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节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作者:春生夏合 简介: 陆容淮上辈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杀神,戾气深重,又有克妻之名,朝堂巷里对他怨声载道,人人避之不及。 之后遭人陷害,流放北疆,唯一不离不弃陪着他的,竟是他不曾正眼瞧过的病弱男妻。 两人相互扶持,情愫暗生。 等他杀回国都,登临帝位,将昔日欺他辱他之人踩在脚下,便以最隆重的皇后仪式,去迎接他日夜思念的人。 却只接回一具冰冷的尸体。 新帝抱着尸体,一夜白发。 重活一次,他决定好好爱他,弥补遗憾。 * 楚沅本以为,他会在那座破庙里了此残生,却不想,一道圣旨,要他远赴千里,嫁给陆国声名狼藉的三皇子。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桩婚姻,背地里奚落嘲讽,议论纷纷。 面对这些,他死水般的眼眸里,不见半点波动。 一条贱命罢了,他早已不在乎。 就这样,他身穿嫁衣,在一众唏嘘声里,嫁进了黎王府。 最初,两人关系冷淡,井水不犯河水。 可渐渐地,他发现那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行为举止越发让人看不懂。 再后来,他看着自己鼓起的孕肚,羞恼的将人踹下床,“王爷今晚睡书房吧!” 说罢,无视王爷委屈的眼神,关上了房门。 【小剧场】 楚沅摸了摸熟睡小崽子的脸,笑着问一旁的男人,“王爷,宝宝叫什么名字呢?” 男人握着爱妻的手不放,趁机吃豆腐,面不改色的说道:“名字我想好了。” “什么?”楚沅好奇。 “陆多余。” 楚沅:“……” 抬手掐住某王爷的脸,美人眯起眼,“王爷再说一遍。” “你听错了,本王说的是,我爱你。” 清冷温柔病美人受(楚沅) 占有欲极强腹黑醋精攻(陆容淮) 【阅读提示】 *先婚后爱,小白甜宠文,轻松不虐。 *注意:攻重生!(攻不是开篇重生,随着剧情慢慢恢复前世记忆) *攻受双洁,身心只有彼此。 *架空,文笔一般,没什么权谋,主要就是谈恋爱。 *划重点:生子文!!(不喜欢直接弃,谢谢) *喜欢的话收藏一下专栏吧么么哒~ —预收文《万人嫌死遁后白月光疯了》戳专栏— 【文案】 兰榆穿进一本书里,成了痴缠男主白月光的万人嫌纨绔,为了追求白月光,闹得满城皆知,让人看尽了笑话。 他用尽手段,费力折腾,只换来白月光冷漠嫌恶的一句,“从今往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勋贵望族瞧不上他,不屑与之为伍。 寒门子弟亦憎恨他,失了将门风骨。 流言蜚语涌来之际,偌大京城,竟没有一个肯为他说话的人。 兰榆笑了下,也不在乎自己是个万人嫌,他兢兢业业地走完剧情,成功死遁。 却不曾想,在他死后,白月光疯了。 * 人人都说,寒门贵子段浥青,光风霁月,是雍国百年难得一见的栋梁之才,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大理寺卿,成了皇帝的左膀右臂,朝堂巷里无不夸赞。 生平唯一的污点,便是入了那位纨绔的眼,平白地惹了一身腥。 后来,皇帝一道圣旨,将万人嫌赶出了京城。 大快人心。 又过数月,听闻北边战事爆发,万人嫌死在战乱之中,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待战事平息,将士回京,全城百姓跑去看热闹,围着那具薄棺拍掌叫好,喜气洋洋。 却见一贯沉稳持重的大理寺卿,跌跌撞撞的冲过来,红着眼推开棺材,将那沾血的破烂衣裳,死死地抱进怀里。 他跪在地上,神色凄惶,满目血色。 在那之后,大家发现,段浥青疯了。 他眼里不再有苍生黎民,日日夜夜坐在衣冠冢前,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坟茔哀求:“小木头,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 万人嫌去世的第六年,京城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个近些年越发沉默冷情的新任首辅,当街强抢了一位弱冠少年。 将人带进府里,囚禁在身边,百般折磨。 疯狂之状,堪比当年的兰家纨绔。 兰榆晃了晃细白脚腕上的纯金厚重锁链,眉眼一垮,“段浥青,你是不是有病?” 段浥青搂着他,低嗅他颈间清香,眼底压抑着疯狂的血丝,薄唇蹭过他柔软耳垂,轻声呢喃,“是,我有病,小木头就是医我的药。” “滚你妈的!” 乐观开朗·爱演戏·万人嫌受(兰榆) 心机深沉·白莲花·偏执狂攻(段浥青) 【阅读贴心小提示】 1.受先穿书,后重生,重生后年龄差6岁,年上。 2.前期受追攻,后期攻追受,攻追妻火葬场。 3.攻受1v1,he,过程可能有点酸爽,嘿嘿。 4.划重点:生子文,雷者勿进。 5.点击右上角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作者吧。 ? 第1章 寒鸦哀嚎,冷风凄雨。 湿冷的风穿过单薄的衣领,顺着肌肤钻入骨头缝里,好似有千百只蚂蚁钻咬,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咳咳……”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响起,急促的好似要将肺给咳出来。 庙门口等待的众人见状,连忙后退一步,抬起袖子遮掩口鼻。 随后,领头太监看着面前青衣男子,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哟,殿下可得当心,您现在身子金贵,万万不可受了风寒,来人呐,请殿下入轿。” 楚沅扶着门框,指尖泛白,弯下腰咳嗽时,露出清瘦嶙峋的后背。 半晌,他抬起头,众人不由得暗暗吸气。 眼前男人身形清瘦,面容苍白透着病气,青衣被水洗的发白,然而如此落拓,也掩饰不了他那张宛如谪仙的容貌。 更遑论他眉间中心的朱砂痣,让他的气质愈发独特,清纯中又带着靡艳。 青衣玉貌,倾国倾城。 领头太监细细瞧着,心下嘀咕,这人在庙里住了几年,倒是染了一身佛性。 不悲不喜,跟个玉面观音似的。 乐书上前扶他,眼眶通红,愤恨的瞪向面前的人,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手背被人轻轻拍了下,无声地制止了他。 乐书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扶着楚沅上轿辇。 领头太监打量一眼面前这座荒凉破败的小庙,嫌弃的掸了掸衣袖,好似有什么脏东西在上面,让他忍不住露出嫌恶之色。 “起轿。”尖细的嗓子在轿子外响起,轿子随即被人粗鲁地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去。 楚沅坐在里面,膝上放着一个小包袱,布料洗的发白,但看得出十分洁净。 轿子晃的太厉害,他忍着不适,细白瘦弱的手指慢慢攥紧了包袱。 一个时辰后。 “落轿。”领头太监扬声喊道,轿子被重重地放到地上。 “太子殿下,人已经到了。”外边的太监声音谄媚。 楚沅坐在轿子里,听到脚步声朝自己走来。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节 车帘猛地被人掀起,寒风裹着高低议论一齐灌入,他抬起眼眸,看到了一双饱含戏谑和嘲弄的眼。 “怎么,还要孤请你出来?”楚国太子楚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态轻蔑。 乐书一直跟在轿子旁,闻言弯下腰,朝楚沅伸出手,“殿下,奴才扶您。” 楚漳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蔑说道:“殿下?孤倒是记得,这位废太子早已被父皇逐出皇宫,与庶民无异,你这狗奴才,真是好大的狗胆。” 话音落,有侍卫走上前,抬脚踹向乐书,将他踹跪在地。 乐书没提防,额头直接撞到轿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侍卫见状还想再补两脚。 “慢着!”轿子里传出清冷如雪的声音。 一道身影从轿子里走出来。 他的容颜如白玉雕琢,鼻梁高挺,眉眼温静,身姿如玉竹峭立,嗓音泠泠似山涧泉水,让人沉醉不已。 “楚国既然想用我跟陆国皇室联姻,便是默认我皇子身份,称呼我一声殿下,有何过错?” 楚漳抱臂,要笑不笑的说道:“只是为了说出去好听些罢了,你以为你还是楚国皇子,昔日尊贵的太子殿下?” 四周响起嘲讽的笑声。 楚沅扶起乐书,见他额头红肿,撞出一个大包,眼里闪过心疼,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有什么可以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楚沅启唇,他的音色如竹林间的清风,无波无澜。 “大哥怎么忘了,他现在是陆国三皇子妃,身份贵重,咱们以后见着,还得弯腰行礼呢。”五皇子站到楚漳身旁,嘴里说着风凉话,眼神不怀好意的看向楚沅。 楚漳冷嗤。 他看着面前冰雪般的美人,心里恶毒的想着,那位三皇子恶名昭彰,楚沅嫁过去,少不得被折磨。 当今天下以邺河为界,北边幅员辽阔土地丰茂,皆属于兵强马壮的陆国,而邺河南边,则是楚、于、刘、康、段、史六国统辖。 陆国强大,六国怕被灭国,暗地里结盟,联合抗陆。 明面上则每年都向陆国进贡,以此,南北度过了几十年的安稳日子。 前不久,陆国三皇子陆容淮率兵夺下北边一个蛮族部落,陆国势力再度扩大,消息传到南边,六国国主寝食难安。 随后又听闻,陆容淮性情暴戾,嗜血好战,接连克死了三任未婚妻,陆国贵族子女无人敢嫁。 楚国国主便是在这时,主动将楚沅送了出去。 楚沅垂眸,眉宇间散发出一股清冷,未言一语。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破庙中了此残生,如今竟已成了奢望。 一旁送亲使者急的额头出汗,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插话,“太子殿下,时辰已到,该让……三皇子妃启程了。” 楚漳今日本不愿来,但他父皇更不想见到楚沅,他便主动请缨,既能博一个宽厚友爱的好名声,还能欣赏一番这人现在的落魄模样。 一举两得。 眼下目的达到,他心情颇好的点头,“行,你们好好护送三皇子妃,务必要将人送到邺河,交给陆国。” 他着重强调了‘三皇子妃’四个字。 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曾经还是太子的人来说,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妃子,无疑是此生最大的耻辱。 楚沅面色平静的转身,走向那座奢华的送亲轿辇。 他幸灾乐祸的看着楚沅上轿,一行人整装出发,逐渐远去。 从楚国出发,要经过于国和段国,才能抵达邺河。 送亲队伍走了半个月,终于在十月底到达,看见了河面上浩浩荡荡的陆国迎亲船只。 使者松了口气,走到轿子旁敲了敲,敷衍的问了句,“三皇子妃,衣服换好了吗?” 很快,轿子里传出低低的应声,使者赶忙掀开帘子,催促道:“快下来,那么多人等着呢。” 使者心里感叹,不愧是陆国,船只建造的又宽又大,十足气派。 士兵们佩刀站在两侧,昂首挺胸,面目严肃,这些士兵一看就是上过战场,身上有股杀伐之气。 这么一对比,他们的送亲队伍就显得寒酸小气许多。 赵禄站在船头,身穿铠甲,背着手看着河岸上的楚国队伍,眉头皱的老高,一脸不满的嘀咕,“这楚国怎么回事?就派了两队人马送亲,那些兵路都走不稳,一群废物。” 站在赵禄身边的是迎亲使者,同样皱着眉,“竟然只有十车嫁妆,咱们陆国三品官员家女儿出嫁,嫁妆都比这丰厚。” 赵禄看了眼使者,没再说什么。 他是三皇子手下的副将,负责这次迎亲队伍的安全。 而使者则是皇后安排的一名官员,两人话说不到一块去,各自关注点也不一样。 赵禄扭头看向轿辇。 身穿大红嫁衣的楚沅,披着盖头,被搀扶着下了轿辇。 “放梯子,迎王妃上船。”赵禄嗓门大,大喊一声,底下士兵立即开始行动。 使者正襟戴冠,轻咳一声,提醒楚沅。 “三皇子妃,按照楚国习俗,等会上船前要行拜别礼,臣将代表陛下受礼。” 楚沅沉默。 乐书扶着楚沅,他咬着腮帮子,看也不看使者,脸颊因为用力紧绷。 真是没有规矩,不成体统。使者心里嘲讽。 很快,陆国官员下船。 两国虚情假意客套了一番,陆国使者便请楚沅上船。 使者立即看向楚沅,清了清嗓子,等着他行拜别礼。 这是楚国皇帝特地下的令,目的是让楚沅明白,他即便成了陆国皇子妃,也始终是楚国人。 做人,不能忘了根本。 楚沅抬脚往前走。 “等一下,”使者赶忙喊他,快速说道:“三皇子妃是不是忘了什么?” 楚沅充耳不闻。 红盖头下面,他目光清冷,眼里是死灰般寂静。 往后,早已没了家, 往前,也不会有。 他孑孓一生,了无牵挂,偏要任性一回,不受摆布。 离开楚国都城那一刻起,这个国家,连同他的过去,都已放下。 不曾回头,不留余地。 很快,船只行驶起来,离岸边越来越远。 进入宽敞的船舱,乐书扶着他坐下,又连忙跑到桌前倒茶。 “殿下,您喝点水。”乐书轻声说道,细听下能察觉到微弱的哭腔。 楚沅掀起盖头,他只掀了一半,接过茶盏,面色平静的说道:“哭什么,这里没别人,坐下吧。” 乐书擦了擦眼睛,看了眼紧闭的船舱门,说话声都不敢过大,“楚国那帮人欺人太甚,殿下这一路颠簸,吃不好睡不好,奴才刚才扶着殿下,都要摸到骨头了……” 乐书一路随行,看得出那群人怠慢殿下,他们拿殿下取乐,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看着越来越消瘦的殿下,乐书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楚沅叹口气,他放下茶盏,抬手摸了摸乐书的脑袋,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似春天清晨里的露珠,“没事,都过去了。” 乐书点头,不想勾起殿下的伤心事,他看了眼天色,说道:“殿下您休息一会儿,奴才去问问有没有药,您的咳嗽还没好全呢。” 他扶着楚沅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求收藏~ 陆容淮:本王何时出场? 第2章 船只在河面上行驶,波浪翻滚,船只也跟着摇晃不定。 楚沅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乐书刚打开门,门口的士兵便拦住路,板着脸让他回房。 乐书双手作揖,压低声音乞求道:“几位大哥,我家殿下风寒未愈,麻烦几位通融一下,让奴才去找大夫。” 士兵们互相看了眼,其他人拦着他,一名士兵快步朝船板上走。 很快,士兵回来,领回来一位身材壮硕的男人。 赵禄握着刀柄,大步走到乐书面前,上下打量面前这个瘦猴似的小奴才,鼻腔里喷出一道气,声如洪钟,“有什么事?” 乐书有点怕这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长得也吓人,瑟缩着脖子小声重复了一遍。 赵禄听完,皱眉吩咐士兵,“去叫太医。” “回去,水上危险,没事不要乱跑。”赵禄抬手一推门,大嗓门毫不顾及的冲乐书说道。 乐书被吓了一跳,赶忙退回去,下一刻,门就被大力关上。 “乐书。”楚沅坐了起来,双手搭在被褥上,侧头看向雪松玉兰勾枝屏风。 “殿下,太医很快就过来,您快躺着歇会儿。”乐书绕过屏风走回来。 “我不累,”他顿了顿,方才门外的对话他听得清楚,也察觉到对方的态度,细白的手指蜷了蜷,他说道:“去把包袱里的钱袋拿出来,还有几两银子,给门口几位将士买点酒喝,聊表谢意。” 乐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回去,拿出碎银再度往门口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节 他正要拉开门,却听见门外看守的几人在小声说话。 “你们瞧见没有,刚才赵将军的脸色可臭了。” “看见了,赵将军自从接到这个任务,都没有笑过,我听他们说,好几次看见赵将军在发火。” “为何发火?” “你是不是傻,赵将军可是三皇子的人,赵将军的态度,就是三皇子的态度。” “这么说,三皇子不喜欢这个楚国来的皇子妃?” 有人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 “只是不喜欢,倒也罢了,就怕这位皇子妃,也会如前几位一样,暴毙而亡啊。” ‘啪’的一声,乐书手里的碎银跌落在地,外面几人听见了屋内的动静,瞬间没了声音。 乐书面色惨白的后退两步,他嘴唇颤抖,双目惊恐的瞪大,大脑一片空白。 怪不得,原来如此。 他家殿下十岁出宫,在破庙里一住就是九年,无人问津。 九月末忽然接到皇宫的圣旨,要他家殿下远嫁,随后就派重兵把守,严加防范。 他原本天真的以为,他们是用这种方式羞辱殿下,原来……原来他们竟是想让殿下去送死。 乐书死死地咬住唇,憋住眼泪,整个人气得发抖。 “乐书?”楚沅透过屏风,见他站着一动不动,目光疑惑。 乐书捡起地上的碎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等气息平稳,他转身走回来,将银子重新塞回了钱袋。 “殿下,奴才刚刚想起,外面将士人多,咱们这点钱可不够分,等上了岸再给吧。” 楚沅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思几转,猜到他定是听见了一些不好的话,他没有拆穿,轻轻颔首,“好。” 船只在邺河行驶了七天,随行太医忙的团团转。 楚沅晕船。 上船当晚便开始呕吐,加之河上风大,湿气入骨,伤寒加重,人昏昏沉沉的,吃什么吐什么。 乐书昼夜不合眼的照顾着,直到第三日傍晚,楚沅才勉强睁开了眼。 之后几天,更是把药当饭吃,上岸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憔悴了许多。 “殿下,喝点粥吧,我听那些侍卫们说,还有二十多天的路程呢,身体要紧。”马车里,乐书坐在一旁,手里端着碗,正舀了一勺菜粥送到楚沅唇边。 因他身体虚弱,又是皇子妃的身份,赵禄便让乐书上车服侍,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发现。 楚沅摇头,他头晕的厉害,实在是没胃口,“放那吧,饿了再吃。” 乐书看着殿下消瘦的脸颊,本就白皙的面容比以往更白,衬得眉间朱砂痣红艳似血。 他拿起一件厚实的狐毛披风,严严实实的将楚沅裹住,系带扎紧。 柔软的狐狸毛挡住楚沅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眸明净透亮,他端坐在车上,整个人安静又温顺。 “乐书,把我没看完的那本书拿来。”路上日子枯燥,楚沅便想看书,既能打发时间,又能静心宁神。 乐书眼珠子一转,又把碗端起来,一脸狡猾,“殿下身子未愈,看书费神,若是殿下肯将粥喝了,奴才答应让殿下看半刻钟的书。” 楚沅:“……” 他脸上的笑容如昙花一现,发丝垂落在脸侧,只听他清清淡淡的说道:“那便不看了。” 乐书差点梗住。 随后又悄悄松了口气。 殿下总算是笑了,这还是一个多月以来,殿下第一次笑。乐书心酸的想道。 陆国迎亲队伍浩大,随着路程变短,他们离陆国国都也越来越近。 终于,腊月初一,抵达陆国国都,邺京。 高耸壮阔的城墙上,士兵们动作整齐的击鼓,墙头红绸高垂,鞭炮声齐响。 城门口,官员们身穿红色官服,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面色焦急,频频回头。 “找到三殿下了吗?”礼部尚书韩政不停地催问。 “没找到。” “继续找啊,人都到城门口了,快去!”韩政双眼瞪大,急的直跺脚。 “韩大人,三殿下不在他府内,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人。” “是啊是啊,那位煞神躲起来,谁敢去触霉头。” 韩政心梗,他也不想跟这位殿下打交道,但他职责在身,躲不开,只好咬着牙说道:“若是今天找不到人,先把皇子妃送进三皇子府,其他的,咱们也管不了!” “没错,咱们只要保证皇子妃顺利进府,剩下的跟咱们没关系。” “对对对。”一群人附和道。 很快,八角回檐嵌金珠流苏轿辇缓缓停在城门口。 韩政率领众人走上前,行礼作揖道:“臣等恭迎三皇子妃。” 官员和将士们齐呼,“恭迎三皇子妃。” 声音落下,很快,众人便听见轿辇内传出温润好听的声音,“诸位免礼。” 这道声线低沉轻缓,不卑不亢,好似春日里和煦的暖风,让人倍感亲切。 韩政讶异了一瞬,心里对这位皇子妃的好感上升,他上前一步,恭敬道:“三皇子妃车马劳顿多日,委实辛苦,眼下已到邺京城外,是否需要停车稍作休息?” “好。” 韩政松了口气,但又没有全然放松。 眼下已经是未时三刻,按照婚礼习俗,该由三皇子出城迎接,将皇子妃迎回府内。 可那位混账三殿下至今找不到人,韩政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想拖延时辰,万一人来了呢。 他回头望了眼城门,内心苦楚。 造了什么孽,碰上这么个刺头,简直是折寿! 轿辇内,乐书服侍他们殿下穿戴婚服,他手里捧着腰佩,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一脸崇拜的看着楚沅,小声说道:“殿下当真料事如神,竟猜到咱们会停车休顿。” 他原本着急死了,眼瞧着要到达邺京,殿下却还穿着自己的旧衣从容看书,无论他如何劝,都不肯换上嫁衣。 楚沅看他一眼,心下叹气,无奈说道:“刚才瞧见外面的人了吗?” 乐书一个劲点头,他刚刚小心地从帘幕缝隙里往外看,见到了不少人。 “可有见到……”楚沅略一停顿,旋即平静的往下说,“三皇子殿下?” 乐书脑袋懵了一瞬。 他回想方才见到的画面,清秀小脸逐渐发白。 楚沅垂下眼眸,看向婚服上精致的龙凤图案,乌黑澄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疏离而淡漠。 一路上他也听到许多风言风语,心里对这位三殿下,有了几分猜测。 他被迫远嫁,那位被迫娶亲,想来,都是有一肚子委屈。 那人不愿来迎亲,也是情有可原。 乐书想明白了缘由,顿时红了眼睛,他心疼的看向殿下,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家殿下,这些年过的实在是太苦了。 往后,更是前路未知,不可意料。 他忍不住扑到楚沅的腿边,仰着脸哭道:“皇后娘娘若是还活着,见到殿下受苦,怕是要心疼死了。” 楚沅眼睫微颤。 半晌,他抬起手,轻轻拍着乐书的背,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在对自己说。 “没事,不要怕。” 作者有话说: 乐书:我苦命的殿下啊(超大声) 陆容淮:你在鬼叫什么? 乐书:嘤~ 第3章 深冬腊月,北风呼啸,天边乌云阴沉沉的,眼看着要下大雪。 韩政等了半个时辰,等不到人来,彻底心灰意冷。 他唉声叹气的走到赵禄面前,语气沧桑,“赵将军,咱们护送三皇子妃进城吧。” 赵禄一脸的幸灾乐祸,“早说直接进去吧,偏不听。” 韩政气的咬牙,“赵将军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可是你主子娶亲,他人都不到,岂不是让全城百姓看笑话。” 赵禄无所谓的耸肩,抱着自己的爱刀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殿下,谁要是给他气受,他能加倍还回来。” 他家殿下嚣张不羁,我行我素,这次是皇帝下旨,主子不能抗旨,吃了个闷亏,心里别提多不爽呢,还迎亲? 赵禄想着,这病秧子似的皇子妃,他家主子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 可惜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赵禄心里啧啧两声。 很快,队伍整合,浩浩荡荡的往城里去。 赵禄和韩政骑马开路,官员依次跟在后面,将士们走在轿辇两侧,手持长矛,防止出现意外。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节 迎亲队伍壮观,吹锣打鼓鞭炮声震耳,宽阔齐整的邺京大道两侧,很快就聚集了很多来看热闹的百姓。 “好阔气的马车,真漂亮。” “你们瞧,一国皇子嫁过来,嫁妆竟只有十车?” “怎么没瞧见三皇子殿下?” “嗐,三殿下压根不想娶,这你都不知道?” “听说赐婚当日,三殿下连圣旨都没接,黑着脸就走了。”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一个远方亲戚在王府里做事,他亲眼瞧见的,还能有假?” “那这位皇子妃可惨喽。” “男人应当读书进取,怎可囿于后宅之中,荒唐至极。” 四周百姓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进轿辇。 楚沅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广袖华服下双手冰凉,漂亮温淡的眉间看不出情绪,他敛眸,睫毛低垂,纤长的睫翼在眼睑处落了一层阴影。 队伍本该绕城一圈,彰显皇家风范,然而新郎不在,天色也不早了,韩政负责筹办这次婚礼,前后忙碌好几个月,简直是心力交瘁,索性直接将人送到三皇子府门口。 早交差,早了事。 三皇子府坐落于邺京大道西北边的明光巷,乐队一路敲锣打鼓将轿辇送到门口,王府管家带领众人早已等候多时。 “韩大人,赵将军,诸位快些里面请,茶水已经备好。”管家茂叔笑眯眯的招呼道。 若不是四周人多,韩政都想翻白眼,他从马上下来,呼出一口白气,直接问道:“三殿下呢?” 茂叔脸上的笑意一僵。 事实上,王府众人也不知道陆容淮去了哪里。 茂叔正要开口回答,忽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三殿下回来了!” 霎时,人群躁动,纷纷回首。 作为今日的新郎官,本该穿着大红喜服亲自去城门外接人的三殿下,此刻骑在骏马上,一身劲窄利落的黑衣常服,外披玄纹大氅,面沉如水,满脸不耐。 众人好奇看戏的目光看过去,陆容淮勒住马绳,长腿一迈下了马,随手将马鞭扔给身后跟随的侍卫。 他身形高大挺拔,墨发盘扣在头顶,银冠束发,剑眉星目。 冰冷锐利的眼神扫过去,比苦寒的天气还让人心凉。 四周喧哗的声音瞬间消失,百姓们甚至都开始慢慢往外散去,生怕惹到这位煞神。 陆容淮散漫地瞥了眼轿辇的方向,眼神淡漠,一边解开大氅,一边走上台阶。 韩政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几番,见他要走,他额角青筋直跳。 茂叔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亲自抱着喜服迎上去,“殿下,快,快些换衣服。” 陆容淮被挡住去路,看向他手里那红的刺眼的婚服,浑身散发出冰冷摄人的气息,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们面无表情的接过大氅,接着齐齐地后退半步。 熟悉他的人都知晓,眼下的陆容淮,正处于即将发怒的阶段。 茂叔满脸慈爱的看着他,丝毫不在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好声好气的劝说,“殿下,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皇子妃也到了,还在轿辇上等着你呢。”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陆容淮浑身的戾气爆发,他冷笑一声,一把扯过那套精致繁复的喜服,甩开后随手一披,搭上了他宽阔的肩膀。 他转身朝轿辇走去,喜服随风而舞,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刻就会飘落在地。 陆容淮满脸煞气的走过来,轿辇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后退,胆战心惊的低下头,乐声也不知何时停了,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陆容淮走到车边,抬脚不客气的踢向车辕,冷声道:“下车。” 站在马车旁的乐书吓得心魂俱颤,双腿抖的厉害。 厚重结实的车辕发出一道清脆的裂响,众人的心也跟着扑通直跳,战战兢兢。 空气窒息静默,只余风声萧瑟。 半晌,一只雪白修长的手掀开车帘,缓步走了出来。 身穿大红嫁衣的少年,静静地站立在风中,盖头遮住了容貌,冷风扬起他如丝缎般黑亮柔顺的长发,气质如山间冷月,清冷似仙。 哪怕没看见面貌,此时此刻,在场的人心里都觉得,这定是一位美人。 陆容淮抿着唇,视线只短暂的划过一瞬,浓黑的眉峰蹙起,犀利幽深的黑眸里,藏着几分凌厉。 一旁等候多时的喜婆,笑容谄媚又隐含恐惧,哆嗦着把红绸递过去,还不忘小声催促后面安静的乐师队伍,“都还愣着干什么,接着奏乐啊。” 欢快喜庆的乐声响起,鞭炮也再度燃响,在所有人静悄悄的注视下,那块红绸却始终没人接。 喜婆好不容易堆出的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 她肥胖的身子颤了下,忍不住悄悄去看陆容淮,被他森冷的脸色吓得一缩脖,心里直呼救命。 “三、三皇子妃,请接、接红绸。”喜婆不敢惹煞神,便将红绸转向了楚沅,素来流利的嘴皮子也开始不利索。 喜婆捧着红绸的手开始颤抖,心里叫苦不迭,当初就不应该看给的银钱多接了这份活,想她迎亲了几百回,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阵仗的。 可别砸了她自个儿的招牌。 她心里正抱怨着,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凝雪赛霜般的手,轻轻地接过红绸。 喜婆先是一怔,随后大喜过望,肥胖的脸上挤出真心的笑容,她嗓门响亮,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大串喜庆吉利的词。 陆容淮这些天本就被头痛扰的心烦,又听这婆子噼里啪啦一顿说,额角青筋直跳,他忍了又忍,手臂抬起,做了个动作。 他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立即反应过来,朝众人喝道:“噤声!” 乐声、人声、炮竹声霎时间全部消失。 四周清净下来,陆容淮冷厉的神色稍缓。 他低头看向身侧的人,见他安安静静的,双手握着红绸,十指纤长,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关节处被寒风吹的发红。 手倒是挺漂亮。 他收回视线,往前一伸手,语气嚣张,“拿来。” 喜婆忙将红绸交给他,像是丢开什么烫手山芋,给的那叫一个快。 陆容淮轻哼一声,拽着红绸头也不回的往府里走。 楚沅没有防备,被这力道扯得一个踉跄,盖头扬起的瞬间,众人只来得及瞧见皇子妃精致好看的下巴,一晃而过,难以回神。 很快,楚沅收敛心神,努力跟上前面的步伐。 乐师们和喜婆跟在两人身后,正要进去,却被陆容淮的侍卫拦住。 “剩下的就不必劳烦诸位了,请移步到偏殿休息,稍后会有人带诸位前往宴厅。”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说一个字,跟着下人去了偏殿。 而新人拜堂的大厅,本该热闹非凡,人满为患,此刻却只有寥寥几人,看不见一个道贺的身影。 门口站着四名持刀侍卫,个个面无表情,不让他人靠近大厅半步。 乐书也被拦在外面,面色焦急又惶恐。 韩政远远地瞧了一眼,叹了口气,带着人也去了偏殿。 罢了,今日这场婚宴,注定只能草草了事。 他原本心里还有些奇怪,那几位素来爱看热闹的皇子今儿个怎么一个都没来,想来都是知晓这位的脾气,怕被殃及,直接躲得远远的。 大厅内灯火通明。 高台之上,一对龙凤喜烛正无声燃着,陆容淮和楚沅比肩而立。 一个高大俊朗,威风凛凛, 一个芝兰玉树,清雅端立。 端从身形上看,两人无比般配。 茂叔看着面前这对璧人,有些感慨的启声,“殿下,该拜……” “茂叔,院子安排好了吗?”他沉声问道。 茂叔一愣,“啊?哦哦,安排好了。” “带过去。” 陆容淮打断茂叔的话,随手扔掉手里的红绸,随后又嫌弃的将肩上的婚服扯下,一同丢在地上,而后大步朝门外走去,带着四名侍卫转身就没了身影。 陆容淮本就没打算拜堂成亲,敷衍的把人牵进府内,算是完成了任务。 茂叔心里清楚,这场婚事非殿下所愿。 他看着殿下长大,自然是心疼殿下多一些,殿下抵触这门婚事,所以府里也没有布置,只简单的挂了几盏红灯笼,做做样子。 茂叔内心叹息,他看向孤零零站在一旁的楚沅,见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因为太过用力嵌进肉里,知道这位心里怕也不好受。 他朝外面喊了声,随后进来两名妙龄少女。 “芳雅,芳菲,你们俩以后就在皇妃身边伺候,快送皇妃回抱春院歇息。” “是。”两人行礼,走上前一左一右去扶楚沅。 碰到楚沅的那一瞬间,两人皆是一顿,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蔑笑。 这位楚国来的皇子妃,瞧着端庄稳重,没想到胆子这么小,竟吓得直抖呢。 作者有话说: 沅沅不怕,过两天痛打陆二狗! 谢谢支持! 第4章 两人扶着楚沅出门,拐过长廊,到了僻静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节 楚沅止步,避开了两人的手,盖头下的嗓音努力维持平静,却仍是能听出一丝微颤,“多谢二位,我自己走。” 乐书从后面小跑上前,脸上带着一抹和善的笑意,解释道:“二位姐姐,我家殿下不习惯陌生人服侍,还是让奴才来吧。” 两名侍女脸色不善的瞪了楚沅一眼,竟直接甩脸走人,脚步很快,根本没打算等他们。 乐书脸色变了又变,脸上勉强扯出的那抹笑意再也支撑不下去。 他心想着,还好他家殿下盖着盖头,瞧不见两人势力的嘴脸,这府里上上下下,从主子到仆人,都没有把他家殿下放在眼里。 楚沅猛地抓住乐书的手腕,挺直的背脊瞬间弯曲下来,红盖头飘落在地。 乐书脸色一变,“殿下?!” 楚沅呼吸急促,身躯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瞳孔涣散,冷汗沿着脸颊滑落,整个人抖得厉害。 乐书猛地想起刚才的大厅,顿生懊悔。 他赶忙扶着楚沅坐到廊下,抬手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殿下,没事了,慢慢吸气,放松,对,吸气,已经没事了。” 芳菲芳雅两人提着灯盏在抱春院门口等了半天,都瞧不见人来,气的又原路返回。 远远的就看见那两人竟然坐在廊下悠闲的说着话。 “皇妃好雅兴,在此处赏风景,只是也该提前告知奴婢们一声,免得奴婢们在寒风里苦等。”芳雅疾步走过来,压着怒意说道。 乐书在两人还没靠近的时候,就起身挡在了楚沅面前。 他板着脸,“方才我家殿下身子不适,故歇息了一会儿,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敢随意走动,倒是二位姐姐身强力壮,健步如飞,恕我们实难跟上。” 芳菲恶狠狠的威胁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奴才,进了我们三皇子府,还敢如此蛮横,看样子你们是不想回屋歇息了。” 楚沅缓过神,后背被冷汗浸湿,冷风一吹,寒意刺骨,他站起身,音色清冷的说道:“本妃倒是不知,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着主子大呼小叫。” 天色黑沉,她们被乐书挡着,烛火光芒微弱,她们并没有看清楚沅的面容。 见他拿出皇子妃的架势,两人心里不屑,却也不敢真的做什么。 “还不快走,磨磨蹭蹭的真麻烦。”芳雅喊道。 两人转身就走。 乐书回身去扶楚沅,他们与前面两人相隔了十余步,几乎隐在了黑暗之中。 夜里下起了鹅毛大雪,风刮得脸颊生疼,几人发梢都落了雪花。 到了抱春院门口,芳菲抬手粗鲁的推开门,随后跟芳雅两人缩到一边靠着取暖,“到了,皇妃进去休息吧,奴婢们就不进去了。” 乐书见不惯她们仗势欺人的嘴脸,故意说道:“刚才那位茂叔说了,你们两个是要留下来伺候殿下的。” “吓唬谁呢,谁乐意伺候他啊,还殿下,这府里只有一位三殿下,有些人啊,还是趁早认清自己的身份,免得惹人笑话。”芳雅尖酸刻薄的说道。 乐书气急,“你们!” “我们姐妹俩本来就是伺候三殿下的,倒霉被分到这儿,府里谁不知道,这抱春院偏僻又冷清,真是的,自己被三殿下厌弃,还连累我们。” 芳菲声音傲慢,甚至在他们面前连奴婢都不自称,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 “明明是……” “乐书,不必与她们多费口舌,”楚沅声音淡漠,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二位想伺候谁,便去伺候,没人会拦着你们。” 一阵风强劲吹过,雪花乱飞,灯笼朝门口晃了晃,烛火隐约照亮楚沅的半边脸。 转瞬即逝。 乐书侧过身,用身体挡住照过来的光,他见楚沅已经走到庭院内,看上去没有异状,悄悄松了口气。 “哼!”他转身就把院子门给关上。 两个人直接傻掉,好半天,芳菲先回过神,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抓住芳雅的胳膊,姣好的面容因恶意而越发丑陋 “你看到了吗?那张脸……” 她话没说完,但芳雅明白她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方才借着烛光的惊鸿一瞥,脸色难看的点头。 她们俩原本以为,这位楚国来的皇子妃定是平庸无比,所以才会被皇室厌弃,让他嫁给一个男人。 然而今日一见,灯下看美人,那人如同仙露明珠,气质出尘,不自觉屏住呼吸,心神荡漾。 这样的美人,三殿下真的会不喜欢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危机。 她们俩是三皇子府里仅有的丫鬟,先前一直在书房外伺候,每日看着陆容淮进出议事,时常能见到陆容淮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早已春心荡漾。 哪怕外头对陆容淮的评价颇差,也无法阻挡她们的爱慕之心。 两人心里都想过,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怕只是小妾,她们也心甘情愿。 她们自诩容貌不差,又占得先天优势,平日里便眼高于顶,仗着府里没有其他丫鬟,经常偷懒不做事。 直到今日,她们看清了楚沅的长相,心里的嫉妒和不甘齐齐冒出头,一发不可收拾。 “怕什么,三殿下既然让茂叔安排他住这里,摆明了不喜欢他,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芳雅说道。 芳菲点头。 “那咱们俩还在这伺候吗?”芳雅看了眼紧闭的院子门。 芳菲有些迟疑,随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笑道:“茂叔既然让咱们伺候,那咱们就伺候着,千万不能让这位,跑到殿下面前去碍眼。” “你的意思是,不让他去找殿下?” “殿下才不会管他死活,咱们只需要看守好院子,任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还是你聪明。”芳雅笑了起来。 芳菲抬头,从木门门缝里看了看,见里面乌黑一片,她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抬手理了理头上的发钗,幽幽道:“皇妃舟车劳顿,想来也没胃口吃晚膳,夜深了,咱们也早些休息。” 屋内黑暗,两人却好似早已习惯了夜间行走,毫不费劲的走到床前。 乐书弯下腰,伸手摸了摸被褥,入手一片冰凉,隐隐还带着潮气。 “这根本没法子睡,不仅发潮,还这么薄,殿下的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了。”乐书气道。 “以后不要再叫殿下了,我早已不是什么殿下。”楚沅扶着床架,他身心乏累,也不在乎这些,“好歹能遮风挡雨,总比没有好,天气冷,我们一块儿睡。” “殿……公子身份尊贵,奴才睡在床榻上就好。”乐书放下随身背着的包裹,黑暗中手脚麻利的抖开被褥,伺候楚沅躺下。 楚沅失笑,“你我一同长大,在庙里时也经常同睡取暖,怎么倒了这儿,反倒拘泥起来。” “那不一样。”乐书认真道。 以前条件差,山里苦寒,公子冬日里手脚冰凉,他便经常替他家公子暖脚,但是眼下,公子已经嫁进了三皇子府,就算他嘴上不愿意喊,也改变不了公子成了皇子妃的事实。 不是自己的地盘,他不敢大意,怕连累公子。 楚沅沉默了一瞬,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声音却平稳异常,“冬日天寒,睡地上容易着凉,这里只有我们,上来睡吧。” “可是公子,万一三殿下来了……”乐书犹豫。 楚沅嗓音淡漠,却很肯定,“他不会来。” “别想那么多,早点睡吧。” 乐书想了想,若是自己冻病了,那公子身边就没人照顾他,便也不再坚持,跑到床尾那头,缩着手脚,抱着一角被子躺下。 黑暗中静谧了好一会儿。 “公子,你饿不饿?”乐书轻声问道。 昨日他在包袱里藏了块馒头,虽然早已冷掉,但比饿着肚子要好。 “不饿,睡吧。”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呼吸声变得均匀和缓。 楚沅睁开了眼。 他盯着乌黑的床顶看了一会儿,随后轻手轻脚的起身,挪到乐书那边,扯着被子动作轻柔的给他盖严实。 这小傻子,就盖这么一点儿被角,半夜定是要冻坏的。 被子里面塞的是棉花,但长久未晒,湿气过重,盖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和。 楚沅重新躺下后,侧过身子蜷缩着,仍挡不住丝丝缕缕的寒意往身体里钻。 这种环境其实很难入睡,但他若醒着,腹中又饥饿难捱,倒不如真的睡着,便也感知不到饿了。 他脑海里思绪反转,浑身倦怠,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沉,睡了过去。 另一边,书房。 灯火通明的内室,陆容淮将沾了血的帕子丢进盆里,弦风捧着药和纱布上前,动作熟练的包扎他肩上的伤口。 “主子,赵将军和程先生来了。”弦雨走进来,低头说道。 “嗯。”陆容淮起身,拿起床榻上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沉声道:“前厅结束了?” 弦雨点头,“是,宾客们半个时辰前都走了。” 陆容淮穿好里衣,外袍披在肩上,绕过内室的屏风,走到书房的正殿。 赵禄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正悠闲的喝茶。 程直坐在另一边,穿着普通的灰袍,留着长须,似在闭目养神。 赵禄抬头看了一眼,暗自撇了下嘴角。 脚步声传来,陆容淮从内室走出,程直瞬间睁开眼,起身行礼,面带担忧,“听说殿下受了伤,怎么回事?” “无妨,”陆容淮抬手,“先生请坐。” 陆容淮走到书桌后坐下,案桌上摆放着一个黑漆云纹锦盒,他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三封信函。 程直见他不肯说,又将目光转向了弦风。 “五日前,我等随殿下出城办事,本来能赶在今日午时前回来,但路上出了点变故……” 弦风顿了下,神色略微无奈,“自殿下十六岁出宫,这些年便时常遇袭,那些人都是死士,问也问不出结果。” 程直听完摇头叹气,语气激愤,“真是……到底是何人,竟如此狠毒,这是要置殿下于死地啊。” “还能有谁,无非就是……”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节 “弦雨。”陆容淮抬眼,眼神不怒自威。 弦雨自知多嘴,忙低头认错。 陆容淮收回视线,拆开了第一封信函,目光落在纸上,视线幽深如墨,“赵禄,你是来喝茶看戏的?” 赵禄被识破心思,讪笑着放下茶盏,摸了摸后脖颈,“属下这边,没有问题。” 话音落,房内其余四双眼睛,齐刷刷朝他看过来。 作者有话说: 赵禄:当时我害怕极了 宝子们,从今儿起两天一更哈,持续一周左右。快要开学了,我要在8.23前多存点稿子,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抱住猛亲) 第5章 书房里静了好一会儿。 赵禄皮肤偏黑,此刻露出有些憨厚的笑容,“属下按照殿下先前的吩咐,路上闹得动静很大,坐实了殿下对婚事的不满,就……” “说重点。”陆容淮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哦,据属下观察,这位皇子妃路途中很老实,没有异常。”赵禄龇牙笑。 弦雨神色讶异,“当真没有?” “我亲自盯着,那还能有假?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赵禄看了眼陆容淮,“一路上,其他人的动作可都不小。” “可有抓到人?”程直摸着胡须,眼里闪过精光。 “哼,本将军出马,岂有抓不到的道理。”赵禄冷哼,觉得这灰袍老东西贬低自己的实力。 “那些人手段卑劣,暗夜刺杀、菜里放毒、蜡烛里放迷药……不过皇子妃身体虚弱,不是昏睡就是咳嗽,一路上药吃的比饭多,药和人我都亲自守着,没让那些人得手。” “说到皇子妃,他有些奇怪,夜里从不让人点蜡烛,也不知是何怪癖。” 陆容淮目光一顿,他抬眸,黑眸锐利直白,“夜里可有其他异常?” 赵禄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些人,殿下可要亲自审问?”程直说道。 “不必,除了宫里那几位,没有别人。”陆容淮将手中的信纸折起,重新放回去。 程直大吃一惊,“难道这件事不止一人插手?” 陆容淮展开白纸,铺在书桌上,他拿起笔,闻言,眼里快速闪过一道讥讽。 “自然,此等热闹,我那几位好兄弟,怎会袖手旁观。” 赵禄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挠头道:“这婚事不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吗?怎么又在里面横加阻拦?” 程直见他这憨直的模样,摇了摇头,没说话。 陆容淮正在回信,弦风便替他说道:“赵将军难道忘了殿下前几任未婚妻的下场?” “……”赵禄脑袋懵了一下,“那几位不是病故吗?” 弦风:“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将军难道没听过外头那些谣言?” 赵禄听过,但从不当回事,他熟知殿下品性,对那些谣言嗤之以鼻。 “那些话傻子才会信,殿下这几年常年在外,从来没有跟那三位有过接触,何来克妻之说。”赵禄说道。 程直方才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忽然笑道:“赵将军性情爽快,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谣言,但也莫要小瞧了谣言的威力。” “它有时候,可比刀剑更伤人。” 赵禄拍桌,“哼,危言耸听。” 程直被他反驳,也不生气,面色温和的问道:“将军难道不曾想过,殿下如今的风评,为何这般差吗?” 赵禄:“因为殿下整日里冷着脸?” 众人:“……” 陆容淮微哂,“皮痒了?” 赵禄狗腿的跑过去,给陆容淮沏了一杯茶,“属下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碍眼,回去。” “欸,好嘞。” 他知道殿下不会真的生气,自个儿麻溜的滚回去坐着。 程直捋着胡须,眼睛微微阖上,“万幸这位楚国来的皇子妃,路上没有出现意外,平安无事的进了府。” 弦风和弦雨点头。 外面都在传他们殿下暴戾嗜血,天生孤煞之命,皇子妃若也出了事,殿下的恶名便彻底洗不清了。 赵禄适时插嘴,“那是本将辛苦护送的功劳,不然那病秧子早死八百回了。” 说完,他忽地感觉颈侧凉飕飕的,扭头一瞧,陆容淮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赵禄立马补充道:“当然,功劳最大的是殿下,若没有殿下英明神武的决策,属下也无法将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程直站起身,朝陆容淮拱手道:“殿下,此事有利有弊,楚国这番举动,难保没有其他阴谋,小人斗胆,还请殿下留心防备皇子妃。” 赵禄嘀咕,“那病秧子有什么好防备的,弱的一阵风都能刮跑了。” 程直睨他一眼,神情极度不赞同,“将军莫要被其外表蒙骗,此人毕竟是楚国皇室中人,殿下应当仔细探查此人底细,以防万一。” “先生放心,我自有安排。”陆容淮写好三封信,分别装入信函中,抬手交给了弦风。 “交给弦月,他自会明白。” “是。”弦风领命,转身出了书房。 “夜深了,小人也该告辞了,殿下早些歇息。”程直说道。 陆容淮颔首,目光沉静,“雪夜路滑,先生慢走。” 赵禄大口喝完茶,起身拍拍肚子,“本将一个多月没归家,甚是想念家中夫人,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当真不打算洞房?” “滚。” 程直实在听不下去,摇着头率先出门。 赵禄嘿嘿一笑,跑的贼快。 寒风裹着雪花顷刻间灌入,吹的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陆容淮抬手,再度按了按太阳穴,眉头紧蹙,似有不耐。 弦雨关心询问,“殿下头疼犯了?属下去叫府医。” “不必,让弦霜来一趟。” 弦霜来的很快,手里还提着精美的食盒,“茂叔让属下拿来的,殿下记得吃。” 陆容淮闭着眼,一下一下揉着额角。 “汇报。” 弦霜将楚沅今日言行汇报完毕,末了,干巴巴的又说了句,“皇子妃似乎身子有恙。” 陆容淮睁开眼,眼底清明,映着跳跃的烛火,却不见半点温度。 “主子,还要弦霜继续盯着吗?”弦雨想到不久前程直说的话,心里拿不准殿下是如何想的。 “不用,跟茂叔说一声,衣食住行按照主人的份例给他,府里养得起两个闲人。”陆容淮松开手,慵懒的靠向椅背,手指轻敲桌面,“明天让府医过去看看。” “是。” “宫里有什么动静?” 弦雨立即回禀,“陛下今晚去了皇后宫里。” 陆容淮冷笑一声,似乎毫不意外。 弦雨又道:“今日上午,陛下身边的元生公公来过,说是主子成婚,陛下特许主子休假七日,不用入宫请安。” 陆容淮点头,他长相俊美,但因气势过盛,很少有人敢直视他。 “下去吧。”他道。 弦雨告退,弦霜却没动。 陆容淮重新拿起笔,见弦风还杵在屋内,薄唇微启,“有事?” 弦霜张了张口。 他心中纠结半天,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主子,他暗中盯梢皇子妃时,发现那两个婢女对主子有非分之想。 然而他一贯嘴笨,在主子摄人目光注视下,弦霜舌头打了个结。 “七、七日后是主子生辰,茂叔让属下问主子,可要办生辰宴?” “不办,还有事?” “没有,属下告退。” 算了,主子向来不近女色,那两个婢女若是胆敢在主子面前耍心机,自然落不得好下场。 翌日,大雪压枝。 一大清早,茂叔亲自带人,将嫁妆送到了抱春院。 随行的还有府医。 楚沅昨夜受冻,早晨醒来喉咙肿痛,意识模糊。 府医把完脉,开出药方交给茂叔,“每日煎服三次,饭后服用。” 茂叔点头,让下人拿着药方赶快去抓药。 茂叔送府医出去,回头看了眼床榻上昏睡的楚沅,见他嘴唇苍白起皮,白皙面容因低烧泛着红晕,连眼尾都烧红了,瞧着甚是可怜。 想起陆容淮的嘱咐,他招手让乐书过来,温声叮嘱道:“好好照顾皇子妃,有事尽管来找我。”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节 乐书眼睛红红的点头。 茂叔笑容和蔼,说话滴水不漏,“殿下大婚,府里事务众多,我先前忙不开身,院子是让下人收拾的,今日过来一瞧,下人做事不尽心,怠慢了皇子妃,回头我定好好责罚他们。” 乐书抿了抿嘴,朝茂叔弯腰致谢,“多谢茂叔,劳烦您费心。” “快回去照顾你家主子,药煎好了会派人送过来。”茂叔笑道,说完便出了院子。 不到半个时辰,便来了好几名奴仆,将屋内物品和被褥全部换新。 还送了好些补品和布料。 楚沅这阵动静弄醒,刚睁开眼,乐书便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趴在床头欢快说道:“公子,管家送了好多东西过来,给您补身体呢。” 楚沅安静听着,眼瞳干干净净,漂亮的如同玻璃珠,但也不见丝毫欢欣。 “把东西收起来,妥善保管。”他开口,声音沙哑。 乐书怔住,“可是,那是送来给您用的。” “我不用。”他低咳两声,牵扯着胸口传来一阵阵痛意。 见乐书不解,他撑着病体坐起来,脸色苍白,声音轻而缓,“我们如今寄人篱下,吃穿用度无不伸手朝人要,日子久了,施舍也会变成嫌弃,到那时……” 楚沅垂下眼。 到了那时,他们便会如同丧家之犬,受尽冷落和白眼。 与其这样,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接受这些施舍的好意。 “乐书,你要记住,这座皇子府里,我们才是最格格不入的外人。” 他从十岁起便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多的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楚沅抬眼,目光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座宅院。 这里,就是他余生要待的地方。 偏僻,荒凉。 比残败破旧的寺庙要宽敞舒适,却也失去了最后的自由。 挺好的,他想。 余生寥寥,短不过几载春秋,他来此人间,匆匆十数年,看尽了繁华,也厌倦了岁月。 作者有话说: 楚沅(沧桑脸):累了,不想活了。 陆容淮(震惊脸):沅沅,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尔康手] 谢谢宝子们的支持,鞠躬躬! 第6章 五日后,腊月初六。 楚沅喝了五日汤药,喝的舌根发苦,风寒总算痊愈。 这日天气放晴,午后难得没有下雪,楚沅便拿了本书,裹着披风,坐在廊下安静看书。 院子里枯树多,乐书清扫积雪,忙着捡枯枝,打算晒干后留作柴火。 芳雅和芳菲从外面回来。 芳菲推开门,瞧见乐书将树枝堆在一处,朝芳雅努嘴,“瞧瞧,果真是小国来的,上不得台面,连地上的烂木头,都舍不得扔。” “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芳雅捂着嘴笑,嗓音高昂,“主子夜里连根蜡烛都舍不得点,奴才自然是有样学样,青出于蓝喽。” “听说早上宁公子来了府里,送给三殿下一匹稀有的纯种汗血宝马,三殿下非常喜欢,拉着宁公子出府赛马,再瞧瞧这儿,真是可怜。” 说罢,两人都乐的哈哈大笑。 她们这几日来送饭,一到夜里,抱春院伸手不见五指,连路都看不清,心里早就不满。 乐书抓紧手里的枯枝,他蹲在地上,气的脸颊微鼓,但心里记着楚沅说过的话,便低下头继续捡树枝。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发觉主仆二人都没什么反应。 “喂!”芳雅走到乐书面前,抬脚踢翻那堆树枝,“你聋了啊,说话没听见?” 乐书堆了半天的树枝被踢的到处都是,他气的‘噌’一下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听见了,我两个耳朵都听见了!这下行了吧!” 两人被他吼的一愣。 乐书还在生气,“我明日就去告诉茂叔,抱春院地方小,容不下二位大佛。” “你要告状?”芳菲像是不可置信,她瞪大眼睛,眼珠凸出,声音格外尖利,“就凭你,还想去找管家给你撑腰?” 芳雅也道:“别以为管家给你们送了些好东西,就把自己当主子,那不过是客套礼数罢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我们面前横,有本事就去告啊。” “去啊去啊,当真以为我们怕你不成?” 两人你来我往,根本不给乐书说话的机会。 乐书气鼓鼓。 这时,身侧忽地飘过一抹青色身影。 楚沅站到乐书前面,目光冷淡的看向两人。 他漂亮温淡的眉目间如同覆了层冰霜,眉间朱砂艳丽,语气毫无波动的对两人说道:“出去。” 冷冷清清两个字,芳菲和芳雅竟感受到了一股威压。 就像是上位者站到了她们面前,有种睥睨天下的掌控气势。 而这样的气势,她们难以相信会在一个无权无势身体病弱的人身上感受到。 两人还没有回过神,便被乐书拿着扫帚赶出了院子。 出去后,两人咬牙看向身后紧闭的门扉。 芳菲:“这个贱人!” “哼,等着瞧吧,这是你们自找的。”芳雅朝门上吐了口唾沫,恶声说道。 到了傍晚,天上开始飘雪,原本该来送饭的两姐妹,一个都没出现。 乐书好几次往门口张望,一直等到天黑,最后不得不捂着肚子叹气,“公子又猜中了,她们果然没给咱们送饭。” “之前公子喝药,我去过一次厨房,知道怎么走,公子在家等着,我自己去拿晚饭。”乐书说着,搓了搓冻僵的手,准备出去。 楚沅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 “要下雪了,公子风寒刚好,受不得凉,奴才很快就回来。”乐书拦住他,瞬间就跑了没影。 楚沅只好坐在屋内等他。 他安静坐着,屋内漆黑,等了不知多久,手脚冻的冰凉,仍未见乐书回来。 这时,院门忽然被一阵强风吹开,凄厉呼号的冷风犹如猛鬼恶兽,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芳雅的脸出现在门口。 她打着灯笼,神色傲慢,冲黑屋里说:“皇子妃,乐书在厨房打坏了东西,还不肯认错,管家让奴婢请你过去一趟。” 楚沅抬眸,眸光清凌,神色平静。 路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无声的往前走。 身后脚步声浅浅的踩在积雪上,芳雅回头看去,楚沅一身青衣,外头裹着白色狐裘披风,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竹伞,墨发披在肩头,在她十步开外,不远不近的跟着。 她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嘴上却说:“皇子妃跟紧了,可别迷了路。” 楚沅不理会,低头注意着路面。 芳雅眼珠子直转,故意使坏,将灯笼往后一扬,暖黄烛光从他身前雪面划过。 楚沅猛地顿足,呼吸微凝。 芳雅幸灾乐祸的瞧着,见他默不作声的将伞面往下压,彻底隔绝她这边的光亮,心里无比畅快。 她转过身,趾高气扬的往前走。 两人在雪夜里行走,只一盏烛火微弱亮着。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走到一处假山,路面弯弯绕绕,等楚沅绕过一处山壁,抬头时,便已没了芳雅的身影。 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楚沅抿唇,抬手摸了下山壁,入手寒凉刺骨,还有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静默了一瞬,压下心底的苦笑。 明知有诈,他还是跟了过来。 那两名侍女目的是他,若只是想借机惩罚他,便不会过多针对乐书。 雪深路滑,夜色浓稠。 假山石缝里风声凄凄,楚沅无法辨别方向,便只好摸索着寻找出路。 只是他错估了这处假山的范围,在里面绕了半个多时辰,也没有绕出来。 最终,他体力不支,靠着一处石壁微微喘息。 一旦停下来,那股湿寒的冷意便止不住的往身体里钻,楚沅被冻的四肢发僵,呼出来的气都没有多少热度。 不能停下来,会被冻的失去知觉。 他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撑着石壁站直身体,又原地跺了跺脚,黑暗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再走走吧,说不定出口就在前面。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寒风迎面吹来,几乎睁不开眼,手指僵硬握不住力,纸伞直接被风吹跑。 大雪落下,很快便将他一头乌发染的霜白。 楚沅裹紧披风,迎着风,步伐艰难的往前挪。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节 正要转过前面的弯口,石壁遮挡,此处风声减弱,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作者有话说: 猜猜看谁来啦。 感谢支持,鞠躬! 第7章 听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楚沅不知道来者何人,巧妙地借助石壁挡住身子。 他势单力薄,本能的想要防范任何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很快,脚步声在他左前方停下。 楚沅屏住呼吸,黑暗中慢慢攥紧了手指。 他不知道此人为何来此,但若是那两名侍女下的毒计,定然是要他身败名裂。 来人似乎是站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脚步声再度响起,逐渐走远。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待确定四周恢复宁静,楚沅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他扶着石壁,僵硬的身子一点点挪出来。 刚走出来,楚沅还没来得及抬头,左侧忽然猛地亮起来。 一盏灯笼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眼前。 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 “何人在此?”冷沉阴戾的声音随后响起。 但楚沅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他的眼前只剩那盏灯,绘着梅兰的纸皮灯笼里,蜡烛正疯狂的舞动着,张牙舞爪的,好似地狱里的恶鬼,伸出鬼手要来抓他。 “不……不要……拿开……”他脸色惨白,脑袋晕眩,不停地后退。 楚沅耳朵嗡鸣,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随后,他就像离了水的鱼,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仍在艰难地喘息着,但窒息感如影随形。 烛火还在亮着,楚沅脸上的神色变得绝望而无助。 陆容淮蹙眉,静静站立,冷眼瞧着这一幕。 方才路过假山,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走过去后发现地面遗落一把纸伞,雪面上还有脚印。 他沿着脚印寻过来,察觉有人藏匿此处,他便生了猫捉耗子的闲心,故意使计一诈。 “你……” 他正要说话,只听“咚”的一声轻响,眼前摇摇欲坠的人,如同落叶般,倒在了雪地上。 陆容淮:“……” 弦霜和弦雨快速的飞身而来,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弦雨:“主子,皇子妃不见了。” 弦霜:“主子,您杀了皇子妃?” 弦雨:“?” 陆容淮:“?” 弦雨傻眼,“不是,你在瞎说什……我去,这里怎么躺了个人!?” 弦雨话说一半猛地拔高语调,看样子惊吓不小。 弦霜则是被主子死亡般的眼神凝视,自知说错了话,弱弱地指了指地上的人。 “主子,这便是皇子妃。” “……” 弦雨看看地上,又看看陆容淮,嘴巴张的老大。 不会吧,月黑风高好杀人,他家殿下真的把皇子妃给咔嚓了? “拿着。”陆容淮将灯笼丢给弦霜,上前两步,冷着眉眼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 他低头,怀里的人很轻,靠着他胸口,神情痛苦,蜷缩成一团,口中呢喃着听不清的低语,身子还在止不住的低颤。 他将人往上提了提,楚沅歪着头,整张脸埋进了他怀里。 弦雨嘴巴张的更大了。 “把嘴闭上。” “去传府医。” 陆容淮转身朝外走去。 乐书在抱春院里急的团团转。 雪越来越大,门口漆黑安静,始终不见人回来。 戌时刚过,雪地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公子!”乐书听见动静,直接冲了出去。 然后猝不及防的跟陆容淮打了个照面。 陆容淮一身黑衣大氅,面容沉冽,臂弯里抱着他家公子,乐书吓得脚下一滑,直接趴在了地上。 “奴才见过三殿下。” 陆容淮懒洋洋的应声,他身上落了雪,怀里的人从头到脚被披风裹着,没受到风雪袭击,被人直接抱回了屋。 乐书后背开始冒冷汗。 他家公子怎么会在三殿下怀里? “起来吧,人都走了。”弦雨打着灯笼走过来,朝乐书喊道。 乐书爬起来,面色紧张的跟在两人身后。 陆容淮夜间视力极好,哪怕屋子里漆黑,他也能从容不迫的走进去,准确的将人放到床上。 “掌灯。”陆容淮沉声说道。 弦雨将灯笼里的蜡烛取出,暂时放到桌上照明。 然而一支蜡烛的光,根本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 陆容淮皱眉,“再多点几支蜡烛。” 弦雨和弦霜看向乐书。 乐书站着没动,他绞着手指,声音弱弱的说道:“屋、屋子里没有蜡烛。” 弦雨好奇的问了句,“你们夜里不点蜡烛?” 乐书低着头,他担心主子,可又不敢过去,小声回答:“嗯,公子他,害怕蜡烛。” “怕?” 乐书点头,提心吊胆的看了眼陆容淮,又把头低下去,“公子不能闻蜡烛的气味,更不能看见蜡烛,会喘不上气,严重的话还会昏迷。” 说完,屋子里再度安静。 陆容淮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弦雨挑眉,悄咪咪的又看了眼手里的灯笼。 原来如此。 弦霜领着府医匆忙赶过来。 “老臣见过殿下,给殿下请安。”府医朝陆容淮跪拜下去。 “免礼,过来给他看看。”陆容淮走到床尾坐下,让开位置给府医。 府医原先是在太医院当差,后来被弘嘉帝赐给陆容淮,便一直待在三皇子府里。 “皇子妃体虚气弱,又受惊过度,这才导致昏迷,老臣开一剂安神汤,喝下便没事了。”府医收回手,说道。 “只是,”府医抬眼看向陆容淮,斟酌着语句说道:“皇子妃幼年未能及时补充营养,如今身子严重亏空,须得好好调养才是。” 陆容淮听完,视线转向床榻。 楚沅安安静静的躺着,面容平和,肌肤白皙莹润,就是太白了些,跟外面的雪花一样,白的失了温度。 楚沅闭着眼,冰冷苍白的嘴唇翕动,嘴里无意识的呢喃,陆容淮盯了半天,他倾身过去,想要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然后,他就被揍了。 旁边四双眼睛瞬间睁大,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 陆容淮低头,摸了摸自己莫名被打的右脸,又看向昏迷中仍不老实的人,眯了眯眼。 乐书命都快吓没了,膝盖一软扑通跪地,抖着嗓子解释,“三殿下恕罪,公子他做噩梦会胡乱挥手,无意冒犯殿下,请殿下息怒。” 陆容淮哼笑一声,意味不明。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老婆刚刚摸我脸了,幸福! 楚沅:(⊙_⊙)? 感谢支持!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节 第8章 屋内空气好似凝滞。 半晌。 “府里药材珍宝多得是,给他用上。”陆容淮收回视线,长腿迈出,起身往外走。 乐书还跪在地上,闻言感激涕零,对着踏出门的背影连连磕头,“多谢三殿下,多谢三殿下。” 弦雨和弦霜赶紧跟上。 弦雨一肚子好奇,严寒风雪都没能消下去他此刻的激动。 “主子,属下还是第一次见您关心人呢。”他脸色露出八卦的笑容。 陆容淮觑他一眼,似笑非笑,“本殿下只是不想坐实了克妻之名。” “……哦。”还是他熟悉的无情殿下。 “那主仆俩还穿着旧衣,屋里炭火都没有,茂叔怎么办事的?”陆容淮眉目冷眼看过来。 他先前明明吩咐过,不准克扣这两人的东西,一律按例给他们。 弦雨替茂叔冤枉,“主子的话,茂叔哪敢不听,东西都送过去了,但是这两人好像生怕跟咱们扯上关系,东西都放着没动。” 陆容淮脚步一顿。 他脑海里闪过楚沅那张病弱清瘦的脸,抱起来轻的不像话。 “从明天开始你亲自盯着,让他们放心,本殿下不会找他们麻烦。” 弦雨:“属下明白。” 陆容淮继续朝前走。 被迫成亲,他确实不满,但这人也是被迫嫁他,说到底,是他连累对方卷进了纷争。 只要他们老实待在府里,他可以护他们一世周全。 “弦霜,可有结果?”陆容淮转念想起另一事。 弦霜点头,“人已押在流云亭,等候殿下处治。” “过去。” 弦风正站在亭子内,脚边跪着两个人。 见到陆容淮,弦风行礼,“主子,人已经抓到了。” 陆容淮居高临下的审视两人,“谁给你们的胆子,谋害皇子妃,嗯?” 芳雅芳菲被捆住手脚,又在雪天里挨冻,早已吓破了胆,泪水糊了整张脸。 “殿下,奴婢们知错了,求殿下饶了奴婢。” 陆容淮往石凳上一坐,手臂搭在桌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气定神闲的看着两人痛哭求饶。 弦风走上前,“这两人是抱春院的洒扫丫鬟,欺主骂奴,嚣张跋扈,多次以下犯上,晚间先是将皇子妃身边奴才关在厨房后面的柴房,又将皇子妃引到假山,企图谋害皇子妃。” “奴婢没有谋害皇子妃,是皇子妃自己迷了路,跟奴婢没有关系。”芳雅尖声说道。 她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没想杀人。 “掌嘴。”陆容淮撑着下颌,平静道。 弦霜闪身而上,抬手就是两巴掌,芳雅脸颊高高肿起。 弦雨骂道:“夜里滴水成冰,皇子妃不认得路,在里面待久了还能活命?” 弦雨越想越气,又上去补了两脚。 若非殿下从训练场回来,路过此处听到动静,皇子妃怕是要命丧这里。 两人缩着脖子歪在地上,满眼恐惧,抖得像筛子。 “这两个恶婢,谁招进来的?”陆容淮看着两人的丑态,慢条斯理的问道。 弦风回道:“茂叔去年招的,说是宣宁侯特地叮嘱,给您挑两个添水丫鬟,之前一直在书房外伺候。” 说着,弦风突然顿了下,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殿下,这两人心思不正,一直想获得您的……宠幸。” 陆容淮嗤笑一声。 “真是碍眼。” 他声音凉薄,“让茂叔自己去领十军棍,好好想一想,他到底是三皇子府的管家,还是宁家的管家。”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缓缓弯下腰,冷厉凶悍的面容突然转变成笑吟吟的模样,语调平缓,却无端的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本殿下眼里见不得丑东西,也容不得丑东西惦记。” “你们想好怎么死了吗?” 芳雅和芳菲被吓得直翻白眼,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拔掉她们的舌头,丢出去。”陆容淮转身离去。 “是!” 等人走远,弦雨啧啧摇头,“殿下眼光这么高,得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入殿下的眼啊?” 弦霜想了下,神色认真,“皇子妃那样的。” 皇子妃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殿下若是喜欢,定会喜欢那样的美人。 弦雨打了个哆嗦,“说实话,皇子妃是很美,但我不敢想象殿下喜欢人会是什么样子,太吓人了。” 弦霜:“……” 陆容淮带着弦风回了扶雎院。 入睡前,弦风询问是否点燃香薰。 陆容淮从浴房出来,摆了摆手,“今日未曾头疼,退下吧。” 他头痛症犯了好些年,太医们都找不出根源,各种方子都尝试一遍,最后制出香薰,入睡时点燃,稍微能缓解头痛。 陆容淮不喜香薰,且药味过浓,只有头疼的厉害时,才会熏一两次。 他闭上眼。 今日午时过后,他的头便开始隐隐作痛,下午在训练场时头疼加重,但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按照以往惯例,到了夜里头疼定会变本加厉,让他无法安睡。 然而今夜有些奇怪。 他的头痛,竟莫名消失了。 困扰多时的头疼消失,陆容淮久违的感到一阵轻松,精神松懈下来,不多时便呼吸均匀,陷入梦乡。 陆容淮做了个梦。 许是今夜发生的事情,他竟梦到了楚沅。 在梦里,他好似一个透明人,站在一边,看见自己跟楚沅穿着皇室朝服,并肩走在宫内御道上。 看样子,应是进宫拜见帝后。 楚沅在他身侧,下巴尖尖,面容苍白透着病气,眉宇间笼着一层郁色。 他身量纤长,比陆容淮低一个头的高度,步子也没他大,咬着牙努力跟上他。 两个人无话可说,谁也不看谁,沉默的往前走。 陆容淮看着,慢慢皱起眉头。 两人在乾正殿拜见弘嘉帝。 随后,他留下与弘嘉帝说话,楚沅则由太监领着,到后宫去拜见皇后。 陆容淮看了眼大殿里的自己,转头跟上了楚沅。 楚沅到了凤栖宫,皇后正召见后宫妃嫔,楚沅便站在宫门外等候。 陆容淮走过去,目光落在他脸上,在梦里第一次看清他这位妻子的面容。 巴掌大的脸,眼眸明净纯澈,气质干净,本该是位翩翩少年郎。 但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少年的鲜活气,眼底乌青,清透漂亮的眼眸里也布满了血丝。 凛冽的寒风吹过,楚沅打了个冷颤。 半个时辰后,皇后才让他进去。 皇后视他为眼中钉,自然不会善待身为他妻子的楚沅。 陆容淮一路跟随,看着楚沅被羞辱、嘲笑,最后被三公主以玩闹为由,伸手推进了寒冷刺骨的御池。 御池冬日冰层深厚,后宫妃嫔偶尔也会在冰面上玩耍,而楚沅落下去的地方,冰层却很薄,几乎他一落下,便跌进了寒冷刺骨的池水中。 等陆容淮从乾正殿赶来,楚沅已被宫人救起,三公主让人拿了套襦裙给他。 明晃晃的羞辱,楚沅没接。 陆容淮不清楚发生了何事,见楚沅湿漉漉的站着,低着头一声不吭,不知为何,他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烦躁。 他大声唤来太监,让太监带楚沅去换衣服。 等人走了,皇后便颠倒黑白,三言两语,将楚沅被推入水中一事,变成了楚沅见识短浅,不听劝告,失了皇家颜面。 在那之后,陆容淮再未带他进过宮。 陆容淮猛地睁开眼。 他翻身而起,抬手死死捂住心口,脖子上青筋迸发,浑身肌肉绷紧。 心口处好似插了一把钝刀,刀刀凌迟,疼的他满头大汗。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沅沅放心,我男德班优秀毕业生! 感谢[零听喑色]送的营养液x10,谢谢支持,我会继续努力更文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节 第9章 两日后。 寅时过了两刻,抱春院便来了人。 弦风捧着衣服站在门外,神色温和,略带歉意,“皇子妃,打扰了,请皇子妃换上朝服,今日要陪同殿下入宫面圣。” 楚沅一怔,“今日?” 入宫面圣这样的大事,怎么当天才通知?未免太仓促了些。 弦风听懂了楚沅的意思,却只是歉意一笑,没多做解释。 他能说什么? 说他家殿下两日前半夜突然心口疼,疼的睡不着,还引发了头痛,双痛齐下,殿下直接踹翻了桌子。 他们半夜找了七八个太医,都查不出病症,束手无策。 直到前日晚上,疼痛才渐渐停止。 然后他家殿下便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初八这日面圣,他独自前往。 主子的决定,属下们哪敢置喙。 结果今日一早,陆容淮穿好朝服,马车都已经在大门口候着了,陆容淮沉默半天,又道:“去请皇子妃。” 弦风又只好拿出早已备好的皇子妃朝服,来抱春院请人。 “皇子妃快换上吧,主子在车上等着您。”弦风说道。 楚沅点头,回以微笑不再多问,“好,稍等片刻。” 弦风知道皇子妃长得好看,却还是差点被他的笑容迷了眼。 他赶忙低下头,走到院子门外等待。 不多时,楚沅到了皇子府门口。 他提起衣摆,深吸一口气,踩着脚踏,缓步进入车厢。 那日昏迷醒来,他只记得自己在假山那里看到了蜡烛,却想不起那人的容貌。 乐书告诉他,是陆容淮送他回来,他便知,假山出现的人是他。 只是……他打了陆容淮一巴掌。 听乐书说,陆容淮当时脸色不好,还冷笑出声,想来是惹他生气了。 希望今日,能平安度过。 甫一入内,便对上了一双幽深如晦的眼眸。 楚沅心下一跳,他垂下眼,双手交握,膝盖微弯,正要向他行妻礼,被陆容淮制止。 “不必行礼,坐吧。” 楚沅微顿,有点摸不准他的想法,弯腰走到一旁角落坐下,坐姿规矩,背脊挺直,是很拘束的姿势。 马车前行,微微有点晃荡,然而楚沅始终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眼帘微垂,瞧着,十分乖巧。 陆容淮靠着软枕,以手支额,目光落到楚沅脸上,待看见他眼底的乌青时,神情莫测。 突然,车轮碾过一块石头,车子猛地朝左侧倾斜。 楚沅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他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双手却紧紧的揪住了衣袍。 一只手臂伸过来,将他扶稳,同时,他听见耳侧传来一声轻笑。 好似在嘲笑他的狼狈。 楚沅轻轻抿唇,“多谢殿下。” 耳根却不受控制的泛红。 他嗓音清润,舒缓柔和,在这一瞬间,陆容淮觉得好似一股清风吹过,让他的头疼都好了些许。 陆容淮挑眉,看向那张漂亮清冷的脸。 明明那么害怕,还装的云淡风轻,那一瞬间,倒是感受到灵动的少年气。 车厢里陈设齐备,矮桌上正在煮茶,淡淡的茶香萦绕整个车厢,楚沅闻着这股茶香,紧握的手指渐渐松开,神色有些困倦,强打起精神坐着。 他因蜡烛之事,两日未曾睡好,眼里都熬出了血丝。 另一边,陆容淮正闭眸揉额角,自梦境醒来,他脑袋和心口疼的发麻,那群庸医说他是操劳过度,气的他差点当场砍他们脑袋。 原本他决定不带楚沅入宫,但转念一想,那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梦,他从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将人带上又何妨? 马车平稳的向前驶去,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宫门处。 两人下车,并肩朝里走。 陆容淮看着眼前熟悉的御道,场景跟梦里一模一样,他想起了梦中身侧的少年,努力追赶他脚步的隐忍模样。 他眯起眼,一边迈出大步,一边留神细听身侧的动静。 没一会儿,身侧的呼吸悄悄变得急促。 陆容淮脚步一顿。 随后,他若无其事的放慢了步调,身侧呼吸声也跟着平稳下来。 陆容淮脸上现出一种古怪的神色。 乾正殿殿门口,弘嘉帝身边的大太监元生公公已等候多时,见两人到来,笑眯眯的作揖行礼,抬手请两人进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福金安。”两人掀袍跪下,磕头行礼。 弘嘉帝四十有余,保养得宜,面色红润有光泽,待二人起身,便抬手让他们上前。 两人都穿着繁复华丽的蹙金双丝对襟流纹白色朝服,鎏金腰带缀吉祥如意同心白玉佩,玉冠束发,风采卓绝。 弘嘉帝打量着楚沅,见他容貌绝俗,神色沉静自如,哪怕是看到他,也能不卑不亢,他心下满意,“不错,朕瞧着你们俩,甚是般配。” 随后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老三成家后,瞧着越发稳重了,父皇心中甚是宽慰,你也该到朝堂上来,为父皇分忧解难了。” 陆容淮听到这话,神色如常,“儿臣听父皇安排。” 弘嘉帝爽朗的笑起来,频频点头,“那好,明日起,你便到工部当值,好好的学习一番。” “儿臣遵旨。” 元生公公走上前给皇帝添茶,小声提醒道:“陛下,您还未赐三殿下封号呢。” 陆国皇室传统,皇子只有成家后,才能赐号封王。 “哦,对,”弘嘉帝点头,“朕差点忘了,老三字望黎,封号便取一个黎字,如何?” 弘嘉帝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的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你不满意?”弘嘉帝问道。 陆容淮摇头,敛下眼底情绪,跪下谢恩,“儿臣觉得很好,谢父皇恩典。” “恭喜黎王,恭喜黎王妃。”