉了。」我指指他桌上的汉堡。 「没差吧,等等午休还可以……」他话才说到这,午休的鐘声就响亮的从教室广播器里悠然的流洩出来,把他定在一个还没完结的字。 他叹了口气:「好,等等。」然后又埋首于桌上的白色格线本,上头有刚刚教的数学定理。 「欸欸午休了!趴好!不要玩手机啦。」教官巡堂斥责的声音在午休刚开始时回盪在走廊,把整个大楼里的人都骂了一圈,东西该没收的没收,人该罚站的罚站。 丁子安在午休时还在演算那本宝典,直到教官来关心叫他收起来,他才把视线拉回到前方,过 不久又偷拿出来看。 这个人是压力多大啊?午餐不自己去买,连午休都不肯放过自己。这难道是传说中学霸应该具有的过人气势吗?在暗处偷袭,在别人荒废时精进。 午休时间拿来读书,下午的课就等于直接报废了,午休不睡待何时?养精蓄锐也是很重要的嘻嘻嘻~~~,这是我一向奉为圭臬的理论。 可是最惨的莫过于想睡却没办法马上让脑袋关机,久了手臂就会因为头的压迫而从手指间开始出现一种很奇特的麻痺感,沿着血管经络爬到肩膀上,害我睡一睡就要换手枕。 卢宜君倒是很快就睡死去了,餵我吃素心情特别愉悦,我也是没有这样吃过一餐素,感觉身体没什么力气,全素食者到底是怎么过活的?我由衷感到佩服。 今天的素便当配菜四个里有三样青菜,剩一样是细碎的豆乾丁炒胡萝卜丁和玉米粒,几乎没蛋白质之下……我回头看到丁子安桌上……汉堡还在那里,看起来真滴好诱人喔…… 我想偷偷吃一口应该没关係吧,那是算是我买的欸,我只是让给他吃(猛点头)。 我来了……我手慢慢的伸过去,才接触到纸袋子上的大厨脸图案的厨师帽,手就被一股力量 紧紧的箝制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3-6 丁子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神快手速,好像预先猜透了我的意图和接下来即将付诸的行动,极度准的设定目标并精确的拦截图谋不轨的我。 真不愧是打空手道的人啊……居然暗算人如洞烛机先! 我被他手强大的握力握的疼,轻轻的唉了一声,他的手因为用力,指尖和我的手腕接触的地方泛起白,「放手啦!」我用气音传达我的痛。 他没有反应,像一个先设定好攻击目标的机器人,任务达成后就定住不动了,我的手就被他握在半空中,想挣脱也没办法,但他的握力明显有慢慢收掉变小。 「快放开啊!」再一次用气音发出通牒,他也没有松手。「你其实没睡,快放手啦,不要偷吃我豆腐……」我轻踢了他的桌子,「快点昂~~~」 才说到这里,就看到涂越桓鬼鬼祟祟的望这里不解的偷笑,我用自由的那隻手对他猛挥: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不是你想的这样啦! 他投送一个曖昧的笑,然后趴下把头转到另一边继续睡。 如果我手可以动,我会把自己的头抱去撞墙,或是挖个深窟窿撞进去。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造成我里外不是人的罪魁祸首突然抬起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没戴着他那副圆框的金属架眼镜,他把我的手往他的方向拉,我的椅子也跟着后退了几十公分。 我怕如果椅子在后退时发出大声的噪音,把其他同学都吵起床然后用跟涂越桓一样的眼光注视着被逼迫别无选择的我,我会在这里咬舌自尽。 预期的尷尬没有发生,椅子很听话的像装了滚轮似的轻轻后滑,他还没要放手啊? 「说,你刚刚想对我的午餐做什么?」他把我的手当作他的手枕在他太阳穴的位置,开始兴师问罪,看不到脸上的情绪。 「就……我……」我像个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的小孩,在包青天式的审问下一句话都梗在喉头说不出来,任凭他抓住我的手摩擦他的发鬓。 刺刺痒痒的感觉,令我从头到脚发了个颤,从手背传来的刺激更是让人全身狂抖。 「想吃吗?」他拿起那个汉堡,在我眼前晃着,「香到有贪吃的小孩覬覦它了……」 涂越桓,你不要以为你偽装的很棒,你在我被弄的时候还落井下石,你当我没看到你偷偷的在我回答它问题时比了不知道几个的小爱心了吗? 「放开,不然我……」我想要把班导或警察之类比较有威胁力的人搬出来吓阻眼前的人停止他 正进行的罪刑,但是如果这样,这件事一定就会让越来越多人知道,越来越多人会在我耳根子底下说起一些莫名的传言,我便把到嘴的话吞回去。 「丁子安,你要赔我……」我这样说,其实我很少拿出这种如此强硬的态度说话,平时遇事都是能忍即忍,得让且让。 眼前男孩用没握住我手的另一隻搓着纸袋施力,利用跟桌面的配合把汉堡推出一半,在我面前大咬一口,「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他让我指定时间欸!哼哼你完蛋了,你今天很幸运让我从早到晚都在尷尬和撞死胡同,看我怎么还你。 「每天午餐的时候!」我说,还对他得意的挑眉,一瞬间甚至还忽略了我的纤纤玉手还受制于他的温热大手掌中。 「这时间……我一直都会在啊。」他不解,还露出一脸无害的神色,握住我的力道也放松了不少,他在放开前把那个被他咬了一口的汉堡塞到我手上。 「送给你。我吃不太习惯。」 「不要。」我心里才跳出这两个字当作强而有力的拒绝方式,但身体实际做出的反应却是把它收下放到我座位上。 「好吧,你不喜欢啊……那我再想办法。」 「看你要吃掉还是怎样,不准给我丢掉喔,浪费食物……」他给了我居然还附送上他个人独特的处理见解,自己不吃就要我吃,当我是厨馀桶吗? 我避开他齿痕侵袭过的区块,忿忿地咬了一口,是素食的起司蛋堡,虽然已经比素食便当好吃了……一点点。 我今天跟尼姑特别有缘啊? 「这时间……我一直都会在啊。」 脑海已将他这句话存档,还开了循环连续拨放,在我耳边转个不停。 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叫他赔我,他却问了一个时间,不问是要什么东西,正常人不都应该要问对方你要什么吗?可能,学霸的脑袋与眾不同吧。 我口中还在咀嚼他强塞给我的起司蛋汉堡,回头瞅了他一眼,午休鐘声刚好琅琅响起。 我抽了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礼物,自己想办法去」再画了一个笑脸,贴在汉堡纸袋上放还给他。 「学霸!救我的地球科学~~~」卢宜君狠狠的把她的手拍在丁子安的桌面上,不但把他吓醒,连无辜的我也惊的抖了一下。 4-1 离线辅导学霸男???(男) 一个学生读书读到最后,会让他疲惫的面容扬起会心一笑的,可能很难是什么神圣的,诸如习得新知识让人觉得通体舒畅之类的,那是讲给幼稚园小小孩听都会被偷笑的话。 「学霸!」 这样一声就好,谁不是希望到最后能换得这样一声轻柔呼唤,我想那是对眼前路漫漫黑漆漆的斗士,最营养也最直接的保养品。 不用担心说出去别人会左耳进右耳出,不管从哪一耳进入,融进的都是一颗步履蹣跚的心。 相较于文科,我对理科像是数学或自然应用科学等科目把握度及兴趣程度均远高于前者,偏 偏许多身边人的罩门又是这两科目,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被他们黄袍加身,坐上所谓的「学霸」宝座。 「学霸,这里这里,这题啦!」有个女生一直拉我短袖的制服袖子,激动到几乎都要把我的上衣扯破了,希望製衣厂有良心一点给我耐一点的扣子。 「嗯,哪里?」幸亏扣子兄弟还有足够的情分在,才没有一气之下分家。 「这里~~~你刚刚都没在听我说话,这个同学怎么当的啊!!」一个豪迈的把簿本甩到我桌上,然后开始碎碎念我的不是,而且我居然不知道她是谁。 我其实只记住了何彤和臭痴汉两个人,剩下的人因为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没有互动。 他们下课会滔滔不绝电玩,说用哪隻角打哪隻怪会比较顺,或是可以升级得分之类的,我又不玩手游,根本没有轮的到我插嘴的馀地;他们也会讨论哪部动漫好看,女角的身材多浮夸穿着多露,或是哪个总裁又要拋弃珠光宝气的上流社会未婚妻,改带一朵白色蒲公英双宿双飞去了。 现在人难道都在想这些吗?我怀疑我是不是哪次梦醒然后穿越时空了? 「这题喔?就是金星的大气层比地球厚多了,离太阳又近,才会那么热。」 那个发问的女生嘴巴张的圆大,发出一长串「喔喔喔喔喔~~~」 「我忘了,原来这个那么简单喔,谢谢啦学霸。」她挪开方才贴近我的身体,如释重负的跑开。谢谢,我收到了。 简单的一声,不用什么谢礼,「本来这就很容易忘。」我说,算是中肯的回应。 我才正要低头小休,另一个人又接力赛般地来,「欸欸欸欸,丁子安,这个公式是怎么从这里推导出结果的?我昨天回家自己弄了好多次都失败。」这次来的是个男的。 「喔就是……我算一次,注意看。」我快速地用笔尖在纸上留下轻盈的舞蹈点水,连来这里又绕去那里,最后一鼓作气撇上两条横线,答案出炉。 我的成品出炉,却没有如期的「喔喔喔喔喔~~~~」 「你在干嘛?」眼前这个瀏海稀稀疏疏的同学没有发出讚叹,他似乎又陷入另一个死胡同,他口里啃着自动铅笔上的橡皮擦,看着我龙飞凤舞的算式。 「算给你看。」 「我知道,就是这里然后怎会又变到这里?」他只差没把橡皮擦整个吞了。 「移项啊,在分母同乘最小公倍数,整理展开就好了。」 他又定格了几秒鐘,「哇喔~~剩下的我再回去研究一下,就全部搞定了,果然是学霸。」 好的,「去吧。」 「彗星跟流星怎么会一样?为什么你会觉得它们一样?」我拿着一位女同学的地科讲义,对她不可思议的见解感到诧异。 「国中的时候又没细分,看起来差不多就好啦,谁知道他们居然不一样。」眼前的女孩无奈地转着笔,振振有辞地跟我辩,为了她……不是,是因为她频频找上门,我又再多记了一个名字。 卢宜君,就是坐离我不远,上课废话远多于有建设性话的一个女人。讲到银河,就开始脑补牛郎织女的凄美爱情故事;讲到太阳就想到后羿;换到月亮就有什么跛脚兔和吴刚之类的。 地球科学都变成神话爱情外加凄美的锁入冷宫軼闻了。 「随你,反正它们两个不一样。」我快速的结束辅导,闔上讲义,封面的太空人向我招手。 4-2 「还有啦!不要那么没耐心好不好!」我直接被霸王硬上……打开讲义翻翻翻到某一页,这一切都是被动式进行。她的手落在某个血淋淋的题组上,五题错了四题。 「这么多?」我皱眉,她居然点头,然后见她手缓缓举起到我额头的高度,我本能性的屁股退后坐了一个手掌的距离。 「快点起来听啦,你不是说你这边也很弱,赶快学霸不耐烦了!」那个叫卢宜君的女生一个手背反掌猛击在正在酣睡中何彤的背上,因为力道实在太大,何彤的桌子还往前滑行了几公分,发出很大的机机声。 何彤很迅速地抬起头,凌乱的发丝散的她整张脸都被遮掉大半,她边揉着双眼,向右一甩头里用惯性把头发顺利披到左肩上,再伸手把垂下的瀏海整理到露出额头。 「哼,暴力。」她瞧了卢宜君一眼,「一定要现在吗?我想睡……」 「你有办法叫他再说一次,你就睡啊。」卢宜君用原子笔的笔尖对准我的眉心,再用一副「你 还不快来」的眼神射向睡得迷迷糊糊的何彤。 我教人同个观念绝不说两次,因为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是一种耻辱。但是高中老师跟国中老师比,因为科目加细加多,同个老师进班上的次数又更少,于是我常常收到一些懒散的人懒得跟额外跟老师约时间讨论的,或是根本不敢去找老师问问题的人。 刚刚的两人刚好各自都对应到一种,哪个是上哪个是下应该够明显了吧…… 何彤犹豫了一下,最后跟睡魔妥协,转过头来听我讲地球科学。 「彤彤你头发有拨跟没拨一样,一样乱糟糟的。」说是要听我讲,可是讲到中途她们两个女人居然开始玩起自己的东西,卢宜君把何彤的头发全部拨到脸前面,让她整个人像贞子一样。 奇怪?帮同伴理毛这个动作不是猴子才会做吗? 「你们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吧。」我把她的讲义推到她前面,摆出一个谢谢再连络的脸,示意她可以滚了。 「欸欸!干嘛这样啊?我只是帮她拨个头发馁。」卢宜君还想装无辜,她刚刚根本就没有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你刚刚有听进去多少自己知道……」我用自动铅笔的背面把何彤的左脸头发拨开,发现她眼睛根本就没张开,我于是戳了她的鼻尖,同时她的瞌睡虫也被吓跑了。 「干嘛啊?人家鼻子会被你戳扁掉……」她把身体转到旁讲去手掩嘴打了个哈欠,「你刚刚讲到哪里了?我发誓我有在听。」 「发誓?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的话瞬间堵住她的嘴,「何彤,你偷偷去整形喔?」我把她刚刚说的话发扬光大,讲的音量还不小声。 她没想到我会突然这样说,连旁边的卢宜君及其他同学都对我跟她投以发现大八卦的眼光。 第一个从座位上跳起来的是痴汉涂越桓,「何彤你去整形喔?真的假的难怪鼻子那么挺,双眼皮那么深。」 「何彤真的假的?」卢宜君用力的以食指和大拇指捏住何彤的鼻子,放开时还留下了皮肤被外力施加后的红色印痕,在她的肤色衬底后更加明显。 「没有!」她摸摸自己的鼻子,抿着嘴皱眉,「丁子安你很奇怪欸……」 「为了惩罚你刚刚偷偷睡觉,这就不知道要怪谁囉……」我摆出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不知所措 的女孩脸被尷尬染红。 久没做坏事了,这样似乎挺有趣的。我的情绪又再度被触发了,上次我记得这种感觉是在新生训练的时候为了阻碍痴汉跟学姊独处时来的。 ※ 「话说你为什么会知道何彤有整过型?」臭痴汉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他的白目问题刚拋出就像钠碰到水一样马上掀起巨浪。 「是不是你带她去的?喔喔喔有姦情啦哈哈哈!!!」一个坐最后一排的胖子首先发难,为了怕别人不了解什么叫有姦情,他还具体的做了许多猥琐的肢体动作。 哥,你桌子好可怜,不要再坐在它上面前后前后左右扭动了,它都快散掉了。 「对欸为什么你会知道?」附近的人接连问下这种温和却难回应的问题。 「连整过型这种事都知道,你跟她真的那么好喔?哇~~~~~」许多飢饿多年到飢不择食的男人感受到这种敏感的话题出现在自己眼前也跟着起鬨。 4-3 一堆臭单身狗包含涂越桓臭痴汉对我展开无情的饱和攻击,我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我真的很想跟一堆人说:同学,我跟你很熟吗? 他们不惜手中游戏正进行到一半,或是正和别人聊天,为什么都要附和上一句?我这是叫顾人怨还是人红是非多啊? 我第一次感觉到大家有认识我,不是只把我当成一个电脑似的工具人。 「欸!」我和臭痴汉四目相接,用低沉嗓音把他连人带脑拉到我跟前,「你造的孽你给我自己平掉,你看看你把午餐时间搞成什么样了?」 他眼珠咕嚕咕嚕的转了两圈,「为了惩罚你欺负同学,我是最有正义感的。」 我踹他的右腿脛骨:「正义?我现在让你眼前充满星星如何,边睡还可以边学地球科学,是不是挺好的?心动了吧。」 「不敢当,那是你……喔我没要打你啦。」说完没等我反应就假藉尿遁跑的不见踪影,至少完全消失在教室里。 我是不跟别人打架的,除了空手道之外,那也不算打架,是比武。 臭痴汉掀起的风浪还没平,希望不要有不知道是谁又在乱传中加油添醋了一番,以讹传讹到处囉嗦。现在几乎全班有二分之一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坐最后一排的猥琐胖子还在生动的讲解什么姦情的有多刺激。 我开始揣摩他屁股下坐的椅子如果真的分家,他可能会摔成一摊油。 话说旁边的两个女人趁我不注意时也消失了,红艳艳的讲义错误题目还摊在我桌上,我想起我午餐没吃,于是我也消失了。 「不敢当,那是你……喔我没要打你啦。」 臭痴汉,你没要打我我知道,因为轮不到你打我,我都没打你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说那是你?我是谁?我怎样了? 当我捫心自问我是谁时,我轻的一笑,用气音笑声表达我的措辞上不工,我居然问我自己我是谁?迷失自我也不是这样的。 说着已经到了餐饮部,人山人海的尖峰已经过去,我得以不用人挤人就进去而且旁边没有人,只有阿姨叔叔们的聊天声音,掩盖了我脚步声。 终于有个叔叔看见我,他放下手中的便当,「同学,要吃什么?」 我环顾架上,便当区贴了卖完,麵食区灯熄掉大半,西式餐区柜也是空空荡荡的。虽然走路蛮清间的,但是食物都跟着人走了。 我没奈何苦笑,「叔叔,请问还有什么?」我强调「还有」两个字,在空荡荡的食物价上显得更刺耳的突出。 叔叔没有听出我的言外之意,「剩这个,要吗?」他从后面厨房的煎台上拿个纸袋子里装的汉堡塞到我面前。 「嗯,就那个。」我付了钱,那个汉堡五十五块,应该不会是素的了吧。 我走回教室,已经快午休了,大概还有几十秒鐘,但大家已经乖乖回到座位,因为等等囉嗦的教官就要来大吼大叫了。 烦死了,涂越桓这个臭傢伙,本来可以简单带过的玩笑话,他就非得要再拉一个人下水,说 我欺负同学,我又没说不帮她解释,还轮的到他鸡婆? 炸鸡的香味在我揭开纸袋子时暂时麻痺了我的嗅觉,淡淡的油气也让我的思绪从不满上移开,先专注在手上午餐。 当我正要咬下第一口,看到前面何彤的桌上堆了好几十张用过的卫生纸堆,盖着外套睡觉的底下正轻轻的起伏着,但是说是起伏,反而像抽蓄。 难道我真的把她弄哭了吗?因为刚刚我惩罚做得太过头了吗? 也对,被这样全班注视,还被用没营养的风凉话调侃,这种感觉确实真的不好受。 我挣扎了很久,刚刚才被说跟她的关係不同凡响,此时若再对她多一点点的关心,可能连我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可是不关心却又对不起我自己还有她,我都想收拾臭痴汉了,她此时一定也很讨厌我。我不怕被别人讨厌,但是良心过意不去。 好吧……我把手伸过去,尽可能轻的拍拍她的背后。 4-4 惨了啊,是熟悉的吹哨声,教官正朝这里前进……何彤现在还没有反应,我的身体处在一个尷尬的位置,部前也不后,任谁看到都会以为我在戏弄前面的同学。 但是并没有! 「同学,你想干什么?坐好!」是教官,该死!教官今天居然寻进教室里面,要是有人说这是针对我来的,我绝对相信。 「铅笔盒掉到她书包里。」我快速反应过来,先装乖趴着,再见机行事。 因为是谎,所以要是教官想要严格查验求个水落石出,绝对马上破功,谎言是最站不住脚的的种选择回应的方式。 幸好教官没有再进一步问话,可能因为他还有更的艰鉅任务在前,于是先放过我们高一栋,说走就走了出去,如果说这是为了救我来的,我绝对不信。 何彤此时把外套披在肩上,和她的深栗色发交缠在一块儿,用一双红通通如白兔的眼睛直盯着我的眼睛,彷彿看进了我的脑海里去,我下意识把眼睛闭起来。 「怎么了?」 「呃……教官刚刚来过,我把他打发走了。」 「你刚没有叫我吗?」 「有,你午餐没吃,对吧?」我拿起那个汉堡,跟它十八相送,「拿去,当作谢谢你上次请我的午餐回礼。」 「不用,我没胃口。」她冷淡的又推回来,盖上外套继续「睡觉」。 这年头连想要赔个罪都那么坎坷啊?她的背后又开始不规律的颤动,我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她真的在哭。 「欸欸。」我摇她,「你在哭吗?」 颤动突然停止了,不久后她拿出同一种就是刚哭过的脸再对上我的眼,「丁子安,你真的很过分……」 「抱歉。」 「知道抱歉就好……快把那个拿走。」她指着我桌上的汉堡。 「它哪里碍到你?它是我去餐饮部抢到的最后一个汉堡欸,本来想说给你吃的,可是你就是不接受啊……有什么办法?」 「改天好不好,今天时间不对啦……」她从座位下抽了张卫生纸擤鼻涕,「我今天有点过敏,从早上开始就很想睡觉……」 过敏……靠!我怎么突然觉得我被整了?「那你刚刚说我什么很过分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鼻塞闻不到味道,你却买了看起来很香的食物来频频诱惑我,你说过不过分?」她抢过我桌上的鸡排汉堡丢进我正大开的书包里,准度十足。 结论,我是真的真的被整了。自己想太多了。 「为什么那个脸昂?」何彤在问我一题数学题之后不解地看着我,然后变成恍然大悟:「本来学霸也有失手的时候,没关係啦,可能这题太难了……」 她想要把她补习班的讲义收走,被我按在桌上:「等等。」 「嗯?怎么了?」 「外面乔。」我说完直接起身到教室外面的回廊,等她姍姍赶来,「有什么重要的是要这样私底下单独说啊……」她说着说着竟然脸红了。 这个高中女孩子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看她双手交扣握在腹部前方,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就是……昨天那个惩罚我好像玩太大了,抱歉囉。」我尽可能流利的说完道歉,男的就算了,女生的情绪是男人有时候无法摸索出个所以然的,不能让我良心不安。 况且一个男生欺负一个女生这样说出去大家不会当笑话看才怪。 「就这样吗?」她表现出微微的惊讶,但眼角的紧绷也逐渐有松开的感觉。 「对。」不这样不然还想哪样? 她轻笑:「如果你真的真心想要道歉,那我也会原谅你啦,但是……你也要接受一个小小小的惩罚。」 跟我谈条件?还要给我惩罚? 「是什么?」最好不要是什么爬到天上摘星星之类的,看她闪闪发光的眼睛,不知道会有什么 灾厄降临。 她拿出手机,左右确认教官没有出现在附近,然后点开了一个群组:「你要进来这里。」 我看,「啊?学渣救命……灾民会。」我傻眼,「这是什么鬼?」 4-5 「学霸不会懂我们成绩普普的学生的心情啦。」她说出这些话大致只是含糊带过,但是在学渣两个字上却特别加重了些,想要让我在听清楚一点似的。 「你会不会担心太多了,距离第一次段考还三个礼拜,现在就在搞这个学渣救命会,是要先把自己归类成不会过的一族吗?」还没开始决斗就放弃,这样真的比打输还惨。 「难说,可能不会。」她把萤幕滑到另一个视窗,「不能拒绝,我们需要你。」 「不能来学校问吗?」回家是我的个人独处时光,怎么可以再被学校的琐事所淹掉呢? 「不可以。」为什么这时候她那么坚定?「一遇到问题没办法马上问,感觉不太舒服,学霸应该会懂吧。」 但是你有考虑到学霸回去也需要一个更舒服的空间吗? 我突然想到她有补习,「你不会去问你补习班老师喔?他应该是全天候等学生去问问题的吧,你要问他他才有业绩不是吗?我这样不是抢了他的工作。」 「他讲的没你详细啊,而且我我问过群组里的人,他们都指名要你进来。」 这些人是等抄答案吧……有几个是想认真学的?根本是联合陷害啊! 「那就……说好囉。」她跑到旁边角落处理把我弄进群组的事情,我瘫软的靠在旁边的砖墙上,突然想到问:「何彤。」 「嗯?」她虽分神应声,手边的动作却没有停摆。 「谁想到这个办法的?」我其实是想问是谁害我的,连我居家时间都要被学校的课业绑着。 算了啦,学霸就做到底吧,多多教人不但充实自我更能赢得尊敬,一举数得。 「当作赔罪囉,谁叫你在班上讲那些有的没有的……」她只这样说,「而且老师说过能者多劳,你看起来是班上成绩最好的,没问题的。」 谢谢喔……我真的应该要痛哭流涕吗?她都已经给我那么诚恳又丰富的认可了…… 她把手机顺畅的收进口袋,「这是我和卢宜君的主意啊,你都吃过我那么多次豆腐,还牵过我一次手,要你在学科上救学渣们应该不过分吧。」 「卢宜君?」我疑惑,她则是给我一脸「对,就是那个人」的模样,「你们什么时候达成这个共识的?」 「就是……我忘了。」她吐舌,「我觉得我蛮勇敢的,居然敢让一个一直偷摸我手的变态当我的家教老师。没办法,谁叫……」 「我不是,那些真的都是意外……」我急着打断,什么变态?我根本不是! 她逕自从我旁边溜走,只留下一股海芋的清香在我周围的空气驻足。 从那之后,我的脸书聊天室、信箱随时随地只要我想不开打开了,一定都是大爆满。 有些还是很基本的基本题,课本甚至还有一模一样的叙述……我虽有时会觉得厌烦,但为了被称呼为学霸,还真是要牺牲奉献救苦救难呢。 还是乾脆哪天来办个超盛大的超渡法会好了,救人就要救到底,把这些有的没的题目和这些时不时来敲敲门的同学们一块送走……不是,是赶快解决课业困难。 「叮!」一声,「叮叮叮!!!」三声。今天生意真好,又有那么多优秀勤学的人来求教。 我洗澡完出来头发都还微湿,有几撮特别长的瀏海束还有水匯集滴滴下,就听到老姊的呼唤声音从客厅传来。 「安安,你朋友找你呢,刚刚已经不知道有几声叮叮声了,你下次就把它关……」 「知道啦!而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安安,这样真的很像某个人的玩具泰迪熊。」 我想面露兇狠的跟老姊再次送上严重的警告,但是看到她的大眼睛还有高高宽宽的额头,就给人一种无辜、世上千错万错都不是她的错的感觉,我每次的告诫都是以无力的方式收尾。 「不要把我当泰迪熊,好吗?」只好这样说。 「有什么关係?泰迪熊很开心啊,至少他不会像你一样除了熬夜苦读书还有社团练习打拳,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兴趣。」 「好,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我抄起手机滑开,已经累积三四十则未读讯息,最近一次传来的讯息是何彤的数学问题,她目前还掛在线上,就现在把答案丢给她好了。 我大概看了一下题目,记下来了几个数字,再拿出计算纸本,在脑海中构思与建造这题的解答。这题看来没有很难……可是牵扯到蛮多观念的融合。 我双手并用快速的输入一些算式,一一按下发送,再拍了我的解题过程给她,完工。 她不久便读了,先传来一个问号,后面还附上,「我们补习班老师好像说这个答案不对。」 4-6 不对?不要吓我好不好,这种题目不是唯一解吗?不然还能怎么样? 我陷入莫名的焦虑不安,回头翻寻几面计算纸,找碴里面的细节,錙銖必较的一条一条对,必要还时还验算过,总是找不到哪里出错了。 问她的话,就会被瞧不起吧。 我才这么思考着该不该直接问她我是不是哪里出差错了?她就丢给我我想知道的东西。 「第四行的地方,老师说很容易被诱进陷阱,你要不要再看看。」 第四行喔,让我瞧瞧……我拿起笔沙沙沙的在画上一个表格对照,重新再从第一个式子推到第四个,果然在第四行的地方出了差错,而且还是不小心加错,真是丢脸到靠北。 我输入讯息:对,第四行出了错误,把一三二改成一五一,就是正确答案。」 她还掛在线上,马上就读下,然后回给一个讚。 好了,解决一个,接下来的呢,我慢慢爬文上去……突然转头看到一双大眼正盯着自己。 「靠!」我轻声骂了一些语助词,「姊你要吓死人喔?好好的乐x你不吃,来抢我的卡x那干什么?」 姊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摆出个耶的手势,另一隻手还夹着两片洋芋片,「怎样?不能分享喔,我的也给你吃啊。」她把她的洋芋片包推过来,我再把它推回去。 「不要弄我,我在帮班上同学解题目啦!」我把我的洋芋片包装撕开的口转向她,「你要吃多少自己拿,暂时不要影响我。」 姊露出一种看到在家门外看到恐龙的表情,「哇~~~什么时候我家安安从独来独往变成那么多朋友了?你之前国中的时候,哪有听你说过有什么朋友。」 「从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喜欢不要太多人的环境和事情,我也是有一些朋友的。」 「喔真的喔,可是你之前除了练习社团,都是自己在读书,高中居然教起人来了?我最惊讶的是这个哇!」 「不行喔?」我算到一半,不能再被她打扰了,「哥咧?」 「哥?」她十足的困惑,「你说丁子东吗?他不是几乎都住外面吗?」 对喔,我真的太想找话题把她引走,居然忘记了大我五岁的哥哥上大学后是长期在外租房子,只有他少数假日或没课时会回家。 「不过啊……你的问题是正确的……」她边咀嚼一片洋芋片。 「什么意思?」 「他今天有传讯息给我,说他明天想放自己假,所以今天晚上会回来,等等应该就会看到他了吧。」 是喔哥等等会回家……哇!等等,我太专心听她说的话了,我到底算到哪了?哥哥回家又不是 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喔,我真的要先算了,高中的数学很难的……」我拿着一片洋芋片,拿到姊嘴前方十五公分处,让她来咬走,她得手后就退回沙发上。 「刚刚说你泰迪熊,你现在把我当狗……真有创意啊。」她抹抹嘴巴上的调味粉。 稍晚的时候,家门一开,哥的身影从黑夜中显现,姊夸张的衝过去抱住他。 「嗨。」我跟哥挥手,他给我一个微笑,从头到脚的黑色系把他的身高衬托的更高挑。 他跟姊果然个性差不多,一进门马上注意到我的手边忙务,「一两个月没见,还是那么认真,佩服佩服……」 「还好,高一不认真,高三等落榜。」虽然说现在大学基本上不会落榜,但我说这些是为了暗示哥他没上他想的顶尖大学,反而掉到私立的去。 他闷咳两声,「再怎样都会有私大接着,不用担心落榜,想太多了。」我的意思被他解读出来了,但他没有生气,反而把目光聚焦在我的手机萤幕上。 「谁是河童?他是光头还是平头?」他首先注意到我在聊天室给何彤设的暱称。 「什么鬼?为什么河童就是光头平头?」 4-7 「你是没看过日本童话喔,河童都是光头啊,然后顶一片宽宽的叶子,专门在夜里或是人渡河时出来攻击人。」 「你才想太多了。」我想起他嘴我,于是藉机反攻,「她是我们班一个做我前面的女生啦,还算认真,常来问我课业上的问题。」 「女的?」他眼睛一亮,「漂亮吗?我刚刚那样把人家说成妖魔,要是个美女就死了。」 「干你屁事,而且她……」我想说她又问了我问题了,想要赶回去回,但是哥他听话就听一半,远看有成熟味道的脸颊抓住了我说话的语病,「厚厚厚!吃醋喔,问一下都不行?」 「想太多。」我尽可能的轻描淡写。 「距离我上次回家才大概五个礼拜吧,你什么时候变成师奶杀手了,你之前国中的时候哪有在教同学功课的?」 「哥,你跟我问的是同一个问题欸,他已经这样子很久了,我也是今天才问的。」姊姊把我吃剩塞给她的卡x那巴结的塞给哥哥。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啊,五个礼拜也是能让人变化的……」哥下了个结论,我本来想直接赶他 走的,说还有很多事要忙,但他抢先一步。 「好好喔,我在学校都没人问我问题,我也好想享受看看这样被问题淹没的感觉。」哥哥陷入幻想,他是不是有病啊? 「哥,才一个多月没见,你就病了。」我说,「给问题淹没才不是好玩的什么游戏,超级累,我要强调,超累。」我把累字尾音加重,想暗示他滚。 「既然那么累啊,那你为什么还要硬逼着自己回?那样子有办法给出中肯的答案吗?」 我一时接不上去,沉思良久,「你也累了,就别让我更累了吧。」 哥哥微笑,「好吧,我再拖延你的时间,你的宝贵学生要抗议了。」 我本来以为他真的要离开了,可是他却没有,还是站在原地,不时还吃吃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我不懂。 「这个女生漂亮吗?我认真。」他还真摆出一个认真脸,「你和她好像关係不错啊,哪天会不会这样教一教功课,然后就手牵手了。」 他突然拋来这个热锅子让我接,他之前都不会过问这么多我的事的,为什么他这次放假回来变这么多话了? 「这跟你无关。」我把手机一放,两眼看着他,「除非你说你喜欢她。」 「呵呵呵~~~说了又能怎样呢?我才不敢跟你抢咧,到时候被你的粉丝揍扁。」 我现在就想把他揍扁,「好啦,哥你难得回来,就去好好放松啊,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教学环境,等等我自己也要读书。」 哥哥虽然今天特别怪异,但是昔日的理性还是有的,「那我就不吵学霸了,慢慢来,我不会再来烦你了。」说完出门顺手把门带上。 我还记得他出门前说了什么。 「学霸男~~~加油~~~~~~」 他在模仿何彤打给我的「学霸加油!」 5-1 段考。泰迪熊。星巴克。(女) 「还看!没有用了啦!死马医不成活马啦。」正义哥自己不看书,就在趁人之危到处骚扰人,说些扰乱他人斗志的话,很多他「传教」地点的人不堪其扰,把课本讲义捲成棒状打他,他儼然像隻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倒是没被他影响,因为我虽然还是在看书,但是有蛮多我已经有九成把握,有百分之八十七的贡献都是我后面的那个人堆砌来的。 「泰迪熊,你都准备好了喔?」我回头看桌上根本没书的丁子安,桌上没书通常有两种象徵,一是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二是买好面纸准备落泪,涂越桓正义哥就是属于第二种。 「好了。」他把笔和橡皮擦都摆到桌上,好像在等待敌人来的时候抄起就打。 泰迪熊这个绰号是我上上个礼拜取给他的,因为同学之间要不是陌生人,言行对答间都是直乎其名好像也蛮疏离的,尤其是群组部分还可以设定暱称。 我叫他这么好听的名字,但他却设我的叫「河童」,两个有着天壤之别啊! 一个是多彩柔软触感蓬松,一个是阴狠狡猾遇水则击。虽然涂越桓早在他之前就发现了这个我名字的谐音,但是我才不想当日本鬼怪! 我一开始想到这个外号是因为当时他这个人常对我毛手毛脚,但是讲解起题目却又给人有自信的那种安全感,想来想去,就取叫泰迪熊,完美的不得了。 「哪有?有很可爱的河童好不好,你不要去太多思那些超自然的东西啦!想像是q版!是q版,什么鬼的丢掉丢掉!」以上是正义哥的辩驳。 「你每天都分心教别人,自己还能做好该做的事,真厉害啊。」我把手上书搁在椅背上,整个人转过去面对他,段考还有赖大神加持啊! 「还好。」还好是他嘴巴上说的,但他却摆出了一副「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不然我怎么会如此辛苦。」的表情。 还顺便附带了「虽然你这样搞我,但凭哥的本事随便就能把你撂倒。」的挑眉。 「等等第一科就考地科欸!彤彤你说要怎么办啦?我都用了泰神的速记法了,可是看到题目不确定写不写得出来!!」卢宜君捧着地科课本不停的打我的头。 这女人以为她在玩太鼓达人吗?「好了啦~~~~人家都要被你打笨了。」我把她推开,正确的说是推回她的位子,其实就在我隔壁。 「君君你一个人念书很困难吗?」我瞄向正义哥涂越桓正事不关己的被眾人围殴一圈后,连活马都准被他医死的坐在座位上自暴自弃的滑手机。 「彤彤你又是都准备好了喔?这么有把握?这次想拿第几名啊。」卢宜君不顾眼前仅剩的几十分鐘,居然跟我聊起天来。 「九成吧,有八十七趴是他的功劳。」我手指丁子安,那隻正闭目养神的熊。 「是啦……他是讲的蛮清楚的,但是九成也太可怕了吧,几乎是全对了?你是去那里补习啊?光听他说不太可能九成吧。」 「我补习班老师说的我其实很困惑,每次都要事后丢给泰迪。」 「干!泰迪熊假如真把你罩到九十,我就……」卢宜君还想立誓,但一时半刻想不出什么好拿来下誓的赌注,「不要,我后悔了。」 「我本人其实只有三趴,后面都是随缘的东西。」我把泰迪打醒,「剩下是他给的。」 「什么鬼?还没要开始考吧?这么早叫我起来做什么?」他可能真的睡着了,眼球外围一圈是红的,有着明亮白肤色的眼皮也沾上一块块神秘的黑,略感不满的看向我。 「你昨天几点睡啊?眼睛那么红,又有黑眼圈。」我昨天只问他到十点,还叫他快去睡。 「没多晚。」他显然想要把体力留给考试,又乾脆直接趴下去,并嘱咐我不要吵他,但是上课铃响时要记得叫他。 他睡下去之后,卢宜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彤彤,你除了在学渣群组问问题之外,你还会私讯给他?」她下巴直指趴睡的丁子安,「好好喔。」 「什么好好?」我没装逼,我是真的不懂。虽然我昨天晚上十点就撑不住倒下睡死,但是面对她突然这一问还是想刚睡醒一样一头雾水。 5-2 卢宜君想偷偷跟我讲事情,而且感觉是泰迪熊不能听到的事,在她不能把丁子安打昏的前提下,她把我带到隔壁教室前面的走廊。 「我告诉你喔,我私讯给泰迪,他都没有回欸。」他秀给我看她跟丁子安的聊天室,真的有一串都没读的讯息像吊菜一样掛在那里。 她再次瞪大了眼睛,「你说真的?