元生笑吟吟的道喜。 “老三留下,陪朕说说话,老三媳妇先去凤栖宫,你母后还等着。”弘嘉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道。 陆容淮听到这句话,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 楚沅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眼下要去凤栖宫,情况未知,他不由得侧头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也正朝他看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楚沅没料到他会看自己,神色微愣,水杏般的眼眸倒映出陆容淮微沉的脸色。 “你先过去,本王很快就来。” 楚沅低下头,轻轻地应声,藏于袖中的手慢慢紧握,心里却想着陆容淮方才冷沉的神色。 自己又惹他不高兴了吗? “黎王妃这边请。”元生走过来,给他指引方向。 出门后,两名太监在前方开路,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皇后居住的凤栖宫。 太监进去禀告,楚沅站在宫门前等候。 没一会儿,太监跑出来,说皇后正在与后妃们议事,请他在门口稍等片刻。 楚沅看着小太监眼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心里叹息。 今日这道宫门,怕是有备而来。 作者有话说: 沅沅内心os:自己又惹他生气了? 陆二狗内心os:我该如何去英雄救美? 感谢各位宝子们的支持! 第10章 陆容淮赶到时,远远看见那道单薄清瘦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冰天雪地里,受着来往宫人们的肆意打量。 陆容淮闪身到雪松树下,隔着两三丈距离,薄唇紧抿,眼底凝聚着冷沉,他眉头微蹙,面上难以掩饰的流露出心中疑窦。 为何今日发生的一切,与梦中无异? 包括在乾正殿时,他父皇对他说的那些话,也跟梦中一字不差。 这梦境诡异蹊跷,真实的如同发生过一样,倒像是某种提示。 他敛眸沉思,叫来弦风,“你陪王妃进去。” 弦风出现在楚沅面前,说明来意后,楚沅面色微讶。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节 今日进宫,陆容淮只带了这一个侍卫,如今他让侍卫过来,难道是对他不放心? 楚沅在宫门外站了足足半个时辰,寒风将他手脚冻僵,一进去,热气扑面而来。 凤栖宫内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皇后端坐主位,两侧坐着各宮妃嫔,目光齐刷刷的朝他看来。 在座的妃嫔们,姿色不一,各有千秋,但此刻她们心里都觉得,面前这人长得也太好了。 当真是唇红齿白,面若桃花。 “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安泰。”楚沅端起茶盏,举过头顶,面色平静的跪下行礼,动作标准流畅,找不出一丝错误。 宫女上前,接过楚沅手里的茶盏,小心地放到皇后身边的雕花檀木桌上。 柳皇后容貌普通,但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仪,令人生畏。 她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优雅的吹了口气,转头看向坐在下方首位的许贵妃。 “许贵妃,这是前些时日进贡的雪山松雾,尝尝看味道如何?” 许贵妃笑起来,夸赞道:“皇后娘娘宫里的茶,那自然是极好的,今儿赶巧,臣妾们也能一饱口福了。” “是啊,臣妾瞧这茶色,清亮澄净,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听说这雪山松雾,生长环境极为严苛,三斤茶叶都要摘个好几年,今日一瞧,如此珍品,也只有皇后您能享用。” 一群后妃七嘴八舌的奉承。 楚沅跪在地上,这些人都跟没看见似的,聊得越发起劲。 皇后听着众人的吹捧,面上露出淡笑,抬手制止了她们。 “好了,叶妃觉得这茶如何?”皇后声音温柔,面带微笑的看向下座右侧。 叶妃被点名,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她赶忙站起身,有些拘束的回道:“多谢皇后娘娘的茶,臣妾觉得此茶极好。”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茶好在哪里。”皇后笑道。 叶妃双手紧紧缠握在一起,她双唇发白,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臣、臣妾觉得,茶味很足,香气弥久。” 她刚说完,大殿内便响起了嘲讽的笑声。 许贵妃嫌弃的直摇头,“叶妃好歹也是出自正三品的家族,竟这般浅陋无知,雪山松雾最大的特点,便是茶味如同雪花般清淡,气味又神似雪松,若有似无,勾的人魂牵梦萦。” 叶妃脸色发白。 皇后笑容不变,让叶妃坐下,随后目光在大殿里扫视一圈,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宫素来喜欢清淡素雅的东西,那些个过于浓艳馥郁的玩意儿,看多了实在腻烦。” “皇后娘娘说的没错,竹松清雅,能够四季常青,而鲜花虽娇艳,也不过是一时之景,很快便会衰败凋零。”许贵妃说道,眼神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地上的楚沅,眼底露出一抹玩味的神色。 这宫里谁人不知,皇后容貌寡淡不得圣心,最厌恶的,便是长了一张狐媚脸的宁贵妃,也就是陆容淮的生母。 如今陆容淮又娶了个天仙似的妻子,皇后心里只会越发反感。 楚沅跪在地上,好似觉察不到众人的冷嘲热讽,神情恭顺如常。 柳皇后目光落到楚沅脸上,她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温声说道:“三皇子妃怎还跪在地上,来人,快些赐座。” “谢母后。”楚沅说完,跪在地上没动。 宫人很快搬来了座椅,弦风起身,上前去扶楚沅,轻轻一使力,将膝盖打颤的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他动作迅速,并未让人察觉到楚沅身体的异样。 “多谢。”楚沅小声说道。 弦风点头,站到楚沅身后。 “母后!”三公主灵霜从外面跑进来,她一袭红衣,浑身珠翠叮当,声音娇俏,“听说三皇嫂进了宫,母后,儿臣想带三皇嫂出去溜冰。” 柳皇后嗔怪的看了眼女儿,“你三皇嫂自南边来,哪里会溜冰,自己去玩吧。” “不嘛不嘛,三皇嫂不会,儿臣可以教他,母后您就让三皇嫂去嘛。”灵霜抱着柳皇后的胳膊撒娇。 柳皇后佯装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你三皇嫂同意,本宫自不会阻拦。” 灵霜的目光顿时看向楚沅。 刚刚她并未看清楚沅的长相,眼下近距离看清楚后,她脸色神色变了几变,随后又恢复成天真可爱的模样,走过去拉住楚沅的胳膊。 “三皇嫂,母后这里人多,吵得很,灵霜带你出去玩。”说完,也不管楚沅是否答应,拉起楚沅就朝外跑。 楚沅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跪麻的双腿还未完全恢复,被扯的差点摔倒。 眼见就要出丑,弦风及时的伸手拉住他。 “三公主,王妃身子弱不能跑,还请您走慢点。”弦风说道。 灵霜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转过脸又一派乖巧,“好的,那三皇嫂你慢点,不着急。” 出了凤栖宫,灵霜将人领到御池,很多太监丫鬟站在那儿。 “三皇嫂,这里冰层很厚,可好玩了,你快来试试。”灵霜将护膝递给楚沅,满脸兴奋的说道。 楚沅摇头,“我不会溜冰,公主玩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没关系,我教你,你就陪我玩嘛。”灵霜嘟着小嘴,“皇兄皇姐他们都出宫了,都没人陪我玩。” 灵霜今年十八,还未成亲,不能随便出宫,冬日枯燥无趣,溜冰可是她最大的爱好。 楚沅见无法推脱,只好接过护膝。 “三皇嫂,从这里下来。”灵霜已经站到了冰面上,抬手朝他喊道。 楚沅抿了抿嘴角。 弦风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灵霜公主骄纵蛮横,皇子妃下去后莫要往池中央去,属下就在岸边守着。” 楚沅点头。 他穿好护膝,扶着栏杆走下去,小心的站到冰上。 灵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走过来抓住楚沅的胳膊,“三皇嫂,先扶着栏杆绕一圈吧。” 说罢,不等楚沅反应,拉着人就朝前走。 楚沅刚刚站稳,眼下一拉扯,身子往前移了两步,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脸朝下向前摔去。 前方,是四方棱角锐利的栏柱。 一旦摔下去,他的脸必定是毁了。 楚沅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电光火石间,他正要抬手,却被人握住了胳膊,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硬生生的将他拉起。 作者有话说: 此时,一位姓陆的,狗狗祟祟的路过[狗头] 第11章 “陆灵霜,你好大的胆子。” 灵霜显然没料到,陆容淮会忽然出现,她表情呆住,有些结巴的说道:“我……三皇嫂他自己没站稳,滑倒了……我是好心扶他。” “是吗?”陆容淮将楚沅拉上岸,他看了眼尖锐的石柱,冷笑一声,“你也来摔一下,本王好心扶扶你。” 灵霜脸都气红了,“不领情算了,还指责我,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陆容淮眼底冷意越发浓重,他吩咐弦风,“去找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灵霜听到这话,不知怎地,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她抢在弦风回来之前,赶忙说道:“既然三哥来了,那三皇嫂你亲自教吧,我先走了。” “本王让你走了吗?”陆容淮眯起眼,要笑不笑的看过去。 “你!”灵霜气结。 弦风很快回来,将石头交给陆容淮。 陆容淮下巴微抬,命令灵霜,“往前走两步。” 灵霜脸色唰一下白了,她站在冰面上,双手绞着衣服,不肯往前挪动半步。 “本王脾气不好,一句话不会重复两遍,明白吗?”陆容淮拿着那块石头,唇角勾起,眼里却如风雪降临,寒意森森。 灵霜打了个寒颤。 她眼里流露出害怕和恐惧,求救似的望向岸边的宫女太监们。 然而陆容淮煞气太重,那些宫人们缩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 灵霜绝望的闭上眼。 她慢吞吞地,一点一点的往前挪了两步。 陆容淮轻笑一声,手里的石头抬起,又轻飘飘的松手,‘咚’的一声,石头砸向了冰面。 下一刻,冰层碎裂,灵霜瞬间跌进冰冷的池水里。 “救命啊!”灵霜双手扑腾,尖声喊叫。 岸边的宫人们想过来救人,陆容淮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些人又怂了。 陆容淮驻足欣赏了好一会儿,灵霜胡乱扑腾的胳膊渐渐地没了力气,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他退后两步,笑眯眯说道:“捞人吧,想必公主已经喝饱了。” 楚沅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陆容淮低头的瞬间,没有错过他唇边一晃而逝的笑容。 啧。 一个男人,笑得比花还好看。 见陆容淮看着自己,楚沅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多谢殿……王爷。” 他知道,若不是陆容淮伸手拉住他,他今日就算护住了脸,也会掉进这深寒的池水里。 方才他就站在岸边,听见他说找石头,他心里便有了怀疑。 他悄悄的观察冰面,果不其然,前方有一处冰面出现了凿痕,明显是有人提前布置了陷阱,专门等着他来。 陆灵霜被宫人们救了起来。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节 她冻的直哆嗦,头发凌乱,眼神呆滞。 陆容淮走了过去。 陆灵霜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躲在了宫女身后。 “人蠢一点不要紧,就怕她又蠢又坏,灵霜,你说是不是?” 陆灵霜咬住唇,撇开脸不看他。 陆容淮也没指望这丫头听进去,他掏出洁净的帕子,仔仔细细擦拭手指,不放过一个角落。 “走吧。” 陆容淮带着人离开。 等人走远了,陆灵霜这才崩溃大哭。 “混蛋陆容淮!我要杀了他!” 因这出闹剧,陆容淮压根没进凤栖宫,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带人出宫回府。 王府的办事效率很快,封王的圣旨一到,三皇子府门上的牌匾,便立即换成了黎王府三个字。 见到马车,茂叔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先是一番道喜,随后便说:“王爷,宁公子半个时辰前来了,正在偏厅等您。” “知道了。”陆容淮跳下车,吩咐弦风,“送王妃回抱春院。” 他朝前走了两步,忽地又回头,看向刚下马车的楚沅,“罢了,你随本王一起去。” 楚沅:“?” 茂叔在一旁欲言又止,“王爷,这……” “走吧。” 陆容淮带着楚沅,去了偏厅。 偏厅内,宁玉羌端坐在软榻上,正在耐心煮茶,他手法娴熟,很快,整间屋子里便充斥着馥雅的茶香。 外面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不疾不徐,宁玉羌低头冲洗茶盏,嘴角边却多了抹笑意。 陆容淮跨步进来。 “我刚煮好茶,表哥便回来了,表哥这鼻子可真……”宁玉羌沏好茶,抬眸笑着朝门口看来,却在看到楚沅时猛地顿住。 “这是你表嫂,”陆容淮介绍完,又看向楚沅,“他是宣宁侯府世子宁玉羌,从今以后也是你表弟。” 短暂的失神后,宁玉羌从榻上起身,脸上重新恢复笑容,行礼道:“玉羌见过表嫂,成亲那日玉羌未能前来贺喜,今日一见,表嫂真是风姿无双。” 宁玉羌一派斯文公子打扮,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公子的贵气矜持。 楚沅颔首回礼,“表弟谬赞。” “这是煮了什么茶?” “这是表哥最爱喝的半山红,”宁玉羌走过去,宽袖轻展,倒茶的姿势优雅无比,“用新鲜的雪水烹煮,表哥尝尝味道如何?” 他将茶盏推到陆容淮面前,眼神明亮又希冀。 陆容淮看向站着的楚沅。 “过来尝尝。”他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座椅,将面前的茶盏放到另一边。 宁玉羌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快到几乎无法捕捉。 他转头,朝楚沅露出温柔笑容,“玉羌手艺不精,表嫂莫要嫌弃。” 楚沅走过去,端起茶盏细细尝了一口,唇色被茶水滋润,水亮清透,“入口绵醇微苦,回甘后唇齿留香,只觉心旷神怡,表弟烹茶手艺极妙。” 他嗓音轻缓动听,柔而不媚,言辞客气礼貌,丝毫不失礼数。 宁玉羌被夸的有些羞涩。 陆容淮听他声音,泠泠如雪,又不过分凛冽,带着恰到好处的冷沁舒爽。 他被楚沅的一番点评说的有些意动,起身走到茶几旁,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简单吹了吹气,仰头便喝了半盏。 宁玉羌忙道:“表哥喝慢些,当心烫,茶要细品才……” “还行吧。”陆容淮放下茶盏。 他兀自回味了一番,心下有了比较。 声音好听,比茶好喝。 楚沅看了他一眼,心下摇头。 宁玉羌明显是特地为他煮的茶,他不说半个好字,饮茶也没个讲究,宁玉羌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表哥今日进宫,可有见到姑母?” 宁玉羌坐到下方椅子上,眼神关切的看着陆容淮。 陆容淮眉头微皱,很快又松开,满脸随意,“没去,忘了。” 宁玉羌嗔怪的看他一眼,话说的熟稔亲厚,“姑母总归是表哥的母亲,表哥成亲这样的大事,姑母定会为你高兴的。” 陆容淮曲起修长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强硬的换话题,“你今日来找本王,有何事?” 宁玉羌有些无奈,“表哥忘了?今日是表哥的生辰。” “本王从不过生辰,你要是为了这事过来,现在可以回去了。”陆容淮说道,态度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楚沅在一旁坐着听,纤长的眼睫半垂,神情宁静,看似在听他们说话,实际上早已走神。 他还穿着朝服,腰间配饰沉重,挺背坐了大半日,背有些酸。 忽然,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楚沅抬头,发现陆容淮和宁玉羌都在看他。 宁玉羌不知为何,脸色有些差,他勉强的冲楚沅笑了下,“那就这么说定了,表嫂,三日后是我的加冠礼,表嫂记得来。” 说罢,他站身拱手道:“玉羌先行告辞。” 及冠礼? 楚沅微愣,他也可以去吗? 他不由得侧头,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正看着他,墨色瞳孔如同黑夜般宁静神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莫测之色,静静打量你时,似乎想要看到你心里去。 “王妃如今多大?” 作者有话说: 楚沅:你先说你多大。 陆容淮:很大。 楚沅:? 第12章 楚沅不清楚他要做什么,陆容淮视线太专注,看的他略有些不适应。 他眼眸轻垂。 “十九。” “生辰呢?” “六月十五。” “倒是比本王小两岁,”陆容淮点头,站起身,“三日后随本王去参加玉羌的加冠礼,本王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陆容淮大步离去。 楚沅起身,缓步朝门外走,出门时着了风,掩唇咳嗽了两声。 他抬头看向已经西沉的太阳,无声的笑了笑。 他明年六月及冠,若是母后还活着,定会给他办一场盛大热闹的加冠礼,会有德高望重的赞者为他梳发、唱祝词,会有人给他命字,恭祝他长大成人。 而这些,如今都不会有。 陆容淮在书房忙到深夜。 回扶雎院的路上,他脑中一直在想前两日那个梦。 今日宫里发生的事,与梦境完全吻合。 他一直守在凤栖宫门外,看见陆灵霜将楚沅拽出来,他便跟弦风打了个手势,默不作声的跟了过去。 只是他站的隐蔽,未曾让人发觉。 楚沅摔倒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裂,毫不犹豫的伸手救人。 因为他知道,若是他此刻不出手,楚沅便会如梦里一样,掉入那冰冷刺骨的池水中。 更重要的是,他心底深处,并不想看到梦境重演。 等他洗漱完,三更天已过。 陆容淮闭上眼,不再去想这个匪夷所思的梦。 然后,他今夜再度入梦。 场景换到了乾正殿。 陆容淮走进去,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 “黎王,你可知错?”弘嘉帝坐在龙椅上,沉声问他。 陆容淮抬头直视弘嘉帝,桀骜不驯的脸上扬起冷笑,“儿臣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朕命你建正清观,你私吞三百万贯银两,偷工减料致使房梁坍塌,百余名工仆丧命!后工部侍郎要揭发你,你竟将人割喉抛尸,毁尸灭迹,真是狠毒至极!” 弘嘉帝说着,猛地拍案站起来,雷霆之威,震慑了底下一众大臣。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节 陆容淮却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摇了摇头,目光沉冽,坦坦荡荡的看着弘嘉帝。 “此事非本王所为,工部可以为本王作证。” 工部尚书站出来,拱手回禀道:“臣可以作证。” “爱卿直说无妨。” “黎王确实贪污了银两,臣有证据。”工部尚书将一沓账本呈上。 “臣也可以作证黎王偷换木料,视人命如草芥。” “陛下,黎王府的幕僚程直,也可以作证。”工部尚书又道。 “传人上殿。” 陆容淮回头,看见一贯颇得他信任的程直,穿着他熟悉的灰色衣袍走进来。 程直拿出盖有黎王私章的密信,“小人作证,苏侍郎确实是被黎王杀害。” 陆容淮笑了。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程直神色庄重,凛然作色道:“小人跟随王爷多年,唯王爷马首是瞻,只是小人良心尚存,看不惯王爷嗜血好杀,今日便是死,小人也要为无辜枉死的百姓们,讨一个公道!” “好一个良心尚存。”陆容淮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弘嘉帝惊怒,朝殿外喊道:“金鳞卫,给朕拿住他!” 陆容淮反问:“父皇觉得儿臣要做什么?” “你想殿前杀人不成?给朕跪下!”弘嘉帝怒道。 “陛下,若不严惩黎王,难以平民愤呐!”朝臣们跪地。 弘嘉帝闭眼,再度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帝王的冷血无情。 “黎王中饱私囊,残害百姓和同朝官僚,枉顾国法律规,论罪当诛……念其过往功绩,免除死罪,将其发配北疆,财产充公,解散王府,此生,不得离开北疆。” 陆容淮睁开眼,眼底情绪翻涌。 翌日清晨,程直到了黎王府。 “茂叔,王爷在何处?”程直问道。 茂叔抬手指向西北方,叹息一声,“天没亮就去了训练场,脸色瞧着不太好,明明昨儿从宫里回来时还挺好的。” 程直闻言,眼珠子转了下,问道:“昨日王爷最后见了什么人?” “最后见的是王妃,之后王爷便一直在书房,没有见过其他人。”茂叔意有所指。 程直捋了捋胡须,笑容温和,“无妨,我过去瞧瞧王爷。” 陆容淮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剑,浑身热气腾腾,打算回扶雎院沐浴更衣。 然后他在半道上碰见了程直。 “恭喜王爷,陛下让您去工部当值,说明在陛下心里,还是非常器重王爷。”程直走上前道贺。 昨日册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邺京,程直特地赶早过来。 陆容淮低头擦拭剑柄,线条分明的脸庞上好似蒙了层淡淡的寒霜,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程直没看到陆容淮神情的细微变化,他只是觉得,今日的陆容淮,态度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没多想,黎王本就是阴晴不定的性子,哪怕是他,也无法揣摩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先前,齐王娶了吏部尚书女儿为侧妃,太子则是娶了户部尚书女儿做了侧妃,这两人各自拉拢了吏部和户部,唯独王爷您这边,显得势单力薄了些。” “如今王爷您去工部当值,以王爷的谋略智慧,定能将工部收为己用,小人在这里,就先恭喜王爷了。”程直拱手。 陆容淮微哂。 他那位父皇,不见得是器重他,不过是为了多方制衡罢了。 “王爷放心,小人昨夜已经打听过,工部尚书陈有为并未站队,王爷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程先生,”陆容淮忽然开口,问道:“你跟着本王多久了?” 程直愣了一下,他抬头去看陆容淮,却发现陆容淮并未看他。 “小人跟随王爷已有四年。”他神情恭顺。 “四年……”陆容淮笑了下,笑意却不及眼底,“程先生跟着本王这么久,可觉得委屈?” 程直面露惶恐,诚恳无比的说道:“王爷言重了,旁人不知晓,但小人心里明白,王爷待小人极好,小人誓死跟随王爷。” 陆容淮终于看向他。 他唇角微扬,意味不明的说道:“程先生日后,千万别忘了今日这番话。”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本王已经为你选好了死法。 第13章 宁玉羌加冠礼这天,宣宁侯府门前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陆容淮带着楚沅下车,刚走到竹溪松鹤影壁下,宣宁侯带着宁玉羌亲自过来迎接。 “王爷来了,快请进,”宣宁侯满脸笑容,随后又看到楚沅,忙道:“这位便是王妃了吧?老臣见过王妃。” “侯爷不必多礼,”楚沅抬手扶起他,吩咐乐书将贺礼呈上,“一点薄礼,祝表弟日后前程似锦。” 在陆国,世家子弟及冠后,方可入朝做官。 宣宁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让下人接过那座价值连城的玉雕,带两人进去落座。 宣宁侯府不及王府大,但也气派敞阔,亭台楼阁雅致有趣,眼下草木凋零,唯有满园腊梅开的热烈肆意。 宴会开始前,男子们大多在园内赏雪赏梅,女眷们身娇体弱,会去园中暖阁里喝茶。 两人到了园内,按照身份,楚沅应是去暖阁,但他心里别扭,想着自己一个男人,坐在一群女子中间,听她们讨论自家夫君,难免可笑。 但他也明白,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他如今是王妃,容不得他任性胡闹。 楚沅抬步要往暖阁走,却被陆容淮喊住。 “你跟着本王。” 楚沅神情微怔,心下有暖意淌过,陆容淮已大步朝前走去。 宣宁侯在一旁笑道:“王妃快去吧,莫要让王爷久等。” 楚沅今日穿了月白色长袍,外披白色狐裘,衬的一张俊颜皎如天上月,所过之处,皆有目光跟随而至。 他不喜这种放肆的窥探,便加快步伐,紧紧跟在陆容淮身后。 陆容淮带他去了一处僻静的水榭。 “王爷为何带臣、臣妾来这里?” 水榭里只有他和陆容淮两人,侍卫和乐书他们都站在水榭外头,是以,楚沅才能忍着极大的羞耻,将臣妾二字说出口。 “声音跟猫儿叫似的,本王没听清。”陆容淮坐在他对面,慢悠悠沏茶。 楚沅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白皙的俊脸顿时涨红,他握紧手,暗暗深呼吸,冷月里竟被燥出一身汗。 “臣、臣妾……” “说不习惯就不必说,”陆容淮将沏好的茶推到他面前,自己则是起身开了半扇小窗,“一个称呼罢了,没必要委屈自己。” 楚沅抬手,轻轻捧住那盏茶,手心里传来热度,许是被热气熏到,眼里竟有了湿意。 他低下头,抬起衣袖遮挡,借着喝茶的动作,将眼角那点湿意擦去。 “多谢王爷。”他发自真心的感谢道。 “不必谢本王,这里安静,宴席还早,你可以在这休息,也可以看看风景。”陆容淮走过来。 楚沅仰起头,双眸澄澈的看向他,“王爷呢?” “本王约了人,”陆容淮看着他,顿了下,又道:“有点事要处理,很快就回来。” 楚沅点头,起身要送他。 陆容淮抬手,“坐着吧,弦雨留在此处,有事跟他说。” 陆容淮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即带着弦雨大步离去。 他一走,乐书便进来伺候。 外面风有些大,楚沅将弦雨也叫了进来。 “都坐下来,喝些热茶暖暖身子。”楚沅骨节分明的手刚刚拎起茶壶,便被弦雨一把抢过去。 “多谢王妃,这种小事不劳烦王妃,属下自己来就好。”弦雨笑道。 楚沅莞尔。 乐书如今胆子也大了许多,因为他发现,王爷虽然冷,但人挺好的,没有外头说的那样暴戾无常。 “公子,王爷对你真好。”他满脸喜悦,由衷的替他高兴。 楚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心下一跳,轻声提醒,“乐书,不得胡言乱语。” 乐书撅嘴,他可没有胡言乱语,他都看在眼里的! 弦雨喝了茶,也很是赞同,“属下也觉得,王爷待王妃,与旁人不同。” 他日日跟在陆容淮身边,最清楚他家主子这几日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对王妃的关注,超出了先前的预期。 楚沅性子温和,这些年在庙中静修,心性越发成熟内敛,听到弦雨这话,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下,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弦雨公子说笑了,我与王爷见了不过数面,许是王爷心善,待我们很好,落入大家眼里,产生了误会。” 弦雨差点没憋住笑。 他家主子心善? 心善这两个字,跟他家主子有半分钱关系?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节 他低咳一声,点头,“是的,王爷乐善好施,特别喜欢帮助人,只是碍于流言,王爷不得不整天板起脸,但是王爷心里,非常希望能够给予每一个人春天般的关怀……” “总之,王妃以后若是有事情,尽管去找王爷。”弦雨一本正经的说道。 楚沅那双清澈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困惑。 他不了解陆容淮,单看那人面相,只觉得冷肃锋锐,让人不好接近,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古道热肠? 不过细想之下,也能察觉一些痕迹。 除了成亲当日,陆容淮脾气较差之外,后来的几次见面,他都对他伸出了援手。 看来弦雨说的没错,王爷只是长得凶,实际上很有爱心。 而另一边,被议论的某人打了个喷嚏。 “三哥可是着了凉?”少年清亮关切的嗓音响起。 陆容淮摇头,继续说回正事,“先前我让你留意那个天师,可有结果?” 陆容深坐了回去,四下看了看,手挡在唇边,压低声音道:“有了,三哥猜得不错,那个正清天师近来颇得父皇恩宠,你被赐婚也是拜他所赐。” “正常说话,附近没有别人。”陆容淮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满脸嫌弃。 他早已安排人将四周排查了一遍,还有弦风等人在暗处观察,有什么风吹草动会立即通知他。 陆容深翻白眼,“那你不早说!这里又不是你府上,我这不是怕被人听了去,对你不利嘛。” 陆容淮微哂,“长大了,还知道多长个心眼。” “……”陆容深憋了半天,越憋越气,“三哥你是不是在嘲讽我?” 陆容淮挑眉,“就你这急躁性子,没被那个天师发现?” “放心吧,那个天师眼睛长在天上,注意不到我,”陆容深把凳子挪过来,满脸求表扬的模样,“三哥,你猜猜看,我查到这天师是谁的人?” 作者有话说: 沅沅:王爷是个好人。 陆容淮:没错! 第14章 陆容淮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懒洋洋地启唇,“皇后。” 陆容深笑容一垮。 “她的心思不难猜,其一,她不想看到我与朝中官员来往,借着姻亲关系成为我的助力。” “还有呢?” “其二,让我娶男妻,最好是圣旨赐婚,无法和离,这样一劳永逸,彻底断绝子嗣香火。” 陆容深狠狠皱起眉头,“皇后这招,真是又毒又狠。” 陆容淮面色平静,对此好像没有太大反应。 “三哥,你明知道皇后害你,怎么还往火坑里跳?” 陆容淮唇角勾起,“不跳进来,他们会罢休?索性陪他们玩玩。” “你心里有数就好,”陆容深把凳子挪回去,趴到桌子上叹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建府啊,我不想待在宫里,太无聊了。” “对了三哥,说起你那位男妻,我三嫂没来吗?”陆容深仰起头,眼神亮晶晶。 “等会带你去见他。”陆容淮说道。 陆容深眼睛睁大,他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平静的人,十分怀疑,“真的?” 他可是记得,三哥自北疆回来后,得知自己要被迫娶亲时,气的连圣旨都没接,以他对三哥的了解,成亲那天定会鸡飞狗跳,说不定都不会让人进门。 他怕被三哥揍,都没敢去瞧热闹。 怎么一个月不见,他三哥就换了副面孔。 “再问就别去了。”陆容淮冷笑。 陆容深双手投降,讨好笑道:“别呀,我听母妃说,三嫂长得可美了,跟天仙似的,我还没有瞧见过呢,三哥,三嫂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陆容淮轻嗤,“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要是有个这么好看的妻子,我一定天天在家里看他。”陆容深嘿嘿笑,满脸憧憬的说道。 陆容淮:“……” 他看着对面的傻弟弟,深吸一口气,“我问你,你做不做梦?” 陆容深:“?” 陆容深眨眼,“做啊,我前两天还梦见我腰缠万贯呢。” “……”陆容淮沉默了一瞬,他眼里闪过迟疑,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认识一个人,他很少做梦,但最近一段时间,却做了两个很怪异的梦。” “什么怪梦?” “他梦见的事情,很快就会真的发生。”陆容淮抬眼,眼底压着幽深的漩涡。 陆容深惊讶的张大嘴巴,“若真如此,此人必定不一般,还是老天爷格外眷顾的那种人。” 陆容淮扬眉,“我说的这些,你相信?” “我信啊,民间那些话本子里也有这种,一般都是主角,很厉害的。” “……”陆容淮扶额,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说给这傻子听,“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我也就偶尔看看,”陆容深挠挠头,随即又满脸兴奋的凑过来问道:“三哥,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我也认识吗?” 陆容淮微顿,“……嗯。” 陆容深两眼冒光,“谁呀谁呀?” “弦风。” 陆容深:“啊?” 门外的弦风:“……” 弦雨是个活泼性子,又跟着陆容淮上阵杀敌,见识要远比普通侍卫大得多。 因而,楚沅听他说了许多陆容淮的事迹。 那人虽淡漠无情,可野心勃勃,但却因为娶了他,失去了争抢的资格。 “太子妃,咱们去水榭里坐坐吧。”外面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随即便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弦雨立即起身,他掀开水榭的幕帘,朝外行礼道:“属下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柳京岚衣着华贵,被众人簇拥着走到弦雨面前,她闲闲的打量弦雨,“何人在此?” “回禀太子妃,黎王妃正在此处歇息。” “哦?”柳京岚目光看向幕帘,红艳的唇边露出一抹笑,“本宫倒是还没有见过黎王妃,今日碰上,本宫进去同黎王妃说说话。” 弦雨面带笑容,却是丝毫不退让,“王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放肆!竟敢阻拦太子妃,你好大的胆子!”一名黄衣女子斥道。 “本宫也不给进?”柳京岚冷笑。 弦雨点头,“还请太子妃见谅。” 黄衣女子嘲讽,“真是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宣宁侯府是你们黎王府呢,架子可真大。” 柳京岚仰起头,脸上最后一丝笑容消失,她抬手摸了下鬓角,不紧不慢地启唇,“本宫可以不进去,只是黎王妃初来乍到,不想落人口舌,也该出来见见本宫,行礼问安才是。” 她这话说的圆滑,既显得她通情达理,顺便还暗指楚沅不懂礼数。 “就是,知道太子妃在这还不出来,摆谱给谁看呢。” “我听说这人就是个病秧子,一身的病,说不定是不敢出来呢。” “帘子遮的这么严实,估计长得很丑,怕人瞧见。” “我也听说了,黎王娶亲那天,当众踹了婚轿,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黎王可是唯一一个娶了男妻的皇子,心里能不生气嘛。” “是啊,这辈子都没有嫡子,真是可怜。” “说够了吗?”冷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面前叽叽喳喳的女人们瞬间哑了声,一个个瞪大眼睛,活像是后面有恶鬼。 柳京岚攥紧手里的帕子,她回过身,施施然笑道:“三弟,好久不见。” 陆容淮径直走过去,看也没看她,抬手掀开帘幕,朝里面说道:“出来吧,宴席要开始了。” 柳京岚被忽视,面容有一瞬的扭曲。 但很快,她的视线便被水榭中走出的身影吸引。 楚沅走到陆容淮身边,仰起头看向他,语调徐徐,“王爷事情忙完了?” “嗯,走吧。”陆容淮扫了眼周围的人,眼底闪过厌恶,快步朝外走去。 楚沅走到柳京岚面前,弯膝行礼,声音温和从容,“太子妃见谅,臣偶感风寒,恐将病气带给诸位,适才没有出来。” 柳京岚盯着他的脸,好半天才缓出一口气,挤出微笑,“无妨,黎王妃有空可以来东宫坐坐。” 陆容淮带着楚沅离去。 柳京岚面色不虞地盯着楚沅的背影,眼神晦暗莫测。 作者有话说: 坏人:有些人这辈子都没有嫡子。 陆容淮:宝贝,你要偷偷怀孕,惊艳所有人。 楚沅:滚。 谢谢大家的支持!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节 那个,新预收文《万人嫌死遁后白月光疯了》,专栏里最上面一本就是,文案就不放这里了,感兴趣的宝子可以点个收藏支持一下。 第15章 柳家作为皇后的母族,地位显赫,她父亲又是国公爷,放眼整个邺京,除了公主,找不到身份比她更尊贵之人。 柳京岚从小到大,被家族严格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方方面面都出类拔萃,唯独有一点,是她非常不满意的。 那就是她的长相与柳家人如出一辙,容貌普通至极。 因而,太子虽尊重爱护她,却并不喜欢留宿她房内,几个侧妃和侍妾,样貌都在她之上,比她更得太子欢心。 身旁有人惊叹,“黎王妃那张脸,清艳绝俗,当真是世间少有。” “是啊,宁世子相貌端秀,又有第一才子之称,竟也比不上这人的容貌和气质。” 刚才奚落过楚沅长相的女子,只觉得面上好似被人抽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她气道:“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一个男人而已,又不能生孩子,黎王迟早会厌弃他。” “好了,都别吵了,”柳京岚出声,她冷眼扫过去,端着架子说道:“莫要背后嚼舌,失了自己的身份。” 众人心里不服气,面上却还是唯唯应诺。 另一边,陆容淮带着楚沅到了宴席处,宣宁侯一见到陆容淮便扬起了笑,忙走过来,亲切说道:“刚要派下人去找王爷,加冠礼马上要开始了,还请王爷上座。” 陆容淮点头,“舅舅您先忙,不用招待我们。” “好好好,那舅舅先去外头招待客人,你跟王妃自便,当舅舅这里是自己家就好。”宣宁侯脸上笑出了褶,又叮嘱下人好好招待他们,这才离去。 “三嫂!”一道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沅一顿,他转过身子,朝那人看去。 陆容深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朗声说道:“我叫陆容深,排行第八,三嫂叫我八弟就好。” 三人落座,陆容深凑到楚沅这边,他盯着楚沅的脸看了好久,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夸张惊艳。 “三嫂,你我同为男子,为何你长得就如此好看?” 楚沅看了眼正兀自饮酒的陆容淮,稍稍侧过身,同他小声说道:“八皇子亦是钟灵毓秀,承袭了叶妃娘娘的好样貌。” 陆容深惊讶的瞪圆眼睛,又凑近几分,“三嫂仅凭一面,便能看出叶妃是我母妃,三嫂当真慧眼如炬。” 楚沅莞尔,唇边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八皇子与叶妃娘娘像了七成,想必无人会认错。” 陆容深嘿嘿直笑,随后又不满,直嚷嚷,“三嫂你怎地叫的如此生疏,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他说着,瞬间就变成了哭丧的脸,变脸之快,直接看呆了楚沅。 “再闹就出去待着。”陆容淮放下酒杯,侧头看过来。 方才还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两人立刻分开,坐直了身体。 陆容淮轻嗤一声,视线落到楚沅白净的脸上,微哂,“你跟他倒是能聊得来。” 他的嗓音低沉性感,又有久居高位的沉稳凝练,若是忽略那话里的淡讽,倒是悦耳的很。 楚沅抿唇,低下头不再说话。 室内温暖,楚沅进屋时便脱了狐裘披风,眼下他一垂首,露出一段雪白的细颈。 陆容淮视线落到那段细腻白皙的脖颈上,顿住片刻,他移开视线,看向那边缩着脖子的陆容深。 “一个两个,这么怕本王,本王会吃了你们吗?” 陆容深缩起脑袋,小声反驳,“三哥你不吃人,但你吓人啊,三嫂,你说是不是?” 陆容淮又看向楚沅。 他的视线有如实质,楚沅被盯着头皮发麻,只好开口道:“王爷并不吓人。” 陆容深顿时嚎叫,“三嫂,你骗人,你都不敢看着三哥说话。” 陆容淮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点头,“说的没错,看着本王再说一遍。” 楚沅抬起头,看向陆容淮的眼睛。 他的眼睛深邃如墨,有着夜色的危险迷人,却又能引人沦陷。 “臣说,王爷并不吓人。”他声音轻缓如风,像春夜里的玉笛声,又像羽毛轻扫过心间,带起一阵酥麻。 陆容淮听的满意,漫不经心的勾起唇,“八弟,听见了吗?本王的王妃,可没有你那般胆小。” 陆容深难以置信的看向楚沅。 他痛心疾首道:“三嫂,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怕三哥,连真话都不敢说出口。” 楚沅:“……” “诸位聊得很热闹啊。”一道声音自门口响起,随后,两人走了进来。 陆容深站起来,拱手道:“大哥,二哥,你们来了。” 楚沅也起身行礼。 唯独陆容淮坐着不动,甚至继续喝起了酒。 太子笑容温和,“宣宁侯世子的加冠礼,孤自然不会错过。” 随后,他看向楚沅,眼底深处有一道惊艳闪过,面上越发温和,“黎王妃不必多礼,快坐吧。” 齐王跟在太子身后,目光落到陆容淮身上,脸色很不好看,“三弟越发不懂规矩了,见到本王和太子,竟也不知行礼。” 陆容淮正在倒酒,闻言薄唇微扬,眼里满是戏谑,“大哥是第一天认识本王?还是说,大哥忘了上次被本王揍到下不了床的事了,嗯?” “你!”齐王面色涨红,随后他一甩袖,冷笑一声,“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打了几场胜仗,手里握着军功耀武扬威,可那又怎样,父皇还不是让你娶了个小国的废弃皇子,可笑!” 说罢,他还挑衅似的看了眼楚沅。 楚沅神色平静,但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陆容淮放下酒壶,他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酒杯的边沿,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杯中清澈醇香的酒,也跟着微微晃荡,荡出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弦风弦雨,守好门。”他的话懒懒散散,悠闲又轻慢。 弦风和弦雨两人立即挡住了厅门。 齐王大惊,“陆容淮,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帮大哥回忆一下,挨揍的感觉。” 齐王厉色喊道:“你敢!” “我这人,一向不讲道理,”陆容淮执起酒杯,放到唇边品尝,眉眼间染着愉悦,“本王今日心情好,给你个机会。” “向本王的王妃道歉,否则,被抬着出去。”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本王要揍人了,开心。 楚沅:…… 谢谢支持,鞠躬! 感谢[谁的裤子飞了]送的火箭炮,我会努力写文哒! 第16章 宴厅里,气氛剑拔弩张。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面上还是温和儒雅,他启声劝道:“好了,三弟性情直爽,大哥你又何必每次见了三弟都要说教,况且黎王妃并没有做错什么,大哥说那话,确实过分了。” 齐王气道:“是他不分尊卑在先,况且本王只是实话实说,何错之有!” 太子摇了摇头,他拱手向楚沅说道:“孤代大哥向黎王妃赔个不是,大哥心直口快,实则并无恶意,还请黎王妃莫要介怀。” 陆容深扭过头,暗暗撇了下嘴角。 他这太子哥哥,惯会做好人,一张嘴颠倒黑白,要是齐王没有恶意,这世上哪里还会有恶人。 楚沅正要开口,陆容淮忽地侧头朝他看来。 他眼瞳凝聚乌砚般深浓之色,高深幽远,不说话时五官凌厉深邃,无端让人犯怵。 “王妃可介怀?”他朝这边倾斜过来,低下头去看他,声音好似就在耳畔,犹如陈年佳酿般醇厚迷人。 楚沅轻声回道:“臣不……” 陆容淮直起身,神色认真的点头,严肃道:“王妃说他十分介怀,本王这人护短,大哥你看着办吧。” 楚沅:“……” 齐王气的面色扭曲,作势就要冲过来理论,太子按住他,警告道:“大哥,今日是宁世子的加冠礼,若是让父皇知道你在这闹事,定会重重责罚。” 齐王挥开太子的手,面部肌肉抽搐,指着陆容淮讥讽,“陆容淮,你还真把一个男人当成宝?不过也是,你现在就是整个邺京最大的笑话,你们两个也是绝配。” 陆容淮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显得阴鸷而冷酷,透着嗜血的危险,让人寒毛直竖。 “本王今日,替父皇教教你做人的规矩。”陆容淮说完,抬手一掷,手里的空酒杯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 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齐王一声惨烈的哀嚎。 ‘咚’的一声,酒杯碎裂,齐王跪在地上,疼的脸色发白。 太子见齐王膝盖冒出血,面上惊道:“三弟,你下手也太狠了。” 陆容淮看着太子那张虚伪的脸,面上闪过玩味之色,故意道:“手生,没控制好力道,本王下次注意。” 还特么有下次! 齐王眼睛瞪到凸起,恨不得将陆容淮啖肉饮血。 “陆容淮你给本王等着!” “丞相大人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节 聂俦温踏步进来,看也没看跪地的齐王,面色平和的朝太子拱手,“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聂相不必多礼,孤没想到您今日会来参加宁世子的加冠礼。”太子上前作势要扶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尊敬。 聂俦温避开太子的手,装作没察觉太子话里的试探,淡然道:“老臣受苍云书院院长之托,前来观礼。” 太子面露了然。 苍云书院乃聂俦温一手创办,广纳天下有才之士,现今院长是聂俦温的学生,而宁玉羌,正在苍云书院读书,是这一届学子中的佼佼者。 原本应是院长前来,而院长前两日摔了一跤,腿脚骨折,只好恳请自己的老师代自己前去参加。 “有您在,宁世子的加冠礼定会羡煞旁人。”太子笑道。 朝中人人皆知,聂相从不站队营私,勾结党羽,生平最大爱好,便是举办诗会,与众学子饮酒赋诗,畅谈古今。 同样,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阿谀奉承。 听到太子的话,聂相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说道:“太子谬赞,老臣年过半百,早已看淡生死名利,与宣宁侯府更是无甚交情,今日只是来讨杯酒喝,不想惹人非议。” 太子脸上笑容更深了些,“聂相说的是,是孤口误。” 齐王双腿无法站立,只好跪着朝聂俦温见礼。 聂俦温却是撇他一眼,挥袖摆手,“齐王还是快些回去吧,今日侯府宾客众多,莫要损了皇家颜面。” 齐王脸色扭曲,但说话的人是聂俦温,哪怕是他父皇见了他,都得给几分薄面。 他不能得罪聂俦温,只能拿眼睛狠狠剜了一眼陆容淮,被随从抬着出了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陆容淮笑了一声。 众人的视线又齐齐看向他。 陆容淮闲散道:“诸位笑话看够了,不入座吗?” 聂俦温素来不喜这位行事乖戾的黎王,他眼风扫过,正要抬步往前,忽地看到坐在陆容淮身边的楚沅。 他目光顿住,视线久久地落在楚沅脸上。 “聂相?”太子在一旁喊道,神情惊讶。 聂俦温大步走到楚沅面前,他看着楚沅,仔细打量片刻,突然温声开口,“这位小公子,姓甚名谁?” 楚沅不知他何意,但能感觉到聂俦温并无恶意。 只是陆容淮在他身边,他并不清楚陆容淮跟丞相的关系如何,只好谨慎回道:“在下楚沅。” 聂俦温略一思索,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今年多大?”聂俦温又问。 不待楚沅开口,陆容淮先说话了。 “聂相如此关心本王的王妃,不太合适吧?” “……” 聂俦温额角一跳,被他这么一提醒,终是想起楚沅的身份。 楚国七皇子,亦是废太子,楚沅。 “抱歉,是老夫唐突了,黎王妃莫怪。”聂俦温压下心底的思绪,平静的回到自己的席位。 只是开宴后,聂俦温多次有意无意的朝他看来,神情若有所思。 楚沅觉得,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丞相应该是有话想对他说。 “那老东西有本王好看?”身侧响起一道很有压迫感的声音。 楚沅收回视线,眼睫微垂,摇了摇头,“王爷说笑了。” 陆容淮瞧着他乖巧顺从的模样,啧了一声,“那你为何不盯着本王瞧?” 楚沅:“?” 楚沅觉得此人甚是无理取闹,他抿了抿唇角,“臣不敢。” 陆容淮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目光在他那张白皙美好的脸上划过,“本王允许你看。” “……谢王爷。”谢谢,他并不想看。 “不客气,谁让本王,心地善良呢。” 作者有话说: 沅沅:给我看看你的厚脸皮。 陆容淮:还可以摸摸。 谢谢支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端砚5瓶; 感谢赠送地雷的小天使:51865369、谁的裤子飞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被陆容淮这么一搅和,楚沅后半程便专注吃东西,眼睫都没有抬起半分。 宁玉羌受赞礼的时候,本该由原先选定的赞者替他梳发束冠,结果中途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宁玉羌想让陆容淮替他束冠。 周围看好戏的视线聚拢过来,宁玉羌捧着簪盒,目光期待的看着陆容淮。 陆容淮坐着没动。 宣宁侯在一旁小声斥责他,“玉羌,莫要糊涂,王爷怎可为你束冠。” 宁玉羌坚持,“王爷身份贵重,又是玉羌的表哥,自然有资格替玉羌束冠。” 陆容淮摇头,淡声拒绝,“本王不合适。” “表哥,玉羌只想让你替我束冠。”宁玉羌站在他面前小声恳求,少年容貌清秀端正,轻咬着下唇,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 陆容淮却不为所动,他单手支颌,眼神淡漠,“玉羌,本王不会说第二遍。” 宁玉羌眼眶瞬间红了。 他执拗的站在陆容淮面前,满脸委屈。 宣宁侯见势不对,赶忙走过来拉宁玉羌,周围议论声纷纷,宣宁侯心里多少也有点不高兴。 “玉羌打小便尊敬喜爱王爷,王爷今日就算不愿意替玉羌束冠,也不该如此严厉,在大家面前落脸。” “父亲,不要再说了。”宁玉羌眼眶红红的看了眼陆容淮,拉住宣宁侯的衣袖小声说道。 宣宁侯听着他声音里的哽咽,心里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外甥不近人情。 四面八方的视线袭来,陆容淮安稳如山的坐着,面对宣宁侯的责问,他也没有太大反应。 楚沅忍不住侧头去看他。 陆容淮瞬间抓住他的眼神,挑眉,“终于肯看本王了?” 楚沅一哽。 众人:“……” 不是,眼下这个情形,你们俩还在打情骂俏? “王妃可吃饱了?”陆容淮问道。 楚沅听出他话里的隐意,轻轻点头。 陆容淮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他站起来,将楚沅也拉了起来。 “本王同王妃还有事,先行一步,诸位慢用。”说罢,带着人毫不犹豫地离开。 “表哥!”宁玉羌急忙要跟上去。 宣宁侯拉住他,沉着脸说道:“随他去,今日是你的加冠礼,不要冲动。” “可是……”宁玉羌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没事,”宣宁侯深吸一口气,面上恢复平和,“待我日后进宫,跟宁贵妃提两句,她若是还要这个儿子,定会好好管教他。” 宁玉羌失落的点点头。 但心里却并不看好父亲的计划,若姑母真的在乎表哥,这些年会对表哥不管不问吗? “老夫还约了人,侯爷,先告辞了。”聂俦温也站了起来。 宣宁侯忙拱手道:“聂相慢走。” 聂俦温颔首,捋着花白美须健步离开。 宣宁侯府门外,黎王府的马车还停在另一条巷子,两人站在门口等,保持距离,中间间隔还能容纳两三人。 不多时,身后传来聂俦温的声音。 “黎王妃,请留步。” 楚沅回身,神情微讶。 陆容淮则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眼楚沅,又看向聂俦温。 “聂相对本王的王妃很执着啊。”他半阴半阳的说道。 聂俦温懒得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他迈下台阶,神情温和的看向楚沅。 “老夫办了个诗会,一年举行一次,今年因事务繁多,将诗会推到了腊月二十五,黎王妃可有兴趣参加?” 楚沅眼神一亮,随后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摇头拒绝了聂俦温的好意,“多谢聂相抬爱,只是我不便前去。” 聂俦温登时扭头看向陆容淮,危险眯眼,“是黎王不让你去?” “……”陆容淮气笑了,“本王说过这话?”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节 他当然明白楚沅的意思,楚沅身为王妃,身份与寻常人不同,而去参加诗会的又都是男子,难免会有风言风语。 陆容淮故意挑刺,“聂相这是什么意思,邀请本王的王妃,不邀请本王?” “你去干什么?打人还是杀人?”聂俦温反唇相讥。 “也不是不可以。”陆容淮认真思考。 聂俦温不理这个大煞神,依旧不放弃劝说楚沅,“园中设有亭台,若黎王妃担心被人认出,可待在亭中不出,老夫会提醒那些学生,不会惊扰王妃。”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楚沅不好再推辞,况且,他也确实很想去看一看。 之前在楚国,他也曾听香客们说起过这位陆国丞相,心中对他的才学人品很是敬佩。 “我们会去的,聂相放心,告辞。”马车这时到了门口,陆容淮说完,拉着楚沅上车。 聂俦温先是一喜,随后又猛地意识到,陆容淮要跟着一起去。 他瞪目看向马车,在心里骂了楠漨句,竖子无耻! 马车里,楚沅规矩坐着,见陆容淮闭着眼,他借着宽袖的遮挡,悄悄地揉了揉手腕。 陆容淮手劲很大,他被他拽上车,手腕处的皮肤都红了一大圈。 本是极小心隐蔽的动作,谁知陆容淮像是长了第三只眼睛,精准的捕获了他的行为,还附赠二字简评。 “娇气。” 楚沅指尖顿住,耳朵瞬间红了。 他自小皮肤就比常人细嫩,轻微的磕碰都能红肿淤青一大片,比着旁人,确实是显得娇气许多。 身为男子被说娇气,楚沅脸颊发烫,很是尴尬。 二人一路无话的回到王府。 陆容淮心里藏着事,只在书房坐了小半日,便早早地回房歇息。 弦风还有些奇怪,见陆容淮洗漱完躺上床,还多嘴问了句,“主子今日可是身子不适?” “没有,退下。” 陆容淮闭上眼,不欲多说,他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想,只等入睡后证实。 这天夜里,陆容淮再度入梦。 梦里,天寒地冻。 只一眼,陆容淮便知,这里是北疆。 有一人顶着暴风雪朝他走来,身形踉跄,瘦弱伶仃。 他听见自己说:“你不必跟着我,到这里来受苦。” 楚沅走到他面前,他手上长满了冻疮,面容也不复往日的精致漂亮,皮肤皲裂,嘴唇乌紫。 他将怀里小半块冻硬的干粮拿出来,放到陆容淮手上。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爷曾庇护过我,这份恩情,楚沅铭记于心。” 作者有话说: 我们沅沅自小受苦,对他稍微好一点的人,他都会心存感激,努力回报。 陆二狗,有他是你的福气!(扯耳朵吼) 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感谢[喷子]地雷x1,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陆容淮再度从梦中惊醒。 心口处传来熟悉的疼痛,他缓了缓气息,从床榻上起身。 弦风听到屋内动静,在门外轻声询问,“主子,您醒了?” “嗯,通知弦月,让他到书房等我。”陆容淮拿起衣架上的衣服,自行穿戴好,踏着月色出门。 弦月赶到书房时,寅时刚过。 “属下见过王爷。”弦月一身黑衣,身上还带着冬夜的冷气。 他常年在暗处行动,负责收集情报信息,手里握着众多人物的把柄。 陆容淮按着太阳穴,面无表情的问道:“本王大婚那日吩咐你去办的事,可有查到什么?” 弦月回禀,“属下潜入楚国皇宫,只能查到王妃十岁之前的过往经历,废后自焚于宫中后,楚国国主便封锁了消息,并将宫内侍卫太监全部处死,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属下无能,没有查到。” “连弦月都查不出的消息,看来,这里面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弦风猜测。 “王爷,王妃在启程前,曾见了楚国国主一面,”弦月看了一眼陆容淮,继续说道:“楚国国主让王妃在您身边刺探消息,传回楚国。” 弦雨看向陆容淮,心下有些紧张。 陆容淮换了只手,继续揉按太阳穴,额角突突地泛疼,面色却仍是平静如常,若非他定力远胜常人,这时不时发作的头痛,就足以将人逼疯。 然而眼下,他不仅头疼,心口还在疼。 旧疾还没有治好,又添了新的顽症,还真是祸不单行。 “你紧张什么?怕本王要了王妃的命?” 弦雨便笑,“属下知道您不会这么做的,况且,王妃秉性纯良,属下觉得,王妃定不会答应楚国国主的要求。” 弦月不了解楚沅,他抬眼,目光冷静,“你跟王妃才认识多久?他若是存心欺骗隐瞒,你眼下便已上了当。” “弦月,待你见到王妃后,自然会认同我的看法。”弦雨诚恳说道。 “不到一月,便这么向着他,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陆容淮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淡漠地说道。 “没有没有,属下一心向着您呢,只是属下认为,王妃若不曾向外传递消息,那咱们也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弦雨这话既是说给陆容淮听,也是说给弦月听。 王府里每个角落都有暗卫,若是楚沅有异动,早就第一时间汇报给陆容淮,但这一个月,楚沅都很安静。 “暂时没有异常,不代表之后也没有。”陆容淮思量片刻,吩咐弦风,“撤掉抱春院的暗卫,一旦露出马脚……” “本王不介意再暴毙一个。” 弦雨和弦风头皮一紧,低下头去。 “主子,正清天师游历归来,昨日向陛下进献了一盒长生丹,陛下龙颜大悦,打算在除夕宮宴上册封他为国师。”弦月又道。 陆容淮冷笑,嗓音寒凉,“想当国师,也要看他能不能出席宮宴。” “断他一条腿,算作本王送他的新年贺礼。” “是!”弦月领命告退。 冬日天亮的晚,陆容淮议完事,外头只隐约有些光。 他禀退下属,想独自走走。 冷风吹来,倒是稍微缓解了一些他的头疼和心口绞痛。 待他反应过来,天色渐明,他竟已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抱春院的门口。 弦霜从暗处闪身而出,拱手抱拳,“属下见过主子。” 他刚才已经从弦雨那得知,陆容淮要撤掉抱春院的暗卫,他马上也要离开。 “主子,若王妃给楚国传信,您真的要杀了他?”弦霜不善言辞,说话也干巴巴的没什么感情。 然而这一番话从他口中说出,已经让人十足惊讶。 陆容淮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本王想杀了这个扰的本王头疼和心口疼的家伙,有问题?” 弦霜傻眼,“啊?” 怎么自己犯病,还要怪到王妃头上啊。 弦霜很不理解。 陆容淮懒得解释,他推开院门,大步跨了进去。 这是他第二次进抱春院,院子被打扫的干净整洁,积雪也被扫清,楚沅正站在树下,扭头疑惑的看过来。 “王爷?”楚沅看着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缓步朝他走去。 陆容淮也没料到他起这么早,目光看向他身上窄口窄袖的衣服,“这是在做什么?” 楚沅低下头,这身粗布麻衣是他在庙中常穿的,现在穿多少有些不得体,只是眼下陆容淮还等着他回话,他不好回去换。 “臣身体不好,以前在庙中时,方丈便让我每日清晨起来打打拳,强身健体。” 楚沅说话时,语调很柔和,不疾不徐地,陆容淮听着,因疼痛而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 他顿了下,忽地说道:“那本王看你打拳。” 楚沅:“……” 楚沅面色平静的胡诌,“臣方才已经练过了。” 陆容淮盯着他那张没有半点汗意的俊颜瞧,瞧着瞧着,就见这面团似的人儿,脸上渐渐涌出一层绯色。 撒个谎都不会,最好乖乖地待在府里,若是真给楚国传信,哼! 他有的是法子折磨这个小骗子。 “本王有些头疼,”陆容淮开口,眼眸如鹰隼般紧盯着他不放,“王妃若是有空,不妨念书给本王听。” “念书?”楚沅眨眼。 头疼不是应该找大夫吗?他又不是大夫。 “嗯。”陆容淮应声,随即自行走到院中石桌坐下,撑着脑袋闭眸不语。 楚沅在原地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回屋拿了书,并且还快速地换了身衣裳。 时间匆忙,楚沅也没有仔细看,等他坐到石凳上时,赫然发现他竟是将乐书平日爱看的话本子给拿了出来。 他翻了一眼,便仓皇地将书合了起来。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节 “嗯?”陆容淮懒懒地掀起眼皮,半阖着眼,慵懒地如同固守领地的狮子。 “臣、臣拿错了书,王爷稍等片刻,容臣去换一本。”楚沅佯装镇定的说道。 陆容淮却摆手,兴致缺缺,“念什么都不要紧,本王主要是想听你的声音。” 也还真是怪事,他的头疼犯了好几年,之前吃那么多药都于事无补,眼下只是听这人说几句废话,便奇迹似的得到少许缓解。 “念吧。” 命令已下,楚沅只好硬着头皮翻开书籍。 “书生裹、裹紧了衣裳,眼含热泪的看向男人,男人面色冷硬,决然要走,书生直接扑、扑到男人怀里,情真意切的与他说……” 陆容淮睁开了眼。 楚沅不想再念,捧着书如坐针毡。 “怎么不念了?” 楚沅麻木的闭上眼,心一横。 “奴、奴心中爱慕的,只有您。”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这家伙害我做梦,害我犯疼,该杀。 沅沅:奴家爱慕您。 陆容淮:……还是养着吧。 恭喜我们狗子进入重生倒计时,即将开始卑微追妻。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拒绝虐的追梦者9瓶;吉吉国王daytoy 6瓶;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2-08-28 09:08:57~2022-08-29 20:5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喷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拒绝虐的追梦者9瓶;吉吉国王daytoy 6瓶;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长久的安静。 “咳,王爷,程先生来了,在紫竹林等您。”弦风出现在院子门口,他低着头,不敢朝里看。 陆容淮起身,目光落到楚沅手里的书上,“王妃平日里的爱好,挺独特啊。” 楚沅修长匀称的指节握紧书籍,脑袋恨不得埋进衣服里。 等到脚步声离去,楚沅紧绷的背脊才缓了下来。 他起身,视线不经意地往地上一扫,发现地上有个颜色素净的荷包。 他捡起荷包,低头轻嗅,闻到一股药香。 楚沅想起陆容淮方才说他头疼,这个荷包里的药材,想必是能缓解他的头疼。 他快步走到门口,却并没有看到陆容淮的身影。 乐书烧完热水回来,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公子,你在看什么啊?” 楚沅猛地转身,将话本子扔进他怀里,咬着唇瞪他一眼,“以后不要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对脑子不好。”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他说完,握着荷包小跑着追了出去。 乐书在后面喊,“公子,你穿件披风再走啊,你受不得寒的!” 他又摸了摸自己新买回来的话本子,嘀嘀咕咕,“我这多好看啊,风流王爷俏书生,卖的可火爆了,咋就对脑子不好了呢?” 陆容淮带着弦风往紫竹林走。 路上,弦风说道:“王爷,宫里传来宁贵妃口谕,让王爷您去佛堂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 陆容淮脚步不停,“哦,那便去跪。” 弦风便笑,“这次该轮到弦雨代您去跪了。” “准备好茶水点心给他送去。” 弦风忍笑,“是,属下待会就去通知他。” “王爷来了,小人见过王爷。”程直远远瞧见陆容淮,忙走过来相迎。 “程先生找本王何事?”紫竹林内有一处竹楼,三人进了屋,陆容淮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几日陆容淮没有找过他,虽已去工部当值,但每日只是点个卯,迟到早退,别说跟工部尚书打好关系,他怕是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陆容淮的嚣张行为,引得工部上下不满,但碍于他的恶名,没人敢去皇帝面前告状。 程直猜不透陆容淮的心思,只好亲自来问问,“王爷在工部可还习惯?” “还好。”陆容淮好似没什么耐心,他敲了敲竹桌桌面,“程先生有话但说无妨,不必绕弯子。” “王爷不打算拉拢陈尚书吗?” 陆容淮看着程直虚伪关切的神情,心底一阵冷笑,他不过冷了他几日,这就按捺不住了。 “程先生放心,不下重饵,难钓大鱼,本王自有打算。” 程直见他不肯多说,心下有些着急,但他知陆容淮心思敏感多疑,若是他表现的太过急切,定会引起这人的怀疑。 他笑了起来,“王爷心中有数,小人便也放心了,只是还有一事……小人有些为王爷担心。” 陆容淮笑容变深,“何事?” “小人听说,王爷昨日是带着王妃一起去了宣宁侯府,更是与王妃当众……调情,恕小人多嘴,王爷不该与王妃如此亲近。” 陆容淮没吭声。 程直以为他在等着自己往下说,便继续道:“王妃毕竟是他国之人,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王妃是个男子,难道王爷是想自己的千秋大业,毁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吗?” “王爷万不可被他的相貌蛊惑,误了自己的大事啊。”程直见他没反应,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莫非,王爷当真是喜欢上了他?” 竹屋里安静半晌。 随后,陆容淮的声音响起,带着他一贯懒散清冽的语调,“程先生多虑了,本王对他,不过是逢场作戏,本王不喜欢男人,更不会喜欢他。” 门外忽地传来茂叔的声音,“王爷,王妃来了。” 陆容淮眯了下眼。 程直立刻朝他看过去,苍老的眼睛认真打量着陆容淮的神情。 “让他进来。”陆容淮面无表情的说道。 很快,楚沅推开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到陆容淮面前。 他神色清淡,垂着眼朝陆容淮行礼,“臣见过王爷。” “什么事?”陆容淮微微抬头,从他的视角望过去,能看到楚沅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盈透的眼眸,眼底还聚着璀璨的光芒,如琉璃宝石温润水亮。 只是眼下,那双眸子并不与他对视。 “王爷的荷包落在了抱春院,臣过来交还给王爷。”楚沅从袖中拿出荷包,双手呈递过去。 陆容淮望了眼荷包,是他今日晨起时头疼的太厉害,从抽屉里随手拿的一个。 “有劳王妃。”陆容淮随意地伸手去接。 然后在不小心碰到楚沅指尖时,陆容淮忽然触电般的甩开了手,荷包落在了地上。 众人屏住了呼吸。 楚沅垂眸,望着地上的荷包,嘴角紧紧抿起。 他弯下腰,将荷包捡起后放到竹凳上,低声告辞,“东西送到,臣先告退。” 陆容淮盯着楚沅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他想起自己每次跟楚沅有身体接触后,夜里便会做梦,今日醒来时的心口悸痛还在,他可不想连着两夜做梦,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吃不消的。 程直看着陆容淮的反应,心下放心的笑了。 茂叔见楚沅出来,他走过去,“王妃,东西交给王爷了?” “嗯。” 茂叔见他神色冷淡,想起方才听到的那番话,心下有些同情楚沅,又觉得王爷说的很对。 他身为王府老管家,自是盼着王爷早日成婚,谁成想婚是结了,却是娶了个男人,偏生还是圣上赐婚,只得强撑起笑脸去应付。 若是一定要娶男妻,明明邺京里就有更好的人选。 他不喜楚沅,他发现王爷娶了他之后,犯病的次数便远远多于以前。 这个王妃,定是与王爷八字不合,专门来克王爷的! “王妃,王爷的话您莫要放在心上,”茂叔陪他出去,“老奴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就没见他对谁亲近过,哦,宁世子除外。” “宁世子的人品、样貌和才华,那都是极好,又自小与王爷相伴长大,这个情分啊,是旁人如何也比不上的。” 楚沅站住,他轻轻侧头,目光不轻不重的看向茂叔,“管家想说什么?” “老奴是好心奉劝王妃,你身份敏感,为王爷着想,您最好还是待在抱春院里,这样对大家都好。” 楚沅眼中泛起冷意,“方才你也听到了,我与你家王爷不过是逢场作戏,管家大可放心!” 茂叔笑起来,笑容和善无比,眼中却流露出试探,“那十日后的诗会……” 听见这话,楚沅只觉寒意入骨,悲哀可笑,他十九年的人生,处处受桎,永远摆脱不了仰人鼻息的生活。 想去诗会又如何?他做不了自己的主。 原本他以为,陆容淮对他的宽容,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如今才认清,是自己荒唐愚昧,错信他人。 他真是活该,口口声声劝告乐书要清醒自知,到头来不清醒的反而是他。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节 “转告王爷,楚某才疏学浅,恐污了诗会高雅之地,不去自讨欺辱了。” 楚沅冷声说完,俊颜寒峭似霜,墨发轻扬,在半空中徒留一道清影。 茂叔得到满意的回答,心情很好的回到紫竹林。 程直已经走了,茂叔走上前,笑着行礼,“老奴见过王爷,王爷,宁世子约您明日晌午去鹫鸣坊喝茶。” 陆容淮意兴阑珊,他把玩着玉扳指,视线转向窗外,“下雪了?” 茂叔点头,“是啊,刚刚落下的,王爷,宁世子的邀约,您……” “王妃带伞了吗?” “啊?”茂叔忽然被打断了话,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待听清楚内容后,他低下头,“王妃走的太快,老奴腿脚不利索,没跟上。” “哦。”陆容淮玉扳指也不转了,他站起身,长腿一迈出了竹屋。 见他要走,茂叔赶忙转身跟上,在他身后大喊道:“王爷,王妃让老奴转告您,十日后的诗会他并不想参加,让王爷您自己去。” 陆容淮脚步停下,雪花落到他乌黑的发顶,空气安静了一瞬,几个呼吸过后,陆容淮再度朝前走去。 “不去算了,倒是省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本王不喜欢男人。 沅沅:呵 感谢在2022-08-29 20:56:12~2022-08-31 08:2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谁的裤子飞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始终为你心动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第二日上午,待雪停了,陆容淮带着弦霜弦雨出门。 弦雨神清气爽的说道:“主子,我发现跪佛堂挺好的,属下昨夜睡得贼香。” 陆容淮睨他一眼,“以后这个好差事就交给你了。” 弦雨噎住。 “主子,还是去浮仙楼?”弦霜拿起马鞭,朝马车里问道。 “嗯。” 弦霜驾车,一行人前往邺京最大的酒楼。 陆容淮在浮仙楼三楼有专属包厢,位置很隐蔽,开窗后又能看到繁华的邺京大道。 “主子,昨日程直离开王府后,去暗巷见了一个人。”弦霜说道。 “何人?”陆容淮淡淡问道。 弦霜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面容板正,“东宫的一个小黄门,他们约好今日在浮仙楼见面。” 弦雨冷笑,“主子待他不薄,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几日前,陆容淮让他们几人暗中关注程直的动静,那时他们还在疑惑,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有了答案。 “那咱们等会要不要去抓他个现行?”弦雨说道。 “不用,本王更好奇,他们会谈论什么,去把暗格打开。”陆容淮气定神闲的说道。 弦霜走到一处墙壁前,推开了山水字画旁的暗格。 这处暗格只能从他们这边往外看,对面包厢里的人,是看不见这个暗格的。 过了两盏茶的工夫,程直果然出现在隔壁包厢。 随后,又有一中年男子出现。 “关兄,太子没来吗?”程直起身,朝关玮身后看去。 关玮心下冷笑,一个小小的幕僚,也配太子殿下亲自来接见? 他面带笑容,“太子殿下事务繁忙,特地命我来好好招待程兄,程兄,快请坐。” 程直十分高兴,“能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是吾等荣幸,关兄,我这里有个好消息。” “程兄请讲。” “黎王近来与宣宁侯府闹得不甚愉快,宣宁侯私下多有怨言,昨日夜里,他私下找户部尚书徐展喝酒。” 宣宁侯此前一直与大皇子和太子的人保持距离,私下从不交集,这次主动找徐展喝酒,便是一个信号。 “徐尚书的女儿去年嫁给太子做了侧妃,程兄的意思是,宣宁侯有意跟我们东宫示好?”关玮眼神热络。 程直点头,“依愚所见,宣宁侯倒向东宫,那是迟早的事情。” 关玮却还是不放心,“宣宁侯毕竟是黎王的亲舅舅,万一只是假意投诚呢?” “话虽如此,但关兄你想一想,这些年,宫里那位宁贵妃可曾帮扶过宁家?” 关玮摇头。 “她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不在意,又岂会在意宁家的死活,只要宣宁侯不是个傻子,就知道到底该选谁。” “不错,待我回去告知太子,殿下定会非常高兴。” 程直捋着花白胡须,又道:“还有,黎王不喜欢他那位王妃,太子殿下可以找机会拉拢黎王妃。” 关玮点头,“前些日子黎王害的三公主落水,病了大半个月,皇后与太子十分气恼,正要打算在除夕宫宴上找黎王麻烦……若是能拉拢黎王妃,倒是省事很多。” 程直点头,“目前唯有一事比较棘手,黎王对工部的职务半点不上心,跟陈尚书甚至连句话都没说过。” 陈有为早就是他们东宫的人,只是一直隐藏的很深,没有人察觉而已。 他们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陈有为给陆容淮下套,岂料黎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活像个扶不起的阿斗。 “无妨,工部那边静观其变,太子真正需要对付是大皇子,黎王若不是军功过甚,太子连个正眼都不会施舍给他。” “关兄说的极是。” 那边还在继续,另一边,弦雨弦霜差点将手中茶盏给捏碎。 他们看着还在悠闲品茗的陆容淮,只好也端起茶杯往嘴里灌水,压下心中火气。 “去查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记住,动作小心点,不要被发现。”陆容淮放下杯子,淡声说道。 二人点头。 “走吧,他们如此关照本王,本王便去工部转转。”陆容淮起身,负手慢悠悠的走出去。 三人来去悄无声息,不多时,便到了工部门口。 陆容淮走进工部大门,那般闲庭散步的姿态,好似把工部当成了自家花园。 陈有为正在跟下属议事,陆容淮大步跨进来,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下来。 “你们继续,本王过来看看。”他坐到一旁的梨木椅上,支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瞧着众人。 众人:“……” 陈有为站出来,他脸上带着很疏离的笑容,不显得谄媚,“黎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陆容淮挑眉,“本王没记错的话,本王也在这里当值,诸位都是本王的同僚。” “不敢当,”陈有为摇头,想起之前几次给他任务,都被陆容淮敷衍过去的经历,笑容淡下去,“王爷贵人事多,工部里的小事,不敢劳烦王爷。” “你说得对。”陆容淮认可的点头。 陈有为:“……” “陈尚书有所不知,自打本王从战场回来,手痒的很,每日总要杀几个人过过手瘾,本王不愿多来,也是替诸位同僚着想,万一本王一个不小心,误伤诸位可怎么办?” 陆容淮用着春风化雨般的声音,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大厅里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看向陆容淮的目光,犹如在看恶鬼。 陆容淮满意的离开了工部。 回府后,他又带着弦雨他们去训练场练了一番,出了一身热汗。 回扶雎院洗了个澡,吃过晚饭后,他便去了书房。 弦风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信函。 “主子,聂相派人送来了诗会邀请函。” “扔了。”陆容淮正在批复信件,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弦风犹豫,“主子,这么做万一得罪了聂相……” “那又如何?”陆容淮抬眼,眼神冷漠,“聂俦温巴不得本王得罪他。” “可是……” “收起你那天真的想法,”陆容淮仿佛将他看透,“那老头性子古怪,就算本王娶了他的孙子,也不见得他会帮本王。” “……聂相确实有个嫡孙。” “自己滚,还是本王送你一程?” “……属下自己滚。” 作者有话说: 程直:咱们要找个机会拉拢黎王妃! 陆容淮:在本王床上,勿cue! 感谢在2022-08-31 08:21:28~2022-09-01 21:3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裤子飞了、濢恬恬1个;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节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atalie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诗会这日,聂俦温等了一整日,始终不见楚沅来。 