丁子安会回你私讯?我要看应该可以吧。」 「可以啊……」我们是没在里面聊什么秘密啦,所以给她看是还好。我把手机屏幕解锁,滑到她指定的那一页。 「呶。」我递给她,「可能只是刚好没看到而已吧,不要想太多就好了……」 看了快十分鐘,离第一门科目开始考试的时间没有剩多少了,「君~~~我们该走了喔。」 「等等等等!!」她是在意犹未尽什么啊……?「好好喔~~~~~~你这样还要去什么补习班啊!直接免费有私人家教欸。」 「你也有啊,你平常不是在问他很问题他都会回答,这又没什么。」我还要回去叫他起床呢,不然他到时候怨我,那就不得了了。 「这么急喔?以泰迪熊的本事,他就算睡半节课再起来写,也会比你我都快。」卢宜君并没有付出行动来阻拦我,而是用轻轻的方式调侃他自己跟我,静静地跟我回去。 「好好喔~~~这样哪只九十,全对都有可能了……」这些是她在我后面说着,以为我不会听到的话。 我们到教室和位子时,监考老师早就抵达,事不关己的扭动答案卡使其摊开成扇形,慢条斯理的发着,我的位上已堆了后面同学的卡片五张。 我看了时间,还有将近一分鐘,老师就在心急了,「题目卷还不要等敲鐘才能发,让我们这么早望着空白答案卡发楞有意义吗?这根本是精神虐待!」 我突然想起丁子安昨天跟我说的,他个人独到的见解,早发卡片确实蛮压力的,能看到等等要 对号入座的各题号位,却无法下手。 我给自己留了一张,剩下的在我分配下先给了丁子安后面的同学一人一张,至于他的则是最后被我握在手上。 他叫我要叫他,差不多了……「欸欸欸欸。」我拿卡片戳他交叠在桌上的手,「起床了~~~不然要考迟了~~~~~」 他一动都不动,也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累,任我再戳几下,他还是维持固定的姿势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一下两下,说不动就不动。 真是个难缠的傢伙,算了,不要理他了,要考不考随他去。反正他应该真的会向宜君说的那样子,就算比我们慢起步半节课,搞不好还会写得比我们快。 我把卡片丢在他桌上,但其实是轻轻地放,在监考老师凶狠的眼光所及的范围下,我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我还坐第二个,要被「抓包」是再容易不过。 当我手要离开了的时候,不知是触动哪根钢丝,或是什么特殊机关的开关,他的手又飞快的钳住我正准备要缩回的手。 这回不知道是要说他抓得更准还是变得不准,上次他在午休时是刚刚好的抓在我的手腕处,不上也不下;但他这次是把我整个手掌都握住了。 「白痴喔……」我用我认为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暗示他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要死,我还要命呢,我甚至能感受到监考老师的眼光正停留在我背后扫描。 我又回想起那天手腕被紧紧握住的温热感,跟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沿着千百万毛孔所并成的入口,往我手臂上每个部位进攻。 我如果狠心一点,现在猛力把手抽回来,不但他会陷入窘境,我也难逃活罪,但是这样总不是办法,他这样是害人害己,为什么? 眉前全是焦虑愁思,我连头也不敢回看前方,不想知道老师的表情是惊讶或是调侃,更不想看到同学们可能投来的八卦目光。 当我在等死时,他却计画好似地抬起头,把我的手一释,「考试加油。」说完他就开始低头书 写自己的号码在卡上,彷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看到我还慢半拍,他还叫我转回去拿考卷,我才意会到考试已经开始了。 5-3 「欸!那边第二个同学,鐘声响了还在东张西望,已经开始考了知道吗!?」监考老师果然跟我想像中的一样严格,但是她这已经算很轻微的「提醒」罢了。 「考试加油。」 好,我就来证明给你看,你平常说的东西我都有听进去……我取了试题卷第一面,看到第一题,是一道纯记忆性的送分题,我飞快的在对应的答案卡位上划记答案。 那声考试加油,居然在我脑海里停留了一整节课,好像那是一道金牌,腾云驾雾的载着我飞高又飞低,穿来又盪去,一路带领我到最后一张试卷,居然只有几题犹豫一下,目前还没有不会的题目出现。 是我变强了?还是题目出得简单啊?会不会大家都那么高分,只是我自我感觉良好。 可是到目前为止真的都没有什么瓶颈,之前曾卡关不懂的计算题,还有深难名词的辨析,县ˋ居然都难不倒我,整张写完居然还有十五分鐘,我只写了三十多分鐘就写完了。 我的地球科学答题速率居然提升了三倍以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以至于我现在间来没事,没事到开始想像,正确答案都是我填写答案的后面那一个,想到我的嘴角都上扬了。 他正在我后面奋战呢,虽然对他来说这应该只是像秋风扫叶一样简单,分数更是轻而易举的就盈满手掌整掛行囊。 为什么他又要牵我手?而且重点是,还用一种只有我听得到的音量,说 「考试加油。」 当别人没有,自己却雀屏中选的独佔,就像地球和月球,地球之所以会没事的孕育数十亿年的生命,都要多亏了月球,帮它阻挡了陨石,和太空中随处乱飞的小碎垃圾。 我看来是睡着流口水了,不然怎么会產生这种奇怪的幻想?对了!后羿。 我记得我有一次也是一样不小心睡着了,在梦境中好像出现一个高大男子的背影,正张弓搭箭,朝向天上洒落无数滚烫火球的太阳,接连发射。 咻咻咻的几声,有几声飞箭按耐不住脱离弓的掌握的声音,就又几个太阳重伤嗽血退场,一个又一个,慢慢被清光,只剩那最后一个,照耀着大地,万物,人们。 而且那个男人回头的瞬间,我恰好跟他对上眼,我既的他长得好像……谁呢? 每次我读到太阳系天文学方面的章节,我都会想起这个后羿的小故事,幻想着有天有一个男人,在有危险靠近的时候,总是挡在我的面前。 看来真是我睡迷糊了,怎么考个寻常的地球科学也有那么多幻想? 「好了!停笔!谁还在写的我就扣分囉!快。」严格的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俯视着我们这些别无选择的老百姓。在她一声令下,后排同学很自动的收起考卷。 应该没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底下还在动笔吧?不要说动笔,连拿笔都会掉吧……真难想像有人胆敢这么做会遭受到多悽惨的报应。 监考老师兇巴巴的收完考卷清点,高喝了声下课,全部的学生却还是中邪似的坐在原位,直到 大家确定她真的离开而且不会有折返的可能性后,才由涂越桓为先锋开始发起吵闹,回復日前,甚至是一节课前的欢声笑语。 考试的中途下课,就是被设计来闭目养神的美好时间,一些不要命的男同学还三五成群揪一揪就抱着球衝出去教室了,就算下一节是自习课,也不是这样耗体力的吧? 算了,我睡我的,其实从早上开始,我就有点鼻子过敏,头有一点昏昏沉沉的,但是还没到整个人无法做事思考的严重地步,现在居然又想开始擤鼻涕了…… 回想起来,早上我做了好多事呢,书也读了,也被卢宜君叫出去问事完了,除了万恶数学之外最害怕的第一科地球科学居然也顺利应答完毕,没漏掉什么。 而面对突然又回来的后羿,他为什么又出现事我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后羿……啊! 我的背后肩胛处被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戳了一下,这一下虽然不大力,可是却十分精确的命中某个神奇的穴位,让我从头到脚麻了一阵。 「你在哭吗?考不好也不用难过成这样吧?」声源就是让我全身像受电击一样的人,坐我后面的丁子安,戳一下还不够,还再戳了第二下,只是这下没这么准就是了。 「没有啊。」我扶着有点微晕的头,绽开勉强的笑容,转过去跟他说:「刚刚的题目很简单欸,我及格是没问题啦。」 「那就好。」他虽然还是那张脸,但是语气柔和了许多,好像一个特定的目标总算达成后,种如释重负松一口气的感觉,不用言语都写在他脸上。 5-4 「你咧?你应该是一百分的是吧。」以他的实力,破百都有可能,可是分数上限只有一百,这样会害他的实力没处宣洩啊。 我称讚完他,他居然稳稳地点了一个头,是要不要这样欺负学渣啊? 「另一些人呢?」他把考试卷塞到抽屉,眼光落在卢宜君的座位上,还有涂越桓|其中一个衝出去打球不顾考试成绩的勇者。 「欸?不知道欸……」听他这么一说,卢宜君这时候居然消失了,我还以为她会考完试第一个衝过来压我头,然后一连串的嘴砲题目出得多难多简单。结果居然没有…… 「唔……哈啾!」这时候我突然鼻子一阵痒,情况不对,幸好我已经具备了多年的实战经验,反应够快,迅速的从椅子底下抽起一张卫生纸摀住下脸。 「干嘛?吃到灰尘还是蚊子?」丁子安这个人,嘴起人来也是蛮厉害的……先容许我半晌的沉默吧,让我来好好思索要怎么回他。 「蚊子卡在喉咙吗?不然怎么不出声了?」他看我持续的用卫生纸摀住口鼻不肯拿下。 「还不都是为你这隻臭泰迪熊,害我鼻子过敏了啦,你昨天是不是没洗澡?」他听到我这样问,脸上浮现笑影,一种好像他早就知道我会这般说的笑。 「你跟我姊丁子妮应该不认识吧?」 「你姊?丁子妮?不认识啊,怎么了?」没想到他这个权威的学霸居然有姐姐啊……好像知道他姊姊长什么样子?跟他长得很像吗?哇呜好多好多想像跑出来嚕! 「没什么,因为我姊也会叫我泰迪熊,我想知道是你学她,还是她学你,又或是纯属巧合罢了。」他的平顺口气完全是来跟我内心的兴趣对比的,他姊姊是不是也是学霸?如果是的话这样子一家人成绩都那么好,好羡慕喔…… 哪像有个人她之前国中明明成绩还是前几名现在却被高中忙碌的课业一把一把的拉下去了,要不是有这种无所不知的同学来帮我解决课业上的疑难杂症,我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滑下去。 我眼睛一亮,鼻头也一痒,「哈啾!」我再抽了张面纸,「真的啊学霸你有姐姐?那你还有其他兄弟姊妹吗?」我把想知道他姊姊是不是跟他成绩一样好的问题先保留。 「你现在要做身家调查就对了……下次要问这个前先告诉我,我把户口名簿带来。」看着他一 本正经的讲干话,我不禁哑然一笑,「好下次我会先告诉你的……」 「我有一个哥哥,叫丁子东,今年大一,但是他成绩不好,只填上了门槛比较低的私立大学。」他边说其实手中已经拿出下一科要考的歷史相关课本讲义来读,跟我聊天其实只是他读书的附加行程。 「哇……那你爸妈有跟你说过为什么他们会帮你们取这些字吗?」通常部分的兄弟姊妹,常见的会把名字前两个字取一样的,后面那个字是代表自己的特色。 「没有,但是有件好笑的事。」他还想一本正经的讲笑话吗?看他的脸再想像他会讲出的话,我已经控制不住开始笑了。 「想听就过来。」他对我比出招手的动作,要我靠过去,「都还没讲你就笑,你的笑点跟我姊一样低……要听就来啊。」我想听,但身体却犹豫了一下。 「来啊。」他再招了一次,语气透露出略略期待与不耐。我不得已先靠了过去。 「其实我床上有一隻白色的泰迪熊娃娃,它的名字就叫做安东妮。」故事很快被他流利的述说结束,结果我还没抓到笑点,还是刚刚看他说笑前的表情比较好笑。 「安东妮?然后呢?」我真的不懂,安东妮不是很常见的老外名字吗?他说这个的用意是? 「你不懂吗?」他很惊讶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安是我,东是我哥,妮是我姊,了吗?」 啊……喔喔喔喔喔~~~~~原来如此!「哪有人说笑把笑点藏的那么好?这样听的人听不懂反而你会很尷尬欸。」 「是吗?我讲给他听他都听得懂。」他指向涂越桓的座位,现在已经开始自习五分鐘了,涂越桓一行人才气喘呼呼地自操场像奔牛一样突进教室,重重的坐下,拿水浇了自己满脸。 「何彤……」他抽起一张他椅子底下的卫生纸,把我看着正义哥的眼神拉回到近前,「不要动,眼睛闭起来。」他的语气坚定到我只有照做的份。 我反射的用右手遮住口鼻,怕难缠的东西这时候不小心跑出来。结果他居然用卫生纸轻轻刷过我的双眼眸前面和两侧,把过敏而流下,附在我眼头及眼尾的眼泪痕擦拭乾净。 「何彤……」他边擦边说,「你真的有够笨欸,不是普通的笨……」 5-5 「累炸欸!为什么高中的考试突然间变的那么不友善了?真是搞不懂欸?!」这是卢宜君在倒数时不忘做出的抱怨,她从昨晚就一直和我说相同的话。 倒数了,再撑一科就结束掉升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段考。高中课业的突然加深加广让很多人根本不堪负荷,个个像死鱼一样筋疲力尽,不是趴在桌上叹息,就是自暴自弃的放空。 「臭痴汉,你到底是怎么考上二中的?你从昨天到今天几乎都是这个样子。」丁子安经过涂越桓的位子不忘来个嘲讽,但是对正义哥来说,这点小小的嘴砲仅让他皮痛肉不痛。 「你管我,当我考试的时候看别人的好不好?」他扬起嘴角,吐出轻松的一口大气,「我隔壁同学现在在一中。」 「了不起。」丁子安看起来就是没有很高兴,「读一中如果就变成像你这样,那还不如来二中当……学霸。」他讲出学霸两个字的时候还把手放在正义哥的平头上,好像在暗示你头脑里装的是什么我都知道。 「的确啊……像你这样子就挺好的,还能讥讽我们这种学渣,好让你生活多一些欢乐。」他把丁子安的手挥开,「再摸我就要变聪明了,还不拿开?」 「你问的问题我都教了你,再不变聪明也是我的罪过……」他说着也跨两步回到位上,最后的考试即将来临,时鐘分鐘正奋力地往整点的数字十二挣扎的推进,以对我们这些学生展开屠杀。 「我的罪过不用你顶着,下次帮我顶顶别的东西吧……」涂越桓整个像陶渊明一样清逸豁达,又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把世俗的段考拋在脑后。 这两个人的对话真有意思呢。正义哥其实不笨,他的脑袋思考可活络的很,只是他活络是在交际应酬方面而不是考试,看他有的朋友数量就知道。 他会开口要丁子安帮他顶别的东西,表示他心中一定有求于他,只是这个求不知道是怎么样子的一回事?大概跟把妹有关吧,我猜。 「何彤。」丁子安就没有这么好,他真正的熟人并不多,顶多就是问他功课的这些人,其中大部分也都是把他当作超级电脑一样使用,用完就没了。 「唔?」难道我想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吗?虽然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想他们两个之间的极大差距对比有多戏剧化,但是如果因此来个不明来由地呼喊,我会直觉的心虚起来。 「你歷……」「哈啾!」他想问我歷史吧,但是很奇怪的是,段考这两天我一转过去,鼻子就会出奇的痒,过敏症状轻微復发。 「算了,没事。」他说没事就没事吗?「都是你啦臭泰迪熊,你昨天到底有没有洗澡?」 「你真的想知道吗?」他冷漠的脸上露出不仔细看就会错过的笑,「你可以过来闻看看啊,我也忘记我昨天有没有洗澡了。」 「你……」我被整了吗?「我才不要,变态!」 「随你。」他的情绪和动作都是稍纵即逝,没有要跟你纠缠的意思,「歷史这种东西就自求多福吧,背背就好了。」但他认真说出这种丧气话却是第一次。 「好……」他想放手了吗?还是我刚刚的话激怒他了?他旋復回去在课本上。 「没事,考完就解脱了……」他在我抓不住他的情绪时又掺入了这样一句,并抽了张面纸塞到我手中,「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变态。」 5-6 第一次段考,也就这样结束了。我和学长姐一起挤上校车,开始漫漫的回家路途。 在车上除非幸运有位子可以坐,不然可就要像甘蔗一样直挺挺的站着,还没有容许你驼背的空间呢,不管瞻前还是顾后,都是一双双人的脚和随身物品。 我真的很幸运欸!今天上车居然有一个位子坐,经过我再三确认那个位子不是博爱座后,舒舒服服地坐了下去。 终于有时间可以滑手机了,不然这几天段考衝刺,我打开手机不是查资料,就是传讯息问泰迪熊题目,再盯着追问其他解法,好好好久没有轻松的看一下别的app了。 当我滑开屏幕,映入眼帘的是多则未读新讯息,上面的人名是……黄如瀅!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传讯息给我?啊,因为段考结束了嘛!任何人都会找理由好好放松自己 的,倒是她想跟我说什么?因为我现在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如瀅她自从考上我们二中的数理资优班后,就在暑假的时候跟我发了个誓,说她会好好读书,在第一次段考结束前完全不碰手机电脑,我觉得有趣,就想静观其变。 我有好几次坏坏偷偷在回家后传好多讯息给她,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还在苦撑,毕竟对一个高中生来说,要两个月不用手机电脑,还不如死了比较快。 结过她真的没看,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她聊天室上显示的上次上线时间也一天两天的拉长,真是有恆心的一个人,掌声鼓励鼓励~~~~~。 段考完了,她就掛在线上了,好……让我来看看她想要找我做什么……? 「彤彤~~~~段考结束了欸,明天什么事都不用做,我想要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时光和好朋友一起度过,明天你有空吗?我们来出去玩玩怎么样?」 哈哈……她一点都没变呢,就算我们已经失去联系两个月,但是她说话的口吻却还是跟我一样,喜欢撒娇。 我想想……当然好啊,就像她说的一样,我已经泡在书海里两週了,给自己几天假应该…… 不过分吧?我平常加入学渣灾民会成天发问,算是很认真了吧……等一下,为什么一讲到学渣灾民会,脑海中就会浮现丁子安和卢宜君的脸呢? 「我告诉你喔,我私讯给泰迪,他都没有回欸。」是你自己没选对时间而已吧……这个又有代表着什么?他连涂越桓都会教,凭什么他会不理你? 「你说真的?丁子安会回你私讯?我要看应该可以吧。」我不是已经给你看过了吗?不可以那么贪心还要看第二次,这是我们的聊天纪录……我可以保密……吧?。 「考试加油。」就是他告诉过我的这句话,我今天考试的时候才写得那么顺吗?这是不是一种魔咒?……把我的脑袋还来,不要再绑着我了…… 「你真的有够笨欸,不是普通的笨……」好嘛,我承认我就是笨,可以了吗? 「歷史这种东西就自求多福,背背就好了。」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变态。」 坐在晃晃晃的公车上面,盯着萤幕早就黑掉的手机,整个头,整片脑海,就像一杯装到满的水,一些曾经听过的话及记忆的碎片被震得左右洒落。 本该冰凉的手机被我握得发烫,金属遇到热刺激了我的手心,却又热的不是让人觉得想要丢开的那种烫,它就像记忆中的温热触感。 在他拗我一顿午餐后,那是我们第一次牵手,我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因为他牵的好紧,好像永远都不想放开似的。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摸过我的手,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意外,但是如果真的是这般意外,为什么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 「你真的有够笨欸,不是普通的笨……」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单单说我没擦乾眼泪的湿痕,还是另外有含义,只是我真的没有读出来?他说对了,我真的好笨,真的好笨…… 他,喜欢我吗? 5-7 我走进在市区购物中心楼下的星巴克,先享受冰凉冷气吹来的欢迎光临,后选定了一桌靠窗安静的两人位置坐下。她要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我习惯性的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空调管还有别出心裁的店内设计,顺便吸进更多的空气,让呼吸顺畅一点。虽然我们今天名义上是约出来庆功,好好放松一下身心,但是我想跟她聊的不是只有这个,还有昨天校车上的那些。 座位软椅子已经被我坐得发烫,下半身也出现微微的酸了,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今天会迟到?之前我们有机会约出去,她都是等我的那一个,所以当她今天没有早早选好一桌位子等待我来时,心里还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叮噹~~叮噹~~~」清脆的风铃声在冷气机的吹拂下摇摆着,远远的我看见了黄如瀅的脸出现在离门不远的位置,正略带小跑的往这里赶来。 「呼~~对不起啦彤彤~~我迟到了。」她把翘起的头发压下去,再将整头黑棕色的发全拨到颈部的后面,拉开椅子,尽可能仪态端庄的就座。 看到她的狼狈样子,我哭笑不得。只见她对天上比画了几下,就说出她想要点的咖啡名字。 「瀅瀅,你是不是很常来这种咖啡厅?」看她对星巴克熟悉的程度,不用菜单也能点餐,八成是老主顾了吧。 「才没有呢,只是因为爱吃,所以有研究。」她真的没看菜单就对我说出许多听都没听过的咖啡名字,包括她想喝的那种在内,还外加了千层蛋糕、奶冻捲、塔派系列等等让人目眩神迷的美食。「彤彤,你还没有点东西吗?」 「喔……还没有,想说等你来再一起。」我决定放弃看上玲瑯满目的菜单,「瀅瀅,你觉得哪个好的,帮我选好不好~~~」我把选择权让给她,她感觉很专业的样子。 才几个月没看到,这小姐姐已经变成咖啡蛋糕达人了。而我好像没有再某个特定的方面有什么太大的进步,除了高中的课业我守住了,但是要跟眼前这个在细细端详蛋糕橱窗的女孩子,我还差地远呢。 忽地,她看完后又犹豫了,「那怎么可以,彤彤你要吃的东西,怎么可以把选择的机会让给别人选呢?」 「因为我不知道要选什么啊……我在学校看菜单都会犹豫很久,我猜后面的人都想骂我三字经了。」我以说笑的方式继续卢她,我第一个帮别人买的餐点,我就决定了好久,最后还是让柜台的阿姨帮我挑,最后居然是素食的。 她平时是比我能断多了,只是今天突然被我要求要决定一个东西,有任务在身的感觉跟帮自己随意的做决定好像又是两回事,「所以,拜託你了,星巴克女王。」我叫她一个临时起意的绰号,她听到后笑了出来,露出上排牙齿两侧边的小虎牙。 「彤彤你很讨厌欸,说这么大声还以为我身上有很多钱咧,不怕我们被有心人绑回家喔。」她 还真警戒的看看四周,但是真的是她想太多,店内熙来攘往的人客只自顾自的专注于手上的事,忙于结帐及製作餐点的店员也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5-8 「你长的那么漂亮,要绑也是绑你一个,我不会有事的,还可以慢慢把你的蛋糕吃掉。」店内人都没有看我们,她刚刚刻意的压低声量有戳中我笑点,「帮我啦~~~~~」 「万一点到你不喜欢吃的怎么办昂?你会不会来抢我的。」她是在担心什么啊? 「不会啦,欸瀅瀅,我们从国中就认识那么久了,我是这种飢不择食的人吗?」我的话又逗笑了她,「好吧,但是这里用飢不择食有点怪……」 「掰掰~~~」我打发她走去柜台店餐的身影,她的动作之快,没几分鐘就回来,餐点也不甘示弱的在又后几分鐘马上赶上,降落在我们的面前。 一开始我们吃着吃着都是沉默的,直到她先破冰:「彤彤,今天是我们难得的假期欸,不聊聊天吗?」 对了我还要问她坐昨……「瀅瀅,我问你一下……」我学她刚刚刻意去压低音量,虽然星巴克店内的环境并没有安静到能让我本就不大的声音外洩。 「如果有一个男生,会一直用各种有心无意的方式碰到你的手,还真的牵了两次,在日常生活当中还会特别给你别人没有的东西,那他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孩了?」 瀅瀅吃苹果派的手突然停下,「这是你遇到的事吗?」她边说边搅拌着置于他右手边的拿铁咖啡。「这会因人而异吧。」 一开始就问这种问题吗?根本都还不确定的事,我决定先隐瞒下来,「不是,是帮我朋友问的,是一位高中才认识的女生朋友。」 「你有那个男生的照片吗?先拿来我看看~~~~~」她又是在兴奋什么啊?我挖起一口她帮我点的柠檬派塞到她嘴哩,「小姐请先收起你的猥琐笑容。」 因为我塞的不准,有很多屑屑从她嘴巴掉了出来。 「好啦。」 我拿出手机打开丁子安的脸书,就近的拿了张大头贴照。「就是他啊,你觉得怎么样?」 根本不用细细端详,她直接下了结论,「很不错欸……好我改变心意了,换看那个你所谓高中才认识的女生朋友的照片。」 呃……怎么办?我要拿谁的照片给她看?……好吧,事到如今只好!先出卖卢宜君了。 她接过我拿给她的照片一看,不带敷衍的看了几久,对照中人物的五官没有错过的端详,「我觉得……这个男生他……值得更好的。」可能是意会到自己经过修饰后还是说得太过头,她当下自己爆出笑声「不要告诉她说是我说的,拜託~~~~」 喔好的……他值得更好的吗?那这样……我也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吧?还是要? 「瀅瀅……他真的喜欢她吗?」我认真的往前坐了一点,展开更大的面积承受她的任何回应,她又以一笑作开头:「彤彤,看来你很喜欢他喔,他是谁呢?」 「我们班的,叫丁子安……他数学很好很好,但是女生的数学就还好。」奇怪我跟她说这个作什么?这整件事跟数学完全没又任何关係啊! 黄如瀅耸肩微笑,「看不出来你在紧张什么欸?紧张到胡言乱语了,哈这样可是会输的喔……」她用白皙的手指抹去我唇边的柠檬派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迟到吗?因为我找到了一家很棒的店,等等来去看看。」 「什么店啊?」我还记得她上次找我们去外散心的行程,找到了一家号称灯光美气氛佳的良店,谁知道到达时居然是一间……真不敢再回想了!「不要再跟上次一样了。」 她对我翻了个白眼,「不会啦,这次绝对灯光美气氛佳,谁去过谁说讚。」换她切下一小块她的派放到我嘴边,「咖啡要凉了,赶紧喝吧。」 「嗯。」我捧起咖啡杯饮了一小口,就听到她用蚊蚋般细小的声音说着 「第一次可能是不小心,第二次就是故意的了……」 翟翟要人气!我要人气!㊣…㊣ 6-1 两行字说不完的过去(男) 段考后的放学,才出校门几步路,手机就突然暴走,连续在我的口袋里发出大小频率不一的震动波。 「谁啊?」这是我心在疑问的,他还挺有恆心毅力的,响了大概三十秒;过了没多久又打来第二通,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打的,但是这次也是大约响了这么久,后来才停下来。 碍于不能在大庭广眾下接电话,所以我走上了人行道旁的骑楼,挑一处没有人会经过的小暗巷,点开那两通未接来电,都是陌生的号码。「谁啊?」不只心理疑问,从嘴里发出的气音也都是满满问号。 我应该要先回拨还是打一六五,可是万一是认识的人就不是尷尬可以形容了,你能想像如果一个好朋友的号码被调查,他的心情会是如何吗? 看来最好的方式还是回拨了……我按下对面人发来的那组号码,听了一段通话连线中的音乐,几秒鐘后电话被接起,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喂?请问你是……?」对面的环境好像蛮吵杂的,嗡嗡嗡的声音让我听不清楚他是谁,又或是他根本就没有自我介绍。我没有掛断,因为想知道对方是谁。 嗡嗡嗡的声音在我手持手机的过程中走到消失,对面人终于能开口好好说话,但还得等他稍歇片刻,从他发出的微喘就知道他刚刚是迅速的把他自己拉离那个环境,好让通话能进行。 「喂,你那里是什么地方?打给我又要做什么?而且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快速的质问他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不算太难回答,但是如果他能流利地答出,大概也就不是诈骗。 对面沉默了,过了几秒鐘才隐隐约约有模糊不清的回答:「你是丁子安吗?还是我打错了,因为这是两三年前留下的电话啦。」 含糊其辞,虽然说可疑,但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啊?说半天你也不先自我介绍,就来跟我装熟了?」 对面突然大笑道:「社长,你还是这个样子,说话有够衝的,不怕没女朋友?」 什么?这下子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从他来来回回的语气大也略猜中一二:「你是陈明圣对不对?」算算只有他会有时没事就叫我社长来社长去的。 「厉害!这样子也猜得出来,看来社长的实力到二中还是维持的不错啊。」 「谢谢,是你露出马脚了,除了你这个废物副社,没什么人会常常称呼我叫社长。」我虽然还是在损他,但口气已经不是像刚接到一通疑似诈骗电话那样警戒,反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怀念。 「欸欸?你这个人还是一样奇怪欸,正常人突然接到国中同学打的电话,应该会问他要做什么吧?结果你到现在都没问。」 「我们才聊几句?现在就问!听着,有屁快放。」我假装对他低吼,「我现在在一条暗巷里面,收讯不太好,可能随时会断……线……喔……。」 「断就断,我省钱。」他没甘示弱的反击,恰好勾出我的好奇,「原来是要请客喔?不早说,你这个人才奇怪呢,讲话都不讲重点。」 「哈哈哈,是这样子啦,我最近想起我们之前在空手道社的那些同学,尤其是社长你啊啊啊~~~……」他说到这,我看四下空巷,对手机发出难过的呕吐声。 「吐了自己清啊,我可到不了你那里去。总之我想要约一些之前空手道社的重要干部和优秀的社员出来吃吃饭啊,聊聊最近的事啊,你要来吗?」 「就说你讲话都不讲重点……」都熟了,当然可以放肆地一直嘴他,「你一直告诉我要做这个做那个去这去那,偏偏不说日期时间,你摆明不想邀请我去了。」 「吾皇万岁!微臣岂敢放肆,预定好的时间和地点是明天的早上十一点在学校附近河堤旁的那家美式牛排馆,大概会在那里待两个小时聊天之类的,然后去一个网路上好朋友们大家一起共推的名店吃……秘密,明天你就知道,我先保密好让你有个惊喜。」 他的玩笑性恭维让我笑了一霎,「要是不合朕口味,格杀毋论,管你是谁都不例外,了解了吗?」他的反应挺快的,果然是之前空手道武打能和我匹敌的陈明圣。 6-2 「当然当然,先这样不玩了,掰掰掰。」他连续道了三次掰,然后猴急的切断电话。刚刚有时间在那边讲一些没用的废话拖时间,现在又这么急了,是我让他吓尿了吗? 我出了几十分鐘真的连隻猫都没经过的小黑巷,往家的方向前进,我家其实就在学校不远处,不必很早起床,但我从不迟到。 一回家,家里面是空荡荡的,姊也没说她去哪里了?反正她在家也只是吃吃饭啃啃瓜子滑滑手机再找机会不停的开我玩笑,现在耳根有种很清凉的感觉,吹的耳后都冰了。 妈今天出去也没说她什么时候回来,晚餐会又东西可以吃吗?突然有一种即将要饿肚子的惨况逐渐浮上脑海。 叫我自己煮东西给自己吃,那我还不如饿肚子,因为连一次的经验都没有,煮出来的食物也不晓得能不能吃。 先拿包饼乾止止饿好了……还真要谢谢我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老姊,在平常默默地替柜子上的饼乾零食区耕耘,好让自己不想出门的时候虽时有东西能吃,正好今天你不在,就便宜我了。 柜子上有洋芋片,薯条,巧克力夹心饼乾等等热量爆表的点心,平常还真的没有仔细的看过这里究竟有什么?毕竟是姊的地盘,找到什么不该找的就尷尬了。 虽然不想一直吃垃圾食物,因为明天还要跟之前国中的空手道社友去吃美式餐厅,但是找来找去还是只有这些所谓的「垃圾食物」,只好将就着吃了,段考都结束了,放纵一下无所谓的。 我偶尔跟姊姊一起吃这些东西的时候,不是直接拿走最上面的一包,就是叫她帮我拿一包,吃到的都几乎是同一种口味。今天我偏要拿最下面的一包,她是不是把好吃的都藏起来了,认为我不会去翻,我还真要来反其道而行……。 嘿嘿……想不到吧…… 我挖了那一大篮各种千奇百怪的饼乾,都已经拿出来好几包了,怎么还深不见底啊?我真不敢信,一个这么瘦的女人,居然能吃这么多高油脂的零食还是维持一般良好身材。 天啊!挖了这么久还是一样深,啊好……终于看到网格状的篮底了,全部就这些了了吗?那好像也没有什么呢……还以为越下面会越好吃,事实居然狠心的证明并没有。 但是……在篮底居然贴了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头写了一排很正的中文字,「我不是过敏儿,但就是因为你,我才变得那么敏感。」 呃……这是什么鬼?是她和某人告白还是被告白的经验吗?我的头脑还不能支配身体做出任何 动作时,就听到门把被转动的声音。我急着脱离现场,抽了一包饼乾走的瞬间好死不死挥倒了那一大篮饼乾,所有的不管是盒装的巧克力还是空气包装的洋芋片通通坠楼。 姐姐进来的时候刚刚好目睹这一系列的惨况,包括前面提到的饼乾尸横遍野的部分,还有那个 倾倒在地上的白色饼乾篮子。 「啊……你肚子饿了吗?不然你平常不会去翻那里的,怎么了?」她的语气极为平常,一点都没有某个祕密被发现的惊惶,反让我更加不知所措。 「有点……妈有跟你说她今天去哪里吗?」 「没有,不过她好像是早上就出去了吧……啊对了你今天是段考啦!难怪你不知道。」她把杯在肩上的包包「甩」到沙发上,「看我做什么?我的脸上有虫子吗?」 谁在看你?你是自我感觉……「没什么,只是饼乾散在地上,我看你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觉得很奇怪欸。」我把话都吞回去,没有要嘴她的意思。 「我?」她蹲下身捡起一包饼乾撕开,我以为她要帮我捡起满的的狼藉,可是她毕竟是我的姊姊,真随兴的连衣服都没换,就坐到沙发上喀滋喀滋的吃起洋芋片。 「捡起来就好了啊。」说的轻松?这么多……可是自己是使作佣着,也不好对她回嘴什么,只好真认命的下去捡,用真的很慢的慢动作速不疾不徐地蒐集地上的油脂食品。 「你是不是发现到我篮子底下的字了……」她才把一片洋芋片送到口中,就突然这惊天一问, 害我重心不稳把蒐集到的半篮饼乾又撒了出来,圆圆的篮子像装了定位器一样很听话的向主人方向靠拢,姊姊就像拿宝贝一样的将篮子轻轻捧起。 「说啊?是不是。」她还是继续追问呢。的确,我真的有点想知道这些字到底是写来有何意义和来由?是她跟某人曾经的一段吗?或是单纯是别人给她的,那人可不是承受着心上巨大压力,只是最后竟然没有成功呢? 6-3 我抓起一包洋芋片,对姊瞪了一眼,然后故意重重的点了头,用力却摆幅不大。 「啊……该从哪里说起呢……」姊姊虽然从来没长大过,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定都会被她用正常人无法办到的速度变成跟猪窝一样杂乱,就算有人每天打扫,还是过不久又会变乱。 她的眼光落在那个白色的饼乾篮子上,头发盖住她宽宽高高的额头,眼头也垂的低低的,像是在构思着一个错综,可是却又记忆犹新的故事。 我就这样等着她想,手里还捏着洋芋片空气充填包装的边缘锯齿状部位,让尖尖的开口处扎进我的大姆指腹。 「或许该从这个敏感说起,你我都不是过敏儿,对吧?」她自己说完自己点头,「然后虽然是这个样子,但是你会在有时候某个时机点,见到某个人的时候,就对她特别……想要关爱吧,想要随时逗逗她、玩玩她,聊的每一句天都很开心,对吧?」 看她说的正起劲,我暂时没有在她问我的问题上置可否,而是用沉默当成催她继续说下去的暗号。 「然后,这个……」她把篮子的底部朝向自己,让我直接看到篮子里的那两行正体字,方方正正,像痴情的一方慎重的迎接自己的心上人,笔直的刻画下不被允许出错的一撇一捺。 字体工整,正的让人不自觉冷静下来,我屏气凝神的直视着那些字,从头到尾又再读过去,「那那个纸条又是怎样?」 姊笑了,「才看完第一章节,你就想看结局了?熊熊你看小说都是这么鲁莽的吗?」随后摆出 难得一见的严肃脸;「弟你要知道一件事,爱情跟读书是不一样的喔,后面那个有标准答案,前面的不一定。」 她这样说要让我怎么回答呢?乾脆就先不说话了吧,这是我在没话接的时候用的大绝招,就是先听别人说,再见缝插针的融入进去。 「谁跟你看小说?我在看实况转播。」我啪的一声撕开已经被我扭到皱巴巴的洋芋片包装,夹 起里面最大的一片,才要送入口中,手就被一根细细的白色管子扣住,指缝间夹着的东西也在不到一秒鐘的时间内就消失。 「你太大意了……」姊姊还是不松开她紧紧抓住我的手,送入口中的洋芋片咀嚼声也停下,「我都不知道是谁着急要听故事的……居然开始吃起饼乾来了?」 「你管我。」我想要挣开她的握,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的关係,她身体文风不动,而我却开始喘起来了,「都不知道你力气这么大……」 姊在我说完话后突然放手,我的手在无预警之下被下放,结果一切像是算计好的,我的手不偏不移的把我另一手中抓的洋芋片包打落。 「你说吧,我在听。」我拉了把椅子坐,变成在洋芋片堆中的一座小小的浮岛。眼前的高二女子满意的笑了,也清开沙发上的东西坐了下去。 「所谓敏感啊……就像是真的过敏,只要天气一变化,就会打喷嚏流眼泪。人也是一样,只要是自己心上人,哪怕对方心里面的风向变了,或是行为举止稍微异于平常,就会特别的想要知道为什么?可是……这通常没有答案。」 「但其实依照我的经验,与其说是没有答案,不如说是对方没有告诉你而已。」 6-4 「姊你也有一样的经验吗?不然怎么能归纳出这一大堆结论?」 姊姊走向我,在我的前额上弹了一记,「就说了……爱情跟读书不一样,爱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更没有所谓结论。只有……」她停住,我也跟着停住,抬头看她眼眶早就红了。 「只有敏感与不敏感而已……像我曾经跟他也是看到对方就会多看两眼,随时都会想知道他在哪里?可是……却说不出口。」 我心一慑。什么时候姊身上居然发生过这种事?是只有我不知道,还是她本来就是没有打算要跟别人说呢?可是当她今天告诉了我,就表示…… 「你能懂那种感觉吗?」姊姊擦擦泪,做出一个坚强的微笑,「好了啦,还是这个样子的我,你看了比较习惯吧,刚刚是不小心才哭出来的……」 「结果呢?」我不知道我这个样子问是不是一再再的拿刀捅进她的伤心处搅,但是她也没有露出不愿回答的神色,反而拉我到跟她同一侧的沙发坐下。 「你真的很现实……就只在乎那个没有用的结果,中间的事都不想知道吗?」 「中间大概都是在说……敏感存在的时候,那敏感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姊姊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在我们分班之后吧,有一阵子没有看到对方,心理面的感觉好像就没那么强了,敏感度也随之降低了。」 「而那个篮子里面的字,是我去年底写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说我误打误撞的好奇心真的挖到了姊她的……痛处了? 「那姊你没有想要继续维持下去吗?他的敏感度消失了,不能用你的去弥补一下吗?」 姊苦笑,用一种看智障的表情看我,「说的都比做的容易,而且,当我看到他……跟一个高三的学姊在走廊牵手之后,我的敏感也散了,找不回来了!」她大吼。 我看着身旁这个实际年龄比我大一年却心智年龄差我一大截的「女人」,第一次在我面前,至少是我有印象以来,哭得这么委屈,压在这堆高油脂零食下的,居然是一个暗恋落空的故事。 这也是我第一次,放下她平常爱嘴砲我爱弄我的报復心态,深深的拥抱住她。 妈过不久后就回来了,我们也刚好调适完心情,把的上的饼乾堆捡起来叠好,看起来就像没有被推倒过一样,包括那两行字,也被深深地盖在饼乾堆下面。 「我之所以买这么多垃圾食物放在这里,就只是想要陈述:他这傢伙是个垃圾,蛇鼠一窝刚好好罢了。用垃圾压死他,感觉真好。」 原来这个就是姊她总是喜欢买这么多洋芋片巧克力派这些油腻又不健康的食物回来吃的最根本原因。 「所谓敏感啊……就像是真的过敏,只要天气一变化,就会打喷嚏流眼泪。人也是一样,只要是自己心上人,哪怕对方心里面的风向变了,或是行为举止稍微异于平常,就会特别的想要知道为什么?可是……这通常没有答案。」 「只有敏感与不敏感而已……像我曾经跟他也是看到对方就会多看两眼,随时都会想知道他在哪里?可是……却说不出口。」 敏感与不敏感,就是这个样子去定义的吗?那我要怎么知道自己的猜测有没有正确?或是对方有没有一样的感觉? 「就说了……爱情跟读书不一样,爱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6-5 好嘛!没有就没有!这个还用你说?我自己也知道。 我回到房里拿起手机,直觉的先看第一排,看到是空的之后,「啊,段考才刚考完。 」 我居然连这件事也忘了,段考才刚结束,她应该是不会丢讯息来的,每天帮助她解决她所有不 会的题目,已经变成常态了,这居然已经变成了一件没做还会不习惯的事。 这个空荡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随后陈明圣马上传了几则热腾腾的新讯息过来,把刚刚空在上面的地方取代掉。 「明天的时间和地点,你都知道嘛!我相信依照你的记忆力,绝对没问题的。」她这事要吹捧我吗?那这个提醒的意义何在……不就表示他担心我会忘记吗? 何彤疲累但是却仍扯起嘴角的面庞显现在我眼前,她说她只是过敏,没有哭。她过敏的对象,难道就是我吗?她喜欢我? 「都是你啦臭泰迪熊,你昨天到底有没有洗澡……为什么一到这里我的鼻子就痒起来?」 她的确有说过类似的话,嘴上是用驱赶的方式叫我滚的越远越好,但是每次说完后拿起书本来跟我共桌研读的,不是她还有谁? 虽然是学渣救命会的一员,认真也是应该的,但是她表现的认真却是真的有强烈的目的地,非达到不可的那种,是平常在她的平静笑脸下绝对看不出来的。 那她是在敏感的什么位置呢?姊刚刚说,敏感也是会消散的,不用真的等上几个月,就算在 没见到面的这几天,都不是没有可能一去不復返的,默默离开。 我快速地回了陈明圣一个讚,表示他的夸奖「朕知道了。」,后来打开何彤的聊天室,她果然段考完很间很爽,掛在线上不知道多久了。 在我心里的开关被开啟的那瞬间,我会绝对的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可能是开某人一个玩笑,阻挠别人达成目标,或是执行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那个任务,叫做,跟某个人承认,我喜欢你。 但是说归说,要做起来不是只要勇气,还要天时地利人和三样俱全才会成功吧。此时又有一个傢伙的聊天室大胆的超车道我的眼前,弹开的画面据满了整片萤幕。 是痴汉欸,他这么晚了还想要做什么?他不会叫我半夜提醒他要起来尿尿吧?要是真的是,我会送他一个很具纪念价值的礼物。 我是会挑人回讯息的,没必要或是不想回的就会跳过,像是学渣救命会很多人私底下丢给我的问题我都没去点开,除了何彤的之外,毕竟,她是我喜欢的女生。 但是像臭痴汉这种只懂电动的男人,居然会突然传讯息给我?让我觉得很讶异啊,好奇心驱使之下,我点开他的大头。 「欸丁子安,还不睡啊。」开头就是这种废……不是,他要我现在就睡吗?现在才九点出头,我平时读书读到十一二点都还是家常便饭,段考前……像昨天晚上,我可是凌晨四点才睡,仅三个小时的睡眠,就硬拖着自己上战场去。 「还早啊,怎么了?」我的回应和气的反常,跟臭痴汉聊天我们居然没有互相嘴砲,而是进行这种无害的对话? 「没有啦,我是想问,明天天气好像会不错欸,我们要不要约几个人出去走走?」他真的并得不轻啊,像他这种脑子里只有动漫和手机游戏的宅男居然主动约我出去? 「可是我明天没有空欸,我明天有安排行程了。」面对他这么反常的动,我直接告诉他我明天已经有约了,但是他没有要放弃约我「出去走走」这件事。 「明天有约囉?什么时候约的,哈哈哈难道跟你出去还要在几个礼拜前以电话预约吗?最后再来个老梗的逾时不候要买要快喔~~~~」 当我正无言的看着他一个人自嗨的没完时,他突然丢来一句:「跟谁啊?是女生吗?」 6-6 「没有,明天是跟我之前国中时候空手道社的社友出去小聚。」虽然里面补是没有女生啦,他的怀疑也没有错,但我到是不必帮他在这时候辩解,因为他的意思绝对不是这个。 「空手道!」他像被戳到某个开关,「对喔你之前国中也是空手道社的,还是……副社长对吧?如果我没记错。」 你记错了。「我是社长。」 「啊……没差啦都一样,重点是那我可以跟你们去吗?不然我明天很无聊的。」 他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能让这种宅宅宅到不行的男人那么坚持三番两次的要出去,他是不是罹患上了段考后创伤症候群啊?还是因为考差所以他手机被没收了? 但是以他佛系的应考策略,这种压力系疾病是跟他无缘的,后面那个才比较有可能。 「我先问问找我去的那些人,如果他们说不行,你也不许再坚持下去,懂?」我把聊天室切换到陈明圣,他掛在线上是理所当然的,他又不读书的人。我快速输入了几个字。 「有人想跟我们一起去,我高中空手道社友。」 才按了发送让讯息框框跳到聊天室里面,陈明圣就秒读了,「没问题啊,广会四方英雄好汉,必然不是坏事啊,喜欢空手道的人都是很有正义感的。」 我看到他说的正义感,想起来何彤之前曾经告诉过我,她都认定涂越桓叫正义哥,就是因为她在新生训练那天「英勇」的伸出他的咸猪手,死都要跟胡晴一起去抬便当。 「是是是,有正义感,但是你看到他可以叫他臭痴汉。」不管他本人知不知道,这个绰号总有一天会眾所皆知的,先给我的副社长知道好了,虽然他不太会用绰号叫人。 「臭痴汉?这是怎么回事?他是?」 「他其实对一个学姊下过毒手……我说的是故意去牵她手,不是太限的东西。」说到这里,陈明圣给了我一个认同性质的大讚。 「喜欢一个人难免吧,她一定很喜欢那个学姊啊,不怎么会想要牵她手?对不对。」陈明圣这一问,让眼前的萤幕变成一片跑马灯,许多之前的是压下了应该要回讯息的手指。 都不知道心里的那个使命必达的开关是什么时候被开啟了?因为是喜欢,所以会想要牵手,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可是当对方没有共鸣的时候,只会被当成变态。 确实啊,就跟我之于她。她说我是变态,在一开始的时候说,现在可能也还是这么觉得。但是她的行为,是不是可以看出她的想法正在默默的转变了呢? 她,也喜欢我,这点我十分有九分把握。如过真的遇到一个你看了就反感的变态,怎么可能还会继续接近他关心他,还不断的想越靠越近。 「是啊。」陈明圣看到我这样子说,在提醒了一次明天的时间和地点后离开聊天。 对了,还要跟痴汉说他明天有得跟了。像他这种宅男啊,一天没有手机,就好像生物失去了大气层的保护和氧气的供给,要是不让他出来透气,我难保不背上「蓄意杀人」的罪名一辈子。 他看到我说可以跟,还说明了行程,开心之色溢于字里行间:「哇呜~~一想到明天可以和更多的空手道爱好者齐聚,就觉得很兴奋,真是搞不懂你欸!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 我没回答,只跟他提醒了声明天不要迟到,就把身体埋进被窝。 「来喔来喔来喔!这里。」我看见陈明圣了,他一个算高的身材在人群中并不难发现,我们的大队人马共佔了本家美式牛排馆的五桌,我应陈明圣的好客,坐进他拉出给我的椅子。 我似乎太早到了,距离集合时间还有十分鐘,座位里也只有零星几个人,痴汉当然也还没有出现,就不要是他忘记了,亏他昨天还兴致高昂地说了一堆兴致高昂的话。 我的位子刚好在陈明圣的旁边,他轮番的站起来巡查有没有人到了却找不到我们在哪里的,到了越来越多人入座,他才坐下来点餐。 「教练说他请客,要吃多少尽量点,吃爆他的垮布袋。」这句幽默,逗得几桌的人哈哈大笑,趁苦主还没到之前,大家都要这样嘴上一轮,说之前多操多累多辛苦。 6-7 教练还没到,但是痴汉也同样还没见影?说好的兴奋呢?现在居然迟到。 当我跟陈明圣说臭痴汉还没有到时,教练已经不知不觉的出现入席,这下子真的只剩下臭痴汉了。 「很累是不是?等等吃饱之后,每个人青蛙跳到我说停为止。」教练听到有人在下说他的坏话,威胁直接撂下,但是这些纯属玩笑罢了,大家也都听得出来。 话不多说,臭痴汉给我迟到,有种他就别吃了。看大家已经开始传阅菜单,我也把脸贴近前精美的图片带来的视觉饗宴,一本好的菜单,就该这样做到让客人观图如闻味、如嚐之。 教练在一旁苦笑:「等等你们还要青蛙跳咧……不要吃太饱蛤听到没有?」边说还边帮我们划记菜单,真是有趣的一个人,从之前都是这样。 好不容易将我们的庞大订单送出去,撇开服务生写到快抽筋的手还有惊讶到快往生的表情,整个场面都是非常快乐的。「嘶嘶嘶|」到了美式牛排馆,不喝可乐就没意义了。每个人都是行家,人人手上都是一罐罐。 「高中读的怎么样?很难读吗?」陈明圣喝了一大口可乐,半侧着身子问我。 「还好,就普通,目前没有什么特别难住我的。」我这样说,被对面的同学听见,他隔空赏了 我一个无形的耳光,「你靠x啊,成绩就那么好是要难x小啦!哪像我们这些学渣……」 「话说我们空手道社好像只有你一个人读普通高中。」一个我们之前都叫他「老皮」的人点出盲点,大家又是一阵像刚刚一样的嘴砲我成绩。 「欸欸欸……」陈明圣像发现什么祕密似的凑过来,「听说二中是不是很多正妹啊?你现在还是单身吗?」他问我这个,让我很想要反过来嘴他:「有,很多,最好这些对话不要被你女朋友知道蛤……不然你会变得跟我一样可怜。」 「去!说归说,那么多为什么不去追一个?就是硬要这样把别人拖下水陪你单身。」 你以为我愿意啊?只是还找不到对的时间,时间没给你选择的,就不必选。 服务生推着一大车我们这五桌大食客点的东西,但是看他把食物一道道端上桌的痛苦疲惫模样,这些大概只是冰山一角。教练还加点了椒盐炸鸡翅、五味牛肉拌沙拉加一手啤酒过癮,其他人不但顾及美食当前,而且还是很懂得为未来做打算的。 吃了几盘油腻的炸食,再喝了一些气泡水,基本上已经半饱了,陈明圣把啃到一半的鸡翅膀放生,「丁子安,所以你真的没女朋友?」 「是没人敢要他啦!光是成绩分数就吓吓叫了,你要大部分人拿什么跟你比?」对面的同学边吃饭,嘴里都是食物还可以那么顺畅的亏我,真是神奇啊。陈明圣听到这里,露出不解的微笑。 「二中很多人成绩都是不错的……要找到还不容易,但是……你真的没有喜欢谁吗?」陈明圣的问题差点淹没在高声的嬉聊中,但我还是听的一字不漏。 「我可没说没有。」都是这么多年好友了,承认也不是什么,再说这种男人的聚会,不多谈谈此类话题,就白白浪费了这种相对单纯的听眾。 大家听我这样说,有听到的都高声嬉闹起来,接连的问着是谁?教练喝了两罐啤酒,略略微醺,也问起我的事来。 「这个。」他们问我她是谁,我说了他们也不会知道啊,乾脆直接开她大头贴照片给眼前将要「流」过来的男人堆止渴。免得等等桌子被人压垮。 6-8 「干!为什么不追啊?」他们抢过我的手机,人人都争着要看,包括老皮和陈明圣在内,虽然每个人说的话都不一样,但是想要传达的意思基本上就是大概像这样,教练此时也跟学生起鬨,推了我一把我想给我力量。 「嗯哼,就是在等待时机啊,你们以为我不想喔?」 「如果你要兄弟壮胆,我们誓死相伴相挺!」一位大胖子……很有情意的站起来说这些跟他现在的表情根本搭不上的话,还差点把桌子掀翻,我收起手机,坚定的跟他互击拳头。 「啊你不是说要去哪里?」吃饱了,店家看着我们出来也松了一口气吧。教练下午还有事,结完帐之后就先和大伙道别,拦计程车先行离开。 「秘密。」陈明圣走在最前头,催促着我们挤上公车,搭了两站后下,就是国中校门口,母校的回忆此时翻滚上来,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校名,个个都是缅怀着汹涌。 「再走一下吧,快到了。」他带我们走了几十分鐘,到了一家冰店,店名叫「天王补心冰洞」,听起来就很冷的感觉,走进去会不会像在北极一样? 我们十几二十个人,鱼贯挤进这小小的冰店,幸好店内空无一人,不然可能会走到连落脚处都难找。轻柔的欢迎光临连冷气的吹送一起流进我们心里面。 但是……进去最让人家惊讶的,都不是现在提到的这些…… 「臭痴汉!」我一眼就认出涂越桓的背影,眼前放了一碗半融的冰,对面坐了一个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女生,正在摀着嘴笑,不知道臭痴汉又对她说了什么了? 我衝上前先夯了臭痴汉一拳,让他痛得跳起来,「欸!你们到底去哪里啊?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们欸?」他点的冰又融下了一小块,与碗底汤汁化在一起。 等会儿再慢慢收拾你……眼见那女孩儿轻盈的起身,不疾不徐的招呼着挤进来的空手道社友们入座,熟练的记下他们每个人点的东西。陈明圣在点餐之前先给了女孩一个拥抱。 只知道他有女朋友,没想到是这一个啊,原来他带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捧他女朋友的场,这下子我懂了。我晃过菜单,马上被一个很奇异的名字吸引住,「地狱月老冰是什么?」 地狱和月老,一个是无间的黑暗与折磨;一个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慈爱,两个怎么想都不适合放在一起,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这又是吃什么? 「地狱月老冰就是加了很多辣椒的冰。」厨房里走出了一个高大魁武的大哥,上半身穿着校服,下半身着居家便裤,悠悠的回应我的问题。「小哥哥,你真不错,一看就看上那个最好吃的。」 是吗?那个是最好吃的喔……「来一份嚐嚐。」 我的爽朗回应似乎惊吓了眼前的大哥,他神祕的笑笑,应了声好,转身鑽进厨房。 「丁子安,真有你的……」陈明圣还捨不得放开他女朋友,反而是女生因为被大家有意无意的 注视而央求着他先暂时放手。 「好啦,我有话想跟社长说,等等先帮我端一下冰喔。」 对女孩交代完事情后,陈明圣拉我到了最角落的一桌坐。「先跟你介绍一下,刚刚那个是我女朋友,叫王芳瑜;招待你的那个是她弟弟王瑞仕。」 「嗯。」我点头,瑞士?很可以。「你有什么事想说啊?不赶快回去陪你女朋友。」 「我要说的事,很重要……可能会影响你的人生一辈子……」他摆出庄重的脸:「就是喜欢不要放心里面,要的话就说出来。」 「我又不是不说,只是还没有机会罢了。」我看着他所谓的弟弟把我的冰端上桌,整碗红艳艳的,真的很地狱的感觉,但是,我对辣的忍受力是很高的。 「机会这不是就来了吗。」陈明圣递了一支汤匙过来,把冰搅散,刺鼻的辣味物质在焚烧我的 鼻腔,口水越分泌越多,「当时我感情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是吃这个冰,问题才都迎刃而解的,这个辣椒冰很有用,说是感情仙药也不为过。」 「这就是为什么它要叫月老冰吗?」陈明圣用手比给我一个大圈圈表示我的猜测正确,「我和王芳瑜交往之后,我就认定它的魔力存在,所以就把月老的红线和红辣椒做联想,得出这个新颖的名字。」 是喔……吃了这碗「月老冰」之后,感情就会一帆风顺吗?我察觉冰已经快被陈明圣搅烂掉了,赶紧抢回汤匙,先塞了两大口进嘴巴,接着就有一种头部着火的烟冒起,但是说实话,辣的没有我预期的这么可怕,可能是我本身对辣的接受度高吧。 「辣吗?」陈明圣看我吃得一副没事样,我很不配合的摇头,「不会。」 陈明圣听了之后,叫来那个大哥,跟他说我对辣椒冰的评价,「你感觉不到辣啊……你这傢伙还真行!」他猛力拍了我两下肩膀,好痛,比吃辣还更能感到辣。 「各位客官!这里有人说本店的地狱月老冰不辣,这是第一个欸!」说完马上吸引我们社友的 围观,大家都伸出一支支汤匙,刮走一口口地狱月老冰送入口中。 结果每个人都辣到倒在地上抽蓄,像濒死的小强一般……「丁子安,你这是什么怪癖啊?」尤其是臭痴汉,他特别贪心挖了一大口,还直接吞下,活该,谁叫他要这样子违约。而且他还调戏陈明圣的夫人,上天也看不下去了吧,我笑。 月老冰……我看着坑坑巴巴的红色冰山,也埋头开始大吃起来。冰火五重天的快感,就是过癮。 何彤……,你知道我现在正在想着你吗?在你表现出期待的那个时候,我居然什么都没说。 7-1 男人嗜辣是秘密 (女) 「应该在这里咧……为什么找不到?」黄如瀅看着手机上的地图迷路,不要说是她了,我对认路的敏感度更是低中之低,完全帮不上忙,只好跟着她乱绕。 「瀅瀅,如果找不到的话,还是就别去了……我们可以再找地方玩啊。」我们真的鬼打墙了快半个鐘头,炎阳大罩,汗水混含着香水的气味自如瀅脖子上散出。香味强势的盖住了汗水味,反而把一种刚洗完澡的清新气味更衬出。 「那怎么可以,彤彤你真是得太没有毅力了。」她的发丝在行道树影下跟着一起被风吹着,「这家店听说很推,你也知道我很难得会有空出来,不陪我去吗?」 看着她坚定的脸,真的是很久没跟她出来小聚了,就成全她好了,「好啊,我们就继续找吧,找到发现那家店为止。」 「这样才乖嘛……」她满意的空出隻手来抚摸我的头,改成用单手滑手机,「不能因为碰到困难就放弃的,这样会什么都没有喔……」 「也是啦。天气这么热,去吃吃冰也是应该的吧,况且你还把它形容的那么好吃。」 「对啊!网路上都评价四颗星以上,我已经等不及了……啊啊啊!我知了!」她手迅速从我头顶移开,在萤幕上敲打进几个字,「原来我背错地址了,小尷尬。」 「所以你确定你找的店是冰店而不是……」她早就知道我想说什么,在我的猜测都还没酝酿出来的时候就先发制人的摀住我的嘴,「安静!」 「呜呜呜呜~~~~好啦!」听到我的保证,她才放手,转身拎起小包包,「等一下你请客喔。」 「为什么?」我请客?我身上没钱了欸,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在星巴克跟我玩幼稚的猜拳游戏,赌注是两杯星巴克的拿铁咖啡,本来就没有带很多钱出来的我,现在皮包更是扁扁扁。 「惩罚你一直唤起我的糗事。」 「欸~~~我没钱了啦,姊你也不看看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她意识到她刚刚才拗了我两杯价格不斐的饮料,「好啦,开玩笑的而已,等等的冰钱你有吗?」 「没有。」我就是真的没钱了啊~~~~为了让她相信,我还把皮包打开给她看。不料里面有一张小纸片在我打开的同时被风颳飞了出来,落在如瀅鞋尖前面。 「这是什么啊?」她惊喜地拿起来,「尘埃尾……岁差、范艾伦辐射带、太阳黑子……还有后羿射日?这张到底是地球科学的笔记还是歷史故事?」 后羿?!不是吧!在那张纸上面我写了……「在我快被火球打死的时候,有个穿白袍的男子拉起弓箭,将想要攻击我的烈阳一一击落,还回头对我笑了一个「没事了」,那个笑容我到现在都还忘不了,他是谁呢?会是我生命中的守护神吗?」 「欸啊~~~那是人家的秘密欸。」我把纸条拿回来装好,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没说什么话,只是叫我注意看车子。 丢脸死了啦!居然被她看到那个东西了。 「彤彤,你有喜欢的人对吧。」当我们终于回到通往传奇冰店的正轨上,她居然真的这样怀疑起来,一定是因为看到那张小纸条了!「不然不会做那种梦吧。」 我被弄得不知该沉默还是撒谎,因为连我也不确定,我对他到底是什么。算是喜欢吗?还是只不过是青春期的发春罢了,但这种岂不是一种心动吗? 自从做了这个关于后羿射日的梦,我就遇到我的地球科学救命大恩人,那张看不清的面庞,转过来似笑非笑的靦腆表情,总觉得跟他有一些密不可分的关连,那些火球就像我遇上的困难,他不是帮助我挡掉了吗? 那张白净的面皮,就是他的脸吗?拉弓帮我除掉万恶烈阳的人,常牵着我的手闹着玩,而且还不懂得看时机的一个人,我刚开始口中的变态。 变态到了最后,居然变成是我始终没有办法忘记那时候掌心的温热,一切的问题变成在我。 7-2 「你睡着囉?」瀅瀅把手在我眼前晃啊晃,我轻轻的把它拨开,「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一定有,你一定有喜欢的人吧。像是……那个后羿啊,不然你怎么会梦到他?」 「我……其实只是在想我朋友的问题啦,就是我今天给你看的那一个,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我退到距离她不至于贴上来的位置。 「记得,原来你是在烦恼她跟另外一个男生的事喔……这应她们会解决吧,不用你多虑。」 「是吗……」也对,他们会自己解决的,我现在隻身在这里,想这些有得没得想再多也没有用。「我们还要走多久?今天真的好热。」 换她没有先告知的沉默了下来,我也跟着闷了起来。秋日午后的秋老虎还是相当惊人,就算是走在骑楼屋簷下,热气还是无孔不入。但是,人比天气闷。 「欢迎光临!」清脆的风铃声帮我们推开了大门,这家冰店的名字真是奇特,叫「天王补心冰洞」感觉好冷喔,为了不要让鼻子的过敏症发作,我先摀住了它。 上次和上上次发作时候都是在学校,只要转过去跟泰迪熊说几句话,鼻子就会不乖,但是稍离开到了别的地方,却又好了,好像他是一个好久好久没洗澡的泰迪熊一样。 我好像把他说的太可爱了……(羞) 「请问要吃什么?」一个粗壮的男人,感觉像是大学生,忙着整理收拾桌上的杯盘,稍为分神来招呼我们。我跟在瀅瀅的背后进入,她先拉张椅子,坐了下来。那个男人就在她旁边把空盘空碗叠起来放到大篮子里。 「没关係……你先忙。」这是我说的,做生意的人就是那么辛苦,我不应该要去催他动作慢吧,会这么乱应该是生意很好喔,这家真的是名店欸…… 可是既然是名店,为什么现在会没有人?这个就说不过去了。整间店内虽然像是被蝗虫过境,但是人却同时消失的一乾二净,只剩我和瀅瀅两个人。 「今天店里被包场,所以收拾得比较晚了一点,真是抱歉。」从柜檯走出来的女生跟我们道歉,也加入收拾桌子的行列,一张抹布将我们选定的位置擦拭乾净,「大概来了快要二十个人,刚刚走。」 「招牌甜四宝听说不错欸,现在还有卖这个吗?」 「当然有啊,这个是我们店里的招牌,两位做都是吗?」大哥马上和瀅瀅应答快速,手边动没 停,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彤彤,你呢?」 天啊又到了点餐时间囉……「你帮我选,你选哪个都好。」这是我很想要说的话,像常态一样,把选择的权利都交给别人。 「还是你要我推荐呢?我可能会把最好吃的送上来喔。」大哥笑咪咪的看着我犹豫不决的脸孔,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是在想我到底该点一号还是二号餐,而是…… 「那怎么可以,彤彤你要吃的东西,怎么可以把选择的机会让给别人选呢?」 这些话对我来说够熟悉,是在刚刚咖啡厅时候瀅瀅告诉我的:所谓我要吃的东西,只能单单侷限在食物吗……如果我再不做出决定,到时候,只能被别人摆佈。 就像我坐在这里,或是之前在教室里,甚至是在放学那班校车上,我脑袋里装的,几乎都是别人的事,后面同学的一举一动,就佔据我脑海的二分之一,今天花最多时间去思考的。 大概就是他有没有喜欢我这件事吧。「都可以,大哥决定吧。」 这是我想了两分鐘之后,看似经过认真思索后做出来的决定,还是跟过去一样没有变,我依旧把决定权交给别人。 「没问题,我就把本店最好吃的送上来,等我喔……」他滑稽的快步进厨房,用力踏在地上的 步伐居然没有激起骇人的惊天动地,反而是震的我心情平稳起来。 「瀅瀅,我刚刚没有听你的话,对不起……」我对前正方头看着萤幕的女人道歉,「你说要让我练习自己做决定,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 「没事啦~~~不要想太多了。」她马上给我一个如晨出菡萏般秃脱俗生媚的微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这样都不会因为意见相左跟男朋友吵架。」 「说得你好像经验很丰富……」她的第一场恋爱我多少有听她说过,据她跟我说的内容,他们之所以会分手就是因为意见常常兜不拢。「好啦,不闹了。」 她的冰已经送上桌,上头我数数有汤圆、仙草、粉圆、甜花生等等,还有一些不知道专业术语的造型凉圆,争奇斗艳的扑满在她的雪地上。 7-3 「哇!」她马上抄起手机狂按快门,「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喔!」 「我也要。」怎么可以让美食尽落一人胃袋呢?于是我在好朋友面前很厚脸皮的直接汤匙伸过去挖她的冰,刚好挖到都是黑糖水的部分,好甜喔。而且没什么配料跟上我的汤匙。 「吃啊。」在她答应的同时,我的也来了,「哇……这是什么?」 看起来有多惊人就有多惊人,除了剉冰的分量是没变,其他配料至少都是两倍的量,刚刚那些变成只是基本盘,我这碗还加上了巧克力酱、巧克力碎米、甜甜的枫糖浆,还有最显眼的一颗布丁反扣在整碗冰的最上面。 「这是她弄的,我只负责刨冰。」笑咪咪的大哥感觉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笑笑的脸,从刚刚我们进来店里后就没断过,「谢谢大哥,帮我做了一个好决定。」 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别叫我大哥,搞不好我还比你们都小哈哈哈~~~~我才高一。」 「我也是。」大哥原来跟我一样大,可是他的身高真的好吓人喔……「快点吃吧……不然冰 要融化囉。」 「好……」大哥温柔的提醒让我一下子忘了我是来聊天还是来吃冰的,但是等我把头旋回正面,瀅瀅的冰已经吃掉大半碗了。 「哇……就算只是水,也不必吃到这么快吧?我又不会跟你抢…」她的冰只不过是比我早一点点送上来,而我的挫冰却还在那里流着汗,流到瘫了都还没进到我嘴里。 「但是我会跟你抢……」瀅瀅说的真快,但是哪快得过她的手?她准准的向眾了我冰上的统一布丁,汤匙起落不到一秒鐘,稳稳地把我的布丁夺走一半。「谢谢啦~~~~」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苦笑着用汤匙敲打着桌面,「手还真快啊……我都还来不及挡,你就已经把我要吃的东西给拿去一半了?瀅瀅你上高中是不是有去练习什么空手道之类的没告诉我?」 「没有。」她俏皮的口含汤匙,对我笑开了两侧的小虎牙,「我只是喜欢吃,尤其是甜食,我最禁不住的就是在我面前诱惑我的东西了,你不觉得这很难忍住吗?是吧是吧。」 「是啦……真是服了你。」布丁已经被削去一半,像传说故事里的半屏山,最后倒下了,躺在一摊糖水里面。 「你神经烧坏了是不是?」刚考完一段,大家的心都还浮躁着,表现出比几天前更坐不住,正 义哥就是坐不住一号,他一下课就跑到我位子旁边挤着丁子安的书桌。活该被嘴砲。 「欸欸欸,看不出来欸,我觉得你真的好强喔,居然能吃下那种东西,你没看到我们几个人吃了之后都像吃到老鼠药一样痛苦吗?辣椒加这么多,要死喔?」 「什么东西啊?」老鼠药?莫非学霸连身体的构造都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可以吃下跟老鼠药一样的东西,还好好的坐在这里。 「没,只是一碗冰罢了,一碗有点辣的冰,我是说对他们而言。」丁子安悠悠地回应,顺手捅了正义哥肚子一拳,「不要听他说的,会变笨听到没有?」然后告诫我一番。 「你们两个一起去吃冰喔?喔喔喔都不揪的!」卢宜君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下巴直接撞在我的肩膀上,好痛!「下去啦~~~君君你好重喔~~~~」 他们两个大男人一起去吃冰?这是哪一齣啊?还是说……丁子安一直牵我手吃我豆腐只是作作样子,事实是要暗示正义哥他的爱快要被夺走了,要他赶快来抢。 我在想什么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啊?「你们两个一起去喔?没找其他人?」 「说什么啊……」丁子安收起原先统正义哥的杀气,「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搅进来的。」 「欸欸欸!我有尊重你们欸,而且如果不是你……」正义哥言又止,况且嘴已经被起身的丁子安摀住,只能发出低低单一频率的哀鸣。 「他想混进我之前国中时候空手道社团的同学会吃免钱的午餐,结果搞到最后迷路,饭没吃到,我们却在冰店相遇。」丁子安放开手,轻轻的在正义哥鼻樑上碰了一拳。 「大概就这样吧,我只记得那碗看起来很酷的冰。」 真巧,他们也去吃冰欸,「我也去吃冰呢,跟我国中同学,叫黄如瀅。」我笑着,「不行,我对辣是绝对排斥的,我的食物里只要出现辣椒,就会让我吃不下饭。」 7-4 「黄如瀅!」正义哥瞪大了眼睛,「你说数理资优班的那一个吗?欸欸不是好像也只有那一个……啊不管啦总之是不是?」他将身体挺进我的位子,我们的脸相距不到十公分。 「激动什么啊?」泰迪熊扭紧正义哥的衣下摆,不怕衣服破裂让他走一回这辈子难得的光,把他一个壮硕的男人拉回安全的一公尺距离。「臭痴汉不愧是臭痴汉,靠这么近,不噁心吗?」 他是在吃醋了吗?所以他真的喜欢我,不然他不会这样子吧……而且总觉得这句半说教半警告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没什么说服力呢,因为最喜欢把我头拉到耳边说话的男生就是他。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言归正传,正义哥怎么了?瀅瀅的事跟他又扯上了什么关 係?「她就是我朋友而已啊。」 「说没有……也不是没有,但是说有好像也奇怪……呃该怎么说,就是……」他双手撑在桌上,施力压得桌面哀号,却没能吐出半句让人听得懂来龙去脉的话。 「回家练习你的口语表达好不好?而且你不是很会撩?为什么现在变成一条米虫了?」丁子安把嘴砲正义哥当作日常生活的一部份了吧,看他们很常都在互嘴。 「不是!我不是词穷,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我在想什么……而且钉子你应该不认识人家吧?」 「嗯哼,我不知道她是谁啊,只知道他是何彤的朋友,就这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正义哥心情显然浮躁,没想耐住认真听丁子安的话,「呃……好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先算了,何彤我们两个人到教室外面谈,很重要,快走。」至一哥突然牵起我的手,还抓得力道不轻,在还没来的及反应甚至反抗,就被整个拖出教室。 我连泰迪的表情都没看一眼,也来不及看,如果他真的喜欢我的话,那他现在,应该讨厌正义哥到入骨了吧,两个打空手道的人,会因此打架吗。 他曾说过,空手道是和平的比武,不是打架,比武跟打架的差别就是……「比武赢了会有观眾席的妹子欢呼喝采啊!打架赢了又没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起躺医院去。」下面那些是正义哥突然打断插进来的内容,跟他的形象非常匹配。 我们没有到教室后走廊,他把我带到教学研究室的后门,一个没有人会经过的地方,直到我们确定周围没人,他才把手放开。 我收回我的手,望着刚刚被他用力牵过的红印痕,心里有些委屈……委屈是我的手,现在同时被两个都还不是男朋友的男人牵过,这样……不管倾向哪一边,都会有一种背叛对方的错觉。 即便,两个人,到最后可能都没有对我有意思,只是好玩就玩玩,没想这么多。 「何彤……」他颤抖的声音唤回我出窍的神,「怎么了?还带我到这里?」 「这里没有爱嘴人的丁子安,那我就不避讳的说了,那个黄如瀅……其实是我喜欢的人。」他真的很直接地说出他心中所想的,跟刚刚在教室的结结巴巴简直是两个人在说话吧。 他喜欢瀅瀅?这件事,他在告诉瀅瀅前,却先告诉了我,那不就表示我要当上所谓的媒婆囉?