周围友人斗诗斗的热火朝天,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大人有心事?”旁侧有人关心询问。 聂俦温叹气,“一小友未到,也不知是何情况。” 说罢,他突然起身,朝众人告辞,“老夫要去找这位小友,诸位请自便,怒老夫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众人忙起身回礼,目送他离去。 聂俦温坐上小轿,前往黎王府。 茂叔得知聂俦温到了门口,赶忙出去迎接。 “聂相,我家王爷尚未回府,您进来坐会儿,喝杯茶,老奴这就派人去叫王爷。” 聂俦温直接拒绝,“不必,老夫不是来找他的。” “黎王妃可在府中?” 聂俦温站在门口,负手而立,不苟言笑。 茂叔顿了下,随即笑道:“在呢,王妃正在陪宁世子下棋,特地嘱咐下人不要去打搅他们。”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楚沅现在没空见他。 聂俦温看了茂叔一眼,“那老夫今日便做那不请自来之人,劳烦带路。” 茂叔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将他带去了抱春院。 楚沅和宁玉羌正坐在院子内下棋,脚边放了炭盆,楚沅手里还抱了个小小的暖炉,但他还是被冻的手脚冰凉。 “表嫂,该你了。”宁玉羌抬头朝他微笑。 楚沅暗中搓了搓指尖,执起白子正要落下,聂俦温便已经走进了院子。 “王妃,聂相来了。”茂叔在旁侧喊道。 楚沅一怔,抬头看去,聂俦温已走到他面前。 楚沅忙起身,神色略有些慌乱和自责,低下头不敢看他。 宁玉羌也站了起来,目光晶亮的看向聂俦温,“聂相今日不是在举行诗会吗,怎会有空来此?” 宁玉羌作为读书人,又是苍云书院这一代的优秀弟子,心中自是仰慕聂俦温,但他年纪尚幼,暂时还没有资格去参加诗会。 聂俦温没理会宁玉羌,他看了眼棋盘,又看向楚沅交叠在身前的手,眉头一皱,“手指都冻红了,还在这冰天雪地里下棋,故作风雅,拿身体开玩笑,简直是胡闹!” 宁玉羌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咬住了下唇。 下棋的要求是他提的,若是楚沅讲出来,聂俦温一定会责骂他,对他的印象变坏,那他以后还怎么进入诗会,得到更高的名望和赞誉? 他目光哀求的看向楚沅,希望他不要告诉聂俦温。 楚沅没打算说出实情,聂俦温方才的话虽是指责,但话里饱含长辈的关切之意,楚沅听的心里一暖,悄悄地把手指往袖子里藏,不想让老人家担心。 “老夫已经看见了,你藏也没用。”聂俦温环顾四周,又开始生气,“堂堂黎王妃,竟然住在如此寒酸简陋的地方,黎王这混账哪里配娶妻,就该一个人孤苦终老。” 茂叔听的老脸一垮,十分不高兴。 楚沅见老人家怒气冲冲的,不由得莞尔一笑,“聂相不必替晚辈忧虑,晚辈并不觉得这里简陋,倒是个清净自在的好地方。” 聂俦温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他一进来就看明白了,陆容淮对他这位男妻不上心,将人丢在这个偏僻角落,说好听点是清净幽雅,说难听点,这跟皇宫里的冷宫有什么区别? “老夫问你,今日为何没来诗会?”聂俦温看着他。 宁玉羌震惊无比,音量不自觉提高,尖声道:“什么?他竟然可以参加诗会?” 楚沅低下头,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他轻声道:“晚辈不才,所学不过皮毛,去了难免会自惭形秽。” 聂俦温觉得这不是他的真话。 “有老夫在,无需你作诗,就当是去游玩一番,有何不可?” 楚沅捏住指尖,微微用力,指甲刻着皮肉,勉力压下心中酸涩。 “多谢聂相抬爱,我……” “你过来,其他人不必跟着。”聂俦温打断他,转身朝院外走。 楚沅跟他走到院门外。 聂俦温瞥了眼院子里的人,又看向楚沅。 “老夫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眼下没有旁人,你也不必有顾虑。” 楚沅安静听着,又听聂俦温开口。 “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老夫,老夫替你做主。” “聂相要替本王的王妃做什么主?”冷淡寡漠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陆容淮走过来,面色平静的盯着两人。 “本王原本还不确定,现在倒是很肯定,聂相对本王的王妃,倒是格外上心,怎么,二位以前认识?” “黎王莫要胡言,老夫只是与王妃投缘,今日王妃没有赴会,老夫过来看看情况。” 陆容淮面色淡漠,“王妃自己不肯去,本王当然不会逼他去,是吧,王妃?” 楚沅抿唇,极轻极淡的“嗯”了声。 聂俦温心里明白,今日陆容淮在这,他是问不出结果的。 “既然如此,那老夫先告辞了。”聂俦温说着,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看向楚沅,“明日的除夕宫宴,王妃会去吧?” “他不去。”陆容淮的声音不容拒绝。 楚沅垂眼,掩去眼底的自嘲。 他握紧袖中的手,平静的说道:“王爷,无事的话臣先回去了。” 他转身,低头走回屋内。 经过宁玉羌身边时,他没有看到,宁玉羌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毒和嫉恨。 聂俦温大步出了王府,上车后,他吩咐跟随的小厮。 “去给大少爷寄封信,让他得信后立即回邺京。” 小厮为难,“大少爷云游四海,行踪不定,小的不知道该往哪寄。” “寄到襄城,他每次回来定会经过那里。” “是,大人。” 这边,宁玉羌跟着陆容淮回到前厅。 “以后没事不要去抱春院。”陆容淮坐下后,开口道。 宁玉羌心里高兴,面上却露出惊讶困惑之色,“表哥为何不让我去?表哥不喜欢表嫂吗?” 又是这个问题。 陆容淮觉得烦,一个两个都关注这些无聊的事情。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他二十一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想过儿女情长,他有很多要做的事,身边时时刻刻都有危险,尔虞我诈,阴谋算计,这些都需要他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 但楚沅是个例外。 他自己心里清楚。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本王不想关注你,但本王管不住自己眼睛。 沅沅:建议挖了→_→ (最近在搬家,事情太多了,每天更新时间无法固定,写完就会发出来,还请各位宝子们见谅,还有,除夕来了,陆狗也要变身了,嘻嘻) 感谢在2022-09-01 21:37:12~2022-09-02 20:1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丢丢的猫10瓶;在补尾款中(*^w^*)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除夕夜。 邺京大道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红灯笼高高悬挂在屋脊,绵延数里。 皇宫上下亦是喜气洋洋。 弘嘉帝在乾正殿设宴,招待群臣,殿内烧着地龙,熏香馥郁,鼓乐靡靡,太监婢女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摆好美酒佳肴。 戌时刚过,大臣们便都已到齐,个个发梢上还覆着雪花。 他们冒着风雪赶夜路进宫,应付完这顿君臣宴,还要赶在三更前回家,陪家人守夜。 不多时,弘嘉帝偕同后妃们进殿。 群臣行跪拜大礼,口中齐念万福金安,又祝愿陆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弘嘉帝大为高兴,举起酒杯,“诸位爱卿平身,与朕同饮一杯。”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节 “谢陛下。” “父皇,三弟还没有来。”喝完酒,齐王忽然开口说道。 弘嘉帝视线往陆容淮位置上扫去,果然没有瞧见人。 “黎王和黎王妃呢?”他问。 太监元生小声说道:“陛下,黎王进宫后直接去了明微宮,估摸着也快来了,黎王妃身体抱恙,在家休息。” 明微宮住的是陆容淮生母,宁贵妃从来不参加除夕夜宴,陆容淮先去问候生母,也无可厚非。 弘嘉帝眸子闪了闪,没再说什么。 元生小心地退到一旁。 齐王见帝王沉默,自顾说道:“三弟这几年是越发有主意了,依儿臣之见,太子美名在外,不若让三弟跟着太子好好学一学规矩,父皇意下如何?” 所有人目光霎时落到太子脸上。 太子暗自咬牙,面上笑容温和,“大哥说笑了,孤无论年岁还是见识都远不及大哥,大哥关心三弟,不如亲自教导,这样孤也能放心。” 陆容淮走到殿门口,恰好听到两人的话,他冷笑一声,呛道:“教本王?大哥是想教本王多纳美妾,还是二哥想教本王,如何当太子?” 齐王:“……” 太子:“……” 弘嘉帝咳嗽一声,瞪了陆容淮一眼,“你大哥二哥也是关心你,你少说两句,赶紧回座位。” 陆容淮走过去坐下。 皇后视线从太子身上掠过,看向陆容淮,笑容挑不出丝毫差错,“本宫听闻黎王妃病了,心中挂忧,不知可曾宣太医去瞧过?” “回母后,已经让府医瞧过,没什么大碍,母后不必挂心。”陆容淮面无表情的说道。 “上回黎王妃入宫,本宫瞧着他气色就不太好,当日你们走的匆忙,倒是忘了这茬。”皇后端出母仪天下的姿态,似乎极为关心楚沅的身体。 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那日陆容淮将三公主逼下水的事情,似一阵风般吹进了众人耳朵里,只是皇帝皇后没发话,内情不明,他们也不敢大肆讨论。 弘嘉帝被皇后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 陆灵霜性子顽劣,自小与陆容淮不对付,见他娶亲,便想欺负他妻子,谁知被陆容淮识破,最终落水的成了她自己。 陆灵霜跑到皇帝跟前哭诉,反倒被弘嘉帝训斥了一顿。 但毕竟是自己女儿有错在先,弘嘉帝顾及面子,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实情,索性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对无辜受牵连的楚沅,也只是在心里稍微愧疚了一下。 “传朕口谕,让王太医和江太医去黎王府,亲自给黎王妃诊脉。” 元生公公亲自去传旨。 无人注意的是,大殿角落里一名不起眼的宫女也悄无声息的离去。 许贵妃优雅的端起酒杯,小抿一口,借着衣袖的遮掩,头稍微往后偏了下,戴着华美护甲的小指轻轻一动。 身后的小太监会意,趁着宫女上前添酒时,消失不见。 外面的热闹到不了抱春院。 主仆二人坐在窗下赏雪,屋外白雪皑皑,屋内黑灯瞎火。 “公子,去年除夕你说了火神祝融的故事,今年奴才想听雪神。”乐书趴在窗台上,掰了根冰凌在那玩。 楚沅捧着暖炉,白雪映着他昳丽精致的容貌,他唇角轻轻扬起,朝窗外伸出细白的手指,晶莹的雪花落到他的指尖,有些凉,他望着那朵小小的雪花,眉眼笑意温柔。 “好,相传霜雪之神是位女子,她长得极美,又有……” “王妃,宫里来了人,正在王府门口等着你呢。”看门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推开门催促道。 楚沅站起来,乐书忙道:“奴才跟公子一起去。” 乐书很害怕楚沅进宫,上次进宫就差点出事,之前在楚国皇宫也是,进宫对他家公子来说,准没好事。 楚沅没有拒绝,带着乐书去了大门口。 来人是宫里的太监,面白无须,瞧着年岁也不大,见到楚沅后,立即露出个笑脸。 “黎王妃安好,奴才奉陛下旨意,接您进宫。” 楚沅蹙眉,“陛下为何宣我进宫?” 太监笑道:“陛下得知王妃身子虚弱,钦点了两位太医给您诊治,但雪天路滑,两位太医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利,加上宫里珍贵药材多,方便拿取,便让奴才来接您去太医院。” “多谢陛下关心,那便出发吧。”楚沅其实并不想去,但皇帝的命令不得不从,他便下了台阶,上了宫里的马车。 “这位小公公坐外边吧,雪路难走,待会或许还要麻烦你下来清清道呢。”太监对乐书说道。 乐书没意见,靠着车门坐好,替楚沅将挡风风帘拉上,严严实实的盖住。 雪夜的路确实不好走,马车压过积雪,艰难的往前走。 过了两刻钟,楚沅听见乐书的声音,“这是去皇宫的路吗?怎么越走越黑啊。” 太监:“是的,很快就到了。” 接着,楚沅听到了“咚”的一声轻响。 楚沅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立刻喊道:“乐书。” 无人应答。 楚沅握紧手,猛地掀开车帘。 乐书倒在车板上,双眼紧闭。 “乐书!”楚沅扑过去,面色苍白如纸,他颤着手去探乐书的鼻息,待发现还有呼吸时,他才猛地松了口气。 太监站在车下,仍是那副笑眯眯的面孔,“黎王妃,请下车吧。” “谁派你来的?”楚沅冷声道。 “黎王妃无需知道这些,毕竟,奴才很快就会送您上路。”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话别说太早,谁先上路还不一定呢。 (还有一章,我们前世的陆狗即将登场) 感谢在2022-09-02 20:14:36~2022-09-03 16:5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丢丢的猫5瓶;池宴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楚沅被逼到绝地。 太监笑吟吟的,朝他走来。 “黎王妃是个聪明人,您是自己下去呢?还是奴才给您搭把手?” 楚沅朝身后看去,那方冰寒水池,离他仅有咫尺之距,冰封的水面被人提前砸出一个大窟窿。 他看着那漆黑的窟窿,遍体生寒。 “你是皇后的人?”楚沅转回头,咬牙问道。 太监有恃无恐,直接承认,“自然,皇后极为宠爱三公主,三公主却因王妃受了大罪,差点冻坏了身子骨,皇后爱子心切,想叫王妃也试试,这冬日落水的滋味如何。” “王妃,请吧。”太监说着,又朝他走近几步。 楚沅不禁后退,脚下踩到池边坚冰,滑倒在地,他反应极快,倒下的瞬间便朝一旁滚去,稍稍远离了池边。 “王妃,皇后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您这般不配合,奴才只好亲自动手了。”太监笑着,毫不犹豫的朝他走来。 紧接着,他伸出手,直接拽住楚沅的胳膊,将他拖到了河边。 太监年纪不大,力气却很大,楚沅被他钳制,竟丝毫挣脱不开。 “你……” 太监却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将他按进了刺骨的池水里。 楚沅开始拼命挣扎。 “王妃还是省些力气,越激动,死相越难看,可惜了这张漂亮脸蛋。”太监下了狠力,残忍地说道。 楚沅挣扎的力气渐渐弱了下去。 他整个上半身几乎都沉在水里,口鼻窒息,胸腔吸进了冰冷的池水,开始剧烈疼痛。 意识慢慢地抽离。 他是要死了吗? 他双手无意识的划拉两下,水面泛起一层细细的涟漪。 太监察觉到楚沅的身子软了下去,他脸上扬起笑,稍微松开了手。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少年的呼喊。 太监猛地回头,对上了宁玉羌惊讶的双眼。 “你是谁?!”宁玉羌提起灯笼,朝他大声喊道。 他身后跟了宣宁侯府的护卫,七八人左右,太监见他们走过来,眼神一眯。 他功夫不算很好,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楚沅还行,对付这边练过的护卫,无论人数还是力量都不占优势。 太监快速起身,忙低下头去,拔腿跑了。 “去追!”宁玉羌喊道。 身后有四名护卫追了过去。 宁玉羌提着灯笼快步跑到池边,“快把他拉起来。” 护卫上去,将楚沅从水里拖出来。 “是黎王妃!”护卫将楚沅翻过来,看清后吃惊喊道。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2节 宁玉羌盯着楚沅昏迷不醒的脸,脸色变了几变。 “还有气吗?”宁玉羌忙问。 护卫伸指往楚沅鼻下探去,“有,但很弱。” “先把人扶上车,送他回王府。”宁玉羌转身朝马车走。 护卫四人将楚沅抬上车。 “世子,您不是还要去宫门口等侯爷吗?属下送黎王妃回去吧。”护卫说道。 “没事,咱们走快点就行了。”宁玉羌将炭火加大,又脱下狐裘盖在楚沅身上。 楚沅安静的闭着眼,如同精致的木偶。 宁玉羌靠回去,盯着楚沅的脸出神。 若非今夜雪大,他父亲进宫匆忙,他也不会三更半夜出来,更不会为了节省时间走这条黑暗的小道。 而就是这么凑巧,让他遇见了差点被溺死的楚沅。 “你还真是命大。”宁玉羌望着那张绝色的脸,喃喃道。 马车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 “世子,前面来了很多黑衣人,他们围过来了!”护卫大声喊道。 马儿也受了惊,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怎么回事?”宁玉羌掀开车帘,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已经白了。 只见黑夜之中,一群蒙面黑衣人如鬼魅般朝他们靠近,他们与夜色融为一体,但手中的银白长剑泛着森寒惨亮的杀意。 “快掉头。”宁玉羌尖声叫道,他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腿都要软了。 护卫摇头,“来不及了。” 黑衣人很快将马车包围起来。 外面动静太大,马车摇来晃去,如同在海上翻滚,楚沅眼睫颤动,慢慢地睁开了眼。 “咳咳咳……”他难受地侧过身子,吐出了嘴里的水。 他蜷缩起身子,五脏六腑都在疼,身子更是忽冷忽热,一会如同在火上烤,一会又像是在冰上滚。 车外的黑衣人听见里面的动静,亮出手里的剑。 “交出车上的人,放你们一马。”黑衣人中,有一人出声说道。 宁玉羌顿时扭头看向楚沅,本已绝望的神情迸发出欣喜之色。 他稳住心里的窃喜,扬声喊道:“车里的是黎王妃,你们确定没有找错人?” “没错,劳烦宁世子下车,吾等不伤及无辜。”黑衣人又道。 宁玉羌回过头,见楚沅睁开了眼,眼神涣散,恐怕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他握紧拳头,毫不犹豫地下了车。 护卫们都围过来保护他,一行人警惕地退到旁边。 黑衣人迅速站到马车周围,动作利落整齐,方才说话的那名黑衣人走出来,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宁玉羌紧张的盯着黑衣人,见他伸出手去牵马绳,袖口上移,露出一截手腕。 手腕上,赫然印着显目的朱红‘赤’字。 宁玉羌瞪大双眼,惊呼出声,“赤焰军?你们是表哥的人?” 黑衣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拽住马绳,扬鞭打到马臀上,马儿吃痛嘶叫,马车立即跑动起来。 黑衣人行动如风,很快便将宁玉羌的呼喊声甩在身后,直至消失。 楚沅躺在马车里,车子颠簸的厉害,他抓紧狐裘,手撑着车板想努力坐起来,试了好几次,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车子跑动的极快,好几次猛地转弯,楚沅被甩出去,撞上了车壁,脑袋磕到坚硬厚重的木板上,疼的他闷哼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 有人拉开车帘,将他拖拽下车。 楚沅被左右两名黑衣人架着,抬眼朝前方看过去。 周围荒无人烟,好似出了邺京,到了某个荒郊野岭。 黑衣人提剑走到他面前。 楚沅艰难地动了动眼珠,漆黑的眸子失了光彩,变得木然无比,他看向面前的黑衣人,扯了扯嘴角,“王爷要杀我?” 他早就醒了,自然也听见了,宁玉羌最后说的那句话。 今天晚上要杀他的人,是陆容淮。 怪不得,不允许他参加宮宴,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黑衣人擦了擦剑,“王妃以为,王爷前几任未婚妻,是怎么死的?”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下一章,陆狗闪亮登场!感谢在2022-09-03 16:56:10~2022-09-04 10:0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i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楚沅平静地阖眼。 十岁那年大病一场后,他便明白,人心叵测,瞬息万变。 陆容淮要他死,他没有怨言。 死亡于他而言,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他死后,一定能见到母后,母后会笑着拥他入怀,喂他吃糖豆糕。 乐书也会在一旁偷偷笑,笑的见牙不见眼,眉毛欢快地扬起。 乐书…… 乐书还活着。 他在那辆马车上! 楚沅猛地睁开眼。 “王妃还有话说?”黑衣人执起剑,有些意外地见他睁眼。 楚沅稳住心神,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眸恢复了光亮,他脸冻的发白,唇色乌青,“诸位大哥,此处离邺京都城有多远?” “十里路,王妃莫非觉得有人会来救你?”黑衣人眼神古怪。 楚沅笑了,他神色轻松,仿佛忘了自己眼下正身处险境。 “没人会救我,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黑衣人警惕道:“劝你不要耍心眼,否则会死的很难看。” “我已如此狼狈,又不会武功,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跑得掉,你们大可放心。”楚沅主动示弱,自嘲般的语气,成功降低他们的警惕。 黑衣人点头,示意左右放开他,“什么请求?” “给我一把剑,我自己动手。” 黑衣人集体沉默一息,领头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自己动手?” 楚沅点头,“今日是除夕夜,诸位又何必让自己手上沾了血呢。”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水色极好的玉兔挂坠,直接扔给领头人。 “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物什,能换百两黄金,劳烦各位行个方便,我……只是想死的有尊严些。” 美人倔强的仰起脸,眼角洇红,无声的滑过一滴清泪,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黑衣人对视片刻。 领头人掂了掂玉兔,将玉兔塞进怀里,允了他,“可以,给他剑。” 一柄利剑扔到了他脚下。 楚沅弯腰去捡,起身时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握不住剑,“多谢各位,还请诸位……侧身回避片刻。” 他面色苍白如鬼魅,嗓音发颤,细如蚊呐,好似一阵风都能给他吹倒。 黑衣人放心的回过身。 他们人多,武力值又高,根本没将楚沅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杀掉楚沅,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黑衣人心里盘算着卖了玉兔换钱,跟兄弟几个去喝顿好酒,突然,他听到了马儿的尖锐叫声。 众人急遽回头,发现楚沅竟用剑刺进了马臀,马儿剧痛之下,扬蹄狂奔。 楚沅抓住了套马绳,整个人趴在车板上,被马儿带着冲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不好,咱们上当了,快追!”黑衣人怒吼。 楚沅死死拽住绳子,手心被磨破,鲜血浸透粗绳,他仿佛察觉不到疼,用力抓着绳子爬上马车,好几次险些被甩出去。 再坚持一会儿,他咬紧牙关,再坚持一会儿就能甩开他们了。 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放,马儿发疯似的向前跑,一口气跑了两里路。 “再跑下去咱们就追不上了!”黑衣人追了两里路,看着还在奋蹄的马儿,知道再这么下去定会让他跑了。 “咱们放暗箭拦住他!”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3节 “不行,距离太远,射程不够。”领头人阻止。 领头人盯着楚沅的背影,目光犹如淬了毒,他从怀里取出玉兔挂坠,找准时机出手,直接击中了马腿。 马儿腿折断,惯性驱使下猛地朝前俯冲下去,庞大身躯轰然倒地,马车侧翻,楚沅躲闪不及,翻滚下车,脑袋被车辕砸中,昏了过去。 风波停止,黑衣人走过来,,面色阴冷。 “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继续跑啊。”领头人走过去,积雪被踩的咯吱响,他抬脚狠狠地踹向楚沅肩膀。 楚沅倒在雪地里,双眼紧闭,唇角有鲜血溢出。 “咱们赶紧动手,早点回去交差。”身后的人提醒道。 黑衣人抽出剑,指向楚沅,“老子这就送你去投胎。” 话音落,长剑猛地劈下。 利刃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凌厉的杀意。 ‘噗’的一声锐响,利物穿透皮肉的声音传出,黑衣人双目睁大,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胸口正中央,插着一把锋利无比的玄铁羽箭。 风雪中,马蹄声越来越近。 陆容淮手握强弓,如地狱阎罗一般,带着一身煞气出现。 身后跟了三名黑衣暗卫。 寒风怒号,霜雪漫天。 “是黎王和玄羽卫,快跑!”黑衣人瞬间四散,如潮水退潮般涌向四面八方。 陆容淮眼神如刀,“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是!”弦风等人骑马,疾驰而去。 陆容淮下马,大步走向楚沅。 马车整个翻倒,楚沅的腿被压在了车下,陆容淮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人,眉头拧紧。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探他的颈部脉息,自言自语,“本王一时不在,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陆容淮收回手,半跪在地,一只手护住楚沅的腿,另一只手扣住车辕,单手将马车给抬了起来。 他趁机将楚沅的腿轻轻挪出来。 左腿还好,右腿小腿处明显扭曲,骨头错位。 他捡起剑劈了几块木板,把车帘扯成布条,简单的给他包扎一遍,然后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 待摸到楚沅身上冰凉发硬的衣裳时,眉毛皱的简直要打结。 怀里的人几乎没了热气。 他想起刚才扯车帘时,看到马车里有一件狐裘,便抱着人转身,打算去拿出来给楚沅披上。 结果他一转身,瞳孔猛地紧缩。 地上中了他一箭的黑衣人竟然没有死透,手里握着暗器,箭头正冰冷的对着他怀里的楚沅。 黑衣人脸上露出残忍又兴奋的笑容。 ‘咻’的一声,箭矢飞出。 陆容淮腾不开手去拦,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即转过身去,将楚沅牢牢护进怀里。 箭矢瞬间穿透他的后背,钉入身体。 他额角青筋暴起,下颌绷紧,咬着牙,走到黑衣人面前。 一脚踩断黑衣人的脖子。 “主子,箭上有毒。”弦风他们解决了其他人,立即飞奔过来。 “本王没事。”陆容淮在箭头入体后就知道有毒,他强撑着意识,将楚沅放上马背,发现自己满手的鲜血,是他刚才托住楚沅的后脑时,沾上的。 “先救他。” 作者有话说: 沅沅重伤 内心:陆狗死哪去了?还不快救人。 陆狗重伤 内心:开席了开席了! (昨天不小心删了一个长评宝子的评论,你看你后台能不能看到回复,看不到你留评,我重发) 感谢在2022-09-04 10:01:53~2022-09-05 13:0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龙井milktea 10瓶;景苏4瓶;fairy、好磕在线摸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除夕夜,黎王府灯火通明。 黎王和黎王妃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惊动了宫里,皇帝连夜委派五名医术高超的太医过去,扶雎院和抱春院被重兵围守。 “院正大人,怎么样了?”弦风守在床边,等太医施完针,探身问道。 吴院正年近古稀,眼神清明,他将银针妥善收好,被小厮扶着起身,“黎王身骨硬朗,老夫已施针逼出毒素,接下来好生休养半月,按时服药,毒素便能清除干净。” 弦风点头,“多谢院正大人。” 弦雨插话,“王爷何时能醒?” 吴院正让他们稍安勿躁,“此毒虽猛,但不致命,加之中毒时间短,处理的很及时,最多三个时辰,王爷自会醒来。” 弦风他们放下心。 然而直到初一下午,陆容淮也没有醒。 弦风只好又去找吴院正。 “吴院正,您再仔细瞧瞧,王爷为何一直昏睡?” 吴院正搭脉,诊了半天,忽然咦了一声。 弦风他们顿时紧绷。 “老夫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等怪事,”吴院正再次探脉,须臾,他摇头,“老夫无能,查不出王爷这是何毛病。” “啊?”众人傻眼。 吴院正的医术可是太医院最好的,连他都查不出,那毒难道十分罕见? “王爷脉象时而急促震荡,时而沉缓凝滞,方才再探,竟已是死气沉沉之相。” 众人的心,瞬间坠入了冰冷的湖底。 弦雨冲上去揪住吴院正的衣领,“什么院正,我看就是个庸医,昨儿夜里还说王爷无事,现在又换了说辞,我看王爷要被你这庸医害死!” “弦雨,不得无礼!”弦风呵斥。 弦霜上前拉住弦雨。 吴院正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不紧不慢的说道:“老夫只是实话实说,若是各位信不过老夫,可以找其他人试试。” 吴院正说完,让小厮拎起医药箱,拍拍屁股走人。 弦风他们将余下四位太医请过来,替陆容淮诊治。 结果四名太医都被陆容淮的脉象吓住,有一个甚至抖着嗓子让他们早些准备后事。 弦雨将太医全部轰了出去。 黎王府愁云惨淡。 弘嘉帝听闻陆容淮醒不过来,亲自过来一趟,将所有办法试了个遍,陆容淮始终没有苏醒。 弘嘉帝大为悲恸,被元生公公劝回了宫,听闻服了两粒长生丹才恢复精神。 弦风他们在扶雎院守了三天三夜,在民间又找了很多大夫,无不摇头叹息。 到了初四黄昏时分,就在他们马上要放弃时,陆容淮醒了。 四天三夜,大梦一场。 睁眼那一刻,前世今生,恍如隔世。 “主子,您终于醒了。”弦风他们站在床头,熬的眼睛通红,喜极而泣。 陆容淮被扶起来,他靠在床头,看着前世这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得知他被关在牢中,即将流放北疆,不顾危险劫狱救他。 却不知是请君入瓮,有去无回。 最后都惨死于乱箭之中。 “朕、咳……本王睡了多久?”他开口,许久未说话的嗓子如沙石磨过,又粗又哑。 弦霜倒好茶,端过来交给弦风,“主子,您睡了四天,属下吩咐厨房备些清粥小菜。” “不用。”陆容淮摇头,他嘴唇因中毒变得苍白,五官凌厉深刻,视线落到弦风脸上,弦风竟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 弦风心下疑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主子这次醒来后,气势比以往更胜。 就好像天生的帝王,带着久居高位的强悍威压。 “王爷!王爷您终于醒了!”茂叔听到消息,连滚带爬的赶过来,扑到床边哭喊。 陆容淮:“本王还没死呢,你哭丧什么?” 茂叔被怼的嘴巴张开,呆在原地。 他见陆容淮冷着脸,老老实实的从床榻旁退开,跪到地上,“老奴这几日见王爷和王妃昏迷不醒,急晕了头,一时失言,请王爷责罚。” 他低着头,因而没有瞧见,陆容淮那一刻突然作变的脸色。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4节 记忆回笼,如潮水般纷纷涌进脑中。 他一把掀开被褥,口中呢喃了一声‘阿沅’,但声音太低,无人听见。 见他起床,弦风上前阻拦,“主子,太医说您要卧床静……” “让开。”陆容淮推开他,穿着里衣,步伐急切地出了门。 弦风他们拿上外袍,急忙跟了上去。 陆容淮走的很快、很急,然而他好似仍嫌慢了,最后竟大步跑了起来。 路上有下人经过行礼,话还未说完,陆容淮便一阵风似的跑远了,下人皆是一脸懵。 弦雨在后面追的直摇头,“王爷这火急火燎的要去哪啊?”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陆容淮这么着急,就像是赶着要去见什么人,生怕去的晚了,人就不在了。 很快,他们便知道了答案。 陆容淮冲进抱春院,站在紧闭的房门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若仔细去看,能发现他的双手在颤。 “去院子外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陆容淮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安静无比,光线昏暗,没有点灯,纱帐垂落,挡住了陆容淮的视线。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榻边,慢慢地,他伸手掀开纱帘,入目便是楚沅清瘦苍白的脸。 一瞬间,噬骨灼心的疼痛自胸口蔓延,遍布四肢百骸,他缓缓地俯身,屈膝跪在床上,将楚沅连同被褥,牢牢地抱进怀里。 那一刻,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激动,彻底湮没他的神智。 陆容淮把脑袋埋进楚沅的颈肩,贴着他颈间细腻温热的肌肤,高大沉稳的男人呼吸急促,眼泪顷刻间汹涌而出。 泪水划过楚沅的肌肤,落到软枕上,将软枕洇湿了一大片。 他抱紧楚沅,红着眼,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轻声的唤,“阿沅,阿沅……” 每一声,都是浓浓的爱意。 每一声,都饱含了无尽的痛楚。 楚沅安静的躺在他怀里,睡颜恬淡,一无所知。 半个时辰后。 陆容淮抽出湿透的软枕丢到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放下楚沅,避开他的伤腿,翻到床的里侧,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他动作温柔地托起楚沅的脑袋,将他带进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将人抱住。 楚沅脑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陆容淮心疼又自责,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沅,从今往后,我保证,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说: 陆·杀马特·容淮:那些年窝流下的涙,都是窝曾经犯下的蕞 感谢各位宝子的支持!鞠躬躬~ 第26章 第二日清晨,院子外,弦风三人正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 “你去,你胆子大,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你去,你脸皮厚,不怕挨骂。” 药童看了半天,一张脸皱成大苦瓜,“你们到底谁去呀?” 弦风和弦雨默然,而后一齐指向弦霜,“他去。” 弦霜:“……” 弦霜被赶鸭子似的推到房门口。 他手里端着药碗,沉重无比的敲响房门。 陆容淮昨夜进了屋,他们在外面守了一夜,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几个人如同被猫挠了心,好奇心得不到满足,难受的睡不着。 很快,屋子里传来陆容淮的声音,“进来。” 弦霜进了屋,在他身后,弦风弦雨扒着栏柱,两人伸长脖子,两眼冒光。 弦雨嘴巴说个不停,“你说,主子整夜未出,在里面干嘛?” “照顾王妃?”弦风笑起来。 “……”弦雨一言难尽的看他一眼,把头又扭回去,“主子会照顾人?我看你是还没有睡醒。” 两人躲在柱子后面嘀咕了两句,不一会儿,弦霜走了出来。 他那张脸素来缺少表情,大步走到两人面前,说道:“主子有令,命我等将扶雎院收拾干净,他今日搬回去。” “就这?”弦雨把人拉过来,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询问,“快说说,屋子里什么情况?” 弦霜顿了下,板板正正地回答,“主子抱着王妃刚睡醒,没什么异常。” “哦……啊?!”弦雨的声音一个大劈叉,整个人裂开。 弦风听到这,倒是回头望了眼房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主、主子抱着谁?”弦雨惊恐的眉毛都飞起来,“一起睡?还抱着睡?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弦霜奇怪的瞅他,“他们本就是夫妻,一起睡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弦雨感觉今日很玄幻,发生的事情超出他的认知,“王爷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明明之前还把王妃当细作呢。” “别说了,赶紧回去收拾屋子。”弦风拉住还要喋喋不休的弦雨,三人快速的离开。 房内,陆容淮大口喝完药,将碗随手搁在桌上,他拿起衣服快速穿好,随后转身回到床边。 他用厚实柔软的大氅将楚沅裹住,随后又拿起一件披风盖在外面,将他的脸和身子严实遮住,确定不会漏风后,才小心的将人抱起来。 他一路抱着楚沅,在众人震惊疑惑的目光下,将人抱进了扶雎院。 主院被收拾的极干净,弦风等人站在院子门口,迎接陆容淮。 陆容淮跨步走进来,吩咐弦风,“去把替王妃诊治的太医叫过来。” “是。”弦风离去。 弦霜和弦雨跟在陆容淮身后,进了屋。 陆容淮将楚沅放到自己常睡的大床上,俯身替他盖好被子,又牵起楚沅被纱布包裹的手,试了试他指尖的温度,入手冰凉。 “弦霜,拿两个汤婆子来。”他坐在床边,用自己的大掌握住楚沅的手,给他暖着,还摸了摸楚沅苍白的脸,替他整理额发。 弦雨看着这一幕,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悄悄的伸手掐自己大腿,疼的很真实,眼泪差点出来。 陆容淮扫了眼屋内装饰,眉峰冷峻,“把屋子里所有的烛台都撤掉,换成夜明珠,以后府里不许点蜡烛。” “啊?”弦雨讷讷,“主子,那些夜明珠,可是南蛮进贡的宝物。” 一颗就价值连城,拿来当蜡烛用,也太奢侈浪费了吧。弦雨嘀咕。 陆容淮丢给他一个冷刀子般的眼神。 弦雨被冻的一个激灵,求生欲极强,“属下这就去。” 很快,弦风领着太医回来。 “下官拜见黎王殿下。”两名太医跪地行礼。 “起来吧,本王的王妃,为何一直昏睡不醒?”陆容淮没有放开楚沅的手,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气势十足,两名太医不敢抬头。 “禀殿下,黎王妃伤势过重,尤其是撞了脑袋,导致颅内震荡,陷入昏睡。”一名太医谨慎地说道。 陆容淮皱眉。 “另外,王妃此前似有溺水迹象,心肺受到压迫,加之体虚气弱,前几日一直高烧不退,意识昏沉。” “王妃身子骨弱,内伤外伤兼而有之,是故,可能要多睡几日,养足了精神,才会醒来。” 陆容淮点头,眉头还是皱成了川字,“府里药材多,二位需要什么便去拿,务必要治好王妃的伤。” “另外,本王要你们开一个调理身体的方子,王妃体弱,方子尽可能温和些。” 二人应声,“是,下官明白。” 两名太医出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之色。 先前听闻黎王暴戾,甚是不喜这位王妃,如今看来,黎王明明就很在意王妃,可见传言不可信啊。 陆容淮放心不下楚沅,没去书房,直接在扶雎院与众人议事。 “主子,除夕夜之事,属下抓到带走王妃的小太监,与许贵妃有关。”弦月上前,将审问后的内容交给陆容淮。 陆容淮接过,扫了一眼,眼里杀意波动。 弦月凛声道:“许贵妃利用三公主落水一事,想要栽赃嫁祸给皇后,那名小太监有点手脚功夫,若不是宁世子及时出现,王妃怕是凶多吉少。” 弦雨闻言,犹豫地看了陆容淮一眼,“可是,那夜我们一路找过去,半道上遇见宁世子,他给我们指了条错路,若不是因为路上耽搁,定能及时赶到,王妃和王爷也不会受伤。” 弦月抬起头,听完也觉得奇怪,“宁世子为何要给你们指一条错路?” “因为他心悦本王。” 上座的陆容淮突然发话,如一道惊雷,轰然劈下。 “他不愿意本王去救阿沅,故意说错方向,延误时机。”说到这里,陆容淮面上闪过厌恶之色,随手捏碎了茶盏。 众人先是不可思议,随后又恍然大悟。 其实仔细想来,这些年是能看清一些端倪的,只是他们先前不曾往这方面想过,故而忽略了这一点。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5节 “他的账,本王自会找他清算,眼下要处理的,是太子和齐王。” 弦风点头,“那批黑衣人,属下当时与他们搏斗时,发现他们手腕上刻有赤字,若是王妃真的出了事,王爷还要落个杀妻的罪名。” 弦雨冷笑,“刻赤字就想冒充赤焰军,他们把赤焰军想的也太简单了些。” “手段拙劣,但不失为一条狠计。”弦月评价。 “皇后找来这批人冒充赤焰军,一箭三雕,”陆容淮擦干净手上的水渍,眉眼沉下去,“一则,可以毁掉本王名声,二则,抹黑赤焰军,三则,还可以借此提醒本王那位父皇,趁机收回我手里的兵权。” 众人听完,寒意自脚底窜起。 “属下认为,应……” “唔……”纱帘后传来一声呻|吟,极其微弱,陆容淮却瞬间起身,冲向了床榻。 “阿沅!” 他惊喜地俯身,握住他的手,视线紧紧盯着楚沅,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点变化。 楚沅眼睫颤动,好一会儿,艰难的睁开了眼。 浑身骨头好似错了位,疼的他不禁皱眉,他听到身旁的动静,幅度很小的,一点一点侧过脑袋,朝声源处看去。 陆容淮看见他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扩大,他语气温柔无比,满眼爱怜,“阿沅,你终于醒了。” 楚沅面色平静。 他睁着眼,面容白皙清瘦,望向陆容淮的那双眸子,本该清透明亮如天上月,此时却如同明珠蒙尘,黯然失色。 陆容淮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笑容僵在脸上。 他抬手在楚沅面前挥了下,楚沅睁着大眼睛,没有半分反应。 “去叫太医!”他回头朝下属怒吼。 弦风他们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往外冲。 陆容淮压住心底的慌乱,他俯身抱住楚沅,轻轻地拍打他的背脊,“阿沅,别怕,没事的,你别怕。” 作者有话说: 沅沅:我不怕。 陆狗:我害怕,呜呜呜(猛狗哭泣) 感谢在2022-09-06 10:35:22~2022-09-07 19:0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可以弯啊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谁的裤子飞了10瓶;丢丢的猫5瓶;烟雨入诗、在补尾款中(*^w^*)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太医再次来到扶雎院。 两名太医轮番检查了一遍,低声讨论片刻,随后走到外间,同陆容淮说道。 “回禀王爷,王妃颅内有淤血,故而导致视线受阻,暂时看不见事物。”太医恭敬回答。 陆容淮心里又酸又疼,眸子瞬间暗了下去,“如何治好?” 太医拱手,“需施以银针,再配合汤药服下,待颅内淤血消散,便可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陆容淮抬眸。 太医尴尬一笑,“只是这施针极为讲究,不能有分毫差错,下官医术不精,保险起见,王爷最好是将院正大人请来,最为稳妥。” “去请。”陆容淮偏过头,吩咐弦风。 弦雨端了碗青菜粥进来,放到陆容淮面前,陆容淮颔首,示意他们先退下。 他亲自端着粥回到床边,看着睁着眼乖巧无比的楚沅,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阿沅,起来喝点粥,我喂你。” 他说着,将碗搁到案几上,弯腰将他抱起来靠坐床头,又给他拿了两个软枕垫在身后,将被褥往上拉,盖到他腰际,还伸手进被子试了下汤婆子的热度。 这一番忙前忙后伺候人的模样,若是让外面那些对手瞧见,定要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 楚沅任他动作,双手交叠搭在被褥上,如白瓷娃娃般,漂亮之余,仅剩沉默。 青菜粥温度刚刚好,细润黏稠,颗粒饱满,还有股清香。 然而楚沅只吃了两口,就撇开了头。 陆容淮盯着他湿润的唇,喉结微动,轻声哄道:“再吃两口,好不好?” 楚沅双手下意识握紧。 陆容淮拿出帕子,给楚沅擦拭唇角,被他扭头躲开。 陆容淮微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笑了下,“阿沅,怎么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坦然而又平静,动作亲昵自然,好像做这些事再正常不过。 楚沅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捉摸不透陆容淮的想法,明明想杀他,为何最终又救回他,还假意的嘘寒问暖,好像那一夜发生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的臆想。 “阿沅,想不想见乐书?”室内静谧,陆容淮将头凑到他的耳边,低沉柔和的嗓音如风在耳边吹过,全是温柔。 楚沅听见他这极其温柔的腔调,只觉头皮发麻,他身子连连后缩,朝里侧歪去,被陆容淮伸手拉住胳膊。 “不想见?那算了。”陆容淮故作遗憾的起身,随后,袖口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楚沅拽着他的衣袖,抿紧嘴巴,小模样真是倔强又可怜。 陆容淮心里叹了口气,不忍心再逗他,重新坐回去,语气不容商量,“把这碗粥吃了,我便让你见他。” 楚沅喝不下,他看不见,头很晕,身体也痛,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他担心乐书,又知此人一向霸道,只好忍着难受,将那碗青菜粥吃完。 等他喝完,陆容淮暗自松口气。 他言而有信,命人将乐书带过来。 等人来了,他主动起身,走了出去。 “你们聊吧,本王去书房。”他走到门口,叫来弦雨,“在这守着。”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眼楚沅,伸手关上房门,转身朝书房走去。 乐书憋了一路的眼泪,在看到楚沅后,决堤而下。 “公子,呜呜呜,奴才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乐书跪在床下,泪眼婆娑的看着楚沅。 楚沅伸手,在空气里摸索两下,没摸到人,乐书见状,眼泪流的更凶了,哭着把脑袋凑到他手下。 “有没有受伤?”楚沅抚过他的发顶,哑声询问。 乐书疯狂摇头,他哭的哽咽,“奴才那晚被王爷的人救下,休养两天便好了,倒是公子,怎么浑身都是伤啊。” 楚沅平静道:“你没事就好。” 主仆俩絮絮地说了会儿话,约莫过了两刻钟。 乐书用袖子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公子,奴才留在这儿照顾你。” “轮不到你,本王亲自照顾他。”陆容淮推开门,身后跟着吴院正。 乐书心里很怵他,吓得立马起身行礼,低着头拘谨的站在床边,不敢吱声。 陆容淮走过去,他身形高大,肩宽腿长,往床边一站,周围立即变得逼仄起来。 凶悍狂肆的气息充斥着这一方天地,乐书差点喘不上气,只好又后退了两步。 陆容淮懒散的掀了下眼皮,见楚沅身侧只剩下自己,适才满意的坐下。 “吴院正,有劳。”他抬了下食指,弦风立即搬了个坐凳放在床榻下方。 陆容淮掏出一方干净柔软的帕子,牵过楚沅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将帕子覆在他纤细的手腕处。 他一放开手,楚沅就把手收了回去。 陆容淮再抓回来。 一个抓,一个躲,一来二去,吴院正花白眉毛竖起来,“还要不要看病啦?” 楚沅猛地顿住,他方才只顾着躲陆容淮,又暂时失明,全然忘了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他轻轻咬唇,为自己的失礼行为感到羞愧。 手腕又一次被人握住,那人掌心火热,如烙铁般禁锢着他,耳边听见他轻飘飘的笑声。 “好了,不闹了,先让吴院正看看你的伤。” 楚沅胸膛起伏,将头瞥向床里,完全不想理他。 吴院正施施然走上前,他坐下后,搭脉问诊,很快便给出了结果。 “淤血需要化开,老夫开一剂药方,配齐后立刻熬煮,”他写好方子,交给陆容淮,随即又拿出银针袋,“老夫现在要为王妃施针,诸位还请暂时回避。” 陆容淮检查完药方,交给弦风后,仍坐着没动。 “本王不可以留在这儿?” 吴院正无语的看着他,“王爷又不懂医术,留下来做什么?” 陆容淮理直气壮又厚颜无耻的说道:“王妃胆子小,离不开本王。” 吴院正:“……” 他看了看抿紧嘴不想说话的楚沅,又看了看某位狂妄自大的王爷。 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吴院正最后还是把陆容淮撵了出去。 施针时需要全神贯注,容不得半点马虎差池,这么一尊煞神在屋里坐着,他还怎么安心的给人医治?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6节 陆容淮在院子里坐了一个时辰,炉子上的水咕嘟咕嘟沸腾着,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七下八上,不得安宁。 他眼神幽深如潮涌,垂下时,掩住了巨浪下的滔天寒意。 上一世,楚沅后来的身子越来越差,吃多少副药都不见起色,但他当时忙着征战,楚沅不想让他担心,便次次都哄骗他,他那时当真好骗,竟然信了他的话。 他那时一直想着,他要早点回到邺京,早些回去,便能给楚沅请最好的大夫,用最贵的药材,他一定能将他的身子养好。 后来他回到了邺京,找到了医术更好的大夫,也用得起昂贵珍惜的药材。 但他的阿沅,却永远的留在了北疆。 “主子?主子?”弦风连声喊了好几遍,陆容淮才从沉重血腥的回忆中抽挣扎回神。 “怎么了?”他的声音低哑,好似风雪滚过的痕迹。 “吴院正施完针已经走了,您要不要进去看看王妃?”弦风提醒道。 “好,去把药端来。” 陆容淮回到房内,往床榻看去,却没有见到楚沅。 他瞳孔骤缩。 这时,内室中忽然传来瓷器落地的脆裂声。 陆容淮心神一紧,箭步冲过去,“阿沅。” 作者有话说: 吴院正:王爷这黏人的劲儿,很像我们太医院的一味药。 陆容淮:什么? 吴院正:狗皮膏药。 沅沅:(开心鼓掌) 感谢宝子们的支持,啵啵~ 第28章 楚沅以为自己还在抱春院。 乐书不在,他只好单腿站着,磕磕碰碰的往内室跳,结果刚转过屏风,便撞到半人高的案几上面,打翻了花瓶。 他摔倒在地,牵扯到骨折的右腿,一阵钻心的疼。 眼前一片黑暗,他只能匍匐在地,狼狈又小心的向前摸索。 陆容淮进来时,楚沅的手,差一点点就要碰上锋利的碎瓷片。 “小心。”他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幕,几步上前,动作敏捷的将人抱起。 楚沅猝不及防的悬空,吓得双手紧紧攀住了陆容淮的脖子,待他反应过来,忙伸手去推他,挣扎着要下来。 陆容淮岂会放手,他将人抱紧,故意吓唬他,“地上都是碎瓷片,是想被扎成筛子?” 楚沅的眼睛仍旧灰暗无神,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害怕,却还是不肯跟他说话。 陆容淮也不着急,抱着他避开地上的碎片,走到内室椅子坐下,将楚沅放到腿上,俯身查看他的腿。 “需要什么跟我说,别下床,你右腿骨折,要好好休养。”陆容淮缓声说道,见他右腿伤势没有加重,这才放下心。 楚沅低着头,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陆容淮盯着他的脸看,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手指理了理他耳边碎发,“跟我说说,下床做什么,嗯?” 楚沅咬住下唇,身子在发抖。 陆容淮伸手捏住他尖细的下巴,强势又温柔的迫使他松嘴,接着,他粗粝温热的指腹从他下唇一点一点的擦过。 “阿沅要是始终不肯跟我说话,那我便一直抱着你,直到你愿意开口为止。”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双臂将他圈住,下巴搁在楚沅的肩上,薄唇几乎要贴上他颈间细肉。 僵持了片刻,楚沅难堪的撇过头去。 他满脸隐忍,嗓音轻颤,细听之下隐约还有彷徨与委屈。 “我想……如厕。” 陆容淮先是一愣,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 这样别扭可爱的楚沅,鲜活生动,哪怕是对他爱答不理,也让重活一次的他觉得庆幸满足。 他爱怜的摸了摸楚沅的脑袋,将人抱到恭桶旁,放下后还十分贴心的说了句。 “我帮你。” 楚沅闻言,刹那间整张脸红透,如血玉般浓艳摄人。 他紧咬牙关,固执的单脚站立,躲开陆容淮要扶他的手。 陆容淮站在他身后,双手虚虚的环在他身侧,时刻注意他的安危,嘴里还不忘调侃,“羞什么,你现在看不见,作为你的夫君,自然要帮爱妃解决困难。” “……” 楚沅维持着涵养,请他出去。 陆容淮见他羞怒交加,声音如高山之琴,琴弦拨转间,泠泠轻颤。 “脸皮这么薄,小阿沅都要憋坏了。”他轻拍了下楚沅单薄的肩,转身走出去。 小……什么?? 楚沅猛地咬住唇,全身好似被胭脂上了色,艳色无边。 “好了叫我,抱你回去。”外间传来陆容淮含笑的声音。 楚沅拽着腰带,迟迟没动静。 弦风及时出现在外头,解了他的急。 “主子,元生公公来了。” 元生公公在前厅等候,见陆容淮来了,笑容十分和气,“陛下挂念殿下,特命奴才来探望,还将进贡的百年人参赏给殿下,望殿下早日康复。” 陆容淮敷衍地勾了下唇,“多谢父皇,有劳元生公公跑这一趟,弦风,给公公上茶。” 元生公公摆手,遗憾道:“陛下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这茶就不喝了,下次有机会,定好好品尝殿下府里的茶。” 陆容淮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公公慢走,过几日本王会入宫谢恩。” 元生公公点点头,下了台阶,“如此甚好,殿下留步,奴才这就回去了。” 陆容淮等他上了车,转身回府。 弦雨捧着人参盒子,跟在他身后,“主子,前几日皇后也派人过来,赐了药材补品,要怎么处理?” “本王王妃伤了一条腿,礼尚往来,去断了太子两条腿,再把那些赏赐送过去,不能辜负了皇后的一番好意。” 弦雨激动的咧嘴笑,“好勒,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齐王,他脾气暴躁易上火,送张冰床过去,务必给本王这位好大哥,好好的降降火。”陆容淮脸上扬起邪戾冷酷的笑。 弦雨朝弦霜挤眉弄眼,搞事还得是他们王爷,得罪了他,有千百种法子报复回来。 弦霜回了他一个冷漠的白眼。 他们跟着陆容淮回到扶雎院。 刚走到门口,就见茂叔迎上来,“王爷,王妃刚刚执意要回抱春院,老奴拦不住,乐书那奴才跑进去,扶着王妃走了。” 陆容淮脸色劇变,转身去追。 楚沅伤了腿,走的很慢,乐书让他靠着自己,两个人走了大半天的路程,陆容淮眨眼间追上。 “阿沅,跟我回去。”陆容淮挥退乐书,上前握住楚沅的胳膊,他薄唇抿成直线,心急之下,力气不自觉变大。 楚沅吃痛,本就失血过多的小脸顿时卡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乐书在一旁看的又心疼又急,顾不上害怕,脱口就喊,“王爷,您抓疼公子了。” 陆容淮一惊,冷静下来。 楚沅眉间红痣夺目,衬的面色很差,黯淡无神的眼眸聚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赶忙松开手,心脏缩紧,“对不起,我……” “王爷打算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楚沅开口,面容清冷。 陆容淮摇头,后又想起他看不见,低声解释,“我只是想好好照顾你,阿沅,我怎么舍得折磨你。” 楚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轻笑一声,讽道:“王爷把我当什么?” “在王爷眼里,我或许就是你养的一条狗,可以随意欺凌侮辱,希望王爷高抬贵手,楚沅……唯求一死。” 这番自轻自贱的话,让陆容淮心如刀割。 他再也听不下去,上前用力的抱住他,眼眶泛红,声音嘶哑,“你是想疼死我吗?谁准你这么轻贱自己的,以后不许再说了。” 楚沅木然的由他抱着,眸光死寂,“王爷何必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不觉得恶心吗?” 陆容淮心脏揪紧,红着眼苦笑,“你觉得我对你好,是装出来的?” 楚沅没说话。 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容淮扶住他的肩膀,他凝视着面前人儿,眼中的深情毫不掩藏,“阿沅,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 “王爷已经证明过了。” “什么?” “除夕宴,派人杀我的,不正是王爷么。”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是谁哭了?丢人现眼的。 陆容淮:哦,是我:) 宝子们,因为下周要入v,这几天需要压字数和存稿,也就四五章左右比较短小啦,宝子们再坚持一下下,爱你们~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7节 感谢在2022-09-08 16:24:23~2022-09-09 18:4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谧色夜如勾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除夕夜,派人杀我的,不正是王爷么?” 楚沅话音落地,在场之人面色各异,表情不一。 弦雨性子急躁,最先开口替陆容淮澄清,“王妃,你误会了,那晚救你的是王爷。” 连寡言少语的弦霜都说:“黑衣人并非王爷派去的。” “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但是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去。”陆容淮握住楚沅冰凉的指尖,不由分说的抱起他。 他抱人的姿态太过熟练,动作一气呵成,楚沅到了唇边的话又只好咽回去。 在强悍凶猛的武力面前,连反抗都是多余的。 他冷着一张俊颜,被陆容淮抱进了屋。 房门关上。 乐书站在院子里泪眼汪汪,满脸写着担忧和恐惧,好像他家公子不是回房,而是进了魔鬼的洞窟。 弦雨则是凑近弦霜,压低声音跟他八卦,“刚才你瞧见没,主子眼睛都红了,哇,王妃好厉害啊。” “……”弦霜扫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弦雨立刻抿紧嘴巴,随后又反应过来,他主子又不在这儿,弦霜这臭小子倒还学会了狐假虎威。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弦雨继续叨叨,“以前上战场,刀山火海走过来,也没见主子眨下眼,王妃不过是误会了主子,主子竟委屈哭了。” 说完,他还唏嘘了两声。 众人:“…………” 下一刻,屋内传来某人冷冰冰的声音。 “弦风,带他去领十军棍。” 弦风忍笑上前,将呆若木鸡的弦雨拉出去。 远远地,还能听见弦雨困惑又痛苦的哀诉,“为什么墙不隔音啊?我也没说很大声吧?” 弦霜跟过去,无情补刀,“主子内力深厚,耳聪目明,你这是自找苦吃。” “呜呜呜……” 凄凄惨惨的哭声远去,房间内,两人静默无言。 楚沅说出那番话后,便破罐子破摔般的,彻底无所谓了。 陆容淮岂能看不出他消极抵抗的情绪,他凝视楚沅瓷白的脸,想了想,将手心里被他捂热的物件塞到楚沅手里。 “这是你的玉兔挂坠,我捡回来了,你好好收着。”他那夜将人放到马背上,体内毒素发作,朝后踉跄几步,踩到了被雪覆盖的玉坠。 这个玉坠,上一世他也看过,不过那时候他们刚到北疆,饥寒交迫,陆容淮第一次见到这个玉坠,便是楚沅拿着它去典当,换成了银钱。 楚沅没想到,这块玉坠还能再次回到他手里。 他轻轻地摸了两下,玉质莹润,温热光滑,熟悉的触感让他心里涌上几分欢喜,连带着脸上也多了些红润。 他握紧玉坠,小声开口,“谢谢。” 陆容淮轻哂,“刚刚还说我要杀你,现在又对我道谢,阿沅原来还是个小磨人精。” 专门来磨他的。 楚沅小脸一绷,“一码事归一码事,王爷找回我的玉坠,把它还给我,我自是要道谢的。” 陆容淮忍不住凑近他,唇角翘起,“可我救了阿沅,阿沅却误会我,这可怎么办?” “王爷想怎么说便怎么说,总归我没有证据,无法证明。” “玉坠难道还不能证明,是我救了你?”陆容淮挑眉,伸手去玩楚沅垂落在身前的墨发。 楚沅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头发被抓住,他伸手夺回自己的头发,“若那些人是王爷的同伙,自会将玉坠转交给王爷。” “你一口咬定我要杀你,那你说说,我为何要杀你?”陆容淮神色如常的笑道。 “因为王爷娶了我,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 “你觉得我在乎那个?”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只在乎你。” 楚沅:“……” 楚沅正色,“还请王爷莫要再开玩笑,我与王爷前几任未婚妻,并无不同,她们尚且逃不过一死,我又如何能幸免。” “你当然和她们不同……等一下,你怀疑是我杀了她们?” “她们都是被人杀害。”楚沅强调。 陆容淮点头,面色沉定,“确实,但人不是我杀的。” “王爷说不是,那便不是吧。” “那夜将你带走的小太监,是许贵妃的人,后来要杀你的,是皇后。”陆容淮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毫不犹豫的出卖那两人,没有半点隐瞒。 “我十五岁出宫,常年征战在外,那几任未婚妻,都是皇后选定的,未曾经过我的允许,我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们都是被皇后所害。”他又补充一句。 楚沅很快想通其中关键,“皇后为王爷选妃,是为了彰显国母的宽厚仁德,又暗中将她们杀害,是要毁了王爷的名声?” “阿沅聪慧,现在,总不至于还冤枉我吧?”他可怜道。 楚沅抿唇,有些羞赧,摇了摇头。 陆容淮舒出一口气,趁机为自己谋福利,“本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阿沅不应该有点表示吗?” 楚沅沉默了好半天。 他朝人看过来时,眼里像烟雨江南下起了细腻的雨,乌黑的眼瞳如同碧溪里的鹅卵石,干净的不染尘埃,又美好的让人流连。 眼下这双漂亮眼眸看不见他,眼神失焦,看人时显得懵懂又茫然。 陆容淮正瞧得起劲,忽然听到他语气迟疑的询问。 “王爷刚才,难道真的哭了?” 陆容淮:“……” 他后悔了,刚才不应该只吩咐打十军棍,该打二十棍。 “没有,我怎么会哭。”陆容淮面不改色的否认。 楚沅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是王爷的苦肉计。” 陆容淮猝不及防又背了黑锅,他脸色一黑,直接脱靴上床。 “苦肉计?”他脱完靴子开始脱外袍,目光虎视眈眈的看着楚沅,“我若是想用苦肉计,早在你刚醒那会儿就用了,还需等到现在?” 男人体型健壮,上床后被褥被压的下沉,楚沅听着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下意识的拽紧被子。 陆容淮将外袍扔到地上,转身直接抓住楚沅的手。 “来,摸摸。”他将手牵过来,直接按在自己的胸口。 手指贴着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传过来,隔着单薄的里衣,能清晰的感受到掌心下绷紧的肌肉,蓄势待发,充满力量。 楚沅的脸‘腾’一下红了。 “王爷,你做什么?!”楚沅睁大眼睛,吓了一跳。 陆容淮笑起来,逗完人,他灵敏地转了个身,脱下里衣,拆开绕在胸口的纱布,将后背毫不设防的展露出来。 “不是说苦肉计吗,你伸手摸摸。” 楚沅面露挣扎,陆容淮也不催促,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后背肌肤上,好似有羽毛轻轻拂过。 微微地痒,痒意顺着肌肤钻进了心脏,心痒难耐。 陆容淮喉结上下滚动,再开口时,声音克制沙哑。 “往上一点。” 楚沅听话的往上,忍着臊意,摸到了一处凸起,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和药味。 若他此刻能视物,定能看到这是箭矢拔掉后留下的血肉窟窿。 “这是什么?” 他轻轻碰了一下,陆容淮低声闷哼,吓得楚沅赶紧收回手。 陆容淮转过来,抬手,捏了下楚沅惊慌失措的小脸。 “这是老子爱你的证据。” 作者有话说: 陆狗:老子的爱,收好(血窟窿) 沅沅:……要不你还是换个人爱吧。 宝子们,中秋节快乐!!也祝老师们教师节快乐!! 感谢在2022-09-09 18:41:39~2022-09-10 15:0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1756577 27瓶;吉吉国王daytoy 6瓶;x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8节 第30章 陆容淮穿好衣服,他清了清嗓子,“苦肉计这等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从不屑于用,阿沅,我今日给你看这道伤,只是不希望你误会我。” 楚沅低头,青丝拂过他的脸颊,气质干净又恬淡。 误会解除,楚沅心里并没有多高兴。 他平静问道:“王爷为何要救我?” “你说呢?”陆容淮笑着反问。 楚沅摇头,略显苍白的容颜仿佛有月华清辉流转,嗓音温润,“我与王爷相识不过一月有余,不值得王爷这般舍命相救。” “我说值得,那便值得。”陆容淮扬眉,眉目间有着独属于他的傲然之色。 楚沅靠坐在床头,肩膀松弛下来,精神一旦松懈,疲惫感便疯狂涌现。 他双目微阖,一脸倦容,“王爷,臣想休息了。” 陆容淮见他困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低笑一声,让开了位置,“睡吧,一个时辰后记得喝药。” 楚沅脑袋点了几下,避着伤腿,慢吞吞地滑进被子。 陆容淮等他睡着,又偷偷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心满意足的出了房间。 乐书靠在柱子上打瞌睡,听到脚步声靠近,立马醒了过来。 “阿沅睡了,你进去守着,等他醒来记得让他喝药,弦霜负责守卫,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踏入扶雎院。” 说着,他又补充一句,“也别让茂叔进来。” 弦霜不明所以,但他话少,也不爱多问,点头应下。 “弦风弦雨,随本王出去。” 弦雨摸着挨了十军棍的屁股挪过来,哀怨无比,“主子,属下屁股疼,恐怕无法跟您出去。” 陆容淮气定神闲的‘哦’了一声,很是宽容大度,“那行吧,既然有伤,找太子和齐王算账的事,本王只好带弦风去了。” 弦雨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两眼放光腰杆挺直,“主子,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属下愿意为主子抛头颅,洒热血!” “走吧。”他哼笑一声,踏着暮色离去。 这一走,便是彻夜未归。 翌日清早,楚沅刚喝完浓苦的药汁,吴院正便来了。 “王妃今日可觉得好些?”吴院正诊完脉,从药箱里拿出银针袋。 楚沅颔首,“头疼比昨日好了很多。” “眼前还是一片黑?” “嗯。” “颅内淤血本就难以消散,若是七日后王妃还是看不清,老夫便要加重下针的力度。” “好。” 这次施针,又花了一个时辰。 吴院正拆下楚沅头上的纱布,施完针后又敷上药重新包扎,待他走后,乐书端着盆进来,绞了帕子给他擦汗。 楚沅小脸发白,汗涔涔的,衬的肌肤赛雪,青丝如墨。 “公子,王爷昨儿整夜未归,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楚沅无暇去关心,他精力不济,觉得脑袋沉重无比,乐书扶着他躺下。 “公子你把手伸出来,奴才给你换药。” 楚沅的手伤的不重,但看着很吓人,原本白皙细腻的掌心磨掉了一层皮,纱布掀开时,露出里面深红的血肉。 好在已经止住血,敷了几天药,伤口逐渐愈合,也没有那么疼。 乐书动作放的很轻,生怕弄疼了他,换好药,又坐在地上陪他说话。 “公子,你昨日说出那些话时,奴才都快吓死了,还好王爷没有生你的气。”乐书想起昨日的情形,还是心有余悸。 楚沅看不清东西,索性闭上眼,淡声道:“他生气如何,不生气又如何。” 乐书挠头,昨日陆容淮的神情他瞧得真真切切,“奴才觉得,王爷应当是喜欢公子的。” “他为何要喜欢我?” “公子这么好,谁会不喜欢呢,”乐书说着,高兴起来,“以后有王爷心疼公子,王府里再没有人敢欺负公子了。” “这里是陆国,他是陆国三皇子,我是楚国送来联姻的棋子,换做是你,你会爱上敌国之人,把自己的把柄和弱点告诉对方吗?” 乐书被问住。 他神色纠结,眉头苦恼的搅在一起,“可是,奴才知道,公子是不会帮楚国的。” “没有人会相信。” 楚沅睁开眼,眼前的黑暗让他不再感到害怕,心境变得宁和安定,“陆国铁骑,终有一日会踏上楚国国土,届时,你我都难逃一死。” 乐书吓白了脸,“公子你莫要吓奴才,而且王爷、王爷他……” “他的野心,远不止此。” “可若是王爷爱上了公子,就算楚国倾覆,奴才也相信王爷定会保全公子。” “爱?”楚沅目光怔怔,随后又自嘲一笑,“我母后,曾经也感受过那人的爱,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乐书哑口无言。 “黎王此人,狼子野心,爱上他,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楚沅阖了阖眼,雪玉般的面孔薄凉冷艳。 他不会重蹈他母后的旧路,十年苦寒,早已磨尽了他全部的热忱和天真。 乐书还是不死心,他明白楚沅心结难解,可又不忍心看到自家主子将自己困在过去。 “奴才只是希望,公子能过得幸福。” 楚沅置若罔闻,“万朝会快来了。” 三月初三,万朝会,六国国主会亲临陆国,互通友好,共襄佳会。 乐书垂头丧气的从屋子里出来,他没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哎哟。”乐书捂着被撞疼的脑袋后退一步。 弦雨不知何时回来的,被撞了还在龇牙笑,整个人亢奋无比,“小奴才,王妃醒了吗?” 乐书心中苦闷,蔫蔫说道:“公子说了会儿话,又睡着了。” 弦雨遗憾的啧了声,转而拉住乐书,“那行吧,等王妃醒了,你可以转告给王妃。” 乐书懵住,“什、什么?” “王爷替王妃出气,把太子给打了。”弦雨乐滋滋的竖起两根手指头,晃了晃,“两条腿都打断了,起码三个月下不了床。” 乐书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咬到舌头。 王爷把太子给打了?王爷不要命了吗? 乐书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弦雨古怪看他,“打太子怎么了?王爷自小便经常揍太子,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乐书:“……” “哦,还有齐王,齐王被主子用麻绳捆住,扔到冰床上睡了一夜,抬下去时人硬邦邦的,唔,可能还活着吧。” 乐书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王、王爷呢?” “主子上朝去了啊。” 作者有话说: 沅沅:我要封心锁爱! 陆狗:对你爱爱爱不完~ 沅沅:(⊙_⊙) 谢谢宝子们的支持,啵啵~ 第31章 初六这日清晨,百官们上朝后,发现大殿里少了两个人。 太子和齐王。 而原本遇袭受伤,该在家中休养的黎王,却诡异的出现在大殿上。 众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眼神,蠢蠢欲动。 唯独聂相安稳如山,闭眼养神。 陈有为整了整官服衣襟,走过去故作姿态的行了礼,“王爷今日能来上朝,想必伤势已无大碍。” 陆容淮眉宇舒展,心情不错,“放心,死不了。” 有人憋不住好奇,佯装关切,实为探询,“王爷除夕宮宴突然离席,之后便传来王爷与黎王妃遇刺的消息,不知是何人行刺,可有抓到人?” “不劳费心,人已经被本王大卸八块,诸位想看看吗?” 众人纷纷捂嘴后退,忍着肠胃的翻涌,后悔自己大清早的过去找晦气。 弘嘉帝来时,见他的臣子们个个面有菜色,心下奇怪,正想问两句,忽然瞧见陆容淮,神情一喜,“老三,你伤养好了?” 陆容淮按住胸口,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苍白,“禀父皇,儿臣虽未痊愈,但职责在身,不敢有分毫懈怠。” 弘嘉帝听完感动无比,忙让人去搬了个椅子给他。 “你别站着了,伤还没好就来上朝,简直是胡闹,赶紧坐下。”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9节 “谢父皇。”陆容淮撩开衣袍,说坐就坐。 底下大臣们看着这‘父慈子孝’的温情一幕,只恨今晨早饭吃的太多,眼下没地方吐。 弘嘉帝关心完陆容淮,眼神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太子和齐王没来。 “太子和齐王呢?”弘嘉帝问底下的人。 殿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名小太监,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大理石地上,抖着尖嗓哭喊,“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昨夜被人给打了!” 紧跟着,殿外又跑进来一名太监,气喘吁吁的磕头跪礼,“陛下,齐王府来报,齐王冻伤,高烧不退。” 满朝哗然。 弘嘉帝怒拍龙椅,“何人所为?真是反了天了!” 群臣的视线,忽而沉默且一致的看向黎王。 陆容淮靠着椅背,坐姿懒散,他冷厉无情的眼神扫过众人,泰然弯唇,“诸位看本王做什么?难不成以为是本王做的?” 他笑眼凝睇过去,却如刀子般落到每个人身上。 众人只觉得脖子发凉,一番闪烁其词,糊弄过去。 弘嘉帝想起陆容淮过往前科,容不得他不怀疑,“老三,当真不是你干的?” 陆容淮面色苍白了几分,咳嗽起来,“父皇高估儿臣了,儿臣重伤未愈,体内余毒尚存,便是有那个心,也是有心无力。” 有那个心…… 弘嘉帝心一梗,正欲说话,又见他笑了下,“本王一向恩怨分明,大哥二哥近来与本王无冤无仇,儿臣何必要找他们麻烦,让父皇伤心呢。” 弘嘉帝噎了一下,默默把话咽回去。 早朝草草了事,所有人都无心上朝。 太子党和齐王党的人一下朝,便立即奔赴东宫和齐王府,陆容淮独自慢悠悠的走在最后,落众人一大截。 他看着前面着急忙慌赶路的大臣,还有那些目前藏得较深的两党人,唇边闪过一丝冷笑。 这时,右侧一道不紧不慢的身影,吸引了陆容淮的视线。 他主动发出邀请,“苏侍郎,你我同行。” 苏如鹤脚步一顿,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黎王,搞不懂这位煞神为什么突然要跟自己一起走。 但他懒得多想,慢吞吞的点了下头,未言一语。 陆容淮心下好笑。 这人果然还是如前世一般,是个沉闷的锯嘴葫芦。 想到上一世苏如鹤的下场,陆容淮眼里的笑意散去,他若无其事的开口,“苏侍郎的家,是不是在梧桐巷?” “回王爷,是的。”苏如鹤以袖掩口,打了个哈欠。 陆容淮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梧桐巷巷口有一处深湾,苏侍郎每日上下朝回去,路过时可得注意安全啊。” 苏如鹤困得不行,脑子转的比平常慢许多,直到走出一段路,他才反应过来。 黎王这是在关心他? 苏如鹤猛地打了个寒颤,瞌睡瞬间吓跑,清秀的脸憋出一个惊恐又扭曲的假笑。 “多谢王爷关怀,微臣定会万分小心。” 陆容淮观他面色,便知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但也无妨,他只是不希望,这位公正清明的小侍郎,因为他的缘故再次被卷入这场构陷中,无辜被人杀害,抛尸深湾,连个全尸都没有。 “苏侍郎年纪轻轻,便已位列三品,前途无限,本王很看好你。” 苏如鹤被夸的头皮发麻,顶着这沉重的赞誉回道:“王爷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你我同在工部当值,日后若遇到困难,苏侍郎可以来找本王。”陆容淮继续散播他春天般的温暖关怀。 殊不知,苏如鹤只觉自己好似被架在炉火上炙烤。 黎王这是何意?想要拉拢他?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只想安稳度日,等着致仕养老。 苏如鹤心中悲苦,后悔自己今日出门太急,忘了看黄历。 “本王还要赶回去陪阿沅,先走一步。”陆容淮搭完讪,便归心似箭,也无心再同他慢悠悠的走。 一出宫门,弦风牵马等候在此,他跨上马,迫不及待的往府里赶。 不过是一夜未见,他竟思念至此。 恨不得能时时刻刻将人揣在身上,以解相思之苦。 与此同时,凤栖宫内,皇后甩手打碎了茶盏。 她凤眸含怒,咬牙切齿道:“这个畜生下手如此狠毒,竟将本宫的太子双腿打断,本宫绝不会轻饶了他。” 心腹宫女走上前,“娘娘息怒,黎王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比不得太子殿下宅心仁厚。” 皇后闭眸,压着火气,“洛儿就是太老实了,才会一次次让那个杂种得寸进尺。” “娘娘打算怎么做?”宫女上前,替她轻柔的按压太阳穴。 “有时候,杀人无需用刀,一个字,一句话,就足以毁掉一个人。”皇后眉眼舒展,心情又好了起来,“也让全城百姓看看,这杂种的真面目,多么的叫人恶心。”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苏侍郎,你我同行。 苏如鹤: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感谢在2022-09-11 08:33:43~2022-09-11 22:0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蒆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楚沅一觉睡醒,已是晌午。 弦霜命人将饭菜摆好,乐书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笑开了花,“公子,扶雎院的饭食好精致啊,瞧着可好吃了。” “这些都是精心为王妃准备,”弦霜说着,发觉自己没有说到重点,又强调一句,“是王爷特地嘱咐厨房做的。” 