我从来没当过这种角色,我连自己……都还是单身,初恋都还在。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我应该要先问问瀅瀅的意见再来告诉他这堆东西吗?包括瀅瀅现在单身中,还有身边不乏追求者这些事。如果他知道这些的话,应该会义无反顾地展开猛烈追求吧。 7-5 「问倒我了,我也不知道……」他耸肩傻笑,「我的专长是和女生做朋友没有错,就像你可能还记得我平常开开玩笑用过的一些小招数,都只是限于朋友阶段。」 「我上高中以来,第一个喜欢的女生是胡晴学姊,但是她……应该是没办法了。」 「为什么没办法?你跟她告白失败了吗?」胡晴学姊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兇,做事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可是我觉得她的任何反应不会让眼前大喇喇的男人说完垂头丧气到委屈的地步。 「不是……是根本没有机会告白。你还看不出来,她有人喜欢吗?」 论外表,胡晴学姊容貌端庄,仪态出眾;论内涵,她也是使命必达,绝不半途而废。这些有利条件下构成她很多人追也是很正常的,如果正义哥连这些都无法克服的话,那他大概也不用想要追有更多人包围的瀅瀅了。 「你因为这样就退缩了吗?」平常总是让步,把决定权交给别人的我,好像没有资格告诫别人不要退缩这种事,「算了,不要一直戳你的伤心处了,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不要这样,我的确是退缩了……因为高燁伦学长,他们曾经是一对情侣啊,你不会没看出来吧?从新生训练他们带班的状况,不觉得超明显吗?」 所以说那些送货到府的服务,还有口口声声的小叮嚀,不是出于偶然,而是高学长还爱着学姊,这原本应该是一幅美丽的图画,可是被「曾经」趁虚而入的,趁虚而入的,不免添了几分凄凉。 难怪胡晴学姊在看到高学长拿衣服来给她的时候,会看起来似笑非笑,表面上像要他快滚,可是又不忍心真的拒他于千里之外,学姊内心还是很温柔的,这我知道。 「知道啊,不要随便把别人当成笨蛋好不好?」上课鐘响,校园内的人开始移动,远远就能听见三三两两人群的脚步声,趴搭趴搭的自头上踩过。「下次再说吧。」 「唉~~~都没说到重点,好啦,不要让你的泰迪熊等这么久。」 什么叫我的泰迪熊?我跟他又没有什么特殊关係,「什么跟什么……如果你真的还有话想说,等等回去的路上也可以说啊,你刚刚拉着我跑了这么远到这里,走回去还要一长段时间呢。」 他半秒鐘就狠狠否决了我的决定,「我不想要。边走边说,你不担心隔墙有耳?还是说,你觉得说给别人一起听也无所谓。这里面也包含跟你有关的事,很重要的。」 他提及有关于我事,还望远方及近处瞧了几眼,像是怕人监听,或是刺客出现,「既然都出来了,不如就一口气说一说吧。那件事,一定要让你知道,比较好。」 阴鬱,不曾出来他脸上撒野的,「什么叫做有关我的事?你今天匆匆忙忙的拉我出来,不是就是要跟我讨论黄如瀅的事吗?」 「不只。」我的疑问又快速的被否决掉。比上次还快,力道也更强。 「等等喔。」正义哥他也是粗中有细,见人潮散的差不多了,「但是,在说跟你又关的大事情之前,你想要先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吧,都已经被你抓出来,还留在这里了,不听好像也不是。你要说就 说吧,我在听。」昨天明明还是艷阳天,今天就变得有些凉了,秋老虎的威力,在跟东北季风的拉锯战中逐渐失利了。,属于秋天的颯颯,正吹起一缕缕落叶,在空中回旋飘着。 「如果你觉得勉强,还是就跳过了吧,我觉得高燁伦跟我之间发生的事,你大概也不会有兴趣听太多。」 高燁伦?又是高学长,正义哥跟他之间,为了一个胡晴学姊,到底发生过多少事? 「谁说的?我没有这样子认为。」我选择靠到一面结构有些不稳的铁皮门上,「我在听呢,怎么不说?还是你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他一听,头又低了。刚来的时候明明是胸有成竹的模样,等真的要说的候,却是这样踟躕不前,是怕说错?还是难以名状? 7-6 当我还在猜想,问题即倏的杀来,「如果要用一种食物去描述胡晴学姊,你会选择用哪一种食物?」 食物?去描述胡晴学姊?我第一个想到榴槤。学姊她外表被白霜衣般冷漠的刺覆盖着,一有不顺心感觉就要螫人,可是她的心里,其实是很细腻柔软,很关心别人的。 「这是冷笑话吗?我来好好想想……」因为正义哥平常的为人跟现在认真的脸实为迥异,我不 得不往这个方向去想,也就想到这个好笑,但是说得过去的水果,到时若他问起,必可以让他笑一笑,缓缓这紧张的气氛。 但是谁知道,我其实比他更紧张呢?他说跟我有关係的事很重要,一定要让我知道,大概跟他的朋友|丁子安有关係吧,否则,他干嘛要回避至此不在教室当笑话说说即可。 「不!这不是要让你回答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我已经有答案囉。」他今天已经这样着急打断我三次了。现在是他的回合,我只要扮演好一个听眾的角色。 「所以说这个不是冷笑话?我觉得你还是多说一点冷笑话比较好,突然这么认真,我还没适应呢。」他听了严肃地笑,「那你刚刚想要说什么?」 「榴槤。」我不假修饰的将这颗带刺的球拋给他,果然让他严肃尽退,回復平时的滑稽笑容。 「好啦好啦,这个不是笑话,都被你说成笑话了。」他看了手錶,突然得知什么惊天动地的骇 人祕密似的,一颗斗大的汗珠从鬓角滴落,「我觉得……我觉得……她像辣椒。」 辣椒?「为什么你会觉得她像辣椒?」 「因为她辣呀。就是因为她辣,辣得我四脚朝天,口水分泌到像瀑布。」他夸张的比喻扭转了刚刚我以为会是一场严肃问答的状况,「就是辣,你没听错。」 「我终于懂为什么丁子安每次都要叫你痴汉,因为这个形容真的很痴汉。」我嘴他,看到一个女孩子,开口就说人家辣,这个真的有点……突兀。 「但是……」他抹去掛在鬓角上的汗珠,「我不吃辣,我对辣超反感,一碰到辣椒我就会全身发抖,避之唯恐不及。昨天跟丁子安……也不是,是巧遇他,我吃了他的冰,整个辣倒在地上打滚,痛苦的要死。」 「所以他……很能吃辣囉?而且辣冰是怎么回事﹖」我问他,他丢回给我一个「鬼才知道」的不解,还有点被暗算的眼神。 「就是关心他,现在你是我的听眾,未来还是我的媒婆呢……放尊重一点。」明知道他是出于故意的言词,我的脸却听话的红透半边天,激起他一阵狂笑。 「你们莫非是去了天王补心冰洞吧,我昨天下午也去那里吃冰欸,怎么会没遇到?」 「今天店里被包场,所以收拾得比较晚了一点,真是抱歉。」 「大概来了快要二十个人,刚刚走。」 原来,那个温和的大哥,说的一群人刚刚走,就是指他们。 「于是……关键来了……」他想营造神秘感,「我在上个月底,跟高燁伦学长一起去吃一家高级餐厅,是他邀请我的,钱也都是他付的,只是他在饭后告诉我,希望我离胡晴远一点。」 哇……高学长出手真阔绰,这样子用钱砸人的吗?「你是在那个时候答应的?」 「没有错,但不是马上。我看到高学长认真的表情,我也在反思,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胡晴,如果没有,就给了高燁伦,我也没有损失。他就在那里等我想,也不催我。」 7-7 「你没有跟学长争执吗?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喔,这不是你平常的个性吧。而且想到你新生训练的执着模样,为什么那时你就可以,现在就会轻言放弃?」 「我不知道,或许我比不过高燁伦吧,他的气势,让我无法再坚持下去。」平常开朗欠打的正 义哥,说到昔日的伤心事,眼眶竟也垂下来了。 「所以你最后发现,你没有那么喜欢胡晴学姊吗?那你怎么知道,你会真的喜欢黄如瀅?」 「这个让我保留吧,因为我一时也很难解释全部的故事出来给你听,我们已经蹺课快半节课了,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 我说好,跟在他后面走回去教室,他走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有特定目标的说:「我是不是那时候不应该要退缩的……」 「你的决定我干涉不了啊,再说木已成舟,你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呢?」 「也是啦……」他叹了口气,「我的问题很简单啊,就是我想追学姊失败,然后现在喜欢上一个数理资优班的美女,这些我自己努力,加上你助攻,也是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他又顿住,断句断在这种曖昧的地方,任谁都会心急不耐烦吧。 「为什么不说,不说我要怎么帮你呢?」他还在憋话,是因为很难以啟齿所以需要措辞很久吗?我们走着走着已经到了教学大楼的门口,我停下脚步,刚好精确地停在教官室的前面,拉扯他的衣角,「没关係,我等你说完。」 「在这里说是要讨打喔……教官室旁边欸。」他露出哑巴吃黄莲的为难笑,「但也可以,都到了,那就去角落说吧。」 我们到放置各班级柜子的角落,这里因为在教官室旁边,学生打扫不敢怠慢,连角落这种最容让人忽略的地方,也都是一尘不染。 「其实……我先这样子问好了,我是问认真的喔,你要仔细听。」 「好。」我听别人说话一向都很认真的,他不用担心我会突然走。「快说。」 「好,这么急啊……其实我只是要问你,你喜欢丁子安嘛?」 哇呜!叫他快说,他真的丢了个烧得红烫的热锅子来我怀里,快到让我没办法立刻反应过来,捧着热锅子烧灼着我的心房每处还有脸颊。 「看来是中奖了喔……」正义哥什么时候开起彩卷行了?还中奖?有没有买一送一啊?「看你脸红成这样,在想什么我都清楚……对没错,我都明白。」 「不要仗着你是情场老手,就这样子随便揣测别人心意。」我自认为这是我认识他以来对他说过最狠毒的一句话了,只是他根本没受影响。 「情场老手揣测别人心意,你觉得不可取是吗?但是,我不需要揣测,因为你的心思已经全写在脸上了。」我摸着我红得想煮熟脱皮大番茄的脸,听着他说这番话,更不敢抬头看他,想嘴回去也无言,乾脆转过身去。 「我可以告诉你,他也喜欢你,只是他基本上不会跟你告白,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 如果你想要的话,就要靠自己囉,放心我会帮你的。」他想让我安心,但我的心现在实一大沸锅,气泡搅着血液,扑通扑通的相互撞击我的神经。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是应该回去教室上课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他被我的顾左右而言他赶着往前踱了几步,步未復稳,就靦腆的说:「只要你帮我追黄如瀅,要我帮什么忙,我可以帮你的。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快点回去吧,我是没差,你有。」 「如果他说的是玩笑怎么办?」我一下大脑根本慌乱了,闪现什么就脱口而出,运作停摆。可是他没有打算再谈了,或许他压根儿没听见我问了什么,因为我只看见他飞奔而去的背影。 等我慢慢的走回教室,就看到正义哥站在自己座位上,还有我的座空空荡荡地在那里。 老师要问就问吧,要骂就骂吧。就这样消极的昂首,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与苛责。 没想到老师写黑板写得正起劲,有一个人溜进教室他居然没发现,可能是因为我在班上的存在感本来就不高吧,正义哥的周围损友们正幸灾乐祸着,一下子后面的拿笔戳他腰,一下子旁菸的用纸团丢他,他都是笑瞇瞇的回敬他们几个中指。 「何彤,下次有教官找,记得要先留纸条给老师喔,不然我会点名点不到人。问同学大家也都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个所以然,知道吗?」 老师出乎意料的提醒,本该是让我有逃过一劫的感觉,但是我反而觉得莫名其妙?我去找教官吗?我什么时候去找教官?该不会是…… 「何彤,你挡到我抄笔记了。」想也知道是谁的声音啊,听着那个充满熊性的嗓子,就是他,「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照他的话坐下了,但是迟迟不往他的方向去,「等等好不好,先让我休息一下,我猜刚刚回来欸。」 他没有像平时一样恩威并施强迫我服从或是直接把我拉过去,「好,你先休息吧。」语气中透 露出的反常情绪,我已经更加确定,正义哥不是有事没事闹着我玩的。 「涂越桓,坐下!」老师终于拨空来关心正义哥,「喜欢运动是好事,但也不要忘记回来的时间回来。」 「好的,谢谢老师。」正义哥嘴上諂媚,一坐下马上骂了一个无声的三字经。 究竟是谁帮我解围的呢?是正义哥他真的希望我帮他追黄如瀅,所以先替我掰了一个藉口,为了掩人耳目却牺牲自己,还是是丁子安他帮我找的台阶下? 「是你吗?还是他?」我直接丢给丁子安这个省略主词整体语意完全不完整的问题,起初他不懂,但是他也不是不聪明的人,「我。」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没有害到任何一个人,谢谢喔。」 「嗯。」他这个时候的回应,又突然改变风格,维持如出一辙的冷淡,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正义哥说他绝对不会先跟我告白的,看在眼上,吞入心理,淀积着。 男人嗜辣,都是秘密。 8-1 身心俱伤的款款 (男) 秋老虎还是没办法嚣张太久了,季节辗转推移之下,东北季风强大的势力已将暑气逼到绝境,化作记忆短暂消失在大家的穿着上面。 「弟,明天早上你要叫我喔,我担心我起不来,拜託~~~」姊她穿着和夏天一样的服装,季节的推移只有在她身上感觉不出来,我拿起一件深蓝色夹克穿上。 「你不会去拜託闹鐘,它至少不会忘记明天一定要叫你这件事。」我盖上地球科学讲义,「而且姊,你下次要进来我的房间之前,可以麻烦敲个门吗?」 「好喔……」她露出害羞的笑,「如果我不小心看到什么,我会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样吃亏的是谁啊……这根本不是你当作看到或是没看到的问题。」我懂她话的意思,她上次就是这样突然闯进来,我正好在换上入秋应该要「出柜」的长袖衫,两人撞得正着。 「好啦,我明天早上会叫你啦,你也给我设个闹鐘,以免我忘记。」姊她就是抓准我段考前会夜读,所以才这么篤定的央求我明天叫她。 「你不会忘记的!」她还真信任我啊,「万事拜託啦。」她句尾的「啦」字都才刚进入我耳,她人已经消失无踪了,随后听到她搧起房门的砰声。 「自己明天也要段考,说得好像事不关己……」很难想像,我跟我姊是读同一个高中,她当年是吊车尾上的,现在几乎没有在念书,只有偶尔问我高二的数学,那些我加减有涉猎,勉强还是可以让她嘖嘖称奇。 刚刚才整理好要给何彤的笔记,就给姐姐衝进来,打乱了我读书的分寸,现在好不容易才回復了一点点感觉。不行!现在才十点,我挑灯还要到通霄呢,放弃就输了。 「好……上吧!」放下地科,改读我算是稍弱英文,这次要考的单字量爆炸多欸,这些可能就要耗一个小时来处理了。 「叮!」一则新讯息?喔,是她,是一个约两个礼拜前来加我好友的女孩子,说她是数理资优班的,我怎么没印象数理班有这样一个女生。 她自从加了我好友之后呢,明明双方都不认识,可是她还是会一直丢讯息给我,就算我成天到晚都在已读她,她还是非常持续的传东西给我。 「听说你数学很强啊?那这个题目你可以帮忙解解吗?」她每天餵我题目是常见的事,第一次传来就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题目。但是我更想要知道的事是,我们真的认识吗? 而且她是从哪里听说我数学很强的?我明明没有参加什么额外的校内竞赛,也没有在任何一个场合崭露头角。随时保持如此低调的态度,更没办法解释她情报的来源。 可是我又不想问她,她对我来说只不过是陌生人,我对陌生人是有天生的一种警觉心的,除非她触动了我的开关,也就是可以驱使我专心投入的那个,否则,对我来说,一个陌生人就会是陌生人。 至少我对她现在是这么想的,她爱传讯息给我,那是她的个人自由,我无权干涉。但是要怎么样处理她的讯息部分,也是我的自由。 8-2 「你到段考前都会熬夜喔?这么认真。」我每次感觉到有讯息传来,我都会分出心思去瞄一眼,因为如果是何彤或是学渣救命会的话,就要做点回应了。 可是啊,每每打开震动的手机,滑开总会是她,一个叫黄如瀅的女孩子。 她的大头贴照,也不知道加了多少特效,肤色超级白不说,眼睛还超大,论发质,整体上的气质都是色貌出眾,但是,却又完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她本人是有多……需要修饰,要出动这么多人为的特效去琢磨她的每一寸肌肤,只为了看起来完美吗?这样子,原来的面容,就淹没在这些不自然的涂装里了。 其实我大可不必为了她的照片去分析,还是专心去读我自己的书吧,英文英文啊,上次段考,我八个科目,除了英文拿九十五,歷史拿九十七之外,剩馀的课目包括数学,化学,以及何彤最害怕的地科,我都是满分。这次,也要让她刮目相看了。 「泰迪你好变态喔!到底是怎样地科可以全对啊?」卢宜君和何彤两个人上次段考的时候,成 绩单一发下来,两张大小不一的脸在下节下课时同时,一个向右,一个转身,都挤到我的面前来。 「还好,就是正常发挥。」我不怕给那些眼红的人给绑手绑脚拖出去私刑伺候,因为,他们需要我救他们,「班上考得也不算差啦。」 「因为有你撑着啊,你知道你在我们班拉分数有多么重要吗?」卢宜君捧着不至于到满江红,但是却仍有几科不及个的成绩单,「何彤你说是吧?」 「当然啊。」她拿着她的成绩,如沐春风的绽开满意的笑,「谢谢你喔泰迪,我的地球科学有八十分,总算上高中之后的第一场大考试,没有输得太惨。」 「是喔……那你其他课目呢?我看看……」我伸手去要她的成绩单,她的反应也是飞快,迅速的收了手,我觉得这都是被我训练出来的,「不要。」 「拿来……」我逼迫着她,「我教出来的都不会考得太差吧,是很烂还是怎样?」 「自大鬼自大鬼!自己讲咧……」那两个女人像事先套好招,异口同声的说出一样的话。 何彤她掩面偷笑,得意之情溢于笑意盈盈传出的纸张后,「我是怕你看了会难过,所以才不给你看的,你要晓得我的用心……」 「有什么好难过的?倒是让我瞧瞧。」我趁她松手时抽走,她总是快不过我。师傅之所以能当上师傅,还是要比徒儿们多几把刷子的。 「好厉害啊……」我看着激起我说出「好厉害」三个字,而且重复三、四次的地方,「我怎么都不知道你的英文这么好?」 她写英文分数的栏位,大大的写着100,万无一失。 「没啦,幸运而已……」她又趁我不注意时把她的成绩单抽回去,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在她物归原主的时刻,确实能感受到。 「没事啦,学霸还是学霸,这点不会改变的。不会不会……」她这是在安慰我吗?我听了觉得更辛酸了。不是成绩上的败北,而是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用的口气。 慢慢的,轻轻的,就是一次赢了,也还是叫一个可以让自己短时间内随意开玩笑嘲讽的人学霸,我对这种的,最没有抵抗力了。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喜欢她这件事情,或许哪个有心人士已经替我给她捎口信了。 「确实,没事的,人人都会有专长,也会有弱科。」 「你哪有啊?听你在那里说这些不怕夜半遭天打雷劈的鬼话!」痴汉人突然现身在我后方,还有他的另一个朋友,两个人手上也是拿着成绩单,但是都给揉皱了。 「谢谢喔,还有你们手上的纸张,刚拿到就变成这样子了?」若非刻意去揉,一张纸再怎么容易折,也不会皱成这样。 「我只是很气,我有四科,都差一分……听清楚钉子,是一分,就及格了。换作是你不觉得恨干吗?还有这傢伙,全部都差个一题顶多两分,就变成跟我一样惨……」 哇……我眼界大开了,两个世界上最惨的人,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每科成绩真的都差一丝毫就勾上理想,却在及格边缘坠落。 我的理想,也是在边缘了,就差一点也能勾到,就等我伸手。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点,和理由,推自己勇往直前。 我会不会现在也差不多要坠落了呢?我看了她一眼,希望暂时不要被她发现。但她的注意力已经没放在我身上,不知何时转回去和卢宜君两个人在玩起手机内载的游戏了。 痴汉和那个胖哥也离开了,我只好安分的坐下,趴下。 8-3 「叮铃铃铃~~~~」啊,这是半夜十二点的提醒铃声,我刚刚好放下厚厚的单字书,看了一下手机,确定她有没有再传讯息来。 这个她,分别指两个人:何彤和黄如瀅。前者是我喜欢上的女生,后者是我连见都没见过面的女生。可是传讯息来的,却只有后者,前者显示两小时前上线中。 她到段考前也还是十点睡?这么安稳啊?也对,她好像从来不会熬夜的。 那个叫做黄如瀅的女孩子,真的这么不死心欸,我都已读她这么久了,她还是一直传讯息给我,她是不是已经肯定我会看过她写的一切讯息,只是不会回復罢了。 明天第一科考数学,是我最有把握的一科,先不用着急着看了。我看去何彤的聊天室,令我惊讶的是,她现在居然在线上,几分鐘前都还是睡死状态的。 或许能从她那里拿到什么结果……我是想,她会不会恰好认识黄如瀅,「何彤,问你一个问题,关于人的问题。」 她没有即刻就回復,毕竟她跟痴汉或是陈明圣之类的人不太一样,他们是标准的低头族,整天掛网习惯成自然,回讯息当然也都秒回,可是她没有。 可是她这个上线的时机点就疑点重重了,因为我们平常就算再有事,她都会在十点鐘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打断我,说她睏了想睡觉了,现在出现在线上,确实不寻常。 「怎么了?是谁?」嗯?她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刻回復了,那我就可以先排除软体资料未更新的奇怪情况了。 上头显示的文字会从两小时前上线变成现在上线,当然有更新囉!我在想什么? 本来只是要问她黄如瀅的身分,看她知不知道,可是现在我又陷入两难了,因为她在这时候出现,异于平常的,总觉得事有蹊蹺。 「没有……那个人不重要,没事啦。但是我想问你,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上网?」我觉应先把黄如瀅身分调查的事搁一旁,反正她是谁也不重要,继续已读,也不会怎么样吧。 她迅速读过,但是停顿很久,都不说话,也不尝试输入什么让我知道她还在对面。 等过一分鐘……两分鐘……她还是在线上,只是我的话,就是停死在那里了,没有接续的进展 下去,我的手机待机在那,都给我握得发烫,盯着看的萤幕也渐渐模糊去。 我揉揉双眼,熬夜就已经够累了,现在心头上又要多一桩事情牵掛着,明天我还要叫我那个长不大的姊姊起床,我照理说会撑到清晨的,可是,身体似乎没法度接受我的掌控了。 说身边的床铺扰乱了我读书的斗志,或说我真的精神不继必须稍做休息以踏上更远的旅程,都对,只是我揣测的,是手上发烫的金属,它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不断的打开萤幕,关起来;打开,关闭。来回好多次,它就是迟迟不捎来我想要的答案,为什么? 早知道我刚刚就乖乖问我一开始要问她的那个问题了,得到的结果不是认识就是不认识嘛!顶多再加上一些模稜两可的描述,这全部加起来,都不会多于现在的情况。 她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答案有无上限多种,跟原本的非黑即白,是天差地远的绝对不同。 她会不愿意说,甚至去逃避,表示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可是我现在却白目,突然间给人家拋出难接手的热锅子,害她不知所措,乾脆直接放弃回答,保密带过。 惊觉自己的失言,心里有种被锁链狠绞的感伤,纠结着不放手。 「呃……没事,偶尔会熬夜。」在我眼前一片黑,找不到光明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虽然只是微小的震动波,但触在我身上,却是像重生的暗号。 看完后,她的回覆就是这样子,短短的几个字轻描淡写。尤其是前面加了那个不确定的发语词,更让人感觉这些话不是真的。 可能是为了守住不能说的秘密,或是怕我过问下去,所以才如此说吧。刚刚已经为了自己的失言苦恼,现在不能再犯第二次错了。 我沉默地放下手机,不能再犯第二次错,是我期许自己的其中一个,今日也要贯彻始终。明天还有期中考在等着我,与其想怎么鍊字回復,不如多读一些书。 我单单只跳开了她的聊天室,看看学渣灾民会有没有人在呼救,来回看了几次,是没有的样子,夜深了,大部分人都沉下来了。 何彤她明明兴致冲冲的拉我竟这个群组,可是她却不太在上面问问题,而是这样透过私人聊天室来找我。现在忍不住再回去看她过去跟我的对话,一种陌生又清晰的感觉吃上我的眼睛。 我平时是不太读取其他陌生人的讯息的,偶而按开,但就停在那里。何彤她会这样子单独来问 我,让我更加篤定,她也喜欢我。 可是今晚,却不一样。暗房,白光灯,沉睡的世界,独醒的两人,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8-4 时鐘再转了几圈,伸伸懒腰后挺直了腰桿,把时间应给竖到了早晨六点鐘。时针分针一上一下,像撑起了整个鐘面,稳稳的在那里。 再过半个小时,我也要出门去了。啊对了,我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在身,同时也要去叫某个现在还隐约听到鼾声大作的女人离开她的温暖床窝。 昨晚我像是睡着了,又好像醒着,总之时间就是过去了,我却只看完了几个科目,要说能考试是可以,但是能不能轻松的考试,就要看老师题目的难易度了。 上次就是熬夜读读读,才一大早这么没精神的,一到学校就想睡觉。 叫何彤准时叫我起来,她真的准时做了,但是又被我抓住了一次手腕,原来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还真快。 分针的背驼了,时针的膝盖酸了,腰桿一歪。六点十五分,我整理好书包,放在门口的玄关旁边,走道姐姐的房间门口,压抑住想踹门的衝动,轻轻的用拳头在门上点了点。 现在看到门就很想踹下去,一股疑问所闷烧出来的怒气卡在气管,上也不适下也难受,憋到这个时候,转成一种小小的怨念。 房间门始终没开,但是里面传来的翻身棉被抖动声,证明姐姐有接收到我的讯息了,那我就功成身退,先走一步上学去了。 换上制服,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手机握在手上,它传来的丝丝震动变成冰冷的一根根尖针,我在一根电线杆旁边停下脚步,是她呢。 「期中考加油。」跟我期待所看到的人名不一样,因为讯息传送人显示着黄如瀅。就是那张白肤红唇的修图照,一直占据我的目光,认她,认照片比认名字快。 我现在竟然有一股想要破戒,破我自己对不认识陌生人立下的戒,就是不回復,了不起就看看然后结束,跟之前都一样的。 像是卢宜君之类的同学,跟我不是说特别好的,或是只把我当成超级电脑解题目的朋友,被我 未读或以读几次之后,也就在过不久之后,停止传送私人讯息来给我了,只会在官方的学渣灾民救命会里交流。 大部分人都是识相的,上个我遇上的类案就是臭痴汉。一开始我们还不熟的时候,我也是都一直对他在线上的频频搭话不理不睬,但是他就是有办法能坚持一直传一直传。 传到我有天终于觉得对他產生更多的好奇,我才回復他。和的一次见面那种纯只是想要破坏他诡计的动机不一样,是因为他的能言善道,的确很让人好奇,想跟他说说话。 虽然我回復他的讯息不会像对何彤说话这么温和,但是他已经成功打开我心中的开关,于是他现在成为了我在班上算是还不错的朋友,他有事也会常常烦我。 我看着黄如瀅的照片,越看下去,也越觉得好奇心被引发了。其实她和当初的臭痴汉没有太大差别吧,都是想跟我从陌生人变成朋友,只是我真的连看都没看过她。 而且她的脸,无论五官肤质,眼睛托成头尾尖细的撇笔,中央饱和纯净;双颊的苹果肌漾着若隐若现的红晕,白如雪的肌肤,无暇又透嫩。这一看就是很多人尤其是像臭痴汉类型的色男人会收作口袋名单的高频率猎物,一上架就被秒杀的那种。 8-5 从这样看来,她身边一定不乏爱慕者、追求者吧,每天一定都会被投花献宝的男人团团包围的那种,怎么会找上我这里?我明明就处事低调,别班除了社团也没特别经营,她到底又是怎么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问题是我一直想都想不透的。 昨晚本来的计画,甚至是说今天早上都是这样子想的:我要提早到学校做准备。结果现在,我却在这跟离学校还有五公里以上的电线桿旁驻了足。 往上爬了几分鐘的文,发现她真的已经传了不少讯息给我了,不管是问功课,还是天南地北的聊天,数量都非常可观,一时半刻还很难全部看完。 我过去这两週,都是随意滑开,或着根本没有点开,就让它们一直积着,看来她的方法奏效囉,积到今天我终于想要做改变了,真是便宜她了。 我开啟键盘,打上:「请问你是谁?你真的不简单呢,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似很自然的,就是对陌生人的一句确认身分的话。但是平常,我对不认识的人,是不会这样子问这么多的,何况我们连一面之缘都尚未產生。 经过昨晚不安的折磨后,拖了满坑满谷的怨气出门,草草的完成了姐姐要我完成的任务就甩门出来,这样挟着满怀不满,再看到他传来的「期中考加油」,有一瞬间,怨念竟然消失了些。 短暂的,心里有股暖意,像是闷热烦躁的夏日午后,突然来场即时雷阵雨,让枯渴的生物获得重生的清凉感,晶莹的雨露成串串掛在叶缘,共同谱写一卷盛夏清爽时刻的新赋。 「你到学校了吗?」她没有回应我,「今天期中考呢。」 我注视着她的话,竟然想要继续回復,何彤昨晚已读我之后踱在那里不前进的讯息,同时也在眼前清晰起来。 我现在对方手机里的已读字样,就会像那时候一样,令人觉得不舒服吧。原来,我一直都在伤害人,伤害那些可能的善意,「还没,还在路上,也许等等就到了。」 我现在这个时间也不想再追究她是谁或者她为什么出现之类的蠢问题,只因为她回復讯息也飞快,激起我一股想要聊天的衝动。 但是我也仅仅暂时将她当成出气筒,我们确实连一面之缘都没有,只能聊聊。而且我又有喜欢的人了,自然不能勾勾缠太久…… 「呃……没事,偶尔会熬夜。」 喜欢的人啊……你究竟喜欢我吗?我好几次都发现你对我的善意,但是现在我却又抓丢了。当我靠近了一步步,却又有渐行渐远的感觉,自从你说了那句话。 都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的理想型恋人了,真会希望她不把事情说得这样子畏首畏尾。我们又不是说不熟悉,有问题都可以说出来讨论的。 我承认我是偏心的,对待不熟识的人就是一贯的冷漠,可是唯独是她……之前总是叫我变态的女生。我没办法用别的方法,我没有像臭痴汉一样嘴巴这么油,能想出一堆有的没有的花言巧语让女人意乱情迷,只好就用直接拉手,这个霸道的方法。 至少能先传达一点点我的独特感觉,至于接下来的,就要靠时势成全了,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时间没给你选择,就不需要去选…… 「但其实依照我的经验,与其说是没有答案,不如说是对方没有告诉你而已。」 对感情的敏感果然是跟姊说得一样,都是有存在的那个最高涨的剎那,之后要是没有刻意的去维持,坚定住,它就会在你恍神的一刻,悄悄消逝,未必能再抓回来。 她没有告诉过我她的想法,我也没有。我在等适当的时机出现,她又是在等什么呢?她在等我先对她表示吗?而她又打算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们好像曾经靠的这么近,可是因为一句自己不满意的话,伸出的感情敏感度便胆小的回缩了一些,在边缘的地方,坠落下去。 当我还在纠结于何彤的心思时,手机震动又两下,手掌心向是被电击般也跟着麻了几拍子。 「那你快点来学校吧,期中考要是迟到的话跟平常可是不同的。」她打上这句话给我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五十分了。的确,段考迟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何彤从昨晚就没有传题目来给我了,看来她这次是胸有成竹囉,果然让我教过的人,到最后都会成绩变得不错的。 刚刚手机震动的麻,还让我的手掌微微的发热,就像那些时候,我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抓住你的手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至少我心灵暂时是满足的。 8-6 跟黄如瀅说得一样,我在段考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迟到了。 因为在电线桿旁边逗留了太久,第一班公车跑了,下一班要等半个小时后才会来,我就在那里等了。 到校时间是七点四十分,那时看到手机时间显示六点五十的时候,心念马上被拖回到正轨,完蛋了,车跑了,竟然被她误打误撞说中了。 我揹着满满的书包走进班上,虽然八点多才要考试,但是大家都在座位上自习了,我的进入反而让整间安静如止水的教室添了些鼓譟与窃窃私语。 这次连痴汉都捧着数学课本在看,我的天啊,他是要改变世界了吗?上次他可是段考中间下课还跑出去打球的不怕死小孩呢,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我把座位一拉,丢了书包,就跑到痴汉的座位去。他埋头苦算,真的很认真的演算我教给他的诀窍还有练习基本的解题能力,看到我出现,起初还爱理不理。 之前教给他这些东西,还想说石沉大海的机率比较大,他怎么可能会拿出来看?一开始以为我 的猜测正确,因为他平常还是过着挥霍时间的玩乐生活,可是,他认真求解,笔尖在空中比划的模样,表现得让我完全改观。 「钉子,你很间是吧?唉~~~~学霸就是这么好,都不用这样考前临时抱佛脚。」 我被他这样一个称讚,还是用我最没有抵抗力的词,竟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原本是要来调侃他的突然改变,可是反被他这样说到我哑口无言。 「你是真的很间是吗?还是你可以再来教教我这题。」他把数学习作推向我,手上的自动铅笔也换到我手上,就当成早操吧,练练手。 「其实我只是好奇,你之前不是都没在念书,为什么这次这样子?」我的笔尖几十秒鐘后停顿在空白计算纸的一隅,「好了,算完了,大概就是这样子。」 「你不要瞧不起人喔……我现在不一样了……」他拿起计算纸本,我这下子才发现,他之前是连考卷本身都会不见的人,居然用起计算纸了! 「我一个月前走路走一走,突然被雷打到,轰的一声,我就全身麻痺了……」 打雷?被劈?全身麻痺?「那你现在还在这里?命真硬,不愧是痴汉,真不愧是痴汉……」我笑他,言语中带有点不知其所云的调侃,「你头发没有炸开喔?」 我难得会跟他开这种玩笑,只是他拿回我手上的自动铅笔之后,就一直看着纸张上的算式,边 看还边念念有词的,将我的话当作空气。 「你说得那个雷还有你被劈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比喻有点难懂。」因为好奇心,而他又一改平常的废话连篇,我只好先开口问他。 他听到我的问题也没有立刻回,我站在他旁边,看他低头了许久,刚刚手上的律动也消失了,双眼直视前方的桌面。他是很认真的在措辞?还是在替随意脱口而出的话找能让人会心一笑的理由? 「其实啊……那道雷,就直挺挺的劈在我们学校里,我现在偶而走在走廊上经过那让人身心酥麻的现场,脚下就像是被磁化,跟地面紧紧吸在一起,动都动不了。」 他思路一畅通,说得口沫横飞。我刚开始却还是听不太懂,「所以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他马上洩气的推了我一把,「钉子,你真的很不懂我故事设想的巧妙欸!我想这个譬喻想了超久,现在才想到这个让我最满意的,你居然没有共鸣?」 他解释着,「这道雷,其实是一个女生啦,不是胡晴,是一个我们这届的,对。然后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好像叫做……」 他才要说出她的谜底,也是我在这了听他扯废话位的东西。可是七点五十分的段考预备鐘声却在此刻强势敲响,下令让我们全部回座,否则怎样自己看着办。监考老师将会在五分鐘内抵达。 「呃……尷尬,你先回去,快点。剩下的等等再说下去。」我莫可奈何,只好先依了鐘声的号令,跟着有些后来也离开座位的人讨论的人一起回座坐定。 8-7 结果早上想要来学校看书的计画,也随着姍姍来迟而泡汤了。既然已经没办法再看,不如就去问问痴汉他的改变,现在可好,书没看完,他的谜底也未揭晓,两头都空了。 坐定后,就看到我前面一个座位的桌上放了一件外套,正摊大的铺在桌上,袖子懒洋洋的垂在桌缘,要不是看到多多少少的起伏震动,我差点没注意里面是盖着一个人的。 她的气息,起伏的如同我的呼吸一般。 「欸!快要考试囉,四周围左右邻居叫一下,快点!」我真不懂学校是怎么安排监考老师的,来得又是上次那个面如兇狮的老师,正权威的把每个人都弄醒。 看到你来,死人都要吓醒了,怎么会有人敢睡着?你是不是先降低点声量……我在心里忿忿的咒骂台上原地踱步环视全场的严厉老师,一瞬间,她的目光晃着晃着,竟停在我身上。 「欸!第四排第三个同学,你前面那个睡死了,发挥同学爱叫她一下好吗?」听到她不友善的命令,也懒得违抗。我轻触何彤的背后,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师的脸色更不解,而且略发兇狠,「不会摇大力一点吗?一个大男人出那一点点力气是要给人家笑死是不是?」 我心里酸然,犹豫着要不要跟她吵,结果当然是不要,槓上老师,无益于事又自讨苦吃。 我加重了摇她的力道,她唯一的动作就是跟我的摇晃起伏,除此之外没有甦醒的跡象。 「吼~~~我来啦,在几分鐘就要考了,还在睡?不想要成绩了是不是……」她快步的下讲台,叩叩叩的高跟鞋跟撞击着她足跡经过的每吋地面,作势抓起何彤的纤细手臂。 我心头一震,一鼓力量告诉我,我一定要保护她,「老师,我来。」我卡进到她与何彤的中间,挡住她前进的路,她虽运上一股气想骂人,但是强大的考试鐘声将她硬催离这个她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她回头警告我几句,就急忙的拿起并发下考卷。 「考试囉,起来吧。」我将她的外套掀起,首先紧扣住我视线不放的,是她微闭的双眼旁边细细的泪痕,嘴里还隐约听到她说着……「不要,我要……」 「什么不要?老师要骂人了……」我把她凌乱在右脸上的发丝拨上去。 奇怪的是,她说的「要」字才刚结束,她的身体就回復能量,在不用我搀扶下自己坐起来,再把堆在桌上的考卷撒传在我桌上,还把我叫回座位。 「你也要考试,快点回去坐好吧……」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的让人觉得,我们之间不认识也不熟。好像回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只是那时候,她因为害羞,一说话就脸红;如今害羞没有了,语气怎么可以变回这么生疏? 为什么消失的隔阂,在一个晚上之后,又变成如海沟一般深不见底? 看她低头,不见振笔疾书的斗志。这回我没有握住她的手,也没有跟她说:考试加油。 8-8 「丁子安,这题你会吗?这根本没有教过好不好,出这什么鬼题目?」卢宜君才刚考完数学就衝到离她座位不远的我这里抱怨刚刚的题目。我对她摊摊手,没精神的接过考卷。 她同样也传了一大堆讯息给我,只是没有持续着,我一时会忘了,有多少人想跟我做朋友却被我自己对无感陌生人的防卫机制给挡掉。 「有,你去看课本,我记得在……三十九页吧。」我思考后说出的页数,让她翻过之后受到二度刺伤,「奇怪欸!出这种细得要命的是怎样?而且你记这东西干嘛啦!」 我轻笑,不去太理会她没完没了的抱怨。何彤考完数学,虽然已经没有再睡沉了,但是活力没有像之前一样好,下课大家都在聊天嘻笑,她却一个人低着头坐在座位上。 我在考虑着要不要开口叫她,而在那之前,我先把卢宜君叫来。 「你知不知道何彤她怎样了?」我用唇语和气音问她何彤的事,她似懂非懂,但是能从她耸肩知道她跟这件事应该没有关係。 我比了个手势,意指「没事」。她虽然露出迷惘的眼神,可是也没有再好奇的往下问什么。 连平常跟她看似很要好的卢宜君都说不知道,那会是怎么回事呢?该不会我的问题真的伤害她了吧,伤到她用回比陌生还陌生的方式面对我,连头都不回。 比起继续鑽牛角尖,我决定先离开教室,离开还有五分鐘的下课时间,到校园某处溜搭溜搭。反正下一节是自习课,痴汉他们去打球的理由往往是这个,当然他们现在也不见踪影。 段考週的校园,大家都不会太常出来乱逛。我走着走着,也没遇到几个人,偌大的校前广场,只有冬风和枯叶飞在我身旁,细细耳语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太认真想要听懂它们的字句,以致我注意力全放在呼呼啸的风声里,没注意到眼前迎面而来的人,我就一个失神,和她撞得满怀。 「抱歉,你还好吗……」我踉蹌往后跌了几步,她手上的饮料被我撞翻在地,流淌进一旁的下水道里。幸好她没有跌倒受伤,「还有你的饮料……」 她注视着打翻的饮料,不发一语,我为了想看清楚她的表情,直往人家的脸上找情绪,但是她的脸上只写着惊讶,频频和我对上眼,在我打量她的同时,也将我从头到尾观察一番。 「没事,这是便宜货……」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她的脸,终于使我想起什么。 白肤红唇的修图照,一直占据我的目光,认她,认照片比认名字快。 「你就是丁子安吗?」她的问题让我惊讶,我不知道该说对还是扯谎,我根本都没看过她,她又怎么会一眼就认定我的身分? 这下子,我知道她是谁了,她大概……就是黄如瀅本人。 我必须要承认,之前怀疑她修图修过头才修成那张脸孔,可是,现在见到本人,才明白,修图软体根本就无法詮释她的面容,反而还因工不精而玷污了。 在校园一隅迎头撞上一个大美女,照理来说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兴奋、忌妒有那个美好际遇的傢伙,可是我此刻的心情,却是一团杂音。 「要我……请你一杯饮料吗?当作赔罪。」地上的饮料该流的都流光了,剩下没法流的,匯聚成一摊漥,「你好,我是丁子安。」 8-9 她像得到了通关密语,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我要不要在被其他人发现还有被全世界男人公干之前婉拒她呢?但是她脸上露出的期望,让我 说不出口拒绝的答案,只好期待威力无比的鐘声响,这样子我就会有理由离开了吧。 一想到有鐘声会适时的救我出去,那何妨跟上去一探究竟,能和我一直搭话聊天不怕被疯狂已读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需要这样子一直纠缠我。 我们到了教室研究室旁边的一块小空地,平常根本不会有人到的地方,周围都是铁皮屋,地上也蔓生了近及脚踝的杂草。 她独立在一棵高大的老榕树旁边,从树顶蔓生下来的榕树鬚和她的咖啡发色融合在一起。 「你……有什么事吗?」我见她迟迟不打破沉默,而鐘声此时又还没敲响,为一可以解救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还要到这种奇怪的地方。」 她原本低下的头朝着我眼睛直瞪,彷彿要将我整个人剥皮看透了,这个动作,好像何彤也有在我面前做过。我当时也是反射性的紧闭双眼,这次也如法炮製。 「干嘛闭眼睛?怕我吃了你吗?」看到她整个和榕树鬚结合的发,真有种恐怖片的树妖准备要出来攻击人类的模样,直到当她向右跨了一步,阴森的气息才从我脑中退去。 我不打算说我在刚刚想的树妖幻觉,我只是在期待,鐘声什么时候可以敲响?被一个美人带到这种阴森的地方,故事里都是这样描述后续……可怕的令人咂舌…… 但是我那时候就是跟过来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妖魔都要挑在夜晚时分上前去搭訕形单影隻晚归的路人,因为他们正为夜晚感到迷惧,无法在归途路上看得清晰。 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是觉得你想反抗却又不敢顽抗的心思可爱,不但让我处处佔便宜,我们的关係也不会因而瓦解,你还是会当我的仰慕者,叫我一声「学霸」。 今天,你怎么会想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了?是终于忍受不了我的笨拙示爱手段吗。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了,你的数学很好,好到几乎不会失误,我刚好也是。」 我不确定她说这些话的用意,但我可以确定的事是:她说数学难问我数学,都是幌子。 「所以呢?」感觉到她的侵略性,我鼓起身上的刺。 谁知她居然不怕被扎伤手,硬是挤到我身前十公分处,用她冰冷的双手,将我的手握紧。 「我知道这个很突然,但是,我觉得我和你共通点真的太多,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遇见下一个像你一样完美的人……所以我,我……」 她的手在颤抖,脸上羞喜交加,一方面像是在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害臊,一方面,表现出终于快要完成一件大事情后,胸臆中大石头渐渐放下的舒畅感觉。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她说出这句话时,脸颊已经逼到我胸前不到五公分,机屋整个人块贴到我胸膛上,我的呼吸逐渐加快。 她散落的棕色发丝,部份边边披到我肩膀下方,有种身前榕树倒向我的压力,顺着她的告白,也顺过透着女人香水味的发丝,跑到我脑门乱撞。 「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吗?」不用她最后说这些,我也知道她的心意,前面铺陈了这么多,为的都是这个即将要破壳而出的希冀。 我本来就温热的胸膛,被她口中呵出的喘气又在温的更烫。 被一个比修图后照片还美的女人牵住手,还在两个人的世界深情告白,换作是一般人,早就骨酥肉麻,拥在对方怀里不肯出来了,可我……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有办法说出这种理性冷淡的话,将眼前的大火炉瞬间浇熄,「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也不够熟,没办法这样莽撞。」 她一呆,握我的双手慢慢松开,「怎么会……那你可以告诉我……她是谁吗?」 「不可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或许,有个男人,正在向你逐渐靠近中呢……」我想到痴汉早上认真算数学的模样,虽然手法不熟练,但是认真的精神却停留在我脑海里,难以抹灭。 「我的罪过不用你顶着,下次帮我顶顶别的东西吧……」 算我便宜你了,瞧我帮你顶下了什么? 在我缓缓想走出破旧铁皮屋时,我才想起,段考自习课前,是不会有大鐘声的。我还指望着鐘声出面搭救,照这样继续痴等下去,永远都等不到。 我本来以为没事了,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她既然自认为是聪明人,那她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吧,但是…… 「那不就是你吗?不会错的!」她见娇滴滴的牵手告白没办法传递她的诱惑过来,索性直接从后面抱住我的腰,气质与美貌融合的外在產生极大反差,「你不是正在朝我接近了吗……」 我一时惊惧,她又黏着我不放手,我不得不抓住她抱在我腰际的手,试图从她的围抱中挣脱。 「不要闹了……我|」我跟她纠缠在一块,不自觉得把她越抱越紧,她的方法有了效果,她也更不想要收起力道,能缠上我一分鐘是一分鐘。 「走开……」幸好这里偏僻的根本不会有人到,不然给别人看见这种画面,不就……完了。 远远的,我看见一个身影,躲在大发电机的后面,小小的头露出半颗,正用一种置身事外看好戏的表情,看着眼前上演的闹剧。 我不知道她站在那里多久了,我边应付着黄如瀅的纠缠,边看着她站的那个小角落,有一霎那稍迷神了眼,她的身影,居然从我面前消失了。 「你上哪去?回来……」此时我终于找到适当的施力点,成功脱身于黄如瀅的怀抱,当下二话不说,朝着唯一的方向奔过去。 9-1 好友情谊?都是…… (女) 明天要段考了,我不能太掉以轻心,平常都这么努力地问泰迪题目了,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可以验收成果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表现啊! 今天晚上,就让泰迪好好休息吧,不要去传讯息烦他了,他自己也要准备,我应该要替他多着想一些才是,虽然他好像说过,他段考前一晚,都会读通霄不睡。 「没事,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早睡你就先去睡吧……」 我的提醒完全被驳回,他果然在认真读书,那我也差不多要来读书了,等到十点,就真的到了我应该要入梦的时间了,啊……现在就开始睏起来了。 明天要考的的一科是数学,是我仅次于地球科学以来的一个大缺洞,今天晚上全心全意跟数学奋战吧…… 数学是他最好的科目,但是我很差的科目,上次他教我的这么多,我也只能勉强拿个差强人意的六十分及格,低空飞过,和他的满分简直有天壤之别。 「好,这么急啊……其实我只是要问你,你喜欢丁子安嘛?」 「我可以告诉你,他也喜欢你,只是他基本上不会跟你告白,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 如果你想要的话,就要靠自己囉,放心我会帮你的。」 如果我想要的话,靠自己……真的有用吗? 我开始怀疑我自己是否有这个勇气,不要说去跟他示爱或是告白,就算是有人会在幕后帮我张罗好一切,我只要等最后一刻现身就能得到,但……这个决定,还是我要做。 我,何彤,是个连在餐饮部柜台前面考虑要吃什么当早餐时,都会犹豫到让后面客人不耐烦前面店员更心烦的「不速之客」,连要决定这种小事,都这么难下手,更何况…… 是要一个人呢?早餐只是消耗品,人,可不是。 我要怎么把「我喜欢你」四个字建筑在一个不会后悔的决定上?况且在那之前,我必须还是要回到原点,首先必须做出那个最关键的决定。 正义哥说会帮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谢谢他。我根本就都还没有弄情楚我的想法,他便叫我帮他追黄如瀅,还承诺要提供我协助去和丁子安告白…… 「好,这么急啊……其实我只是要问你,你喜欢丁子安嘛?」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我到底喜不喜欢他?其实连我都不是很确定…… 一开始将他当成会乱吃别人豆腐的变态,对他能不理就不理;那次,在基于朋友之间的友爱之下,给了他块被我做失败的烤饼乾,他没有像嘴砲别人一样嘴我,反而说好吃…… 要不是卢宜君先牵了这条线,开始慌慌张张地把我叫起来听他教课;还怂恿我去告诉他我们应该要办一个学渣救命会来自救,必须要把他拉进来才行。 在我苦无时机降临,他像说好的一样,在我正想开口的时候,拉着我的手,硬是把我带到教室外面独处,我还以为……他要跟我…… 我忘记了我原本要跟他说什么,只知道他做事他说话都是很认真。 结果只是一句很普通的对不起,三个字轻轻拂过,满载的却是他彷彿策画许久的认真。 9-2 呼呼~~~~好不容易读到十点多,可以进入到我最期待的睡觉时间了。我习惯在睡前打开手机再次确认有没有人丢讯息给我我没回到,因为不喜欢给人已读的感觉,所以我同样也不会已读别人。 瞄了两眼,确认没有。现在时间,终于归我脑袋放松睡觉的时间了,「啊~~~」我打了个呵欠,调好手机闹鐘,晚安…… 「叮!」咦?黄如瀅?她不是平常不会上线吗?尤其是像今天这种段考前的衝刺日,他应该连手机都不会碰吧,至少她当初跟我说好是这样子的。 我点开,「嗨,还没睡啊?这不是你啊,竟然还掛在线上,我的小彤彤学坏了~~~」 我看了啼笑皆非,这种肉麻程度……「话说我家宝贝瀅瀅不是说好平常不上线聊天的吗?现在又是谁在跟我说话啊?」 「我已经考到班排第一名了啊,这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期许,达到了,就可以暂时放松了。」她的快速回復,感觉得出来,她现在心情不错呢。在数理资优班的第一名…… 在数理资优班考班排第一名的神人,竟然在和我对话。我的天啊,我现在真的开始怀疑,跟我当了好多年好朋友的黄如瀅,真的是正常人吗?会不会她其实脱下来一层皮,里面是机器人或电脑。 当科幻情节和角色雏型凌过,我的脑海里突然插播,掠过一个白色身影,在哪里似曾相识。 考数理资优班的一名,戴着金属框眼镜,每天都让我问问题问到饱的他,或许也可以达成吧。 上次段考丁子安就是本班班排第一名,考八个科目,他的总扣分不到十分,我差不多一个科目就要扣光他全部的扣分了…… 瀅瀅现在感觉正兴奋呢……那就别怪我不会做朋友,让我来挫挫你的锐气…… 我怀着看她小失望的玩笑心态,想要把丁子安的事告诉她。用他的辉煌战绩来对他开个小玩笑,反正她都说可以放松了对不对? 除了你之外,我还有认识数学很强的朋友呢嘿嘿。「真的好厉害呢,但是我也有认识一个同样 也是数理很强的朋友。」 期待看到她一头雾水的回覆,结果她却像是有备而来,「啊,你是说,丁子安吗?」 我惊诧,「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有告诉过你吗……」 「上次啊,在星巴克的时候,你不是说有一个朋友被他一直玩弄,想叫我给你一些参考的想法吗,那时候你就有给我看过他的照片了不是?」 喔,好像真的有,「好像有欸,只不过我只给你看几秒鐘,你就一直记得到现在,也太厉害了吧,换作是我,这种影像应该隔天就被从我脑海移除了吧。」 「他数学是不是真的很好啊,这次我数学九十八分,你呢?」她敢问我还没脸回答呢……我是说我的部分,丁子安的,说出去吓死人,「他一百,我的就无可奉告了哈哈。」 转眼间,像胜利手势v的时针与分针,从上坐溜滑梯溜到下面,十点半了。睡意渐渐压迫我的眼皮,「瀅瀅,明天还要早起,能不能让我先睡觉……」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不会很慢,能让我说完吗?」 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和柜子上的时鐘,很有默契地又前进了一小步。 9-3 「好,你说吧,但是不可以问太多喔。」我输入一个笑脸,「我明天会直接睡过头给你看。」 「当然不会,就三个,花不了太多时间的,我保证。而且……你一定都能马上回答出来。」 看时间好像真的不早了,就先不要再废话了,「好,瀅瀅快问吧。」 「好……」她开始输入文字,但是光是这个动作,就进行了好几十秒。她是很多问题一起问还是一个问题就这么长?不是吧~~~~~,我要回答到什么时候?? 不料,她打了这么久,结果居然全部删掉,然后只有传来这个,「我想问你,那件事情解决了吗?」 「什么事情?我有跟你说什么事要解决吗?」 「就是上次你在星巴克说的那件事啊,那个女孩子,顺利追到丁子安了吗?」 那个女孩子顺利追到丁子安了吗……?我总不能现在告诉她我之前都是说谎吧,丁子安做的那些事情其实都是对我做的,而且……他还喜欢我。 那个女孩子没有追到丁子安,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开口;丁子安也没有和那个女孩子表示心意。 「我可以告诉你,他也喜欢你,只是他基本上不会跟你告白,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 如果你想要的话,就要靠自己囉,放心我会帮你的。」 「没有。」我简单回了两个字,努力把内心的翻腾暂时压下来,「她没有。」 「哈哈,她有去追过吗?因为丁子安这种很不错的货色,一定很快就秒杀了吧。她如果要的话,不赶快去就没机会了吧……」 她没有,她连一次都没有追过他。他也总是只会在一旁静静的看,或是直接用肢体的方式表示自己,短期间内似乎也没有要更进一步的打算。 但是长期下来,她已经对他慢慢產生丝丝感情了。从不管是有心无意的差别对待,还有日常生活中的小互动,就算男孩子没有喜欢她,她也不敢保证,她之后会不会先喜欢上他。 「没有,她连一次都没有追过,她不敢。」我坦白的说,但是不是用我的身分下去回应,我不喜欢在连自己都还没搞情楚自己心思的时候就乱对别人问问题。 「这样啊,她连一次都没有试过喔?真是可惜了……他身旁一定有很多人在等吧,我觉得你要不要劝劝她,要的话就快点,否则有天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她岂不是更伤?」瀅瀅的这些话,尤其是最后一句,重重的搧了我一掌。 「否则有天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她岂不是更伤?」 有天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女孩真的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如果是这样子,那只说明了一件事:他之前对她的牵手,擦泪,还有其他的差别对待,根本就是旁观者自作多情,把事情说得似如其真,但是他一点点感情都没有放进去。 他纯粹把她当成是玩具,心情好的时候就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自己封闭起来,还让她的心思都悬在他身上,按时做到他交代的事…… 我在想什么?他不是这种坏人!正义哥都说丁子安他喜欢我了,他不会乱说话,他只是嘴巴有时候贱了一点,喜欢挑别人毛病来嘴砲,但是他……还是个好人。 我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良久,没有注意到瀅瀅传的催促讯息已经堆了聊天室页面的三行。 「彤彤你在吗?不要看了不回答啊欸欸~~~~」 我回过神来,「没有,她什么事都没做。」我打字的速度快了起来,「话说瀅瀅,你问我的好多好多问题里面,怎么都围绕着这个话题呢?」 对面的她感觉一惊,「没有啊,只是关心你有没有再为朋友的事担心这么多了,支籤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虽然不会出手,但是都不会视若无睹,对吧。」 「也是,谢谢囉。」我告诉她我要睡了,她才离线放我去睡觉。 9-4 他不是这种坏人的……他不但特别教我功课,还告诉正义哥说他喜欢我,就表示我在他心中,已经佔有一定的份量了吧,虽然,他不会明说。 我可以告诉你,他也喜欢你…… 夜晚十一点多,街上已渐渐离开白天的喧嚣,盖上了一层用夜风织成的凉被,在双外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像是在说着:何彤,还不去睡觉?明天不是要期中考? 我想要回应他们,听了瀅瀅的话,我现在的心情变得好乱,原本白天刻意隐藏的情感,在晚上终于可以独自一人好好沉淀的时候争先恐后的推挤出了脑门。 他是一个好人,但我该把他当作是胆小,还是说他也不确定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嘴上说喜欢,却迟迟不进一步表示,最近和他也有比较少的互动,段考前应该问问题问到不行的时候,我却没有像上次一样丢给他那么多疑问,想看他解出来时的自信表情。 而我,有真的喜欢上他了吗?正义哥只是告诉我他喜欢我,又没说我非喜欢他不可,可是现在明明已经十一点多,脑海里依然都是他和他曾说过的话。 「考试加油。」 就是这句话,让我段考更有信心,加上他紧抓住我手的瞬间,更有股正能量自上传到全身,好像什么题目来我都能迎刃而解,再也不怕。 再也不害怕…… 我在想的同时,手机居然亮了起来,我的一个想到的是黄如瀅她真的吃饱没事做想确认我是不是真的睡了,结果跟我猜测的雷同,只不过后面还加了些内容。 「彤彤,明天考试加油喔~~~他的事自然会有人帮他处理的,不要想太多喔。」 我笑,瀅瀅真是一个贴心的女孩,人长得又美,功课又好,跟我……简直有天壤之别。 「谢囉,你也要早些睡觉啦,不要靠着自己成绩好就在那里嚣张起来……」我传送这段半威胁的话,让她的回应充满着笑声。 时候也不早了,真的该来睡觉了,就像瀅瀅说的一样,暂时不要再想他了吧,明天我还有传说中的期中考……不睡真的会考一考睡着。 「他的事自然会有人帮他处理的,不要想太多喔。」 自从她告诉我这句话后,我便持续的捫心:会有谁帮他处理呢?瀅瀅说的这句话,总觉得里面好像藏了些什么,暗示着我即将到来的危险,叫我不得不防。 莫非她要提醒女孩,有情敌出现了,否则她为什么这样说? 要找到人在到终点线之前拦截我,实在容易不过,光是找到没有选择障碍的女生,就可以找到 一大堆了,从中再挑出长得好看的吸引力够的,真的为数不少。 9-5 既然都已经确定丁子安对我有意思,只卡在不敢表白,我是不是应该要先告诉他……我其实,有一点点喜欢上他了。 大概在正义哥说丁子安喜欢我的当下,我就已经开始思索一些关于我跟他之前的相处点滴,还有我每一个选择困难症发作的时刻,细细的想找出我们之间,他喜欢我的理由是什么? 就算真的有说不完的原因,倚仗着这些,就要帮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对我来说还是真的太难了。 有一点点喜欢,但是不敢很斩钉截铁的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或许我跟他,都是这样子想的。 「他的事自然会有人帮他处理的,不要想太多喔。」 这个「她」究竟是指谁?瀅瀅要提醒我,却说得这样不清不楚,让我想要去多注意谁都难。 仔细去想想,毕竟我是以一个根本不知情的别人身分当作主角去告诉她这些事,她当下便很不看好宜君,认为丁子安值得更好的。但是这个不是我现在我遭遇到的困难。 因为从头到尾主主角都是卢宜君,瀅瀅从刚开始就没对她有很大期许,那都只是一开始,等到现在,她已经开始否定那个位子的归属人,她深刻的认为丁子安和卢宜君这个角色在一起发展是一种浪费,讲白一些就是说,大部分的女孩子都配不上丁子安。 明明她伤害的只是我随口乱塞入替我顶罪的人,为什么连我原先的一丝悸动,也都跟着动摇了呢?好像她伤害的就是我,也确实就是。 这些问题,不管是她问我的还是反之,主角的位子始终都是以我为出发点,但是她不知情。 她每一次劝我要告诉那个女孩要勇敢,要先发制人,要做这个那个,但是她一开始就否定人家,连个刚入场的机会都拿不到,怎么会有勇气去一直前进呢? 被最好的朋友否定的人从来不是我,我大可以把她的话解读成是在对宜君说,反正他们两个也不认识,双方也都不会知道,所以我根本不用担心那些即将会发生的尷尬。 可我,偏偏是一个有选择障碍的女孩子,正为自己是不是要这个而犹豫烦恼着,她的话真的不 是对我说,是我没理由的想要退却了。 警告的话语,越短总是越能发人深省。她告诉我的暗示,有情敌即将出现,感觉还不是很好应 付的人。 瀅瀅身为我我之前国中最好的朋友,每次我们看到我们身边的朋友哪个谈起恋爱或是准备要谈恋爱了,都会去玩笑性的奚落他们,说恋爱使人心盲,目盲,搞到最后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为什么还要去想要恋爱? 当时会这样子想,不能怪我们不够成熟,只是那时的我们暂时都还没有遇到那个会真正让你觉得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的人。 「目盲,心盲,这些都是迟早要面对的,当你有天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她在国中的时候谈过一场恋爱,虽然最后是以失败收场,但是她没有因次对爱情绝望,她只告诉我这个。 她因为经歷过,所以知道,我们之前会这样子,是由于没有真正喜欢上一个人过。 他喜欢我,我却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更明确的说法是:我不知道要不要喜欢他。 而后来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是难的,正都已经架构出一些些的信心,现在突然崩成一堆槁木死灰,奄奄一息的伏卧在颳着风的夜。 现在时间已经逼近十二点,我一个人还在在漆黑的房间里辗转反侧。 9-6 我拿起手机,我平时几乎不会这么放纵自己晚睡,十点鐘一到,我就会累的入梦。今日却已到了十二点,我还精神充足,想睡也迟无法成眠。 既然都知道他喜欢我,只是不敢说。已经佔有主场优势的我,还不去跟他表示,会不会辜负了上天的安排呢? 在被全盘否定以前先告诉他我的心意,怎么样都不会太差,他真的是一个好人,我其实不必要想这么久,还犹豫到让自己失眠,但是,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要慎重。 在被全盘否定之前,先告诉他我的心意……说我喜欢上他了,这样子就好了吧。 我终于要跨出第一步了吗?我只打开他的聊天室,看着昨天我们最后的对话,迟迟不敢输入东西进去,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决定的人,要面临爱情的考验了。 我的手指头在键盘上方踟躕不前,夜阑人静的时候,我甚至能听到我的心跳声盖过时鐘的滴答滴答声。 「何彤,问你一个问题,关于人的问题。」他突然间丢给我一串讯息打破了我的踌躇不前,我颤抖的手指头再拿不住手机,它碰的一声摔到地上。 好像我现在摔的是他一样,我慌乱的把手机捡起来,想到我已经读取了,那就该要赶快回復了,否则已读不回是很讨人厌的。 「怎么了?是谁?」他要问我人的问题?讲得这么隐晦,他要问谁呢?会是我……吗。 「没有……那个人不重要,没事啦。但是我想问你,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上网?」 他不提及我最想知道的事|那个人是谁,反问起我的事来。 我愣愣的盯着萤幕看,我想要再追问那个人的身分,但是输入好的文字,却在传送出去前,被我全部删除。 「呃……没事,偶尔会熬夜。」我把想要问他的话改用大概的回答去掩盖过去。一瞬间,我觉得我们的距离变成有千步之遥,我居然在不用保密的事情上说了这种场面话。 我怕我的心情,会在我还没考虑好之前被他发现,可是等我想好,机会也趁机溜走了。 他只问我为什么晚睡,那个时候我其实就可以借助机会,说都是因为我在想你,这样暗示不就成功了吗?一次可以说出口的机会,又被我自己弄掉了。 「你真的有够笨欸,不是普通的笨……」 我上次过敏症状发作的时候,我记得他帮我擦掉了我含在眼眶的泪水,顺便说了这句话。 我真的挺笨的,机会就在眼前,却没法让自己勇敢地前进。只因为害怕自己选择。 爱情的敏感度可真是高,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人杯弓蛇影,简直跟我过敏症状发作时一模一样。 他不再回復,因为是我让话题僵掉的。都是我…… 我没有告诉他瀅瀅说的话,包括我猜测的事情。 我直接放下这些东西跳上床抱着枕头,紧闭双眼,用黑暗强迫自己忘却这些话,不断用考试来威胁自己要赶快睡着,但是这些对今天的我来说,纷纷失去了用处。 「他的事自然会有人帮他处理的,不要想太多喔。」 「你真的有够笨欸,不是普通的笨……」 不论丁子安和瀅瀅说出那些话是有心还是无意,我明白到,我的选择困难,往往让我有了机会却没办法好好把握住,只能任人宰割,谁都怪不了。 除了我自己之外,真的谁都怪不了…… 9-7 今天还要期中考,可是我一点都没有心思去应试,一到学校就像死鱼一样地趴在位子上发呆,眼睛直视前方久了,就很自然的闭闔起来了。 在梦里,我梦到了一样的场景,有千百颗火辣的太阳恣意的燃烧陆上的生气蓬勃,飞溅的火球接连击倒好几棵树。 其中一颗火球向我的面前衝过来,越飞越快,也越靠越近……「啊~~~~」我发出一声长叫,结果发现它瞄准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后方。 「不要动!」一个声音将我的脚冻结住,僵的想到移动都没办法,那个声音虽然温和,但是却威严十足,让人不敢不从。 说时迟那时快,我尚未了解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何方神圣,凶巴巴飞过来的大火球在距离我头顶简直没有几十公尺的地方被击碎,巨响划破天际,滚烫的碎片像下大雨似的落下来。 「死定了……」突然间,一个身影挡到我的前方,他的披风罩住我的身体,许多碎片打到上面开始燃烧起来。 「你真的有够笨欸,不是普通的笨……」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庞,这个我不晓得做过几次梦的主角后羿,他竟然长得跟丁子安一模一样,连说的话都一样。 火球的高热碎片淋在他和我身上,把他的披风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整件已经快要盖不住我们两人了。 百般无奈之下,他捨弃了被烧完的披风,双手把我拥进怀里,任凭多少滚烫的火焰碎屑刺在他 背上,他也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 心里突然有股委屈的情感涌上来,「什么我笨?你才笨啦!你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不知道多少的碎片刺伤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子伤害自己……」 「不要问。」他们说话都一样点到为止,「好好待着就好了,现在出去很危险的。」 「你这样子更危险啊……」我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我的鼻樑上方,伸手一抹才发现是一滴血,是从后羿嘴中咳出来的血。 他对上我担忧的眼,「这点伤害,一点都不痛的……我做这样工作好久了,被这一点小碎片打到,连痒都没感觉,怎么会痛……」说完他又咳了几声,现在滴在我前额上的已经不是血,是泪。 他的背开始冒起烟来,说不痛谁相信呢?「不行,我不能看你在我面前死掉。」 我说完挣脱他的保护,跑到最密集火球落下的地方,他又立刻来抱住我。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想死的话……也不是这样子的,快过来吧。」在他又迎上我时,一颗特别大的火团在他被上爆裂,他当场发出一声惊天巨吼。 