乐书连连点头,开心的去扶楚沅起身。 弦霜看向桌面,准备布菜,“王妃,今日午膳有三鲜鸭子、人参乌鸡汤、白扒四宝……您想先吃什么?” 楚沅行动不便,乐书将他扶靠在床头,便小跑着到了桌前。 “还是奴才来吧,奴才夹些菜端过去。” “都放着,本王自己来。” 陆容淮跨步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脱掉大氅和护腕。 扶雎院在冬日从不烧地龙,但自从楚沅住进来后,地龙便始终烧着,楚沅体虚易寒,室内温度对他来说刚刚好。 陆容淮火气旺,一进屋后背便出了热汗。 他将衣服丢给弦霜,挽起衣袖,走过去将楚沅从床上抱下来。 弦霜退了出去,乐书犹疑片刻,留了下来。 他其实有点担心,黎王瞧着便不像是会照顾人,最后吃苦的肯定还是他家公子。 乐书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亮,陆容淮对此毫不知情。 他将人抱坐在腿上,盛了碗鸡汤,举起勺子吹了吹,送到楚沅唇边。 “来,喝点汤。” 楚沅被他圈在怀里,面上古井无波,“王爷,臣坐椅子上自己吃。” “可本王想抱着你,还想喂你吃。”陆容淮耍赖,唇角弧度怎么看怎么可恶。 “臣不习惯这样,王爷若执意坚持,臣宁愿不吃。”楚沅紧锁眉头,十分抵触。 乐书在后面听的大气也不敢喘。 他家公子自从醒来,对王爷说话是越发没有顾忌。 长此以往,定会惹怒王爷,小命不保。 陆容淮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还是与先前那般温和低沉,“你现在是病人,又看不见,被人照顾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用觉得害羞。” “乐书可以帮臣,无需劳烦王爷。”楚沅坐在他腿上,背脊挺直,双手规矩叠放,努力与他保持着距离。 室内温暖如春,乐书却冒了一身冷汗。 他迅速跪下,不敢抬头去看陆容淮此刻的神情,声音抖索,“王爷见谅,公、公子他只是习惯了奴才伺候,绝无冒犯之意。” “是么,”陆容淮放下碗,瓷勺撞到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称呼他什么?” “……公子。” “本王最后问一遍,称呼什么?” 乐书两股战战,死亡般的压力之下,脑袋灵光一闪,赶忙改口,“奴才说、说错了,是王妃。” 陆容淮沉默半天,嗤地一声笑出来,“原来还有点脑子。” 他搂住楚沅的腰,面色淡淡,“昨天走时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又同我置气?” 他仔细回想了下,忽而一勾唇,“阿沅可是在怪我昨夜未归?是我疏忽了,害得阿沅孤枕难眠,担心了一夜。” “……”楚沅深吸一口气,“王爷也撞坏了脑子?” 不然为何能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话来。 陆容淮一声叹息,软硬兼施都没有效果,他的阿沅,可真不好哄啊。 他认命妥协,将楚沅抱到椅子上,捏了捏他干净白皙的耳垂,“快吃吧,再不吃菜都要凉了,你,过来伺候王妃用膳。” 乐书接到命令,起身走到楚沅身边去端汤。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0节 楚沅半垂眼帘,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安静不语。 陆容淮深深地凝望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 “本王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弦风弦霜守在外面,见他这么快出来,疑惑道:“王爷用完膳了?” 陆容淮大步前行,恶狠狠的咬牙,“吃什么吃,气饱了。” “……?!?!” 两人跟上去,“王爷要去哪?” “喝酒,别跟着,烦。”陆容淮骑上马,一扬马鞭,马儿立即冲了出去。 到了浮仙楼,他径直去了二楼的一间包厢,抬脚踹了门,把里面喝酒的赵禄吓一跳。 “哟,王爷今儿怎么来了?”赵禄站起来,笑脸相迎,讨好的说道:“王爷不去三楼的雅间?二楼的包厢档次差些,您不是不爱来这儿嘛。” 陆容淮在二楼和三楼各有一个专属包厢,只是二楼他很少来,倒成了赵禄他们平日爱聚集的地儿。 陆容淮冷着脸,走过去坐下,抬眼扫向桌上的花生米和一壶酒,冷嗤,“浮仙楼是倒闭了?喝这么差的酒。” 赵禄反驳,“这酒怎就差了?咱们以前在外打仗时,喝的可都是这酒。” 这是塞外的一种烧刀子,名为甘苏,口感粗劣苦涩,喝进胃里跟火烧似的,但能快速的让身体热起来,所以很受将士们的喜爱。 陆容淮心情不好,语气更差,“眼下又不是打仗,浮仙楼里好酒多得是,还喝它做什么。” 赵禄挠头,“属下这不是在都城里待了一个月,待的浑身难受,又没有仗可以打,只好来喝点酒过过瘾了。” 陆容淮给自己倒了一杯甘苏,仰头喝下,舌尖泛苦,胃里却瞬间变得热辣。 他神情烦郁,一连喝了好几杯。 赵禄抢过酒壶,担心道:“王爷,你今儿怎么了?” 咋还开始借酒消愁了。 “坐下,本王问你话。” 陆容淮摩挲着酒杯,斟酌半晌,才道:“本王有一个朋友,他……他夫人之前因为误会,对他态度冷淡,后来误会解除,却还是冷着张小脸,和他保持界限,这是为何?” “这位夫人,恐怕并不喜欢王爷……的那位朋友吧。” 陆容淮瞬间黑脸,目光危险的盯着赵禄,语气森寒,“你好好组织一下语言,重新再说一遍。” “……” 赵禄心说,是你要问的,我实话说了你又不爱听,可真难伺候。 谁能受得了这臭脾气。 “属下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王爷可以用自己的真心去打动他。” 陆容淮面色凛然,“本王说了,是一个朋友,不是本王。” “哦,属下口误,”赵禄淡定改口,又说道:“还有,烈女怕缠郎,只要脸皮够厚,王爷……的那位朋友,定能抱得美人归。”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本王果然还是脸皮薄了点。 沅沅:你清醒一点! 宝子们,跟编编商量后,本文周三入v!当天会掉落大肥章,留评的宝子还有红包哦,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第33章 “你都是怎么哄你夫人的?”陆容淮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问道。 赵禄脸色一僵,随即讪讪,“我家那位母老虎哪用哄啊,揍我一顿就出气了。” “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陆容淮若有所思。 赵禄咳了一声,差点想要放声大笑。 “王爷,在追妻这件事上,要主动发挥自己的优势啊。”赵禄指了指自己,一脸得意,“就比如我,当初我夫人就是看中我身材魁梧,让她很有安全感。” 陆容淮上下看他,“……” “也是难为你夫人了,还能找到一个优点。” 赵禄:“……” 不是,他好心好意的出谋划策,王爷怎么还人身攻击。 “您还要不要追妻?” “……”陆容淮严肃,“再说一遍,不是本王,你继续说。” “其实很简单,若是家财万贯,便使劲给他花钱,我家母老虎都说,为女人花钱的男人,天下第一帅。” 陆容淮颔首,心里底气加一分。 他有的是钱,给阿沅拿去撒着玩。 “若是身怀技艺,那就时不时在他面前秀一下,让他知道你是个有内涵有品位的人,好感自然就来了。” 陆容淮沉眉,琴棋书画他倒是会,只是好些年没碰,技艺难免生疏。 “你觉得,带他练武,如何?” 赵禄:“……这是追妻,不是练兵。” “那,骑马呢?” 赵禄回想起楚沅那娇弱的身体,额头冒汗,“属下觉得,有点危险。” 可能骑着骑着,王妃就没了。 陆容淮也担心楚沅的身体,“是有些危险,还有什么办法?” 赵禄直勾勾的盯着陆容淮的脸,嘿嘿一笑。 “还有一招,就是色|诱,用脸去引|诱对方,让他沉沦。”赵禄朝他挤眉弄眼,“凭王爷这张脸,定能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陆容淮皱起眉头,“不行,他并非这般肤浅的人。” 赵禄撇嘴,“不试试怎么知道?先前聂大公子在邺京时,只要他一出现,那群女人就跟疯了一样,追着他跑。”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他觉得王爷比聂大公子好看多了,但王爷成天冷着脸,大家都怕他,别说追求者了,听到王爷的大名都能吓哭小儿。 “那个小白脸?”陆容淮哼笑一声,很是嫌弃,“成天就知道招蜂引蝶,怪不得聂相将他赶出了邺京。” “聂大公子是外出游学,王爷你对人家偏见太深。” “我对他有什么偏见,”陆容淮捡了颗花生米扔嘴里,“本王对他们聂家人,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赵禄也去抓花生米,一把塞进嘴里,咬的嘎嘣响,“说到聂大公子,王爷,我听闻他好像在襄城参加考试,夺得解元,下个月初便会回京,参加二月的春闱。” “本王虽然讨厌聂家人,但也欣赏他们的能力,那个小白脸是聂俦温亲自带大,此届科考状元,定然是他。” 赵禄咋舌,“聂相那老狐狸亲自教出来的,那不就是个小狐狸?若这两人以后跟王爷对着干,王爷可有把握赢?” 两人说话间,陆容淮已经将一壶甘苏喝完,这样烈的酒,喝完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眼神清明如许。 “走了。”陆容淮抬手,不让他跟随,独自一人下了楼。 陆容淮牵马走在街上,想起楚沅那张清冷绝俗的脸,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上一世,两人是生死与共的患难之情。 等他意识喜欢楚沅时,楚沅也对他动了心。 他们水到渠成的在一起。 这一世,自从他梦到前世开始,这辈子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恰如除夕夜刺杀,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他重生在楚沅刚嫁他之时,他尚未落魄,楚沅也未病体沉疴。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会让楚沅重新爱上自己。 想通之后,陆容淮郁闷之情一扫而光,他看到街边有卖糖糕的,便走了过去,想买些带回去给楚沅。 然而不等他走近,就见原本在摊子上排队买糖糕,聊得热闹的百姓们瞬间噤声,纷纷作鸟兽散。 个个面露惊恐,逃得飞快,好似见了鬼。 卖糖糕的商贩也想跑,但他晚了一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看着陆容淮朝他走来。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小人还要养家糊口,求王爷放小人一马。” 陆容淮站到商贩面前,环视四周,百姓们躲在很远的地方悄悄打量他,神色恐惧。 “本王为何要杀你?”他收回视线,黑眸蒙上一层冷意。 商贩吓得缩紧脖子,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小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见,求王爷放过小人吧。” “你不说,本王如何放过你。”陆容淮面色阴沉。 商贩跪在雪地里一个劲的磕头,浑身发抖。 陆容淮闭了闭眼,眉目间尽是冰冷,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扔他摊子上,“给本王包几块糖糕。” 商贩起初不敢动,最后陆容淮不耐烦的催促一声,那声音如同阎王索命,他立即连滚带爬的跑到摊位上。 商贩忍着巨大的恐惧,手掌哆嗦的打开油纸包,拼命往里面放糖糕。 “无需那么多,两块足矣。”楚沅的食量小,买多了他根本吃不完,还容易不消化。 百姓们的反应不太对劲,他需要尽快查明原因,陆容淮接过油纸包,转身上马回家。 而他一走,那些四散的百姓再次聚集过来,围着商贩七嘴八舌的询问。 “哎哟,刚才可吓死我了。” “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长得那么凶,看着就不是个好人。”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1节 “就是,我看你也别摆摊了,赶紧收拾东西跑吧。” “对对对,他刚才不杀你,估计是看我们大伙都盯着,不好下手。等到了晚上,说不定就到你家里,把你全家老小都给杀了。” “他的银子你也敢要,也不嫌晦气。” 商贩被他们说的绝望又害怕,慌慌张张的收完摊子就跑了。 夜里,黎王府书房内。 弦月抓了两个人,往地上一丢,“主子,谣言是这两个茶楼说书的散播出去的。” 陆容淮合上书,容色寒凛,不怒自威,“谁指使你们的,嗯?” 两人约莫不惑之年,模样清贫,瘦脸尖腮,此刻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吓破了胆。 “小人不知,小人今儿上午突然收到一包银子,里面夹了一份信,让小人按照信上的内容去说,说是……说是……事成之后另有奖赏……” “王爷饶命啊,小人一时财迷心窍,狗胆包天,小人知错了,求王爷饶了小人这一回。” “信呢?”陆容淮神色不耐,随手将书丢到桌上。 ‘啪’的一声,两人俱是一抖。 “信、信已经烧了……” 另一人怯怯说道:“信上威胁我们说,看完之后便立即烧了信,不能留下证据,小人害怕,只好烧了。” 一片安静。 陆容淮端坐着,那双眼阴沉而又危险,书房内鸦雀无声。 两人害怕至极,手心里冒出汗,脸上已经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恐怖之色。 “那便念给本王听一听,信里怎么说的。”许久,陆容淮启唇,面无表情的看向两人。 说书人的记忆不差,今日又在茶楼说了好几遍,对信上内容可以说是滚瓜烂熟。 其中一人忐忑的说道:“……信上说,黎王在战场上得了嗜血症,每日需饮用活人鲜血,否则就会发狂咬人,六亲不认。” “嗯,还有呢?”陆容淮听着,眼皮都没动一下,懒散的靠向椅子。 “还说,太子仁德,知晓此事后一直为黎王到处寻医求药,顾念手足之情,没有当众揭发此事,谁知黎王突然发病,将太子打成重伤……” 弦雨听不下去了,他呸了一声,“什么狗屁,一派胡言。” 说书人哪知这内里真相,他见陆容淮没发话,只好继续往下说。 “信里说,齐王昏迷不醒,是因为被黎王吸干了血,眼下性命堪虞,危在旦夕。” 弦风摇头,“这么荒谬愚蠢的消息,你们竟也敢当众散播出去。” “小人靠说书混口饭吃,茶楼里每天翻来覆去说的都是那些事,早就不吸引人了,信上说的这些,小人……虽也不信,但胜在离奇新颖,大家也就是图个新鲜,听个热闹。” 弦雨不客气的嘲讽,“听个热闹?这些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你可知污蔑天潢贵胄,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说书人弓着背,被吓得如同软脚虾一般,瘫痪在地。 “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王爷饶命。” “王爷,您该用晚膳了。”弦霜看了眼黑沉的夜色,提醒他,“您晚膳一直没吃,茂叔来催了好几次。” 陆容淮只当没听见,他直起身,命令说书人,“抬起头来。” 两人抖个不停,又不敢违抗命令,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他。 然后,他们就见暖黄烛光下,男人面容俊美非凡,眉眼深刻,唇边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黑眸如刀锋出鞘,涌现出锐利寒芒。 他勾唇,笑容邪气,“有一点没说错。” 两人眨眨眼,神情惶恐不安。 “本王确实爱喝血,今晚的还没喝,两位不妨献点血,让本王换换口味。” 弦风他们:“……” 两人白眼一翻,吓晕过去。 陆容淮欣赏完两人晕厥的丑态,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把书拿起来。 他打开书,翻到刚才看的那一页,“把这两人丢到柴房去,关几天长长记性。” 弦月上前,“主子,那幕后之人?” “本王知道是谁,她想借流言毁了本王,可惜……本王债多不愁,何曾怕过。” 弦月微笑,“再传下去,主子都要被妖魔化了,叫人闻风丧胆。” “正合我意。”陆容淮哼笑,神色傲然,“弦月,再去给他们加把火。” “王爷想闹大此事?” “越大越好,这样才热闹。” “是,属下遵命。” 弦霜不参与这个话题,他专注自己的任务,“王爷,用晚膳。” 弦雨拖着人走过去,拍了下他肩膀,“加油,实在不行这还有俩血包。” “……” 弦霜嘴角抽搐,他看向气定神闲翻书的陆容淮,顿了顿,“王爷,王妃晚膳也没吃。” 陆容淮翻书的动作停住,他瞬间起身,把书砸他身上,怒冲冲地就往外走,“你不早说!” 众人让开路,沉默地目送他快步离去。 弦雨松开说书人的腿,拍手称赞,“厉害啊,这变脸速度,变戏法的看了都得跪下叫爷爷。” 陆容淮神色匆匆的赶回扶雎院。 乐书正端着空药碗出来,见到他从夜色中走来,忙要行礼,“王……” 陆容淮揪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人拎起来,眼神危险迫人,“本王让你好好照顾阿沅,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让他吃晚膳?” 他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楚沅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 他忙撑着身子坐起来,朝外喊道:“王爷,是臣自己不想吃,与乐书无关。” 陆容淮走进来。 楚沅听着脚步声朝自己靠近,很快,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不好好吃饭?” 楚沅挣了挣,没挣开,脸上闪过一丝憋闷,“王爷,你为何总要搂搂抱抱,这不成体统。” “哪里不成体统?”陆容淮收紧胳膊,目光在他白净脸蛋上流连片刻,按捺住自己想亲他的冲动,柔声说道:“你是我的妻子,多抱一抱,有助于培养我们夫夫感情。” 楚沅心下嘲弄,半个字也不相信。 “不说这个,你还没有回答我,怎么不吃饭?” 陆容淮搂得太紧,楚沅能够清晰的闻到陆容淮身上的药香,引人犯困,“吃不下,头晕想吐。” 今天下午,吴院正施完针后,许是淤血开始消融,他的脑袋比先前更晕,总想睡觉,一吃东西就会犯恶心。 陆容淮听完,心脏抽疼,他看了眼桌上已经冷透的糖糕,那是他下午带回来的,楚沅只尝了一口,便没再动过。 “吴院正走时跟我说过,这些都是正常反应,过两天就好了,阿沅再忍耐一下。”陆容淮见弦霜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抬了下食指,让他先离开。 弦霜将手里的托盘往前递了递,意思很明显,人可以走,晚膳要留下。 陆容淮摇头,让他拿走。 弦霜看了眼神色恹恹的楚沅,终究还是没再坚持,端着托盘悄声离开。 乐书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上。 屋内夜明珠光芒柔和,一会儿工夫,楚沅脑袋轻轻垂下,困得快睡着了。 他扶着楚沅躺下,盖好被褥,又亲手将纱帘放下,挡去夜明珠的亮光。 “我去沐浴,阿沅先睡吧。” 楚沅迷迷糊糊的,听见脚步声远去,方才陆容淮说了什么,他不曾留神听,也没有放到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被褥被人掀开,一具宽厚温热的躯体紧挨着他躺下,手臂一伸,揽过他的腰,将他往怀里带。 “唔……”他低吟一声,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嘟囔着问了句,“王爷?” “嗯,睡吧。”陆容淮抬手,见他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楚沅睡得不清醒,闭着眼撵人,“王爷走错了,这是我的床。” “……”陆容淮气笑了,凑到他耳畔低语,“小没良心的,你的床我就不能睡了?” 耳边热气喷洒,吹的他耳朵痒,楚沅忍不住朝后仰头,“王爷去别处睡。” “我就要在这睡。”他故意抬杠。 楚沅眼睛闭着,脸上露出小小的不乐意,低声咕哝,“登徒子。” 耳力极好的陆容淮:“……” 算了,他不跟睡糊涂的人计较,等睡醒了再跟他好好算账。 记仇的黎王默默裹紧了怀里柔软的身躯。 没一会儿,楚沅被捂得喘不上气,他眉头轻蹙,小声哼哼两句,嗓音有些委屈,“难受,闷……” 陆容淮立即心虚的松开爪子。 待他眉间褶皱平缓下去,睡颜变得恬静安然,陆容淮适才幽幽地出了口气。 随即他又在心里咒骂太子和齐王。 若非这两人使阴招,他的阿沅怎会受此横祸,伤痕累累,连饭都吃不下。 身旁传来均匀轻缓的呼吸声,陆容淮低头,见他睡得乖巧宁静,气息浅浅的拂过,一点一点的抚平了他心中暴躁沉郁的思绪。 他搂着怀里的宝贝,闭上眼。 他发誓,此生定以性命相护,让阿沅百岁无忧。 上一世的遗憾,绝不会再发生。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2节 * 不出三日,流言甚嚣而上。 如同一粒火星子落入干燥的枯叶里,瞬间便起了燎原之势。 传播速度之快,内容之夸张,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邺京城,黎王陆容淮,一时间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名声一落再落,直至跌入尘埃。 “你听说了吗?黎王他吃人了!” “岂止是吃人,先把人放血,再剥皮抽筋,砍成一截截的,当做下酒菜,配着血酒喝呢。” “这种人怎配做皇子,迟早会害得陆国覆灭!” “这话可别乱说,要掉脑袋的,咱们心里明白就行了。” “当初那宁贵妃狐媚惑主,害得朝纲不稳,如今她儿子又残忍暴虐,我看陆国定会毁在这母子俩手中。” “太子殿下博爱宽仁,被黎王三番五次的陷害,不仅没怪罪,还反过来多次帮黎王收拾烂摊子,同是圣上的子嗣,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太子乃皇后所出,跟那个妖妃生的自然不一样。” “齐王府已经闭门三日,齐王生死未知,那黎王竟还当街纵马,招摇过市。” 民间谣言四起,朝堂上,亦是硝烟弥漫。 御史大夫叶起连同五名重臣,连夜写折子上奏,弹劾陆容淮。 “陛下,黎王行径狂妄,罔顾伦常,民间怨声载道啊。”户部尚书站出来,控诉道。 叶起手持象笏,严肃道:“家齐而后国治,若皇子间争斗不休,则不能为天下表率,于国而言,亦是动摇根本,人心涣散。” 弘嘉帝看了眼陆容淮,见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群臣们正在口诛笔伐的人不是他。 “黎王多次残害无辜百姓,陛下明察,若不严惩黎王,民怨难消。”镇南将军踏出行列,又为他添上一笔罪名。 “方将军,话不能乱说,你亲眼看到本王杀害百姓了?”陆容淮歪了下脑袋,目光幽幽地朝镇南将军看去。 方新海冷哼,“臣虽然没有看见,但那些百姓都可以作证,黎王还想抵赖不成?” “将军慎言。” “黎王想堵住臣的嘴,能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吗?”方新海怒色勃发,咬牙瞪向他。 陆容淮笑了下,“方将军好大的脾气,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在为百姓叫冤,还是为了公报私仇。” “黎王莫要冤枉臣,臣自然是为百姓讨公道。” 陆容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哦’了一声,语调拖长,“那就好,方将军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差点让本王误以为,是在给大哥出气呢。” 他说完,甚至还朝方新海眨了下眼,“也就是那些昏聩蠢笨的人,才会听信外面的谣言,认为大哥的伤跟本王有关。” 方新海的妹妹就是如今的方贵妃,而齐王正是方贵妃所生。 方新海:“……” 一直站在群臣前列,拢袖旁观的柳国公,不着痕迹的朝身后使了个颜色。 很快,一名五品官员快步上前,跪到大理石地上,“陛下,臣昨日接到状纸,状告黎王谋害商贩王五,杀人手段残忍,而且有证人作证,亲眼看到黎王在街上与王五发生冲突。” “老三,可有此事?”弘嘉帝沉下脸。 “王五?”陆容淮面露疑惑。 五品官点头,“正是,王爷三天前在王五的摊子上买了两块糖糕,并与之发生口角,证人说王爷走时,面色沉怒,形如恶鬼,就……” “慢着,”陆容淮出声打断他,他眉梢扬起,“前面听着还行,什么叫本王‘形如恶鬼’,本王这张脸相貌堂堂,哪里像鬼了,嗯?” 五品官:“……” “总之,王五当天夜里便被人杀害,头颅割下,悬挂在屋梁之上,尸体旁用血写了个‘三’字,种种证据,皆指向黎王。” 陆容淮笑眯眯的朝众人看去,“写个三就是代表本王?那也有可能是王三,方三,徐三,对吧。” 方新海:“……” 户部尚书徐孟山:“……” 你在这指桑骂槐呢。 镇南将军和户部尚书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不可开交。 弘嘉帝被吵的头疼,吼道:“好了,都给朕闭嘴。” “柳国公,这件事你怎么看?” 柳国公走出来,淡定回道:“老臣愚见,商贩王五之死还有待查证,当务之急,是要平息民愤。” 弘嘉帝点点头,又转向聂俦温。 “聂相,你也说两句。” 聂俦温站着没动,“老臣无话可说。” 弘嘉帝:“……” “丞相这是何意?”户部尚书不满。 聂俦温连眼神都懒得给他,直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确凿证据,我等都是读书人,若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在这人云亦云,还当什么官,去桥下算命好了。” 所有人:“……” 陆容淮一声轻笑,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突兀。 “诸位吵的急赤白脸,又拿不出证据,被几句流言耍得团团转,本王看着……特别心疼诸位。” 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这样吧,为了让天下黎民与诸位大臣放心,儿臣恳请父皇,收回儿臣的兵权,儿臣愿禁足一月,配合调查,以证清白。” 弘嘉帝没想到,陆容淮竟然愿意主动让出兵权,他怔在那儿,好半天没回神。 大臣们也是一脸震惊。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陆容淮竟然肯将兵权交出来? 就……这么轻松就交了?那他们今日说了那么多废话,有何意义? 聂俦温眼皮微动,倒是难得的,看了陆容淮一眼。 陆容淮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垂下眼,面上不显,眼底尽是嘲弄和冷意。 不把兵权交出去,这些人又怎会善罢甘休,他要看的好戏,还如何登场? 散朝后,弘嘉帝往后殿走去。 他换了身衣裳,看向元生,“朕去道长那里坐坐,你就不用跟了。” 元生应喏,见皇帝心情有些不好,想来黎王的事还是让他烦忧,不由劝道:“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朕没事。”弘嘉帝不欲多说,双手背在身后,朝外走去。 弘嘉帝特地为正清道长准备了一处宫殿,离乾正殿很近,他下朝后经常过来跟道长论道,探讨长生之术。 正清天师视功名利禄如粪土,每日足不出殿,专心打坐,一坐便是七八个时辰,超然物外,静心修炼。 他走到门口,门口的小道童立刻推开门,请他进去。 “陛下请,天师已备好茶水,在大殿等您。” 弘嘉帝惊讶,“天师知道朕今日要来?” 小童面带微笑,“天师无所不知,昨夜便已提前吩咐小人,早作准备。” 弘嘉帝点头,脸上有了笑意,“天师真乃神人,朕进去后你把门关上,到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陛下。” 弘嘉帝进了大殿,正清道长穿着白色长袍,长须垂至胸前,身材高瘦,裹在宽大白袍里,看着倒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 “陛下,请坐。”正清天师说着,就要起身相迎。 弘嘉帝连忙让他勿动,“天师年前伤了腿,行动不便,那些虚礼就免了。” 正清道长拱手,不卑不亢,“多谢陛下。” 弘嘉帝盘腿坐下,他面前矮桌上,炉子滚着沸水,茶盏里是他爱喝的茶叶,烟雾袅袅。 他看向桌上的香烛,十分感慨,“天师这香烛,当真是宝物。” 这根香烛并非普通香烛,而是正清道长游历海外仙山,从一神仙洞府中所获,香味奇特,闻之神清气爽,百闷俱消。 更神奇的,这根三寸长的香烛点燃多次,竟丝毫不曾减少,香味也不曾变弱。 “这等宝物,唯有陛下来时,贫道才会点燃,否则,便是亵渎了宝物,白白糟蹋。”正清道长淡淡说道。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阿谀逢迎,随口道来,弘嘉帝龙颜大悦。 “好,天师不妨再猜一猜,朕今日之行,所为何事?” “陛下的心事,已经写在了脸上。” 弘嘉帝摸摸自己的脸,狐疑,“当真?那天师说说,朕的心事是什么?” “陛下是为黎王而来。” 弘嘉帝放下手,没说话。 正清又说:“贫道昨夜夜观天象,见贪狼异动,故而推出,今日朝堂上定有大事发生。” 早朝刚刚结束,正清天师闭门不出,消息闭塞,不可能提前得到消息。 “不错,天师料事如神,朕那三儿子,品性恶劣,这些年行事越发乖张,惹出诸多祸患。” 正清天师摇了摇头,“陛下是百年不遇的明君,若非因此,贫道也不会留在这里,同样的,陛下的三子,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弘嘉帝面色一喜,“此话怎讲?” “贪狼好战,命格凶险,主杀,易怒,克妻克子,本该是大凶之兆……” 弘嘉帝赶忙问道:“这该如何破解?” “陛下命格显贵,乃天神降世,自然可以镇压住贪狼的血性,如今贪狼若想逢凶化吉,还需陛下出面,为其脱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3节 “朕要如何做?” 正清道长:“黎王殿下不得民心,亲缘淡薄,可让他多行善事,加上日夜诵读经文,循循教化。” 弘嘉帝看着正清天师,忽然眼睛一亮。 “正好,朕本打算下个月让人在城内为天师建造一座道观,如今这个任务朕便交给黎王,他若做得好,百姓自然会夸赞。” 天师微微一笑。 弘嘉帝得到答案,满意的起身,欲往外走。 然后他又停下。 “天师之前便说,老三克妻,后来听从天师建议,为他选了男妻,不知现在这命格可有好转?” 天师闭上眼,含笑点头,“这是自然,陛下放心。” “可他这没有嫡子……”弘嘉帝面上露出不忍心。 正清睁开眼,目光悠悠,“陛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黎王日后若想有子嗣,也可以从皇室里过继。” 弘嘉帝点头,叹道:“罢了,也只能这样了。” 另一边,陆容淮接到太监传话,让他前往明微宫。 守在殿门前的宫女朝他行礼,默默推开殿门。 明微宫虽不是冷宫,但也与冷宫无异。 阖宫上下,只有宫女两人,太监四人。 还有一个常年礼佛的宁贵妃。 陆容淮盯着前方那道背影,没有行礼问安,语气淡漠的开了口。 “找本王何事?” 宁贵妃跪在蒲团上,她口中轻声诵经,佛珠在手里缓缓转动。 闻言,她睁开眼,那双与陆容淮极为相似的凤眼,平静如水。 “跪下。” 两人明明是母子,两人的对话却僵硬至极,气氛冷到极点。 陆容淮神色微顿,“本王为何要跪?” “让你跪,你就跪。” 陆容淮天生反骨,骨子里的桀骜不驯被这句话激出来,他冷笑一声。 “本王虽是你生的,却不是你养的,现在想来管教本王,已经迟了。” “你跟你父皇一样,”宁贵妃闭上眼,挡住眼里的厌恶,“一样的让人恶心。” 陆容淮从小到大,这话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受了委屈哭着去找母妃,却被母妃拒之门外的小孩了。 “是啊,本王这么恶心,也算是一脉相承。” 陆容淮走到她身后,站住,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恶意昭然。 “母妃当年不知羞耻的爬上龙床,未婚有孕时,更让人恶心。” 宁贵妃脸色骤变。 她猛地回过头,脸色常年不见日光,白的像鬼,厉声骂他:“混账,本宫当年若非被人陷害,怎会上了他的床,生下你这个畜牲!” 陆容淮后退两步,他神色冷然,看她的目光中有嘲讽,有不耻。 更多的,是不在意。 “那也是你想陷害别人,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叫报应。” “畜牲!你这个畜牲!你懂什么!”宁贵妃面容狰狞,手里的佛珠珠串甩到陆容淮脸上。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谁告诉你的?!” 佛珠是檀木做的,很沉,砸到他的鼻梁和眉骨,他却仿若未觉,只是冷淡的看着她。 他当然知道,上辈子可是她亲口告诉自己的。 陆容淮弯腰,捡起那串佛珠,他握住这串黑檀木珠,手指一点点用力。 很快,珠串在他手里化作齑粉。 宁贵妃冷冷地盯着他。 他拍拍手,打掉手心里残余的粉末。 “有时候,本王真是可怜你,一辈子困在这座深宫里,爱而不得,生死陌路。” 宁贵妃呼吸变得急促。 “不像本王,本王比你命好,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还做了夫妻,生同衾,死同穴,恩恩爱爱,白首不离。” “你那个男妻?”宁贵妃重新回过身,不再看他,言语冷淡讽刺,“一个男人,竟还当成宝。” 当然是宝,还是无价之宝。 陆容淮想到楚沅,眼神变得温柔,他转身往外走,“本王事务繁忙,比不得母妃清闲,以后没事别找本王,想来我们两个,都不想看到对方。” 身后,宁贵妃开口:“当然,今日让你来,只是提醒你,本宫清净惯了,你的事,宁家的事,以后少往本宫这里传。” “宁家要找你,本王可管不着。” 他不紧不慢的走出去,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陆容淮看着天,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禁足一个月,他可以安心在府里照顾阿沅,陪伴他度过这段失明的日子。 出了宫门,弦风见他心情很好,询问道:“主子遇到什么事这么高兴。” “本王被禁足了,不值得高兴吗?”陆容淮翻身上马。 弦风:“?” “这……应该高兴吗?”弦风哭笑不得。 弦雨脑子反应更快一点,明白过来,“主子是想陪王妃吧,所以才这么高兴。” 陆容淮嘴角微勾,默认了他的话。 “那流言一事?”弦风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慢悠悠骑着马,道路两边还有积雪,被太阳一晒,晶莹剔透。 “流言杀不死本王,本王已经让他们达到目的,接下来,他们不会在这上面再做手脚。” “让弦月去查王五的死,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还有,本王兵权已被收回,跟外头兄弟们说一声,不要轻举妄动。” “收到!” 三人走在大道上,弦雨看见不远处的摊子上,挂着一整排的灯笼。 他扭头看向陆容淮。 “主子,还有几天就是元宵灯会,您这一禁足,岂不是没机会带王妃出府看灯?” “王妃伤势未愈,即便主子不禁足,王妃也无法出府。”弦风不赞同的说道。 “嗯,今年不出去,就在府里办。”陆容淮扫了眼摊子上的兔子灯笼。 他抬了抬下巴,“去买只兔子灯笼回来。” 弦雨买回来,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弦风问道。 弦雨呼出一口气,将灯笼递给陆容淮,“那摊主说这小兔子灯笼是孩童款式,不适合大人。” 陆容淮可不管这些,他仔细看了看兔子的内部结构,又让弦雨去买彩纸和细竹。 弦雨脸上一点一点浮现震惊,“主子,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动手做灯笼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 陆容淮扬起马鞭,带着兔子灯笼直接回府。 府里下人瞧见他提着小兔子灯笼走进来,画面违和。 “把这个拿去书房,本王去瞧瞧阿沅。”他将灯笼交给弦风,自己则奔向扶雎院。 大老远的,他就听见有人在吵。 陆容淮面色一沉。 扶雎院门口,茂叔和宁玉羌两人被弦霜拦住。 “弦霜侍卫这是什么意思?茂叔可是王府管家,统管王府大小事宜,你竟敢不让他进去。” 弦霜冷冷的看着他们,“王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本世子也是闲杂人?” “王爷说了,除他和太医,谁进谁死。”弦霜抽出剑,凉飕飕的看向他们。 宁玉羌长得清秀,动怒后胸膛剧烈起伏,面部显得扭曲。 “我与表哥一起长大,这扶雎院我从小到大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以前能进,凭何现在不能进?” 弦霜:“主子已经成婚,有了王妃,世子应当保持距离。” 宁玉羌振振有词,“表嫂是男子,不必顾忌男女大防,我过来探望表嫂,你却连门都不让我进,弦霜,若是表哥回来,知道你这样对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是吗?”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每个字都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这章,够不够肥?!! (为了写完这一章,我眼睛都快瞎了,写了好久好久呜呜呜呜呜嗝~)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4节 宝子们记得评论哦,给大家发红包。 感谢在2022-09-11 22:07:03~2022-09-13 23:2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雨入诗5瓶;阳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陆容淮走过来。 “表哥。”宁玉羌笑起来,跑过去跟他抱怨,“表哥,你的下属好过分,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是本王下令不准你进去,有意见?”陆容淮声音凉薄。 宁玉羌脸上的笑容凝固。 “表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宁玉羌不理解,他眼神天真的看着陆容淮,“从小到大,玉羌来过扶雎院那么多次,跟自己家一样熟悉,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是玉羌不能看的?” 陆容淮瞥他一眼,眼神戏谑,“本王现在成了亲,扶雎院是主院,外男不得入内。” 宁玉羌听到这话,眼里冒出委屈之色,他咬住唇,“如今在表哥心里,是不是已经没有玉羌的位置了?” 陆容淮挑眉一笑。 “本王心里,从来就没有你的位置。” 宁玉羌身体晃了一下,血色尽失。 茂叔就站在宁玉羌旁边,他忙伸手去扶宁玉羌,一脸沉痛,“王爷,宁世子与您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您这话太伤人了。” “哦,还有你,”陆容淮像是才看见茂叔,语气嘲弄,“宣宁侯当初让你跟着本王,是看你忠厚老实,这些年本王自认不曾亏待你,但有些人胳膊肘向外拐,还当自己在宣宁侯府。” 茂叔忙松开宁玉羌,他跪到地上,矢口否认,“王爷,您冤枉老奴了,老奴的心是向着您的。” “向着本王?”陆容淮弯起嘴角,一脚踩到茂叔的肩上,“本王这些年行军在外,府里事情都是你在管,你中饱私囊拿了多少好处,当本王不知道?” 茂叔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他慌乱地摇头,“老奴没有,王爷不信可以去查账。” “本王看你一把年纪,不曾追究,你倒是会蹬鼻子上脸,打着本王的名头,在外面到处放利钱。”陆容淮将他踹到在地,神色阴冷。 “王爷,王爷,”茂叔从地上爬起来,他头发散开,浑身是土,“老奴错了,老奴没个儿女,就想多攒点钱养老,老奴绝无害王爷之心,还请王爷明鉴呐。” 弦风此时回来,闻言失望摇头,“主子很早就查出你手脚不干净,一直在给你机会,是你自己贪婪,国法规定,放利钱要逮捕入狱,你分明就是在害王爷。” 茂叔扑过去抱住陆容淮的腿,老泪纵横,“王爷,老奴是贪财,但老奴真的不知道放利钱会下狱,借老奴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陆容淮踢开他,抻了抻衣裳,看向失魂落魄的宁玉羌,“领着你宣宁侯府忠心的狗,滚出黎王府。” 宁玉羌眼里涌出泪,“为什么?表哥,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这话该问你自己。”陆容淮不欲跟他多谈,他吩咐弦霜和弦风,将这两人轰出去。 弦风走过去,朝宁玉羌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玉羌突然发飙,他冲着陆容淮哭喊,“你亲口说过会照顾我的,以前我受了委屈,你会替我出气,我想要什么,你也会去给我找来,表哥,你明明是在意我的,我不信你会不管我。” 陆容淮冷眼看着他。 “为什么你娶了他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大声呐喊,好像要将心底里的不甘和愤怒一齐发泄出去。 陆容淮抬手,示意其他人先退下。 弦霜和弦风将茂叔拖走,茂叔一边哭一边喊,“王爷,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爷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 可惜已经晚了。 待人都走了,陆容淮抬步,他走到宁玉羌面前,神色不辨喜怒。 “玉羌,本王曾经以为,你和宣宁侯是本王的亲人。” 宁玉羌哭声一顿,他不可置信的去看陆容淮,眼睛慢慢瞪大,“表哥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本来就是亲人。” 陆容淮摇头。 “今后不是了。” 宁玉羌今日遭受的打击,比以往二十年加起来的都多。 “不,不是的,我们关系那么好,表哥你一定会在开玩笑。”他伸手去抓陆容淮的衣袖,却只抓了个空。 陆容淮躲开他的手,他看他的眼神很冷,冷的像腊月的风,令他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玉羌,你喜欢本王。” 他的一句话,将宁玉羌所有的隐秘心事暴露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宁玉羌怔在原地。 这句话,他说过两次,只不过这一次,时间提前了五年。 陆容淮低头,“你喜欢本王,所以除夕那夜,你故意指错路,想毁掉阿沅的生机。” 宁玉羌嘴唇动了下,瞳孔微缩。 “玉羌,你该感谢阿沅还活着,否则,本王不会留你到今天。” 邪念一旦滋生,就很难再找回初心,上一世的宁玉羌,便是在迷途上越走越远。 “以后,宣宁侯府与本王,再无干系。” 话已至此,陆容淮转过身,打算进去。 然而他一转身,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宁玉羌箍住他的腰,脸贴到他背上,眼泪直流,“是,我爱慕表哥多年,凭什么他一来就抢走了表哥,我不甘心,表哥为了这个人要跟宣宁侯府划清关系,值得吗?” “他一个病秧子能带给你什么?宣宁侯府才是你的依靠,表哥,玉羌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 陆容淮扒开他的手,狠狠捏住他的手腕,眼神带着狠劲,“与其在这胡搅蛮缠,不若回去问问你的好父亲,看看他做了什么。” 宁玉羌疼的眼泪飙出,他还想再说,然而陆容淮却不给他机会。 陆容淮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院子里走。 “表哥!”宁玉羌在他身后大喊。 陆容淮直接关上了院门。 乐书本来还在院子里偷听,见到他进来,抱着扫帚赶忙躲到一边去。 陆容淮推开门,发现楚沅靠在床头发呆,青丝垂散在身前,睫毛分明,神清骨秀。 他神色变得柔和,走过去抬手轻轻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弯腰笑道:“在想什么?” 楚沅眨了下眼,脑袋轻轻转向他,“臣好像,视线恢复了一点点。” 陆容淮靠过去,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真的?让我看看。” 楚沅不疑有他,垂着眼,乖乖点头。 下一刻,眼皮上忽然传来陌生的触感。 温热,柔软,微微的湿意。 楚沅一愣。 陆容淮低下头,唇角微翘,“看来还没有恢复,都看不到本王靠近,也不知道躲的。” 楚沅:“……” 他又气又恼,明知此人阴险,竟还上了当。 楚沅将头转向床里,留给他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王爷去忙吧,臣又困了。” 陆容淮笑得不行,伸手摸了摸他发顶,“每次都把脑袋转过去不理人,阿沅这是欲擒故纵,知道我就吃你这一套。” 楚沅抬手捂住自己耳朵。 “不闹了,我有话跟你说,”陆容淮拉下他的手,勾着他细白修长的小指头在手里把玩,“我这两天有点事,夜里回来的晚,不想打扰你休息,这几天我在书房睡。” 今早他起身上朝时,楚沅还没有睡醒。 眼下听他这意思,昨晚自己那鬼压床般的感觉可能不是做梦,而是这人挤着自己,让他睡得不踏实。 楚沅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王爷,方才门口发生了何事?”他在屋内发呆时,隐约听到了一些内容。 陆容淮将他手放进被子,神色不变,“没什么,我把茂叔赶出府了。” 楚沅没再多问。 这是陆容淮的私事,跟他无关,他问的多了,反而会引起这人的猜忌。 “今日头可还疼?”陆容淮记挂着他昨夜之事,直接问道。 “不疼了。” “好,中午我回来陪你吃午膳。” 他又叮嘱了几句,乐书进来添茶,陆容淮喝了两口,起身离去。 之后,除了午膳时间,陆容淮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内,还不许其他人进去。 到了夜里,弦雨在外面喊,“主子,宁世子回去后,跟宣宁侯大闹一场,跑出去三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府。” 陆容淮将彩纸糊到竹条上,头也不抬的说道:“派人跟着,只此一次。” 弦雨走出来,问弦风,“我白天错过了什么,主子怎么跟宣宁侯府闹掰了?” “宣宁侯早有异心,眼下还没有确定站谁,所以没跟王爷撕破脸,本来还能继续维持表面关系,但是宁世子之前伤害王妃,主子断然不会再容忍他们。” 弦雨点头,低骂一句,“真是人心隔肚皮,主子对他们那么好,还是血亲,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呸!” “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弦风拍拍手里的剑,笑道:“主子让咱们三个去清理杏苑的那颗老杏树,还要在天亮前把园子收拾干净,快走吧。” “弦霜呢?” “他已经先过去了,弦霜轻功最好,主子让他把园子里的树盖都修理一遍。” 弦雨捂脸,“不是吧?就算把树盖修成一朵花,王妃也看不见啊。”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5节 “王爷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自然是掏心窝子的想对他好,你且看着吧,这还只是刚开始呢。”弦风往前走去。 弦雨两眼悲伤,“咱们可是暗卫,什么时候沦落成家丁了,打杂的活都是咱们的,大晚上的也不让人睡觉。” “说到这个,我突然忘记跟你说一件事。”弦风停下来,夜光下,他回头去看弦雨,脸上带着弦雨看不懂的笑容。 那笑容说不出来的诡异,包含了三分同情,三分怜悯,三分肯定,还有一分看好戏。 “王府里现缺一位管家,主子认为你很合适。” “恭喜你啊,弦雨管家。” 作者有话说: 曾经的弦雨:一流暗卫 之后的弦雨:一流管家 将来的弦雨:一流老妈子 陆狗:我可真是个人才(大拇指) 感谢在2022-09-13 23:25:48~2022-09-14 22:3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裤子飞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端砚5瓶;白马弄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又过几日,楚沅的眼睛恢复情况良好,能够看见事物大致轮廓,只是看不清晰,眼上如同覆了一层薄纱,始终朦胧。 但他不着急,每日按时服药,心境平和,腿伤也在慢慢愈合。 元宵节这天,黎王府的下人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新任管家弦雨抱臂站在杏苑门口,满脸沧桑的指挥众人,语气逐渐暴躁,“对,放那,动作轻点……你这剪的什么东西?重做……不是,我要的是红绸,这是绿的!” 弦风和弦霜抬着木箱进来,打趣他,“不错啊,黎王府有弦雨管家在,主子也就放心了。” 弦霜点头,中肯评价,“好差事,适合你。” 弦雨森森龇牙,“这好差事送你你要不要啊?你瞧瞧我的脸,我才干了五天管家,脸上已经长出两条皱纹,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有讨媳妇,我还想多活两年!” 说到最后他差点蹦起来。 “好了,不要这么激动。”弦风笑着按住他,“咱们王府人口简单,事务也不多,你刚接手不适应而已,这活多轻松啊,还不用担心小命安危。” “我宁愿去接任务杀人,也不想干这狗屁的活呜呜。” 弦雨委屈的抱住弦风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弦风,好大哥,你去求求主子,让弦霜当管家吧,他沉稳话少,还成天摆着个冷脸,最适合当管家了。” “?”弦霜直起身,慢吞吞举起剑,“想打架吗?” 打赢了,一切好说,打不赢,揍到他哭。 “弦霜护卫,王爷叫你过去。”乐书这时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弦霜收回剑,走前还遗憾的看了眼弦雨。 那眼神好像在说,打不了架,不太开心。 弦雨:“……” 扶雎院里,陆容淮正在给楚沅换衣裳。 屋内温暖,楚沅穿着柔软舒适的里衣,被陆容淮抱在腿上,像给小孩穿衣裳一样,一件一件的往他身上套。 他实在搞不懂这人到底什么癖好,热衷给他挑选衣裳。 陆容淮抬起他的胳膊,将衣袖套进来,在他耳边说道:“晚膳过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这几日都会回来用膳,楚沅看他好像挺闲,问道:“王爷不用去工部当值吗?” 陆容淮一顿,这才想起这几日他忙着布置,忘了跟他说此事,“御史台写折子参我,我为了力证清白,自请禁足一月。” 楚沅听出他话里的愉悦,有些想笑,淡声说道:“王爷只是禁足?” 他虽已多年不问国事,但御史台都是一个德行,若只是简单的禁足,想来御史台那批人不会轻易答应。 “我主动交了兵权,哦,父皇还让我抄经文十遍,这馊主意肯定是那神棍道士提出来的。” “道士?” “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将父皇哄的团团转,成天就想着长生不老,越老越糊涂。”陆容淮毫不客气的嘲讽自己父皇。 他给楚沅穿好衣裳,从锦盒里拿出两块玉佩比较一番,最后选了块跟他腰间一样的同心玉佩,将玉佩系在楚沅腰间,做好这一切,他抱着人上下瞧了一遍。 “不错,阿沅如此好看,就该穿的明艳些。” 他今日给楚沅穿了杏黄绫罗锦袍,外搭玉白狐裘,一头墨发用鹅黄发带系住,柔顺飘逸的垂在脑后。 弦霜走进来,看到锦绣风姿的楚沅,愣在那儿。 “过来,拜见你的新主子。” “属下拜见主子。”弦霜二话不说,跪到楚沅面前。 楚沅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在自己面前晃,他扭头去找陆容淮,想知道他这是何意。 “这么惊讶做什么,”陆容淮捏捏楚沅的脸颊,“你不会武功,以后弦霜弦雨就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谢王爷。” “这是玄令,拿着它可以号令所有暗卫,阿沅收好。”陆容淮从怀里拿出一方墨黑玄铁,放到楚沅手上。 楚沅低头,指尖轻抚令牌,入手冰凉顺滑,中间凸起一块,刻有繁复图案。 能够号令黎王手下暗卫的令牌,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重要。 “王爷赐臣两名暗卫已经足够,这个臣不能收。”楚沅举起令牌,作势要还给他。 陆容淮抬手按住他,禀退弦霜,他看向那块玄令,神色随意而悠闲。 “这块令牌已经在弦霜面前过了明路,你还给我也没有用。” 楚沅想了想,侧过身体,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暗格,“那便放在这里,王爷的院子,想来是无人敢闯的。” “嗯,先用膳吧。”陆容淮神色如常的将他抱起来,去了饭桌。 他知道楚沅现在心防很重,除了他那个小奴才,他谁也不信任。 令牌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他早晚会等到,阿沅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用过晚膳后,天色已晚。 黎王府自开年后,夜里便不允许点蜡烛,阖府上下都知道这个新规矩,是以天黑之后,陆容淮抱着楚沅往杏苑走时,路上没遇到一个人。 楚沅觉得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连巡逻的士兵都不见了。 他忍不住问:“王爷,府里为何这般安静?” “今夜是元宵节,下人们晚上休息,都出去看灯会了。”陆容淮抱着人走在黑夜里,脚步沉稳有力,夜色好像丝毫不能影响他前进的速度。 楚沅点了点脑袋,他对元宵节的印象很模糊,记忆还停留在幼儿时期,记得有一年母后为他寻来一盏兔子花灯,非常漂亮,他将花灯宝贝似的放在书房里,后来却被楚漳给弄坏了。 “到了,阿沅抬头看看。”陆容淮一声轻唤,拉回楚沅的思绪。 他依言抬头。 前方火树银花,光影明灭,一眼望去,恰如天边的繁星,隔着淡薄的云雾,遥遥的冲他招手。 他以为是蜡烛,只看了一眼就快速扭过脑袋,埋在他怀里不肯说话。 陆容淮被他的反应逗的开怀大笑,“阿沅不用怕,那些都是沾了荧粉的琉璃珠。” 楚沅耳尖动了动,重新把脑袋抬起来。 “琉璃珠……为何都悬在半空?”楚沅看不真切,又好奇的被那方吸引,忍不住朝前伸了伸脑袋,眼瞳干净,神态娇憨。 “琉璃珠是在树上,送给阿沅的祈愿树。” 陆容淮走到树下,两人一齐仰头,看着华盖之下,璀璨明亮的杏树。 那些小星星一样的东西,随着走近逐渐变大,最后,像一颗颗熟透的红柿子悬在树梢上,诱人无比。 楚沅被他抱着,离他最近的树梢上就挂着一个,他没有克制住心底的好奇,朝红柿子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 红柿子慢悠悠的晃起来。 楚沅睁大眼睛,“兔子?” 晃起来的时候,楚沅隐约瞧见了一双耳朵和短短的小尾巴。 “嗯,兔子花灯,阿沅喜不喜欢?”陆容淮将他放到躺椅上,椅子上盖着又厚又软的皮毛,他自己则弯腰倾身过去,亲了亲他的左耳耳垂。 楚沅条件反射似的,迅速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耳,整个人缩进椅子里,跟他拉开小小的距离。 那反应就好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蜜蜂给蛰了一口,若不是他腿上有伤,陆容淮毫不怀疑他会惊吓的蹦起来。 跟小兔子似的,容易受惊。 亲一下都会跑。 耳畔传来低低地笑声。 “我忙活了几天几夜,糊了一千只兔子花灯,手疼眼睛疼,阿沅都不心疼我的。”他故意压低嗓音说话,听着倒真有几分可怜。 “王爷为何要做这些?”楚沅是真的不明白。 逢场作戏,难道要做到这个地步? 陆容淮执着的问:“阿沅不喜欢?” 他摘下一盏花灯,放到楚沅膝上,若他能看见,会发现花灯内里,有一封小小的花笺。 那是陆容淮亲笔写下的祝福,每一个字,都是他带着虔诚的心,润笔写下。 愿他的阿沅,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楚沅捧起花灯,很难违心的说不喜欢,第一次有人给他做花灯,还做了一千盏……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6节 “谢谢王爷。” “成天跟我道谢,阿沅若真的谢我,不如亲我一口。” 楚沅抱紧花灯,眨了眨眼,一脸‘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的表情。 “不叫也行,那你唤我一声夫君,我给你看好东西。” 楚沅坚决拒绝诱惑,他有了花灯,今年的元宵节,他已经过的很开心了。 陆容淮:“你身后池塘里养了一只厉害的神龟,长相威猛霸气,背上还有个小乌龟,天天驮着小乌龟划水,想不想看?” “……想,”他描述的很诱人,楚沅诚恳点头,但他又说:“可我眼睛看不见,王爷休想哄我。” “怎么能是哄你,”陆容淮笑得像只狐狸,“这乌龟最厉害之处,是他会唱歌,阿沅一定没听过乌龟唱歌。” “哪有乌龟会唱歌的。”楚沅眉头微皱,不上他当。 “你没见过,怎知没有,鹦鹉尚且学舌,神龟自然会唱歌。” 楚沅内心斗争了几息,最后,内心对乌龟的好奇已经远远战胜了羞耻心,他心想,不过是叫一声夫君,算不得什么。 陆容淮便是今夜让他侍寝,他又能如何?还不是要乖乖认命,委曲求全。 想通之后,楚沅不再扭捏,他大大方方的开口,“夫君。” 陆容淮克制住激动,假装冷静,“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楚沅吸一口气,提高音量,“夫君。” “什么?” “夫君!” 陆容淮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点头,“嗯,这次听见了。” 楚沅盯着面前的大黑影,小脸木然。 陆容淮得偿所愿,他蹲下身,让楚沅趴到他背上,背着他去河边看乌龟。 “王爷,乌龟呢?”夜色漆黑,楚沅眼睛又没有完全恢复,他左右张望了片刻,根本看不到乌龟在哪儿。 陆容淮笑的胸腔震动,他将楚沅往上颠了颠,笑意止不住,“乌龟不是正驮着小乌龟在河边散步么。” 楚沅:“?” “来,我唱歌给你听,想听哪首曲子,【好夫君】还是【乖媳妇】?” “……” 在暗处守卫的弦霜:“……” 见惯了大场面的暗卫,差点脚下一滑,从树上摔下去。 弦霜现在非常理解楚沅的心情。 是个人都忍不住想以下犯上,拳头梆硬。 好在这尴尬一幕很快消失,弦风及时出现,打破了河边诡异又寂静的氛围。 他飞身而来,神色凝重。 “主子,王五家属在王府大门外闹了起来,茂叔也在。” 作者有话说: 沅沅:神龟呢?会唱歌的神龟呢?(东张西望) 陆狗:我在呢(一脸乖巧) 沅沅:不信谣不传谣! 感谢宝子们的支持,鞠躬躬~ 第36章 黎王府门口,百姓越聚越多。 今夜是元宵,赏灯游街者络绎不绝,听闻黎王府门口有热闹看,都争先恐后的前来围观。 但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黎王前些日子的流言太过惊悚骇人,他们对黎王的恐惧深刻的印在骨子里。 王五家来了六人,一位年迈的老婆婆,一位民妇,妇人身后跪着三个孩童,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六人齐齐跪在黎王府大门前哭诉。 陆容淮走到门口时,就听见外面那老婆子扯着嗓子喊:“我儿命苦啊,好好的做着生意,怎么就惹了煞神,丢了性命。” 旁边有人喊:“你儿子真是黎王杀的?” 老婆子咬牙瞪过去,眼神怨毒,“就是他杀的,我儿老实,没得罪过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边上看热闹的人得到答案,又将视线转向旁边跪着的,正在默默抹眼泪的茂叔。 “我见过他,他是王府的管家,他不是应该在王府里吗?怎么也在这跪着。” “这老管家好像被赶出来了。” 茂叔趴到地上,对着大门磕头,哭的好不可怜,“王爷啊,老奴跟在您身边十年,精心伺候您,您却将老奴赶出了府,老奴心苦啊……” “这老管家也是可怜,一把老骨头跪在雪地里,黎王真是狠毒心肠,对身边伺候的老人都这么无情无义。” 王府护卫拉开大门。 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一队护卫举着火把率先跑出来,整齐严肃的站到台阶两侧。 随后,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人,脚步稳健有力,身形高大挺拔,站如寒柏,冷峭如峰。 黎王走到台阶上站定,神情冷淡,剑眉微拧,似是有些不耐。 然而这不是最怪异的,最让他们震惊的是,黎王竟然还背着一个玉姿神秀的小郎君。 小郎君抱着黎王的脖子,脑袋微微垂着,睫毛在火光的映射下又长又密,眉如弓月,额间那抹红点如楚楚梅妆,盛放着惊心动魄的美。 这画面着实难见,连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老婆子都止了声,呆呆的瞧着他们。 楚沅察觉到所有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那视线如有实质,跟火星子似的,烫的他不敢抬头。 他咬唇,都怪陆容淮这个讨人厌的大乌龟,无视他的抗议,强行将他背过来。 他从来……从来没有这么丢人的出现在人前,羞的无地自容。 陆容淮环视一圈,目光落到那老婆子脸上,倒也没动怒,反而唇角还扬了起来,“哭啊,怎么不继续哭了?” 老婆子:“……” 她哆嗦着,想哭又不敢哭,一张老脸皱成风干的破布。 陆容淮又看向茂叔,“怎么,那天本王的话你没听明白?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是真嫌自己活腻了?” “求王爷让老奴留在府上,给口饭吃就行,老奴愿意给王爷当牛做马。” “还缺个看门狗,倒是很适合你。”陆容淮冷讽。 茂叔:“……” 茂叔脸上快速的闪过一抹恨意,随后他跪在地上朝前移了两步,朝陆容淮磕头,“谢王爷大恩,老奴愿意当看门狗。” 茂叔脑袋磕在地上,头发花白,衣摆被雪水打湿,还混着泥土和草屑,在场的百姓看着他都觉得可怜。 对待忠心耿耿的下属尚且如此,那他们这些人在他眼里,可能跟王五一样,低贱如野草,说杀就杀了。 一时间,百姓们看向陆容淮的视线多有忿色。 陆容淮察觉到周围视线的不善,他不甚在意的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楚沅动了动。 “王爷。”他脑袋靠过来,呼吸浅浅的洒在他的颈侧,陆容淮忍不住侧头。 楚沅是有话想对他说,岂料他忽然扭过头,两个人距离一下子拉近,然后,众目睽睽下,陆容淮的薄唇亲上了楚沅白皙柔软的侧脸。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楚沅呆住。 王府门口,静可闻针。 弦霜面无表情的抬手,捂住自己的眼,顺带还将一脸兴奋的弦雨眼睛给捂住。 弦雨:“?” 陆容淮笑出了声。 他趁着楚沅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凑上去亲了两下,这才意犹未尽的退开,墨眸里柔情万分。 “阿沅想说什么?” 楚沅眼里的神色,由茫然到震惊,再到羞耻,只用了一瞬间。 他心脏怦怦乱跳,呼吸变得急促,热意从脚指头一路往上蔓延,最后汇集在脸上,尤其是被他亲过的那块地方,又热又麻,难以忽视。 “臣……”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娘不能为你报仇,娘这就下来陪你!”老婆子突然打断楚沅的话,她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向王府门前的立柱。 众人发出惊呼。 弦风飞快的闪身而上,拦住了拼命寻死的老婆子。 “你们都放开我,这世上没有王法,王爷杀人不用偿命,老婆子我到了地下,也会向阎王爷禀告,求他做主。”老婆子躺到地上撒泼。 妇女和三个小孩吓得直哭。 那名中年男人站起来,仇恨的瞪向陆容淮。 “我大哥死的这么冤,官府就给十两银子打发我们,那是一条人命啊,可怜我娘晚年丧子,我大嫂她们孤儿寡母,这以后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周围人议论声渐大。 男人见大家站在自己这边,底气更足,“今日黎王府若是不给个说法,我们一家人就都撞死在这儿,让老天爷瞧瞧,世道不公,好人没有好下场。” 有人在人群里大喊,“杀人偿命!” 陆容淮朝黑压压的人群看了一眼,弦风立即会意,不动声色的朝暗处做了个手势。 楚沅搂着他胳膊,抿了抿唇,小声在他耳边开口,“王爷,今夜之事,应是有人指使。”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7节 他方才听这些人所言,字字直指陆容淮,倒像是提前串好了词,故意选在今夜闹事。 陆容淮‘嗯’了声,冷眼朝王五一家和茂叔扫去,“我知道,阿沅不用担心,专心听戏即可。” 楚沅指尖蜷起。 原来他带他出来,就是让他来看好戏的,楚沅低下头,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这边,陆容淮命人将王五一家扣住,他居高临下的审视这一家人。 “本王先前为了哄王妃开心,在王五那买过两块糖糕,之后王五身死,你们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下,一口咬定是本王干的,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们……” “既拿不出证据,又敢跑来闹事,不妨让本王猜猜,你们收了谁给的好处?” 中年男人眼底微闪,但他掩藏的很好,面上还是那副凄苦悲痛的神情。 “王爷不肯承认杀害我兄长,现在又要污蔑我们被人收买,居心何在?” “本王只是想让大家也瞧一瞧,谁才是被冤枉的那个,弦风。” 陆容淮喊了一声,弦风点头,身形如燕般飞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清时,妇女身边那三个孩子中,年龄最小的男童已经到了弦风怀里。 “你要做什么?把孩子还给我!”妇人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恐的朝弦风扑过去。 “乖孙,我的乖孙,丧了天良啦!” 护卫们将妇人和老婆子拦住。 男童害怕的在弦风怀里哭起来,伸手要娘。 “小顺儿!”中年男人目眦欲裂,拔腿就要去夺孩子,被弦霜一脚踹回台阶下。 周围开始躁动起来。 弦风抱着孩子回到陆容淮身边,陆容淮好笑的看向男人,“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你儿子。” 男人咬牙切齿,双眼布满血丝,“顺儿是我侄子,还是我大哥留在世上的血脉,王爷想干什么!” “刚才不是还说,一家人要一起撞死在这儿?”陆容淮笑了下,他长相俊美,然而此刻无人觉得他皮相好看,反而打心底里怵得慌。 楚沅安安静静的搂着他脖子,突然,他的大腿被轻轻拍了一下,陆容淮的声音透过震动的胸腔,清晰的传入他耳朵里。 “宝贝,夹紧了。” 他抬手将楚沅没受伤的左腿环上自己的腰。 “???” 楚沅不可置信的抬头,无法相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等羞人的话。 还有他现在的姿势…… 楚沅恨不得立即从他身上跳下来。 “王爷,臣想下去。” “别动,很快就好了,待会带你回去继续听神龟唱歌。”陆容淮哼笑,空出来的左手猛地拔出弦风的剑。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利剑搁在了男童的颈侧。 老婆子看到这场景,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过去。 妇女瘫软在地,捂住脸哭叫起来。 “太残忍了,连小孩都不放过。” “王五生了两个闺女,只有这一个儿子,黎王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男童在弦风怀里挣扎不停,剑刃不小心划破了幼嫩的肌肤,小孩子感受到疼痛,当即尖声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朝底下双眼血红的男人伸手,“爹,爹……” 男孩的哭喊声一出来,原本还躁动纷纷的百姓瞬间安静。 “这是怎么回事?” “顺儿怎么喊他爹?” 陆容淮丢开剑,重新搂住楚沅的腿弯,沉声开口道:“本王前两日便已查出,王五乃是他弟弟所害。” “啊?弟弟杀的,为啥啊?” “因为他跟自己的大嫂,早就勾搭在一起,”陆容淮目光冰冷的看向男人,“本王买糖糕之后,王五提前收摊,回家后撞见自己妻子跟小叔子苟且,王五大怒,两人惊慌之下,将人杀害。” “这个孩子不是王五的,而这两个人,会交由刑部判决。” 陆容淮说完,不远处有人带着官兵前来。 刑部官兵将男人和妇女戴上镣铐,直接押走。 苏如鹤跑的满头是汗,他站在台阶下,朝陆容淮拱手,“王爷提供的证据下官已经交给刑部和大理寺,下官还要赶回去处理公务,就先告辞了。” 陆容淮点头,“有劳苏侍郎,本王今夜还要陪阿沅赏灯,就不留侍郎喝茶了,改日必当登门道谢。” 苏如鹤嘴角抽搐,忙道不敢,转身走的飞快。 什么天理,有人元宵佳节抱着美人赏灯,有人只配孤零零的在灯下看公文。 等刑部官兵离去,百姓们重新看向陆容淮,神色复杂。 “差点忘了你,”陆容淮视线扫过,见到茂叔还跪在那儿,语气嘲弄,“滚回你的太子府,继续给他当狗吧。” 作者有话说: 陆狗:宝贝,夹紧了。 沅沅:快闭嘴。 弦雨:小脸通黄。 感谢在2022-09-15 22:41:59~2022-09-17 00:1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要麻酱不要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公主病的春天20瓶;倾心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正月十八这天,八皇子陆容深造访黎王府。 彼时陆容淮正在扶雎院的偏厅内,监督弦雨他们抄经文。 “抄快点,不用仿照本王的字迹,反正也没人检查。” 弦雨心累,“主子您禁足,不带这样折磨我们的。” “说得对,三哥你快别折磨他们了。”陆容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笑着说道。 “本王这是在给机会让他们修身养性,”陆容淮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弦风他们如蒙大赦,朝陆容深露出感激的笑容,瞬间闪身跑了。 “瞧你把他们吓的,”陆容深哈哈大笑,他走过去坐下,将东西放到桌上,“欸,我三嫂呢?” “吴院正在给他施针,你怎么来了?”陆容淮叩了下桌,“弦雨,上茶。” 弦雨前脚刚出去,后脚又捧着茶盘生无可恋的走进来。 “王府是没人了?怎么添茶倒水的活儿也是弦雨在做。”陆容深接过茶盏,满脸疑惑。 弦雨幽幽地盯着陆容深,“八殿下有所不知,属下现在升任王府管家,属下好开心啊,哈、哈、哈。” 陆容深:“……” 陆容深手一抖,“本殿下感受到了你的开心,恭喜你。” 弦雨又幽幽地看了眼陆容淮,幽灵般飘了出去。 “……怪吓人的,三哥,我今天是奉了父皇的口谕出宫,特地来找你的。”陆容深扭头去看陆容淮。 陆容淮撑着下巴,敷衍地点头。 “三哥不好奇是什么事吗?” 陆容淮:“总归不是好事。” “……那确实,有好事也轮不到咱们。” “让本王去修建道观?”陆容淮抬起左手捏了捏鼻根,语气微沉。 陆容深大惊,“这都猜得到,三哥你快猜猜我媳妇儿是谁。” 陆容淮动作一顿,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你很想娶妻?” 陆容深挠头,俊俏的脸上露出羞涩的憨笑,“娶妻倒不是那么迫切,但我想出宫建府啊,到时候府邸就建在三哥旁边,多好。” “放心,最迟明年,你定会娶妻。”陆容淮语气笃定。 陆容深不疑有他,快乐点头。 “对了,母妃知道我要出宫,让我带了好多补品给你们,叮嘱你们一定要爱惜身体,好好养伤。”陆容深指了指桌子那些包裹。 陆容淮眉眼多了抹温情,颔首道:“替我谢谢叶妃娘娘。” “一家人,客气什么,”陆容深翘起二郎腿,嘚嘚瑟瑟的冲他笑,“三哥,这趟出宫,我可听到不少好玩的事,你可知这几天,外面关于你的流言,已经换了好多版本。” “说来听听。” 陆容深说起这个可就来劲了,“有说元宵夜黎王草菅人命,在王府门口送王五一家老小归西,不过这个说法很快就被百姓们否认,王五弟弟和他媳妇苟且一事,官府已经出了告示,明日斩首。” “流传最广的,说是黎王在府里养了个千娇百媚的男宠,连路都舍不得让他走,走哪都背着,说两句话就要亲一口,还跟个妖精似的缠人……三哥,这男宠不会是说我三嫂吧?” “还有呢?”陆容淮勾唇。 “其他版本传的太夸张啦,有说男宠是神仙下凡,专门来克治你的,有说你色令智昏,说是禁足,实际上在府里跟男狐狸精缠绵恩爱……” “更离谱的是还说你被夺魂重生,笑死我了哈哈哈。” 陆容淮:“……” “不过也挺好的,现在外面没人再传三哥嗜血虐杀,大家的关注点都偏了,我在市集逛了一圈,看到了好多新鲜出炉的话本子,大家都抢着买呢。”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8节 陆容深笑得快抽了,掰着手指头跟他数:“什么霸道王爷的心尖宠、爱上万人迷男宠、冷酷王爷妖娆妃等等,三哥你的形象已经彻底变了,我看那些谏官还怎么说。” “不敢,叶御史别再参本王就行。” 陆容深笑容一僵。 御史大夫叶起,正是陆容深的外祖父。 陆容深:“我外祖那人你也知道,生平爱好就是写折子骂人,之前我买只獒犬都被他参了,说我玩物丧志。” “对了,你之前那个管家,怎么投靠太子了啊?”陆容深问道。 陆容淮冷笑,“本王把他驱逐出府,宣宁侯不肯收留他,太子动作倒是快,得讯后立即将他带回东宫,元宵夜那出戏,也是太子的主意。” “齐王没插手?” 陆容淮:“齐王派人混迹在人群中,煽风点火,伺机闹事。” “这两人你还是揍轻了,不然他们哪能这么蹦跶。” 陆容淮:“齐王和太子面和心不和,这次为了对付本王,倒是齐心协力,站在了同一阵营。” “哥你把兵权交回去,不怕他们去抢吗?”陆容深担忧道。 陆容淮笃定一笑,“本王等的,就是他们去抢。” “道观之事你去回禀父皇,就说我答应了。” 乐书这时出现在偏厅门口,“王爷,吴院正请您过去。” 陆容淮立即起身前往主院,身后还多了个跟屁虫。 两个人到时,吴院正已将细条白绸覆到楚沅眼睛上面,绕了两圈,将那双秋水莹眸给挡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陆容淮眉头紧张的蹙起。 陆容深趁机跟楚沅打招呼,“三嫂好啊,我是小八。” 楚沅端坐在床边,闻声浅笑,“八弟来了。” 吴院正:“王妃颅内淤血已经散完,此药温和护眼,明日晚膳后取下,王妃的眼睛定会清明如初。” “多谢。”陆容淮诚恳说道。 “王妃的右腿还需养些时日,眼下天气寒冷,务必要保护好这条伤腿,不能受冻受凉,否则,即便痊愈,日后也会有骨痛之症。” 陆容淮将吴院正的话记在心里,点头保证,“院正放心,本王会照顾好他。” 吴院正抬眸瞧了他一眼,“老夫这话就是说给王爷听的,在彻底养好腿骨之前,还请王爷莫要将王妃带出去,少折腾些。” “……” 陆容深憋着笑,清咳一声,走上前亲自拎起吴院正的药箱,将人扶着往外走。 “院正教训的是,不过我三哥他也是爱妻心切,元宵佳节嘛,我三嫂都半个月没有出过门了,三哥也是心疼他……” 两人说话声渐渐远去。 屋内,陆容淮走到楚沅身边,目光看向他脸上的白绸,白绸往下,是他秀逸挺直的鼻梁,再往下,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楚沅的唇角。 他看了眼楚沅的伤腿,放低声音,“是我不好,阿沅那日可有腿疼?” 楚沅摇头。 “我粗野惯了,第一次照顾人,若是弄疼了你,阿沅一定要跟我说。”他不放心的叮嘱。 楚沅性子沉静,从小又吃了太多苦,很多时候都会把心事和感受藏在心里,不愿意告诉别人。 “臣明白。” “叫什么臣,以后不许这么叫了。”他不乐意的说道。 陆容淮捏他脸,楚沅肌肤柔滑细腻,加上这段时间他不停地给他食补,脸颊上总算是长了些薄肉,因而手感越发的好,让他爱不释手。 他没忍住,又捏了两下。 楚沅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成了面团,被他一顿揉捏,玩的不亦乐乎。 陆容深送完人回来,瞧见这一幕,拉住旁边的弦雨,牙酸的问道:“我三哥平常跟三嫂相处时,就是这样?” “哪样?”弦雨捧着食盅问道。 “就这样啊,黏黏糊糊的,还总是调戏三嫂。” 弦雨:“可怕吧,属下们已经习惯了。” “那你们可太不容易了。”陆容深发自肺腑的说道。 “八殿下中午要在这用膳吗?”弦风带着他一贯从容的笑容,走过来问他。 陆容深看了眼屋内,嘿嘿笑起来,“本来不打算吃的,现在嘛,给本殿下准备一副碗筷。” 陆容淮将楚沅抱到椅子上,接过弦雨手中的食盅,打开后,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好香啊。”陆容深跑过来,坐到另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食盅。 陆容淮眼神瞥过去,“吃你的饭,把嘴闭上。” 陆容深捧着碗,撇嘴嘀咕,“把嘴闭上还怎么吃饭。” “你也可以不吃。”陆容淮夹起一块肉,吹了吹热气,送到楚沅唇边,“阿沅,张嘴。” “我就吃我就吃。”陆容深往嘴里扒拉一大口饭,嚼的十分用力,“哥你怎么还有两副面孔,我是你捡来的弟弟吧。” “是啊,改天就把你给卖了。” 楚沅安静听着这两人斗嘴,脸上有了清浅的笑意。 他能听得出来,这两兄弟的感情是真的很好,所以说话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怼个不停。 四周安静了一瞬。 “哇,三嫂你笑起来好漂亮啊。”陆容深抱着碗,满脸惊艳。 他一说完,就收获了来自他哥的关爱。 陆容淮给了他一个爆栗,“本王媳妇儿自然是最好看的,关你什么事,再看滚出去。” “你怎么这么小气!”陆容深跳脚,捂着挨打的脑袋指控,“三嫂这么好看,难道你以后打算把三嫂藏家里,不带出去了吗?带出去总要被人看的。” 陆容淮冷笑,“谁敢看,本王就挖谁眼珠子。” “哼,那你去把天下人的眼珠子都挖了吧,不然阻止不了大家看。” “你以为本王不敢?” 楚沅扭头,避开递到唇边的珍珠肉丸,“臣不吃了。” “你才吃两口,猫儿都比你吃得多,乖,再吃一点,多长点肉才好看。”陆容淮跟楚沅说话时,声音总会不自觉的放柔许多,低沉又撩人。 陆容深听得一阵恶寒。 “臣不想长得好看,臣不想看到遍地眼珠子。” 陆容淮:“……” “三嫂你别理我三哥,他就是个妒夫,啥醋都吃。”陆容深不客气的讽刺道。 陆容淮见楚沅抿着小嘴,看着闷闷不乐,心知自己刚才的话吓到了他。 他眼神从饭桌上扫过,逡巡一遍,夹起一块白白糯糯的糕点,“阿沅爱吃甜食,这个玉露团做得不错,阿沅尝尝看。” 楚沅神情一顿,他启唇,声音如敲冰戛玉,还带着困惑,“王爷怎么知道臣爱吃甜食?” 他好像从来没有跟这人说过自己的喜好。 作者有话说: 陆狗:芭比q了,紧紧捂住本王的小马甲。 