「快来吧,不要做傻事了……」他虚弱的呼喊着,我虽然心疼,但是也别无选择,只得再进入他的保护。 「不要,我要……」火球还是很散乱的不停向我们袭击过来,他就这样子帮我挡下了数十颗,数百颗……我想跟他说,换我来吧……但是他抱得好紧,我再挣脱不开…… 9-8 听到隐隐约约有人的呼喊,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刚刚也看过的,正翻开我的外套,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叫我要起床考数学了。 看到是他,我的心想静却浮躁;想行动却找不到方式去做。 梦毕竟还是梦吧,梦里的男人后羿,有着跟他一样的俊美脸孔,最后他不惜牺牲掉自己也要将我保护得毫发无伤,我没发现现实世界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把考卷往后传给他,看了一眼他的脸,如果现实世界中的他也能像后羿,从后面紧紧的抱住我并跟我告白,我大概就会答应他了。 我等得到这一天吗?等到他来跟我告白,愿意对我付出真正的爱,而不只是若即若离的曖昧牵手或是拭泪举动。 我应该要期待这天的到来吧……而或许在那之前,我要先确定我的数学不会被当掉。 「收卷!」同样的监考老师下令,大家忌惮她的权威,无不乖乖停笔,让考卷被收走。 唉~~~还是没有写完,这次考得太难了,我大概空了一半以上,分数可能就……不好说了。 我没有转过头去和泰迪聊天,他也没有来逗弄我,彷彿这样的距离在我们之间已变为里所当然的。反倒是宜君怒气冲冲的去找他抱怨考题的刻意刁难,他俩先聊起来了。 我双眼无神的瞪着前方,过敏症状好像又找上门来了,随着眼皮的渐渐沉重,我开始期待,能在虚幻中跟那个他相遇。 在现实他不会对我做的举动,不会对我说的话,换了个场景,明明是同一个人,行为居然可以差这么多。 他们聊天声突然停止,等我好奇地回头时,他已经消失在教室中。 「欸!」我的背后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干嘛那个脸啊?发生什么事了?」 我下意识以为这种问候只有丁子安会说,但是从这个口音语调,我想起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会这样若无其事的关心我。 「没什么。」这句话我说出来我都觉得心虚,昨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思考了这么多繁复的状况,说出来会有人懂吗?其实这些事情,都是我的选择困难惹出来的。 「看就不像。」正义哥叹了口气,「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互利共生的模式喔,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相反的,你也要尽全力实现我的梦想。」 跟我猜的一样,他果然是要来找我问瀅瀅的事,哪是在真的关心我啊? 「我记得,我有在帮你完成你的梦想了。」 「很好,啊……我说了惭愧,我目前居然都没有帮你一把,没想到你居然已经开始行动了,我这次来提醒你,本来期待听到你说你什么都还没做这种回復。」 谢谢他什么都还没做,否则我要是被情势赶鸭子上架,我会完全陷入一团混乱的。 「我其实……不会自己选择,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抉择是不正确的。」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乾脆跟他坦白,「与其说我喜不喜欢他,不如思考我要不要喜欢他。」 「这样啊……」他跟着沉默了下来,「我明白了,明白你现在的状况了,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我也顺便把瀅瀅告诉我的事也告诉他,顺便提及我对她话中有话的揣测。 「这样子说……不是不可能欸!何彤你真聪明呢,想到这么多我不曾想过的。」 「好说好说,我光是想这件事,就把段考赔掉了,你不觉得很不值得吗?」我拿起学校的厚外套穿上,抑制住我过敏症状越发猖獗的可能性。 后来我们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自习课上课鐘声敲响,我无心的发了一下子书,突然感觉到一隻大手盖在我的书本内页上,又是涂越桓。 「何彤,我们到上次那个地方聊聊吧。」他同样没经过我同意,就拉着我的手跑出教室。 9-9 一到了,寒风呼呼吹来,我打个个寒颤,「涂越桓,为什么要拉我来这里啊?」 「因为上次我们事在这里谈起那些事情,这样子回忆起来比较方便。」他难道不冷?他感觉比我还冷,「你如果真的很冷,我们就回去吧。」 「不用……」我的听觉被一串串来自身旁的细小吵杂声给佔据,「那里,好像有声音。」 正义哥皱眉,「风声吧,我不觉得现在会有人在这里,除了我们两人。」 我听了他的话之后,觉得不太对,一定有人在那里。于是我不顾他还摸不清头绪,就先绕过他跑到声源的地方一探究竟。 声音的来源是一对男女,女生从后面抱住男生,男生抓着她的手臂,双方的脸都赤红着,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对男女,不就是……丁子安跟黄如瀅吗? 我猜他们大概也发现我了,我隐藏的发电机也没有大到能将我全身藏的都不露出半截。 原来她暗示的,真的被我猜的准准的|情敌,就是她自己,她自己早就喜欢上丁子安了,难怪 她会一直假借要帮我解决我朋友的问题,行打听情报之实。 胸口涌上的酸意几乎将吹过来的寒风加热至滚烫了,我竟然感觉不到冷意,也不想要阻止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我不去选择,本来就该让别人去选择,我根本没有生气的权利。是我没办法把握一次次到来的机会,就像瀅瀅常提醒我的,我都没放在心上。 她原来就是在等可以宰割我的那一天到来,对于我把她的忠告置若罔闻,她应该非常高兴吧。 我无法去想像,一个无话不谈的好姊妹,居然会在我背后这样子。看准我有选择障碍,从在星巴克那一天,就一直暗示我……可是我都把那些当成普通的关心罢了。 「第一次可能是不小心,第二次就是故意的了……」 她真的从那时候就已经把她的想法说出口了,只是我当时听不出来……也没想到…… 除了转身离去,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你……」正义哥的声音在我后方响起,「欸!那不是丁子安跟……黄。」 「没错,我们走吧。」我没有等他惊讶完,只把他张大的嘴巴闔上,飞快地把他带离现场。 大概是嫌我久吧,我拖了好多时间都想不出确定的答案,他看我按兵不动,也等得不耐了吧。 正义哥被我拉着跑,冷风灌进我的眼睛,正好将我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吹得一乾,回到温暖的教室之后,就一点都没有残留了。我还可以骄傲地说出:我没哭…… 我拿起外套盖住我的上半身,蜷缩在座位上,不管是谁来叫我,我一概不回应。 我抽出钱包里的那张小便条纸,上面写着清楚的,我和后羿第一次相遇的故事。那个人,昨天才知道他的身分,才被他的情感感动的想哭泣,还以为他是上帝派来救我的天使。 想太多了,他现在已已经是别人的了,从刚开始,我就不应该因为宜君的话还有他的一些曖昧亲暱的举动动情,他只是一隻爱吃女生豆腐的泰迪熊,就跟我一开始认定的一样。 泰迪……你为什么要这样子……? 9-10 放学挤上鱼罐头般的校车踏上归途,我坐着坐着就不小心睡下去了,等到刺耳的下车铃声响起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痠痛的双眼睁开。 今天好像比平常都更晚到家,路灯一盏盏亮起,金黄色的光迎着晚归的我。 今明后虽然是期中考,我却克制不住自己想睡觉的举动,一进到房里什么都还没做,第一件事情就是趴倒在床上,将脸埋进床垫里面。 「那怎么可以,彤彤你要吃的东西,怎么可以把选择的机会让给别人选呢?」 让给别人选,也没什么不好啊。让彼此之间更匹配的人得到幸福,而没有不适合第三者的乱入改写歷史,整齣剧可以朝向万眾瞩目的好结局发展,不是眾所期待的吗? 既然别人都选好了,那我也要慢慢接受结果了…… 在天还没全黑之前,我都是这样子趴在床上动都不动,陪伴我的只有时鐘的滴答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四周是寂静的。 我在半梦半醒中又看到了一样的人,但他这次很专注的在攻击头顶上的太阳,灵活的左跳又跳避开滚滚倾泻的火烫碎片。果然跟他说的一样,他做这行已经是老手了。 我在这里待了几十分鐘过去了,他不知道到是没注意到我还是已经不想理会我了,竟然只忙着手边的工作,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回到最一开始我们遇见的时候。 彷彿第一次看见,我的之间的距离,瞬间隔开了好几光年。 那我便不去妨碍人家工作了……「保重。」我说完即掉头走人,一时间没有想过他会飞快地追上来,从后面又将我拥住。 「你干嘛……?」 「你想去哪里?」我短时间内还没悟出他话的涵义,就有几颗兇猛的火球,打落在我们身旁。激起冲天的火光逼近我的右脸,刺伤了我的眼睛。 他看着旁边燃烧的景象,对我绽开一个浅浅的笑,「不好好待在我身边,你还想要去哪里?」 我揉着被刺痛的右眼,也不管他是不是就是那个他,「反正你都跟别人在一起了,我要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係?」 他笑了,「你真的有够笨欸,不是普通的笨……」 什么?同样的一句话…… 一声奇怪的声响传入耳朵,把我连人带心拉回到现实世界,是黄如瀅打来的,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接起时,右手大拇指已经擅自按下通话键。 「喂?」 「彤彤你……在做什么?」 原来是胜利着要问我在做什么的部份,我随意乱答,「想你啊,不然还能做什么。」 她一听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久才说,「彤彤,我现在好难过,你可以听我说一下心事吗?」 「好。」我不打算拒绝她,也说不出口拒绝的话。只朝自己心上打了一记:绝对不要哭。 「我觉得我好像背叛了你的朋友,因为我……」她几近无法发声,「从上次看到丁子安的时候,就被他吸引住了,所以我今天早上自习课的时候,抓准在校园里遇到的机会,就……」 虽然看不到,但是能从她语气感觉得到,她应该是边说边哭的。「然后呢?我在听。」 「然后我就跟他告白了,就像我常告诉你的要把握每个自己能选择的机会,谁知道,他居然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不告诉我是谁……」 听到这里,我的脑海里回想起他还有后羿两人都说过的话,刚刚听到的时候一头雾水,现在我大概了解,为什么后羿会如此说了……。 我没有再问像是「所以他最后拒绝你了?」之类的火上浇油,只淡淡地说句。 「没事了。」 既是说来安慰他,也说给我自己听,然后就安静的听她在对面那头放声大哭。 「就像我常告诉你的要把握每个自己能选择的机会,谁知道……」 我终于明白,我现在要做什么了……也终于下决心,要做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决定,不再任人宰割。 等她哭完,我们互道再见,我第一个拨出电话给正义哥。 10-1 机会,是我自己弄丢的 (男) 我好像还在奔跑着,用力追逐在他她的后面,可惜的是,当我真正追出来之后,她根本就消失了,不知往何处去了? 我本来以为我们的关係会就此画上句点了。 「丁子安,你说这个人你真的认识?我去!你怎么不早说啦?」我不是早就说了,我的头顶冒出满满问号,他就是会这样时不时衝出来吓人,再没来由地自嗨。 见痴汉盯着他刚刚拿来给我看的黄如瀅照片,我淡淡的说:「没什么,因为哥长得够帅。」 「哼哼……注意你的嘴巴,要是给她听到……」他瞥了一眼正从们口和朋友走进教室的何彤, 叫我快点闭嘴,「你的事我已经都告诉她了,别忘了她也有点……」 「闭嘴!」我急令臭痴汉不要再说下去,给他一个「我会处理」的眼神,他识相的走开。 距离那件事情发生,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该变的都没有变,不该变的也都还是维持原样在那里,这件事情,我该早就猜到了。 昨天晚上我回到家,鞋子都还没脱下来,手机就一阵乱震,吓得我将书包一丢,就赶紧看望它究竟出了什么事?可以让它兴奋到乱跳。 是臭痴汉,他的讯息完全将我的聊天室灌爆,只不过当我滑开一读,却发现实际有意义的文字只有第一句,其他的都是为了引起我注意的废图。 「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还没爬完全部的废图,就先送过去一串嘴砲。 「欸欸欸你,认真看一下我传给你的东西好不好?不要纠结在那些图上。」他难得说话理直气壮到我哑口,「谁叫你平常不像我一样常常看讯息,有紧急的事情都没办法马上连络到你。」 「是是是~~~我认真看。」但要看到他真正传来的文字,要先爬过好多图,到底何时才会到通知上显示的文字位置呢? 该死的痴汉……我在心里偷偷地骂。 终于啊!我伸展了一下爬到痠痛的手指,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传来的文字:「我告诉喔丁子安,你上次不是有说你有点喜欢何彤吗?」 什么呢?他传送一段我们之间的话题结论过来……?「对啊,只是这个有什么好在再重复说的,事实就是如此啊。」 「你先等等,我这才要说我的重点……」他敲了很久的键盘,「我告诉你,我已经告诉何彤说你喜欢她了喔……」 我到底看了什么?「你不要开玩笑,真的假的啊!我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甚么时机点都没有你就这样莽撞的乱衝,害到的是我不是你。」 「安啦,我没有要害你,因为我知道何彤她的个性,应该是不会拒绝你的啦,她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不会马上承认罢了。」 我的心一阵乱蹦,看着手机萤幕,只觉得腿一软,跌坐在姐姐常会拿来放脚的小椅子上。 「太鲁莽了,太鲁莽了……」我的脑袋已经被热气冲昏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他又白目地传来一大堆笑脸想要做没意义的缓颊,让我更不知所措。 10-2 「不要说我对你不好,你是不是很像要知道她说了什么啊?啊?」这傢伙,还用引逗人的口气说这些话,更让我内心一团乱,让画面停留在那边好久,我们都没有回覆彼此。 我想要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又不想要在痴汉的引逗口气之下被套出话来,于是暂时先选择噤声,看他先回了什么,他应该比我更按捺不住。 果不其然,不差三分鐘,见我俩陷入胶着,他先出言:「欸!那不是你喜欢的人吗?你真的一点点她的事情都不想知道吗?」 「谁会像你一样知道我认识黄如瀅这个人后,就马上神经兮兮地来我身旁绕着问东问西,好像神经病一样。」我故意拿他早上的事来说,但是我没有说黄如瀅曾和我告白过这件事。 「你确定不想知道,机会难得要买要快喔,否则我今天就将记忆销毁喔。」 「你要说就说吧~~~~我怕你憋到内伤,到时候夜半都来梦里骚扰我。」 他停顿了一下,「搞得好像是我逼你听的一样哈哈哈哈~~~~~」 「难道不是?快说来!」我催促他,他也不再不识相,乖乖将讯息从头到尾招来。 「她没特别表态啊,只是脸红的很透彻而已,我大概也能猜到半分她的心意吧。」 听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心意还用你去猜?我都还没表态半分,你就抢在我前面先弄清楚了她的心意,万一她喜欢上你怎么办?」 我那时候狂追在何彤后面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她拉着臭痴汉的手,正往跟我一样的方向,也在跑着,但是我隔得太远,却是怎么都追不上。 上回他也是拉着何彤的手在我面前衝出教室,我正起身想追,手脚就先僵硬了。 「那就看她怎么挑囉,我是来者不拒的,虽然我现在喜欢的是黄如瀅啦哈哈哈~~~~~」为什么臭痴汉可以臭到这个样子?我努力压抑燃起的火,花了几十秒鐘稍微回復镇定。 「你滚!」我就打了这两个字,我觉得这已经足够代表我心中的忿忿,「你如果要这样子做的话,我就不要将一个好消息说给你听了。」 「什么好消息?」果然他上鉤了,他还想着他能在外头见一个爱一个吗?尤其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让我的暂时回復镇定又决堤了。 「算了,没事。那件事情想想也跟你无关。只是一件关于黄如瀅的……」我都还没说完,他就忙着打断我,因为听到了关键词。 「黄如瀅!那怎么会跟我无关?快告诉我啦。」见他越来越兴奋的样子,我心中的开关又被开啟了,想要像刚开学那样子弄他,「无关啊。」 「好啦,我投降了好不好?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谁知道你会这么在乎呢。」 咦?他居然先投降了,跟我原先预料的拉锯不一样。「就算你投降了,黄如瀅的事还是跟你没有半点关係啊。」 「你如果不说的话,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把你的话都告诉她喔。包括你吃醋的样子。」 「我哪有吃醋!神经病!」我的回嘴在事实眼前显得特别弱,但是我没有必要大方承认。 他被我呛了之后没有回呛,反而缓缓地道:「其实,我有一件是想要告诉你……那天我看到了………」 10-3 讯息大概停留在同样的页面几十秒鐘,他这下子抓到跟我一样的把柄,就开始装神祕嚣张起来了?拜託不要学我好不好。 「看到什么?要说的话就快说吧,不要吊人胃口。」呵,今天第二次自打嘴巴,「快说。」 「刚刚好像有一个人迟迟都在憋话呢……也不知道是谁?」他颇不以为然,因为我的确是在自打嘴巴。 「好啦,欸投降了啦!快说,你说完我就告诉你我的,我不会骗你。」虽然不知道屏幕对面人的表情,但是可以知道的是,我们都抱持着一样的心态。 「好吧,不要再拖时间了,我又不像某个人……」他说之前还是不忘在削我一刀,「其实呢,在上个礼拜左右……对!是段考第一天早上,我看何彤她心情很差,就带她出去散心。」 他话就打住于此,像是在宣告着,我掌握了你的女人,要的话就来抢。 两个大男人何苦内斗?我们都是替对方暂时保管了心上人,要是哪天终成,还要回来谢谢彼此呢。现在撕破脸,不是明智之举。 「我看何彤她心情很差,就带她出去散心。」 要你管啊!我虽然很努力想要保持理智,但在心里难抑怒气。我去了一早上她都不理我,凭什么你这傢伙去她就会乖乖地跟你出来?! 「然后呢?」我原本想要回他「你在说笑吧?」,但是这跟话题丝毫扯不上边,而且会将语句越带越偏,先作罢了,「怎么停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我说了,该换你说了吧,不然都听我在说,很腻欸。」如果可以,我想要直接猫他一拳。 「好。」我决定停止没意义的针锋相对,否则时间精力都在重点以外的零碎事情上磨光了,「我想说的是,黄如瀅她,有私底下跟我约过见面。」 「后来呢,你们去哪里了?」 「我和她到了教师研究室的旁边,就是有铁皮屋跟榕树的那边里,结果她就跟我告白了,还一直不断的纠缠抱紧我。」我说到这边停下,心中涌升对何彤的满满愧疚。 「所以你答应了吗?人家都释出这么丰厚的善意了。」这痴汉,讲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白痴! 「当然没有,你也知道我喜欢的是谁,才不像某个人会去覬覦朋友的心上人。」 他看了,「原来我们想告诉彼此的是同一件事情啊,何苦像刚刚一样憋话憋这么久呢?」 「你为什么也会知道这件事?我记得我没有跟你说过吧。」我不解,那时候明明只看到何彤拉着他跑,还是说他其实就在现场? 「哈哈,我就是在现场啊,那时候我跟何彤出去走走,到我们之前谈论事情的地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的声音,她不管我说没事应要去一探究竟是谁,谁知道看到你。」 所以,痴汉跟她和我们,在破旧铁皮屋旁边不期而遇见了,还是在我最狼狈最羞耻的时刻。 我没有想过,从心上开关被开啟的瞬间就一直喜欢着的她,居然会目赌了我最不堪的一幕。以往我都享受着被她叫唤学霸的优越感,觉得这样子我就显得够好,能配得上第一位触动我心机的那个人。 但是我给她的想像,大概在那一刻完全破灭了吧。我是不是她心目中的学霸已经丝毫不重要,因为我塑造出的优良形象,已经被彻底摧毁了。 10-4 「还在吗?」痴汉那边传来提醒讯息,「钉子,不要自杀馁,我跟你道歉啦!我刚刚不是故意要说出那些话的,我只是想要确认,你是不是真心的嘛……」 「去你的自杀……我是那种会轻易被打败的人吗?如果是的话,那这些日子你叫我学霸还有其他景仰绰号时,你不就像个白痴吗?」我笑出来,但是传送出去的话没有太多笑意。 「我这下子,可以确认你是真心的了,我现在就去回报给她……」痴汉说到这里突然像是咬到舌头,「呃……你不要误会,我们没关係的。」 他说的没关係丝毫没有说服力,反而让我知道了他的定位了,「喔,原来你是来帮她探我口风的?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会帮人家当这种间谍角色啊。」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直白的问他,沉默了半晌,「呃……对啦,你要这么认为就这样吧,因 为我也有喜欢的人需要她帮助我啊,所以只好先跟她结盟囉。」 这两个傢伙……原来从头到尾都在合作调查我的口风,「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结盟的?」 「唉唷,就是上次啊,我听到她认识黄如瀅的时候,我不是就带她出去,就那个时候啊,你不是还骂我一顿。」 好像真的有这件事啊……那就是从最近才开始的喔。 「所以说你这个特务现在想要来告诉我的是,她也喜欢我囉,结论就是这样对吧。」 「基本上是啦,但是我已经告诉她一个你的特点了,你大可以好好期待她会不会来跟你告白囉。」 「你又对她乱说了什么我的坏话?最好从实招来喔!」我想要装得口气差,藉以探得更多实情。「否则我先扒了你的皮,叫你的黄如瀅永远认不得你。」 这句话的攻击有效程度是我出乎意料的,他在说出任何我想知道的真相前就先对我下跪求饶了,「饶命啊,不要这样对我,我是真的很喜欢黄如瀅的,我更怕你去对她说我的坏话。」 「你当初喜欢胡晴的时候,你也是如此说的。」 「啊!那不一样,我喜欢上的胡晴学姊她已经有人在等了,可是黄如瀅又没有,除非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黄如瀅,我就放弃。」他使出激将法,想要再度讽刺我一番。 「看来你的爱还真不坚定啊,要的话,不会去跟学长拚了喔?我看你空手道也没打得比他差啊,你们为什么不约个时间出来打架,看谁会赢得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机会?」 「那你呢?」他短短的反问让我噤声,「我告诉了何彤,说你不会去主动跟她告白,只会默默地喜欢在心里,她听了之后就打了电话给我,问我一些事情。」 他接着说,「丁子安啊,会观时机行事是很好啦,但是凡事都想要天时地利人和,很多机会就会默默消失了,后悔永远都是输家看着机会远去时的心情写照。」 「然后呢?这个又不是重点?」 「是不是重点只有在经歷过后才会清楚的,现在不论谁说都不会准确的,我的确只是想要来告诉你她也很喜欢你,剩下的,我只能帮助,不能代替你收成果。」 「那通电话她告诉你什么?」我传送出去,见他难得的没有秒读,不久后上头显示「臭痴汉,三分鐘前上线」 「这傢伙,还真是懂得吊人胃口……」我没将这些话说出口,而是放在心里。浸在安静无声的家中,反芻着他刚刚的所谓「要让我亲自体会的重点」。 他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告诉何彤我的想法了,何彤确定也喜欢我了。不知为何,就算我之前做了再多揣测推断,想了再多天衣无缝的计画,怎么感觉都比不上别人的一声提点。 我怎么认为她有可能喜欢上我,终究还是假的。完全是出自于我的想像,想像之所以会令人觉得美好,是因为我们小心翼翼的护着它,深怕它不小心摔碎。 第一次,感到我对她的丝丝感情,有了真正的,一些些的踏实感。摆脱了我一厢情愿的想像,透过别人来告诉我,总觉得真实了好多好多。 10-5 「祝你好运了。」臭痴汉笑得邪恶,丢下我一个人在座位上,我像是中了十面埋伏的士兵,除 了待在座位上应对,好像做什么都不对。 尤其大忌是不能随意乱衝,看到黑影就开枪。我将衬衫领子拉好,坐姿调整端正,等何彤回到她的座位坐下。 「怎么了,干嘛这样子?」哈,她眼睛可真利啊,居然发现了我跟平常不一样的举动,「怎么了,装得那么神秘兮兮的?」 我心中的神祕开关再次被开啟,能量开始转移到全身,「昨天不是发下成绩单了吗?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应该……很不错吧,毕竟是我教出来的。」 她表情一滞,双手玩弄着帽踢垂掛在胸前的线,「不要问了,我那个时候失常了。」 「怎么会?」我其实是故意忘记她那天早上的神态大变,想藉由她的故事重述,来好好的跟她做个赔罪,「那天发生什么事。」 「算了,别说了。」她急着支开话题,「那件事或是那天发生什么事一点都不重要,我不想再去回想了,因为……很难过。」她说着竟然眼眶泛红,泪就要流淌出来。 她为了不给我看见,还将身子侧了过去,这些微小的动作,我都看在眼里。 「何彤,我们去外面聊聊,好不好,反正下一节课没什么好听的。」 她什么话都没有回应我,只是一直抽卫生纸擦眼泪,「我没事啦,只是……只是早上起来天气太冷,所以又过敏了,才会……才会……」 「才会一直流眼泪是吗?」我把我昨天晚上从衣柜里找出来的毛线帽子从书包里拿出来,乔好一个适当的角度戴在她的头上,「看起来还不错呢,这样暖和多了吗?」 「嗯……有。」她的声音听得出来想要极力的回復平稳,将帽子拉得更紧,没有要摘掉的意思,「你想告诉我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说?」 「外面谈啦,教室里人太多了,很不好说话。」我说完就直接往教室外面走,她同样是过了一会儿再姍姍的赶过来赴约。 「为什么你和涂越桓两个人都喜欢在冷风中和我说话啊?在教室里温温暖暖的说不好吗?」她边发抖打哆嗦,边拉紧我给他的帽子,「好冷喔。」 「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不会冷的地方。」我说着,她半信半疑,随我到了教室后方的走廊,那里的对外空气不流通,所以不会有太强烈的寒风灌入,她马上就停止了发抖。 「呼……暖和多了,刚刚那边真的好冷喔。」她望着四周围,人群此时此刻几乎已散去,二中学生大部分都习惯在上课前一分鐘左右往教室移动,我们班级在最边边一间,所以更不会有人靠过来。 我看着她握在手中的卫生纸,还有她困惑望着我的表情,「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约你来这里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时候?我忘记了……」她口头说着她忘记,可是后来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却不敢回头面对我。 「没差啦,忘了就忘了,来来这里坐啊。」我张大手掌拍了拍身边的座位,那是一条在每间教室外头都有的长板凳,长约可承受一个大男生翘课横躺睡觉的大小。 「好。」她双颊泛起红晕,小碎步的前进,左手还摀在鼻子上,让我察觉事态不对劲,「对不起泰迪,我忘记带卫生纸出来了,现在有点不太舒服……」 10-6 「我就知道……」我从口袋抽出一包面纸递给她,「呶,拿去用吧,没关係的。」 她受宠若惊,连忙跟我道谢。这时一阵强风颳来,把那包面纸吹到地上。 「啊……等等我去捡……」她鲁莽的想要起身,我直接一个抓握,将她的手牵住固定在长椅上不动,以至于她的身体一瞬间向前倾斜,「我去捡就好,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病人不该劳累的。」 「泰迪你很夸张欸,我只是过敏又不是生病,又没有关係……」她念着,却听话的坐在椅子上不动,等我把面纸捡回来,「拿去,保管好它,别再飞掉了。」 「好啦。」她朝我吐吐舌头,果真把面纸小心翼翼得收进口袋里,怕哪里来的风又将它捲走。 「话说……我一直想问你,你对什么东西过敏?怎么感觉上你一天到晚都在过敏。」 「呃……其实我也不确定欸,大概是天气吧,或是没睡饱的时候就会这样子,吃了好多药都没有改善,我想过敏应该是没药医的吧。」 过敏是没药医的……她说得这句话,似乎唤起了沉睡在我心中好一阵子的某块碎片。 「所谓敏感啊……就像是真的过敏,只要天气一变化,就会打喷嚏流眼泪。人也是一样,只要是自己心上人,哪怕对方心里面的风向变了,或是行为举止稍微异于平常,就会特别的想要知道为什么?可是……这通常没有答案。」 「只有敏感与不敏感而已……像我曾经跟他也是看到对方就会多看两眼,随时都会想知道他在哪里?可是……却说不出口。」 姊姊的上一段感情,就结束在这里。据我所知道的,他们彼此都为对方保留了高强的敏感度,在每天见面的时候,就可以时加温习,保持强烈的情感。 只是,这份敏感,就被两人一直都藏在心里,即便知晓对方也喜欢自己,却还是提不起勇气和对方确认心意,直到有外力的干扰介入,才知道自己原先没有把握住的有多少。 不管是黄如瀅还是臭痴汉(第二个我谅他不敢),都曾让我的防卫啟动。在与臭痴汉交谈的时候,我有时能清楚的意识到他的暗示,只要是向着她来的,我一概视为威胁。 就更别提还没变成多熟就跟我告白的黄如瀅了,这个做法,我实在不太能接受,何况是进一步去答应。 「难得会听到你说不想上课……」她的声音移回我的感觉,「从来没有过你说过,也没有想过有天你居然会翘课出来?」她呵呵笑,上课鐘声在什么时候敲响的我不确定,我只知道,我现在跟她在做一件没想过会再做第二次的事,就如她所认知的。 其实我们上次,早就一起翘过课了。只是你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告诉你;可是,这件事情,却是你知我知,我们都看到了彼此的身影,包括她快速离去的那幕。 而她只看见了我最卑微,最无所适从的时候。我至今仍对她无法释怀满满内疚,现在更是充斥着心房推挤相碰撞。 「你刚刚说过敏是没药医的对吧。」我看她又抽起一张张面纸擤鼻涕,全新开封的面纸包也逐渐见底。我摸进口袋,确定还有备用的面纸,再度将视线对回她的脸。 「对吧……」她说,「可是有时候很奇怪,人人都会觉得过敏症状很麻烦,是一种没有很特定发病期,一发作却又比感冒还不舒服的症状,可是……」 「像我反而不会希望它被治好,因为这个样子,我就可以很准确的感测到天气的变化或是问度的改变,也知道外界什么接近了自己,好像也挺好的。」 10-7 「所谓过敏不是只适用在说明症状上吧,其实还可以再延伸出去的喔……」既然话题都带到这里了,我就把我姊的故事说给她听了。 「你还记得吗?我曾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姊姊,考考你她叫什么名字……」我故意将话题停在这个她不可能会知道的地方,想看看她迷惘的可爱表情。可是事情却发生的不如我所料。 「丁子妮啊,我一直记得……」她说完又心虚了,将头垂了下去,好像怕我会问她「你为什么一直记得?」之类的话,后来即匆忙道:「没事,然后呢,我要听下去……」 「然后啊,她也在我们学校喔,听说还在高二是什么班花咧!我的天啊,我听到都快吐了,我从来没有觉得她长得特别怎样,只是一天到晚都把家里弄乱的一个长不大女孩。」 「所以你都回家去照顾你姊喔,好好喔……」她露出钦慕的眼神,也是我最乐见的,她每每呼喊我学霸的时候,也习惯用这种眼神看我。 「还好,就只是不想看她饿死或闷死在她的房间里,所以我还是会跟她聊聊天的。」 我见她听出兴趣来了,就把我姊的故事都跟她娓娓道来。 「真好,我现在好想看你姊长么样子?大家公认的班花,居然被你批评到一文不值,是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在我故事快说完之前,她都是玩着帽踢的垂线,时不时将它拉紧又松开,满是自得其乐的模样。 这时候,该是一个大好机会了。我已经想好各种可以出招的方法,就等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之时派上用场。现在不是唯一大好时机吗? 我只要对她说「你想看她吗?这么着急干嘛?以后还有得是机会看呢,每天让你看到吐看到晕掉,就跟我现在一样。」诸如此类的暗示,她就会懂了吧。 她也不是笨蛋,痴汉都可以想出一堆奇怪的暗示或是套话方式去撩妹做乱了,她绝对可以听得明白我的心意,这点我是有信心的。 「你想看她吗?这么着急干嘛?……」眼见我见快要迈向成功的一步了,可是就算是计画过多少遍的策略,这时侯却发现了失误。 不是我内在失误,而是有外力干扰出现了…… 「同学,现在几点了,为什么你们还在这里?」一个教官朝我们缓步走了过来,正停在我们练 前时还看了看手腕的錶,「教官没有老花,现在已经上课快要二十分鐘了,你们怎么会还在这里? 「讲什么悄悄话啊!」教官满脸不悦。 这个教官,我觉得是所有教官室里的教官中最凡人而且是最兇的一个,偏偏他又是巡逻我们这 个区域的,常常不仅我们班,隔壁班或是再过去,只要他经过,一定会被罚站一片。 痴汉他们私底下都叫他「老胖子」或是「臭肥子」,因为他走路的时候顶着的大肚子,跟着他手里握着的钥匙一起摇晃,更凸现出他的身体比例前后的不平衡。 「说话!」教官喝斥,「如果你们能解释出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在这里,我就放你们走,否则现在给我过来教官室。」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俯视并肩坐在长椅上的我们,还故意用皮鞋跟节奏感的敲击地面,想在沉寂中给我们压力。 「我……」我在心里不断盘算着他之后可能问我的话,可是在那之前,必须给他一个交代。不先回答他的问题,我可就是不打自招,到时给冠上了一个畏罪而顾左右而言他,我才真的丢脸丢ˋ家了。 虽然这个已经是我第二次翘课出来,但是却是我第一次被教官拦下来拷问,尤其遇到的又不是 别人,而是这个老奸巨猾的主任教官。 10-8 「快说话,不要只是沉默着!像一个男人好不好,不要遇到事情就这样扭扭捏捏的,不要说旁边那个女孩子,连我这个大男人,看到都为你感到羞愧。」他朝我的头劈哩啪啦地骂下一堆很羞 辱我的话,但要不是他提起我身旁的女孩子,我或许不会发现,何彤现在正靠在我的肩膀上,在教官面前,深深将头埋进我的胸膛。 教官见状,无奈的笑笑,「好!我记住你们的学号了,到时候啊……就别怪我说怎么告诉你们班导师,说你们两个男女上课不上,到教室外头谈恋爱,看他会祝福你们还是棒打鸳鸯。」他说话时眼里尽是笑,虽然我们班导不是很独裁的老师,但是哪有一个老师听到教官去告状说有同学翘课谈恋爱,会高举双手赞成的? 何彤看来是过敏症状发作了,她现在整个人闭着双眼,彷彿置身事外的斜靠在我肩上。我意识到如果要保护她,我必须要先强力的否认教官说的话|我要先说我们没有喜欢彼此。 「教官,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之间哪有什么关係?没有像你说的一样这么曖昧好不好,五们只是朋友罢了,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听到鐘声,才迟进了教室。」 「我不要听理由,我只是要问你们要不要跟我回教官室,其他的说了有什么用!」他不继续巡 堂,却在我这里无止尽的耗时间,「我就不信啦,你们没有喜欢彼此,不可能!」 「谁说不可能,我说得就是事实,我们真的没有什么特殊关係,真的连喜欢都没有,至于教官 说的回去教官室,我一个人去就好,她只是被我拉出来聊心事而已。」对于该担的责任,我从来没有想过放手看着它烂或是视而不见,「她好像不太舒服,先让她回去,这件事是我带头的,要骂就骂我一个就好。」 我讲得大义凛然,听在教官耳里却是无尽的嘲謔和青春期爱恋轻浮态度,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对着画面乱点了一阵,「哈!干嘛这般委屈?我又没说要重罚你,我只是要帮助你……消旷课,这样也不行?」 我一时语塞,一时半刻接不上话,「原来如此,谢谢教官。」 「哼哼,在那里给我装蒜啊?看看你旁边那个女孩子都快整个人趴到你身上了,你还一派的气定神间,八成这种动作,你们平常早就做到腻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啊?」他上下打量了我们,「我不相信你们没有喜欢对方,不可能。」 「真的没有,没有就是没有,真的没有的事情教官你再问一百次,我也招不出个所以然。」我简直急了,这个教官怎么会这么难缠啊?同样的话题一直鬼打墙,不论我再努力的解释多少,他也还是会依据他的一套逻辑去走,完全不理我说了什么,又或是他有可能哪里弄错了。 「喔,这么坚决啊,好啊,就等着瞧……等着瞧,我先去通知你们班导师,到时候再让他慢慢处理你们两个人的问题,我也不想要在这里逗留了,还有好多地方没巡到喔……」他口中碎碎念着我听不懂的话,结实的皮鞋跟在他跨步离去时碰撞地板的声音回盪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分外明亮,却也更加的刺耳。 声声几乎无遗漏的刺进我的心里,其中包含的不只是我不得不对他说谎的身不由己,更多的还是我欺骗自己的内疚与怨懟。面对强大恶势力的席捲而来,当下我居然可以丝毫不害羞的说出跟我内心是完全不一样想法的话,尤其是当事人,正在我旁边酣睡着。 她轻轻的鼻息流泻在我的颈部侧边,对于刚刚的事情完全置身事外,就算到了风平浪静之时,也没有要醒过来的徵机。也好,我现在可以好好祈祷…… 希望我刚刚对教官说的话,她一个字、一点点片段都没有听进去,最好就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睡着,睡着……直到有天我有能力把她叫醒的一刻。 10-9 「何彤,何彤。」下课鐘声敲响,我们很英勇的蹺了一节课,但是我本来是要告诉他很多很多有关于我的事情,在见缝插针的揭示我的主旨,谁知道她自从教官来询问我们开始就一直睡着,我昨天夜半想了好久的话,只说出口了半句。 「你想看她吗?这么着急干嘛?……」 要不是老胖子来阻挠我说出后半段,我会不会现在已经告白成功抱得美人归了呢?就差最后这一些些就可以达阵,可现实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天时地利人和,目前尚从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渐渐逼近美梦成真,然后在快要接触到的边缘手一抓空,迎接我的就是直直下坠,坠进伸手不进五指的迷雾中。 「嗯……」她打呵欠,因为现在已经下课,走廊上人群渐多,我们也不好在两个人安毒坐在这里,于是我提议要回去教室,她也欣然接受了。 「泰迪……我问你喔。」她的声音温和,「我刚刚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我在睡觉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这个吗……」我想要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没有,因为遇见老胖子的突击检查实在不是一个很值得我在回忆的情节,可是后来想想,她也在场却什么都不知情,好像也不对。而且我也不想要在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欺骗她。 只希望她不要听见老胖子问我的话,尤其是我的回復。 「就是……老胖子有来,然后他问了我很多问题,不过现在都没事了,我把他击退了。」我尽量说得不要让她察觉我省略了一大串中间的过程,还有老胖子提问我的问题我也自动消音了。 这些问题不能对她说,这些回应,更是应该保密下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因为我们现在都只知道对方的一份爱意,却从未亲口问过彼此,听见心上人说出一个确定的答案,证明这件事确实是真的而非以讹传讹。 「那他问你什么?」天啊,她问了我一个划进严格机密区的问题,这下子就……不得不边个合理的藉口,先暂时让她听了放心,以待明日,她或许就忘记了。 「他想要登记我们,但是我成功的说服他,还反击将他弄得哑口,那时候反而是他落荒而逃呢。」我虚构了一些情节,其实被问得哑口的人是我。 可是我无法这样子去告诉她,其中包含了我不想要被她看不起。 「是喔……」她停下脚步,抬头对上我的眼,用难得的坚持语气问我:「那你的回答都是内心话吗?老胖子大家都知道是一个很烦很讨厌的教官,让他问这么多问题,不要说是你,就算是我也会觉得烦躁不安,结果,看来你跟他还说了挺多的……」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这些话不是只有表面上我听到的这么简单,而是有一层暗藏的玄机,躲藏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趁我失言时将我击落,再一次从边缘被推入深渊。 「你怎么会好奇这个呢?总之我把老胖子这个烦人的教官说退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样子做的条件下,说谎应该不算什么吧。」我边讲这几句话时心脏开始不规律的狂跳,挣扎的想要破开的胸膛而出,问清楚对面的女孩,她想表达什么? 只是我最后战胜它了,直接的反问没有从我嘴巴说出。我只说完那些便逕自沉默,等待她下一句提问。 「因为我……其实没有睡着,我直接了当的说就是……我听到了老教官的话。」 「所以说,我也听到了你说的话,我全部都知道了……」这是我在内心暗想她之后将会说出的话,结果跟我想的简直如出一辙,我吓得惊住,不敢再多言。 我好想要对她狂吼,用绝对的坚定告诉她她听到的不是真的,可是这样子一吼下去,我可就是跟她告白了,因为我们彼此之间虽然有一定的情感,但毕竟最重要的还没说出口。 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我现在简直像离开水的鱼般无所适从,仰着头却吸不到半点空气,奄奄一息的等着老天爷的折磨。 10-10 「基本上是啦,但是我已经告诉她一个你的特点了,你大可以好好期待她会不会来跟你告白囉。」 「安啦,我没有要害你,因为我知道何彤她的个性,应该是不会拒绝你的啦,她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不会马上承认罢了。」 我该去打听的消息,痴汉都先帮我打听分析好了,我不知道是应该感谢他让我将来的吕变得好走一些,还是忌妒他居然比我先知道这些她从来没有向我提及的事。 何彤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个这么温柔的人,别人要她做这个做那个,她几乎都不会拒绝的。当初自己也是因为这点才喜欢上她的,不是吗? 那我何不勇敢地跟她告白呢?反正她基本上不会拒绝,尤其她又喜欢我,这是我先决的主场优势,不好好把握利用,就太浪费了,天时几经成全了。 而且我照理来说拥有的是最多,我不但是她学业上的支柱,同时也是最常跟她互动的人,她有些事也会在讨论功课的时候顺便找我讨论。地利部分,我也没少人家半分,还多到可以分人,但是谁会慷慨的分享自己所爱的人给别人同享?是我一定做不到。 再来是她平时就跟我情感日益加温,不但会对我的要求尽力做到,还会再我不舒服的时候来关心我,然后再被我整,她有好几次被我牵手就是这样的因缘际会下自然中的招。 而,她现在即立于我身侧,我只要开口解释,并说明她听到的还有我内心真正想的是误会,再藉机会直接告诉她我的心意,这样子不就成功对她告白了? 人和我也从来没有缺少过,机会一直来,只事都没有办法抓住。到头来还是我的问题佔了绝大部分。当初牵拖的天时地利人和,只是为了隐藏我的羞怯。 计画了这么久的告白,默默的早就天时地利人和,结果我还在这里蹉跎时间,把到手的机会全都接空,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在地上摔碎成大小不一的片片。 在课业上叱吒风云的丁子安,在平时玩闹时这么放得开的丁子安去哪了?不是平常都在玩弄人家,还牵过好几次手吗?那份勇气,现在快使出来啊! 「你好安静喔,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如果是这样,我跟你道歉……」耳朵旁突然响起一束轻柔的女声,在我乱成一片的心灵喊出了暂停,我的浑沌大脑,各部突然间停止争吵。 只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声细微,却又声声入耳引逗着我的声音。 最后居然是何彤打破了沉默,「不,你没有说错什么,但是……那些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我急了,无法耐住性子想办法,只想将唯一的意念传达出去,就是那些话绝对是场面话,绝对不要相信,因为我,是很喜欢你的。 当然我没有顺利说出因为后面的话,它们还卡在我喉头出不来, 说穿了,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明明人就在眼前,还是说不出口,我想要好好爱你。 我好想要一拳就往自己头上打,为什么不论什么都被臭痴汉说中了,他嘴我的当下,我本来还很像要反驳他,说我堂堂男子汉,哪有不敢和一个女生告白的道理? 可是我就是堂堂男子和中的异类啊,我很讨厌这样临阵却脑袋一片空白的自己,曾经全部交给时间去选择的未来,如今竟然拿不回来了。 我以为天时地利人和一定会让所有会发生的事情自动发生,但是我忽略了一个关键,就是三样条件都到齐了之后,还需要一条导火线,才能让三样事物激盪出火花。 时间帮我选择,我代表我不需要选择,就可以坐享其成。 「何彤,外头好冷,你一定冷坏了吧?啊?」我弯下身,看她原本雪白的肌肤荡漾出一片片红润,「我们回教室了好吗?我怕你会不舒服。」 我暂时强迫自己,先不要去想要跟她告白这件事情了,反正昨天的计划说今天要这个那个也都几乎毁了,那就不必再执着了。 我决定先当回那个最平常的自己,权威的教导她功课,有时还会跟她互相嘴来嘴去,更重要的 角色是,在她有困难或是不舒服时,关心她并陪在她身边。 目前这样就够了,因为我……也没有跟她告白的机会了,刚刚好不容易到的,就是有人会白目抓空放走了,这个又能怪谁呢? 「不会的,只要跟你在一起聊天,我就不会觉得不舒服……」她突然间颤抖的开口,我也只能愣愣的听着,第一时间没有可以接上的话,错乱的感觉横生。 我甚至感觉有一小段时间,我的呼吸是停滞的,接连着脉搏失去了跳动。 10-11 「喂?喂?听得到吗?」 「好了啦,我在听。」对面的声音回覆过来。晚上七点鐘,我已经在家里苦等了两个小时,就是没有人回家,包括妈跟姊,两个女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算了吧,那就来第一次自理晚餐吧,但是姊就奇怪了,她平时不会拖到六点之后才回家,更别说现在都七点了,家里居然还没有她的声音,真是令人觉得奇异。 「姊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妈今天又没有回来煮饭,我一个人在家里饿着肚子,你是不是想要让你弟饿死在家里啊?」虽然说这些也没有用,让她回家,也只是多一个人陪我饿死而已。 「我马上就回去了,再等等喔。」她所处的地方似乎很吵杂,「如果肚子饿的话,就先去拿我篮子里的洋芋片那些来吃,不要饿坏了。」姊今天难得会说出这么窝心的话,平常都是我在照料她有没有饿死,今天角色竟然互换了。 我掛上电话,依照她的指令前往目的地拿吃的东西来解解馋,不料里面根本就空了,我才到达就仅剩一包可以选,最后一包。看来姊她已经好久没有补货了,我们整个家她所会贡献心力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她的零食区了。 我不疑有他的把最后一包洋芋片拿起来,冷不防就看到了篮子底部贴的那几个字。 「我不是过敏儿,但就是因为你,我才变得那么敏感。」 我双手握拳,洋芋片啪的一声掉落在地面上。我的目光紧紧的被那几个字锁定,早上翘课时候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倒了回来。 「不会的,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会觉得不舒服……」 我真是太大意了,怎么会让这些字如今再被揭开?当初跟就说好了,要用一堆堆的垃圾食物把它压死压满,结果我一个失误,全部的画面又再跑了回来。 这几个字唤起了我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思索的一堆事情,当中最重要的,莫过于是这一件…… ※ 「你看这个,虽然说很像白日梦,可是这也确实就是啊,但是这个是我最近一直梦到的,我觉得很奇怪,每次只要跟你说过话或是看到关于你的事,我就会做这个梦。」 何彤为了唤起摇摇欲坠的我,从她小巧的皮包内拿出一张有点微微被折过的小纸张,我接过一看,上头像是零散的笔记,「怎么了?现在想要问我功课吗?我是很乐意教你的。」 「不是那个!」她激动,但是后来发现自己似乎太过情绪化之后,靦腆的笑容从她脸上无遗得绽开,「是上面的那个……」 「喔?」我低头开始认真拜读,内容是有关于后羿的故事,这个情节似乎是根据后羿射日的民间故事去改编的,不过剧情…… 「所以你梦见的后羿不但射下了好几十颗像要危害眾生的太阳,还帮你挡下了倾泻而下的火 焰碎片,最后你还躲进人家的披风里面,被紧紧的抱住,是这样吗?」 我问出这些问题时,内心其实是有一些小吃醋的。我所爱的女人我都还没有抱过,凭什么那个根本就跟她没有交集也不认识的人可以捷足先登? 10-12 她倒是没有察觉我的情绪,继续一如往常的,用她平淡的声音,诉说着: 「我觉得那个后羿……是我身边某个重要的人,他平常虽然不是这么的耀眼,但是他愿意在自己所应该负责的位置上尽到责任,也懂得保护我不让太阳成功伤害到我的一丝肌肤,必要的时刻,还愿意牺牲自己来保护我,我真的……很感动……」她说着眼泪就滴了下来,从她脸庞滚落下的大颗泪珠已将她的情感表露无疑。 「所以……我很感谢他,愿意在我迷途或是疑惑时对我伸出援手,还帮了我荡除掉这么多麻烦,就是不让我受到伤害……」 我看着被我越捏越皱的笔记纸张,辛酸的感觉再也抵挡不住。我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半滴,免得在她面前丢脸,我是不哭的,我不哭…… 我看见她的纸张上,模糊的写了「丁子安」三个字,就在那些故事的旁边,写完之后还用红笔 大大的圈好多圈了起来,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说出口。 而我呢?我是不是也有什么没有说出口?现在有个好机会,快说啊!你这臭废物! 我无法停止对自己的歇斯底里,老天爷今天又给了我第二个机会,只要好好把握住,一切都明朗了,现在就差我这句告白,「我喜欢你」就近在咫尺。 「何彤……我……」我自动给自己加压,应是要把那句话,严格说起来是那四个字死命的挤出来,但是加压一过猛,变成是全部卡在喉咙,出不去也上不来。 她发现我拿纸张的手在不停颤抖,感觉突然间想到一桩天大的事,连忙将纸张从我手中拿了回去。 「啊……」她露出一个天机被人洩漏的害羞表情,双颊冒出苹果般的鲜红润,纸张一时没拿稳,被强劲的风吹到地上,「我……」 「没关係,没事的!」我也不管她是要开口纠正我或是有其他话要说,直接了当地打断她, 「我们已经蹺掉一节课了,该回去了吧……」 「喔……好。」她整张脸胀红,单手将纸张揉成一团,跟在我的脚步后方进入教室。 之后的一整天上课,竟没有老师过问我们上午的第二节课跑去哪里,就连班导师也对这件事感 觉不知情,见面也没有特别对我或是何彤提出来。 「欸欸丁子安也太帅了吧,直接带何彤蹺掉一节课?天啊欸也太甜蜜了……」 「他应该早就喜欢上她了吧,我觉得之前他们之间的一些互动就很明显了……」 唯一会充斥在耳边的,大概就是诸如此类的话,不分性别男女都在聊关于我的八卦。 而她,从那时刻开始,就是无精打采的,加上她的过敏症状侵扰,让她下午几乎是无心听课,时不时就把脸埋在手心中,不给我发现她的情绪表现,是在笑还是难过? 「是不是重点只有在经歷过后才会清楚的,现在不论谁说都不会准确的,我的确只是想要来告诉你她也很喜欢你,剩下的,我只能帮助,不能代替你收成果。」 我记得,她文末还写上了这一小段话。 「我真的好喜欢他,为什么在现实生活中他总是不会将我抱紧着?但是应该快了吧,当我觉得我对他过敏到极限时,我就会知道怎么做了。虽然说过敏不是这样子说的,但用在人身上也不是不可以吧……」 我迷惘着,第二个机会是怎么被我丢失的?想了一夜,还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11-1 因为你,我才会过敏 (女) 不安的感觉还没消失,虽然过了一个多月,还彷彿昨日,歷歷如绘的呈现于眼前。每当我进到教室看见他,即会立刻把他跟某件事联想在一起。 那天,本来想要用暗示的方法间接跟他表示自己的心意,所以我在给黄如瀅看过的那张小纸条上,那个写满了后羿故事的地方,除了我真实有梦过的之外,还加上了一些我心里的想法与幻梦,甚至还偷偷加上了一些大胆的要求,例如期望对方的拥抱之类的,写完后开心的装进皮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要期待的就是若无其事拿给他看的机会了,不知何时它会降临到我身边,多希望这会是可能实现的梦。 结果我才写完了两天后,丁子安就在下课时间把我叫出去,说他不想要上课。我虽然是满腹狐疑,但是为了争去多跟他相处,藉此让他对我敞开心房的机会,我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出去。 反正功课如果跟不上,我还有一隻泰迪熊可以问,不怕不怕~~~~ 「何彤。」当我前脚刚迈出去,后方便听到正义哥的呼喊,「丁子安那傢伙今天怎么了?他刚刚说他不想上课吗。他会不会是发烧头壳烧坏掉了。 「可能喔……」我笑了笑,「所以我该要去多看看他吧,搞不好会有其他的进展。」 正义哥一听,给了我一个认可的眼神示意,就催促我跟上他免得追丢了麻烦。「记得事成了部要忘了我啊,我还有事情要找你帮助呢。」 「当然不会忘……」难怪泰迪都叫他痴汉痴汉的,果然他对现阶段所认定的女孩子有这么高而且坚定不移的佔有欲啊。 我到了跟他会合的地方,他的说话方式还有神态都没有明显的企图或是其他想法,也好啦,我今天有点过敏,谁叫天气变化这么大,害我都没办法集中精神做事情。 我戴着他给我的帽子,真的好暖和喔~~~~~没想到他还真是贴心,因为怕我冷,所以先准备好了我可能会需要的东西,真不愧是学霸,果然脑子就是比别人聪明。 我们之后改到了教室后方没有人会发现的小长椅坐着,那里没有冷冽的风拨弄我的呼吸,我的过敏症状得以缓解,不像在教室前方那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我在小纸张里也有写道,过敏是没药医的,他只能看天气,看运气来决定他会不会在今天找上门来,更重要的是取决于过敏原的出没,他来了,自然而然就会过敏。 虽然说过敏的理论用在爱人身上好像很奇怪,但是我就是因为每天都看到你,才会一直对你过敏的。这种过敏已经不是生理上的痛苦,而是心理上的难分难捨。 从一开始到现在,中间经歷过多少思想的改变与转折,才把我推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从变态,到学霸,再到我期待可以每天见面的人,也就是……喜欢上的人。 记得他最后说到了他姊姊丁子妮的故事,他姊姊是高二的学生,虽然跟我们同校,可是就泰迪说的,她似乎不太会照顾自己,还常常需要泰迪帮助她解决困难。 「所以你都回家去照顾你姊喔,好好喔……」我不由得羡慕了起来,仰着头看着他说话,我记得那是他最喜欢别人看他的姿势。 他后来又说到了他姊的故事给我听,我刚开始听还有点精神涣散,听到上课鐘声大响时心窝像是给人刺了一下,好几次想要开口劝劝他乖乖回去上课,这附近可是他最讨厌的教官最常出没的高危险地区啊。到时候他口中的「老胖子」好与不死巡到,我们定会被粉身碎骨! 但是我选择了住口,难得能两个人肩并肩坐在这里,我没有理由不好好把我这得来不易的安静时光,静謐的只剩两个人,听着他口着喃喃诉说的故事。 11-2 「我姊她的零食篮子,看起来平凡极了,可是当你一看到篮子内侧的底部,就会发现里面贴了一些字,一些对她来说有深刻回忆的字吧。」 「那些是什么字?」 「我不是过敏儿,但就是因为你,我才变得那么敏感。」 他这些话是在若有似无的暗示我吗?应该不是吧。虽然自认为不是,可我脸还是不听话的红了起来……「原来你姊也有过一段爱得轰轰烈烈的感情史呢,结果后来怎么样了?」 「结果啊……结果当然是不太好的……她现在有时还是会想起来。她在里面学会了一件事,就是敏感度这种东西是会随着见面的频率来增减的,她就是太久没跟她喜欢的人见面互动,才导致他居然去交上了一个日后才熟悉的学姊,不觉得他很烂吗?我姊真可怜……」他说着说着语调变得激愤,右手握拳的时候大拇指还狠狠地刺进他的食指腹。 泰迪的姊姊也跟我有差不多的想法吗?只是我因为是过敏儿,所以很自然地用了过敏去詮释, 而她可能不是,所以採用更诗情画意的「敏感」描述那份随时为对方心思盘旋的情感。 「我不是过敏儿,但就是因为你,我才变得那么敏感。」 我虽然是过敏儿,可是我看到你,也一样会变得这么敏感啊……那我现在在他旁边,是不是优该要採取行动了,不然听正义哥说的,要告白,只能靠我自己。 但是,在那之前,我忍不住地往他肩上一靠,想要在告白之间,再尝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果然我的鼻子一接近,一股熊宝贝的气味就扑鼻而至。 连过敏都可以闻到如此浓郁的香味,可见他身上的熊味有多浓厚……(笑) 我禁不起香味的诱惑,不小心靠在他肩上迷糊了过去,因为天气使然,我的睡意大增。可我又怕他在我睡觉时说了我没听到的话,于是我的大脑跟睡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拉锯,想睡下去却又被情感意识唤起,拼命告诉自己:不能睡死,不能睡死! 后来呢,我们好像被抓了,隐隐约约听到了丁子安跟老胖子对话着,双方辩驳的激烈,老胖子没有因为我们是初犯而宽容;丁子安也没有因为对方是教官而畏惧或是有怒不敢言。他口口声声都说要帮我顶罪,说我是无辜的,但是教官却怎么都要将他定罪,还要告诉班导师。 我好几次兴起要出声的念头,可是担心弄巧成拙,坏了丁子安心里的计画,只好作罢。静静地靠在他肩上,顺便尽我所能地给他力量,默默替他祈祷着,不要出太大的事才好。 「谁说不可能,我说得就是事实,我们真的没有什么特殊关係,真的连喜欢都没有……」 「真的没有,没有就是没有,真的没有的事情教官你再问一百次,我也招不出个所以然。」 我心里听到这两句话时,明明知道它们只是打击教官的场面话,却不由得提了把酸楚撒在胸间,担心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怎么办,我要怎么承受? 当初要是他没有不停地逗弄我,我们也不会有交集,更不会期待走到今天。我一直告诉自己, 有机会就要掌握好,特别是在被最好的朋友黄如瀅背叛之后,感觉丝丝鲜明。 我就是迟迟不敢下手,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也不看看电视剧里面的妃子,只管在皇上或是官爷面前撒娇,倾吐毕生的温柔,就能将男人轻易收服了。 至少电视剧里是这样呈现的,不可否认,她们确实知道自己所爱的是什么,也靠着一步步的缓慢前行,甚至是出生入死的千方百计使出,最后才得以勾引龙心大悦。 11-3 「悆儿,朕不会再让你离开朕身边,把眼泪擦一擦吧。」 「悆儿,朕不会再让你离开朕身边,把眼泪擦一擦吧。」 「悆儿,朕的心都归你了……」 三句对白,隐含了三年的情话,闷在心中难以上达,好多是在姦人构陷之下再也无法说出,但是在心上人眼里,就算贵为皇上,也是能给每个女孩子都嚮往的温巢,让她们得以在里面畅所欲言,不必担心外面的人说了什么。 电视剧的情节,悆儿和皇帝的比肩齐坐,紧紧依赖着对方,我们常会看着遥不可及的天子,给 他下了符合我们心中期望的小框框,却忽略了他也是一位凡人,情感也是需要解放。 我现在名义上是睡梦着,但是我并没有睡沉下去,不时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还有他身体呼吸时起伏的规律,以及最后他唤起我的那声。 我们两人以靠着彼此,就似电视剧里的皇上及悆儿般,不愿意也不捨得自己慢慢喜欢上的人受到伤害,包含着他最后的轻唤,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他因为怕我冷,也觉得我们翘课太久也不好,于是招呼着我先回去,沿途顺便跟我提及老胖子的事,其实我都知道了,他还作势隐瞒,这点我蛮傻眼的。 但是,他也只是怕我受到伤害,我懂,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虽然他一开始对陌生的的态度都是异常的冷淡,有时更常会听到他对不喜欢的人不论辈份高低的反呛,在跟他慢慢熟识了之后,对他的看法会產生大转变,因为他很是为在乎的人设想,从他对他姊这么好的故事,我就可以知道,他骂他姊废归废,但又何尝不是放不下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呢? 想这么多,我们之间独处的时间也快结束了,不如现在就出击吧,之前就和涂越桓说好的,要他的话,自己得多争口气加油些,那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就来了。 我从皮包里拿出我昨晚写好的纸条,那张在争抢过程中,被黄如瀅揉烂的小纸片,上头原本只有草草的写着我遇见后羿还有火球哗啦啦啦下来的概述,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我前天晚上把内容更鉅细靡遗的扩充,不但将过程写得清楚,还放入了更多情思。 好了,他正在阅读了,他也不是笨的人,应该不至于不懂我的心意吧……? 结果他只是把我的话再更大意式的讲给我听,没有听到他夹带的暗示或是回覆,看来要出动另一种计画了,文字暗示失败,那改用口头吧。 我稍微想了一下我该告诉他什么,之后便很平稳地说出,不假不点修饰。这些话,我一直想对他说,只碍于没有机会,所以当别人听了可能觉得很肉麻时,我是能够气定神间的说出口的。 可是……我发现了一个很不妙的地方……就是我给他看的小纸条上,我竟然不小心写上了他的名字!还用了红笔圈了好多圈!天啊! 我尷尬到极致,振作啊!何彤!你今天不是要拚了吗?那种算什么失误啊!只是……啊!我不 知道啦!总觉得好直接喔,做起来的事怎么就是跟想像的会有大落差呢? 我开口要解释,却被他几个字弄得住口,并被他说服打包回教室。他之后就没再理我,我路途中经过正义哥位置时,根本不敢往他那理望一眼,怕他会咄咄逼人的问我战绩如何。到时候我又不知道该说还是保密,很麻烦的。 难得的机会,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泣泣泣~~~~ 11-4 「何彤,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正义哥神神祕地的把我叫了出去,那次失败之后,我跟丁子安之间的关係没有决裂或是自此尷尬,可是又没有像以前一样的曖昧了,这样应该算是好事还是该难过一下? 下一个机会,何时会降临啊?唉~~~也对啦,悆儿也不是一开始就是顺顺利利的跟皇上在一起,中途还有一波三折,若非有如此千锤百鍊,她最后或许不会把得到手的机会看的这么重,更难以去好好珍惜。 虽然他不是皇帝,但他在我心目中永远是高不可攀的学霸角色,同时也是把我地球科学从被当掉的风险中拉出来的救世主后羿,更是随时能听我说话的泰迪熊,静静的坐在我后方。 「干嘛啊?放学不回家吗……」我被他带到我们第一次一起讨论黄如瀅事情的那个地方,换言之,那里同时也是我最不想到的一个地方。 他靠在铁皮屋的外墙上,看着我愁眉不展,霎时间顿悟了他的冒失:「啊啊,我真是呆了,居然带你来这个会让你想到伤心事的地方,啊这次都是我的错,我们换地方吧,不然事情不好谈的,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大事情啊!」 「没关係,我都可以的……」既然是大事,就快说吧,「不用再操劳着找地方,来都来了,不如就趁你兴致正高昂时说一说,否则要是转移阵地,事情有半分被你遗忘,不就得不偿失了?」 他大惊,眼睛瞪大,「哇!难得见你说出这么强硬的话欸,哈哈我是没差啦,我主要是担心你,因为我们可是要彼此帮助的啊……」 「我没事,你要说就快说吧!不说的话我可要走囉。」我揹起放在一旁的书包,做要离开的样子,他才为了把我留下来而继续说话。 「明天不是期末考吗,对吧。然后啊,我计画在期末考完的隔天晚上,约你跟丁子安出去,我尽量的帮助你们……」他强忍住笑,那种笑不是嘲謔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惋惜,「上次我看你们回来的表情就是不太对劲,我猜你是不是跟他告白,然后被冷淡的回覆。」 我没说话,只冷冷地瞪着他。幸好我身边都不是太白目的人,他见我久久不作声,也就打住了这个再次接我疮疤的敏感问题,继续他的计画。 「好啦,反正你们现在还有的是机会,别怕。只要你说好,我可以尝试帮助你的。」 「就你一个人吗?」我不敢相信他的自信心,只靠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丁子安和我之间的情感?「你没有找到帮手之类的来帮你吗?不觉得只有三个人好像成功率不高吗?」 「哪里的话!」他在面前挥手,断断否定了我的臆测,「我告诉你,你快要成功了,他只是需要时间思考,加上你们之间本来就有的情感,就算没有我,你们也还是能成功。」 「谢谢你看得起我……」经过上次尷尬到不行的潜告白,我已经不太能去理解丁子安现在想的是什么?或是他之后想要怎么做。 「但是啊,我要强调,我也有自己的人要追,你懂的。我只是帮助你们,不能替你或是你们 做任何的决定,最后还是要靠你们其中一方跨出来,坚定不移地向对方坦白。懂吗?」 「唔。」我轻点头。会尷尬,原因就出在我们立场不够坚定吧,想要却又不敢大方的伸手跟对方要,才会只把话说一半,然后就停住不再下去,进而导致上次的计画失败。 为什么不衝了呢?这又不是选择的问题,我是没问题的吧…… 「你也不必太气馁啦。」他笑,「我跟情敌都吃过饭了,还光光明明的退出了与他的竞争,要说孬我更孬吧,加油。」 「那不是你的问题,如果你坚持要继续下去,恐怕和高燁伦学长会连朋友都当不成吧,他毕竟是你社团的学长,保持良好的关係,也是必须要的吧。」我露出欣慰的表情,「不要说自己孬了,我觉得你更成熟了,黄如瀅一定会更喜欢你。」 他双颊露出难得的红影,也只有听到关于黄如瀅的事情,才会这样呀。 11-5 和他互道再见后,我独自一人踏上归途,挤上摩肩接踵的校车,因为我晚走,所以车上的人不 多,初上车时竟然没有预期肉贴着肉的拥挤感,更令我意外的是,我居然还有很多个位子可以选择坐下,这是我做梦都没想过的状况。 但是,又要选择了,明明知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选择,虽然是好事,可也不必要留五个位子在那里给我选吧……天啊我要怎么办。还是乾脆站着,理由是我不知道要坐哪里?? 「司机伯伯好啊。」当我苦恼时,一个响亮的男音进入校车车厢,我回头一看,看到了几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对方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几个人从我身边挤过,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入座,瞬间留下的五个位子只剩一个。 太好了……这下子我不用选了。但……唯一的那个空位,旁边坐的是一位高大的男人,戴着一张口罩,低着头滑着手机,暂时没有参与他另外三位同行人的嬉闹。 我的脚步迟疑了,我到底要不要走过去坐?结果那个男人率先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看。我被那么一个注视,害羞地低下头来。 「你是,那个学妹吗?」他搔搔头,「我记得我有看过你呢,好久好久以前在空手道社选人的时候,你好像有来过,对不对?」他拉下口罩,我更加确定他是谁。 「厚,高燁伦上校车就拈花惹草,小心我去告诉你的晴晴女王……」一个同样有印象的学长开口嘴砲高燁伦学长,我这下真的能确定自己遇到的是谁。 「来,这里坐啊,学长不会吃掉你啦。」他拍拍身旁的空位,又引来邻座三位学长的嘻笑怒骂、调侃娱乐。 「高燁伦,色!看到漂亮学妹就吃,厚厚厚,这种人啊,就是该遭天谴啦!」 「对咩,你看看你啊,我都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他这辈子只爱胡晴一个,现在啊,我看你他x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几位学长东一句西一句的疯狂往高燁伦身上砲击,弄得他好一阵尷尬,「少白痴了,我只是见路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哪是什么拈花惹草?你们就别造谣了,要是给胡晴知道,我一定先拿你们出来送头。」高燁伦认真淡定的用到道理劈向来犯的玩笑,但随即转过身来,露出一个专门面对学妹的开朗表情,「坐啊,别客气,车子开很快的,到时候跌伤了可就不好。」 「好,谢谢学长。」他居然还发现了我依然是站着,我以为他们会互相大力嘴砲,然后就把我拋诸脑后,「但是我过去会不会影响你们的谈话啊?我好像跟你们没什么话聊。」 「不会,我们很乐意听你说话,要说什么都可以喔,真的……」一位学长凑向我,随即被他身边的友人朝头就巴下去,原本出手巴的那个人取代第一个人的位置靠近我,接连着被后继的第三位学长拉下去,三人反反覆覆了一阵子,最后都被高燁伦各巴了一下。 「少欺负学妹,人家生得怎样,一点都不关你们的事,因为……」高燁伦学长出声制止后座正在打闹的学长,讲到最后好像发现说错话似的,沉默了下来。 