沅沅:(=_=) 感谢在2022-09-17 00:16:22~2022-09-18 12:2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栗鼠、我怎么这么好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萍萍321698 78瓶;郭子44瓶;日行一骗、君易葸10瓶;养不肥的悲伤-我战帅8瓶;墨玉花溪5瓶;误入米缸深处、榴莲、九节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楚沅的话,问住了陆容淮。 陆容深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两个,满脸看戏的表情。 半晌,陆容淮淡定的举着筷子,回道:“我上次买了糖糕回来,见你吃了,猜你应该是喜欢的。” 楚沅不信,“臣只尝了一口。” 他确实爱吃甜食,但他那日身体不适,胃口欠佳,只浅浅地咬了一小口。 陆容淮:“阿沅这么甜,自然是爱吃甜的。” 楚沅:“……” 陆容深受不了的站起身,几欲作呕,扶着桌沿强烈谴责他,“我的哥,求你,别说了,我还没有吃饱,我快吐了。” 楚沅不敢直接说,只能委婉的表示:“王爷,你快吃饭吧。” “嗯,这个玉露团确实不错,甜丝丝的,还有蜜馅,阿沅尝尝。”陆容淮咬了一口,将还剩一半的团子伸到楚沅唇边。 楚沅看不见,不知道陆容淮那点坏心思,他闻到团子的香味,轻轻张开唇去咬。 陆容淮嘴角上扬,将自己咬过的地方转到楚沅的唇边。 陆容深赶忙喊他,“三嫂,别……” 楚沅已经咬进了嘴里,他顿了一下,随后朝陆容深那边转过脸,待嘴里食物咽下去,他问:“怎么了?” 陆容深看了眼满脸得逞笑容的陆容淮,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想提醒三嫂,慢点吃,别噎着。” “好,我会注意,多谢八弟。”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39节 “味道如何?”陆容淮盯着他红润的唇,低声问他。 楚沅点头,舔了下唇角,露出艳红的小舌头,“很好吃。” 陆容淮顿觉喉咙发痒,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甜吗?” “甜。” 入口甜而不腻,甜丝丝的,他很喜欢。 陆容深盯着陆容淮,张开嘴无声的大喊。 你、好、无、耻。 陆容淮面对陆容深的吐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还找到了乐趣。 他握住楚沅放在膝上的手,深情的凝视他,“阿沅喜欢就好,我也喜欢。” 陆容深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差点崩溃,“三嫂,你快管管他。” 这人简直要骚上天了! 楚沅沉默。 陆容淮肆意妄为,这人想做的事,他有什么权利去阻止。 他的手被人捏了两下,耳边是陆容淮沉朗的笑声,“是啊,阿沅管管我。” “臣说什么,王爷会听吗?”楚沅淡声问道。 陆容淮:“当然,我都听阿沅的。” 楚沅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随口说道:“臣想自己吃饭,不想被喂。” 天天被喂饭,他又不是小孩子。 “可以。”陆容淮一口答应。 明天晚上楚沅的眼睛就能恢复,虽然失去了亲手喂饭的快乐,但他更希望楚沅健健康康的。 “臣想自己穿衣。” “可以。” “臣想自己走,不想被抱着。” “……可以。” “臣想一个人睡。” “不可以。” 陆容深人傻了,他自觉捂住自己耳朵,喃喃道:“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楚沅抿唇,“王爷不是说什么都听臣的?” “只有这个,不可以。”陆容淮语调悠闲,又不容拒绝的说道。 一起睡觉才能培养感情,他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陆容淮心道。 “我们是拜过……”陆容淮说着,猛地想起来成亲当日并没有拜堂,他立刻改口,“我们是正经夫妻,哪有夫妻不同榻而眠的,是不是?” “王爷没必要这般委屈自己。”楚沅再次强调。 他会配合陆容淮做戏,演一出恩爱夫妻的戏码给旁人看,但私底下,他并不想跟陆容淮有太多接触,若是能恢复到原先那样就好了。 陆容深怀疑他三嫂对自己认知有误,“不是,这怎么说,委屈的也不会是我三哥吧。” 能够娶到这么漂亮温柔的大美人,是他三哥头顶冒青烟了好不好! 他还委屈! 委屈的明明是大美人。 陆容淮瞪了他一眼,“饭也吃了,赶紧回宫,没娶媳妇的人哪来的脸在这瞎掺和。” 陆容深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一回宫,就向弘嘉帝禀明陆容淮的态度,弘嘉帝大为高兴,次日一早,旨意便下达黎王府。 先是赞扬陆容淮查出王五真正的死因,让凶手得以伏法。 其后又装模作样的批评他两句,说他的行为终究给百姓造成了恶劣影响,解除禁足,督令他修建正清道观,多行善事,改过自新。 下午王府又收到一封请帖。 “许太傅六十大寿,竟然会邀请本王?”陆容淮捏着请帖在手里把玩,笑了一声,觉得有趣。 弦风:“主子你忘了?” “什么?” “许知知。” “谁?”陆容淮皱眉,当真是没有半点印象。 弦风叹气,“许太傅的小孙女,自从十六岁在大街上看见您,就扬言非您不嫁的那位。” 他见陆容淮还是没反应,又补充一句,“就是那个,曾说您要是敢不娶她,她就天天诅咒您……变王八。” 陆容淮:“……” 这么一提醒,倒是让他想起了这桩陈年破事。 许知知是许家唯一的女孩,自小被宠惯坏了,第一次见到陆容淮时便被他那张脸迷住,回到家里吵着闹着要嫁给他,甚至还跑到陆容淮面前,让他赶紧去她家提亲。 陆容淮当时忙着筹备军务,哪有功夫理这个黄毛丫头,直接把人给无视了,气的许知知骂了他好几天。 他那时第一任未婚妻刚离世没多久,闲言碎语本就多,许知知的行为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许太傅得知此事后,将娇惯的小孙女带回平城老家住了两年,等大家逐渐淡忘了那些事,年底前才带人回来。 许太傅约莫是觉得陆容淮已经娶了妻,再构不成威胁,这才吩咐人给黎王府送了请帖。 陆容淮盯着请帖,阴险的笑起来,“很好,这个寿宴,本王定会参加。” 到了晚上,陆容淮回到扶雎院,楚沅刚洗完手,乐书端着盆出去倒水。 “阿沅,我来。”他见楚沅伸手要去拆白绸,忙走过去按住他的手。 陆容淮把乐书叫回来,就着楚沅用过的水仔细洗了手,用布巾擦干手上的水,走过去坐到楚沅身侧。 他帮楚沅取下覆眼的白绸,柔声说道:“好了,阿沅慢慢睁开眼睛。” 楚沅眼皮动了动,纤长的睫毛如扇子般扑闪几下,随后,一点一点的向上扬起,露出底下清凛如琥珀的漂亮眼眸。 屋内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并不刺眼,楚沅眨了眨眼睛,很快适应。 “看得清吗?眼睛有没有不舒服?”陆容淮盯着他的眼眸,紧张问道。 刚睁开眼时,视线朦胧模糊,待缓过一阵后,才渐渐恢复清明。 他转过脑袋,目光对上了陆容淮的视线。 那双黑沉幽深的眼底,没有了往昔的冰冷和淡漠,反而,出现了让他看不懂的关切之色。 楚沅轻声应道:“看得清,臣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陆容淮暗自松了口气,悬在心里多日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太过自然,好像真的很关心他的安危,楚沅想起他刚才的神情,没忍住去看他。 他想仔细看看,这人的面皮是如何养的,为何能伪装出这么多表情。 还装的那么像。 他盯的太直接,结果让某人误会了他的意图。 他笑着凑过去,握住楚沅的手,语调慵懒又得意,“阿沅一个劲的盯着我瞧,可是发现为夫这张脸,多日不见更英俊了?” 楚沅立即移开眼,有些无语,“王爷说笑了。” 他转开视线,这才注意到,屋子内摆放了夜明珠,一眼看过去,一支蜡烛都没有。 夜明珠昂贵稀有,一颗值万金,这人竟在屋子里摆了十多颗,照的屋子里亮如白昼,连纱帘上的绣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陆容淮一直盯着他看,见他眼眸流转,目光好奇的打量着房间,尤其是多看了两眼夜明珠。 “阿沅怕蜡烛,王府里以后不会再点蜡烛,夜里都用夜明珠照亮。”他主动解释。 楚沅:“王爷不必如此铺张,若是让御史台知晓,免不得又要参王爷,臣可以回抱春院去睡。” “阿沅走到哪里,我就带着夜明珠跟到哪里,那些人爱参不参,权当消遣。”陆容淮说出这话时,神情坦荡,半点也不觉得羞耻。 夜明珠放那也是积灰,被参又怎样?他这些年被参的还少吗? 楚沅却听得身躯一震。 他当太子时规行矩止,吃穿用度无不节俭,哪怕年纪尚小,已然懂得何为表率。 现如今,见到陆容淮这副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年的严于律己,似乎显得很可笑。 “我过几日要去参加许太傅的寿宴,阿沅腿伤未好,便不带你去了,弦雨弦霜留在家陪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们说。” “嗯。” “还有,父皇取消了我的禁足,我明日要开始上朝,那些破经文还没有抄完,阿沅今晚早点睡,我今夜睡书房。” 说到这个,陆容淮深深的觉得臭道士不是东西,害得他今夜无法抱着美人同眠。 楚沅则悄悄松了一口气。 先前他看不见,陆容淮非要与他睡一张床时,他可以假装不存在。 眼下却是连假装都不行了。 还好他今夜不在这里睡。 楚沅心里快乐起来,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真挚许多,按捺着激动同他说。 “王爷快去吧,抄完了早些休息。” 作者有话说: 陆狗:抱不了老婆,大哭。 沅沅:狗皮膏药走了,开心。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0节 感谢在2022-09-18 12:25:47~2022-09-19 22:5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对q带个a 50瓶;岁月静好10瓶;罐装5瓶;据说夜景不错4瓶;人间盛望3瓶;61679960、53633899、淇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清晨,陆容淮带着弦风他们连夜抄完的经文,骑马上朝去了。 到了乾正殿,弘嘉帝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到时辰绝不会提前到殿,甚至还要拖沓一会儿。 大臣们等的有些无聊,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陆容淮视线扫过去,那些暗地里偷窥打量的视线立即缩了回去,假装热络的跟同僚搭话。 陆容淮不以为意,他姿态悠闲,踱步到齐王身边。 齐王见他过来,当即面色一绷,声音发沉,“你想干什么?” 陆容淮笑容可掬,“大哥这话说的,本王好些天没见到大哥,甚是想念啊。” 齐王差点破口大骂,他这些天没能上朝还不是拜他所赐,他竟然还有脸提! 齐王满肚子脏话憋回去,鼻孔里重重地喷出一股白气,“你少在这装好人,本王不想跟你说话。” 陆容淮:“也是,本王其实也不想跟你说话。” 齐王:“那你还过来!” 陆容淮:“但本王转念一想,本王就喜欢看大哥吃瘪的样子,故而前来瞧个热闹。” “……” 齐王那张周正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陛下到!”太监尖细高亢的声音响起,众人忙正襟扶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陆容淮欣赏完齐王的表情,走到齐王身后站定,还好心提醒一句。 “大哥最好控制一下脸色,瞧着……不太雅观。” 齐王肺都气炸了。 他脸色能好看才怪了!这混账害他差点冻坏身子,现在又阴阳怪气的说话,齐王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拳头捏的咯吱响。 他脑海中想起母妃对他的叮嘱,暂时压住心底的恨意。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沉得住气,才能成就大事。 弘嘉帝姗姗来迟,被元生公公扶到了座椅上,喘了两口气,才慢慢坐直身体,面色看着有些苍白。 柳国公第一个站出来,关心道:“陛下可是龙体不适?” 弘嘉帝摆摆手,咳了一声,“昨夜有点受凉,晨起时吃了丹丸,现已好多了,爱卿不必担心。” 柳国公又说了几句,大意是劝皇帝保重龙体,莫要过分操劳,接着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关切,言辞殷殷,感人至深。 弘嘉帝心中甚是宽慰,身体又坐直了几分。 陆容淮抬头看了一眼,黑眸冷静又淡漠,对眼前这感人的君臣画面无动于衷。 底下众人等他们聊完,又齐声的表达了关心,这才作罢。 然后,叶御史站出朝列。 “陛下,臣有事启奏。” 弘嘉帝:“叶爱卿所奏何事?” “臣上奏,黎王殿下扰乱风气,行为不检,有辱皇室颜面,应予以责罚。” 陆容淮:“……” 他刚解除禁足,这老头子又来搞事。 弘嘉帝惊讶:“行为不检,扰乱风气?” 叶御史点了点头。 又一名言官站出来,“陛下,臣附议。” 叶御史见他出来,主动退开,将位置留给那名言官。 此言官刚上任不久,满腔热血与激情,对待朝内不公允不正当的现象都会毫不留情的指出,陈词痛斥。 大臣们不少人深受其害,眼下见他矛头直指黎王,一个个都等着看好戏。 言官:“臣这两日路过市集,所过之处,皆有人议论黎王,臣好奇之下,驻足旁听,这才听到,民间竟流传了许多与黎王有关的话本。” 弘嘉帝:“是何话本?” 言官似是难以启齿,斗争片刻,方才说道:“那话本上无一例外都是两名男人的故事,也就是黎王和他的男宠,内容……实在是不堪入目。” “黎王,你可知此事?”弘嘉帝问他。 陆容淮:“那话本上写的,都是本王和男宠的故事?” 言官:“是的。” 陆容淮:“写得好吗?” 言官:“什么?” “比如说,是不是写本王特别宠爱那位男宠,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成天抱着他,卿卿我我缠缠绵绵……” “正是如此,莫非这些都是黎王授意旁人编写的?”言官打断陆容淮的话,言辞激动无比。 “当然不是。” 言官岂能放过这个弹劾黎王的机会,他大声说道:“即便不是,王爷定也看过这些内容,并且默许这些污秽之物在民间传播。” “污秽之物?”陆容淮眉目泛起冷意,“百姓们自己喜欢看,本王还能拦着不成?明明是感天动地的爱情,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污秽了?” “这哪里是爱情,分明是王爷玩弄男宠的证据。”言官说着,神色越发气愤,随后他伸手一指不远处看热闹的苏如鹤。 “臣当日查探此事,恰好遇见苏侍郎,他当时买了几本话本,定是留作证据。” 苏如鹤:“……” 这位大哥,您作死也别拉上他啊。 周围视线都朝他看过来,苏如鹤无奈的站出来,慢吞吞的说话。 “臣确实买了几本。” “苏侍郎可有看完?”言官目光恳切的问道。 苏如鹤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字一句的说:“看完了,编的很好,感天动地,情真意切,想象丰富又缠绵悱恻,狗血中带着爱情的芬芳,臣差点看哭了。” 言官:“?” 大臣们:“??” 陆容淮笑出了声。 言官急起来:“苏大人你不要怕得罪黎王,我等身为臣子,当无视强权,挺身而出,肃清风气。” 苏侍郎更无奈了,“臣所言句句属实。” 陆容淮挑起剑眉,“人家苏侍郎已经说了实话,是你自己不信,怎么还急眼了呢。” 言官:“……” 他慷慨激昂的斥责陆容淮:“黎王元宵节当众与男宠调情,对其上下玩|弄,百姓们可都是亲眼所见,如今话本疯传,内容不堪,黎王难辞其咎!” “调情是有,玩|弄一词有失妥当,本王建议你多读点书,学会正确措辞。” “黎王行为不加检点,在民间公然带起好男风的恶劣行径,话本危害甚广,这几日,城内男风馆夜夜火爆,更是发生了好几起抢夺小倌的斗殴事件,影响恶劣啊。” “你怎么知道男风馆生意更好,莫非你去过?”陆容淮不紧不慢的问道。 言官下巴扬起,正义凛然道:“臣为了调查事实,身先士卒,有何不可?” “挺好的,下次这种危险的事情让本王去。” 言官:“??” 不是,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老三,男宠之事,是否属实?”弘嘉帝皱眉问道。 他年前刚下旨让陆容淮娶了楚国皇子,他后脚就收了男宠入府,说出去终究不好听。 “倒是有那么一个漂亮乖巧的,本王甚是喜欢。” 弘嘉帝:“……” 你还挺实诚。 弘嘉帝委婉表示,“即便是喜欢,也不能太招摇,闹得全城百姓都知道,你已经娶妻,多少给王妃留点面子。” 陆容淮:“父皇,那日儿臣带出去的,正是阿沅,百姓们不认识,误会了倒是情有可原,只是儿臣不明白,您的这些臣子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 “……” 他们又没去现场,哪里知道是黎王妃。 弹劾了半天,结果是个乌龙。 言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站着大殿中央,周围人的视线朝他看来,他羞耻的恨不得钻入地底。 “还有,我朝民风开放,男风本就盛行,本王娶妻之前,倒是不见你们说这事,既然看不惯,当初父皇下旨时,诸位怎么不站出来制止啊。” “父皇,您养的这些言官,每天除了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儿臣看不到他们还有何本事。” 他这话说的嚣张狂悖,偏生那几个言官此刻不敢再站出来反驳。 “叶大人,你怎么看?”弘嘉帝看向叶起,此事因他而起,他现在自然要给个说法。 叶起站出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平静如常,他慢悠悠说道:“话本流传是事实,扰乱风气也是事实,黎王带着王妃在王府门口公然调情,也是事实。” “没错!”先前那名言官开口,想找回颜面,“黎王身为皇子,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严重折损皇家颜面,望陛下施以惩戒,以儆效尤。”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1节 “你们一直将皇家颜面挂在嘴边,怎么,这四个字能保你们官路恒昌?”陆容淮不客气的嘲讽。 “黎王有空不若好好学习您的两位哥哥,何为沉稳持重,何为仁厚宽容。”叶起开口,眼皮松弛耷拉,看人时眼神很锐利。 “叶大人骨头都松脆了,牙口倒硬的很,本王佩服。” “好了,老三的行为确实不够稳重,这样吧,罚俸三个月。” “那些话本交给你处理,堂堂王爷,被写成了贪色无脑之徒,你也不嫌丢人。”弘嘉帝摇头。 陆容淮:“儿臣有什么好丢人的?贪财好色,人之常情。” 弘嘉帝:“……” “你少说两句!”弘嘉帝头疼的扶额。 陆容淮偏要多说:“本王可比殿内大多数人好多了,这些人不仅家中姬妾成群,还在外面逛男风馆呢。” 大臣:“……” 陆容淮:“本王可没去过这些污秽之地。” “……” “唉,举世皆浊而我独清,清白之人,总是格外遭人嫉恨呢。”陆容淮摇头叹息。 满朝哑口无声。 聂俦温拢着袖子听了全程,待众人都闭上嘴,他才启奏。 “陛下,春闱即将开始,各地考生陆续入京,不少客栈商铺趁机抬价,贫寒学子付不起住宿费,夜里只能在城郊破庙内待着,瞧着好生可怜。” 弘嘉帝立即说道:“学子们寒窗苦读十余年,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出现纰漏,聂相可有什么好办法?” 聂俦温:“城外道观众多,观内客房大多空置,臣恳切陛下,让道观接收这些学子,给他们一个庇护之地。” 弘嘉帝点头,“甚好,如此一来也是一件大善事,这件事就交给聂相负责。” 既然提到道观,弘嘉帝便趁机说道:“道观用途甚多,对百姓也多有便利,朕想在城内修建一座道观,日后便作为祈福祭祀的主道场。” 聂俦温嘴角动了动,他抬眼看了看兴致颇高的弘嘉帝,终究还是没再开口。 弘嘉帝见无人反对,朗声道:“修建道观的事由黎王负责,工部听候调遣,银两从国库里拨,务必要将道观建的气派工整。” * 下了朝,陆容淮直奔邺京集市。 他带着人过去,将市面上所有能找到的话本通通收缴,带回了王府。 楚沅坐在窗边看书,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动静,好似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有些喧闹。 “乐书,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扭头看向门口。 “奴才这就去。” 乐书出去没一会儿,很快就跑回来。 “公子,弦雨管家命人搬了好多书架进来,说是王爷的吩咐,将扶雎院的东厢房改成小书房。” “哦,给他们准备好茶水,忙完了送过去。”楚沅低头,目光重新落到书页上。 乐书:“公子,说不定这个小书房是王爷给你准备的呢。” 楚沅从容的翻过一页,侧颜恬静淡然,“我如今囿于后宅,要书房做什么。” 他今后与朝堂无缘,陆容淮怎么可能会为他准备一间书房。 下人们一直忙碌到傍晚。 陆容淮去工部转了一圈,回来后便问:“书房弄好了?” 弦雨点头,“书架和书籍都已摆放妥当,其他物品一应俱全。” 陆容淮点头,兴冲冲的往扶雎院走,嘴里不忘吩咐,“今夜晚膳晚些时候再摆。” 他进了屋,屋内光线暗淡,楚沅在窗台下看了很久的书,眼睛微微有些酸,他刚刚放下书,就见陆容淮大步进来,随后,他又被人抱起。 楚沅:“?” “带你去个地方。”陆容淮抱着他,笑容满面的出了屋。 他抱人来到东厢房,用脚踢开门,示意他看,“这里以后就是阿沅的书房,阿沅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臣的书房?”楚沅怔然。 “当然。” “谢……” “再说谢谢我可就亲你了。” “……” 楚沅抿紧嘴巴,他抬眸,看向屋内。 桌椅用料极为讲究,桌面上那些纸币砚墨,更是难得的珍宝。 他看了眼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视线平静的移开,被另一处吸引。 整面北墙排满了书架,而书架上面,书籍罗列密布,摆放整齐。 楚沅目光被那些书给吸引,流连不去。 陆容淮勾唇,将他抱了过去。 “阿沅拿下来看看,这些可都是如今市面上最畅销的书。” “嗯。”他原本也想看看。 楚沅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翻到书页正面。 《黎王狠狠爱,男宠要坏坏》 “……?!?!……” 作者有话说: 沅沅:地铁,老人,看手机。 感谢在2022-09-19 22:55:48~2022-09-20 22:3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167996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这是什么?” 楚沅看着话本上那一行显目的字,清瞳慢慢睁大。 “这是好东西。”陆容淮神秘兮兮的说道。 “……王爷从哪弄来这么多话本?” “书摊上收购的,有些还一书难求。”陆容淮说着,心里甚至觉得有点小骄傲。 他下巴微扬,“阿沅打开看看。” 楚沅神色抗拒,“臣不想看。” 这书名如此不正经,他怕看了会眼睛疼。 “那就先放着,这些宝贝都是阿沅的,阿沅想什么时候看都行。”陆容淮自信一笑。 楚沅看向整整一面墙的话本,心里好不容易攒起的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王爷,臣不爱看这些。”他认真的强调。 陆容淮:“本王爱看,阿沅陪我看。” 楚沅更不想陪他看,他鼓着脸颊将话本塞到陆容淮胸前,“王爷自己看吧,臣眼睛刚恢复,看不了。” 陆容淮瞧他那气鼓鼓的小模样,觉得很有趣,顺从的说道:“好,我自己看。” 弦雨见他们回来,吩咐下人摆膳,转身就见陆容淮坐在凳子上,从怀里取出一本书,低头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再看王妃,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坐姿端正,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睇过去。 脸色瞧着还有些冷。 弦雨好奇,走过去伸长脖子偷窥,他飞速地扫了两行内容,脸色变得精彩纷呈。 吓得他赶忙后退两步。 他滴乖乖,现在话本子里面写的东西都这么露骨啊,怪不得男风盛行,这谁看了不迷糊。 菜肴一盘盘的端上来,热气腾腾,香味十足。 等人都下去了,楚沅见他看的津津有味,开口提醒,“王爷,该用膳了。” 陆容淮点头,眼睛还没有从书上挪开,他动作迅速的给楚沅盛了碗汤,放到他面前,“阿沅好好吃饭。” 楚沅:“王爷不吃吗?” 他不理解,这书就那么好看,连饭都顾不上吃。 “等我看完这一章,写的还挺好。” 陆容淮又翻过一页,很快,他满意地合上书,狭长深邃的眼眸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还不错,阿沅当真不看?” 楚沅搅了搅汤,热气浮散,挡住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不看。” 陆容淮略感可惜,不过随后他又笑起来,像是在心里筹划好了一件事,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暂时放他一马,等到晚上再说。 夜里。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2节 乐书将楚沅扶到浴房,浴桶里已经备好热水,楚沅靠着木桶,等乐书将凳子搬过来。 “公子,真的不用奴才服侍您吗?”乐书再次问道,楚沅腿伤未愈,他总是怕楚沅会摔着。 楚沅摇头,“我如今已经能够视物,可以自己洗。” “你去外边守着,别让……王爷进来。”楚沅轻轻咬了下唇。 陆容淮脸皮太厚,用完膳非要跟他一起进来洗,还美其名曰照顾他。 这些天相处的久了,加上陆容淮在他面前没有半点王爷架子,还总是耍赖皮,楚沅心里对他的恐惧和害怕,已经淡了很多。 所以他直接将人轰了出去。 但是那人诡计多端,说不定不会轻言放弃,还是让乐书在门口守着更安心些。 楚沅在浴房里洗了半个时辰,等他艰难的洗完,将一头湿发用木簪挽在脑后,单腿站立穿好里衣后,这才将乐书叫进来。 乐书跑进来,从屏风上拿起外袍给楚沅披上,“公子,奴才先扶你出去,待会再进来清理。” 浴房里烟雾缭绕,地面上有不少水迹,他的浴巾还挂在浴桶边沿,待会陆容淮要回来洗漱,务必要赶在他回来之前,将浴房收拾干净。 “好。” 乐书将他搀扶到梳妆台前坐下,又跑去浴房拿了条干净巾帕出来,“公子你先擦擦头发,奴才去收拾。” 乐书说完,转身正要走,房间门被人推开。 陆容淮跨步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他见楚沅穿着单衣坐在里间,怕外面的寒风吹进来,赶紧关上门。 “奴才见过王爷。” “你先下去。”陆容淮命令一下,乐书只能告退。 “阿沅洗好澡了?”他走过去,手指执起他的一缕墨发,低头轻嗅,“好香啊。” 楚沅看着铜镜,镜子里他们俩挨得很近,陆容淮低头嗅发时,能清晰的看到他深刻高耸的鼻梁。 单看容貌,陆容淮这张脸,也是难得一见的俊逸。 “我也去洗个澡。”他直起身,抬步要往浴房去。 “王爷,”楚沅抬手拉住他的衣袖,眸子像水洗过似的澄澈,“臣刚洗过澡,水还没有换,地面也没有清理,您先等一会儿。” “无妨,我不介意。”陆容淮握住楚沅的手,调戏似的揉捏两下,楚沅吓得赶紧收回手。 陆容淮大笑两声,心情很好的进了浴房。 楚沅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的背影。 陆容淮进了浴房,抬眼扫去,地面上淌了很多水,楚沅不能下水,这些日子都是坐在凳子上简单的擦洗一遍,因而地面上的水显得格外多。 他走到浴桶旁,抬手进去试了下水温,水已经凉了,还剩大半桶。 他迅速的脱掉衣裳,见楚沅的浴巾搭在边上,直接伸手拿过来,美滋滋的开始冲澡。 冷水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他身体强健火气旺盛,这点冷意根本不放在眼里。 浴房里响起哗啦的水声,楚沅擦头发的动作逐渐放慢,他目光游移,想到那人正在用自己洗过的水洗澡,他脸上的热意便逐渐上升。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讲究! 楚沅绞着头发,一个没注意,手指绕住发丝,扯得头皮一痛。 “嘶。”他轻呼出声,动作停下来,将发丝从指缝里抽出。 水声很快停下,陆容淮换上干净的里衣,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 他走到楚沅身后,从他手里拿过巾帕,开始给他绞发。 楚沅原本还担心他会扯痛自己,结果发现他手法虽生疏,但动作很温柔,像是怕他疼,连力道都放得很轻。 楚沅透过铜镜去看他,男人眉眼低垂,专注的给他绞发,神色认真无比,他看着看着,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和谐安宁的画面,出现在他和陆容淮身上,还真是违和又碍眼。 不能掉入他的温柔陷阱,楚沅掐住掌心的细肉,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 “王爷,臣自己来吧。” 陆容淮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帮楚沅弄干头发后,直接把人抱起来,往床榻上走。 “现在天冷,屋子里虽有地龙,但头发一直湿着对身体不好,你擦得又慢,还不如我来。” 陆容淮将他放到床上,这才回去用巾帕随便擦拭自己的头发。 楚沅躺在床上,侧头去看他。 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看着很可靠,高悬在屋顶的夜明珠将他的身影拉长,宽松的里衣下面,是蓄满力量的肌肉,腰线劲窄精瘦,身形优越至极。 楚沅看的有些发愣。 他很羡慕陆容淮的体魄,强大又精悍,能够保护自己。 “阿沅看我看的这么入迷,可是觊觎我的身体?”陆容淮不知何时走到床边,他散着头发,俯身凑近楚沅。 “臣只是在发呆。” 陆容淮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笑着附和,“对,阿沅只是看呆了。” 楚沅不想理他。 按照习俗,成婚后的夫妻同床,妻子要睡在外侧,方便伺候丈夫。 楚沅自觉的躺在床外侧,眉眼乖顺,他发现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反而变得平静起来。 陆容淮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将手伸进被褥,将楚沅抱起来,放到了床里侧。 楚沅眼里划过讶异,他挣扎着要起来,“王爷,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这样最好,我早上要起早上朝,睡外边不会吵醒你。” “身为妻子,理当起来伺候王爷更衣洗漱,王爷还是让臣睡外边吧。” 陆容淮失笑,“这些天我让你伺候过我?” 楚沅一顿。 他老实摇头,又坚持说道:“臣眼睛好了,可以伺候王爷。” “我不需要你伺候,你乖乖躺着。”陆容淮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去。 “王爷……” “阿沅今夜不困?” “暂时不困。”他午膳过后有小憩一会儿,眼下还不是很困。 “既然不困,那不如我们来做些有意义的事。” 陆容淮翻身上床,一把搂住楚沅,笑得像得逞的黄鼠狼。 楚沅心中警铃大作,他假装镇定的开口,“臣现在又困了。” “那正好。”陆容淮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又掖了掖楚沅那边的被角,将他团团裹住,按在怀里。 还伸脚将楚沅的脚捂住,给他暖着脚。 “王爷要做什么?” 楚沅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男人身上跟火炉似的,散发着强烈的热气,楚沅冰凉的手脚很快便回了温。 “不是想睡觉吗,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 “我晚膳前翻完的话本,眼下正好讲给阿沅听。” 楚沅差点崩溃,“王爷,臣真的不想听。” 陆容淮疑惑,“为何?” “臣就是不想听。” “阿沅喜欢看书,经典的、通俗的都应该看一看。” “臣不讨厌话本,但臣就是不想听这本。” 陆容淮这下是真的不解,“这本很好啊,阿沅为何对这本的意见这样大?” 楚沅眼眸泛冷,不知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明目张胆的拿着话本过来羞辱他,还反过来问他为何有意见。 他不是泥人,他也是有气性的。 楚沅心下来气,清丽眼眸凉丝丝的看着陆容淮。 “王爷与男宠卿卿我我,那是你们的事,臣不想听。” 陆容淮:“?”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这话本太好看了,讲的是本王和男宠&%¥#@*&@¥%…… 沅沅[冷漠脸]:你在狗叫什么? 谢谢宝子们支持正版,鞠躬躬~ 感谢在2022-09-20 22:35:55~2022-09-21 22:3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167996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丢丢的猫5瓶;30570146 3瓶;536338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正月的最后一天,许家寿宴。 许太傅作为两朝元老,又是许贵妃的娘家,前来道贺之人皆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3节 陆容淮到时,许家已是宾朋满座,欢声一片。 “黎王到!”下人在宴厅门口高喊。 屋内正在把酒言欢的众人皆是一惊。 “许太傅竟然邀请了黎王?” 陆容淮绕过屏风走进来,听到这句,看向镇南将军,“方将军都受邀了,本王受邀很奇怪吗?” 方新海年轻时和许太傅政见不合,两人在乾正殿的广场上还打了一架,互扯头发,成了京中百姓多日的笑谈。 自那之后,方、许两家久不睦,再无往来。 没曾想,如今两人都快到致仕之年,倒是又和好如初,一改往日之风。 方新海粗眉一横,今日不欲与他争辩,“不奇怪,黎王如今可是大红人,受邀参加寿宴,也是情理之中。” 齐王搭腔道:“今日三弟怎么单独赴宴?三弟妹呢?三弟妹如今在民间的称号也是响当当的,怎么不带出来让大家伙瞧瞧啊。” “你也配看本王的阿沅?建议回去买面大的铜镜,照照自己的样子。”陆容淮盯着齐王那张脸,目光鄙夷。 齐王虽不如陆容淮长相俊美,但也不差,被他这么一顿羞辱,若是在以前,肯定要发火跟他吵。 但今日,齐王竟然忍住了,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三哥,这边坐。”陆容深朝他招手。 陆容淮走过去,周围的人纷纷退避,等陆容淮坐下,旁边那一桌人起身跑到别的地方去坐,不愿意靠近他。 陆容淮见怪不怪。 “三哥,那方新海和许家搭上姻亲了,许家那个幺女正在与方家长子议亲。”陆容深凑到陆容淮耳边小声说, 他今日来得早,听到几句小道消息。 “许茂清这是老糊涂了?方舒予那家伙可不是良配。”陆容淮淡淡说道。 陆容深笑容奸诈,“哎呀,许太傅这不是被你逼急了嘛,那许家幺女寻死觅活的要嫁你,名声都臭了,眼下已经十八岁,再留可就是老姑娘了。” “哦,让我们举杯祝福她。”陆容淮执起酒杯,跟陆容深碰了一下。 陆容深笑得打跌,捂着肚子坐起来,伸头朝另一边看了眼,遗憾的收回视线。 “我刚才问了一下,许知知今日不在女眷席上,一定是许太傅将她关在屋里,不让她出来见你。” 他对许知知的疯癫略有耳闻,一直想亲眼瞧瞧热闹,谁知太傅这么狠,连自己的寿诞都不让小孙女出席。 “这么防着三哥,搞不懂许太傅为何还要请你来参加寿宴。”陆容深说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 陆容深没听明白,“啊?” 宴厅阔敞,四周设有雕花屏风,女眷们都在另一边,许太傅此刻正在那边同太子妃说话。 柳京岚今日是代太子出席,许太傅不能落了太子颜面,被两个儿子扶着过去,与太子妃叙话。 “有劳太子妃代老臣向太子殿下问好。” 柳京岚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太傅的心意,本宫定会转告殿下。” 两人简单说了会儿,许太傅请柳京岚上座,随后又被扶着回到宴厅这边。 许家为了筹办寿宴,花了很多心思,宴厅里此刻正在表演舞乐,请的是邺京城内有名的乐坊。 美食佳肴入口,又有妙音热舞作伴,厅内言笑晏晏,气氛谐乐。 方新海站起来,手握着酒杯,笑容满面的对许太傅说:“老友今日过寿,我等祝老友身体康泰,福如东海。” 众人都站起身敬酒。 陆容深正准备站起来,看了眼坐着没动的陆容淮,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他哥都不站,那他也不站。 许太傅起身回礼,余光扫了眼他们两个,脸上笑容不变,“多谢将军和诸位,府上招待不周,还望诸位海涵。” 方新海爽声大笑,“太傅过谦了,这些美酒好菜平日里可不多见,许家好儿郎们做事细心,我等恨不得就此常住许府啊,大伙说是不是。” 众人给面子的点头应是。 陆容深小声叨叨:“这菜还不如浮仙楼呢,他们真是浮夸的很。” 陆容淮点头,想起他的阿沅还没有吃过浮仙楼的饭菜,“待会你去浮仙楼,打包几样招牌菜送到我府上。” “?” “你自己去啊,宴席散了后,我还打算去给母妃买些胭脂呢。”他出宫的时辰有严格限制,等他买完胭脂就必须要回宫。 要是去浮仙楼给他打包食物,肯定来不及买胭脂。 “我刚好去西市,胭脂我买,明日早朝后我送去给叶妃娘娘。”陆容淮说道。 陆容深好奇,“你去西市干嘛呀?” “去成衣铺给阿沅买几件衣裳。” “王府里有绣娘啊,手艺不比外面差,让她们做几套就是了。” 陆容淮看了弟弟一眼,心想没成亲的人不理解这种已婚后的乐趣。 “那不一样,我亲自买了送给他,是我的心意,心意你懂吗?” “我……” “你没娶媳妇,你是不会懂的。” “哦。”陆容淮一脸冷漠。 你有媳妇,你了不起,哼! “诸位,今日邀请大家来,还有一事想要宣布。”许太傅起身,笑容随和的看向下座众人。 他虽年事已高,但为官多年,浸淫出来的气势不可忽视,他缓慢的环视一周,苍老的面容露出一抹真切的笑容。 “老朽的小孙女已经跟方大公子交换过庚帖,不日便会定下婚期,届时还请诸位拨冗前来,参见小孙女的婚礼。” 众人脸上先是茫然,随后反应过来,纷纷起身道贺。 再看方新海,见他神色淡定,脸庞隐约有笑意,便知此事已是板上钉钉,许家和方家,很快就会成为姻亲。 众人不由得暗自琢磨。 眼下朝堂党派林立,太子党和齐王党的拥趸众多,而许家与方家联姻,无疑是选择了齐王阵营。 陆容深有些心寒,低声说道:“许家这是彻底放弃四皇兄了。” 许贵妃生下一子一女,大公主早已经嫁人,还剩一位四皇子殿下,去年刚及冠,已经出宫建府,但尚未娶妻,封号为睿王。 这位睿王一出生便有弱症,常年药不离口,身形瘦弱,又因多年幽居深宫,如同隐形人一般,逐渐被人遗忘。 陆容淮举起酒杯,闻言一顿,他侧头看了眼唏嘘不已的陆容深,哂笑,“先管好你自己,叶御史说不定也会投靠他们。” 陆容深:“不可能,我外祖虽然是个老古板,但他还是在意我这个外孙的。” “是啊,他确实很在意你。”陆容淮仰头喝了酒,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 陆容深性子单纯,性子如骄阳般明烈赤忱,所以叶起才会为他这个外孙,精挑细选物色了一位鼎鼎有名的厉害妻子。 陆容淮想到他这弟弟未来的日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诚恳,“小八的幸福日子,还在后头呢。” 陆容深骄傲挺胸,“我也觉得。” 另一边,女眷席上,柳京岚看着那边热闹的祝贺声,神色慢慢淡了下去。 太子本还意欲拉拢许茂清,倒是让齐王捷足先登,获得了一大助力。 柳京岚站起身,裙摆在地上逶迤,她给了身边侍女一个眼神,侍女点头,低头走向外间。 “太傅大人,太子妃娘娘需回宫照顾太子,就不多留了。” 许太傅心里清楚,他当众宣布与方家联姻,自然会得罪太子。 他拱手回礼,“恭送太子妃。” 其他人也都起身,“臣等恭送太子妃。” 许太傅礼数周到,亲自将柳京岚送到门口,柳京岚转身,眉眼冷淡,“太傅不必再送,本宫轿辇就在前面。” 她说完,连话都懒得再听,抬手让侍女扶着下了台阶,头也不回的上轿辇。 许太傅立在门前,目视东宫众人离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容淮走到许太傅身边。 陆容深笑呵呵的打招呼,“太傅,本殿下和三皇兄还有事,先告辞了。” 许太傅不卑不亢的行礼,“王爷慢走,八殿下慢走。” 陆容淮勾着唇角,补充一句,“太傅记得给本王送份婚礼请帖,本王想来看热闹。” 许太傅:“……” “老臣年前回京,忘了跟王爷说声恭喜,恭喜王爷新婚,觅得良妻。”许太傅真心实意的说道。 若不是在平城时听闻黎王娶亲,他压根不敢带小孙女回京。 陆容淮很满意,“太傅说的对,本王已经娶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媳妇儿。” 陆容深笑出大白牙,故意说道:“今日怎么没瞧见太傅的小孙女?” 许太傅眼角抽了一下,“禀八殿下,她如今待嫁闺中,正在学习规矩和礼仪。” “走了。”陆容淮不耐烦听,先行离去。 ”三哥你等等我。”陆容深赶紧跟上去。 许太傅看了眼走远的两人,吩咐家丁,“去加强知知院子的守卫,成亲前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陆容淮打发陆容深去浮仙楼,自己骑马去了西市。 他进了西市最有名的成衣坊,掌柜得知他是黎王,壮着胆子亲自来接待。 “王爷,您、您需要什么?”掌柜小心讨好的笑着。 陆容淮环视一圈,“将你店里最好的衣裳都拿出来。”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4节 掌柜忙让伙计去拿衣裳。 “这些都是店里的春季新品,这件是雪纱蚕丝,质地轻薄,柔软贴肤,还……”掌柜正在热情的讲解。 陆容淮打断他,“这些都包起来。” 掌柜双眼冒光,看陆容淮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看金光闪闪的大财主。 “好嘞,您还需要什么?本店给您打八折。” 陆容淮摇头,他就是专门来给阿沅买衣裳的,这些衣服款式都不错,阿沅穿上一定会很好看。 掌柜不死心,一边吩咐伙计麻利的打包衣物,一边手指着衣架上的样衣。 “王爷,这件檀色长袍很适合您,它是店里的绣师耗费半年才做出来的,挂在店里三个月都无人敢试,对身材要求极高,王爷不妨试试。” 陆容淮看向那件长袍。 掌柜继续说:“王爷龙章凤姿,这件衣裳只有您穿上,才能将它的优点发挥到最大。” 陆容淮不为所动。 掌柜极会察言观色,见状又下了一剂猛药,“这件衣裳在年前有许多世家公子争相竞抢,与相爱之人约会时若能穿上它,无疑是锦上添花啊。” 陆容淮耳朵动了动。 “拿下来,本王看看。” 掌柜面色一喜,跑过去取下衣裳,双手捧到陆容淮面前。 陆容淮低头,衣裳面料很好,手感厚重,对身高和腰的要求极高,寻常人确实是穿不了的。 “包起来吧。”陆容淮平静说道。 掌柜笑开了花。 “王爷穿上这件衣服跟心上人约会,定能让对方目不转睛的看上一整天。” “嗯。”陆容淮淡定点头。 作者有话说: 掌柜:王爷穿上去约会,心上人看的目不转睛。 陆狗(表面上):嗯 陆狗(实际上):阿沅,看我不迷死你。 感谢在2022-09-21 22:37:23~2022-09-22 22:1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老老鹿2瓶;覃苑、众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楚沅看着桌上整整五包的衣裳,茫然的看向弦雨,“怎么买了这么多?” 弦雨笑道:“王爷说主子您衣裳少,马上要开春,给您多准备些春服。” 弦雨自从知道陆容淮将他给了楚沅,立马改口喊楚沅主子,成天就在扶雎院里溜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日后王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王妃温善随和,跟着他混,那他以后可不得横着走。 “替我谢谢王爷,乐书,把衣服都收起来。”楚沅从容的道谢,吩咐乐书将衣服都放进橱柜。 弦雨见楚沅面色平静,既不见激动,也没有喜悦,看见这些华美精致的衣裳,就如同看窗外景色一样,吹不动眸底的沉潭。 他在心里替王爷捏了把汗。 王妃不是市侩贪利之人,王爷这般的献殷勤,可能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王爷呢?”楚沅问道。 “王爷一回府就去了书房,说是要去查查黄历。” “查黄历?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楚沅神色不解,眼里难得多了抹涟漪。 “近来重要的事情,就是七日后的春闱考试,但这事跟王爷没关系。” 另一边,陆容淮关着书房大门,独自坐在里面翻黄历。 二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合婚、祈福、栽种、斋醮等等,他拿起朱砂笔在日期上勾出一个红圈,满意的合上黄历。 楚沅的腿伤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已经好了很多,再过半个月,等到十五这天,他打算在扶雎院里动土。 “主子,程直在府门外求见。”弦风叩门,在外面喊道。 陆容淮起身,将笔往桌上一丢,推开门走出去,“没空,让他回去。” 弦风摇头,“主子您这段时间一直不见他,程直多疑,这次说什么他都不肯走。” 陆容淮往扶雎院走,沉冷严峻的面容闪过一丝杀意,“那就让他来扶雎院,本王还没有真正动手,他倒是急了。” 弦风领命而去。 陆容淮回到主院,楚沅刚从暖榻上起身,正准备去小书房看书。 “臣见过王爷。”他见陆容淮进来,双手合叠抬起,广袖舒展,普通的行礼姿势,在他做来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陆容淮唇边有了笑意,他走过去,坐到楚沅刚刚坐过的软垫上,随后拉住楚沅的手,微微一用力,楚沅右腿不能使劲,一个失衡,跌坐到他腿上。 “!!!” 楚沅扶着矮几的桌沿,秀气的眉峰隆起,“王爷不是答应过臣,不再随便搂搂抱抱了么。” “我何时答应过,我怎么不记得了。”陆容淮如今耍赖的本领炉火纯青,他搂住怀里人纤细匀度的腰肢,附到他耳边问,“那些衣服,阿沅喜欢吗?” “衣料款式都很好,只是太多了,王爷不必买那么多,臣有衣服穿。” 陆容淮:“那怎么行,以前那些旧衣裳都扔了,我给你买新的,阿沅换着穿。”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任性,毫不在乎这些花销用度,楚沅清贫了十多年,见他花钱这样大手大脚的,多少有点担心。 “王爷的钱也不是大水漂来的,应该用在需要的地方,臣穿不了那么多,买了也是浪费。” “给阿沅花钱怎么能是浪费,更何况,我有的是钱,阿沅别担心。”陆容淮见他眼神不赞同,喊弦雨去将王府的账本拿来。 “本来想等你腿好了之后,再让你管这些的,我名下的店铺和产业还挺多的,阿沅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跟我说。” 弦雨动作很快,抱了好几摞厚厚的账本进来,放到楚沅面前的矮几上。、 楚沅没想到他真的将账本拿来,这些东西是陆容淮的家底,他竟敢放心的交给他。 就不怕他拿着这些,让他身陷囹圄吗? 楚沅看着堆叠的账本,没有动。 “不好奇你夫君的家底吗?”陆容淮伸手把玩他的墨发,另一只手将账本往他面前挪了挪,“我所有的家产,可都在这儿了,全都上交给媳妇儿。” 楚沅见他开始卖乖,正欲开口回绝,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弦风走进来。 “主子,程直到了。” 陆容淮面上的笑意淡去,他坐直身体,手还搭在楚沅腰间,淡声开口,“让他进来。” 楚沅想从他腿上离开,刚要动作,腰间就传来一股力量,轻松的将他按回去。 而后,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声。 “阿沅乖乖坐好,陪夫君演一出戏。” 楚沅不明所以,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只好暂且按捺住想逃离的冲动。 程直还是穿着他那身灰袍,进来先行礼问安,随后抬起头,瞧着竟比一个月前苍老了很多。 陆容淮笑了,“程先生多日未见,怎么形容枯槁至此?” 程直立即就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王爷,小人可是做错了什么?王爷如今竟是连府门都不让小人进了。” 陆容淮佯装讶异,“程先生误会了,王妃除夕遇袭,不喜喧哗,这一个月来,王府都是闭门谢客的。” 楚沅看了他一眼。 程直抬起衣袖擦眼泪,低头说话时,声音沙哑憔悴,“小人还以为王爷厌弃了小人,小人一想到这个结果,就跟死了一样难受啊。” 陆容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眼底寒芒阵阵,声音却温和无比,“程先生有所不知,本王如今对王妃心生爱慕,王妃让本王干什么,本王就干什么,偏生王妃又黏人的紧,本王这一个月连工部也去的少。” “温柔乡,确实是令人沉醉啊。”陆容淮感慨。 楚沅:“……” 别的不说,他怀疑黎王是属狗的。 这么颠倒黑白的话他是怎么敢说出口的,泼了他一身黑水,将自己摘的清清白白。 程直惊疑不定的抬起头,看向楚沅。 他进屋时便看见了楚沅,只是没有细看,眼下仔细一瞧,他竟是坐在黎王的大腿上,清艳绝伦的面容冷淡沉静,瞧着脾气似乎有点差。 楚沅冷冷的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立即笑容灿烂的回视过去,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爱妃别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本王,本王还在与程先生说话呢,容易分心。” 程直:“?” 难道是他老眼昏花了?他怎么瞧着王妃的表情更像是瞪人啊。 而且他之前问陆容淮,他明明说是逢场作戏,现在又变成心生爱慕,程直心里怎么想都觉得陆容淮在耍他玩。 “王妃如今管着王府账本,本王实在是没钱出去应酬,这样吧……” 陆容淮说到一半,将楚沅往怀里搂,仪态慵懒,“父皇让本王负责建道观,本王给你开个副职,采购木料这事交给你了。” “那王爷呢?” 程直知道这事,弘嘉帝将此事全权交给陆容淮负责,然而陆容淮半点也不着急,迟迟没有到工部去开启这个工程。 “王妃如今走不了路,太黏本王了,王妃一撒娇,本王这心就软成了水,哪里还管得了别的事。”他笑意愉悦的看着楚沅。 楚沅冷若冰霜。 陆容淮笑着,伸手捏了捏楚沅腰间软肉,楚沅一个机灵,紧紧咬住牙齿。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5节 “王爷!”楚沅咬牙,低声惊怒,耳垂红了起来。 陆容淮甜蜜又无奈的笑起来,“真拿你没办法,谁让本王,垂涎王妃的美色呢。” 楚沅咬唇,水眸含羞带雾的看着他,沉潭似的眼底好似狂风吹过,波澜阵阵起伏。 程直离开王府时,苍老的眉毛搅在一起,心里的不安并没有消减多少。 他总觉得陆容淮的行为有些不对劲,回到家后思虑很久,还是给那边递了信。 这天晚上,程直做了番装扮,遮住面容,在夜色的掩映下走进了一条深巷。 推开一间豆腐坊的门,左边房屋没有点灯,程直小心的掩上门,还特地朝外看了眼,神色谨慎。 他走进左边屋子,关门后,屋子里亮起一盏微弱的煤油灯。 “这么着急,出了什么事?”黑暗里有人出声,声音沉哑。 程直神色凝重,“我怀疑黎王对我起了疑心。” 黑衣人嘲讽,“那是你自己不小心,露出马脚叫他察觉。” “我只是猜测,”程直被他说的不太高兴,他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黎王让我负责购买建造道观的木材,这是个好机会,我会想办法拿到他的私章。” 黑衣人:“太子有令,这次必须要掰倒黎王,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程直肃目,“请太子殿下放心,程直定不负所托。” 程直:“还有一事,我觉得甚是古怪,黎王对黎王妃的态度转变很大,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什么情况?” 程直简单的复述今日所见,“我猜测,黎王可能是想把罪名都推到黎王妃身上,让黎王妃背上祸水之名,受人非议。” 黑衣人点头,“先前我们放出去的流言都白费了,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黎王和王妃的风月事迹,既然如此,我们倒是可以帮黎王一把。” 程直:“您的意思是?” “下个月就是万朝会,在这之前,努力搞臭黎王妃的名声,引起楚国的不满,到那时,黎王妃没有退路,只能跟我们合作,不然的话,他就等着跟黎王一起送死吧。” “好,我知道了。”程直跟黑衣人交换完讯息,立即灭掉煤油灯,各自消匿在黑暗中。 然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整场谈话,都被屋顶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陆容淮坐在瓦檐上,怀里是裹得厚实的楚沅。 “都听到了吧,我可没骗你,他真的背叛了我。”陆容淮轻声说道。 楚沅点头,心里不免同情他。 被自己信任多年的谋士背叛,这种滋味肯定不好受。 他见男人眉眼磊落平静,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想了想,还是宽慰了两句。 “王爷不必为了这种小人伤怀。” “我不伤怀,我上火。”陆容淮磨着牙齿,阴森森的盯着程直远去的方向,“这个狗东西,竟敢造谣我要害你,还说你是祸水,气死我了。” 楚沅慢悠悠的睨他,“他说的也没错。” “?” “祸水挺好的,比男宠听着顺耳。” “……” 作者有话说: 沅沅:我是祸水。 陆狗:我是祸害。 小八:建议锁死,钥匙我吞了。 感谢在2022-09-22 22:16:56~2022-09-23 22:4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磕在线摸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二月十二。 陆容淮下了朝,去了趟工部。 弘嘉帝高度关注此事,既然交给他处理,他好歹也要来做做样子。 “陈尚书,修建道观一事,靠本王一人难以完成,还需要各位同僚的协助。”陆容淮进了陈有为的西屋,他坐下后,看了眼陈有为身后的屏风。 陈有为的案桌上摆放着各种图纸,他抬头看向陆容淮,“王爷全权负责此事,臣等有幸效劳,定会竭尽全力。” “有陈尚书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陈有为:“王爷想怎么做?” “本王最近有点忙,只能负责一项,其他就分给工部的各位,待道观建成,本王定好好答谢大家。”陆容淮勾着腰间的玉佩,开始往外抛任务。 陈有为听他说完,问了句,“那王爷负责什么?” “什么最清闲?”陆容淮认真问道。 “……”陈有为安静了一瞬,缓声说道:“要么,王爷负责监工吧。” 陆容淮摩挲着玉佩的纹路,“监工需要经常出现,本王很忙的。” 陈有为:“王爷不必日日都到,隔三差五过来瞧一眼就行了,有臣在,不会有问题的。” 陆容淮笑容渐深,“好,那就监工吧。” “王爷若是信得过臣,银两可以由臣来调配,王爷放心,臣一定会记好每一笔账。” 陆容淮把玩玉佩的手指一顿,他若无其事的勾唇,状似遗憾的说道:“不巧,本王刚来时碰到苏侍郎,本王见他做事细心,便将账本给了他。” 陈有为蹙眉,“苏侍郎年纪尚浅,管账本这么重要的事情,怎可交给他负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王相信你们每一个人,无论交给谁,都是一样的。” “好了,本王还等着回府,就不多留了。”陆容淮说着,起身转向门外,话音落下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王爷……”陈有为站起来,想要喊住他。 然陆容淮步子迈的又快又大,眨眼间就从门外消失。 陈有为表情阴沉下来,一拳捶到桌上,“倒是让苏如鹤那小子捡了便宜!” 屏风后走出一人。 “陈大人,就按照咱们之前商议的做,定能让黎王身败名裂。”关玮拱手说道。 陈有为看他一眼,叹气道:“如今账本不在我们手里,很多事都不便行动。” 关玮平淡笑道:“这有什么,大人找机会提点一下苏侍郎,若他聪明,自然知道怎么做。” 陈有为顿了顿,“那若是他……” 关玮:“那便杀了,顺道栽赃嫁祸给黎王。” “好,我知道了。” 关玮点头,“太子殿下等着大人的好消息。” 关玮从工部大门堂而皇之的离开,一旁的弯窄胡同里,陆容淮冷眼看着关玮的背影,哼笑一声。 “主子,属下去杀了他?”弦风低声询问。 陆容淮摇头,“先让他蹦跶几天,本王逗他们玩玩。” 两人将胡同里的马牵出来,策马去了浮仙楼。 浮仙楼今日非常热闹,春闱考试已经结束,众多学子们聚集在邺京最大的酒楼里,尽情的喝酒。 “来,夏兄,我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些时日对愚弟的照顾。” “哪里哪里,略尽绵薄之力罢了,真要感谢的话,还是好好谢谢聂相吧,若不是他老人家,你我早就冻死在风雪中了。” “是啊,聂相为国为民,慈悲心肠,若我及第,定当以聂相为榜样,做一个心怀苍生的好官。” “大家,让我们共同举杯,感谢聂相。”有学子高呼。 瞬间,整个一楼响起了众多应和声。 “谢谢聂相!” 陆容淮站在三楼往下看,见这群年轻人脸上洋溢着感激和喜悦,唇角勾了勾,“希望这些人,以后入朝为官后,不要忘了曾经的初心。” 弦风也笑,“王爷真是做好事不留名,他们以为自己能住进浮仙楼的客舍,都是聂相的功劳。” “无妨,本王更喜欢听他们骂本王。” 弦风:“……” “聂大公子来了!”一楼有人大声喊道,语气里难掩激动。 人群瞬间躁动起来,所有人纷纷仰脖,四处寻找聂公子的身影。 陆容淮站得高,视线毫不受阻,看见了众人口中的聂公子。 广袖常服被他穿出了矜贵之气,身形清拓,举手投足间尽显温雅风流。 天生一副笑脸,让人心生好感。 那张脸,笑意盎然时,如春光泄进花丛,晃得人心神摇曳。 “聂公子,这次试题如何?”有人立即发问。 “这还用说,以聂公子的才学,定然稳坐第一。” “是啊,聂公子拿第一,吾等心服口服。” 聂思然笑着同众人拱手,“诸位莫要取笑我了。” 众人又开了几句玩笑,大厅里气氛欢乐。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6节 学子们很喜欢他,不全是因为聂俦温的缘故,聂思然本身性子随和,平易近人,没有贵族子弟的架子,加上他学识渊博,见识广泛,跟他聊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聂思然笑着同大家聊了一会儿,不经意间抬头,目光对上了三楼的陆容淮。 他收回视线,歉意的看着众人,“在下还有事,改日再同诸位畅聊。” “好,聂公子你去忙吧。” 聂思然缓步踩上木阶,在大家的注视下,慢悠悠的上了三楼。 陆容淮刚端起茶,门口就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三声,不多不少,连力道都控制的一样。 “进。”他放下茶杯,慵懒启唇。 聂思然推门进来,笑着同他见礼,“王爷,许久不见,您风采依旧啊。” 陆容淮低嗤,“别恶心本王,坐。” 聂思然忍俊不禁,他走过去,撩袍坐下,见桌上没有给自己准备茶盏,他也不介意,自己伸手拿了只杯子。 “王爷这儿有好茶,在下厚着脸皮讨一杯尝尝。” “有话直说,少在这跟本王绕圈子。”陆容淮没好气的瞪他。 他跟聂思然的交情,等同于没有交情。 聂俦温那老家伙嫉恶如仇,又公正刻板,他跟那老家伙从来都聊不到一块去。 他时常搞不懂,那家伙怎么能养出这么个八面玲珑的孙子,满肚子的心眼,坏的很。 聂思然倒热水洗了杯子,不紧不慢的说道:“王爷不必在心里腹诽在下,在下今日特地来找王爷,有两件事想麻烦王爷。” 陆容淮瞧了眼外面的天色,“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聂大公子想解决麻烦,竟然会找本王。” “在下这几日,遇到一点小麻烦,不想让祖父他老人家担心,想请王爷帮个忙。” “什么麻烦?” 聂思然眉眼间浮现无奈,“齐王想拉拢在下,手段着实有些……见不得人,在下烦不胜烦。” 陆容淮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种好事,聂公子应该答应啊。” 聂思然肯定会步入朝堂,齐王也明白这一点,故而在聂思然一回京,便各种手段伎俩都使了出来,想要获得聂家的助力。 “聂家不参与党派之斗,齐王此人,不堪大用,在下只想明哲保身,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陆容淮点头,“可以,但本王有个条件。” 聂思然笑起来,目光笃定,“这个忙,王爷不仅会帮,还会无条件的帮我。” 陆容淮:“?” 陆容淮:“谁给你的自信?” 聂思然:“在下甫一进京,便从祖父口中得知,王爷娶了一名男妻。” “在下对王爷的这位妻子,有些好奇。” 陆容淮眼神一凛,扣住茶杯,淡声说道:“你好奇本王的王妃,意欲何为?” “不止我,齐王殿下对王爷的妻子,也是相当感兴趣啊。”聂思然眼睛弯起。 “什么意思?” “在下听闻,王妃容貌姝丽,倾国倾城,王爷还是小心点为好。” 陆容淮沉默。 上一世,他三个月后出事,发配北疆,而在这之前,楚沅除了进宫面圣那次,便再也没有踏出过王府大门。 齐王他们根本没有见过他的阿沅。 但这一世不一样,在宁玉羌的及冠礼上,楚沅便露过面。 陆容淮神色发冷,眼底杀意汹涌。 聂思然恍若未觉,他喝完茶,放下茶盏,“万朝会,六国来贺,有人想借此机会,让王妃身败名裂。” “怎么样,这个消息,能抵消王爷的条件了吗?” “可以。”陆容淮目光深深,“聂公子帮了本王一个大忙,这个恩情本王会记在心里。” “不必,在下与王爷互惠互利。” 陆容淮点头,他起身,拎起旁边打包好的糕点,“聂公子慢坐,本王先走了。” 聂思然看着他走到门口,忽然弯唇说道:“王爷这脾气,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 “聂公子想知道原因?”陆容淮回头看他。 聂思然颔首,笑意悠容,“确实有些意外。” “很简单,等聂公子成了亲,自然就会懂了。” 聂思然脸上的笑意凝滞了半刻。 “在下心向自由,娶妻一事,为时过早。” 聂思然与陆容淮同岁,陆容淮记得,他上一世重回邺京时,已经是好几年后,而那时的聂思然,将近而立,却仍孑然一身。 作者有话说: 我们陆狗的头号情敌,出现啦(喜大普奔) 陆狗: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感谢在2022-09-23 22:48:01~2022-09-24 22:1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深20瓶;朝朝5瓶;汉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乐书蹲在楚沅身边,肩膀靠着椅背,伸头看着屋外的动静。 “公子,王爷这是要干什么呀?”他小声问道。 “不知道。” 楚沅坐在圈椅上,椅子上垫了柔软的绒布,脚边火盆里烧着银丝炭,手里捧着喜鹊绕梅手炉,他穿着青色素净的衣袄,腿上搭着厚实毛皮,目光温静的看着外面。 陆容淮正在外面忙活着。 他一大早起来,就让弦雨去叫了十名护卫过来,先是把扶雎院里种的草本一应拔除,又将几株高大的树木砍断,费力的挪走。 等楚沅吃完早膳,还将楚沅抱到屋子门口,非要让他旁观他干活。 开春之际天气尚寒,一群汉子浑身冒着热气,汗流浃背。 楚沅的目光落到陆容淮身上。 陆容淮换了一身窄袖束腰的玄色衣服,墨发高高挽起,跟人说话时,侧颜具有凌厉的美感,下颌线条精致利落,鼻梁高而直,阳光落在他脸色,鼻侧阴影鲜明。 “院子变得光秃秃的,好丑啊。”乐书往盆里加了几块炭,嘀咕道。 原本扶雎院里景色虽也一般,但好歹有点花花草草作为点缀,这下好了,啥也没有,偌大王府,再也没有比这更荒芜的。 抱春院都比这强,院子里好歹还留了一棵树呢。 “乐书,茶水应该不烫了,端出去给他们喝。”楚沅摸着手炉上的花纹,轻声说道。 “好嘞。”乐书麻溜的爬起来,跑去端茶。 他找来托盘,往托盘里放了四杯,双手稳当的端了出去。 “王爷,王妃让您喝杯茶休息一会儿。”乐书现在学聪明了,在陆容淮面前就称呼楚沅王妃,陆容淮不在时,他就继续喊公子。 陆容淮正在挖土,听楚沅给他准备了茶水,瞬间抬起头,朝楚沅露出开心的笑脸。 男人笑起来时,眉眼飞扬,眼底好似坚冰化开,柔情蜜意的看着楚沅。 楚沅默默移开眼。 笑得怪傻的。 他心道。 陆容淮喝完茶,干劲更足,不多时,院子里多了许多小土坑。 “弦雨,把东西搬进来。”陆容淮丢掉手里的工具,趁着这会儿工夫,走到楚沅身边。 “炭火再加足一点,别冻着腿。”他让乐书继续加炭。 楚沅阻止,“王爷,屋内本就烧着地龙,臣捂的这么严实,不觉得冷。” 陆容淮见他坚持,颔首答应,“你若是冷了,便让乐书加些炭,还有手炉,不热了就立即换。” “嗯,王爷这是要种什么?”楚沅转头看着院子里的土坑。 陆容淮唇边勾着笑,目光闪动,“我特地查了黄历,今日是宜动土的好日子,栽点阿沅喜欢的东西。” 他喜欢的…… 楚沅睫毛颤了颤,将手炉捧紧,往怀里揣了揣。 很快,弦雨带着护卫将东西搬进来。 楚沅看过去,视线落到那一株株银杏树苗时,瞳孔微微睁大。 “王爷怎知,臣喜欢银杏树?”楚沅盯着树,嗓音有些发哑。 陆容淮在他面前蹲下,他刚干了活,手还没洗,没办法去握楚沅的手,便笑着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膝盖上。 “阿沅喜欢穿莲青和玉色的衣裳,喜欢吃栗子糖糕,写得一手好字,喜欢看书,我说的对不对。” 楚沅看着他的眼睛,陆容淮眼睛狭长,眼尾上挑,是凌厉冷肃的眼型,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但那双眼看他时总是带着笑意,让人沦陷。 “王爷,弦雨他们在等您。”楚沅低眸,避开陆容淮炙热的视线,轻声提醒道。 陆容淮朝屋外瞥了眼,弦雨带着护卫齐齐转过身,抬头望天。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7节 那个蹲在王妃脚边,跟只大型犬一样的,肯定不是他们英勇无双的王爷。 “嗯,我先去把树种了,这些树都是我命人从广缘寺挖回来的,阿沅应该会喜欢。”他起身,两步迈下台阶。 楚沅在庙里住了多年,对庙中的东西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喜爱,他看着银杏树被栽进土里,一株又一株,很快就将空落的院子给填满。 乐书看着银杏树,揉了揉眼,“公子,这些树种下后,好像咱们以前的院子啊。” 他说的是两人居住了多年的破庙,那个院子里,也种着很多银杏树。 连树的位置,都跟现在相差不多。 “嗯。”楚沅看着慢慢发生变化的扶雎院,心下五味杂陈。 “主子,工部侍郎苏大人求见。”弦风站在院子门口,回禀道。 陆容淮忙着种树,脚踩着软土,“让他直接过来。” 苏如鹤是从工部赶过来的,官服还没有换,进院子后,看见黎王抱着一棵大腿粗的树,在那忙着填土。 苏如鹤:“……” 这就是他当初说的,事务繁忙? “臣见过王爷,”他淡定说着,又拱手转向屋内,“见过王妃。” 楚沅轻轻点头,让乐书去准备茶水。 “苏侍郎找本王何事?”陆容淮抬头,朝他看去。 苏如鹤不爱说话,平常在工部里都是闷头干事,自从他接过管账本一事,成天有人来找他,忙的嘴唇都起了皮。 “王爷,建造道观所需材料已经列出详细的名单,请您过目。” 苏如鹤从怀里掏出账本,将材料单子夹在其间,双手恭敬的递过去。 “本王手脏,苏侍郎念一遍吧。” 苏如鹤看了眼他满是泥土的手,应承,“请王爷移步这边。” 陆容淮走过去,两人站在院子门口细谈账目的事,另一边,弦雨走到屋门口,让乐书去给他再添杯茶。 楚沅:“弦雨,这几天怎么没看见弦霜。” 弦雨笑道:“弦霜这几日有任务在身,估计后天就回来了。 楚沅恍然的‘哦’了一声,漂亮的脸蛋上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等他回来,看见这满院子的银杏,定会吓一跳。” “哈哈,这些都是王爷送给主子您的,而且广缘寺香火很好,这些树受到佛气熏陶,瞧着就跟普通的树不一般。” 楚沅弯唇,状似无意的说道:“是啊,王爷有心了,连我喜欢银杏都知道,王爷真是无所不能。” 弦雨还是第一次听到楚沅这么夸赞陆容淮,心里替王爷高兴不已,这是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他一激动,也没多想,脱口就说:“那当然,主子您刚入府时,王爷就做了详细调查,您的喜好他都清楚。” “包括知晓我父皇曾找过我,对吗?” “对……”弦雨猛的反应过来,笑凝固在脸上。 楚沅目光幽幽的看向不远处的陆容淮,“以王爷的能力,我十余年的经历都会查的一清二楚。” “主子,王爷不……” “弦雨,过来。”陆容淮在那边喊他。 弦雨苦着脸走过去,心里懊悔极了,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这嘴怎么就这么快呢。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容淮奇怪的看他一眼,“去拿一块王府令牌给苏侍郎,以后出入就不必通报了。” 苏如鹤:“王爷,这……臣不能要。” 他只想赶快结束这个任务,若一直频繁接触,朝中之人定会以为他投靠了黎王。 他可不想跟这头恶狼有牵连。 “道观建成起码要三个月,你既然负责账本,日后免不了要来找本王,何必那么麻烦。” 他说着,又补充一句,“等建好了,再还给本王也不迟。” 苏如鹤闻言松了口气,“多谢王爷。” 苏如鹤拿了令牌,很快便告辞离去。 陆容淮见院子里的树都已栽好,便洗了手,在台阶下换了干净的鞋,又脱掉外衣,仅穿着单衣走进屋。 “等天气暖和,长出新叶,咱们可以在树下喝茶和下棋。”陆容淮脑海中畅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 楚沅淡淡道:“王爷自己喝茶下棋吧,臣有点累,乐书,背我回去。” 陆容淮:“?” 他眼睁睁看着乐书把楚沅背进了内室。 弦雨往门边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阿沅这是怎么了?怎么对我爱搭不理的。”陆容淮神色费解。 弦雨支支吾吾,“呃……王妃可能是……呃……可能是困了。” 陆容淮:“是吗?让人送热水进来,本王先洗澡。” 一身臭烘烘的,阿沅爱干净,可能是嫌他脏,嗯,一定是这样。 陆容淮进浴房洗澡,他仔仔细细搓了遍身体,又拎起桶里热水冲洗一遍,擦拭干净后,散着头发走出来。 此时刚到午时,弦雨正在让人摆膳。 今天的弦雨格外安静,摆好菜就带着人走了,走的还有点快,神色瞧着还有点慌张。 陆容淮没多在意,他走进内室,伸手去抱楚沅。 “不敢劳烦王爷,乐书,背我去用膳。”楚沅伸手挡住陆容淮的手臂,神色淡然的冲乐书说道。 乐书顶着陆容淮吃人般的目光,战战兢兢的将楚沅背去堂厅。 陆容淮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他盯着楚沅的背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怎么突然就惹媳妇生气了。 为了讨媳妇欢心,陆容淮殷勤的给楚沅夹菜盛汤,楚沅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他说话,全程安静吃完,便又走了。 这次是去了小书房。 陆容淮:“……” 问题好像有点严重。 陆容淮再度跟了过去,左脚刚跨进门,弦雨出现。 “主子,齐王派人送来了喜帖,齐王的宠妾,上午诞下一名男婴。” 陆容淮脚步停下来,屋内,楚沅也抬头看过来。 弦雨将喜帖交给他,快速说道:“齐王成亲多年,只得这一个男婴,属下听说齐王高兴的都哭了,还想把宠妾抬成侧妃,不过被方贵妃大骂一顿,才打消了念头。” “高兴的哭了?”陆容淮神色不明,像是在笑,又像是同情,“他高兴的太早了,既然喜帖都送上门了,本王不去道贺也说不过去。” 弦雨:“那王爷打算送什么贺礼?属下先去准备。” “贺礼本王已经想好了,你去府库里找一找,看什么东西最绿,就送那个。” 弦雨:“???” 作者有话说: 陆狗:本王看透了一切,但本王不说。 齐王:真是我的好弟弟:( 感谢在2022-09-24 22:13:09~2022-09-25 20:4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棠饶青梅2瓶;4917288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齐王府喜得麟儿一事很快传开,翌日,大臣们纷纷携礼上门,恭贺道喜。 齐王红光满面的站在主厅内,他今日特地穿了一身喜庆的衣服,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散过。 弘嘉帝昨日已经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到齐王府,今日又特地派元生公公过来,亲眼瞧一瞧小皇孙。 “王爷,陛下在宫内可是眼巴巴等着瞧皇孙呐。”元生公公瞧了眼襁褓里的婴孩,笑眯眯的对齐王说道。 齐王:“放心,本王明日就带孩子进宫,让父皇好好瞧瞧他的皇孙。” “哎,那奴才就先走了,陛下还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呢。” 齐王对元生公公很客气,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元生手里,说道道:“这是一点薄礼,有劳公公亲自跑这一趟。” 说罢,还亲自将人送到了王府门口。 送走了元生,齐王正要回去,忽然看见黎王府的马车驶了过来。 齐王眼珠子一转,眼里露出兴味,他故意站在原地等马车靠近,打算好好羞辱一番陆容淮。 马车在门口停下,一只手出现在车帘旁边,缓缓地将车帘拉开。 齐王还没有看到人,就冲车里扬声说道:“是三弟吧,大哥等你好久了,快进来瞧瞧本王的儿子。” 车帘拉开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齐王笑容越发张扬,他幸灾乐祸的盯着那只手,脑海中已经幻想出此时此刻陆容淮的表情。 一定是黑着脸,心里快要气炸了。 “三弟,本王这里还有好几个美姬,三弟不妨走时带回去,若这几个美姬肚子争气点,三弟就算没有嫡子,还有庶子能给你养老送终啊。” 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 接着,齐王就听见陆容淮语气亲昵的说道:“阿沅,怎么有只狗在外面吠啊,你听见了吗?怪吵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8节 齐王:“?” 车帘掀起,露出一张淡漠绝色的容颜。 齐王愣住。 陆容淮竟然将楚沅带了出来,他这个王妃病弱又娇气,上一次见还血色不足,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今日再瞧,面色竟红润许多,看着比先前还要美。 陆容淮左手搭在楚沅的肩上,身子半倾出来,“哟,原来是大哥在外面啊。” 齐王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里是本王的王府,本王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 陆容淮:“不奇怪,只是这王府周围的环境有点差啊,狗都在这里吠,府上又刚添幼儿,可别把孩子吓傻了。” “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 “实话总是难听的,大哥要习惯。” 乐书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早已跳下马车,他将楚沅背下来,小心的扶着他站立,陆容淮紧随而下,将手里的乌木木杖递过去。 楚沅从昨天开始,宁愿自己单脚跳着走,累的一头汗,也不肯被他抱,陆容淮无法,只好从府库里翻出一块完整的乌木,连夜给他弄了个木杖出来。 齐王还急着回去看儿子,见楚沅这慢吞吞的架势,也不想等了,直接说道:“黎王妃腿脚不便,可以慢些走,本王还要回去招待宾客,先行一步。” 齐王大步离去。 陆容淮走到楚沅的身侧,低头去看他。 “这里台阶多,你腿上裹得厚,不方便,我抱你上去好不好?”他低声哄道。 楚沅看了眼台阶,应该能上去,他摇头拒绝陆容淮,“多谢王爷,臣可以自己上。” 说着,他便拄着木杖,轻轻一跳上了台阶。 陆容淮看的心惊肉跳,生怕他摔了,跟乐书一左一右护着他,等楚沅成功上了台阶,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气。 陆容淮后背冒出一层薄汗,他见楚沅额头沁出细汗,从袖口掏出帕子要给他擦拭。 齐王府的管家在门口负责迎宾,见状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没看错吧?黎王竟然主动给黎王妃擦汗。 天哪,黎王妃竟然拒绝了他! 黎王妃他怎么敢的?!不怕被打吗? 管家用力揉眼,再睁开时,就见黎王摆了张臭脸站在他面前。 “看什么看,登记礼单!” 管家吓得脸皮一抖,赶忙拿起笔和书册,“王、王爷,您送的是?” 陆容淮拍了拍掌,弦雨和弦风抬着一个巨大的青玉翡翠葫芦出现。 “这是本王送给大哥的礼物,价值连城,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合适的礼物,赶紧收着吧。” 管家忙让下人去接过这颗巨大的绿葫芦,他盯着这颗绿葫芦瞅了半天,造型倒是很别致,就是眼瞅着,太绿了点。 “哦,这颗葫芦本王找高僧开过光,放在屋里能镇邪避祟,小孩子很脆弱,屋里适合放这个。” 管家连连点头,“当然,当然,奴才回头定会转达王爷,不会辜负黎王的一番好意。” “如此甚好。”陆容淮双手负在身后,带着楚沅进去。 齐王府特地辟出一方园厅,在这料峭的天气里,还引来温泉水灌溉假山,营造出流觞曲水的意境。 陆容淮瞧了一眼,评价,“幼时不见他认真读书,这会儿倒是学会了附庸风雅,这恶趣味一定是跟太子学的。” “王爷,臣想去那边坐着。”楚沅走这一路,基本上都是一条腿在发力,他有点累,指了一处暖阁说道。 陆容淮:“好,我陪你去。” 楚沅手指又指向另一边的正厅,“王爷还是去那里吧。” 他只想一个人安静的休息。 陆容淮眉间一跳,脸上扬起一个温驯乖巧的笑,“正厅里都是齐王党的人,没意思。” “王爷此番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嘲笑齐王么,不去那边,还怎么发挥王爷这张嘴的威力呢。” 陆容淮默了一默,他摸了摸鼻梁,“不去了,我现在还没有哄好媳妇呢,先暂时放他一马。” 楚沅没理他。 乐书扶着他,走到了暖阁里。 暖阁的桌上也备着茶点瓜果,乐书跑过去沏茶,陆容淮就趁机坐到楚沅身侧。 “阿沅,这府里没什么好玩的,咱们等会见了孩子就走。” 楚沅莫名,“王爷为何想见那名婴孩?” 陆容淮理直气壮,“我就是想看一看,他有多丑。” 他见楚沅面色平淡,没有多少反应,又说道:“我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小孩烦死了,爱哭爱闹,生下来的时候好丑啊,我才不要小孩呢。” 楚沅接过茶盏,他掀起茶盖,轻轻的撇去浮上来的茶叶,神色淡如水。 “臣与王爷相反,臣很喜欢小孩子。” 陆容淮:“……” 他赶忙找补,“阿沅喜欢的,我也喜欢。” “王爷不必说这言不由衷的话,齐王的建议,王爷倒是可以采纳。” 