11-6 「好啦好啦,就你高燁伦最纯洁,最懂得爱护学弟妹,我们几个只不过是个渣,我懂了懂了,我们大家兄弟一场,我们先闪边去,不乱入你的私人空间了。」三位学长包括其中我一个有印象的,在数落完高燁伦之后,跑到上一站下车的人原本坐的位子上坐,远远偷看着我们。 我怎么没赶快发现那里其实有位子呢?这样就不用在这里跟他们纠缠这么久了,搞倒我现在被迫只能选择高燁伦旁边的位置坐,有点小尷尬。 「别发呆了,他们只是喜欢开玩笑,不要太在意,坐啊!」他拿出了他新生训练的那份热情,好客的招呼我,我别无选择,只好就座。 「我想谢谢学长,而且我怎么不知道学长居然和我搭同一班公车回家?」我反而还要谢谢他帮我省去了一个大麻烦呢,否则我会挑位子挑到最后变站着。面对一个有选择障碍的女生,想要她快点做出决定,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可能平常没仔细看吧,因为校车很少会这么空荡荡的。话说……怎么了吗,为什么学妹你突然跟我道谢?」他满脸困惑的看着我,「啊,是不是因为我帮你赶走了那群妖魔鬼怪,哈哈哈!那只是小菜一碟啦,没事没事~~~~」 「不是啦,其实我是想要感谢学长,帮我做了选择,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呢。」 他听了更加狐疑,眉头皱得更紧,但过了几十秒鐘,却恍然大悟似的松开,微笑的看着我。 「这个哪有什么,说过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而且我本来就有意愿做,不会太麻烦啦,况且……欸欸……」他语塞,「算了,下面的事情不重要啦,说了你也不会有兴趣听的,就不要浪费时间说了吧。」 他乾笑几声隐晦的带过,我怀疑他在隐瞒着我什么,「学长,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告诉我?」 「没有啊,我们不是刚刚才遇见的吗?有什么话要告诉你?」他往窗看持续的注目着,尽可能的回避我的视线,更让我觉得他必定是有事情不告诉我,是件跟我有密切相关的事情。 「好吧,学长不说,我就不要再问下去了……」我侧过身去,和他朝相反的方向看去,此时有 一位坐在我们隔一条走道的两位学姊,听到某一站下车的录音播放,很有默契的一起站起来,蹣跚的扶着两侧的座位下车,我的旁边,空出了两张座位。 「学长,那里有位子了,我换到那里去囉……」我怯怯地开口,想尽办法将我的离开找一个合理却又不浮夸的说词,「我觉得这个位子已经够小了,还要我跟你挤在一起,好像太为难学长了。」 「不会啊不为难,但是你如果嫌挤的话,你可以换去别的座位啊,没有关係的。」他把他的书包及随身物品从地上拿起来,「要走吗?那我这些东西就可以佔一个位子囉。」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一紧张脸就会不由自主的红起来,他的话压得我迟迟起不了身,他说话的方式还有有力的说词,竞争上不亚于正义哥的唇舌。真好奇他们两个人当初坐在一起吃着饭,会是怎样的和谐?却又剑拔弩张。 「怎么脸就红了,你不是要过去吗?还是又捨不得我了……」他哈哈大笑,此时的校车上只剩零星几个人,包含我跟他,「很少校车在放学时候会这么少人的,他们大概是期末考太兴奋了,想要去外面晃晃,甚至有的人打算玩通宵还捨不得回家,二中就是这样子啦……」 我静静地听着,有句话一直卡在喉咙,想要藉着个时机点问明。 「少欺负学妹,人家生得怎样,一点都不关你们的事,因为……」 因为什么?怎么说到这里就停顿住了?我记得没错的话,当下并没有人介入去干扰他说话,完全是他自己打住话题,不让后续继续被陈述。 「我跟你说啊……」学长突然拉住我的手,将我拖向他身体的一侧,我的心微微颤抖,连想要反抗的勇气都使不上来,「自己要的东西,你不去争取,就等着被别人全部吃光光,听好了,是吃光光,你不要想说别人会留给你……」 「或许涂越桓很生我的气,但是我深信,我只是在完成我想要完成的事情,如果连我自己想要什么都不能确定,也就很难以达成排除万难直往它迈进的过程,最后成功。」他说到此,事先录音的人工播报停靠站的声音响起,他转身去背起书包,「我家就在附近了,学妹我先走囉。」 「嗯,学长再见。」我对他挥了挥手,见他灵活的跃过我的膝盖前方,跑到校车的后方去,一人一拳的打醒了睡成一片的三位学长。我刚才在疑惑为什么高燁伦学长把我拉过去说话,那三位都没有一点点反应?原来是早就玩累去梦周公了。 「高燁伦,你刚才对学妹做了什么我都看见了,少在那边……我一定要告诉胡……」一个学长眼睛都没有张开,趴在高燁伦的肩膀上,居然还说着梦话说要对高学长不利,我强忍住笑,目送他们下车。比较清醒的两位学长疯狂的向我挥手,我也笑着挥着。 等他们都下车之后,车上只剩三个人了,而且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所以严格说起来,这辆车上只留着我孤零零的一人。 ※ 「自己要的东西,你不去争取,就等着被别人全部吃光光,听好了,是吃光光,你不要想说别人会留给你……」 「或许涂越桓很生我的气,但是我深信,我只是在完成我想要完成的事情,如果连我自己想要什么都不能确定,也就很难以达成排除万难直往它迈进的过程,最后成功。」 这两句话,是我今天听了觉得最沉重的,虽加起来才短短一百多字,可是却一直影响我到我 睡前,都还忘不了这些话。 她也说过一样的话吧,自己要吃的东西,怎么可以把决定权交给别人?当时我就是没有办法理解吸收,才会让有心之人捷足先登,不论最后是成功与否。 我也顿时才想起,我已经好久没跟黄如瀅联络了,那个曾经背叛过我的人……。 11-7 「我告诉你啊,明天的计画我已经拟定好囉,千真万确!」两天后,涂越桓在期末考最后一天大家都赶着放学的时刻,把我拉到教室外头,「丁子安最近跟你的关係,感觉还不错啊,明天你会到吧。」 「当然会啊,但是……」我想到前天高学长说的话,像是后脑勺被人推了一下,「涂越桓,我知道你很帮我,也帮我想了很多计画,但是,这次能不能让我自己试试看?我想要自己去跟他告白。」我靠近他耳边,把想了两天的话告诉他,他听了欣慰的大笑,伸手轻推了我一下。 「好好,当然好啊!可是我人还有场地都选好了,大家朋友一场,要帮就帮到底嘛!难道你想 要再被拒绝一次?」 我被他的话惊住了,不快和忧虑一时之间涌上来。而且他是说他找了很多人吗?「不是吧,我只不过去和他表白,不用什么大阵仗吧,人越多我会觉得越尷尬欸……反而没办法好好发挥,拜託不要折磨我好不好?」 「放心,不会有大阵仗啦,你以为我有多少钱啊哈哈哈~~~」他故意把手伸入口袋,把内里的口袋翻出来甩动,营造出一副他没钱他没钱的样子,我笑着:「好啦,我知道。」 「欸不是这样啦!」他收起口袋,「加油啦,据我所知,我大概有十足的把握你会成功,丁子安只是需要时间想,你上次已经给他时间了,没问题了吧。」我昨天晚上才告诉正义哥我给丁子安看过那张小纸条的事,也顺便把小纸条拍给他看。 他没有如往常的吊儿郎当,说话总是带笑意,反倒歛起笑容。 「我觉得你真的中毒很深啊,连作梦都可以梦到他欸。这个完全就是他的形象啊,你看,一个高大男人,转过头睥睨群雄的扫视,还有张弓射箭把太阳全部射下来的模样……我是没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是他好像教了你不少地球科学啊,印证你这个比喻还挺适合的。」 「真的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直觉地把他跟后羿联想在一起?一开始我还没有想说这会再出现这么多次,直到我看清楚他的脸,才确定挺身保护我的就是他。」 「哈哈哈哈哈~~~~连说梦话都可以放进那么多情感,我觉得何彤你啊,还真是单纯。」 我单纯吗? 「上次你不是目睹了丁子安跟黄如瀅在一起搂搂抱抱的,我确定丁子安不是故意的,他有跟我解释过了,但是,黄如瀅既然是你多年的好朋友,不至于喜欢上一个人,会瞒着你吧。」他提及我最不愿再去碰触的心理伤疤,像泼桶冷水到我头上,我无言以对,可是心中却不争气的翻起阵阵波涛,甚至有点想哭。 「对啊,其实是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事情完整的告诉她,那个时候我也还没有真正确定我对丁子安的感情,怎么好意思随意对外放出不实的风声?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遭殃的都会是我吧。」我因为懦弱,把话断断续续的包装着,怎样都不肯用最真实的想法去陈述与面对,会造成误解,谁也不能怪罪,都是我不好。 j 就连让她有机会捷足先登,我也同样无话可说,不会因此跟她起激烈的衝突或是绝交,只是我 们还真的好一阵子没有跟彼此联系了。作为身旁男子的心上人,她会不会晚上睡一睡也做到一个梦,梦见喜欢她的人,出身帮他挡下接踵而至的危险,寧可牺牲生命,也不愿爱人受伤。 「唉,我们就不要再提这个话题啦,不然你又要伤心很久了,我不希望明天看到的,会是你的懊丧脸。」他拍拍我肩膀,像鼓励男人一样,「加油,我觉得可以做得到。」 「谢谢你……正义哥。」我突兀的呼唤他的绰号,让他脸上不知该浮现何种表情,乾脆一笑置之,「不会啦,如果可以,我们都希望能不要经过无谓的犹豫与选择,直接到达喜欢的人身边,那样子不是谁都开心吗?但,如果没有选择,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呢?或许就不是自己最满意的那一个了……」 他张大他那招牌笑容,对我无声的道再见,等到对方的面庞被冬天的落日晕开,我才意识到我还一个人待在原地。 这可能就是我会帮他去绰号叫正义哥的原因,有他当朋友的感觉,就像是天不怕地不怕,有困难找他准没错。虽然有时的他非常顽皮好动,让人哭笑不得,可是,包括丁子安在内,以及我也都是,完全不能没有他牵线搭桥,否则,我们也不会知道对方这么多心情,恐怕只会闷住吧。 我回想着他见义勇为,跳出来口口声声说怕胡晴学姊累,要帮她一起去抬便当,实则欲趁机独占与学姊的两人时光,就不小心笑出来了。 希望他最后能如愿以偿的跟黄如瀅在一起,才不辜负他这样替我想办法的辛劳,我真心祝福着他,让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过敏原。 11-8 如他的计划上显示的,我今天即将要跟丁子安确认他最后的心意,我自己也心知肚明,都多给了他那么多时间去思考了,平常在学校里面的互动也是一如往常,要是他还牵掛着我,那我的表白计画,就离成功不远了吧。 我早上特地起了个大早,仔仔细细的刷牙洗脸,把脸上的每一个可能破坏我完美的污点都洗刷乾净,用到整张脸感觉都在反光,光鉴毫芒可不是骗人的。 我昨天晚上,因为今天要完成一件大事情,所以我停止追剧一天,怕睡过头造成约会迟到,我可不想要这样刚上场就被打枪……欸可是,约会是晚上欸,我一大早起来用这些东西有意义吗? 啊呀!!!我怎么会兴奋成这样啊!弄到昨晚辗转反侧,今天又早起的吓人,都是因为兴奋和紧张的感觉,将我的脑袋瘫痪,理性现在根本帮不上忙了。 晚上晚上!!这次的成功率感觉比上次还要高很多很多欸,怎么会这样,我现在根本就静不下来,一心一意只想着晚上如何将自己最美的一刻对他展现。平时在学校跟他讨论功课,互相数落,还好几次让他帮我擦眼泪,多少的丑态都让他看见了,难得可以穿得像淑女,不趁寒假,待何时? 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喜欢着我,我觉得很感激,也很感动。就连黄如瀅使出浑身解数的色诱,他也面不改色,依旧朝我伸出深情的手,在我觉得绝望的时候,告诉我没事。 「不会啦,如果可以,我们都希望能不要经过无谓的犹豫与选择,直接到达喜欢的人身边,那样子不是谁都开心吗?但,如果没有选择,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呢?或许就不是自己最满意的那一个了……」 不管我在最刚开始是不是你最满意的那一个,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都即将要成为彼此最满意的那一个。 我从早上开始,都持续得处在亢奋状态,连我早餐没吃都忘得一乾二净,我今天吃第一餐的时间是在中午十二点,早餐直接延到午餐时间吃。 寒假的第一天,街上充满的都是学生,就连平凡的小吃店,也都是高朋满座。我万万都意想不 到,我家附近的这家卖担仔麵的小店舖,会在寒假第一天挤进大批人潮,而且多半都是跟我年纪相仿的学生,有男有女当然就会有情侣。 我排了很久的队,好不容易才换到一张位子坐。这家店虽然不起眼,可是贩卖的麵食类或是黑白切料好实在,老闆热情大方,我周休二日有空时就会来吃吃,只是这样空前的排队我还真的没有看过,在今天之前也没有遇过。 大家放假在家里都懒得煮饭餵自己,全部都来外头吃饭了。 「来,你点的担仔麵还有豆乾海带。」老闆很亲切地帮我送上餐点,我总习惯在吃下任何一口麵条之前,先吸饱缓缓蒸散上来的热气,让胸口一阵缓和,营造出进食的好心情,才开始大快朵颐。 「今天心情不错啊,妹妹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吗?」老闆手忙脚乱之馀,还是会花时间经营和顾客之间的关係,尤其是这样的间话家常,更让人备感亲切与温暖,「笑咪咪的。」 「没有啦,还没有发生,是今天晚上才会发生,我今天晚上要跟朋友去看电影,对,应该是看电影没错。虽然还没发生,但还是挺开心期待的。」 老闆周伯伯的笑容可掬,但是他有经有一些年纪了,别人说话他常常会听不清楚,但是以他好客又健谈的个性,要他不跟客人聊上几句,他是会闷死在厨房的锅碗瓢盆里的。 结果,我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口齿含糊了一些,他听到我说的原因,马上大笑两声:「哎呀呀,妹妹晚上要跟男朋友出去看电影喔,哈哈哈,记得好好玩喔。」说完他将一隻手揹在背后,快速的回到厨房岗位上重拾锅器操着,完全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周伯伯帮帮这惊天一笑,让好多客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有些跟我差不多大的人头一转来就定格了,没打算再转回去,害我这顿饭吃得很不舒服,几乎是边吃边躲避别人的视线,最后红着脸走出低矮的店面。 「呼~~~~」小跑了几步离开,真的太久没运动了,跑几步就蛮喘的了……幸好麵店距离我家步会太远,小跑个三分鐘,就能回到我家。 「哎呀呀,妹妹晚上要跟男朋友出去看电影喔,哈哈哈,记得好好玩喔。」 麵店周伯伯的话如今深深的挑拨起我心思所构成的琴弦,弹奏着没有譁眾取宠的骄傲愿望,只希望他说的话,会实现。 11-9 「欸,你好慢喔~~~~」我和涂越桓在约定的地点碰面,见他四周围真的没有人,我才放下原本的不安,毕竟在眾人瞩目下表白,对于容易害羞又不懂拒绝的人来说,是天大的折磨。 「对不起啦,而且我们不是本来就约好是这个时间吗?」我刚刚才下计程车,就马上朝这里飞奔过来,「女孩子嘛,换衣服啊打扮,还有化妆,总需要一些时间的吧。」 我吃完麵之后回到家,先补一下眠,睡到大概下午三点半,准时的从床上跃起,一步都不敢迟到。我化了淡妆,铺上一层薄薄的粉底,再找出一款我第一次拆封的蜜桃红色唇膏涂在嘴唇上,衣服的部分是最令我犹豫不决的了,但是最后我选出了一件洋装,上头还打着黄色大蝴蝶结,好像在说着想要就把我当礼物带回家吧~~~~~~。 啊啊啊啊啊!!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哇……看来你真得花了很多时间在打扮上面欸,今天势在必得囉?」比起我的盛装,他只穿了很简单的长袖帽踢还有直筒长裤,「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希望可以如愿啦……如果……」我轻捏着洋装裙襬,捏的手指腹发麻。 「没有如果,你要勇敢的去把你要的东西抢过来,而不是放着它随波逐流,看它要朝哪飘就 往哪,这样你永远也无法控制住他。」他随意的坐在人行道上的花圃边边,「而且你不是很勇敢的说要自己来吗,我昨天想了一下,发现你说的很有道理欸,所以我决定消失一阵子了,让你挑战一下自己来的感觉。」 「不用什么计划了,今天你们想去哪就去哪里吧。」他拍拍裤子上沾到的泥土,「计画赶不上变化的,我毕竟不是神嘛,好啦,加油了!」 我听了他的话,感受到小腿传来的颤抖,从下肢一直绵延到上半身,方才指腹间的麻痺还未完全消失,这回又来上一种新的不安。 他不见了,在我亟欲釐清这阵麻痺的来源时,他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全消失在我面前。彷彿他只是下凡来给我指路,功成身即退去。 他临时跟我取消计画,决定让我放手一搏,难道也是他一开始就计画好的吗?那那天高学长在校车上的奇怪反应,会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 「何彤。」我被一声呼喊吓着,瞬间站得直挺挺的,除了直视前方,我没有回头的勇气。 「你今天很漂亮喔。」他大概见我久久不答腔,动作又很是怪异,所以乾脆直接过来,「特别打扮成这样,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哈哈,你还来得真准时……」我看了手机上的萤幕时间,跟正义哥告诉我他会出现的时间几乎没有差半分一秒鐘,我有提早起床准备再化好妆是正确的,否则我一定会迟到。 「我们走吧。」我依循他的话走在他身边,注意到他和正义哥的穿着都没有什么盛大的感觉,也是普通的羽织毛衣,再打上一条男用围巾,比起我的穿着,简直轻便一千倍。 而且我注意到他背了一个好大的后背包,装在里面的东西将包包的外观撑出不规则的突起,而且体积也感觉不小。我有一段路目光都是在他的背包上。 夜慢慢地靠近了,冬日夜晚的温度降得快速惊人。我今天只挑选了我衣柜中看起来最有女人味的一件衣服来穿,却忘记了现在是冬天,导致寒风一吹来,我就浑身哆嗦。 真的好冷……我怎么会这么大意,冬天穿什么短裙洋装啊?……不管了,为了生存,我不得已望向身边的男人,想要从他身上拿取更多的温暖。 「泰迪……我……」我力持镇定,「你的手,能让我勾一下吗?」 我看不见我最后说完这要求的表情,只知道他没有反对,甚至还反将我的手勾住,「好啊,来吧,然后等等……」他绕到我的身后,在我颈部后方动了些手脚,立刻我的脖子以上就感觉不到寒冷。「这样子有比较温暖吗?我这条围巾是纯羊毛製的,保暖效果很不错,看你刚刚发抖成这样,一定很冷吧。」 「嗯。」我无言以对,只愣愣地望向地板,直到他主动勾起我的手,带着我继续走。 11-10 不久,我们在一家韩式餐馆前面停下来,天啊,我们要在这里吃饭吗?光是望着餐馆招牌上红通通的灯光还有栩栩生的菜单图片,就知道它应该不会多不辣,我其实很怕辣的,怎么办……。 「没有如果,你要勇敢的去把你要的东西抢过来,而不是放着它随波逐流,看它要朝哪飘就 往哪,这样你永远也无法控制住他。」 他偏偏他又很喜欢吃辣,我不想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打坏他的好兴致,因为我的关係而放弃他喜欢吃的口味,于是我咬着牙,拉拉他的衣角,「泰迪,外头好冷喔,我们先进去找位子,好吗?」 「你要吃这个吗?」我没有看到他兴喜而笑起来的满足,取而代之的是他满满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你不是很怕辣吗?怎么突然改变口味了?」 「没有……我只是,不常吃而已,不至于到怕啦……」我撒谎,我其实怕辣怕得要死,只要我的食物里有一点点辣味的成分,都可能让我的进食慾望消失。 可是今天跟平常不一样,我要跟他坦白,首先一定要先迎合他的心意做,不然我会因为愧疚而 没办法继续下去。他虽然不解,还是道:「你高兴就好。」就进去了。 「其实我从之前就一直很想要来尝尝他们的料理,这家店听说很有名欸。」他翻阅着菜单,因为我们天还没完全暗下去就出来吃晚餐,所以店内客人还没有太多,我们很轻易的就被服务生带领到一张靠窗的两人座位。 我微笑的看着他,眼前的菜单我一页都没翻,殊不知我对辣的敏感度也是相当惊人的。可是听了他的话之后,我的心里才踏实一些,因为这是他很想吃的一家店,不是我误打误撞乱带他来的。 「何彤……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他合起菜单,「从今天之后,我可以都叫你彤彤吗?跟你那些女生的朋友一样,我觉得叫绰号,好像比较自然。」 我没了想到他居然要问这个,当下流了一滴汗,渗濡在额间,「当然……可以啊。」 「嗯,那就好,从今天开始喔……呃不对,是从这一分这一秒开始。」他满脸认真,我心里觉得吃笑,连这样子简单的绰号问题都要先徵求我的同意,真的蛮令我受宠若惊的,平时他不是都对我展现始终如一的霸气,却在今天,变成没把握。 「我决定好了,我想要吃这个铜板烤肉,还有这个海鲜煎饼,炸酱麵也来一份好了……」他朝着所费不貲的菜单上指指点点,服务生慌慌茫茫的记下他所要的菜,我在旁边听了耳朵都乱了,听服务生复颂菜单的时候更是发现他点了多少菜。 「泰迪,我们才两个人欸,你点这么多菜,我哪吃的完?」服务生才刚刚离去,我便抓住泰迪的耳朵问他是不是点餐点得太超过了,「我觉得我们会破產。」 「钱的事你不必担心,钱的事情我会负责,只要你吃饱就好了……」他端起入店附送的冰茶啜了一口,「这顿饭,你就放心的吃,算是我跟你赔罪的,好吗?」 「跟我赔罪?什么意思?」我不懂。 「那次……你还记不记得我找你出来教室外面聊天,遇上老胖子,还看了你给我的歷史故事, 那场栩栩如生的梦境,对吧。」 栩栩如生的梦境,说穿了毕竟还是梦,除了能在作梦的当下享受到被心仪人拥抱的感觉,一旦醒过来,就会发现梦境真的很真实,可是好快就消失而去。 「对,我记得……」我害羞地低下头,尽可能不要跟他直线的对上目光,最后索性将眼睛闭起来,担心他看出来我内心的不安与不平衡。 那次本来是要藉机跟他告白的,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快狠准的抓紧时机,去用最短的话,阐述详尽我累积了一个月思索的成果。可令我最感到羞愧与不甘心的是,这些多馀的想法,假设真的都没有机会说,至少,来个最简单的三个字…… 可是我也没来的及说出口,我的时间就到了,对方便从我视线前移开,没有听我把话说完。 「对不起喔,没有听你把话说完,我觉得当我看完你那个故事之后,我便可以大概感受到你的心思脉络约略的走向了。后羿对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守护神,愿意牺牲生命,将所以靠近你的危难阻挡;而且我还有注意到,你用的小纸条,右下角居然有一个大白熊的图案,让我不小心想到我家床上的安东妮了。」他笑着,我第一次看到他绽开的笑容,跳脱从前的权威学霸气场,在唯美灯光的感染下,变得温和可爱。 第一道菜在这个时候送上来,我本还以为我会因为过度的辣味刺激而导致食不下嚥,可是当我发现收据上面的备註栏写着「全部不辣」的时候,疑惑的看着泰迪。漫溢胸间的不单单是惊讶,更多的是满满的感激和受宠若惊。 「怎么了?」他注意到我看着他,「喔,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明明在吃韩式料理,照理来说应该是要超级辣,就算再怎么少量加辣椒,也会让人感受到不小的味觉衝击,但为什么我们吃的却一点都不辣?」 我没作声,但实则默认。用筷子夹起一块煎饼,放到嘴巴里去,在舌尖上化开的只有夹带着油气的酥香,没有半分我所排斥的辣味。之后上来的几道菜也都是比照办理,只要我一开始认定他们有辣而敬而远之的菜色,上桌的感觉就越是让我惊艷。 他的体贴让我每吃下一口饭菜,便心里感受到一阵酸意。 「彤彤?」他叫我,我一时之间还没办法适应他全新的呼唤方式,到他叫第二次,我才如梦初 醒的抬起头,「怎么了泰迪?」 「我想说……你那个时候,想要说什么,就趁现在把它说出口好不好?我想要知道,你那个时候想要跟我说什么?我过去有一段时间都一直在思考着,你究竟想要跟我说什么,但是我后来觉得,没有经过本人的证实,在你背后猜测着你的心意,好像也蛮孬的,所以……告诉我,好吗?」 他的篤定和期待几乎欲将我看穿,我为了躲避他的无声追问而将眼睛闔上。 「呃……我。你真的想要知道吗?」我不得不说,我现在如果真的照他的话说,那我就是直接跟他告白了,他会不会马上答应,还是会搔搔首表示他还要再考虑几天,都是我现在忐忑的因素。 「先别说这个了,我们快吃饭吧,好啦好啦我原谅你了,赶快吃啦~~~~~乖。」我摸摸他的头顶,推他回去该有的位置继续吃饭,「你不是很想要吃这家店的菜,赶快吃啊。」 他应了一声,不再多话。回去吃他的饭去,一道道的精緻菜色又被送了上来。同样也都是按照我的口味去衡量,完全没有让我因为畏惧的辣而食不下嚥。 11-11 吃完饭后,我们并肩走出店外,挤过堵塞店门口的人潮,朝空旷的马路另一端走去。 虽然已经有他的围巾,可是我穿着短裙,下半身几乎是裸露的,寒冷的风一吹来,我像是被一 层层的削掉皮,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寒意不断窜着脊椎骨上达到我的背部,令我哆嗦不断。 但是我没有对他说什么,只默默地跟随他,今天我的任务,就是要陪他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不该要让他有多馀的担心的,我自己也要争气些。 只是……我最好的朋友偏偏在此时找上门来,天气变化急遽下的副作用,就是如同现在这样的不速之客驾到。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摸摸口袋却发现没有卫生纸,过敏所带来的强烈不舒服席捲我的鼻子和眼睛。百般尷尬之际,一片云朵自我眼前方飞过,摀在我的鼻子前方,「不要动喔,我帮你擦。」 原来他早就有备而来,不愧是被归类成熊的人类(?),我僵在原地,等着他在我脸颊上游移的手离开,我才能出声音,「谢谢你,泰迪。」 「没什么,我们不如拦一辆计程车坐好了,天气这么冷,你穿着短裙在街上行走,早晚都会着凉的。」他没等我说好或是没关係,直接跳到马路边拦了辆计程车,「上车吧。」 我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住椅子,跃身上车后座进靠里面的位子,以便他后来上车。 「你想要看什么电影?我们来去看个电影好了,应该会比较温暖,好吗?」他塞了一小包卫生纸到我手掌心中,「知道自己有过敏症状,还不随身带卫生纸,真的是喔……」 「对不起,泰迪。」我泪眼汪汪的跟他道歉,我原本就是该要陪他度过最轻松的一个晚上,结果我还让他操心,还开口教训我,「我真的很笨,对吧?连自己身体都照顾不好。」 他默然听着,刚开始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连一个音都没有说出来,原来的话就被他嚥了回去,「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要看什么电影呢,电影院都快到了。」 「我觉得……都可以啦,挑你喜欢的就好了,我不管看什么都算是可以懂的。」 「这样啊……」他把头撇到另一测,思索片刻,「好,既然你说看什么你都可以的话,那就ˊ我来决定囉。」 对一个有选择障碍的人来说,我恨不得有人来帮我做完一切的决定,「当然,你要看什么都可以。」 我把决定权交给他去选后,转过身子拭泪,其中混杂了过敏症状流下的泪,更多的是自责而宣洩的情绪。这两者看似不同,但如果就过敏症状去解释,就又没什么不同了。 一个是对天气而產生的反应,一个是对人的牵掛而表现出的有口难言。 ※ 到了电影院,却发现里头大排长龙,光是排队,我觉得可能就要花上一个多小时,「泰迪,我们要进去排队吗?不赶快去的话,可能就看不到了。」 「当然要,不过喔,我们现在外面待一下,不要去和人群挤在一起,好不好?」他虽然没有靠我很近,但我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温暖,流淌在我的手臂和腿上。 11-12 「好啊。」这座电影院的格局,一进门的当下,根本就还没有到售票处,就已经放了很强的暖气,可能有鑑于连日的低温,故防寒的措施是做得相当不错的,一点都不敢马虎。 我跟他挑了一张小长椅坐着,他起初没有跟我有互动,只低头的打手机,似乎在传讯息给谁。 「彤彤,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句话了吗?」他放下手机,话题又绕回我们在韩式料理店内被打断的开始,「告诉我吧,如果是有关于我的话。」 「你先……告诉我你刚刚传讯息给谁了?」有鑑于上次黄如瀅的事件,我对他的一举一动总是存有小心的心态,尤其是传讯息的部分。 「痴汉啊,他问我我在哪里。」他轻笑,倏的将手机收进毛衣的大口袋中,「我回他我在忙,因为他好像很间的样子。」 「原来如此……」我心中的大石头放下来,因为对方是我的军师,不是其他可能危害我跟他之间关係的女人。 「换你告诉我了,你那天想要跟我说什么?你已经拖很久囉,快点。」他的手拍着椅面,敲出有韵律感的节奏,「彤彤快说。」 他终究还是想要知道那句话,可是我不确定现在说是不是刚好,会不会冒冒失失的急着说出来反而是打坏我们之间平衡的利刃呢?想了又想,我还是决定先保留。「泰迪……今天可以让我任性一次吗?因为……那句话,很重要,现在说好像太早了……而且我,还没有……」 「还没有听完我的话,对吧。」他准确的猜中我即将说出的话,「其实我也有话要跟你说,而且有蛮多的,你要很有耐心的听完,知道吗。」 我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我一直很好奇的是,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我在你心中个个性到底是什么样子?是权威、爱嘴人、爱弄人、还是什么?」 他为什么净说些负面的形容词呢,这些就算有,也不不上一个更重要的,「我觉得……你就是很厉害的学霸啊,这点在我心中,或是在其他人心中,都是不会变的吧。」 他露出藏不了的骄傲笑容,认同的略略点点头,「那你想要听我对你的看法吗?」 「好啊,希望不要是很多缺点的……」我哈哈大笑,小小声的说:「我也是有很多优点的。」 「我对你的看法啊……就是很能忍耐,还有决定困难,当中最明显的就是,你很笨。」 听到他未经修饰的评论,胸臆间不禁一酸,这样子,我跟他告白的信心,瞬间被削弱了一大半。 「果然你还是觉得我很笨的吧……我既成绩没有你这样压倒性的获胜,各种的长处也都比上不足,我真的没有优点吗……」我好伤心好伤心,培养起来的信心又退缩了几分。 「所以……」他一步步朝我逼近,下一秒我便感觉双手被箝制住,而且不仅仅是手,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泰迪……?」 我半躺着,他的身体有三分之二压在我身上,温暖的鼻息麻痺了我的神经,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感觉错误,总觉得我的嘴唇,被什么东西轻轻啄了一下。来的快去得快,不到一秒鐘就结束了,而我回过神来仍意犹未尽,但更多的是惊讶,「泰迪……你刚刚是不是吻了我?」 11-13(完) 脖子后方的感觉,宛如地下岩浆在蠢蠢欲动,烧热的连手指头都感到火烫,不论是嘴唇上的湿润和残留的触觉,都让我的心跳失去了控制,脸颊更是烧红的像是被烤过。 他的右手还好像捨不得从我肩上松开,把我拉过去他的一侧,「怎样?这样就受不了囉?」 「泰迪!你真的很讨厌欸!你怎么……」还不等我说完,他就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贴到我的嘴边堵住我的声带,我还不小心舔到,苦苦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等我定睛细视,发现是一隻白色的熊,「这隻就是安东妮啦,我老早就想要带来给你看看了,怎么样?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具熊,也是对我家三兄姊弟很重要的共同体喔。」 「哇……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安东妮喔……」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他的背包会有不规则的突起,原来是塞进了这一隻大熊,但是我仍不解他的用意,「这个是要做什么的?」 「因为今天,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带它来壮胆……」他接着说,「彤彤,我觉得你是一个很体贴的人,明明怕辣怕得要死,却还是顺着我的意思陪我去吃我想要的东西,其实我当时只是鞋底进沙子,停下来抖鞋子,不经意地看一眼而已,你就拉我进去了……」 他说道忍不住笑,「你真的很有趣,也很可爱,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说你笨了,因为一你这样的个性,包准走到哪被欺负到哪。」 我羞的无地自容,低着头搓揉着裙摆,破裂的地表喷出的大量滚烫岩浆吞噬掉了我的理智,我彷彿又置身在天边高掛着数十颗火烫太阳的地方,洒落一串串一把把碎火球想要吞噬我。而一旁,熟悉的他,又跳了出来,紧紧地将我搂住,碎屑就这样浇淋在他的背上,燃起大量黑烟。 现实中的他也在同一时间将我抱紧,吃醋的说道,「梦里的后羿算什么,他能做到的,我也都可以完成。」很刚好的,在幻想里的后羿,也跟他同时说了一样的话,两个声音进到我的脑海里交融在一起,完美的叠合上,更坚定的传达出来。 两个明明是一样的人,却还是可以吵架,不觉得很有趣吗?只是他们可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吧。 「但是啊……你写的后羿故事,我是真的很喜欢喔,之后会有续集吗?」 续集?他的意思是说,他想要继续看下去囉……「当然,会有续集的,只要你喜欢……」 「那好,之后的主角,就是我啦,没有别人,也不可以让别人当,知道吗?」他又在我前额上 烙下一吻,重重的将我的回应吻了出来,哽咽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那好……我要说的话都结束了,那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你答应我的话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看着他拿给我的安东妮抱在怀中,和它四目相交,从它的黑瞳中反照出自己的脸。……好,我感受到熊给我的力量了,这次,不能再容许自己不勇敢了。「其实我想要说,人会过敏很大部分原因,除了天气之外,有些也是对人……就像……」 我边说,他的手没有从我肩上放开,还得寸进尺的搂抱住我的腰,默默地灌输无形的力量给我,催促我继续说下去,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他人就在我的旁边,这次,我要靠自己去选择了。 他的嘴唇又贴上我的,暖热的湿润触感迷茫了我的前方。我在他的热吻中,含糊地吐出我压抑在胸中好久的话,今天,我要勇敢……「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因为他没有用口头回应,只将我的腰抱得更紧,亲吻的力道也跟着增加。坐在我俩之间的安东妮因为被我们挤压,翻了个跟斗掉到地上,啪的一声。 好像在,替他的主人答应着。 那段他现在早就无法靠自己嘴巴说出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