齐王什么建议? 陆容淮回想了一下,随即脸又黑了。 “阿沅你存心想气我是不是?我不会娶别人的,我就是死,也要跟你绑在一块儿。” 在场众人:“……” 弦雨弦风默默看天,王爷每天都在刷新他的黏人程度。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楚沅听的想笑,他甚至想直接问,你是怎么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的? 一边在他面前装深情,一边又查他底细,黎王哪里是百姓口中的冷面煞神,他分明是有千百张面孔可以随意切换。 “王爷,太子妃朝这边来了,还有三公主。”弦风他们守在门口,周围的动静一目了然。 陆容淮:“不必阻拦,她们就是冲着本王来的。” 楚沅抿了口茶,舌尖传来微苦的茶香,茶水刚入喉,外边就响起了脚步声。 “太子妃驾到,三公主驾到。”太监在外边喊。 暖阁的门本就是半掩着,弦雨和弦风将门推的更开,两人行礼。 “见过太子妃,见过三公主。” 柳京岚看也不看他们两个,带着陆灵霜直接走进来。 “三弟和三弟妹好兴致,这处风景还挺不错。”柳京岚坐到暖阁的另一边,眉目端庄的看过来。 陆灵霜紧紧挨着她坐下,她自上次落水后,这一个月都没有出宫,被皇后拘在宫里调养身体。 思及此,她目光怨恨的看向陆容淮。 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水,连除夕宮宴都没有参加。 “都起来,跪着也不嫌累。”陆容淮扫了眼弦风弦雨。 两人立即起身。 陆灵霜讽刺道:“嫂嫂还没有说话,三哥倒是先说了。” 柳京岚面带微笑,“罢了,灵霜,刚才是本宫没瞧见这两名侍卫,疏忽了。” 陆灵霜不服气的哼了哼,“那也要等到嫂嫂看见,再让他们起来,还有黎王妃,见到太子妃也不懂行礼问安的吗?” 陆容淮向来不讲规矩,他冷睨了陆灵霜一眼,按住楚沅的手,朝他温柔一笑,“不必行礼,太子妃不是这般俗人,你伤势未愈,可别又摔着了。” 说着,还顺手从楚沅手里摸走了那杯茶,他端起茶杯,就着楚沅喝过的地方喝了两口。 楚沅阻止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唇贴上他喝过的位置。 “爱妃这茶,真是好喝。”陆容淮抬眼,薄唇被茶色润的性感至极,微微扬起时,给人邪肆又狂放的感觉。 楚沅对他的无耻行径已经学会了无视,他撇开眼,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暗暗决定,今天最多再跟他讲三句话。 多一句都不行。 谁让他这么无耻,还喝他的水,众目昭昭,脸皮厚如城墙。 陆灵霜月余不见,发现这两人现在竟然相处的这么腻歪,她动了坏心思,故意说道:“三皇嫂长得可真美,你若是女儿家,这邺京城里其他贵女可就没活路了。” “不过也是可惜,这么一副好样貌,却是男儿,又生不了孩子……”说到后面,满是同情的语调。 楚沅不喜欢旁人说他长相柔美,像个女孩儿,小时候因为这一点,没少被他那几个兄弟嘲笑。 但那时他有母后护着,谁敢说他,他就拿起夫子的戒尺打他们的手心。 现在…… 楚沅闭上眼,装作没听见。 陆容淮:“你早上出门时吃了粪?嘴一张开就喷臭气。” 作者有话说: 陆狗:敢说我媳妇,让你见识我嘴炮的威力。 沅沅:( ̄^ ̄) 感谢在2022-09-25 20:42:01~2022-09-26 22:1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麦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49节 第46章 陆灵霜抬手指他,“陆容淮,你竟敢如此粗言秽语骂我,我回去定要告诉父皇母后!” “哦,你去就去,不用通知本王。” 陆容淮好笑的看着她,那眼神好似直白的在说,他才不会在乎。 陆灵霜咬紧后槽牙,气的攥紧手帕。 “三弟,这里是齐王府,三弟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免得叫人看笑话。”柳京岚捏着绣帕掩了掩口鼻。 “看本王笑话?”陆容淮起身,从桌上果盘里拿了五颗鲜红饱满的大樱桃,“本王这段时间修身养性,脾气好了很多,要真有这么不怕死的,本王会赏他个全尸。” 柳京岚素来知晓他嚣张,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意。 她轻吸一口气,暂时没出声。 陆容淮回到楚沅身边,拎起樱桃的细枝,在楚沅眼前晃了晃。 “想不想吃?” 楚沅没理他。 他得寸进尺,用樱桃轻轻碰了碰楚沅白皙细腻的脸颊,“这樱桃跟阿沅一样诱人,都香香的,还甜。” 众人:“……” 楚沅抬起眼睛,睫毛下的眼眸像纤尘不染的冰花,“王爷自重。” “肯理我了?”陆容淮轻笑,将樱桃喂到他嘴边,“尝一颗,这种樱桃皮薄汁多,香甜可口,阿沅以前在楚国,肯定没有机会吃到这个。” 楚沅眼里的冰花凝成尖锐的冰棱,“是啊,王爷对臣了如指掌,臣吃没吃过,王爷自然知道。” 陆容淮:“?” 他当然知道楚沅没吃过,因为这种樱桃不同于市面上供销的那些,而是陆国国内特有的,每年产量不多,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吃得上。 阿沅是不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什么叫对他了如指掌? 哪怕是上一世,他与楚沅朝夕相处几年,在他猝然离世后,恍然惊觉,原来有很多事情,阿沅都不曾告知他实情。 可惜那时,他已经没有机会弥补了。 陆容淮猛地丢掉手里的樱桃,他一把搂住楚沅,沉声对众人说:“都出去。” “本宫有话与三弟说。” 柳京岚今日来找陆容淮,本是想杀杀他的锐气,太子因为断腿的缘故,已经在东宫里躺了月余,脾气是越发暴躁。 她怨恨陆容淮下手太狠,害的太子无法上朝听政,本来下个月的万朝会是交给太子去筹办,眼下白白的把这个立功的好机会让给了齐王。 齐王双喜临门,连宫里的方贵妃,近日来都敢在她母后面前趾高气扬。 “你也想断腿?”陆容淮眉眼发沉的看向她。 柳京岚瞬间捏紧了手帕,她呼吸都停顿了一瞬,随后,她心平气和的起身。 “既然三弟现在没时间,那便改日再说。” 陆灵霜不甘心,她今日要来参加齐王府的喜宴,本来就目的不纯,是想借机痛骂陆容淮,给太子哥哥出气。 眼下不仅没气到他,反而自己还被他给气着了。 “三哥,大哥如今添了儿子,我什么时候能喝上黎王府的满月酒啊?”她故意盯着楚沅说道。 楚沅被陆容淮箍在怀里,听见这句,他微微侧头,看向陆灵霜。 陆灵霜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如毒蛇吐信,粘腻泛冷。 “脑子有病就去找太医,赶紧滚出去。”陆容淮捧住楚沅的脸,将他的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毫不客气的冲两人说道。 “哼!”陆灵霜撇嘴,转身跑了。 柳京岚从容起身,“本宫去看看小侄子。” 等人都走了,弦雨颤抖着手,将暖阁的门关上。 “你怎么了?”弦风不解的看着他。 弦雨快哭了,“我觉得,我的小命可能保不住了。” 弦风哭笑不得,“做了什么错事这么严重啊?” 弦雨看了眼禁闭的门,抱住脑袋缓缓蹲下去,“呜呜呜……呜呜呜……” 弦风:“?” 这么伤心,好像是怪严重的。 但他好想笑啊。 暖阁里面,屏退了所有人,陆容淮直接将人抱到腿上。 “阿沅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他盯着楚沅的眼睛,神情严肃,直接问道。 楚沅见他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心里不舒服,挣扎着要下来。 “没什么意思,王爷放开臣!” “今天不把话讲清楚,我不会放你下去。”陆容淮强势控住他,语气不自觉重了几分。 但他手里有分寸,力道控制的很好,不会让他真的受伤。 他的手臂如同铁钳,将他锁在里面,半点也挣脱不开。 楚沅心中想起他关怀的眼神,体贴的呵护,想起这些时日的照顾其实都是虚情假意,想起他对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骗他! 他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难受,最后眼圈一红,竟落下泪来。 陆容淮:“?!!!!!” 他一下子慌了神,双手无措的想给他擦眼泪,被楚沅抬手挥开。 “臣要下去!”他声音哽咽,犹带怒气。 “好好好,让你下去。”陆容淮哪里还敢说不,他将人松开,不带他伸手去扶,楚沅自己撑着椅背跳下去。 陆容淮:“小心点。” 楚沅不理他,他蹦到另一边的椅子坐下,拿背对着他,一边偷偷抬手擦眼泪。 太丢人了,竟然被他给气哭了。 楚沅觉得今天的自己很不正常,他为什么要因为这个人哭,不过是发现了此人的真面目,他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身后传来某人小心翼翼又可怜兮兮的声音,“阿沅,你、你别哭了。” 哭的他心都要碎了。 “我没哭!” “好好好,你没哭,是我在哭。”陆容淮卑微极了。 “我……我没想惹你哭,阿沅,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我不想让你误会我。” 楚沅眼角还有泪痕,睫毛上沾着泪水,“误会王爷什么?王爷一开始就调查臣,这些时日故意对臣好,不就是想让臣放松警惕,然后成为任你摆布的傀儡吗?” 身后没了声音。 楚沅心里凉透,唇边扯出一道自嘲的笑。 脚步声响起,陆容淮大步走到他面前,他直接半跪在楚沅面前。 “对不起,一开始我确实让弦月调查过你,那时我不认识你,又是皇后替我订下的婚事,我不能不防。” 楚沅闭上眼,“臣明白,王爷不必解释。” “你不明白,”陆容淮苦笑,“我这些年能活下来,全靠命大,幼时在宫中,生母不管我,放任我被欺负,后来我为了活下去,主动申请去战场。” “那一年,我才十三岁。” 楚沅睁开眼,看向他,“王爷是不是又在骗臣,臣听闻王爷是十五岁上阵杀敌的。” 陆容淮摇头:“十三岁那年就去了战场,不过那时年纪小,没让我上前线,但就是那次,我差点都没能活下来。” “后来回宫,养好伤势,父皇对外是说我狩猎受的伤,那两年我没日没夜的加倍练武,就是不想再感受那种死亡的威胁。” 楚沅安静的看着他。 “我的身边,危机四伏,这些年,层出不穷的暗杀手段我都领教过,或许阿沅会觉得我残忍冷血,但是没办法,我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容不得我做一个温善之人。” “调查你,也是不想自己身边多一个隐藏的敌人,后来弦月将信件拿给我看,发觉你……我那时确实打算试探你。” 楚沅:“发觉臣什么?” “你的人生,从十岁被彻底割裂,你与你……母后最后那段经历,被抹除的一干二净。” “所以王爷怀疑,我有问题?” “不是这个原因。” 陆容淮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过去的一段经历,并不能说明什么。 “真正让我起疑的,是你临行前,跟你父皇秘密地见了一面。” 楚沅面无表情,“王爷真是神通广大。” “王爷怀疑我是楚国细作?” 陆容淮真的后悔自己重生的太晚了点。 若是重生在娶他之时,哪还有今日的问题。 他早就抱得美人归,跟阿沅恩恩爱爱,举案齐眉。 “曾经是怀疑过,但是自从我遇刺醒来后,我就想通了。” 楚沅神色微凝。 真要说起来,陆容淮确实是从那次醒来后,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 “一个放任自己的孩子在破庙里住了十年,期间不管不问的父亲,在你出嫁前找你,无非就是威胁你,让你替他做事。” 楚沅:“所以王爷还是怀疑,我是细作。”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0节 “不是,我是心疼你。”陆容淮伸手,试探性的握住楚沅搭在膝上的手。 楚沅神色冷漠,却没有甩开。 陆容淮心下一喜,忙道:“阿沅聪慧明理,肯定不会答应这种人的要求。” “是吗?王爷既然不曾怀疑我,那王爷这些时日的行为,又该作何解释?” 陆容淮疑惑,“什么?” 楚沅:“臣记性不错,还没有忘记年前嫁入王府时,王爷对臣的态度。臣一直不明白,不过短短几十天,王爷为何判若两人。” “臣惶恐,王爷的行为,会让臣觉得害怕。”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又哪来的,无缘无故的爱。 陆容淮看着楚沅的眼睛,那双眼清冷明澈,好似能洞悉一切。 他顿生哑然。 重生一事,本就离奇玄异,若非他亲身经历,他也是不会信的。 但这事,他没法跟楚沅解释。 “我喜欢你,你不相信,对吗?”陆容淮握紧他的手,低声询问。 “臣不是细作,不会害王爷,王爷如果怕臣会做出不利于王爷的事,可以将我关在抱春院,臣不会有任何怨言。” “你果然不信。”陆容淮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别的,喟然长叹。 “换作是王爷,王爷会信吗?”楚沅反问。 “不信。”陆容淮说道。 “那……” 陆容淮将他抱了起来。 “那又何妨,我这就去证明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陆狗:有的人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老婆),有的人哭出鼻涕泡来(某管家) 弦雨:退!退!退! 感谢在2022-09-26 22:15:40~2022-09-27 21:4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鹿哟哟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臣自己走。” “不行,你走得慢,我等不及。”陆容淮恨不得现在就证明自己的心意。 守在外面的弦风听见脚步声,赶忙将门打开。 陆容淮踏步而出,一眼锁定在角落里蹲着的弦雨,“躲在那儿,本王就看不见你了?” 弦雨立马改蹲为跪,动作那叫一个流畅,“王爷,属下错了,属下这嘴不要也罢。” 陆容淮点头,“有道理,害得王妃误会本王,这嘴确实可以割了。” 楚沅心中吓了一跳,忙说道:“这事与弦雨无关,是我故意套他的话,弦雨没有设防,这才……” “王妃不必替弦雨求情,主子这是在逗他呢。”弦风笑道。 楚沅:“……” 乌黑莹润的眼瞳直直看向陆容淮,眼底瞬间又恢复漠然。 变脸还挺快。 陆容淮眉眼舒展,冲他粲然一笑,“咱们回府。” 乐书他们赶忙跟上。 一行人刚走过那处曲水流觞,迎面遇上了宁玉羌。 “表哥。”宁玉羌立即停住脚步,声音低低的喊他。 多日未见,宁玉羌的面容消瘦了许多,脸色也不似先前柔润有光泽。 陆容淮像是没看见他,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宁玉羌无法忍受陆容淮这么对他,眼睛瞬间红了。 那日他与父亲大吵一架,也知道了父亲确实投靠齐王或太子的念头,他心中有怨恨,有愤怒,还有数不清的委屈。 他一直想去找陆容淮解释,但他如今,连黎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表哥,我都主动来找你了,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宁玉羌转过头,眼泪从眼眶滑落。 陆容淮根本没理他,他步伐很快,转眼间就绕过了假山,消失不见。 宁玉羌痛苦的闭上眼,脑海里都是他抱着楚沅走过去的冷漠面孔。 那个狐狸精,抢走了他的表哥。 宁玉羌拔腿就要追过去。 弦风弦雨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干什么?”宁玉羌不得不退回原地,横眉冷眼的看向两人。 弦风笑容无害,“宁世子,王爷此刻不希望你过去打扰他。” “我找表哥有事,你们不要拦着我。” 弦雨:“请世子不要为难我们,王爷现在有急事,没空见你。” 宁玉羌:“你们让开!这条路又不是黎王家的,我凭什么不能走。” 弦风拉开弦雨,朝宁玉羌做了个请的手势,“宁世子慢走。” 宁玉羌快步跑到假山那边,然而陆容淮早就不见踪影,他气的咬住下唇,又气势汹汹的跑回来。 “你们故意拖延时间,我自认以前待你们不薄,眼下你们为何一个个都要帮着那个狐狸精!” 两人对视一眼,“狐狸精?” 弦雨先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宁世子口中的狐狸精,莫非是在说我们王妃?” 宁玉羌冷冷的瞪视他。 弦雨:“王妃秉性纯善,宁世子莫要血口喷人,辱了王妃清誉。” 弦风:“这话世子以后还是别说了,王爷若是听见,定会生气。” 宁玉羌今日没能跟陆容淮说上话,心里正憋着气,又见他们如此维护楚沅,心里的火苗直接蔓延成火海。 “凭什么不能说,他是楚国皇子,是我们的敌人,你们就像是被他下了蛊一样,而我与你们认识多年,你们却不帮我!” “宁世子这话有失偏颇,黎王妃虽是楚国皇子,但楚国一向与陆国交好,何来敌人一说?”假山后又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宁玉羌目光阴沉的看过去。 假山后出现一名男子,年纪尚轻,目光清澈有神。 “我当是谁,原来是韩公子。”宁玉羌掩去眼里的沉怒,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 韩瑞祺摆手,笑容亲切,“宁世子勿要怪罪,我替我爹过来送礼,刚溜到这里透口气,不小心听见了诸位的话,一时没忍住插了嘴,实在是失礼。” “本来我不想出来的,但宁世子的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指不定要怎么猜忌黎王妃呢,我觉得不太好。” “关你什么事。”宁玉羌不客气的呛道。 韩瑞祺眨眨眼,“下个月就是万朝会,本月末六国国主会陆续前来,若是传出些风言风语,破坏了陆国与各国的友谊,宁世子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韩公子的父亲是礼部尚书,难道就没有教过韩公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韩瑞祺啧了一声,摸了摸后脖颈,“没办法,本公子古道热肠,就喜欢仗义执言。” 宁玉羌深吸一口气。 “哦,对了,我听你们聊到黎王妃,若在下没看错,黎王方才抱着王妃上了黎王府的马车,现在应该已经走了。” 宁玉羌一路追到黎王府。 他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今日陆容淮如果不让他进府,他就站在门口不走。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刚站了一盏茶左右,王府的小厮便打开了府门,请他进去。 那一刻,宁玉羌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希冀。 表哥一定是心软了,他就知道表哥不会真的丢下他不管。 他提起衣摆,急切的往里跑,一路小跑到了前院正厅。 “表哥。”他跨过门槛,还没有看清里面的场景,便开心的喊起来。 然后,他跟苏如鹤对上了视线。 “?” 宁玉羌及冠后,挂了一个清闲的官职,虽没有上朝的资格,但朝中官员他基本上都认识。 他环视一周,发现大厅里除了苏如鹤,还有程直和赵禄。 陆容淮坐在主座上,另一边坐着楚沅,两人中间放着一个黄梨木方几,撤去了茶盘和瓜果,陆容淮正在伏几写字。 众人站立两侧,厅内安静的只有狼毫落在纸上的声音。 弦风弦雨站在门口,看向另一边的弦霜。 弦雨:“你何时回来的?” 弦霜:“一个时辰前。” 弦风:“里面什么情况?”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1节 弦霜嘴角抽了下,“王爷在写立誓书。” “???” 不仅他们疑惑,屋内的众人也很疑惑。 赵禄跟弦霜出任务刚出来,就被回府的陆容淮抓到这里,说是让他们做个见证。 苏如鹤是为了公事。 而程直,则是因为购买建造道观的木材,已经订好了材料,需要黎王盖章。 程直脑子里快速转着,思考该怎么拿到陆容淮的私章。 正想着,那边陆容淮已经写好了内容,他丢开笔,拿起案几上的红封金册。 他认真的看完内容,确定没有需要修正的地方,手指在印泥里按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的在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阿沅,来。”他将红封金册递到他面前。 纸上笔墨未干,透出淡淡的墨香,楚沅视线落到纸上,一行一行的看过去,他平静浅淡的眼眸逐渐浮上震惊。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他捧着金册,茫然不解的看向陆容淮。 “字面上的意思啊。”陆容淮轻松的笑。 楚沅没想到他说的证明,是写下这么一封立誓书。 而他写下的内容,让楚沅心中翻起了巨浪。 “立此金册,是为了让阿沅安心,在场众人都可以为我做个见证,你我结下盟约,生死不离。如果我辜负阿沅,我拥有的一切便归阿沅所有,我会自请除籍,施以刖刑。” “苍天为鉴,若我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 楚沅直接愣在那里。 陆容淮见状,直接拉过他的手,抹上印泥,按在金册上,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两人的手指都印在白纸上,紧紧挨在一处。 陆容淮将金册摊在案几上,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掌宽的玉色物件。 程直看着那个雪狼玉章,瞳孔一缩。 陆容淮用私章在金册上按下章印,这是他的个人私章,只有在重大文件上才会使用,他今日将它拿出来,足以见他对这份金册的看重。 “表哥!你冷静一点。”宁玉羌忽然大喊道。 他看着那封金册,心底里遏制不住他的恶念。 凭什么楚沅能够得到表哥的偏爱?凭什么让表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嫉妒的快要发疯。 一屋子的人朝他看过来。 宁玉羌胸口起伏不定,他握紧双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表哥,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再喜欢他,也不该写这立誓书,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楚沅捏住自己的衣袖,轻轻的揉着,他现在心里有点乱。 陆容淮:“本王不仅会写,还会拿去司礼监做公证,让所有人都知道,本王此生只爱阿沅一人。” “啪、啪、啪……”厅内响起了不疾不徐的掌声。 众人视线默默转移过去。 苏如鹤双手合掌,神情困惑,“……不能鼓掌?” 赵禄立即加入,双手拍的啪啪响,“那必须鼓掌啊,王爷爱妻的名声多好听,属下巴不得现在就出去宣扬。” 程直也跟着鼓掌,“王爷与王妃感情真好。” 门口的弦风他们也在鼓掌。 只有宁玉羌双手捏的骨节泛白,气的发抖。 陆容淮目的达成,见宁玉羌十分碍眼,开始撵人,“好了,见证也做了,宁世子请回吧。” 宁玉羌没想到,他今日被陆容淮给利用了一次。 “表哥,你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宁玉羌摇头,目光谴责的看着他,“你再也不是玉羌心中那个完美的表哥,你就是个好色昏聩之徒!” “你心中怎么想,本王不在乎,弦雨,送客。” 宁玉羌哪里肯走,他见陆容淮不为所动,便转脸冲楚沅喊道:“表哥他就是贪图你的美色,等你容色不再,他一定会弃了你。” 陆容淮听着烦,更见不得别人说一句楚沅的不好。 他直接将手里的私章塞给楚沅,告诉他,“拿着,以后谁敢欺负你骂你,用本王的名义欺负回去,本王给你撑腰。” 作者有话说: 陆狗:本王正在看《昏君的自我修养》,提前学习。 今晚差点没赶上更新,好险,大家国庆放几天假?笑死,我就放一天。 感谢在2022-09-27 21:40:56~2022-09-28 22:4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滴诶诶诶诶诶诶诶10瓶;吉吉国王daytoy 6瓶;汉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书房内,陆容淮将红封金册仔细又小心的放入紫檀木鎏金漆盒,落锁后将盒子捧起,转身放入身后的博古架上。 然后,他眼角余光瞥见熟悉的黑漆锦盒。 “主子,赵将军他们来了。”弦风在外面喊道。 “进来。”陆容淮抽出锦盒,重新坐回书案后。 赵禄和弦霜进来,弦风紧跟其后,关上书房房门。 赵禄打了个饱嗝,“王爷,苏大人和程直已经出府。” 陆容淮今日请他们作见证,除了宁玉羌,其他人都被他邀请在府里用晚膳,吃完后让赵禄他们安排马车送人回家。 “事情办得如何?”陆容淮将锦盒放在一边,抬眼看向他们。 赵禄胸有成竹的笑道:“本将出马,王爷尽管放心,办的很成功。” “平城的消息,明天能传入邺京吗?” 弦霜点头,“属下与赵将军连夜赶回,信使没有咱们跑得快,最早也要到明日。” “嗯,可有发现其他异常?” 赵禄:“还真有,这次若不是王爷让咱们暗地里去一趟,属下简直不敢相信,那里官商勾结竟然那么严重,好多百姓活不下去,典儿鬻妻,落山为寇。” 弦霜沉默的站在旁边,神色凝重。 陆容淮目光平静,浓黑如墨的眼里闪过一道冷意。 上一世,平城在年后也发生了□□,但很快被当地官员镇压,邺京里没有收到半点消息,直到他三个月后被贬北疆,平城的动乱才彻底压制不住,传到弘嘉帝耳里。 而那时,平城的百姓,早已死伤大半,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员,更是逃之夭夭。 “留了多少兄弟在那边?”陆容淮问。 赵禄:“按照王爷的吩咐,属下留了三千人在那边,随时听候王爷调遣。” “告诉弟兄们,不得伤害当地百姓,先按兵不动。” “属下明白。” “这一次,平城的大火一定会烧到邺京,本王倒是要瞧瞧,他们还怎么遮掩。” 窗外忽然响起鸽子的叫声,弦风快步走到窗下,推开门,一只灰色的信鸽飞进来,落到弦风的肩上。 弦风从信鸽腿上取下细竹筒,将里面的小纸条抽出来。 “主子,西边那边传来回信,镇西将军已经向朝廷递了奏章,请求携家属返回邺京。” 弦风将展开的纸条交给陆容淮。 赵禄疑惑的看向纸条,“镇西将军?他常年驻守在西边边境,怎么这个时候要回来?” 陆容淮目光神秘,“本王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父皇盯上了他女儿,想要在万朝会上将她远嫁和亲,他敢不回来吗?” “啊?属下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女儿今年都二十有二了吧,还没嫁出去呢。” 赵禄说着,忽然想到另一事,“不是,王爷怎么知道,陛下打算让镇西将军的女儿和亲啊?” 陆容淮:“容深传来的消息,他住在宫里,听到了一些风声。” “陛下怎么想的?白将军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答应和亲。”赵禄听得头直摇。 陆容淮沉声道:“白毅这些年在西境的威望越来越高,父皇怎么可能会放心。” 赵禄:“这……白将军也是在守护陆国疆土,陛下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容淮看他的目光如看白痴,“久坐龙椅之人,怎能忍受臣子的威望超过自己?更何况,白毅带出的那些兵,可不比本王的兵差。” 赵禄总算是听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是,陛下这次想和亲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收回白将军手里的兵权?” “嗯。” 赵禄叹气,脸上愁云密布,“陛下怎么想的,把兵权都收回去,北疆和西境那边的蛮夷虎视眈眈,迟早会越过边界,边境的百姓就惨了。” “本王的好父皇可不会在乎这些,”陆容淮唇角泛起冷冽的嘲讽,“他在乎的,是他至高无上的皇权以及与天同寿的寿命。” 众人一致沉默。 “所以,白将军为了他女儿,只能交出兵权。”赵禄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觉得心中憋闷至极。 “弦风,派四五人暗中保护苏如鹤,不要让人发现。”陆容淮吩咐道。 弦风点头。 陆容淮起身,捧起锦盒,看向弦霜,“给东宫传个消息,把平城的事情告诉太子。” 赵禄:“这事王爷为何要告诉太子?”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2节 陆容淮抬步往外走,轻笑一声,声音里充满轻蔑之意,“当然要告诉太子,让他高兴高兴,明日早朝时,说不定还会助本王一臂之力。” “都退下吧,本王要回屋陪媳妇了。” 众人:“……” 陆容淮抱着锦盒,脚步悠然的回到扶雎院。 白日里已经跟楚沅表明过心意,又写了立誓书,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楚沅看他的眼神不再冰冷疏离,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讯息。 他必须要把握机会,让他的阿沅从今往后不再害怕,全身心的相信他。 陆容淮跨步进屋,屋内柔光明亮,楚沅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美人榻上看书。 “阿沅,我回来了。”他朝楚沅走过去,脸上自然而然的扬起笑容。 楚沅翻书的手一顿,他抬眼看过去,淡然颔首,“浴房里的热水已经备着,王爷快去吧。” 陆容淮拿过他手里的书放到一边,又将锦盒放到楚沅膝上,再弯腰将他抱起,大步往床榻走。 “夜明珠虽亮,阿沅也不能看太久的书,对眼睛不好。”他将楚沅放到床上,又把锦盒放置在床头的多宝柜上,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塞给他。 “阿沅可以再看一小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他快速进了浴房,楚沅眨眨眼,低头一看,又是那熟悉到刺眼的话本。 他鼓着脸颊,不愿再多看一眼,抬手将话本丢出纱帘外。 随后,他又把目光移向多宝柜,视线被黑漆锦盒吸引。 陆容淮洗完澡出来时,就见他的小媳妇儿扭过头,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他。 “?” 陆容淮失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臣把话本扔了。”楚沅伸出细白的食指,指向地上的书。 陆容淮挑眉,走过去将话本踢到一边去,“扔就扔了。” 楚沅瞧着他的神色,抿了抿唇,又指向锦盒,“臣未经允许,擅自打开了这个盒子。” 陆容淮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他扶着床架,忍俊不禁的看着他,“阿沅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跟我说。” 楚沅靠在床头,目光安静地打量他。 陆容淮俯身,屈膝跪在床沿,他凑过去,紧紧盯着楚沅的双眸。 “阿沅这是在试探我?盒子上有锁,阿沅明明就打不开。” 楚沅近距离观察他的眼神,那里面是一汪幽深的冷泉,此刻泛着柔和的波浪,他从陆容淮的眼里看到了宠溺与包容,看到了信任与呵护。 他心弦颤动,好似有人在他心上抚琴,轻拢慢捻间,让他无法专注思考。 “臣是想看看,王爷会不会生气。” “不会,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陆容淮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顺势翻身上床。 他笑着补充,“在我这里,阿沅想做什么都可以。” 陆容淮叫下人进来收拾浴房,乐书轻手轻脚的跟进来,他低着头,不敢看纱帘后的情形,动作麻利的将屋内的夜明珠都罩上轻纱罩子。 屋内的光线变暗许多,陆容淮拿起锦盒,他用力一捏,铁锁断开。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信封,放到楚沅手心。 “这是当初调查你的信件,所有的内容都在这里,阿沅看看吧。” 楚沅捏着薄薄的信封,眼睫垂下,慢慢地从里面抽出信纸。 他的生平经历,寥寥几行概括,只在后面用朱砂笔重点勾出他与楚国国主见面一事。 “只有这些吗?” 陆容淮点头,“就是这些,绝无隐瞒。” 楚沅不慌不忙的抬眼,眼底凝着疑窦,“那王爷是如何得知,臣喜欢银杏树?” 陆容淮眼角一跳。 “臣对银杏树的喜欢,是在十岁之后,除了乐书,旁人一概不知。” 陆容淮凝视他清凌凌的目光,不自觉挺直背脊,“我前段时间派人去阿沅住的寺庙,庙中的僧人说你喜欢坐在银杏树下喝茶看书,所以我猜测你喜欢银杏。” 楚沅点头。 扶雎院里种的银杏树,确实跟寺中位置一样,若是他有心去查,倒也没问题。 陆容淮拿过信纸,撕成碎片扔到地上,随后拉着楚沅躺进被窝。 “信已经销毁,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调查阿沅,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他侧身面对楚沅,神色严肃庄重。 楚沅听完,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眼直视陆容淮。 “臣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若王爷能解释清楚,臣也保证,日后定全心全意的信任王爷。” 陆容淮双眼中冒出惊喜的光芒。 “阿沅想问什么?” “臣不喜欢吃栗子糖糕,王爷那日为何会说臣喜欢?” 陆容淮愣住,“你不喜欢栗子糖糕?” “臣不喜欢。”楚沅乖乖的摇头。 “怎么会?你明明跟我说过,你最喜欢栗子糕。”陆容淮表情怔忪。 楚沅不理解他为何这边笃定他爱吃栗子糕,轻声解释道:“臣自小爱吃的是母后做的桂花糖糕,栗子糕容易积食,臣吃了胃会不舒服,因而很少吃。” 陆容淮神情空白了一瞬。 所以,上一世的楚沅,为何要说他喜欢栗子糕? 作者有话说: 陆狗:曾经的我单纯好骗 沅沅:现在也差不多。 陆狗:汪! 感谢在2022-09-28 22:48:18~2022-09-29 22:5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陌尚、5664144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二公子9瓶;珊瑚礁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纱帐内气氛微凝。 半晌,陆容淮呼出气,他揽臂将楚沅抱进怀里,破釜沉舟的说道:“阿沅,如果我说,我对你的了解,是梦里知道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你?” 楚沅眼睫上下眨动,平静道:“王爷这是换了新的借口来骗臣?” “真的不是骗你,除夕夜我们遇刺,我在昏迷中看到了咱们俩后来的生活。” 楚沅心里压根不信,但也没反驳。 陆容淮继续道:“在梦里,我得知了你的喜好,真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那些呢。” 楚沅盯着他的眼睛,“所以也是梦里的我喜欢吃栗子糕?” “嗯。” 楚沅淡声道:“梦与现实是相反的。” “可你确实喜欢穿莲青和玉色衣裳,也喜欢看书写字。”陆容淮说道这里,脑子忽然灵光一闪。 “有件事可以证明本王没有在说谎。” 楚沅:“什么?” 陆容淮目光晶亮的看着他,神色兴奋,“阿沅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有一个别人都不知晓的技能。” 他低声在楚沅耳边说道:“阿沅会模仿他人的字迹,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楚沅眼瞳骤缩。 陆容淮察觉到怀里人儿的气息变得急促,他得意的冲他笑,“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楚沅目光复杂又惊疑的看着他。 “这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以前在破庙时生活拮据,你便偷偷模仿名人字迹,将描摹的字帖和画集拿出去卖。” 楚沅说不出话。 这是他幼时被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学会的一项技艺,但他心知此事若被旁人知晓,定会对他不利,因而他瞒得很紧。 哪怕是乐书,也当那些字画是他所作,因为他只简单认得些字,对于那些名家真迹,是半点也不懂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 陆容淮知道他此刻说出这事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他更不愿意楚沅一直怀疑他,不肯信任他。 “阿沅别怕,这事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阿沅也莫要让人发觉你有这个本领。” “我说出这件事,只是想证明我真的做过关于你的梦境,没有骗你。” “阿沅有没有发现一件事,自从我遇刺醒来后,头疼和心悸便再也没有发作过。”陆容淮被褥下的手慢慢下移,摸索着握住楚沅的手。 楚沅知道他的头痛症,但心悸了解不多,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日他与陆容淮几乎是同吃同睡,确实没见他犯过病。 而他曾经见过的中药香囊,也在前些日子被陆容淮全给扔了。 楚沅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王爷的意思是,梦境消除了王爷的病症?” “听起来有点玄乎,但事实的确如此。”陆容淮眼里有了笑意。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3节 他后来大概明白了自己这一世为何会有头疼和心悸的毛病,其实都是上一世遗留下来的问题,在他记忆恢复后便消失不见。 楚沅秀致的眉峰拧起,“臣不明白这其中有何关联。” “那阿沅觉得我为何会梦到你。”陆容淮问他。 “王爷是因为臣才受的伤,也许有其中的缘故。” 陆容淮脸上笑容飞扬,“我不这么认为,相反,或许是因为,我与阿沅上一世就是恩爱夫妻呢。” 楚沅:“……” 他忍了忍,没忍住,轻轻抬眼,“王爷觉得可能吗?”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嫁给男人,更没想过自己跟男人相处一辈子是什么样的体验。 陆容淮岂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他笑得更欢,“当然可能,我在梦里瞧见,咱们日后非常的恩爱,阿沅还会亲手喂我吃饭,还会给我按肩揉腿,可贤惠了。” “所以我醒来后,怀念那种滋味,故而想加倍对你好,早日过上如梦境里那般幸福恩爱的日子。” 楚沅小脸板正,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陆容淮:“这些咱们日后再说,现在我只问你,还不肯相信我吗?” 楚沅有些犹疑,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内里的软肉,他思考良久,最终说道:“臣愿意相信王爷一次。” “真的?”陆容淮声音提高,难掩激动。 “嗯,臣想通了,王爷人中龙凤,何须大费周章的来骗臣,臣身上也无利可图。” “不,我确实有所图谋。” 楚沅:“?” 陆容淮:“我图你啊。” 楚沅总是会被他的直言直语噎住,他忍不住冷讽,“王爷图我什么,我既不能为王爷提供助力,甚至还连累王爷失去夺储的资格。” “我图你这个人,因为是你,所以其他东西都变得无关紧要。” “还有,本王想要什么,自己会去争取,阿沅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就行。” “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直接告诉我就好。” 他一连说了好几句,再三叮嘱,将楚沅心底里那一丝的犹疑不决打消。 “好。” 陆容淮这天晚上,抱着楚沅心满意足的入睡。 次日醒来,陆容淮早已去上朝,乐书进来伺候楚沅起床。 他从衣橱里拿出楚沅平日里常穿的衣裳,楚沅看了一眼,说道:“换那件天蓝的吧。” 乐书立即笑了,“公子总算是想通了,王爷给你买的这些衣裳款式新,布料又好,放在衣橱里不穿实在是可惜。” 待楚沅换上新衣后,乐书竖起大拇指,“公子穿着真好看,奴才觉得屋子都变得亮堂许多。” 楚沅被他说的心中微燥。 他昨夜既已答应那人,便会说到做到,今后会试着多信任他,而他的心意,也会尝试去接受。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他不能总是拘泥于过去,而是应该大胆的迈出脚,无论前方是坦途还是荆棘,都抱着勇气去试一试。 而且他昨夜也试探过了,加上之前点点滴滴的相处,他发现陆容淮对他十分包容,若说心底里没有半点触动,那是假的。 “公子,你昨夜跟王爷说了什么啊?王爷今儿清晨走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乐书替他系好腰带,笑嘻嘻的看着他。 楚沅佯装瞪他,“没说什么,他就喜欢傻笑。” 乐书:“……” 你骗人,我不信。 王爷平常在他们面前可是从来都不笑的。 “公子今儿脸上也是带着笑呢。”乐书歪着脑袋瞧他,神色揶揄。 楚沅心中一惊,忙抬手去摸脸,待发觉自己唇角扬着时,有种诡异的羞耻感。 “快去端水,我要洗脸。”楚沅被他看的心虚,眸子好似覆上一层清透的羞意,越发撩人不自知。 乐书嘿嘿直笑,知晓自家公子脸皮薄,不能再说下去,高兴的跑外面去倒热水。 楚沅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待心绪稍微平静下来,他习惯性的伸手进枕头底下,想要摸一摸玉兔挂坠。 然后摸了个空。 楚沅拿起枕头,发现他一直放在那儿的玉兔挂坠不见了。 “乐书!我的玉坠呢?”他扬声朝外喊道。 乐书端着盆快步进来,“哦,王爷拿走了,奴才刚才忘记说。” 楚沅得知玉坠没丢,心弦微松,随后又奇怪,“他拿走我玉坠做什么?” 乐书将面盆放下,将干净的巾帕放进去浸湿,说道:“王爷早上拿的,让奴才等公子醒了告诉你,说是跟公子交换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楚沅差点咬到舌头。 乐书神色坦然,“对啊,王爷说了,他把他最重要的雪狼私章给了公子,公子最宝贝的玉坠也要送给他。” 楚沅:“……” 每次都会被黎王殿下的厚颜无耻惊到失语。 陆容淮站在乾正殿大殿上,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心里说他坏话呢? 他斜眼瞧向一旁的齐王,毫不犹豫将黑锅盖到齐王头上。 “报!陛下,太子殿下携急报入宫,此刻正在殿外候见。”殿门口的太监跑进来,快速说道。 “他能下地了?”弘嘉帝皱起眉头,随后又想起太监口中的急报,忙道:“宣太子进殿。” 太子殿下坐在圈椅上,被四名壮实的御前侍卫抬进大殿。 椅子一放下,太子立即拱手谢罪,“请父皇恕罪,原谅儿臣殿前失仪,若非事情紧急,儿臣万万不会以此陋容惊扰父皇。” 弘嘉帝根本不在意,他只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太子脸上显出悲痛之色,他将怀里的急报交给元生,声音悲切哀恸,“儿臣府中幕僚今晨在大街上遇到信使,信使的马匹累倒倒地,只好将此急报委托幕僚交给儿臣,请父皇过目。” 朝臣们见太子语气哀凝,猜是出了大事,不由得都看向那封急报。 弘嘉帝将急报展开,等他看完急报上的内容,脸上神色稍缓。 “朕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平城贼寇作乱,让当地官府出兵解决就行。”弘嘉帝压根没将这当回事。 “父皇,平城能发生如此大的山寇作乱,那里定是出了问题,而且信使并非平城属官,乃是平城外驿站的一名小吏。” 太子这话终于让弘嘉帝警醒起来,“太子怀疑那里的官府有问题?” 太子神色正直,“在没有确切证据前,儿臣不敢乱说,只是儿臣忧心平城百姓,不敢掉以轻心。” 弘嘉帝点头,“太子有此远见,朕很欣慰,那这样吧,诸位爱卿可有愿意前往的?” 太子又道:“父皇,此次前去,还要带兵。” “为何?当地官府也养着一些兵力,对付这些山寇绰绰有余。” 太子:“急报上说平城不是第一次发生动乱,为何父皇一次也没有收到平城那边递交过来的奏章?” 弘嘉帝沉思半晌,最后目光看向陆容淮,“老三,此次你带兵前去,如何?” 陆容淮意兴阑珊,“儿臣不想去。” 弘嘉帝没想到他会拒绝,“你不想去?” 陆容淮:“儿臣已交出兵权,这事父皇还是另找他人吧。” 弘嘉帝不乐意,他放眼整个朝堂,只有派陆容淮去他才放心。 “兵权交给朕,又不是不能带兵,朕给你金牌和诏书,一样能号令兵卒。” “儿臣近来忙着生儿子呢,没心情去。” 弘嘉帝眼前一黑,“你生什么儿子?!说话给朕注意点!”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娶了男妻,还生孩子,连个蛋都生不出来! 弘嘉帝差点被陆容淮气死,大殿上就敢胡言乱语,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陆容淮扬起下巴,神色不驯,“大哥那日添丁,本王好意去道喜,他非要刺激儿臣生不出儿子,儿臣心里委屈,儿臣心里苦。” 弘嘉帝:“……” 你的表情可瞧不出半点委屈。 作者有话说: 陆狗:竟然有人给我送了两百多瓶营养液,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感谢在2022-09-29 22:57:26~2022-09-30 23:2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柔美丽可爱大方的206瓶;pluto 9瓶;珊瑚礁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陆容淮下朝回府,顺道去太医院将吴院正给带了回去。 楚沅的腿伤已经将近五十天,他夜里留心观察过,整体上恢复的很不错,请吴院正再去瞧瞧,看他何时能下地走路。 进了王府,两人一齐往扶雎院走。 “这段时间,本王按照院正说的,一直用食补的方式给王妃调理身体,待会院正仔细号脉,看看有没有成效。” 吴院正捋着胡须,想起楚沅那张瘦弱的小脸,提醒陆容淮,“王妃体弱娇贵,食补要更精细,万不可敷衍马虎。”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4节 “本王明白。” 他说着,抬步跨过门槛,然后,他就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 “王爷?”吴院正站在他身后,见他站着一动不动,将院门挡住大半,不由得出声喊他。 陆容淮猛地回神。 他回身关上院门,丢下一句,“稍等片刻,本王有事。” 吴院正的脸差点被门拍上,老人家脸皮抖了抖,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楚沅在屋里待的闷,想出来透透气,乐书将他背出来,楚沅刚单腿站好,就见陆容淮踏进门,目光直愣愣的看着他。 随后,他便如大型犬一般,朝他飞奔而来。 “阿沅。”他喜形于色,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激动。 楚沅吓了一跳,他站在原地没敢动,“王爷……” 陆容淮三两步冲到他面前,他墨黑的眼眸闪烁着点点星光,眉眼俊逸无双,“阿沅终于肯穿我买的衣裳了,我很高兴。” 楚沅脸颊微红,他别扭道:“臣只是觉得不穿有点浪费。” “阿沅生的这般好,华服美饰于你而言是锦上添花,以后天天这样穿。”陆容淮看的舍不得眨眼,这样鲜艳亮丽的楚沅,是他两世不曾见过的美好。 “……嗯。”楚沅被他夸的连脖子都红了。 陆容淮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他的阿沅终于肯接受他的心意,他心神荡漾,忍不住朝他张开怀抱。 “来,让我抱一下。” 楚沅站在原地没动,若非腿脚不便,他甚至想后退。 青天白日的,乐书他们还在旁边,这人真是放浪。 “臣……” 他刚要拒绝,就见陆容淮上前一步,双臂环过他的肩侧,动作自然又熟稔的将他抱紧。 “阿沅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让其他人看见。”他玩笑似的在他耳边说道。 楚沅无奈,“王爷想多了,臣没有机会出门,不会让别人看见的。” 陆容淮反驳,“怎么会没有机会出门,等阿沅的腿好了,我天天带你出去玩,邺京这么大,阿沅还没有好好逛过呢。” 楚沅:“哪有王妃成日里往外跑的,王爷莫要哄臣开心。” “别人的王妃不行,我的阿沅可以,我今日将吴院正请来了,让他给你瞧一瞧腿伤,应该差不多快好了。” 陆容淮将人抱了一会儿,随后满足的放开,又将他横抱回屋,让乐书去请吴院正进来。 吴院正查探完楚沅的腿伤,点了点头,“恢复的很好,这几天可以尝试走两步,等三月初的时候,老夫过来帮王妃拆掉夹板,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楚沅:“好,多谢院正。” “王妃请将手腕伸出,老夫替您诊一诊脉。” 楚沅将手腕搭在软枕上,吴院正将丝巾覆在上面,开始认真问脉。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头,仔细的瞧着楚沅的脸色。 吴院正:“嗯,王妃气血通畅,面色红润,这些时日的食补效果不错,还要继续服用。” “好。”这次回答的是陆容淮。 送走吴院正后,陆容淮呼出一口气,眉眼开阔疏朗。 “王爷心情不错?”楚沅心细,能看出他神色间的细微转变。 “是啊,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我确实很高兴。”他走到软榻坐下,伸手揽住楚沅的肩,“马上天气回春,我们可以一起去郊外骑马,可以踏春游玩,还可以赏花赏月。” 他想带着楚沅,领略世间山河美好,看遍春夏秋冬。 楚沅笑了一下,心里却没当真。 身为皇子,肩上担着家国,又有几分余闲能够让自己纵情肆意呢? 他说的那些美好的生活,于他们来说恐怕是很难实现的。 “还想不想去院子里转转?” “王爷不去忙吗?” 两人同时发声,看向对方。 陆容淮笑起来,“是有事要去书房处理,阿沅跟我一起?” 楚沅微微歪过脑袋,“臣在的话,不会打扰王爷议事吗?” “你不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你在我眼前,我还能专注些。”陆容淮目光深长的对他说。 楚沅:“……” “王爷,臣有个小小的建议。” “你说。” 楚沅:“臣觉得,王爷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潇洒英俊。” “??”陆容淮眼神疑惑,“真的?我不说话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好凶。” 楚沅否认,“不会,他们是被王爷勇猛骁悍的气势震慑,其实心底里都十分崇敬王爷。” 陆容淮若有所思的点头。 但很快他就说道:“阿沅放心,我在他们面前一向话少,我只在阿沅面前才会多说一点,让阿沅开心。” 楚沅心中微汗。 算了,随他去吧,话多也挺好的,不然两个人都不爱说话,屋子里得多闷。 陆容淮带楚沅去了他的书房。 他命弦雨搬了张美人榻放在窗边,又在旁边设立一道金丝绣线的竹兰屏风,进入书房的人瞧不见里面的楚沅,只有陆容淮坐的位置才能看到他。 他从书架上拿了本游记给他看着玩,随后让弦风他们进来。 “主子猜得不错,陛下拨了驻守邺京的五千精兵给齐王,没动咱们的兵。” 陆容淮:“父皇敢拨给他,他也不敢用本王的兵。” 弦风笑道:“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弦雨在一旁贱兮兮的比划,“这多好的机会啊,让咱们守在平城的三千弟兄加把劲,干掉他们。” 弦霜冷脸扫他,“干掉齐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弦雨无辜耸肩,“又不是只有我这么想,王爷都让赵禄将军暗中前往平城,那不得扒下齐王一层皮啊。” 话音落,书房内的几人都看向了陆容淮。 连在翻阅游记的楚沅都抬头朝他看去。 陆容淮靠着椅背,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是要给他点教训,不该他觊觎的东西,连想都不要想。” 说到这里,他侧头看了眼楚沅。 楚沅乖乖坐在榻上,游记捧在手里,神情有些愣愣的,像是在发呆。 齐王胆敢把歪主意打到他的阿沅头上,让他恶心的够呛,这次齐王去平城,那里的人,会替他好好招待齐王。 “苏如鹤那边怎么样?” 弦风凝神,“属下接到消息,这几日不少人暗地里想收买贿赂苏大人,但都被苏大人给拒绝了。” 弦霜:“是的,陈有为也试图拉拢苏大人,但苏大人很聪明,生平又没有污点,陈有为暂时拿他没办法。” 弦雨真心夸赞,“苏大人一看就是好人啊,而且他们用错了方法,用银子贿赂苏大人是没有用的。” 这几日苏如鹤跑王府跑的勤,跟弦雨见面次数多,总是能聊上几句,因而弦雨对苏如鹤的了解也就多一些。 陆容淮听着,多了一点兴趣,“你还知道他喜欢什么?” 弦雨嘿嘿笑起来,眼睛促狭的眯起,“知道啊,苏大人的爱好挺有意思的,他很喜欢在市面上找话本看,属下好几次出府采买都碰见过。” “看话本?” 陆容淮瞬间想起之前朝堂弹劾他时,有言官将苏如鹤拉出来作证,那时他以为是凑巧,看来还真是喜欢看话本。 “这好办啊,”陆容淮憋着笑,故意看了楚沅一眼,“本王这里别的不多,话本还挺多的,苏大人既然喜欢看,以后他来府上,让他带几本回去。” 楚沅立即喊他,“王爷!” 这一声含羞带怒,陆容淮大笑起来。 “你们先退下吧,弦风跟进平城一事,弦霜负责盯梢太子那边。” 众人离去。 陆容淮起身,笑着朝楚沅走过去。 楚沅看他一眼,把脑袋转过去。 “那些话本阿沅又不爱看,放在府里也是浪费,还不如让那些懂得赏识的人看一看,是不是?”他故意逗楚沅。 楚沅:“臣可以让弦雨将那些话本销毁。” 陆容淮挑眉,“那怎么行,本王可不想再被叶御史弹劾。” 楚沅鼓起脸颊,“那就锁起来,不给看。” 陆容淮见他气呼呼的,知道他是害羞,将他抱坐到自己腿上,“没事,我也就随口一说,说不定人家苏如鹤还不爱看咱们俩的话本呢。” “真的?” 陆容淮转移话题,“比起这个,阿沅不想知道平城发生了何事?” 楚沅刚才便听他们聊平城,眼下见他提起,他便问道:“臣听王爷说齐王要带兵过去,平城应是出了暴|乱。” 陆容淮颔首,将平城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楚沅皱眉,“平乱一事,父皇为何会交给齐王?” 他只见过齐王一两次,齐王脾气火爆,容易被激怒,派他去平乱,真的不是过去添乱吗? 陆容淮见他这么快就想到关键问题,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因为这是本王给齐王下的套,还有太子在里面推波助澜,他不想去也得去。”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5节 “太子?” “嗯,太子在东宫养伤,齐王这段时间没少动作,从太子阵营里拉拢过去几名官员,甚至还抢了太子的风头,筹办今年的万朝会,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楚沅目光泠泠,“太子最恨的,不应该是王爷您吗?” “嗯,可他奈何不了我,齐王又动了他的利益,太子当然要先收拾他。” “今日早朝,父皇已经将万朝会转交太子筹办。” 楚沅耳尖一动,他凝眸瞧向他,眼神中隐含着探寻,“王爷为何不将这个机会抢过来?” 万朝会,不仅六国国主会来,各国的优秀子弟也会前往,太子和齐王都在争这个机会,想给自己多拉拢一些人脉关系。 反观陆容淮,好似对此全然不感兴趣。 “我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陆容淮将脑袋搁在楚沅肩上,“那些人,我迟早会一一收拾。” 他说着,又把脑袋往楚沅颈下凑了凑,一边讨好一边放狠话,“尤其是你那个渣爹,我抽死他。” 楚沅:“……” 陆容淮见他不说话,怕他心里还顾及他那个渣爹,说话都透着股茶香。 “我要对付楚国国主,阿沅不会生我的气吧?” “为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想替阿沅出气罢了。” 楚沅盯着肩侧的大脑袋:“……” 作者有话说: 沅沅:好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陆狗:么么哒。 宝子们国庆快乐,吃好喝好,努力生活! 感谢在2022-09-30 23:24:48~2022-10-01 22:4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日70瓶;小语、卿久、桃子10瓶;许南芜、随遇而安8瓶;45606794、日落过载5瓶;桃花梨、珊瑚礁3瓶;众里、甘南备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齐王第二日便带兵前往平城。 邺京城内,各处挂上喜庆的红绸,六国使者已陆续抵达,太子安排他们住在使馆内,将人员一一登记在册。 六国国主约莫要在下月月初之际到达邺京,届时会安排他们住进北边的行宫。 陆容淮这几天当甩手掌柜,将事务全部交给工部官员和他的下属,自己则专心在家陪楚沅走路。 楚沅腿上夹板没拆,每日只能短短走几步,走的颤颤巍巍,很不稳当。 陆容淮不放心,跟个老妈子似的在一边护着,嘴里还时不时蹦出“小心”“慢点”“停停停”之类的话。 乐书跟弦雨缩在栏柱旁,啧啧称奇。 弦雨:“我跟着王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话这么多。” 乐书:“我家公子一声没吭。” “……王妃可能是嫌烦,你看他都不理王爷。” 乐书:“王爷天天黏着我家公子,连各府的宴帖都推了。” 邺京城内达官显贵者众多,各家不时有宴请活动,陆容淮本就讨厌这些繁琐礼节,眼下更是找到了合适理由推拒。 “王爷以前也不爱去,现在有了王妃,别说宴请了,连公务都懒得管。” 乐书想起苏如鹤忙的睡不好觉,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黑眼圈,顿生感叹,“奴才以前还觉得王爷事业心重,心里只在乎权力,如今你再看,上进心都见不着。” 弦雨:“……” 他们王爷,以前是真的很拼。 现在……不提也罢。 “弦雨,端茶来。”陆容淮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弦雨一大跳。 弦雨本来就在议论主子,眼下被喊名,心虚极了,差点在门槛上绊一脚。 他跑进屋子里,将茶水沏好端到陆容淮面前。 “来,阿沅喝茶,休息一会儿再走。”乐书将凳子搬过来,陆容淮扶着他坐下。 楚沅鼻尖有湿汗,白皙脸颊泛起薄红,右腿更是有细细的疼痛传来。 他喝了半盏茶,体力恢复了一些,便又想起来继续练习。 陆容淮拦住他,“不要着急,慢慢来,等夹板拆了再多练习,现在只是提前先适应一下。” 楚沅也知道自己心急了些,他躺了太久,骨头都要躺软了,很怀念先前自由行走的日子。 “好。”他看了眼自己隐隐泛疼的腿,知道今天走的有点多,右腿已经开始抗议。 “王爷,臣想去小书房。”楚沅等陆容淮喝完茶,慢声说道。 陆容淮点头,也没问他要去做什么,直接将人抱了过去。 小书房的案桌上,摊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楚沅坐下后,见陆容淮站在自己身侧不走,便温声解释道:“臣昨日未能画完,想趁着天黑前把它完成。” 陆容淮目光逡巡在那幅墨松图上,毫不掩饰他的赞赏,“阿沅画技超绝,这幅画若是拿去画工坊售卖,不低于千金。” “王爷觉得臣这幅画还不错?” 陆容淮看着半成品画作,直接点头,“当然,阿沅若不信可以拿出去售卖,便知我没有骗你。” 楚沅淡然笑道:“臣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王爷会答应臣吗?” 陆容淮奇怪道:“我先前便说了,阿沅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要你愿意,想卖多少都可以。” 楚沅心神微动,目光变得柔和,“臣只是有些怕,毕竟臣如今身份有别,担心此举会影响到王爷。” 他早就有卖画的打算,但一直未敢跟陆容淮明说,怕他生气。 一国王妃跑去卖画,定会惹人非议,若是遇到气量小的丈夫,会嫌弃王妃丢了他的脸,辱没皇室。 可他确实手头上有些拮据,又做不出伸手朝陆容淮要钱,只能想办法赚钱。 陆容淮俯身,撑着桌沿看向楚沅,他神色认真无比,“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我先让弦雨去打听打听,看看西市东市有没有合适的店铺,先将店铺盘下来,其他的再说。” 楚沅想拒绝,“王爷不必盘下店铺,臣作好画,可以直接拿去画工坊,他们愿意给多少都行。” 陆容淮不愿意,“阿沅的画这么好看,卖给那些画工坊太便宜他们了,还是咱们自己开铺子,赚的钱都是阿沅的。” 楚沅咬唇,他当然明白,自己开店铺卖画赚的更多,可是他没有买下店铺的本金,因而,他想了一会儿,忍着羞意轻声开口。 “那王爷可不可以先借些银钱给臣?等臣日后赚了钱,按照行情利息还给王爷。” “可以。” 楚沅眼睛弯起。 “我不要别的,阿沅把自己押给我吧,若是亏了,阿沅便以身相许。” “……” 楚沅:“臣在跟王爷说正经事。” 陆容淮面色无辜,“我也在跟阿沅说正经事。” 楚沅羞恼,“臣已经嫁给王爷,还如何以身相许。” 陆容淮:“可以啊,比如说,给我暖床。” 楚沅:“臣与王爷已经同榻而眠月余!” “我说的暖床,又不是字面上的暖床。”陆容淮笑容越发恶劣。 楚沅这才听懂他的意图,他脸蛋轰的一下红透,比树上熟透的柿子还要诱人。 陆容淮故意使坏,逗人逗的停不下来,“还比如说,给我生个小崽子出来玩玩。” “!!”楚沅握笔的手一抖,纸上晕开一团黑墨,他深吸两口气,忍着心底的惊颤,将陆容淮请出了小书房。 再聊下去,今日这画也要废了! 等书房内恢复安静,香炉里轻烟袅袅,楚沅兀自出神好一会儿,等心绪平静下来,他才重新拿起笔,就着那团墨延伸,将那处瑕疵巧妙的改成风景的一部分。 然后没等他画完,脑海中又想起了陆容淮方才的话。 还有那人贱兮兮的笑容。 ‘啪’的一声,楚沅重重将笔放下,气鼓了脸。 臭流氓! 他从未见过这么会耍流氓的人,真是开了眼。 “王爷,楚国使者在门口求见。”陆容淮刚走出来,弦风便上前说道。 “让他去正厅等……算了,楚国的人不配进门,本王去门口看看。”陆容淮刚被媳妇赶出书房,正闲的没事。 一行人到了王府门口。 “下官见过黎王殿下,给殿下请安。”楚国使者笑容和善,主动上前打招呼。 陆容淮懒洋洋的‘嗯’了声,就没了下文。 楚国使者只好道出自己的来意。 “下官奉国主之命,邀请黎王妃三日后到行宫一叙,国主挂念王妃,一路上恨不得日夜兼程,就是想早日见到王妃。” 陆容淮似笑非笑的看着使者,“哦?既然挂念王妃,怎么使者到本王这儿,连点见面礼都不带的?” 使者笑容停滞。 陆容淮:“楚国国主这也太不懂事了,本王很不满意,使者请回吧。”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6节 使者急了,忙道:“国主自然是准备了见面礼,只是下官今日出门匆忙,一时疏忽,忘带了。” “那你是怎么办事的?弦雨,这要是在咱们府上,该当何罪?” 弦雨冲使者笑道:“回禀王爷,咱们府上若是出了此等阳奉阴违之人,直接剥皮抽筋,剁成肉泥,拿去喂野狗。” 使者的脸刷地一下惨白。 “快点滚回去,别脏了本王的地儿,还有,告诉你们国主,楚沅已经嫁人,从今往后就是本王的人,想见本王的人,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弦雨抬手招呼两边的护卫,“快快快,快去端两盆热水过来,把门口这地儿冲洗一遍,可别沾上什么脏东西。” 使者也是楚国的官员,这辈子就没有受过此等侮辱,他离开时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又气又怕,心里更是将这位喜怒无常的黎王骂了几十遍。 使者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一辆马车。 陆容淮扫了眼车檐上挂的府徽,哼笑一声,“什么风把聂相给吹来了?” 马车停下,聂思然掀开车帘,他缓步悠然的从车上下来,又亲自放下车凳,将聂俦温扶下车。 聂思然:“祖父前日感染风寒,请吴院正看诊时,得知王妃的腿伤快要痊愈,祖父脾气犟,非要亲自来瞧瞧,还请王爷莫要怪罪。” 聂俦温反驳:“你才脾气犟,我自己想一个人来,你不是非要跟着。” 聂思然笑容无奈,“您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体,我若不来,以黎王的性子,您说不定真就见不到黎王妃。” 聂俦温看了眼陆容淮,“哼。” 陆容淮此刻宛如阴阳人,说着阴阳话,“本王哪敢将聂相拒之门外啊,本王胆子小,聂大公子可别吓本王。” “老夫想见见楚沅那孩子。”聂俦温也不跟他废话。 陆容淮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上下瞧着两人,“二位来探望病人,怎么连礼物都不带的?本王的王妃岂是想看就看的。” 聂思然从袖中掏出锦盒,递给弦雨,随即抬眸笑着看他。 “这下可以了吧?” 陆容淮撇嘴,“进来吧。” 他背着手走在前面,聂思然扶着聂俦温跟在后面。 聂思然看了眼前方的背影,低声询问,“祖父为何如此关注黎王妃?” 在他还在襄城时,便接到祖父来信要他父亲即刻回京,只是他父亲不知道周游到了哪里,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他只好先给祖父回信,随后整理行囊,自己先回来。 “你没见过那孩子,等你见了他之后,就明白了。” 聂思然笑起来,“您这么说,我倒是更加好奇,这位黎王妃究竟有什么本领,能让您记挂在心。” 前方传来陆容淮冷冰冰的警告。 “二位悄悄话说这么大声,是生怕本王听不见你们那点小心思?” 作者有话说: 陆狗:拿出小本本,把这俩人记上。 感谢在2022-10-01 22:49:30~2022-10-02 23:0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猪汪40瓶;谁在说话?27瓶;阿峤鸭5瓶;甘南备里、汉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楚沅刚画完,书房的房门被敲了两下。 随即他便听见陆容淮的声音,“阿沅,聂相过来看你,我让他进来了。” 楚沅撑着扶手起身,聂俦温推门而入,见他要走过来,直接喊住他,“你坐回去,别乱动。” 门外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楚沅还没有看清,陆容淮已重新把门关上。 楚沅听到外面响起一道陌生男人的清润嗓音。 “王爷这是何意?” 陆容淮:“你还想进去?咋那么大的脸呢。” 两人不知道在外面说了啥,没一会儿,外面便没了动静。 “聂相,请坐。”楚沅站在桌边,伸手要去拎茶壶。 聂俦温走过去,自己将茶壶拎走,“老夫自己有手有脚,你忙活什么呢,坐着去。” 楚沅莞尔,“好,晚辈坐下,聂相自便。” “嗯。”聂俦温目光扫到桌上的墨松图,原本还严肃的面容瞬间柔和,“这是你画的?” 他说着,又朝案桌走近两步,细细打量画作。 聂俦温看的专注又认真,楚沅反倒是有些羞涩,“许久不画,笔法生疏很多,让您见笑了。” “很多人画一辈子,天天画,也画不出神韵和特色,你年纪轻轻,笔下景物能有如此风韵,不必这么谦虚,这画很好。” 楚沅一笑,“能得您一句夸赞,晚辈已经知足。” “你这画可愿意借给老夫观赏两天?”聂俦温越看越觉得墨松清迥,富有禅意,脑海中瞬间涌出很多妙想。 楚沅:“这画其实有细微瑕疵,算不得好画,您若是不嫌弃,这画便送给您。” 聂俦温立即放下茶壶,小心的将画作提起来,“有时候瑕疵也是一种美,更能显出事物本真的模样,这画我要了,你可别反悔。” 楚沅轻轻笑起来,“当然。” “我今日就是过来瞧瞧你,还活着就行,别把自己的小命折腾没了。” “晚辈在这里一切安好,多谢聂相关心。” “好什么好?嫁过来两个月,不是生病就是受伤,黎王那厮也不是个会疼人的,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聂俦温说到黎王时瞬间臭脸,话里满满都是吐槽。 楚沅有些汗颜,他低下头,小声的说道:“……还好,他其实……挺会疼人的……” “他会疼人?哼,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聂俦温:“我今日来,是带着我孙儿来的,思然他性子稳重,与你定然能成为好友。” 楚沅想起刚才门口的对话,他摇了摇头,“我如今是王妃,不能与外男接触过多,会惹人闲话,王爷也会不高兴。” “你管他高兴不高兴,任何时候都要先顾好自己,再考虑旁人。” 楚沅没说话。 聂俦温:“万朝会会在北郊行宫举行,届时黎王定会带你出席,若是他不管你,你遇到麻烦就去找思然,老夫跟他说过此事,他会帮你。” 楚沅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老人,心里如同塞进一颗酸枣,他哑声说道:“聂相为何如此帮我?晚辈……” “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想太多,老夫帮你也是有原因的,等日后你就明白了。” 他见楚沅眉眼宁和,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知道他敏感又心细,怕他乱想,又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 “你是好孩子,说句不该说的,若非你已经嫁人,老夫觉得你跟思然倒是挺合适。” 楚沅:“……” 陆容淮一脚踢开门,“你说什么?!” 书房的门被踢的撞向两边的墙,发出巨大的声响,某个偷听的王爷气的脸都黑了,站在门口凶神恶煞的瞪聂俦温。 “本王终于知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想抢本王媳妇儿,我看你们聂家是想造反!” 聂俦温慢悠悠的起身,“老夫就是随口一说,黎王怎么还急眼了。” 黎王不仅急眼,还想打人。 “本王看你是个老头子,不跟你动手,带着聂思然赶紧滚。” 聂思然站在院子里,听见陆容淮气急败坏的声音,笑容和煦,“黎王莫要动怒,祖父他只是开玩笑,作不得真。” 陆容淮凶狠回头,上上下下极其不爽的将聂思然打量完,恶毒开口,“长得没本王高,脸也没本王帅,又不会武功,还没有官职,就你这小白脸哪里配阿沅?” 被无差别攻击的聂思然:“……” 弦雨在旁边拍马屁,“就是,王爷与王妃天造地设的一对,里里外外都般配。” “快点离开,弦雨记得通知门房,已经不允许这两人出现在王府门口。” 楚沅见他越说越离谱,起身唤道:“王爷,你冷静一点。” 陆容淮回头看他,神情委屈又愤怒,“他们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还叫我冷静?我没有动手已经是仁至义尽。” 聂俦温已经走到书房门口,他经过陆容淮时还侧头撇他一眼。 “老夫刚才的话有些唐突,但也是给王爷提个醒,若是日后待王妃不好,尽管写休书,我们聂府随时欢迎他。” 楚沅心里一惊。 他没想到聂俦温对他的偏爱到了这么明显的地步。 再看陆容淮,男人阴沉着脸,已然是到了暴怒的边缘。 楚沅与他朝夕相处这些时日,对他的脾性还算有点了解,知道再聊下去,可能真的要出事,只好拿起书桌旁的木杖,努力朝他走过去。 陆容淮没注意到他,他死死盯着聂俦温,压着冷冽的怒意启唇,“永远不会有那一天,慢走不送。” 聂思然向前两步,走到聂俦温身边,两个人缓步朝外走,他无奈的压低声音,“祖父,您没事刺激他干嘛。” “哼,不刺激刺激他,便不知道珍惜,以后再后悔就晚了。” 聂思然:“那也是王爷的家事,您何时这么爱管闲事了?” “我故意的,你把画拿好,莫弄坏了。”聂俦温将墨松图交给聂思然。 聂思然低头一看,“这是王妃画的?” “恩,画艺不在你之下,可惜了。”聂俦温叹息。 聂思然明白他祖父在可惜什么。 楚沅本是一国太子,若非遭遇变故,他现在应该在是东宫里运筹帷幄,在谈笑间指点天下,而不是困在一方宅院,将才华尽数湮没。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7节 思及此,聂思然不由得回头,看向身后。 门口多了一道身影,着茶青长袄,领子有一圈白绒兔毛,眉目艳丽如画,惊鸿一瞥过后,被陆容淮拦腰扛起,抱进了屋。 聂思然愣在原地。 “怎么不走了?”聂俦温回头看他。 聂思然回过神,“走吧。” 陆容淮将楚沅扛在肩上,踢上门,冷着脸走到书桌前。 他把楚沅放到桌上,双手撑在他两侧,将人圈进自己的领地,眼神如狼般凶狠。 “以后不许再见他们。” 楚沅眼瞳颤了颤,没说话,眼里渐渐浮上一层暗淡的翳色。 “阿沅不要见他们,我不喜欢。”他说着,自个又委屈起来,将脑袋埋到他的肩窝,低声哼唧。 楚沅:“臣也不喜欢王爷这样。” 陆容淮:“……” 他泄愤似的蹭了蹭脑袋,“我就是说说。” “聂相对臣很好,”楚沅看了眼搁在笔架上的毛笔,笔端的水迹还未干透,“臣自从来到这里,聂相便如长辈般关怀臣,臣心中感激……” 他说了一半,想起陆容淮方才的神色,又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 “你可以感激他,但你不能答应他。” 楚沅:“答应他什么?” “答应休夫,然后嫁给聂思然。”陆容淮咬牙。 楚沅推开他的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臣没有休夫资格,臣也不会嫁给聂公子。” 陆容淮想起书房里上锁的立誓书,心里踏实很多,忙又保证,“我也不会休妻,那个聂思然就是个小白脸,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聂公子前途光明,日后定会踏入官场,王爷还是不要跟聂家关系弄得太僵,对王爷不利。” 陆容淮见他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自己,心里熨帖无比,抬手伸到他的大腿下,将人岔开腿抱了起来。 他跟抱小孩子似的抱着他,两个人面对面,气息交织,楚沅只要低下头,就能亲到他的鼻尖。 楚沅低声惊呼,双手按住陆容淮的肩膀,努力拉开了一点距离。 “阿沅要相信我,就算聂家不帮我,我也会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这话说的笃定,楚沅却已无暇顾及,他被这个姿势羞的耳朵通红。 “王爷!”弦风在门外喊,“镇西将军已抵达城外,陛下传来口谕,让主子去城门口迎接。”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 弦风刚刚抬头,看清之后立即又把头低下去,人也往旁边退了退,将路让出来。 楚沅攀住陆容淮脖子,咬着唇将脑袋埋起来,假装自己不存在。 陆容淮大摇大摆的将他抱回扶雎院,弦雨和乐书将眼睛瞪成了铜铃,让人难以忽视他们眼底的兴奋。 王妃是被王爷抱回来的呢。 哇,这是什么新抱法?他要找机会告诉外面那群偷偷写话本的书生,把这个姿势写进去,那不得赚疯了。 乐书:“管家,你口水要流出来了。” 弦雨:“!!” 弦雨擦了擦嘴角,瞪他,“小屁孩怎么还学会骗人了。” 乐书嘿嘿笑,眼睛里闪着光,“管家你是不是又有新灵感了?回头给奴才带一本回来吧。” 弦雨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可不能让王爷听见,这可是我刚找到的发家致富的法子。” “嗯嗯,奴才不会说的,奴才也喜欢看。” 弦雨:“是吗?那你跟苏大人估计能聊得来。” 乐书鬼鬼祟祟的往房里看了眼,很快又把脑袋缩回来,以手掩嘴悄声说道:“是啊,我跟苏大人说好了,以后他每次来,跟他讲王爷和王妃日常相处的细节,一次五文钱呢。” “卧槽,你小子头脑挺灵光啊。” 作者有话说: 聂相:可惜了,我家思然晚了一步。 陆狗:糟老头子坏的很! 感谢在2022-10-02 23:01:23~2022-10-03 19:2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甘南备里8瓶;珊瑚礁3瓶;比奇堡名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陆容淮骑马,带着人去城门口。 白毅此次回京递的是急报,几乎是急报刚走,他便整装出发。 他将士兵和副将留在西境,自己带着女儿和五百人一路疾驰回到邺京。 陆容淮等了一刻钟,远处烟尘飞起,马蹄阵阵。 “来了!” 一行人停在陆容淮面前。 白毅今年四十多岁,两鬓霜白,脸上皱纹很深,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 “黎王殿下。”白毅纵马上前,握着马鞭朝他作揖。 陆容淮抬手,“免,父皇还在宫里等将军,走吧。” 白毅身后,又一人骑马上前。 白毅:“这是犬女白清俞,清俞,还不快见过王爷。” “清俞见过王爷。” 白清俞嗓音偏低哑,应该是在荒漠待久了,有种轻微的粗粝感,跟邺京娇女们清脆婉转的声音很不相同。 她长得美,却不似陆国美人传统长相,她的美带着胡地异域风貌,眼眸湛蓝,鼻梁高深,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看着有点黑。 陆容淮淡淡点头。 白毅:“清俞,你带人先回府,爹爹进宫面圣,很快回来。” 白清俞性子爽快利落,退到后面,领着五百人从一旁先行离去。 白毅等白清俞走远后,才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百无聊赖的陆容淮。 “王爷,微臣赶路多日,一身老骨头累的慌,进宫这段路咱们慢行如何?” “好啊。”他懒散的应道,斜眼瞧他,心下却笑了。 这老家伙一生行军,这点奔波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明显是有话要跟他说。 陆容淮朝身后做了个手势,后面下属纷纷后退,与他们拉开距离。 “走吧。”陆容淮轻踢马腹,马儿慢悠悠地朝前走。 白毅与他并排前行。 邺京大道熙熙攘攘,两人策马慢行,都很沉得住气。 直到走进皇城范围内,周围百姓变少,白毅才开口。 “那封密信,是王爷派人传给微臣的吧。”他口气笃定。 陆容淮故意装傻,“什么信?将军这话本王可听不明白。” 白毅:“能够悄无声息越过层层防守,将信放到微臣房内,放眼整个陆国,微臣想不到第二人。” “王爷放心,微臣会替王爷保密。” 陆容淮目视前方,“将军与其关心是何人送信,不如想一想该怎么解决自身遇到的麻烦。” 白毅笑了。 陆容淮的话等于承认信是他送去的,白毅从怀里掏出锦盒,朝陆容淮递去。 “微臣谢过王爷,听闻王爷年前大婚,微臣曾缴获一枚灵枢丹丸,现赠予王爷,祝贺王爷新婚之喜。” 陆容淮不客气的接过锦盒,“嗯,贺礼本王收下了,此事就此揭过。” “自然,微臣不喜欢欠人情。”白毅看向不远处巍峨的宫殿,神情逐渐变冷。 “将军打算怎么办?”陆容淮从囊带里摸出一壶水,抛给白毅。 白毅拧开壶盖,猛地灌了半壶水,他用衣袖擦了嘴,冷笑道:“微臣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若不乖乖交出兵权,等待他的,就是白清俞要被送去和亲。 “有。” 白毅闻言看向他。 “将军可以选择跟本王合作。” 白毅默然片刻,直言,“微臣虽常年在外,但王爷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更何况……” “臣听闻,王爷的兵权,已不在自己手中。” 陆容淮笑了,“将军担心,跟本王合作是一条不归路,对吗?” 白毅将水壶还给他,“臣不敢冒险。” “本王既然敢提出合作,便是有把握能赢,将军宁愿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都不愿意试着信本王一次?” 两人已经走到了宫门口,白毅看着前方守门的士兵,暂时停下。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8节 “王爷心有丘壑,志比日月,但臣只求安稳。”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陆容淮:“行,那就祝白将军好运。” 他说完,调转马头,策马离去。 白毅看着男人坚毅挺拔的背影,扬起的发尾嚣然恣肆,带着天生的狂傲不羁。 这样的人,天不怕地不怕,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但白毅不敢赌。 他非常欣赏陆容淮领兵作战的谋略和实力。 但打仗和治国不是一个概念,他怕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将来陆国会多一个残暴无仁的君主。 那样的话,他万死难辞其咎。 陆容淮完成任务,从街上走了一圈,买了些小零食带回府。 楚沅正在书房看账本,弦雨在一旁帮忙。 “王爷名下酒楼众多,为何盈利差距这么大?”楚沅翻完手里的账本,抬眸看向弦雨。 弦雨:“王爷不喜欢管理这些事务,以前都是交给茂叔,后来交给属下,属下也不太懂这些。” 楚沅凝眉瞬息,他道:“待万朝会结束后,劳烦你将酒楼的掌柜都叫过来,我来问问情况。” “好。” “还有这些田产,收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其中定然是出了问题。” 弦雨听他轻声慢语的说话,眨眼间就列出一堆问题,顿时头大如斗,“好多问题啊……” 楚沅颊边漾起海棠花般的笑容,“许多小问题不及时处理,就会慢慢拖成大问题,咱们慢慢来,会处理完的。” 弦雨也笑了,“王妃您真有耐心,还很细心,我管理账本这么久都没发现的问题,您三两下就找出来了。” 楚沅:“没有人生来就会,我以前跟着母后管理后宫的账本,看的多,所以上手快,你之前都没接触过,已经很厉害了。” 弦雨被他夸的脸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楚沅四下看了看,合起账本,“乐书呢?” 他好像有一会儿没见到他。 弦霜出现在门口,“回主子,乐书去找苏大人了。” 楚沅怀疑自己听错了,“苏大人?” 乐书什么时候跟苏大人搭上话的?还特地去找人家。 弦霜点头,“苏大人来找王爷,王爷不在府上,他便说去偏厅等,乐书端着茶就去了。” 楚沅顿了一下,去看弦雨。 弦雨立即摆手,“跟属下没关系,属下什么也不知道。” 楚沅:“…………我只是想问你,偏厅离这儿远不远?” 他不过是问个话,弦雨怎么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楚沅又看了他一眼。 弦雨忙道:“不远不远,王妃想过去吗?” 楚沅拿起一旁的木杖,点头,“嗯,去看看吧。” 弦雨给他带路,他走的慢,等他拄着木杖到偏厅门口时,发现偏厅外面还站着一个人,手里拎着纸包,正在偷听里面讲话。 “王爷?”楚沅停下,歪过脑袋轻声唤他,眼里都是疑惑。 陆容淮回头,薄唇勾起戏谑的弧度,他朝楚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放轻脚步走过去。 “我听到一个好玩的,阿沅也来听听。”他低声笑道,直接背起楚沅,再度回到门口。 弦雨站在原地,缓缓地伸出右手捂住脸。 乐书啊乐书,多少有点霉运在身上。 屋内,桌上摊着纸笔,苏如鹤清秀端正的脸上目光专注,下笔神速。 乐书趴在桌边,嘴里一句句往外蹦话。 “王爷喂王妃吃饭,他喂一口,自己再吃一口。” 苏如鹤双眼放光,“两人共用一副碗筷?” “嗯,王爷喜欢占王妃便宜。” 苏如鹤立即挥笔,“继续。” “王爷还喜欢抱王妃,最近经常把人抱在怀里,不是之前那种横抱,就是这样。”乐书比划了一下。 苏如鹤:“王妃双手是不是抱着王爷的脖子?” “嗯嗯!” “王妃的腿还紧紧夹着王爷的腰。” “嗯嗯嗯!” “这种抱法好,王爷随时都能亲到王妃。”苏如鹤若有所思。 乐书疯狂点头,“对对对,王爷最爱偷亲我家王妃。” “王妃什么反应?” 乐书想了想:“王妃应该挺喜欢的。” 陆容淮笑出了声。 “乐——书!!!”一道羞怒交加的嗓音在屋外响起。 乐书瞬间蹦起,仓皇回头。 苏如鹤反应更快,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纸,胡乱一揉塞进衣袖,面色平静的起身。 “下官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你……咳咳咳……”楚沅手指着乐书,气的呛咳起来。 陆容淮背着他进屋,将他放到椅子上,抬手给他顺背,唇边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乐书扑通一下,跪到楚沅脚边。 “公……王妃别生气,奴才错了。” 楚沅美眸瞪他,“你错哪了?” 陆容淮示意苏如鹤,“出来吧,本王跟你聊聊。” 苏如鹤看了眼乐书,本想求情两句,又想到自己自身难保,直接放弃。 他跟着陆容淮走到廊下,语调又恢复成一贯的温吞,“王爷,下官纯粹是好奇,没有别的意图。” 陆容淮好笑,“打听本王与王妃的生活,苏侍郎胆子有点大啊。” 苏如鹤:“下官错了,下官保证不会有下次。” “可以有下次、下下次、无数次。”陆容淮扬眉。 苏如鹤诧异抬眼。 “不仅如此,本王知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陆容淮脸上浮起高明莫测的笑,“如今民间暗中流传的那些关于本王和王妃的话本,都是苏侍郎写的吧。” 苏如鹤被揭穿身份,也不慌张,“是的,王爷拿捏了下官的把柄。” 陆容淮:“……” 你倒是很自觉。 苏如鹤:“但下官是不会被王爷收买的,王爷可以去弹劾下官,治下官的罪。” 陆容淮:“本王没有这个意思,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苏如鹤想了想,谨慎开口,“下官不做犯法的事情。” ? “……” “本王与阿沅的话本,你可以继续写,本王只有一个要求,结局必须幸福美满。” 苏如鹤毫不犹豫,“可以。” “王爷想让下官做什么?” “你再写一个话本,主角换成聂思然和……和太子。” 苏如鹤眼睛慢慢睁大,“啊???” “有难度?也是,聂思然那家伙长得没本王英俊,本领也不多,估计是不好写。” “……”苏如鹤盯着陆容淮的眼睛,“王爷,臣不做违法之事。” 陆容淮:“这怎么就违法了?” 苏如鹤言辞正当,“造谣太子好男风,污蔑太子跟聂公子有私情,诽谤君臣关系,下官只有一个脑袋,不够砍的。” “……你认真的?酥小鸟?” 苏如鹤大惊,“王爷怎知下官笔名?” “本王不仅知道你的笔名,还知道你以前写过本王和太子的话本,你口味真够重的。”陆容淮说到后面,已带了磨牙之声。 苏如鹤:“……” “你若是当真怕砍头,还敢写这么大逆不道的东西?”陆容淮冷笑,竖起一根食指。 “本王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本王要邺京的大街小巷里传遍他们两人的话本。” 苏如鹤头皮发麻,顶着小命艰难开口,“下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太子和聂公子,谁上谁下?”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59节 作者有话说: 陆狗: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苏如鹤:您在上,太子在下。 陆狗:谢谢,恶心到我了。 感谢在2022-10-03 19:23:24~2022-10-04 21:3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猪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莳抚5瓶;甘南备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三月初二,楚沅踏上前往北郊行宫的马车。 他腿上的夹板已经拆除,双腿踩地的那一刻,有种久违的踏实感。 “王妃,你真的不带奴才吗?”乐书双手扒着车柱,泪眼汪汪的看着楚沅。 楚沅:“不带你,在府里好好反省。” 乐书瞬间泄气。 他那日挨了批评,赚的二十文钱全部上缴,还罚扫两日庭院,差点还要写检讨。 楚沅伸出细长的手指,点了点他脑袋,“在府里帮弦雨打理事务,我很快就回来了。” 乐书蔫蔫点头,不舍的看着楚沅。 “走吧。”陆容淮大步跨出门,几步就到了马车旁,他抬脚跨上车板,回头吩咐弦雨,“有事联系弦月。” “属下明白。”弦雨走过去,将苦着脸的乐书拉到一边,让马车出发。 弦霜和弦风翻身上马,在前方领路。 马车缓缓行驶,逐渐驶出众人的视线。 行宫建立在山脚下,要绕过一条很窄的峡谷,峡谷风貌天成,神工鬼斧。 陆容淮特地让车夫放慢速度,既能保证安全,还能让楚沅看看沿途的风景。 直到晌午过后,他们才抵达北郊行宫。 行宫占地广,外面还有大型狩猎场,官员们陆续到来,到处都是马车和家丁,还有大箱小箱的行李。 陆容淮跳下车,转身见楚沅正要下来,伸手直接去抱他。 “王爷!”楚沅一落地就推开他,不着痕迹的朝四周看了眼,“这里人多眼杂,王爷注意身份。” 陆容淮眉梢高高挑起,“刚才马车里不让我抱,现在还不让,那晚上总该让我抱了吧。” 楚沅转开脑袋,佯装看风景。 陆容淮低声笑起来,胸膛震动,“需要把木杖拿下来吗?” 楚沅的右腿还不能长时间走路,陆容淮出发前将木杖也放进了马车。 楚沅轻轻动了下右腿,感觉还好,摇头道:“暂时不用,臣累了可以坐下休息。” 陆容淮抬手,替楚沅整理头发。 “好,咱们住在广灏宫,先过吧去。” “嗯。” 陆容淮抬脚正要走,身后传来呼喊,“王爷,王爷留步。” 韩瑞祺跑的发簪都歪了,提着衣摆冲到陆容淮面前。 “王爷,陛下正、正在招待六国国主,请您过去一趟。”韩瑞祺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如牛。 陆容淮:“哦,这种场合找太子就行了,本王不去。” 韩瑞祺抬手擦汗,“陛下说,太子坐轮椅的形象不好,让您去接待一下。” 陆容淮走到韩瑞祺面前,伸手指了指自己,“所以父皇是觉得本王形象很好?” 韩瑞祺:“……” 他只是个替父亲跑腿的小喽啰罢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本王过去,那些人还能笑得出来?” “他是没有别的儿子了吗?找别人去。” 陆容淮说话不客气,语气跋扈又狂悖。 楚沅轻轻拽住他的衣袖,“王爷,去吧,莫要让父皇久等。” 陆容淮侧头看他,“那你跟我一起去。” 楚沅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臣坐了太久马车,身子有点乏,想去休息。” “好,今夜有晚宴,到时候我回来叫你。” 陆容淮叫来弦风弦霜,“你们护送王妃去广灏宫,不准其他人来打扰王妃。” 韩瑞祺悄悄松了口气,他感激的朝楚沅笑了下。 楚沅颔首,带着弦风他们朝前走了。 等走出一段距离,楚沅停下,回身看去。 陆容淮还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落在楚沅身上。 见他回头,陆容淮抬手挥了下。 楚沅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脏好似被猫挠了一下,他唇角勾起,也挥了下手。 广灏宫在行宫的东南方,楚沅的腿不能快走,他们走走停停,好一会儿才看到一道宫门。 “主子,到了。”弦风笑道。 楚沅:“好,让护卫先把行李放进去,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这边有一处小花园,假山嶙峋,旁边有一棵大树,树干遒劲,搭了一架秋千。 他坐在秋千上,手里捧着暖炉,抬头欣赏万里无云的晴空。 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的洒向大地,楚沅晒了会儿太阳,感觉浑身被暖意包融。 “楚沅?” 楚沅听到这些惊讶的呼喊,慢慢睁开了眼。 弦风弦霜原本在指挥护卫搬东西,听到声音后第一时间回到楚沅身边。 楚沅起身,朝右侧看去。 楚漳领着几个人走到他面前。 “还真的是你,”楚漳笑了下,笑容不怀好意,“黎王那样残暴不仁的人竟然没弄死你,你还挺有本事,估计床上功夫挺厉害吧。” 楚沅神色冰冷,“楚太子慎言。” 楚漳:“瞧你长得这副狐媚样,孤就知道你跟你那死……” “弦霜!” “啪”的一声,楚漳脸上被甩了一个耳光。 弦霜面无表情的退回去,捏了捏指骨。 楚漳身后的人惊呼:“殿下,您嘴角流血了!” “你他妈的敢让人打孤?”楚漳吐掉嘴里的血沫,面色怒红,眼睛阴毒的瞪向楚沅,额角青筋暴起。 楚沅目光冷冷清清的直视回去,“狗嘴里讲不出人话,该打。” “小畜生,来人,给孤打他。”楚漳怒道。 弦风弦霜挡到楚沅面前。 弦风:“楚太子,这里是陆国,还请您不要太过放肆。” “到底是谁放肆?” 楚漳脸颊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明显是练家子打出来的力道,他怀疑自己牙齿都被打松了,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口气。 “孤好心过来叙旧,黎王妃目中无人,出手在先,孤今日不会放过你。” “还有你们两个下人,竟敢对孤动手,简直是反了天!” 楚沅示意弦风弦霜退开。 他捧着手炉,步伐悠然的走到楚漳面前。 “许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蠢。” “我如今是黎王妃,你若是识相,该对我笑脸相迎,只可惜你蠢,在此处挑衅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楚漳涨红了脸,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是王妃,陆容淮若是知道你借他的势狐假虎威,定不会轻饶你!”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陆容淮和楚沅的关系如何,但他知道,陆容淮一定不会喜欢上楚沅。 楚沅除了那张脸,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他若是陆容淮,早就会把这个阻碍自己前途的人折磨死。 楚沅淡然凝眉,“哦,王爷罚不罚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辱骂陆国皇室亲属,楚漳,你有脑子吗?” “少在孤面前逞威风,你与那倡馆卖肉的其实一样,陆容淮只要不瞎,哪里会看得上你。” “在下倒是觉得,楚太子这眼神有点不太好。” 宫墙角走出来一人。 聂思然手握折扇,笑吟吟的走过来,他随意的作了个揖。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0节 楚漳鼻腔喷气,脸上怒意未消,“聂公子,这里可没你什么事。” 聂思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听到一番错误言论,忍不住想站出来纠正。” “孤刚才的话哪里有错?”楚漳冷笑,“先前孤还觉得,聂公子清风明月,不沾世俗垢气,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聂思然脾气很好的笑道:“楚太子心有怨忿,在下理解,但在下实在是不认同楚太子的话。” 聂思然手里的折扇横过来,从众人面前扫过。 “您让在场的诸位看看,在下认为,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王妃貌美倾城,气质高华,黎王那般俗人,更是对王妃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楚沅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还有,王妃是黎王明媒正娶回来的,走的是两国姻好,楚太子将王妃诋毁的那般不堪,可是置两国颜面不顾?” 楚漳瞪眼。 “楚太子说话有失分寸,不过好在王妃心量宽宏,不跟你计较,这样吧,王妃想怎么平息这件事?” 聂思然笑意融融的看向楚沅。 楚沅微抬下巴,语调平和冷漠,“立刻向我道歉。” 楚漳喷口而出,“你他妈休想!” 聂思然看着楚漳执拗狂怒的眼神,心里暗自摇头。 楚国日后即位的若是他,看样子气数将尽。 “我近来明白一个道理,”楚沅转了转手炉,细白指尖轻轻敲着精美炉壁,“有时候,武力比道理更让人信服。” “弦霜弦风,替本妃拿下他。” 弦风他们两个忍了半天,早就快忍不住了,听到这句话,立即闪身而上,一左一右踹开楚漳身后的侍卫,将楚漳控制住。 还顺手卸掉了楚漳两只胳膊。 楚漳哀嚎一声,痛骂侍卫,“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点救孤!” 侍卫们打不过弦风他们,又不能不听命令,硬着头皮要上去的时候,陆容淮带来的那些护卫悄声围了过来。 众人:“……” 打不过,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都打不过。 楚沅弯唇,居高临下的睨视他,“你脸皮太厚,打了会手疼,弦霜,劳烦你代我动手,五巴掌,别数错了。” 弦霜相当认真,不给楚漳说话的机会,右手甩的飞起,一转眼就打了楚漳十巴掌。 弦霜:“主子,正好五巴掌。” “嗯,放开吧。” 聂思然看的眼皮一跳。 他看向脸已经肿成猪头的楚漳,咋舌惊叹,“王妃这招,是跟谁学的?” 下手也太狠了。 楚沅侧头,笑容温婉大方,“自然是跟王爷学的。” 聂思然:“……” 陆容淮,你成天教你媳妇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陆狗:唉,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背锅侠罢了。 今天晚上大姨妈,疼得直打滚,跪在床上码完今天的内容,我好敬业(bu shi) 感谢在2022-10-04 21:35:19~2022-10-05 22:5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晶晶不是尖尖70瓶;南街5瓶;甘南备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楚漳被打懵了。 自从楚沅被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受到过这种压制。 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回到了小时候,只要他犯一丁点的错误,楚沅便会以太子之名处罚他。 他堂堂一国太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甩耳光…… 屈辱的滋味在心底疯狂蔓延,楚漳双目充血,嘴里的血腥气往头顶冲,他恨不得将楚沅扔进兽群,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诸位这是在做什么?”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太子坐在轮椅上,被侍卫推过来。 弦风他们借助身形遮挡,松开手,回到楚沅身边。 “见过太子殿下。”众人行礼。 陆容洛看着鼻青脸肿的楚漳,面露惊讶之色,“楚太子这是怎么了?” 楚漳神情忿恨,将头撇到一边。 陆国之人都不安好心,他才不会告诉陆容洛刚才的事。 陆容洛转头看向聂思然,“聂公子?” 聂思然眯起眼,笑容无害,“在下刚才只是路过,不清楚状况。” 陆容洛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视线落到楚沅脸上,“黎王妃,你总该看见了吧。” 楚沅抬头迎视,神情坦荡自然,他今日穿着湖绿白领圆衫,衬的面容兰芝毓秀,气度华贵,眉间朱砂成了此方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回太子,臣看见楚太子行路匆匆,不小心摔了一跤,便让下属过去扶他起来。” 楚漳牙齿咬得咯吱响,然而面对众人的视线,他只能憋屈点头。 陆容洛笑道:“原来如此,楚太子身份贵重,还是快些回去让太医瞧瞧。” 楚漳此刻胳膊疼,脸疼,心也气的泛疼,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掉头就走。 陆容洛目送楚漳离去,随即又对聂思然发出邀请。 “孤听闻聂公子上月回京,倒是一直没机会出宫,择日不如撞日,聂公子去孤那里坐坐?” 太子住的兰汀宫就在广灏宫前面,步行只需两刻钟。 聂思然略作遗憾,“倒是不巧,黎王妃刚约了在下喝茶。” 楚沅感受到太子打量的目光,心下无奈,面上淡定从容,“正是,臣还约了八弟,只是他不知跑哪里玩了,弦风,你在附近找找八殿下。” 弦风领命离去。 陆容洛左侧眉毛挑起,温和的语调说出不容人反驳的话。 “孤正好无事,也来凑个热闹。” 楚沅:“太子请。” 侍卫推着陆容洛往广灏宫里走,陆容洛目视前方,唇角带着一抹微妙的笑意。 他此刻本来应该陪同在弘嘉帝身边,以储君身份接见六国国主,聊着国家大事,在他们面前展露自己的襟怀抱负。 可他却因为腿疾,被弘嘉帝要求回宫歇着,还让打伤他双腿的凶手过来接待。 陆容洛低头,眼皮下的双眸阴森寒冷。 屋内,楚沅抬起手腕,一手扶袖,给二人斟茶。 陆容洛:“聂公子上月参加春闱考试,待下月月初放榜,定然会高中榜首,等殿试结束,我朝又将多一名股肱之臣。” 聂思然低头,仔细看着茶汤颜色,“在下其实没打算参加殿试。” 楚沅斟茶的动作一顿。 陆容洛也惊讶至极,“聂公子这是何意?” 聂思然端起茶,将茶盏置于鼻下轻嗅,随即笑道:“在下与父亲一样,此生志向不在朝堂。” 陆容洛张嘴,欲言又止。 聂思然的父亲早年入仕,官运亨通,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毅然辞去官职,开始长年游山玩水的惬意生活。 那些年京中不少官员都在背后议论,说聂家出了个反骨之人,不曾想,聂思然跟他父亲一样。 他一路参加考试,次次夺得魁首,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只差临门一脚,他竟然不打算参加了。 陆容洛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非常想拉拢聂相一家,聂相门生遍布四海,在民间声望显赫,若是能得到聂家的助力,他会稳稳当当的坐上龙椅。 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有预感,聂家不会站队。 所以,当聂思然说出这番话后,陆容洛的心情是既高兴又失落。 失落的是聂思然不会帮他,高兴的是聂思然同样不会帮其他人。 “嗯,王妃这茶煮的极好,绵软细腻,醇香扑鼻,太子也尝尝吧。”聂思然喝了一口,旋即露出愉悦的笑容。 陆容洛看向面前的茶,坐着没动。 陆容深在这时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二哥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太子妃跟袁侧妃吵起来了,你快点过去看看吧。” 太子面色一沉。 “诸位慢饮,孤有事要去处理,先走一步。” 楚沅和聂思然站起来。 “太子慢走。” 太子离去后,陆容深顿时笑容灿烂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可算把他搞走了,刚才弦风来找我时,差点把我吓死了,我这二哥心眼极小,真怕他会迁怒你。”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1节 说完他才瞧见旁边还坐着一个聂思然,他立马捂住嘴,有些尴尬。 楚沅听得心里暖暖的,他朝陆容深笑道:“八弟别担心,聂公子在这,太子暂时不会找我的麻烦。” 他能感觉到,今日太子对他态度十分冷淡,想来是在心里记恨上了他。 其实说起来,太子断腿,确实跟他有关。 楚沅想到这里,白皙面容上出现浅淡的笑意。 聂思然好奇,“太子为何要找你麻烦?” 楚沅弯唇,“秘密。” 陆容淮打伤太子一事不能轻易告知旁人,哪怕是聂思然,他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聂思然看着他俏皮的笑容,眉眼变柔,“好吧,那在下便不问了。” 陆容深明亮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他左看看楚沅,右看看聂思然,眼睛眨啊眨。 “三嫂,你跟聂公子的关系很好啊?” 楚沅让他坐下,抬手给他沏茶,“我与聂公子今日第一次见。” “那你们……”陆容深看着聂思然那标志性的狐狸微笑,咽了咽口水,“你们看上去好像很熟的样子。” 聂思然拿起放在桌上的折扇,“在下与王妃一见如故。” 陆容深心中响起危险的呐喊声。 不是吧,聂思然不会是看上他嫂子了吧? 他哥头上难不成要开始绿意盎然了? 陆容深抖了一下,决定誓死守护他哥的爱情。 “什么一见如故,你不过就是瞧我三嫂长得美,故意接近他。” 楚沅低声道:“八弟,方才多亏了聂公子出面替我解围,我才能安然无恙。” 陆容深:“谢谢你帮三嫂解围。” 聂思然客气道:“应该的,无需道谢。” “但是你不准破坏我哥和我嫂子的感情。” 聂思然兴味浓厚的‘哦’了一声。 楚沅扶额,“八弟,莫要失礼。” 陆容深哼哼两声,坐到楚沅身边,虎视眈眈的盯着聂思然。 聂思然长相俊美,不同于陆容淮凌厉深刻的面容,他的五官更加柔和,风流俊雅,是当下很受女子喜欢的类型。 他审视完,以手掩唇凑到楚沅耳边悄声说:“三嫂,这人就是小白脸,没有三哥英俊。” 楚沅:“……” “既然太子已走,那在下便告辞了。”聂思然起身,折扇打开,轻轻扇了两下。 楚沅颔首,“今日多谢聂公子。” “刚刚说了,不必谢我。”聂思然悠然摆手。 陆容深放下手,撇嘴,“走吧走吧,大冷天的还扇扇子,也不怕给自己扇出毛病来。” 聂思然脾气是真的好,他面上笑容未变,不疾不徐的开口,“在下作为一名合格的小白脸,自然要装的风流潇洒。” 当面说人坏话还被听见的陆容深:“……” 聂思然很快离开,陆容深陪楚沅坐了会儿,见陆容淮还没有回来,天色也逐渐暗了下去。 “三嫂,咱们去明德宫吧,父皇今夜在那里设宴,三哥肯定也在。” “好。”楚沅走到箱子旁,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斗笠。 “嗯?三嫂拿这个做什么?” 楚沅将斗笠抱在怀里,眉眼如画的看过来,避重就轻的说道:“一点小毛病,不能闻到蜡烛气味,戴上能挡一挡。” 陆容深:“哦哦,那咱们走吧。” 两人一路聊天,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明德殿。 大殿灯火通明。 陆容淮正要回去喊他,见他过来,神色一缓。 “阿沅,来这边坐。”他牵过楚沅的手,将人带到自己的席位坐下。 大殿之上,最中间的位置是弘嘉帝的龙座,龙座下边两步距离开外是六位国主的席位,分立两侧,而皇子和大臣们,则是按照身份级别依次坐在大殿两侧。 楚沅坐下后,发现桌上和身后的金架上放的是夜明珠,而非蜡烛。 他倏然抬眸,朝陆容淮看去。 陆容淮盯着他帷幕下的精致小脸,他蹲下来,仿佛看透了楚沅的心思,薄唇勾起宠溺的弧度。 “阿沅是不是很感动?” 楚沅没吭声,心里确实被他这细心的举动暖到。 陆容淮掀开他头上的帷幕,没了薄纱的阻挡,那双干净的水眸直直的望进他的心底,眼底柔意粼粼,将他冰冻千层的心脏一点点融化。 他凑过去,在他柔软脸颊上亲了一口。 “王爷……” “叫夫君。” 楚沅眼睫颤了一下,他低眸,脸颊粉白,“夫君……” “嗯。”陆容淮笑容餍足。 “夫君,你踩到小八的手指了。” 陆容淮顿了一下,回头。 陆容深咬着左手,强忍了半天,眼眶里泪水晶莹,见陆容淮看过来,他颤着嗓子,弱弱开口。 “哥,没事,不用在意我的死活。”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深:呜呜呜,我应该在桌底,不应该在这里。 陆狗:再哭大声点。 感谢在2022-10-05 22:55:58~2022-10-06 22:2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棠30瓶;红豆炒年糕20瓶;miss三二七10瓶;47637889 5瓶;甘南备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宴会还没有开始,陆容淮还有点小事要处理,让陆容深坐这儿陪楚沅说话。 皇子这边席位按照长幼排序,太子在最前方,他左边第二张桌面本该是齐王的位置,但齐王去平城平乱,因而成了陆容淮的位置。 陆容深排行第八,他的位置还在后面。 陆容深:“三嫂,你还没有见过我四哥吧?” 楚沅看向旁边,那是四皇子的席位,眼下人还没有到。 “嗯。” 陆容深挨着他,小声说道:“我四哥身体不好,不喜外出,这次是许贵妃非要让他来的,不然以我四哥的性子,肯定躲在府里享清闲。” 他说着,大眼睛里又闪出兴奋揶揄的笑,“我听我母妃说,许贵妃借着万朝会打算给四哥选妃。” “许贵妃是想联姻?” 陆容深皱起眉毛,他挠挠脑袋,“不一定,就我四哥那身子,我觉得许贵妃还是会在邺京贵女中替他选一个。” 正说着,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陆容深听到动静,扭头看过去,瞬间瞪大了眼睛,“卧槽,三嫂你看,那个女子好高啊。” 楚沅戴着斗笠,看不清人,只能瞧见两名高个子走进大殿。 前面那人穿着红色官服,后面那人则是一袭绯红红裙,裙摆如红莲绽放,安静的跟在后面,随同前方那人,一起坐到了席位上。 陆容深目光直勾勾的跟随过去,痴痴说道:“邺京城里何时多了位高挑美人,我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楚沅歪头看他,见他看直了眼,哑然失笑,“八弟看上了那位美人?” 陆容深面色一窘,立即慌张摆手,“没有没有,三嫂你不要瞎说,我还小呢,不打算成亲。” “不一定,你今年也十九了,有喜欢的可以先订婚,等明年再成亲。”陆容淮不知道从哪里窜过来,站在两人身后说道。 陆容深幽幽回头,“上次三哥你也说我会明年娶妻,我怎么觉得,三哥你巴不得我快点成亲。” 陆容淮轻描淡写的看他一眼,挤开他,“确实该娶妻了,找个人管着你,日后我也能省点心。” 陆容深听出他三哥话里的嫌弃,委屈的跑回自己席座上,鼓着脸生闷气。 楚沅朝那边看了好几次,忍不住问道:“王爷气走八弟,真的没事吗?” 陆容淮挨着楚沅坐下,两人紧紧贴着,他闻言笑道:“没事,他不长记性,一觉醒来又乐呵呵地凑过来。” 楚沅莞尔。 看得出来,陆容深虽长于深宫,但从小到大被他这位哥哥和母亲保护的很好,性子天真单纯,没什么心机,也不记仇。 “你们刚才在看白将军?”陆容淮握住楚沅的左手。 楚沅感受着手背传来的热度,疑惑道:“白将军?” “嗯,就是对面那人,他是我们陆国的镇西将军,常年住在西境,坐在他身边的是他唯一的女儿,白清俞。” 楚沅微微睁大眼眸,“方才八弟还在说,白将军的女儿长的很高。”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2节 “她的母亲是胡人,许是遗传了胡人血统,骨架宽大,个子也高。” 楚沅心里好奇,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掀起帷幕一角,快速地看了眼白清俞。 “她的眼睛是湖蓝色呢,好漂亮。”楚沅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扭头跟陆容淮分享。 却见男人一脸醋意的伸手,将他的帷幕整理的更加严实。 “阿沅看我就好,不要看别人。” 楚沅的左手被他握的很紧,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怕陆容淮,甚至还敢顶嘴。 “臣不可以看别人吗?” 陆容淮:“可以看,但他们都没有我好看,阿沅看他们还不如看我。” 楚沅看着脸大如盆的某人,“可是王爷没有湖蓝色眼眸,臣想看。” 陆容淮:“我……” 身旁传来走动声,恰好在两人身后停下,楚沅和陆容淮回头看去。 “三哥。” 来人声音低哑细弱,刚一讲完,便扭头咳嗽起来。 陆容淮收起脸上的笑容,歪靠在楚沅身上,略一点头,“四弟。” 陆容泽笑了一下,苍白面容带着病气,他视线落到楚沅头上的斗笠,顿了片刻,温声说道:“这位便是三嫂吧,风行见过三嫂。” 风行是陆容泽的表字。 楚沅看着他消瘦的面容,轻声回道:“四弟不必多礼,坐吧。” 陆容泽举止有度,款款落座后,扭过头还想再聊了两句,结果侧头一看,陆容淮正拉着楚沅在说悄悄话,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旁人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他看的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兀自扯了扯嘴角,无声的笑了。 这一趟出门,还是挺值的。 陆容淮正在诱哄楚沅喊他的表字,“阿沅,喊一声我听听。” “父皇来了。”楚沅推开某只黏人的大型犬,熟练的整理衣袖,随后站起身。 陆容淮遗憾叹气。 弘嘉帝与六国国主一同到殿,众人起身行礼。 “都坐吧。”弘嘉帝满脸笑容。 楚沅重新坐下,目光淡然的从楚国国主那肥胖的脸上掠过,眉眼平静。 陆容淮覆手过来,无声的捏了捏,安抚的意图很明显。 楚沅小幅度的朝他歪头,“臣没事。” 弘嘉帝被楚沅头上的斗笠吸引视线,“老三,你媳妇怎么了?” 众人朝楚沅看去。 他戴着斗笠,许多人一进殿就发现了,碍于陆容淮在场,没敢多问。 陆容淮懒声回复,“没什么。” 弘嘉帝哪能这么轻易被糊弄过去,“既然没什么,那便摘了吧,今夜招待六国贵客,莫要失礼。” 陆容淮:“那恐怕不行。” 弘嘉帝扫了看热闹的六国国主,他还特地看了眼楚国国主,面色微沉,“为何不行?” 陆容淮散漫启唇,“儿臣刚刚亲了王妃,王妃脸皮薄,脸红着呢,儿臣不想给你们看。” 所有人:“……” 楚沅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 大殿上,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楚沅感受到四周的目光,咬住唇,“王爷,臣不要面子的吗?” 陆容淮听见这句指控,笑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揽住他细瘦的腰肢,调情似的往他斗笠下钻。 “王妃莫羞,回去让你亲回来。”他声音沉缓,又没有特地遮掩,众人听得真切。 “谁要亲你!”楚沅低声羞怒反驳。 “你不亲?”陆容淮挑起眉毛,笑容邪气四溢,“那我亲,亲到阿沅腿软,亲到你面带红霞,躺在我怀里娇声喘气。” 楚沅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这下是真的满面通红,眼睛润如天边月,正蒙蒙落着细雾。 弘嘉帝不忍直视,他赶忙让元生吩咐开宴。 宴会开始,身姿婀娜的宫女进来布菜添酒,钟鼓乐声靡靡,大殿中央还有衣着清凉的舞女在扭动腰肢。 于国使臣率先站出列,先是一番恭贺之语,随后命人呈上本国的贺礼和贡品。 随后,段、楚、刘、史、康五国也依次进献贡品。 楚沅躲开陆容淮,小幅度的远离他,他手执糕点,小口小口吃着,耳边听着太监念出长长一大串的珍宝器物名称。 六国朝贡的贡品无外乎珍宝马匹和粮食,而这些年随着陆国国力日益增强,六国朝贡之物也在逐年增加。 “阿沅别生气,尝尝这个酒。”陆容淮端着一杯清亮的酒递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沉思。 “这是什么酒?”楚沅斜眼看他。 陆容淮用手背蹭了蹭楚沅的手,“此酒名为桑落,入口清甜,喝一点,身子会暖和些。” “不用,臣已经气的浑身发热。” 陆容淮被他一本正经的控诉逗的发笑。 “那这杯酒便当作赔罪,小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这粗人一般计较,嗯?” “……” 楚沅接过酒杯。 他看了两眼,仰起优美的脖颈,一饮而下。 “慢……” 陆容淮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沅已经仰头喝完了杯中酒。 “嗯?”他舔了舔唇上的酒渍,红唇水润,“味道不错,臣还想再喝一杯。” 陆容淮哭笑不得的拿过酒杯,“这酒后劲大,不能像你这样喝。” 楚沅没有喝过酒,小时候母后用筷子沾了点酒给他尝,苦的他小脸皱成一团,因而不甚喜欢饮酒,加之后来被废,在庙里清修,喝酒更是不可能。 他回味刚才的口感,觉得比他小时候喝过的酒好喝多了,像甜甜的果汁,他有点喜欢。 “臣再喝一杯。”他伸出一根细长手指,在陆容淮面前晃了晃。 “……”陆容淮捉住他那根手指,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阿沅这是在跟我撒娇?” 楚沅眨眼,“赔罪一杯酒是不够的,起码两杯。” 陆容淮拿起酒壶,给他又斟了半杯,提醒道:“只能再喝小半杯,慢点喝,不要一口喝完。” 楚沅哼声,“王爷小气。” 陆容淮扶额,“你知道这酒的后劲有多大吗?待会可别走不动路。” 楚沅不理他,他捧着那一小杯酒,一点一点喝进肚子里。 这时,弦风出现在殿外,他隐在暗处,朝陆容淮做了个手势。 陆容淮看向楚沅,“阿沅,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嗯。” 陆容淮起身,绕后离开了大殿。 “什么事?”他站在廊下,负手而立,脸上没了刚才温柔和煦之色。 弦风从袖口掏出纸条,“弦雨方才飞鸽传信,府里有动静。” 陆容淮接过,打开看完,唇角浮现一抹狠辣的笑意。 “很好,鱼儿上钩了。” 他将纸条揉的粉碎,“通知弦雨,不要打草惊蛇,那枚私章既然已经落入程直手里,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盯着。” 弦风有点看不懂陆容淮的做法。 他问道:“王爷故意当着程直的面将私章给了王妃,王妃又将私章放在扶雎院里,难道这是王爷下的一步棋?” “嗯,请君入瓮,省得本王浪费时间。” 他交待完事情,返回大殿。 他刚走座位旁,就见原本放在他那边的酒壶,此刻正在楚沅手上。 陆容淮立即坐下,抢过他手里的酒壶。 酒壶轻飘飘的落在他手上,陆容淮晃了晃酒壶,里面空空如也。 “……” 他沉默地看向楚沅。 楚沅歪了歪脑袋,他看上去很正常,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帷幕后的俊秀容颜若隐若现。 陆容淮伸手,轻轻将帷幕掀开一半。 楚沅双眸明亮,白皙脸蛋多出两团不正常的红晕,那红晕一路蔓延,烧到了耳根后面。 陆容淮盯着楚沅已经醉意朦胧的双眼。 薄唇缓缓地勾起。 作者有话说: 陆狗:喝醉了,嘿嘿嘿~嘿嘿~ 来来来,有奖竞猜,第一个猜对小八cp是谁的宝子,奖励红包哟,么么哒。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3节 感谢在2022-10-06 22:21:07~2022-10-07 22:5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690294 10瓶;蓝二公子9瓶;甘南备里2瓶;好磕在线摸鱼、阿峤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陆容淮请示过弘嘉帝,在大家的注视下,抱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夜深雾重,陆容淮怕他受凉,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漫天星斗洒遍苍穹,皓月弯弯,怀里的人动了动。 “唔……头晕,”楚沅双目失焦的看着天空,觉得星子在他眼前乱窜,“我想下来……” 他出声抗议,手撑在陆容淮的胸膛,不小心拽住了他垂落在身前的头发。 桑落酒的后劲上来的快,他盯着手里墨黑发丝看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还伸手往下拽了拽。 陆容淮感受到头皮上传来的拉扯感,抬手在他臀上拍了一下。 “乖乖别动。” 楚沅双眸湿润,他眼睛一点点的睁圆,“……登徒子。” 陆容淮低头,“小醉鬼。” “臭流氓!” 陆容淮觉得冤,“我好像还没有开始耍流氓吧。” 他拽紧头发,“大骗子。” “骗子?”陆容淮盯着小醉鬼亮闪闪的眼睛,“怎么净瞎说呢,我可舍不得骗你。” “骗我……”楚沅顺着他的话,语速缓慢的重复,“就是骗我……” 醉的满口胡话。 陆容淮眼里闪过温柔的浅笑,他踹门进屋,“弦风,送热水进来,弦霜去弄碗醒酒汤和热粥。” 两人立即分头行动。 回到内室,他将楚沅放到床上,抬手去解救自己的头发。 “阿沅听话,先把外袍脱了。” 楚沅脸上红晕越来越浓,屋内温暖,他迷蒙着眼,觉得口干舌燥。 “好渴……热……” 陆容淮起身,去外面给他倒水,等他再回来时,楚沅已经热的将衣领扯开,露出里面白皙柔嫩的肌肤。 肌肤雪里透红,富有光泽,陆容淮目光锁住,眼眸深了几许。 他走过去,扶他坐起来,将温水缓缓地喂入他口中。 楚沅喝的急,有几滴从唇角滑落,沿着精致削薄的下巴落到莹白肌肤上,又渐渐往下,打湿了衣襟,没入其中。 陆容淮半晌没动。 楚沅舔了舔唇,面前的空茶杯还没有拿走,他慢吞吞地仰头,想要提醒他。 刚抬起头,水润红唇微张,阴影瞬间覆下,吻住了他。 “唔……” 男人强势又温柔的将他圈进怀里,野性霸道的吻铺天盖地,楚沅被吻的喘不上气,脑子更是晕成了一团浆糊。 他半醉半醒间在他怀里扭动,发冠不知何时散开,整个人像是飘浮在云层里,身子软的厉害。 “阿沅好美。” 楚沅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双眼蒙上一层水汽,润湿了睫毛,眼尾洇红,喘息不定,唇舌被他吸吮的麻木红肿。 酒香混着男人身上浅浅的药香在鼻间缭绕,他视野模糊,提不起半点力气。 “阿沅,我是谁?”陆容淮怜爱的亲了亲楚沅的鼻尖。 楚沅想了半天,再开口时声音都哑了,“王爷……” 陆容淮凝视他漂亮秾纤的脸,“王爷的名字是什么?” 楚沅咬唇,唇上还有麻意,脑袋晕晕的,“陆容……” “不对,我晚上刚刚教过你的。”他握住楚沅柔若无骨的手,像是慵懒的大猫,俯视着身下迷糊可爱的小东西。 楚沅这次回想的更久,他睫毛被打湿,根根分明,瞧着可怜又可爱。 “唔……望黎……” 他刚小声的说完,唇便再次被他吻住。 “宝贝真棒。” 断断续续的声音自屋内传出,弦风和弦霜站在门口,他们互看一眼,神情尴尬,对视半晌,各自端着热水和餐盘往后退去,一路退到了主殿外面。 两个人跟木桩似的,一动不动站了半宿。 直到亥时过去,陆容淮才让弦风送水进来。 而此时的楚沅,早已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万朝会的送火仪式已经开始。 行宫东边广场上,所有人齐聚在此,一同注视着前方七道身影。 火在陆国代表着光明和希望,陆国冬季漫长且寒冷,若是没有火,一到冬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被冻死。 因而,每年万朝会开始之际,陆国皇帝会带着六国国主一起点燃火把,再登上筑台,共同点燃巨型火盆,昭示着希望永不熄灭,七国便如这一团烈火,只有聚在一起,才能燃放出最炽热的光芒。 送火仪式结束后,便是第一场表演赛,七国优秀儿郎比拼射艺。 “三哥和三嫂怎么没来?”陆容深坐在叶妃身旁,探头探脑的朝入口处看去。 叶妃见他动个不停,赶忙提醒道:“深儿快坐好,六国之人都在,不要让你父皇不高兴。” 陆容深撇撇嘴,抬头看了眼上座的弘嘉帝,他正在与皇后说话,没空看这边。 “早知道三哥不来,那我也不来了。”陆容深嘟嘴,兴致缺缺的趴在桌上。 叶妃叹气,“你三嫂昨夜喝多了酒,估计还没有睡醒,容淮应该是在陪他。” “嗯,也就三哥胆子这么大,连送火仪式都不来,这要是换作我,父皇早拿鞭子抽我了。” 叶妃失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脑袋,“你知道就好。” 看台下的场地中央,已经站了七名轩昂少年郎,每个人都拿着弓箭,箭头对准了百米外的箭靶。 “咱们不如来赌一赌,这局谁赢?当然,不能选自己人。”康国国主提议。 段国国主拍掌,将一块金子抛到桌子上,“好,寡人就压陆国儿郎会赢。” 史国国主睇他一眼,“段国主倒是会选。” 段国国主:“这叫抢占先机,哈哈哈。” 众人下完注,场上的表演才正式开始。 射艺比赛共八轮,各国选择一名儿郎去比赛,每轮共射三箭,只有一人能夺得头筹,待七轮结束,七位拔得头筹的儿郎进行最后的比拼,拿下射艺桂冠。 第一轮比赛开始,七国儿郎在裁判官一声令下后,手中箭矢如流星划过,钉在箭靶上。 太监上前查验,高声宣布,“第一局,于国轩王夺得第一。” “好!”于国国主喝彩。 刘国国主冷笑一声,故意泼凉水,“于国主不要高兴的太早,三局两胜,这才刚开始呢。” 于国国主:“寡人对魁儿有信心。” 他口中的魁儿,就是场下比赛的轩王于魁。 接着,第二局开始。 “刘国李将军夺得第一。” 刘国国主站起来,大声说道:“来人,赏李将军百金!” 于国国主:“刘国主这阵仗弄的跟已经赢了似的。” 刘国国主:“寡人这也是跟于国主学的啊。” 两人你来我往,好一番唇枪舌剑,其他几国眼看第一轮没戏,都在嗑瓜子看热闹,目光全部聚集在第三局上。 第三局开始,刘国的小将军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箭在射出时手抖了一下,箭矢稍微偏斜,没有射中红心。 小将军脸色瞬间灰败。 这时,看台上的于国人爆发出雷鸣的掌声。 第三局,于国轩王赢。 弘嘉帝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于国主教子有方,轩王年纪轻轻便有此实力,日后不容小觑啊。” 于国国主忙起身道谢,说了一堆场面话。 弘嘉帝:“快宣轩王上来,朕重重有赏。” 于国国主脸上笑容变得更加诚挚,“寡人在此替小儿谢过陛下。” 于魁很快过来,他掀袍跪下,“下臣见过陛下。” 弘嘉帝问道:“轩王此番拿下头筹,想要什么奖赏?” 于魁看了眼于国国主。 他面色诚恳的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叩头说道:“下臣仰慕贵国白将军之女,想求娶她做下臣的王妃。” 弘嘉帝没说话,白毅瞬间起身,神情严肃,“谢轩王厚爱,但本将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舍不得她远嫁。” 于国国主立马说道:“白将军常年驻守西境,西境离我们于国很近,将军若是想女儿了,随时可以来于国看她。” 白毅冷眼扫过去,“不必。”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4节 随后,他转身朝弘嘉帝跪下,拱手道:“陛下,臣前日那番话句句出自肺腑,还请陛下恩准。” 弘嘉帝面露为难,他看向于国国主,解释道:“白将军回京之际,已经将兵权转交给朕,打算带着他女儿告老还乡。” 于国国主笑起来,“陛下这不是还没有答应嘛,咱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白将军告老还乡的愿望自然可以满足,但也不能因此拖累自己女儿的婚姻大事吧。” 弘嘉帝低咳一声,没有拒绝。 天师让他将兵权收回,正好符合他的心意,他已经拿回了陆容淮手里的兵权,眼下只需再拿回白毅手中兵权,他便可高枕无忧,永享盛世。 然而他又不能做的那么直接,兵权是他想要的,可他同样不想失去白毅这名能征善战的将领。 因而他那天并没有直接答应他。 白毅眉头皱的老深,“陛下,小女长得太高,这些年一直寻不到合适人家婚配,臣也是替轩王考虑,若是王妃比他还要高两三寸,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于魁闻言顿了一下,他暗自咬牙,面容真诚,“白将军放心,本王看中的是清俞小姐的品行,不在意这些。” “白小姐心有所属,轩王还是别夺人所爱了吧。” 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在入口处响起。 作者有话说: 陆狗:兄弟们,我快乐了。 陆容深:我不快乐了。 哈哈,宝子们都很厉害,把文里的细节都勾出来了,给第一个猜出答案的宝子发红包啦! (审核大大求放过呜呜呜) 感谢在2022-10-07 22:51:33~2022-10-08 22:0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磕在线摸鱼、甘南备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陆容淮拉着楚沅缓步走上看台。 弘嘉帝见楚沅还是戴着那副斗笠,将整张脸严实挡住,被陆容淮牵着,从头到脚都是月华白色流云锦袍,连手指头都瞧不见。 他看了两眼,没再关注,转而问道:“你刚才说白小姐心有所属?” 太子:“是啊,三弟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是白小姐亲口告诉你的?” 弘嘉帝心神一凛。 若是他这三儿子跟白毅暗中有密切联系…… 陆容淮扶着楚沅,让他坐到席位上,转身闲闲的看了眼太子。 “本王也是凑巧得知。” 弘嘉帝:“白将军,当真有此事?” 白毅此刻骑虎难下,他若是说没有,那于国定然不会轻易松口,若是说有,他现在去哪找个人来冒充。 他暗自咬牙,虽然知道黎王是好意帮他,还是头大如斗。 “白将军不必顾虑,白小姐与阿深一见钟情,碍于身份不敢明说,今日父皇在此,以父皇的英明睿智和通情达理,定然不会让有情人饱尝相思之苦。” 叶妃手一抖,指甲在掌心里划出一道白痕。 陆容深:“???” 白家父女:“???” 所有人:“???” 陆容深‘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俊秀的脸蛋涨得通红,手足无措的看向陆容淮。 不是,他三哥在搞什么啊?他何时与、与白小姐有情了。 陆容深红着脸去看白清俞,却见白清俞也在这时抬起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朝他看来。 他立即慌乱的移开眼,心脏开始砰砰乱跳,热的他手心冒汗。 弘嘉帝看了眼陆容深,“小八何时与白小姐认识的?” 陆容深几乎要脱口而出说不认识,结果一对上陆容淮的视线,他哥不动声色的朝他眨了下左眼,陆容深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就、就是以前,见过一次……”陆容深编不下去了。 他印象里根本就没有见过白清俞。 陆容淮八风不动的站在那儿,等陆容深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两三封信件,让太监呈给弘嘉帝。 “小八十三岁那年在宫宴上见过白小姐,之后一直念念不忘,儿臣那时外出作战,还为此特地绕了远路,将他写的信送去给白小姐。” 弘嘉帝低头看向面前几封已经陈旧的信件。 他打开信看了几眼,确实是陆容深的字迹。 太子微笑:“既然交给了白小姐,为何信此刻又在你手里?” 陆容淮睁眼说瞎话,“白小姐品行高洁,拒绝了小八的心意。” 陆容深:“……” 于国国主立即插话,“那便说明白小姐根本不喜欢八皇子殿下,我儿怎么就不能求娶了?” 陆容淮:“本王说的是六年前,精诚所至,本王相信白小姐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于魁立即看向白清俞,深情表态,“白小姐放心,只要你肯嫁给本王,本王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白清俞起身走到白毅身旁,跪下叩首,“陛下,臣女只想陪伴在父亲身边,无心嫁人。” 弘嘉帝不赞同,“那怎么行,再不嫁人真要成老姑娘了。” 白清俞不卑不亢的回答:“臣女身份微贱,又与父亲相依为命,余生惟愿为父尽孝。” 白毅眼里闪过一丝泪光,他低下头,沉声说道:“陛下,臣与小女生是陆国人,死也要做陆国的鬼,若是陛下执意要将小女远嫁,臣今日便死在这儿!” 众人大惊失色。 皇后厉声说道:“将军何必要说这番话伤陛下的心,与于国结亲本就是结两国之好,将军此举太莽撞了些。” 白毅神情固执。 弘嘉帝叹了口气,摆摆手,“如此,那便罢了,轩王还是换……” “下臣只此一个心愿。” 于国也毫不退让。 两面陷入僵持,弘嘉帝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陆容泽掩唇低咳几声,忽而笑道:“父皇,轩王与八弟少年慕艾,既如此,不如让他们比试一场,看谁能获得美人芳心,也省得父皇左右为难。” 弘嘉帝觉得此法甚好,他把陆容深喊到跟前,“喜欢人家就自己去争取,别说父皇没有给你机会。” 陆容深小脸苦成了麻瓜。 于魁欣然答应,“那便还是比射箭吧,咱们五箭定胜负,箭中靶心多者为胜,下臣愿意让八殿下三箭。” 这话说的狂傲,陆容深被激起火气。 “你、你瞧不起谁呢!不需要你让。” 于魁微微一笑,“那好,咱们公平比试,八殿下请。” 两人往下走,来到赛场。 看台上,众人重新坐回自己的席位,陆容淮经过白毅和白清俞的身边,他薄唇微掀,轻飘飘的丢下一句。 “二位死守着秘密,不妨换条路试试。” 白清俞一怔。 陆容淮已经走到楚沅身边,陆容泽侧头关心了一句。 “三哥,三嫂这是染了风寒?” 陆容淮:“看你的比赛,少管别人家的事。” 陆容泽:“……” 楚沅抽回自己的手,斗笠下的小脸板起,若非有帷幕遮挡,否则必然要瞪他。 “还生我的气呢?”陆容淮凑近,笑着跟他耳语。 楚沅推开他的脸,语调平直没有起伏,“臣哪敢生王爷的气。” “还说没有生气,昨夜一声一声喊望黎,今日又成了王爷,真叫人伤心。” 他不提昨夜还好,一提楚沅的脸立即变红,肌肤浮现一层粉色。 今晨酒醒之后,昨夜那些荒唐的画面涌入脑海,羞的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孟浪! 楚沅恼怒的瞪向陆容淮,奈何某人脸皮太厚,感受不到帷幕后凶狠的眼神。 他还往人身边蹭了蹭,抱住自家媳妇香香软软的身子,“阿沅,咱们来赌一赌八弟和轩王谁赢,赢了的人可以提一个要求。” 楚沅警惕的看他一眼,“臣不赌。” 陆容淮忍俊不禁,“不赌视为弃权,直接认输。” 楚沅:“……那就八弟吧。” 陆容淮扬眉,“为何?八弟的射艺非常一般。” 楚沅声音压低,淡淡说道:“王爷大清早让臣模仿八弟的字迹,难道不是已经做好了打算?” 陆容淮轻笑,手伸进斗笠里摸了摸他光滑的脸蛋,“阿沅真聪明。” 楚沅拍开那只捣乱的手,“王爷乱点鸳鸯谱,不怕八弟恨你吗?” 陆容淮神秘一笑,“不,他会感谢我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5节 楚沅透过轻薄的帷幕,看向赛场。 此时陆容深和轩王已经各自射了三箭,场上嘘声一片。 六皇子陆容瀚大喊,“八弟你别丢人了,赶紧认输吧。” 轩王把把射中红心,陆容深甚至连草靶都射不准。 陆容深额头冒出汗,他手腕在颤抖,弓都无法拿稳。 轩王看过去,目光同情,“要不咱们就比三箭吧。” 反正结果已经很明确了。 陆容深咬牙,“五箭就五箭,还没有结束呢。” 他还有机会。 陆容深重新举起弓,费力的拉弦,他努力想要瞄准红心,胳膊酸的打颤,手一松,箭矢离弦,射在了红心边上。 陆容瀚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陆容淮冷眼睨他,“嘴里长夜壶了?这么臭。” 陆容瀚不敢跟他杠,灰溜溜的坐了回去。 陆容深深吸一口气,他再度拉弓,全神贯注的射出最后一箭。 箭插在草把上,就在红心的边上。 差一点点,就能射中。 陆容深颓然的耷拉下脑袋,吸了吸鼻子。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挫败过。 他什么都做不好,文不成武不就,做什么都是个半吊子。 两人一起回到看台上,一个昂首挺胸,一个垂头丧气。 弘嘉帝显然也没想到陆容深的射艺差到这个地步,他想骂两句,碍于众人在场,又忍了回去。 却还是瞪了叶妃一眼,叶妃低下头,没敢说话。 于国国主笑道:“好了,这下也比试完了,这门婚事能成了吧?” 陆容淮敲了敲桌面,“于国主耳朵不好?能不能成是看谁能获得白小姐的芳心,白小姐还没有说话,你着什么急。” 于国国主:“我儿比试赢了八殿下,谁强谁弱,白小姐一眼便知。” 陆容深把头低下去,羞愧难当。 弘嘉帝扶额叹气,“白将军,让你女儿自己挑吧。” 白毅与白清俞对视一眼。 白清俞从席位间走出来,拱手道:“臣女愿意嫁给八殿下。” 陆容深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清俞。 轩王脸上笑容瞬间被怒意替代,“什么意思?本王已经赢了比赛,你……” 白清俞抬眸,冰蓝色眼珠像千年冰花,“比赛要求可没有说,我一定要选赢了的那一个。” 轩王脸皮僵住。 陆容泽点头,“是啊,本王是说二位公平竞争,谁能获得白小姐芳心,白小姐就会选谁。” 皇后笑容端庄,“射箭输赢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白小姐更欣赏谁。” 弘嘉帝盯着陆容深和白清俞看,心下暗自琢磨。 他这次要回兵权,还搭进去一个儿子,好像有点亏啊。 而且这白清俞比小八还要年长三岁,长得也比小八高,怎么看两人也不登对。 但说已经说出口,他也不能反悔。 陆容淮见他那傻弟弟还愣在原地,启声提醒他。 “八弟,还不快谢恩?” 陆容深一个激灵,双腿一弯,噗通就跪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陆·新晋月老·狗:我真是操碎了心。 宝子们,上一章被替换的内容我放微博了,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鞠躬躬~ 感谢在2022-10-08 22:06:44~2022-10-09 17:1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拒绝虐的追梦者10瓶;甘南备里、好磕在线摸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陆容深稀里糊涂的回到席位,整个人还是懵的。 他这是……要有媳妇了? 叶妃抓住他的胳膊,一时半会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深儿啊,你、你真要娶白小姐为妻?” 陆容深茫然的点了点脑袋。 叶妃见他这傻呆呆的样子,心里是又急又担心,她忍不住去看下方的叶起,叶起看到自家女儿脸上的忧虑,沉稳的点了下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另一边,白毅脸上同样不见喜色。 明明刚得到圣上赐婚,可他却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周围的官员向他道贺,他理都不理人家。 白清俞平静地接受着四方打量,她端起茶杯喝茶,仰头之际余光不经意地看向陆容深。 那名面容稚嫩的八殿下还在发呆,眼睛圆而大,像她在西境捉过的小棕熊,透着纯然的憨态。 于国国主同样不高兴,带着于魁回到座位。 弘嘉帝赏赐于魁一套纯金打造的屏风,聊作补偿,于魁冷脸谢恩。 段国国主朝于国国主举杯,“于国主莫要灰心,轩王一表人才,定能寻到自己的佳偶。” 于国主脸色稍霁,也举杯回敬,“那便借段国主吉言,小儿好不容易有了心属之人,可惜,可惜啊。” 于魁握紧双拳,阴暗的盯着白清俞看,心中郁愤难平。 他比那个陆国八皇子优秀百倍,白清俞这臭女人不知好歹,若非他父皇要他求娶这女人,从而控制他那位父亲,将西境收入囊中,他才不会受此屈辱。 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罢了,他纡尊降贵来求娶她,她就该感恩戴德,竟敢拒绝他而选择那个废物。 于魁牙齿咬得咯吱响,脖子上青筋凸显。 于国国主看见后,放下茶杯,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魁儿,注意你的举止,待会还要下场参加决赛,不要让人看笑话。” 于魁:“儿臣不服。” 于国国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服也没用,这里是陆国,我们得罪不起。” “把你脸上的怒气收起来,不过是计划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魁眼神狠鸷,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个白清俞害得儿臣如此丢脸,儿臣不给她点教训,难咽下这口气。” “给点小教训就行了,闹大了不好收场。” “知道了。” 两人说话之际,第二轮射艺也已经结束,获得头名的是史国太子史庚。 弘嘉帝照例赏赐史庚一件宝物。 紧接着,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和第六轮相继结束。 获得名次的分别是刘国三皇子刘跃鸿、楚国太子楚漳、段国太子段非景和康国二皇子康得麟。 史国国主开玩笑似的说道:“陛下今年是故意把好儿郎藏着掖着,好让我们赢个高兴吗?” 弘嘉帝深吸一口气,握紧龙椅扶手。 他泱泱大国,竟然在射艺比赛中连头名都拿不了,派上去的几名大臣的儿郎都是草包废物! “父皇,儿臣愿意请战,与各国儿郎们比上一比。”太子坐在轮椅上,神情诚恳,大义凛然的说道。 弘嘉帝心下感动,然而一看他的腿,眼里的希冀又没了。 太子文武兼备,都有涉猎,然而都算不得顶尖之资,何况他现在腿伤没好,派他上去,那六国怕不是真以为他陆国没人了。 弘嘉帝的目光落向陆容淮。 真要说起来,他这个三儿子的武艺,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练出来的,比京城里那些花拳绣腿的勋贵子弟强多了。 “老三……” “父皇,儿臣没空。” 弘嘉帝哽住,他看着陆容淮那副悠闲的坐姿,“你没空?” “是啊,”陆容淮指了指桌上的瓜子壳,“儿臣忙着给王妃剥瓜子呢。” 弘嘉帝气不打一处来,“剥瓜子重要,还是比赛重要?” “那自然是剥……”陆容淮话说一半,扭头去看楚沅。 楚沅的手拽紧陆容淮的衣裳下摆,“王爷,去比赛吧,不然陆国要输了。” “你很在意陆国的输赢?”陆容淮握住他的手,有些意外。 楚沅看了他一眼,垂下扇子般的睫毛,“王爷,臣现在也算半个陆国人。” 陆容淮笑起来,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怎么能算半个呢,那必须完完全全是我的人,跟楚国没有半点关系。” 楚沅眼里闪过一丝清浅的笑意,他‘嗯’了一声,“臣心思恶毒,不希望楚国赢。” “我也心思恶毒,想一箭射你父皇脑门上。”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6节 楚沅:“……可以,但没必要。” “你们俩在那窃窃私语什么,老三,朕问你话呢。”弘嘉帝很不爽,他刚才被忽视的很彻底。 陆容淮将剥好的瓜子放到楚沅面前的金盏里,他直起腿,长腿利落笔挺,腰线劲瘦蓄积着力量。 “父皇让儿臣去比赛,对其他六国不公平吧。” 弘嘉帝:“?” 六国国主看向他。 陆容淮:“儿臣跟他们比,那他们可一点胜算都没有。” 刘国国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黎王好大口气,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康国国主:“黎王自从成亲后,好像一直没再上过战场了吧,这射箭的功夫需得日日勤练,稍有懈怠就会被人赶超。” 于国国主突然看了眼楚沅,说道:“说起来,黎王妃还是楚国之人,楚国主没跟王妃叙叙旧?” “是啊,楚国主这两日话有点少啊。” 楚国国主脸上横肉堆积,这些年越吃越胖,他手里还抓着一把柿饼,擦了擦嘴,喘了两口气才开口。 “寡人的漳儿不知道被哪个混账给打了,寡人这两日心情不好,没工夫叙旧。” 众国主一顿。 楚漳方才上去比赛时,确实是一脸青紫,他们原也不好多问,没曾想是被人打了。 楚漳是第一次来陆国,他能跟谁结仇? 想来想去,也只有娶了楚沅的黎王,有可能动手。 “听说黎王妃在楚国时,不受宠爱,连住在皇宫的资格都没有。” “是啊,我也听说过,老楚每次出门都是带着楚漳或者其他儿子,没见过这位。” “黎王看样子挺宠这位王妃的,所以看楚漳不顺眼,给人揍了?” 周围议论声渐渐大起来。 陆容淮抬脚,踢了踢身旁的座椅,发出一声重响,“父皇,儿臣可以去参赛,但儿臣有一个要求。” “什么?” “历年射艺比赛赢了的人,都会有重赏,儿臣不要赏赐,只有一个条件。” 弘嘉帝:“你说。” “若是儿臣赢了,需要他们七个手下败将,做一件小事。” 七人:“……” 你他娘的才手下败将。 弘嘉帝无所谓的摆手,“只要不伤和气,这些都可以满足你。” 七人来到赛场,因为陆容淮的那番话,其他七人都自发站在一起,目光不善的瞪着陆容淮。 尤其是楚漳,顶着一张肿脸,离陆容淮最远。 陆容淮拎起弓|弩试了试,手感一般,弓有点轻,勉强能用。 “诸位请吧。”他懒散一抬手,示意他们先开始。 刘跃鸿嗓门极亮,“我先来。” 他抓起弓箭,跨步上前,毫不犹豫的射出三箭,箭箭射在红心上,但不在红心中间,而是边沿。 史庚第二位,一箭没射中红心,另外两箭都在红心上。 其余几人依次射箭,命中结果都相差不多,段非景要稍稍领先一些。 看台上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楚沅微微掀开半边帷幕,眸光静静地落在那道肆意张扬的背影上。 这时,场上的陆容淮像是心有所感,回头朝他看过来。 他视力极好,捕获到楚沅的目光,朝他勾唇一笑。 那笑容带着势在必得的狂傲。 “黎王,请吧。”段非景走回来,客气的请他上前。 陆容淮举起弓,慢悠悠的将箭搭上去,他站在原地没动,懒声说道:“本王懒得走,就在这比吧。” 七人沉默。 箭靶本就离得远,他们是在前方规定的位置处射箭,而陆容淮此刻所站的位置,距离箭靶还要再远五丈。 这个距离……连靶心都很难看清。 楚漳嘲讽道:“黎王还是不要逞能,省得待会儿射不中箭靶,沦为笑柄。” 陆容淮打量他那张猪头脸,龇牙一笑,“上一个敢嘲讽本王的人,舌头已经剁烂了,楚太子想试试?” 楚漳:“……孤是善意提醒。” “哦,你真善良。”陆容淮朝他竖起大拇指。 楚漳被这阴阳怪气的夸赞弄的不上不下,一口气堵在胸口。 陆容淮哼笑,逗够了这蠢货,他只往箭靶的位置粗略看了眼,手中的箭便脱弦而出。 ‘咻’的一声,箭尖插进了靶心正中央。 “哎呀,有点歪啊。”陆容淮自我评价一句,口气有点遗憾。 七人:“……” 陆容淮慢悠悠的,从箭筒里取出两支箭,一齐搭上弦,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两支箭已经飞了出去。 正中靶心。 离奇的是,三支箭的箭头紧紧挨在一块儿,谁也没掉下来。 “哎呀,一不小心就赢了。” 七人目光愣愣的看向箭靶,楚漳还怀疑的揉了下眼睛。 “好!三哥好样的!” 陆容深激动的从席座上站起来,先前自己比赛落败的郁气一扫而空,他此刻高兴的上蹿下跳。 “三哥太厉害了,三嫂你看到没,哈哈哈,我好高兴啊哈哈哈。” 楚沅放下帷幕,唇角一点点上扬。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深:三哥,你是我的神![跪下呐喊] 陆狗:开屏成功,美滋滋。 沅沅:幼稚。 感谢在2022-10-09 17:13:01~2022-10-10 22:4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楼逍10瓶;南街3瓶;好磕在线摸鱼、甘南备里、小猪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陆容淮丢开弓,朝七人低语几句,不知他说了什么,七人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段非景是几人中脾气最好的,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换个要求吧,孤做不到。” 陆容淮:“几位别搞错了,这是输了的惩罚,你们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七人气黑了脸。 几人互相看了看,大丈夫能屈能伸,说句话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康得麟转头往看台走,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楚沅面前。 众人不明所以,视线随之而动。 康得麟盯着斗笠,突然大喊一声,“陆容淮是天下第一好郎君。” 说完拔腿就跑。 众人:“?” 楚沅:“……” 第二个走过来的是于魁。 他满脸暴躁,不情不愿的说道,“陆容淮风流倜傥,陆容淮举世无双。” 陆容深:“噗……” 于魁立即瞪眼看过去。 陆容深默默捂住自己的嘴,神情乖巧。 接着是段非景。 “陆容淮最爱楚沅。” 楚沅:“…………” 他坐着没动,也没有出声,然斗笠下的俊颜正在一点点红透。 史庚:“陆容淮心悦楚沅。” 刘跃鸿:“陆容淮与楚沅长命百岁,恩爱不渝。” 最后是楚漳。 他顶着猪头脸,气咻咻的说道:“恭喜陆容淮娶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媳妇,媳妇儿最棒。” 他忍着恶心说完,掉头就要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7节 楚沅平静回答:“嗯,谢谢。” 楚漳脸色几度变幻,差点要骂出声。 陆容淮拾阶而上。 众人齐齐看着他,尤其是在场的诸多女眷,黎王对黎王妃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偏爱和宠溺,让女眷们羡慕的眼红。 弘嘉帝从惊讶中回神,忍不住说:“老三,你搞什么鬼?” “没什么啊,儿臣人缘好,他们都忍不住想夸儿臣。” 弘嘉帝见那七人一脸菜色,没有相信陆容淮的鬼话。 “好了,今日的射艺比赛就到这里,朕……” “父皇……”陆容淮打断他,“您还没有恭喜儿臣呢。” “?” 弘嘉帝:“射艺比赛拿了桂冠,也不该如此骄矜,若非六国儿郎让着你,你未必得中。” 陆容淮:“您认真的?” 弘嘉帝眼睛一突,“……” 他认真什么,他只是在说客套话,六国国主还在这呢,多少也得给他们留点面子,这三儿子是想要气死他。 “罢了,”陆容淮摆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儿臣受得了这份委屈,儿臣不要赏赐,只是儿臣没想到连父皇的一句祝福都得不到。” 皇后面带微笑,柔声道:“陛下,老三虽已成年,但还保持着少年习性,陛下就答应他吧。” 弘嘉帝哼了一声。 什么少年习性,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不懂事,回头好好让他学学规矩。 “你想要什么祝福?” 陆容淮做沉思状,过一会儿,他一拍掌,“父皇就祝儿臣与王妃余生逍遥快活吧。” 弘嘉帝:“……好。” 晚上又是群臣宴饮,只是今日六国的人显然没有昨日开心,连带着整个大殿的气氛都降低很多。 晚宴过后,大家各自回宫,陆容淮牵着楚沅,两人慢悠悠的往前走。 “王爷,这是回宫的路吗?”楚沅看了眼周围,心中微疑。 “这么细心呢,”陆容淮原本正在看天上的群星,闻言侧过头,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先不回宫,带你去一个地方。” 鼻尖被他触碰,微微有些痒,楚沅手里拿着斗笠,打算重新戴上。 陆容淮阻止他,“大晚上的,就别戴了。” 楚沅清眸一横,“王爷脸皮厚,臣可做不到。” 他早上洗漱时看见颈侧密密麻麻的吻痕,还有红肿靡艳的唇,吓得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这样子根本没办法见人,他无奈之下,只能拿出斗笠继续戴着。 “夜里这么黑,没人会看见的,乖,别戴了,我今日都没机会好好看你。” 陆容淮拿过他手里的斗笠,直接扔给了跟在后面的弦霜。 “早上太匆忙,晚上回去给你找一副狐毛领子,到时候穿上就看不见了。” “嗯。” 两个人一路走到聚星阁。 “你们俩在外面守着。”他留下弦风弦霜看门,牵着楚沅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聚星阁比起广灏宫要小不少,但也宽敞整洁,堂厅烛火亮着,陆容淮伸手挡住楚沅的眼睛,将他拉入怀里抱着,扭头看向堂厅。 “把蜡烛灭了,出来说。” 楚沅动了动小脑袋,鼻腔里都是男人身上沉冽冷淡的气息,这道气味昨夜一直包围着他,久久不散。 他红着脸挣脱出他的怀抱。 “还不给抱呢?”陆容淮幽幽叹息,语气透着哀怨,“我今日脸都不要了,让那几个傻蛋哄你开心,小祖宗别生气,我给你跪下认错好不好?” 楚沅被他逗笑,他努力克制唇边的笑意,故意板起脸。 “那你跪呀。” 陆容淮将人搂住,咬他耳珠,“好的小祖宗,回去就跪。” “咳,王爷。”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楚沅扭头看去,蜡烛已经熄灭,黑暗中只能瞧见两道高大的黑影。 陆容淮轻轻拍了拍楚沅的背,“这是白将军和白小姐。” “坐下聊吧。”陆容淮搂住楚沅肩膀,将人带到左边。 那里有石桌石椅,夜里石头冰凉,陆容淮哪里肯让楚沅受这份罪,直接让楚沅坐在他大腿上。 楚沅不肯,对面两道黑影虽然看不清脸,但他知道,以武将的功力定然能将他看的清楚。 陆容淮:“不听话会生病,生病就要喝药,阿沅忘记那药的滋味了?” 楚沅顿了顿,一点一点松开了手。 药太苦,他不爱喝。 “王妃不必拘束,臣等什么也没看见。”白清俞低声说道,她心思玲珑,主动缓解楚沅的尴尬。 陆容淮安抚的摸了摸怀里的小脑袋,扭头看向白毅。 “白将军在晚宴上暗示本王来找你,本王现在人也来了,白将军有话直说无妨。” 白毅看了眼楚沅。 陆容淮一手扣着楚沅的腰,另一手撑着脑袋,“阿沅是本王最亲近之人,本王什么事都不会瞒他。” 白毅不敢苟同,楚沅来自楚国,如此信任一个外邦皇子,不是明智之举。 他这话虽没有说出口,但陆容淮看懂了他的表情。 陆容淮低笑一声,忽而看向白清俞。 “白小姐,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本王说的对不对?” 白清俞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沉默片刻,应声承认,“是的。” 白毅:“王爷,今夜臣找您,是想问一问,王爷今日那话什么意思?” 陆容淮:“本王说的还不够清楚?” 白毅:“王爷可知,您那番话说出来,对臣和小女的影响是无可挽回的。” 陆容淮:“本王只是给你一个建议,到底该怎么做,还是要将军自己选。” “臣只希望小女能安稳一生。” “白小姐眼下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白清俞没说话。 白毅追问:“王爷怎知选择八殿下就是对的?万一……万一……” “那让白小姐嫁给于魁好了。” 白毅拍桌,激动道:“我怎么可能让清俞嫁给那个满眼算计她的人。” “那不就得了,容深单纯活泼,白小姐沉稳内敛,本王倒是觉得他俩很般配。” 白清俞闭了闭眼,眼底凝着化不开的乌稠墨色,“八殿下很好,臣女不想害他。” “你想退婚?”陆容淮精准抓到她话里的关键。 楚沅听到这句,惊讶的看向白清俞。 白清俞:“若不退婚,等到嫁娶之际,臣女……便是欺君之罪。” “谁说的,”陆容淮把玩着楚沅的腰间垂绦,“车到山前必有路,与其胆战心惊活一辈子,不如赌一把,说不定会迎来柳暗花明呢。” 白毅想到自己已经交出去的兵权,他本以为这样做,便能护住他的清俞。 然而那些人是吃人不眨眼的饕餮,只要他还是白毅,白清俞就永远也过不上安稳的生活。 那个八殿下…… 瞧着没有什么心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清俞的身份。 白毅担忧的看向白清俞。 他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白毅从袖中掏出一道卷轴,放到石桌上,缓缓推到陆容淮面前。 “这是西境布防图,里面还有我花了十年整理出来的,六国重要地形山脉图,请王爷收下。” 白清俞错愕的看向白毅。 这些卷轴,可以说是白毅毕生的心血,他竟然将它们给了陆容淮。 陆容淮看着卷轴,脸上没有半点震惊和讶异,“将军这是何意?” 白毅面容沉着,“这些是我唯一的筹码,想跟王爷合作,总得拿出点东西以示诚意。” 陆容淮笑了。 “拿回去吧,本王不需要。” 白毅猛地抬头,没想到竟然会遭到拒绝。 “王爷?” 陆容淮摇头,“你想跟本王合作,本王很乐意,但这些东西,本王不会收。” “为何?”白毅哑声问道。 陆容淮:“白将军既然愿意合作,就该试着相信本王,本王看中的是白将军你,而非这些死物。” “有了这些,王爷日后若是想打六国,便能事半功倍。”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8节 “没有这些,本王日后照样能踏平六国。” 白毅看着陆容淮坚定的目光,久久说不出话。 “还有,白将军放一万个心,本王不会坑害白小姐,白小姐也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多多了解八弟。” “据本王所知,八弟还是挺喜欢你的。” 作者有话说: 成亲前 陆容深:老婆好漂酿 成亲后 一掀被子,陆容深:!!!(瞳孔地震) 感谢在2022-10-10 22:47:03~2022-10-11 21:5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初5瓶;小猪汪2瓶;阿峤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陆容淮带着楚沅回广灏宫。 弦霜和弦风动作麻利,已经将热水备好,两人洗漱完,回到内室。 楚沅踩着柔软的被褥,爬进大床里侧。 他体弱畏寒,哪怕已经到了三月,被窝里还放着汤婆子,里面温暖又柔软,楚沅感受到脚边传来的暖意,眉眼融融的笑开。 “什么这么高兴?”陆容深抬手将夜明珠罩上,放下纱帐,掀开被子躺进来。 楚沅满足地小声喟叹,“好暖和呀。” 陆容淮失笑,他长腿往楚沅脚边一勾,直接将汤婆子勾到自己这边,然后伸手拿出来,扔到了多宝柜上面。 楚沅笑意凝固,“?” 下一刻,楚沅的双脚被一双温暖的大脚包围,陆容淮展臂将他抱过来,揉进怀里,手掌顺着他的脑袋一路下移,在他清瘦的背脊上抚了抚。 “我不比汤婆子好用?” 两人穿着单薄的里衣,陆容淮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意传过来,从头到脚被温暖覆盖,而且这个大型汤婆子还不会变凉,一整夜都是热乎乎的。 除了有点硬,没有其他缺点。 “……嗯。”他不大好意思的轻声回应。 “阿沅回来的路上好像有话要跟我说。”陆容淮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散在背后的柔顺发丝。 楚沅仰起脑袋,盯着男人的下巴看,“嗯,王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容淮哼笑,亲了亲他的额头,手滑到他的腰际捏了捏,“你在我身边,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视线,我能看不出么。” “王爷!” 楚沅像受惊的兔子般,双手横亘在他胸前,整个人努力的朝后躲去。 昨夜还记忆犹新,他今夜可没有喝酒,不会再让陆容淮那样欺负他。 那双漂亮清丽的眼眸里闪过慌乱和无措,又带有一丝藏在深处的恐惧。 “我就是逗逗你,没别的意思。” 陆容淮没再动作,等楚沅放松下来,他才继续说道:“阿沅还是不喜欢我碰你?” 微淡的光芒落到纱帘上,楚沅侧躺在他的臂弯,睁着大眼睛,有些迷茫的看向陆容淮。 他听出陆容淮话里没有指责和生气,只是平静的询问,但他越是这样,楚沅反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是。”他只是不适应,又有些怕。 而且昨晚那样,他那副样子,太失态了。 “那就好。”男人舒声说道。 “王爷不生我的气吗?” 陆容淮语气温柔,“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因为……”楚沅咬了咬唇,声音跟一阵风似的,又轻又徐,“因为臣身为王爷的妻子,却不、不……” “阿沅已经做得很棒了,”陆容淮将他两只手合在一块儿,握在手里,“咱们慢慢来,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看你现在,已经能适应我亲你和抱你,进步很大。” 楚沅听着他宽慰的话,心里有点酸,又涌现出一股勇气,将心里藏着的话说给他听。 “臣不讨厌王爷。” “我知道。” “王爷待臣很好。” “还不够好,以后会加倍对你好。” 陆容淮上手摸他脸,爱如珍宝般对他说:“好了,别胡思乱想,这种事本来就是要两情相悦才能体会到最美妙的滋味,我等得起,你路上想问我什么?” 楚沅:“臣当时在想白小姐。” 陆容淮脸一黑,“你想她干什么?” 楚沅疑惑的看着他,“白小姐今夜那番话,臣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哪里不对?” 楚沅摇头,“说不上来,听着怪怪的。” 还有白毅的反应,也很奇怪。 “白小姐说什么欺君之罪,白家是隐藏了什么秘密吗?” 陆容淮轮廓分明的脸上有了笑意,他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凑到楚沅的耳边,低声跟他说了句话。 楚沅瞬间瞪圆了双眸。 “真的?” “嗯。” 他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忽而想到了陆容深,“那八弟……” “让白清俞自己去说,咱们看戏。” 楚沅:“……” 他看着陆容淮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开始同情陆容深。 “明日有诗艺比赛,阿沅想不想参加?” 楚沅不喜欢出风头,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也不会作诗,看样子明日比赛要输了。” 楚沅不认同,“聂公子应该可以拿第一。” 陆容淮闭了闭眼。 这一晚上,不是白清俞就是聂思然,他宝贝怎么满脑子都是别人。 陆容淮磨了磨牙,恨声道:“你别看他温和谦逊,骨子里比谁都清高孤傲,这种追名逐利的比赛他不屑参加。” 楚沅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那如果,如果真的没有人参加,臣可以去试试。”楚沅婉转说道。 陆容淮顿时笑了,“一言为定,阿沅可不许反悔。” “嗯。” “早点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好。” 陆容深大清早跑到广灏宫,打算跟他们一起去。 他坐在大厅里喝了一盏茶,陆容淮与楚沅才出现在殿门口。 “哇,三哥三嫂你们睡懒觉。”他抱着一盘点心,嘴唇上沾了不少金黄的糕点碎屑,满脸朝气的打招呼。 陆容淮:“现在才卯时三刻,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陆容深傻乎乎的笑,“嘿嘿,我睡不着嘛。” “八弟,一起用膳吧。”楚沅朝他招手。 陆容深立即屁颠屁颠跑过去,坐到楚沅的左手边,接过楚沅递给他的帕子擦了擦嘴。 “还是三嫂好。” 楚沅想起昨夜得知的事,现在看陆容深的目光都带了一丝关爱。 陆容淮抢过他手里的帕子,“马上都要娶妻的人了,不准用我媳妇的帕子。” 陆容深先是一顿,随即秀气俊俏的脸蛋一点点变红。 他扭捏半晌,声音羞涩,“等我成亲,我媳妇也会给我做帕子。” 楚沅接过碗,碗里是鲜甜美味的虾仁粥,他将碗放到陆容深面前,语调柔和,“八弟喜欢白小姐吗?” 陆容深直接来了个大红脸。 他低声支吾半天,也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陆容淮又给楚沅盛了一碗粥,抬头一看,眉头竖起,“说话,跟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陆容深挺直腰杆,他还是不好意思抬头,脸上也越来越红,“白小姐她、她很美,我喜欢她的眼睛。” 陆容淮笑话他,“那你可真肤浅。” 陆容深不服气,“你不是也图三嫂的美貌吗,好意思说我。”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69节 楚沅朝陆容淮看过去。 陆容淮:“……” 陆容淮:“吃你的饭!吃完饭滚去找你的白小姐。” 陆容深又怂了起来,“我、我不敢去,白小姐好看是好看,但她不爱笑,我有点怕。” “没出息,以后肯定怕媳妇。” 陆容深坚决捍卫自己男人的尊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白小姐她只是面冷心热,以后嫁给我,一定会是温柔娴淑的贤内助。” “咳咳咳!”楚沅呛到了,他放下碗,抬手掩唇,朝两人摆手,“没事,你们继续。” “陆容深,食不言寝不语。” 陆容深梗着脖子,“你不说我就不说。” 三人用完早膳,一起出发前往行宫南边的汉芳园。 汉芳园里群花荟萃,其中桃花和梨花最多,红白相间,花枝团簇,清香萦绕,美不胜收。 每一棵花树下摆着一张案桌和软垫,桌上放着瓜果点心,点心也是用梨花和桃花做成,贴合风景,又添了风雅。 陆容深到处转悠,陆容淮拉着楚沅走到一处花树下,两人坐在一起,他找的位置较为偏僻,周围其他树下还没有人。 “要不要尝尝?”陆容淮拿起一块梅花形状的软糕,递到楚沅唇边。 楚沅刚吃过早膳,现在并不饿,可宫廷御膳房做出的糕点确实诱人,他张开红润的嘴唇,轻轻咬下一小口。 香甜软糯,还带有很淡的茶香。 “王爷和王妃来的挺早啊。”右侧走过来一人,手握折扇,笑眯眯的同他们打招呼。 陆容淮将剩下的糕点丢进自己嘴里,眼皮都懒得掀。 楚沅用帕子轻轻擦拭嘴角,抬头浅浅笑了一下,“聂公子来的也早。” 聂思然扬眉,“早点来,早点选一个适合偷闲的好位置。” 他说完,直接走到楚沅对面那棵树下,撩袍坐下。 陆容淮皮笑肉不笑的看过去,“这里这么多空位置,聂公子偏偏坐在对面,妨碍本王赏风景。” 聂思然微笑,“懒得换,王爷忍一忍。” “表哥。” 宁玉羌也走了过来。 弦霜上前一步,拦住宁玉羌,不让他继续靠近。 “宁世子留步。” “本世子有话要与表哥说。” 陆容淮:“本王没话跟你说,别在这碍眼。” 宁玉羌面露难堪,明明已经被他拒绝多次,他还是不肯死心。 他眼珠子转向楚沅,阴阴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聂思然的下方落座。 昨日射艺比赛他没找到机会跟表哥说话,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了机会。 接着,苏如鹤双手拢在袖子里,也慢悠悠的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比较谨慎,看了半天,最后坐在陆容淮的右侧后方。 陆容淮眼皮一跳。 随后,韩瑞祺和方舒予也在附近坐下。 最后,太子也来了。 陆容淮看着周围这一群人,面无表情的顶了顶上颚。 就很烦。 作者有话说: 陆狗:烦死了,打扰我和阿沅约会。 聂思然:呵 宁玉羌:就不让你们约会! 苏如鹤默默拿起了笔。 感谢在2022-10-11 21:50:12~2022-10-12 22:4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笙4瓶;南街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大家都在呢。”爽朗的笑声伴着脚步声走近。 “明月,到孤这边坐。”太子坐在轮椅上,笑容温和的朝男人招手。 陆容淮正在给楚沅泡花茶,楚沅朝声源处看去,见来人面生,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两眼。 “那是柳明月,柳国公家大房嫡子,柳京岚的弟弟。”陆容淮将琉璃茶盏放到楚沅面前,小指有意无意的划过楚沅的手背。 楚沅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那里还残留着细微的触感。 “阿沅往我这边靠一靠,离近点。”陆容淮拿起茶钳,从锦盒里取出烘干的花朵,慢条斯理的将其放入托盘里。 楚沅瞧了眼两人紧紧挨着的大腿,想不通还要怎么贴近点。 他无语的看着陆容淮,陆容淮勾唇,“脑袋靠过来,咱们说悄悄话,不给他们听。” 楚沅环视四周,见大家都在聊天喝茶,他脑袋歪过去,压低嗓音,“王爷想说什么?” “这些人你都不了解,我简单跟你介绍一下。”陆容淮放下茶钳,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楚沅面容清冷,嘴角却淡然扬起,细声道:“哦,那有劳王爷。” 陆容淮:“聂思然为人心机颇深,又是个笑面虎,他若找你说话,阿沅万万不能放松警惕。” “哦。” “太子更不必说,伪君子一个,我打小就见不惯他,经常揍他。” “……” “齐王这次没来,他比太子蠢一点,好欺负。” “还有那个方舒予,成天流连烟花柳巷,还喜欢赌钱,许太傅要把许知知嫁给他,那老家伙估计是撞了邪,脑子拎不清。” 楚沅静静地等他说完,目光偶有看向对面,忽而抬头,盈盈笑道:“那表弟呢?” 陆容淮纠正他,“他从伤害你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我的表弟。” “那夜若不是他救我,我已经被溺死在河中。”楚沅迟疑了一瞬,“后来他弃车而去时,我已经醒来,他可能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我那时并没有怪他。” 宁玉羌做出的选择虽然自私,但那种时候,想要自保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与宁玉羌相识不久,关系一般。 “阿沅不怪他,但我做不到。” 陆容淮目光泛冷,他不敢回想,那一日若是他晚到一步,阿沅是不是就会…… “王爷当真舍得吗?”楚沅眨了下明丽的眼眸,“臣当初听茂叔说,王爷与宁世子青梅竹马,你与他相识多年,只是因为这件事就……” “楚沅。”陆容淮放下茶盏,微微叹气。 “我自小生活在宫里,后来出府也是常年在外作战,算什么青梅竹马?” “更何况,在宣宁侯早有异心,阿沅,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做亲人,包括我的母妃,也是他们利用的棋子。” 楚沅讶然,“宁贵妃吗?” “嗯,她当初会入宫为妃,也有宣宁侯的手笔。”陆容淮不愿多谈他那位母妃,只是简单提了一句。 楚沅点头。 “王爷性子果断干脆,让人佩服,只是臣看宁世子的神色,似乎还想要与王爷重修旧好。” 陆容淮漆黑的眼眸里冒出不善之色,“他喜欢我,我跟他说了我只喜欢阿沅,他听不进去。” 楚沅微窘。 “阿沅也多留个心,宁玉羌面上和善,实则阴毒,若是我没有猜错,宣宁侯府现在已经投靠了太子。” 他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语气笃定的说道。 重生后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但有些事情,依旧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往下延续。 楚沅转头去看他。 男人面容沉着,神色坚毅,下颌线条锋利流畅,乌黑浓眉下是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睛。 他看着陆容淮,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心里有了一丝淡淡的心疼。 未嫁给他之前,素来只是听闻他暴戾狠毒的传言,真正开始了解他后,发现他这些年也如自己一般,始终是在孤军奋战。 甚至于,他的处境比自己还要再糟糕一些。 两人说话间,六国的人陆陆续续到来,又过了半个时辰,弘嘉帝携后妃到场。 “今日是诗艺比赛,机会难得,七国儿郎们饱读诗书,若能在万朝会的比试中名列前茅,定然是名扬四海,家国同庆。”弘嘉帝站在桃花林中央的高台上,神清气爽的说道。 说罢,他目光往林中一扫,在看到宁玉羌和聂思然后,眼里露出自信的光芒。 年轻一代的学子中,这两位可都是饱受夸赞的,定然不会让他失望。 昨日射艺陆国获胜,今日诗艺比赛,赢的也只能是陆国。 “陛下,昨日射艺比赛未能尽兴,不若今日咱们玩大一点,如何?”康国国主扬声高喊。 弘嘉帝看过去,“康国主想怎么玩?” 康国国主用手指了指身边几位国主,笑容挑不出一丝错处。 “寡人与几位老友方才商议,这比试夺魁的筹码换成联姻,更能显出七国的友好往来,吾等千里迢迢来参加万朝会,诚意十足,陛下也该拿出陆国的诚意才对吧。”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0节 “是啊是啊。” 弘嘉帝脸上的笑意冷了一瞬,他盯着康国国主,问道:“昨日于国想与白家联姻,奈何白小姐心有所属,康国主今日又想与谁联姻?” “寡人只是将大家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若今日于国获胜,便由于国与贵国联姻,寡人绝无二话。” 于国国主站起来,“陛下若是不敢比,那便当吾等没说。” 刘国国主紧随其后,“对,六国年年虔诚上贡,就是想让天下百姓过上安宁日子,陛下若真把吾等当做友国,不仅要多多联姻,甚至还可以在商业上互通往来,加强合作。” 其余几位国主也站了起来,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一致。 弘嘉帝盯着六人看,总算是明白过来。 昨日比赛六国没占到好处,昨夜回去后,应该是合伙商议了一番,想在今日扳回一局。 弘嘉帝心中冷笑,他又往林中看了一眼,心里放心很多,故而淡定开口。 “朕可以答应你们联姻。” 康国国主拱手,“多谢陛下,若是吾等赢了,想与贵国三公主联姻。” 陆灵霜刷的一下白了脸,起身尖叫,“父皇!我不要联姻!” 弘嘉帝瞪她一眼,呵斥,“坐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皇后白着脸去拉陆灵霜,陆灵霜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皇后颤声安慰她,“比赛还没有开始,陆国人才济济,大多又都是你父皇的臣子,不会真让你嫁去联姻。” 陆灵霜哭花了眼,抬头满是希冀的看向皇后,“母后所言当真?” “放心,你明月表哥也在,会护着你的。” 陆灵霜朝桃林里看了一眼,扯着皇后的衣摆不放,“那母后快点让表哥去比赛啊,他怎么还坐在那里,凭什么要我做联姻的筹码。” 弘嘉帝撇了眼正在撒泼任性的陆灵霜,转头看向底下的桃林。 六国已经各自派出了他们要参加比试的子弟,桌上的果盘已经撤下,换成了笔墨纸砚。 太子看了眼柳明月,柳明月接到暗示,心中叹了口气,站起身朝弘嘉帝拱手行礼。 “陛下,明月愿意与他们切磋一番。” 弘嘉帝面露欣慰,“好,还有没有要一起比试的?” 诗艺不同于射艺要一轮轮参赛,此次比赛不限人数,只有一次作诗的机会,会由几位翰林学士共同批阅,选出其中最好的一篇。 哪一国参赛人数更多,则有更大的机会获胜。 目前场上,于国有五人,刘国八人,楚国五人,康国六人,史国七人,段国七人。 而陆国,只有柳明月一个人。 六国国主看着眼前场景,心照不宣的笑了。 真是没想到,陆国连参赛弟子都找不到。 弘嘉帝等了片刻,见桃林中竟然无人再出列,顿时黑了脸。 陆灵霜看到此景,当即跺脚大哭,崩溃大喊,“本公主才不要联姻,你们快点去比赛拿第一!” 柳明月也觉得有些尴尬。 他忍不住看向聂思然,出声邀请,“聂兄才识过人,柳某早想领教一番,还请聂兄给个机会。” 聂思然笑眯眯的打开折扇,扇了两下凉风,婉拒了他的邀请。 “不了,在下一介乡野俗客,作的那些酸诗烂词怎好污了各位眼睛。” 柳明月不肯放弃,他继续劝,然而聂思然也很坚定,无论他怎么说都不答应。 柳明月只好放弃,他目光转向宁玉羌。 “清光一向喜欢作诗,今日怎么这般安静?” 清光是宁玉羌的表字,柳明月和宁玉羌都是苍云书院的学生,自然是熟悉的。 宁玉羌隐晦的看了眼陆容淮,而陆容淮根本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专心喂楚沅吃甜枣。 宁玉羌看着那刺眼的一幕,心里嫉妒的滴血。 他握紧拳头,突然朝柳明月露出一个灿烂天真的笑容。 “柳大哥,黎王妃也会作诗,而且他自楚国来,更了解他们的习惯和风格,若是黎王妃参赛,定能赢了六国。” 柳明月顿时看向楚沅。 楚沅刚咬了一口脆生生的甜枣,摇头,“本妃不了解他们,也赢不了。” 史国国主已经等的不耐烦起来。 “陛下,陆国儿郎好了没有?快点开始吧。” 陆灵霜看着底下袖手旁观的众人,气的咬紧牙关,她猛地站起来,伸手一指楚沅。 “黎王妃,你去比试。” 皇后见弘嘉帝没出声,她红唇张开,命令道:“黎王妃既已嫁到陆国,今日正好以新身份会会你的老朋友,去吧。” 楚沅眉眼平静,起身应道:“是,母后。” 陆容淮站起来,沉着眼看向皇后,“儿臣也参赛。” 弘嘉帝阻止他,“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陆容淮:“父皇您瞧不起儿臣。” 弘嘉帝:“……” 弘嘉帝:“朕不是这个意思,你要去便去吧。” 宁玉羌也道:“陛下,臣也去。” 聂思然收起折扇,担忧的看了眼楚沅,抬头行礼道:“陛下,远舟愿意一试。” 柳明月不解,“聂兄刚才不是坚持不肯比试吗?” 聂思然轻松笑道:“男人心,海底针,在下现在又想比赛了。” 柳明月:“……” 作者有话说: 陆灵霜:快为我比赛! 众人已退出群聊。 楚沅:要比试了。 陆容淮、聂思然、苏如鹤……加入群聊。 (微博发图片之前看不了是被屏蔽了,已经修改,吓得我……日后还打算发婴儿车呢,还好是虚惊一场) 感谢大家的支持哦,鞠躬躬~ 感谢在2022-10-12 22:43:33~2022-10-13 22:5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裤子飞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磕在线摸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众人落座,笔墨齐备,诗艺比试正式开始。 由翰林院三位大儒主试,十五名巡视官,以防有弟子在比试途中作弊。 每人需在一刻钟内作完一首七言律诗,诗中要包含桃花、梨花和污池三个意象,不得涂改,需一气呵成,极其考验参试者的笔力文采。 题目要求是大儒们现场所拟,只见众人听到要求后都是一脸沉思。 楚沅凝思片刻,抬腕执笔,一手扶着广袖,笔尖轻轻落到宣白纸上。 旁边的宁玉羌见他动笔,心下不禁嗤笑,他简直怀疑楚沅到底会不会作诗。 旁人写一句都要费半天工夫,仔细斟酌字句,唯恐失了诗境和妙义,他写得快又如何,估计也就是一首打油诗,哪里能写出什么脍炙人口的好句。 宁玉羌拿起毛笔,在砚台里沾了沾墨,随后低下头,将自己方才所想到的一句绝妙句子写下,随后,他又停下笔,开始在脑海中构思下一句。 他的速度不算慢,相较于他,还有更多的人到现在连一个字都没有写下,或者写了两句便没了灵感,在那抓耳挠腮,愁眉苦脸。 楚沅写完最后一个字,待纸上墨迹干透,他仰头对身旁的巡视官笑了下,示意他过来,随后将诗篇折好,放入巡视官手里的红底托盘。 陆容淮一直盯着楚沅在看,见他写完后,他立即拿起笔开始写诗,字迹笔走龙蛇,潦草至极。 两人最先写完,陆容淮也不管,等巡视官走开,他立即起身,回到楚沅身边坐下。 “王爷,你真的作诗了?”楚沅盯着陆容淮手指上不小心沾上的一点墨迹,明显不相信。 他刚才看着陆容淮那架势,像是在纸上胡乱涂画了一遍,他眨了两下眼,这人就写好了。 “当然,我文思泉涌,写的可好了。”陆容淮将手伸到楚沅面前,“阿沅,快帮我擦擦。” 楚沅盯着那根修长笔直的手指,无奈叹气,从袖中掏出素净的帕子,握住他的手,低头仔细给他擦拭。 陆容淮手撑着下颌,笑吟吟的盯着他。 很快,聂思然放下笔,宁玉羌和柳明月也同时写完。 “清光今日作诗,好像比平常要慢些。”柳明月扭头看向宁玉羌,笑着说道。 宁玉羌点头,骄矜又淡然的回复道:“毕竟是代表陆国参赛,我想写好一点。” 一刻钟很快结束,巡视官收走了所有的诗篇,将几十份红底托盘摆放在皇帝面前的长桌上,每张纸上都压着一块木牌,遮住参试者的姓名。 弘嘉帝请三位大儒上前,一一阅览。 三人从左往后依次看过去,时不时要交头接耳议论一番,众人等了两炷香左右,三位大儒将其中一份托盘拿起,呈给弘嘉帝。 “本次诗艺比试的头名已经出现,他是……”弘嘉帝慢慢移开木牌,待看清名字后,神情惊讶,随后又舒眉笑起来。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1节 “陆国,楚沅。” 元生公公上前,将纸拿出,展示给众人看。 楚沅眉眼温润,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也只是淡然一笑,反倒是陆容淮,高兴的握住他的手,脸上有着与有荣焉的喜气。 “三嫂厉害!”陆容深起身鼓掌,脸上笑开了花。 宁玉羌脸上的笑意凝滞,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张纸,脑袋有一瞬间发懵。 “啊?竟然不是宁世子哎,不是都说他很厉害吗?怎么还被黎王妃给比下去了?” “没想到黎王妃有此等才华,嫁给黎王真是可惜了。” 众人窃窃私语。 六国国主面色难看,尤其是楚国国主,他冷笑一声,朝刘国国主使了个眼色。 “陛下,这不公平。”刘国国主站起来,不满抗议。 弘嘉帝皱眉,“怎么不公平?” “黎王妃生于楚国,哪怕他后来嫁给黎王,也还是楚国人。” 弘嘉帝一听,也很不满,“楚沅已经嫁入陆国,那便是陆国人,刘国主莫要这么蛮不讲理。” 刘国主不忿,“此人在楚国时,从未听说过他的才名,寡人怀疑他的诗篇乃是旁人代作,抑或是抄袭的。” 陆容淮见他开始往楚沅身上泼脏水,曲起腿喊他,“刘国主,本王爱妃左边坐的是宁世子,右边是本王,你怀疑谁?” 刘国主瞄了瞄宁玉羌和陆容淮,宁玉羌将嫌疑锁定在他身上。 “怀疑本王?”见他盯着自己,陆容淮笑出了声。 刘国主:“黎王与宁世子都有嫌疑,寡人认为应该调出他们二人的诗篇进行比对,便能知晓。” 宁玉羌忽然开口,“是啊,陛下,比试时黎王妃就坐在我旁边,离的很近,不若将我们三人的诗作都拿出来,也好打消刘国主的疑虑。” 聂思然嘴角笑意渐冷,“宁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黎王妃抄了你的诗句?” 陆容淮摆手,“父皇,直接把我们三人的诗篇拿出来吧,省得有些人往自己脸上贴金。” 弘嘉帝让元生找出三人的诗篇,元生将三张纸摆在弘嘉帝面前,弘嘉帝低头一看,眼睛猛地一抽。 “陛下?”刘国主见他反应不同寻常,以为是自己猜对,神色激动的看着他。 弘嘉帝低咳一声,借着掩唇的动作猛地瞪了眼陆容淮。 别人都是在写诗,老三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弘嘉帝命人将三篇诗作拿下去,让大家都看一看。 大家在看到陆容淮写的诗后,齐齐身躯一震,眼睛睁大,惊得合不拢嘴。 楚沅瞧着众人的反应,狐疑的去看陆容淮。 “王爷,你写了什么?” “就一首赞美诗,他们是从来没见过我写诗,惊讶而已。”陆容淮随意的说道,表情云淡风轻。 三首诗最终传到了宁玉羌手里。 宁玉羌看着楚沅写的诗,死死地抿住唇,眼里的不甘和嫉恨有如实质。 刘国主眼见这招不行,眼珠子一转,又道:“陛下,黎王妃虽是男子,但已经嫁给黎王为妻,他应该与女眷们一起比试,而非挤在男儿堆里。” 于国主:“就是,一个男妻罢了,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他说着,不善的看向楚沅,眼里是明晃晃的嫌弃和讥讽。 楚沅不卑不亢的直视过去,乌黑明澈的眼里看不到半点受伤之色。 刘国主一愣。 陆容淮摸了摸楚沅脑袋,冷酷的视线朝于国主和刘国主射去,“楚沅即便是嫁给本王,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本王可以做什么,他就可以,轮得到你们置喙?” 聂俦温坐在群臣之首,他听见四周在小声议论,朝弘嘉帝开口:“陛下,不如让此次比试前七名再比一次,不留姓名,以序号为准,七国各出一名评师,选出最终名次,如何?” 弘嘉帝有些犹豫。 六国则是纷纷赞同。 聂俦温看向楚沅,声音温和的询问,“黎王妃,可有胆量再同他们比一次?” 楚沅颔首,眼含笑意的应下,“好,奉陪到底。” 于是,三位大儒找出刚才比试的前七名,将案桌摆放在高台上,重新设题,请七人作诗。 楚沅仍然是第一个写完,他作完诗后,便退席离开案桌,走到陆容淮身边。 陆容淮握住他的手,奖励似的捏了捏,“阿沅真棒,赏一个黎王专属拥抱。” 楚沅:“……” 他眼里划过一道笑意,轻轻推开要黏过来的某人,“王爷,大家看着呢。” 陆容淮可不在乎,他揽住楚沅的肩膀,陪他一起等结果。 很快,七位评师选定完毕,将结果公布出来。 “获得诗艺比试第一名的是五号。” 众人朝七名子弟齐齐看过去。 楚沅打开手心里的纸条,将序号展现出来。 上面赫然写了个伍。 “赢得还是我家阿沅,你们还有何话说?”陆容淮拿起纸条,将序号扔到桌面上,口气狂妄的说道。 六国国主跟哑巴似的,避开了陆容淮锋利的视线。 聂思然看了眼评师手里的排序,他拿了第二,第三是宁玉羌,后面三名则是他国子弟。 陆国稳占上风。 他转了转手里折扇,忽而小声提醒陆容淮,“黎王,筹码。” 陆容淮看他一眼,瞬间反应过来,他慢悠悠的走到弘嘉帝面前,说道:“父皇,比试前六国说赢了要联姻,但他们可没说输了要怎么办。” 弘嘉帝看向六国国主。 康国国主硬着头皮站起来,回道:“吾等输了比试,来年上贡粮食再多一番。” 陆容淮掏了掏耳朵,懒声扯唇,“你刚才说什么,本王没听清。” 康国国主抿唇,他知道陆容淮已经听见了,但陆国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故而弘嘉帝也没有阻止陆容淮的行为。 陆容淮走到康国国主面前,他个子高,压迫感强烈,康国国主本就怵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见他忽然抬手,康国国主猛地一抖。 陆容淮抬手弹去康国国主冠帽上的灰尘,笑眯眯的,“康国主抖什么,本王见你这帽子脏了,给你掸掸灰。” “谢、谢黎王。” “嗯,诸位也不必加倍上贡,百姓们生活不易,压榨狠了,本王也担心你们这国主的位置坐不稳,连累我们陆国。” “这样吧,本王的王妃嫁过来时,嫁妆有点少,诸位看着补上吧。” 于国国主第一个跳起来,“他嫁妆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补也是楚国补。” 楚国国主脸色一沉。 陆容淮无辜摊手,在里面搓火,“你们先前要联姻时不是商量好了吗?有福同享,有难也得同当啊。” 刘国国主:“这种无礼要求,寡人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瞧瞧诸位这急眼的样子,本王都替楚国国主感到难过,啧啧啧。” 段国国主按住暴躁的刘国国主,低声劝众人,“黎王这是在离间我们,大家万万不可中计,咱们跟老楚把嫁妆先补上,回头再从其他比试那里拿回来。” 六人正小声说着话,陆容淮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宛如地狱里的阎王出来,凉意顺着脚底一路爬上心头。 “本王要的也不多,阿沅倾国倾城,诸位便送一座城吧,勉强配得上他。” 作者有话说: 《赞美阿沅》 —陆容淮 天上仙子下凡尘 阿沅倾国又倾城 人美声甜才气佳 黎王心里笑哈哈 感谢在2022-10-13 22:51:59~2022-10-14 22:5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揽月知星河27瓶;红豆炒年糕5瓶;甘南备里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陆容深惊呆了。 他三哥三嫂用一场比试,换下楚国一座温都。 好刺激。 众人也是同样想法,直到第二项比试开始,还在小声与同伴议论。 太子垂眼看向在与楚沅说话的陆容淮,对方脸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 他转开眼,看向弘嘉帝的瞬间扬起笑脸,“父皇,儿臣想参加琴艺比试。” 弘嘉帝:“太子可有把握赢?” 陆容洛谦虚道:“儿臣会尽力一试。” 皇后笑容端庄,“陛下,让洛儿去试试吧,他这些时日一直苦练琴艺,手指都磨破了好几个泡,臣妾知他是想为陆国争光,求胜心切。”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2节 弘嘉帝欣慰的点头,准许了他的要求。 陆容洛来到比试场地,他对面坐的是段非景,段非景的琴艺他有所耳闻,是他今日最大的对手。 其他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之前已经研究过段非景的琴技,他有信心,今日定能赢过他。 陆容洛抬手抚过琴面,眼里掠过一丝傲然自得之色。 陆容淮拿下一座城又如何,等他赢了,会从六国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块肉。 他左眼余光瞥见一人从容落座,陆容洛侧头看去,聂思然笑眯眯的朝他点头。 陆容洛瞳孔微微张大。 他手指蜷起,勾住琴弦,琴弦发出一声短促的音。 “聂公子也参加比试?” 聂思然点头,随口就道:“在下琴艺不精,就是来玩玩。” 陆容洛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但他心里又没有真的全部放松。 聂思然的名气太大,哪怕他这些年一直在各地游学,很少回邺京,也不妨碍他的才气和名声传入邺京。 “比试开始。”太监扬声宣布。 轮到陆容洛时,他弹奏起自己精心准备的一首古曲,有一定的技巧和难度,琴调悠扬,时而如深谷洪流激荡,时而如晨间晓风清徐。 一曲毕,周围响起了热烈掌声。 “叮”地一声,一道短促的鸣音响起,将大家的视线拉过去。 聂思然手指在琴弦上飞舞,简单的动作被他做的行云流水般流畅好看,一时间众人直接看呆了。 琴音先是上扬高亢,随后又平滑转入靡靡,好似情人间的细语呢喃,每一个音符里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听得人神思悱恻,心晃涟漪。 这是一首普通的民间曲子,聂思然手法奇特,琴艺独绝,硬生生将普通乐曲弹出了高雅之意。 最终,聂思然获得了头名。 他迎着众人的夸赞回到自己的席座,陆容深跑过来,笑得打跌。 “三哥你看二哥的表情哈哈哈,聂公子赢了比试,他快气死了哈哈哈。” 陆容淮薄唇扬起,“你笑得太大声了,皇后在看你。” “!!”陆容深立马捂着嘴,团成一团躲在陆容淮身后。 楚沅看向聂思然,赞叹道:“聂公子的琴艺真好,许久没有听过这样好听的琴音,当真是悦耳至极。” 聂思然:“我阿爹的琴艺更好,等他们游历归来,邀请王妃来府上听琴。” 楚沅眉眼弯弯的笑,“好啊。” 聂思然见他对琴感兴趣,温柔说道:“黎王妃若是想学琴,日后可以来找我,我教你。” 陆容淮:“你当本王是死人?轮得到你教吗?” 聂思然好笑的看向他,“王爷会吗?” 陆容淮没骨头似的歪靠在楚沅身上,黑眸闪动危险的光芒,“本王可以聘请最好的乐师教阿沅。” 楚沅目光中隐含期待,“真的吗?” 陆容淮一顿,低头,“阿沅真的想学琴?” 楚沅点头,垂下长长的眼睫,“臣的母后弹琴很好听,只是臣小时候顽皮,不愿意学,后来再想学,也学不了了。” 陆容淮抱住他,大掌在他后脊轻抚,心疼无比的说道:“没事,阿沅以后想学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两人说话之际,第三项棋艺比赛正在开展,太子依旧参加,聂思然见状,又慢悠悠的起身,扇着扇子过去了。 楚沅:“王爷不是说,聂公子不喜欢参加这类比试吗?” 他怎么瞧着,聂公子比赛还挺积极的。 陆容淮微眯了一下双目,“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是闲得慌。” 棋艺比试结果毫不意外,聂思然再度拿了第一。 太子的脸黑成了炭。 “哈哈哈哈哈哈!” 陆容深这回笑得捂住肚子在团席上打滚,结果滚着滚着,撞到了一个人。 “呃?”他仰起脑袋向上看,对上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眸。 陆容深呆住。 白清俞低头去看陆容深,半晌,她温声开口,“八殿下,臣女有点事,想与你单独聊聊。” 陆容深脸红起来,他立马从团席上爬起来,慌乱的整理了两下自己的衣服,磕磕巴巴的说道:“好、好啊,去哪聊?” 白清俞朝陆容淮点头,随后带走了陆容深。 楚沅注视两人远去,他的小指被人捏住,从指尖一路往上揉,酥酥麻麻的,他忍不住缩了缩指尖,耳边传来陆容淮低沉的笑声。 “担心小八?” “嗯。” “没事,白清俞有分寸。” 陆容淮说罢,示意他看另一边。 “画艺比试要开始了,阿沅去试试?” 楚沅抬眸,“王爷想让臣去?” “嗯,我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阿沅是多么的优秀。” “还有,阿沅若是赢了,等万朝会结束,我带阿沅离开邺京,咱们去游山玩水。” 他凑到楚沅耳边,朝他耳蜗里吹了一下,热气裹着痒意朝他袭来,楚沅半边身子直接麻掉。 他揉了下耳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容淮刚才说了什么。 “王爷要带我出去?” “嗯,所以阿沅要好好表现。”他起身,将楚沅从席座上拉起来,牵着他前往画艺比试的场地。 一路走过去,桃花和梨花被风吹动,漫天花雨吹拂,两人的墨发和肩头都落了好些粉白花瓣。 二人相貌不凡,一个仙姿玉立,一个冷隽挺拔,今日都穿着堇色华服,就如同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晃眼至极。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叹,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明目张胆的看向他们。 苏如鹤隐在人群里,他独自走到一处画板前,拿起笔,对着陆容淮和楚沅并肩而立的身影画了起来。 陆容淮将楚沅送到场地,勾了勾他的小指,“阿沅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比赛开始。” 聂思然走到聂俦温身边,拉过椅子坐下,“祖父。” 聂俦温是此次画艺主考官,他坐在那边闭眸休息,听见聂思然的声音,也没有睁开眼。 “出够风头了?” 聂思然轻声笑道:“嗯,出够了。” “哼,别以为老夫看不出你在故意针对太子。” 聂思然夸他,“祖父睿智,思然也没打算瞒过您。” 聂俦温眼皮掀开一条缝,望向场中正在凝神作画的楚沅,“你是为了给楚沅那孩子报仇吧,做的太明显了,太子和皇后又不是傻子。” 聂思然淡定说道:“是啊,所以孙儿这不是来找您了么。” “老夫才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聂俦温毫不留情。 聂思然老神在在的打开折扇,“祖父在孙儿上场时不阻止,不是默认了孙儿的做法么,咱们可是系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聂俦温头疼,开始伸手撵他,“万朝会结束了赶紧滚蛋,别留在京城里气老夫,老夫一个人还乐得清闲。” 聂思然目的达成,看了眼场中的楚沅,乐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席位。 聂俦温坐了半个时辰,巡考官将画作都收上来,摆在五位评师的面前。 聂俦温坐在最后,他是最终钦点名次的主考官,待前面四人审阅完毕,将三幅最好的画作呈到他面前。 “聂相,这三幅是画的最好的,请您过目。” 聂俦温打开第一幅画,远山高涧下松鹤,清风孤影伴黄昏,一副绝佳的松鹤图。 “行云流水,惟妙惟肖。” 他又打开第二幅,画上楼阁殿宇林立,远近错落。 “笔法精妙,形神兼备。” 第三幅,卷轴铺开,聂俦温低头看去,良久,不言一语。 “聂相,可是有何问题?” 聂俦温摇头,他伸手抚上画,双眸神采发亮的盯着画作,说话声音犹如洪钟,透着慷慨沉着的豪气。 “心有乾坤,造化无声。” “好,好,好。”他连用三个好字表达了自己内心的喜悦和夸赞。 “此画乃当之无愧的第一。” 众人被聂俦温的评价勾的心痒好奇,他们探身上前,想要一睹这副画作。 只见画纸上一半的海市蜃楼勾勒出纸醉金迷的幻境,一半的断壁残垣刻画了饿殍遍野的惨象,将两方天地置于一张画纸,过渡的极其巧妙自然,矛盾又和谐地遥遥相应。 “这是人间,这也是人间。”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儒指着画上的两幅场景,看着看着竟然湿了眼眶。 他颤抖着手抬起袖子去擦眼泪,旁边的人也是一脸触动。 “这画是谁画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3节 “是啊,如此年纪能有如此画技,当真是了不得。” 聂俦温拿起卷轴,打开轴匣,从里面拿出纸笺,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展开。 “陆氏,楚沅。” 作者有话说: 一开始:楚国,楚沅。 然后:陆国,楚沅。 现在:陆氏,楚沅。 陆狗狂喜。 感谢在2022-10-14 22:55:12~2022-10-15 22:4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6761025 10瓶;白言、beautier 5瓶;好磕在线摸鱼、汉赋、甘南备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弘嘉帝高兴极了,重赏楚沅。 楚沅跟聂俦温说了几句话,抱着一堆赏赐回到陆容淮身边。 男人站在花树下等他,他挑着眉,明暗交织间,眼里是藏不住的暧昧笑意。 那笑容太盛,比日光还要灼眼。 楚沅忍不住低下头,好似被他的笑容感染,莹润的唇轻轻上扬,笑意恬淡,又如初夏娇羞待放的青莲,有股飘逸的纯净之美。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开口提及,然又彼此明白,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一如冬季已经褪去,暖春降临人间,红尘热烈。 两人携手离去,背影渐渐消失在繁叠的花林中,宁玉羌站在树后,目光死死地盯着楚沅,指甲抠进树皮,用力到发白。 苏如鹤抱着画轴,慢悠悠地从他身边经过,感慨似的低语了一句。 “有些人不仅长得好看,还那么有才华,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宁玉羌深吸一口气,冷着脸转头就走。 苏如鹤侧头,盯着宁玉羌气急败坏远去的身影,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 突然。 “苏侍郎,你这画可否借在下观阅一番?” 苏如鹤收紧胳膊,将画轴抱在怀里,慢慢转过脑袋。 聂思然摇着折扇站在他面前,笑容和善无害,他刚才看见苏如鹤在这边作画,还时不时抬眼去看楚沅,唇角抿起,眼睛发亮。 越看越起疑。 苏如鹤:“不太方便。” 聂思然哦了一声,“那真是太遗憾了。” 苏如鹤不欲与他多说,很快告辞离去。 待人走远,侍卫走上前,聂思然用折扇掩住唇,低声道:“你跟上去,不要被他发现,查清画作内容就回来。” 这一日一共进行了七项比试,陆国赢了四项,喜的弘嘉帝这日晚膳都多用了半碗米饭。 是夜。 “陛下,楚国主求见。”元生走进内殿,弯着腰同正在宽衣的弘嘉帝说道。 弘嘉帝挥退小太监,“这么晚了,他找朕做什么?” 元生走上去,笑着替皇帝重新系好衣带,“楚国主说有要事找陛下相商,老奴也说陛下您歇息了,楚国主不肯走,执意要见您。” “朕倒要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弘嘉帝披上外衣,大步朝前殿走去。 楚国主在大殿内等候,弘嘉帝走进来,脸上扬起客套笑容。 “楚国主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楚国主看了眼元生。 弘嘉帝点头,元生会意,弯着腰后退出门,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好了,眼下也没有旁人,楚国主有话但说无妨。” “寡人今夜前来,是想与陛下做一桩交易。” 弘嘉帝示意他上座,闻言颇为感兴趣的问道:“楚国主想做什么交易?” 楚国主眼里精光一闪,“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说过,南圣海的传说?” “南圣海?” “正是,南圣海位于楚国南边,相传海上有一座仙宫,里面住着通天遁地的神仙,他们掌管轮回,神通广大。” 弘嘉帝听见后,没有太大反应,“不过是谣传罢了。” “并不全是谣言,寡人年轻时出于好奇,曾出海寻过这座仙宫,然而在海上遇到狂风大浪,被卷入海中,差点丢了性命。” 弘嘉帝惊讶,“那楚国主后来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楚国主眼中有了回忆,“寡人当时晕了过去,再度醒来,是在一艘小船上,寡人在船上待了四日,竟丝毫不觉得饿。” “这是为何?” 楚国主:“那船上放了一支红烛,燃了四天四夜都没有烧完,香味奇特,直到小船飘到了临岸处,寡人只是稍微打了个盹,再睁开眼时,蜡烛已经没了。” “等寡人一上岸,瞬间感知腹中饥饿,饿的太狠,直接晕了过去。” 弘嘉帝已经听的呆住。 过了一会儿,他神色变得激动,“那支蜡烛,莫非是神仙之物?” 楚国主点头,“寡人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去查,终于得知,那蜡烛若日夜点燃,可以让人长生不老,与天同寿。” 弘嘉帝猛地站起来。 楚国主见他激动,唇边露出一抹微笑,“寡人这些年一直派人在查仙宫的位置,目前已经有了线索。” 弘嘉帝频频点头,急切道:“你想用仙宫圣物交换什么?” 半个时辰后。 楚国国主走出大殿,他抬头看了眼繁星满天的夜空,臃肿肥硕的肉将眼睛挤成两条缝。 他呼出一口浑气,目的达成,心情很好的离去。 这边,弘嘉帝让元生赶快去请天师过来。 他独自一人在大殿内来回踱步,一会儿握紧双手激动的两眼放光,一会儿又捂着心口,重重的呼出两口气。 正清天师来的很快,他一进去,就被弘嘉帝热切的拉住手腕。 “天师,朕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 正清天师站立不动,淡定微笑,等弘嘉帝自己说出来。 “天师那支白烛,是不是从南圣海上得来的?” 正清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他掩饰的很好,笑着回道:“是的,陛下。” 弘嘉帝双眼放光,“南圣海还有一种红烛,效果比白烛还要好,可以真正的让人长生不老!” 正清笑容越深,“那太好了,陛下莫非已经得到此圣物?”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正清便问:“陛下是从何处得知的?贫道也是机缘巧合才获此珍宝。” 弘嘉帝满脸红光的笑道:“是楚国国主告诉朕的,他有法子获得红烛。” 正清提醒他,“此等圣物,万不可让他人知晓,那楚国国主靠得住吗?” 弘嘉帝语气轻快,“天师放心,他有求于朕,不敢造次。” 正清从皇帝寝宫出来,他提着灯笼往自己居处走,行至半路,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脚步一转,朝着皇后宫殿走去。 弦霜站在树梢上,黑色完美的将他隐匿在暗处,他尾随正清进入宫内,倒挂在悬檐上。 等他们说完话,他脚尖轻点,消失在原地。 弦霜回到广灏宫,轻轻敲响内殿的门。 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陆容淮打开门,披着外袍出来。 弦霜将自己听到的内容复述出来,陆容淮听的眉头一皱。 “南圣海红烛?” 弦霜:“陛下寝宫有高手,属下不敢离得太近,天师将红烛一事告知了皇后,皇后接下来应该会有动作。” 陆容淮:“盯着那边的动静,先下去吧。” 他关上门,转身往内室走。 楚沅已经躺下,陆容淮将外袍搭在架子上,掀开纱帘走进来。 床侧微微下陷,很快,一具炽热温暖的身体从背后覆过来,腰际也搭上了一只大手。 “王爷,刚才是弦霜找您吗?”楚沅眼睛半阖,声音有些倦,但依然动听清润。 “嗯,你那个渣爹跟父皇说了南圣海红烛,阿沅可知那是什么东西?”陆容淮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楚沅猛地睁开眼,眼里睡意消失干净。 屋内安静片刻。 “臣……没听过。” 陆容淮也没在意,他听楚沅说话声音有些哑,关心道:“是不是今日在桃林里吹风受了凉?我听你声音不太对。”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4节 “没事,臣只是有点困。” 陆容淮还不困,他精神很好,想跟楚沅再说会儿话,但听他这么说,他便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贴心说道:“嗯,那你快睡吧,要不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楚沅蜷起腿,整个人往被子里缩,只露一双黑润的眼睛在外面,瓮声瓮气的说道:“臣又不是小孩子。” ? “那阿沅满足一下我的愿望,我想哄你睡觉。” 楚沅抿着嘴角,轻轻点头。 陆容淮将脸埋进楚沅的秀发里,嗅着清淡的皂角香气,弯唇笑道:“这么乖啊。” “王爷……” “嗯?” “你……” “怎么了?”陆容淮像只大狗一样,继续在他颈间嗅嗅蹭蹭。 “你、你顶到我了。” 楚沅整张脸缩进了被子里,粉面敷红。 陆容淮神色无辜,“那我也没办法,它看见你就会激动。” 楚沅:“……” 他忍不住往里侧挪了挪身子,刚挪开一点,不等他松口气,身后的狗皮膏又黏了过来。 “你睡你的,它激动它的。” 楚沅深深吸气:“王爷,你这样臣没法睡觉。” “那我讲故事给你听。” “王爷你不困吗?”楚沅心累问道。 他们明明都忙活了一天,怎么这个人还神采奕奕的。 陆容淮诚实开口,“不困,我现在兴奋的睡不着。” “……感受到了。” “阿沅猜猜我为何兴奋?”他轻轻咬住楚沅的耳廓。 楚沅耳朵很敏感,耳廓被含住的瞬间浑身一麻。 他气息紊乱,“臣不知。” “我今天很高兴。”陆容淮的手在被子里乱摸,很快就寻获到目标,握住那只柔软细滑的手,满足的叹息。 养了好几个月的宝贝终于承认是他的人,对他露出了亲近之意,这比他前一世登临帝位还要让他高兴。 楚沅耳尖通红,佯装听不懂,闭上眼打算睡觉。 陆容淮知道他没睡,盯着他红艳欲滴的耳垂瞧了又瞧,说道:“阿沅再说一遍,好不好?” 楚沅眼皮滚动,睫毛微颤。 “再当面喊一声,我想听。”陆容淮亲了亲他的耳朵。 楚沅忍无可忍的翻过身,一把搂住陆容淮精壮结实的腰,整张小脸都埋进了他胸前。 而后,他听见楚沅含羞带怒的一声娇喊。 “夫君,快睡吧!” 作者有话说: 沅沅:好了,该睡了,再顶就不礼貌了。 陆狗: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只是想对你敬个礼罢了。 沅沅:…… 感谢在2022-10-15 22:44:09~2022-10-16 20:4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6761025 2瓶;甘南备里、阿峤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万朝会第三日,众人齐聚马场。 今日要举行女子马球比赛,各国未婚女娘都可以参加,未婚的儿郎也会来观看,若是有看中的,会回家告知父母,而后上门提亲。 因而,万朝会的马球比赛,诸位妙龄女娘都是卯足了劲展现自己的风采,想为自己觅得如意郎君。 楚沅跟着陆容淮上看台,走到陆容深身边坐下。 “发什么呆?”陆容淮在陆容深脑袋上拍了一下。 “啊?三哥你们来了啊。”陆容深回过神,清秀俊逸的脸上扬起笑容。 “昨天聊得如何?”陆容淮吩咐太监上茶,转头问道。 陆容深咧嘴开心笑道:“聊的挺好的呀,白小姐她好温柔啊,比我母妃还要温柔。” 陆容淮和楚沅对视一眼。 楚沅:“你们聊了什么啊?方便跟我们说说么。” 陆容深:“她约我去了花园,然后就是……嗯,问我喜欢什么,我就问她喜欢什么之类的。” “就这些?” “对啊,约会不就是聊这些嘛。”陆容深面露羞涩。 陆容淮:“……” 楚沅将一碟果干推到陆容深面前,“吃点东西吧,比赛还没开始呢。” 陆容淮将楚沅拉到自己这边,跟他咬耳朵。 “白清俞没跟他讲清楚。” 楚沅:“白小姐许是有自己的顾虑。” 陆容淮:“……我回头问问。” 楚沅看了眼吃着葡萄干还在傻乐的陆容深,摇头制止,“王爷还是别插手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陆容淮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无语。 “……行吧,都听阿沅的。” 很快,下面的马场上,出现了许多穿着艳丽马服的女娘。 白清俞昨夜一夜未睡,她跟陆容深道别后,回去便一直后悔,明明是要亲口跟他说出事实,结果在看到少年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眸子后,那些话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口。 夜里更是转辗反侧,愁肠百结。 她顶着黑眼圈坐到白毅身边,神色萎靡,白毅扭头瞧她一眼,“跟八殿下聊掰了?” 白清俞叹气,“不是,还没有告诉他。” 白毅顿住,“那你昨天出去那么久,跟他聊了什么?” 白清俞闭上眼,抬手按压太阳穴,嗓音越发沙哑,“他以为我是找他约会,他很开心,我……无法说出口。” 白毅:“……” 白毅扭头朝上面看了眼,陆容深正捧着碟子,目光发亮的盯着白清俞看,脸上的笑容难以让人忽视。 确实挺开心的,笑得像个小傻子。 他也学白清俞抬手按太阳穴,头疼无比的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实话?” 白清俞面容沉稳,冰蓝色眼眸里藏着浩瀚的波澜,“等后面有机会再说吧。” 两人刚说完,面前便落下一道阴影。 三公主陆灵霜手握马鞭,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清俞,神色高傲,“白小姐,本公主这边队伍还缺一个人,你来补上吧。” 白清俞掀起眼皮,冷淡的看过去,“多谢公主好意,臣女不打马球。” 陆灵霜哼了一声,“本公主邀请你来,是看你马上要成为八皇子妃,这才给你的面子,你别不识好歹。” 白毅皱眉,“三公主,小女刚回京,若有得罪您的地方还请见谅,莫要为难小女。” 陆灵霜高高的扬起眉头,骄横道:“本公主何时为难她了?邀请她打马球也是为她好,白小姐总归是要融入京城贵女圈的,这什么都不参加,还指望大家日后搭理她吗?” 白清俞按住快要发火的白毅,站起身。 “好,我去。” 白清俞今日没穿马服,她先是去换了身衣裳,比赛差不多快要开始时,才出现在马场上。 陆灵霜早就等的不耐烦,见她过来,发泄似的一甩马鞭,尘土被溅起,落在了白清俞干净的鞋面上。 白清俞站着没动。 地上的鞭痕离她不过半寸。 陆容深在看台上瞧见,吓了一跳,站起身就要往下跑。 陆容淮拦住他,“干什么去?” 陆容深急道:“陆灵霜在欺负她!” 楚沅:“八弟先别急,父皇他们也在,三公主不会太过放肆。” “坐下,”陆容淮转着茶盏,淡声说道:“父皇在看着,若是白小姐连这点刁难都挨不住,还怎么做你的八皇子妃。” 陆容深鼓着脸,闷闷不乐的坐下。 他知道他三哥说的对,但心里就是不高兴,陆容深捏住拳头,暗暗下决心。 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他媳妇,他一定要加倍欺负回去。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5节 不对…… 陆容深猛地扭头瞪向他三哥,“三哥你骗人,三嫂要是被人欺负了,你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上次你就把陆灵霜丢冰池里了。” 陆容淮指了指自己,低调的显摆,“不好意思,我有这个实力,你有吗?” 陆容深:“……” 他被气哭了,跑去找他母妃告状。 楚沅忍俊不禁,“王爷怎么老欺负小八?” 陆容淮淡笑,“趁着还能欺负时,多欺负两下,等他嫁人……啊不是,等他娶妻后,我想欺负他,有人也会不答应的。” “哦。” 前方正在押注打赌,陆灵霜带领的红队押的人最多,而押蓝队的则寥寥无几。 陆容淮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锭,扔进了前方的托盘里。 “本王赌蓝队赢。” 楚沅好奇,“王爷不押白小姐吗?” “我宁愿把这银子给扔了,也不会投陆灵霜的队伍。” 楚沅:“……好吧。” 马场上,红蓝两队整齐的排好阵型,马球比赛是五人一队,陆灵霜所带的队伍除了她和白清俞,还有平威将军的女儿闵晓苗,以及两名郡主。 而跟她们对打的另一组蓝队,带队的则是许太傅家的许知知,还有镇南将军之女方柔苓,以及三名二品大臣的女儿。 许知知看见白清俞后,立即不乐意,“三公主,你找来这么高的人,这比赛还怎么打?” 她们几人当中只有闵晓苗的个子高些,但如今有了白清俞一衬托,闵晓苗都显得格外娇小。 陆灵霜面露得意,“人都是自己挑的,本公主眼光好,你就乖乖等着输吧。” 许知知盯着白清俞那修长的胳膊和大腿,懊悔自己怎么没想着去找她,让陆灵霜捷足先登。 那么长的手臂,轻轻一勾就能把球勾过去,她们还怎么抢球。 “咱们要输了。”方柔苓在她身边低声说道。 许知知皱眉,“还没有开始呢,好好打也有赢的机会,姐妹们,都给我提起精神,重点防守白清俞。” 比赛开始,众人翻身上马。 许知知队伍严防死守白清俞,不给她靠近球的机会,结果打了半天,众人发现有点不对劲。 白清俞她好像……根本就没想跟她们抢球,从上马到现在,别说球杆了,白清俞连马鞭都没拿。 许知知率先反应过来,扬声大喊,“换阵型,进攻三公主。” 陆灵霜打的很轻松,大家都去围守白清俞,她这边便有了抢球的漏洞,她趁机抢过球,一边策马一边挥杆,带着球径直冲向了对方守门处。 “第一局,红队胜。” 陆灵霜得意的朝许知知笑。 许知知咬牙,第二局死咬着陆灵霜不放,成功的掰回一局。 陆灵霜纵马跑到白清俞面前,怒着脸骂她,“你到底会不会打马球啊?球到你面前了都不知道接一下,废物!” 白清俞清清淡淡的抬眼,“臣女球技不精,公主要不还是换个人吧。” 陆灵霜阴恻恻的看着她,“你是真不会还是跟本公主耍心眼呢?本公主可是打听过的,你在西境打马球还拿过第一。” 白清俞眨了下眼,目光平静。 她看了眼场上身材娇小的女娘们,心中微微叹息,再度委婉开口,“臣女之前都是与将士们一起打,下手没个轻重,眼下场上都是贵女,臣女怕误伤了诸位。” “本公主不管,今日这比赛本公主一定要赢,你胆敢不用心,本公主不会轻饶了你。” 陆灵霜说完,纵马跑去了前方。 第三局开始,白清俞跟在队伍后面,若是她们将球打了过去,她也会帮忙打回去,只是不会主动进去抢球,始终游离在外圈。 这时,闵晓苗为了抢球,趴在马背上摆出一个很刁钻的姿势,整个身子摇摇欲坠的悬空一大半,她的球杆离球只有两三寸的距离。 这时,方柔苓忽然策马撞向闵晓苗的马。 看台上众人发出惊呼。 马儿受惊,忽然抬起前蹄,闵晓苗向后摔去,她尖叫一声,吓得紧紧闭上眼。 这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闵晓苗心中发凉,那一刻连自己的后事都想好了。 结果等了半天,没有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落在了白清俞的马背上。 是白清俞救了她。 闵晓苗立即跳下马,感激无比的看向白清俞,“谢谢你啊白小姐,刚才若不是你,我肯定要摔死了。” 白清俞面色平淡,“没事,当心点。” 闵晓苗点点头,她继续翻身上马,等比赛结束,她再找方柔苓算账。 然而队伍被这么搅和一下,那股劲已经散了,最后一局还是让蓝队赢了。 “比赛结束,蓝队获胜。” 陆容淮赚的盆满钵满,美滋滋的数完钱,然后尽数上交给楚沅。 “来,媳妇,拿去花。” 两人这边还在说着话,忽然,人群中爆发出极大的惊呼声。 陆容淮刚抬起头,就觉得身边有一股疾风吹过。 陆容深跟个陀螺似的,飞快地冲向了马场。 白清俞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能保护我媳妇。 陆容深:我也能。 陆狗:你能个锤子。 陆容深:嘤~ 感谢在2022-10-16 20:49:51~2022-10-17 22:2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久10瓶;蓝二哥哥的阿羡7瓶;阿鲸惊惊惊ak 6瓶;红豆炒年糕5瓶;榴莲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陆灵霜将过错归咎在白清俞身上,要不是她不配合,她们怎么可能会输? 她咬紧牙,气愤的瞪着白清俞。 蓝队兴高采烈的过去领奖。 闵晓苗骑马走到白清俞面前,她失落的摊手,“怪我,要不是我急功好胜, 第三局我们是能赢的。” 白清俞:“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闵晓苗爽朗的笑起来,她开始撸袖子,“对啊,老娘才不在乎输赢,老娘刚刚差点就废了,这笔账还没算呢。” “清俞小心!”看台上忽然传来白毅的大喊。 身后传来了刺破空气的尖锐声音,白清俞微微侧头,待看清是鞭子后,眼神一冷。 她正要避开,却对上了闵晓苗疑惑的视线。 白清俞一怔,若是她躲开,那背后的鞭子一定会打到她脸上。 电光火石之间,白清俞眉头微蹙,硬生生的用后背接住了鞭子。 “啪”的一声,背后多了个血淋淋的伤口。 “清俞!”白毅气的一脚踹翻桌子,转头大声质问弘嘉帝,“陛下,您就是这般纵容三公主的吗?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对小女下此毒手!” 弘嘉帝沉脸:“来人,去把三公主带过来!” 皇后站起来,面带忧虑,“白将军稍安勿躁,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太医为白小姐医治,本宫与陛下绝不会包庇霜儿,还请将军放心。” 白毅冷哼一声,甩脸走向马场。 陆容深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白清俞身边,他着急的向她伸出手。 “白小姐,你快下来,我抱你去医治。” 白清俞:“……” 她看了眼八殿下那单薄的小身板,默默下马,“不用,一点小伤,没事的。” 陆容深绕到她背后,仰起头去看伤口,“都流血了还说是小伤,我看着都疼!” “不行,赶快去医治,我抱……呃,我背你!” 在马背上时他还不觉得,眼下白清俞站在他面前,陆容深再一次深刻意识到,他媳妇比他还高。 白清俞温声说道:“殿下,我腿没受伤,可以自己走。” 陆容深有点尴尬,他傻傻地笑,挺起胸来,体贴说道:“那我陪你去吧。” 白清俞没有拒绝。 陆灵霜在被弘嘉帝训斥,皇后不时帮腔,陆容淮听了两句,眼里飞快掠过一抹嘲意。 “王爷,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白小姐?” 陆容淮应了声好,两人一起离开座位,前往后殿。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6节 路上,楚沅见他眉眼沉凝,出声问道:“王爷有心事吗?” “陆灵霜留在邺京,迟早是个祸患。” 楚沅:“王爷是想?” 陆容淮眯眼:“把她丢出去,最好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楚沅眨了下浓长的睫毛,“远嫁和亲?” “嗯,阿沅觉得如何?” “王爷心中有了人选?” “有一个。” 陆容淮想起上一世的陆灵霜,最终还是被弘嘉帝送出去和亲,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后的事。 眼下他可以帮她一把,让她提前跟着自己的未来夫君回去。 两人去看了白清俞。 白清俞背后的伤势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就是看着严重,血肉模糊的,太医清洗了伤口,又洒了药粉,给她包扎好。 陆容深就坐在外间不停的问,“有没有祛疤的好药膏?都拿出来试试。” 太医被他烦死了,将宫中后妃爱用的除痕膏全部拿出来,摆在他面前,任他挑选。 陆容深还真挑了起来,颜色太丑的不要,味道太浓的不要,见效慢的不要,最后一通比较,选了两种药膏交给白清俞。 并叮嘱她:“这药膏闻着有幽香,而且太医说了,不仅能祛疤,还可以美白,白小姐你用用看,用完了我再给你送两盒。” “哦对了,白瓶是白天用的,绿瓶是夜里用的,别弄错了啊。” 白清俞握着药膏,“……” 她真的不需要这些。 一行人回到马场,场中正是段国和刘国女子在比赛,看台上依旧是热闹的押注。 他们来到弘嘉帝身边,皇后和陆灵霜都不在。 弘嘉帝关切道:“白家小娘子,伤口可有大碍?” 白清俞还没有开口,陆容深抢先一步说道:“当然!清俞她背后流了好多血,我都吓死了。” 弘嘉帝训斥:“没问你话。” “清俞是儿臣的未婚妻,儿臣可以代她回答。” “父皇,您还没有说怎么惩罚灵霜呢,清俞受了这么大的苦,您务必要给她和白家一个交代。” 弘嘉帝严肃道:“朕当然知道!朕让她罚跪一天,还让皇后盯着她抄十遍女戒。” 陆容深不满意,“罚轻了,再打一顿就好了。” 弘嘉帝:“……” 白清俞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陆容淮适时插话,“父皇,灵霜这些年越发蛮横无理,她如今也大了,再这样下去,还如何嫁的出去?” 弘嘉帝也在担心这个。 陆灵霜作为他的幺女,上面两位公主又早早出嫁,因而对这个幺女就格外偏宠了些。 没曾想宠过了头,如今娇纵任性,无理取闹。 稍稍不顺她的意,就是打骂出气。 “老三可有什么好办法?” 陆容淮隐晦提示,“眼下万朝会不就是个好时机吗?父皇可以帮灵霜挑挑看,若有中意的,不妨先订下来。” 弘嘉帝正有此意。 “今日都是女娘们的比赛,待明日去林中狩猎,朕再来好好挑选。” 陆容淮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唇。 不出意外的话,弘嘉帝还是会挑中上一世那人。 第二日。 陆国北郊行宫外有大片的森林,后面还有一座高山,其中猎物众多,还有很多大型野兽。 对于年轻儿郎们来说,能够捕获林中猛兽绝对是无上的荣耀和自豪。 当然,在这里狩猎也极有风险,因而林子周围都安排了很多士兵,一有危险立即过去救人。 上午,先是由弘嘉帝带领六国国主在林子外围扫荡了一圈,走了个过场。 巳时一到,各国儿郎们便分为小组,带上弓箭和佩剑,还有干粮水囊等,齐齐前往深林。 他们要在林中待上四个时辰,直到酉时方可离开,因而每个人准备的物资都很充足。 在陆容淮的要求下,弘嘉帝准许楚沅一同前往。 陆容淮先将楚沅送上马,随后长腿一跨,稳稳当当的坐在他身后。 “王爷?” 楚沅回头,眸子里都是疑惑。 他看别人都是一人一骑的,他们两个大男人骑一匹马,显得很是突兀。 “你不会骑马,里面危险,咱俩同骑我能保护你。”陆容淮正直说道。 “……好吧。” 陆容深羡慕的两眼冒酸,“我一点都不嫉妒,我马上也是有媳妇的人了。” 陆容淮:“你嫉妒也没有用,白清俞会骑马,不用你保护。” 陆容淮:“自己玩去吧,别跟着我们。” 陆容深:“……” 他发誓,接下来三天都不会跟他三哥说话! 陆容深跑去找聂思然。 陆容淮朝暗处使了个眼色,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跟上陆容深。 他将弦霜派过去保护陆容深,弦风则继续跟着他们。 楚沅还是第一次出来狩猎,他四下张望,对眼前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好奇。 “走吧,带你去玩。” “王爷不打猎吗?” 大家都是冲着猎物来的,等出去后进行清点,看谁猎的最多,猎物最好。 “不打,今天就是陪你玩,阿沅若是想打什么猎物,我可以猎回来。” 楚沅摇头,“我没有想猎的,那咱们现在去哪?” 陆容淮朝四周看了下,往左侧林子走。 “这里往前走,有一个冰湖,带你去看看。” “王爷。” 弦风等四下没人后,突然从树上落下来。 “怎么了?” 弦风:“我们跟在苏大人身边的人,被聂公子发现了。” 陆容淮:“怎么回事?” 弦风:“聂公子派人跟踪苏大人,然后,我们的人被发现了。” “他跟踪苏如鹤干什么?” 弦风欲言又止。 “说吧,有什么不好说的。”陆容淮搂着楚沅的腰,趁机将人往自己身上贴。 弦风看了眼楚沅,低下头,“聂公子察觉苏大人形迹可疑,派人跟上去查探。” “形迹可疑?”陆容淮来了兴趣,“他在苏如鹤那里发现了跟他有关的话本?” 楚沅:“?” 弦风汗颜,忙摇头道:“不是,聂公子在苏大人那里发现……发现苏大人画了好多王爷跟王妃的画像。” “苏大人将那些画像批量印发,同王爷王妃的话本一同售卖,很是……受欢迎。” 楚沅:“??” 陆容淮失笑,“他这是又找到了一条赚钱的法子啊。” 弦风没说话。 “回头让他赚的钱带咱们分一个,不然多亏。”陆容淮笑着在楚沅耳边低语。 弦风:“那咱们还继续跟着苏大人吗?” “嗯,跟着,聂思然只是凑巧发现,他不会插手这件事。” 待弦风重新回到树上,楚沅回头,目光凌凌的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一看他神情便知他要做什么。 “阿沅想问什么就问。” “王爷为何派人跟着苏大人?” “他在替我办事,我派人保护他一阵子,过段时日阿沅就明白了。” 楚沅:“市面上那些……话本,难道是苏大人写的?” “嗯,是的。” “……”楚沅:“人不可貌相。”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7节 “等回去后我再买两本,看看他画的如何。” “王爷,你好像还挺高兴啊。” “咳,不高兴,我怎么会高兴呢,阿沅这么好看,就该我一个人看,被那些百姓看去,我可不高兴了。” “是么……”楚沅幽幽地看着他,“王爷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你看错了,我天生微笑唇。”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真是小机灵鬼。 感谢在2022-10-17 22:20:49~2022-10-18 22:3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晶晶不是尖尖20瓶;糖咩10瓶;南街3瓶;阿峤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冰湖落入眼帘。 粼粼的波光掩映在层林间,闪动着晶莹的水痕,楚沅视线被吸引过去,望着那片安静澄澈的湖水,眼底滑过惊艳。 “好美。”他呢喃说道。 陆容淮慢悠悠的骑着马,两人来到湖边。 “来,下来。”陆容淮率先跳下马,朝他张开双臂,“我接着你。” 他们今日打猎骑的是体型健壮修长的北骢马,楚沅看了眼离地面的距离,又抬眸望向男人,陆容淮微微仰头,朝他露出沉稳可靠的笑容。 那张开的怀抱让人很有安全感,楚沅没多犹豫,踩着马镫跳下来。 衣裳在半空中扬起,他如同一只洁白的蝴蝶,轻盈的落进他怀里。 陆容淮稳稳的接住他,将人抱起时还故意转了个圈。 裙尾飞舞,在碧波蓝天间犹如绽开的雪莲。 “王爷。”楚沅搂紧他的脖子,小声的惊呼。 陆容淮笑了起来,他从马背上取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张绒毯铺在地上,然后将楚沅放上去。 “坐着歇会儿。” 楚沅拍了拍身旁,“王爷也坐。” 这块绒毯不是很大,仅能容纳一人休息,若不是楚沅偏瘦,连这一小块地方都空不出来。 陆容淮低头看了眼那巴掌大的地方,起身又去拿了点心和水囊。 他走过来,将东西递给楚沅,然后挤过来,将楚沅横抱起,放在自己大腿上,两人紧密挨着。 陆容淮把脑袋伸过去,“有点渴,阿沅喂我喝水。” 楚沅拗不过他,揭开壶口,将水囊递到他唇边。 陆容淮确实是渴了,喝了一小半才解渴。 “这片湖泊是我十四岁那年来时无意中发现的,等到了夏季,湖水沁凉,我带你来洗澡。” 楚沅:“……” 他红着耳朵,玉白面容飞快晕出粉霞,“臣不要。” 陆容淮露出坏笑,“还这么害羞呢,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上次……唔……” 楚沅咬着下唇,半跪在他腿上,红着脸去捂他的嘴。 陆容淮懒洋洋地,还舔了舔他的手心。 楚沅低呼一声,猛地撤手,莹眸变得湿润,如同受惊的小鹿。 “好了,我……”陆容淮笑着捉住要跑的楚沅,刚要哄他,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他揽住楚沅的腰,贴住他耳边低声道:“别乱动,有人过来了。” 楚沅:“弦风不在树上?” 陆容淮:“我刚刚让他离远点,不能打扰我们两个。” 楚沅撇开脑袋,不想同他说话。 脚步声渐近,没一会儿,两道身影自深林中走出,楚沅回头,与来人四目相对。 “黎王妃跟黎王倒是很会找地方。”楚漳背着弓箭,牵马过来。 楚沅的视线在他脸上只停留了一瞬,冷淡的移开眼,看向他身侧的人。 宁玉羌沉默地走出来,他看着湖边紧紧依偎的两人,神情阴郁。 陆容淮利眸扫过去,“二人要打猎就去别处,别来这里扰清净。” 楚漳好似听不见一般,他还对陆容淮发起邀请。 “孤见他们都组队互帮互助,不若咱们也一起组个队?” 陆容淮将楚漳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本王带着你打猎?猎物都没你肥。” 楚漳顿时黑脸。 他看了眼楚沅,抛出条件,“只要黎王愿意与孤搭档,孤可以告诉黎王殿下一个消息。” 楚漳心里盘算的清楚,放眼整个猎场,找不出第二个比陆容淮武力值更高的,其他人都惧怕陆容淮,不敢来邀请他,但富贵险中求,只要能说动黎王,今日的胜利定会属于他。 陆容淮故作惊讶,“哦?” 楚漳成竹在胸,“请黎王借一步说话。” 陆容淮看向楚沅,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跟他说:“本王去会会这个蠢蛋,阿沅休息片刻,有事叫我,弦风也在附近。” 楚沅点头。 陆容淮起身,双手负在身后,领着楚漳往一边走去。 宁玉羌松开马绳,朝楚沅走来。 陆容淮远远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平静中又隐隐蓄着澎湃潮浪。 宁玉羌平日里爱穿明亮颜色的衣裳,今日很少见的穿了一身黑服,楚沅多瞧了两眼。 “这衣裳是去年开春时,表哥陪我去店铺里买的。”宁玉羌站到楚沅面前,少年的身形已经初具青年的轮廓,又多了一丝沉稳。 楚沅淡声,“宁世子找我有事?” 宁玉羌也不在乎楚沅问了什么,痴迷说道:“表哥也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裳,我最喜欢看表哥穿黑衣,利落潇洒,很有气势。” 楚沅凝眉,没有出声。 宁玉羌对陆容淮的喜欢,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宁玉羌看向一旁的马匹,那是陆容淮方才骑过的马。 他眼里露出怀念,“在你没有嫁给表哥之前,表哥经常会带我去郊外跑马,给我买好吃的,还会陪我逛街买书,那个时候,我们俩感情很好。” 楚沅蹙起眉头,“宁世子究竟想说什么?” “可是现在,因为你的出现,表哥他开始讨厌我。”宁玉羌说到这里,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你凭什么,抢走表哥对我的爱?” 楚沅:“他不爱你。” 这句话刺痛的宁玉羌的心,他咬牙反驳,“你胡说!表哥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要不是你勾引他,他才不会这样。” “没有我,他也不会喜欢你。”楚沅抬眸迎视他。 “不可能。” “等王爷回来,你可以亲自问他。” 楚沅不想与他多说,陷入牢笼中的人,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不会在乎它究竟是不是事实。 宁玉羌:“表哥娶你非他所愿,他不可能真的喜欢你。” 楚沅淡定反问:“若是他真的喜欢我呢?” 宁玉羌笃定道:“我今日就是要告诉你,我了解他,他绝对不会爱上敌国之人,如今这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你不是表哥的对手,我有时候,也挺可怜你的。” 楚沅:“那我们不妨来打个赌?” “什么?” “赌他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逢场作戏,敢不敢赌?”楚沅从地上捡起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 宁玉羌:“有何不敢,怎么赌?” “一个很小的试探,你现在捡一块石头,我数完三声,手里石头朝对方小腿丢过去,看王爷是在意你还是在意我,如何?” 宁玉羌盯着楚沅那张平静自若的脸庞,差点咬碎牙齿。 “你就这么自信,表哥一定会救你?” 楚沅:“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你怕了?” 宁玉羌迅速捡起石头,“开始吧。” 他盯着楚沅那张白若玉盘的脸,心中恶意的想着,待会用力砸向他的脸,看他还怎么勾引表哥。 楚沅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中不染杂质,他垂下眼眸,启唇轻念,“一。” 宁玉羌握紧石块。 “二。” 宁玉羌举起胳膊。 “三。” 他毫不犹豫的扔出石头,砸向楚沅。 几乎就是他扔石头的同一瞬间,一道暗含内力的树枝飞快袭来,在石块即将砸到楚沅之际,树枝挡开了那块石头。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8节 ‘噗通’一声,石块滚落在楚沅身侧。 “阿沅!”陆容淮大步冲过来。 楚沅慢悠悠的抬眼,他手里还握着那块石头,从始至终都没有举起手,更没打算拿他去伤害宁玉羌。 宁玉羌见陆容淮冲过来,瞬间白了脸。 他恨极了似的,“你诓我?!” 楚沅叹息一声,扔掉手里的石头,“你说你很了解王爷,难道不知,王爷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陆容淮跑过来,将楚沅身边的石块踢飞,随后站在楚沅面前,皱眉狠狠瞪向宁玉羌。 “宁玉羌,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想死是不是?” 宁玉羌哭起来,“表哥,是他骗我,他跟我打赌,结果他故意坑我。” 陆容淮面容紧绷,神色严厉,“本王没瞎,也没聋,听得清楚你们刚才的对话,阿沅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朝哪扔的?宁玉羌,你心术不正,蛇蝎心肠。” 宁玉羌后退半步,不承认,“我没有,表哥,我不是,就是他使计害我。” 楚沅从陆容淮背后走出来,他目光清淡,“王爷给过你机会,宁世子,是非善恶皆在人心,刚才的打赌,你输在了心。” 宁玉羌被激的红了眼,“你故意不丢石头,就是想让表哥看到我恶毒的一面,你才是歹毒无比的人。” 楚沅:“如果你遵守规则,石头我会丢,而且,哪怕王爷不救我,我也会自救,只是你一开始便抱着别的目的,暗藏祸心,王爷又岂能容你?” “阿沅,不必跟他废话那么多。”陆容淮吹了个短促的口哨,弦风从树上一跃而下。 “把他绑在树上,嘴巴封住。”他冷声下令。 弦风顿了一下,很快便按照命令行事。 宁玉羌直到被绑在树干上时,才反应过来,他崩溃大喊,“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陆容淮踩着枯枝烂叶走过去,神情冷如坚铁。 “本王警告过你,宣宁侯府曾经是帮过本王,本王不杀你,已经仁至义尽,但从今日起,你若胆敢再犯,绝不姑息。” “当初阿沅遇险,你是怎么对他的,今日本王便让你好好尝尝同样的滋味。” 他接过巾帕,直接塞进了宁玉羌嘴里。 接着,陆容淮转过头,目光阴戾的看向楚漳。 “还有这个人,也给本王绑起来。” 作者有话说: 陆狗:很好,一个风干,一个油炸。 沅沅:……我不饿。 感谢在2022-10-18 22:38:38~2022-10-19 22:5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倾心2瓶;夕雪、阿峤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楚漳被捆成粽子,扔到陆容淮脚边。 “陆容淮,孤乃楚国太子,你如此无礼,不怕楚国与陆国闹掰吗?” 陆容淮蹲下,玩味似的看向楚漳,“本王有什么好怕的?本王既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轮不到本王来操这心。” “别把自己当回事,区区楚国,本王一向不放在眼里。” 楚漳气死了,但又没法反驳。 因为陆容淮说的是事实。 楚弱陆强,正是害怕被灭国,六国才会联合起来,还要每年给陆国上贡。 如果陆国真要跟他们撕破脸皮,他们六国合力攻陆,胜算也只有一半。 “阿沅过来,”陆容淮朝楚沅招手,指着地上的楚漳说道:“他以前怎么欺负你的,现在你就欺负回来。” “楚沅,你要是敢伤害孤,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楚漳见他走回来,凶狠的瞪他。 陆容淮一脚踹过去,“跟谁说话呢?没规没矩的,以后见到阿沅要毕恭毕敬的喊黎王妃。” 楚漳痛嚎一声。 他在地上滚动,身上都是泥土,这一脚踢的他肩胛骨巨痛,只怕骨头都踢裂了。 楚沅居高临下的站到他面前。 他不疾不徐的开口,“我如今是黎王妃,楚国主能奈我何?” 楚漳额头青筋毕现,“今日之仇,他日必当加倍奉还。” 反正已经挨了打,撕去伪装,楚漳不信他们敢动真格,他毕竟是楚国太子,陆容淮再狂傲,也不会真要他性命。 “当然,本王等着。”陆容淮笑着,一脚踩住楚漳的手指,还用力的碾了碾。 “王爷,你来动手吧。”楚沅看着痛到扭曲的楚漳,说道。 陆容淮收起残暴的脚,“阿沅害怕?” 楚沅小弧度的掀唇,“不是,臣没有王爷力气大,他皮太厚。” 陆容淮把脚又踩回去,跟他保证,“放心,一定让他此生难忘。” 半个时辰后。 楚漳被吊在树上,他衣裳全部被抽烂,布条似的挂在身上,嘴里连哼叫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要死不活的耷拉脑袋。 陆容淮看了眼吊在上方的楚漳,又看了眼绑在树干上的宁玉羌,好心说了句。 “他这血腥味很快会把野兽引来,二位自求多福吧。” 说罢,拉着楚沅上马,打算带他去下一个地方玩。 宁玉羌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他穿着黑衣,嘴被堵着,弦风又砍了些树挡在他面前,若是有人经过,很难发现他。 他眼里涌出泪,在这一刻,无数的委屈和怨恨在心中闪过,他终于清醒的意识到,陆容淮从没有在意过他。 他陪伴他那么多年,到头来就是这个下场。 他好恨,他好恨啊! “王爷,臣其实没有在楚漳那里吃过大亏。”两人在林中闲逛,楚沅侧头望向男人。 阳光自林荫间落下,为男人刀凿斧刻般的面容镀上一层光影。 “明枪易躲,小人难防,楚漳这种小人,阴损招数多,哪里能次次避开,阿沅一定吃了不少苦。” “倒也还好,”楚沅眉眼舒扬,露出俏皮的神色,“臣十岁前在宫中也是小霸王呢。” “是吗?这么漂亮的小霸王,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乖啊。”他俯下身,在楚沅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又香又软,还甜。” “……王爷,为什么没有人夸你嘴甜?” 陆容淮沉默了一瞬。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从来不夸别人?” 楚沅故意叹气,“那真是可惜,若是世人都知晓王爷有这副面孔,那些传言又怎会有人信呢。” 陆容淮将眼睛眯起,眸底全是张狂不羁,“他们爱信不信,只有阿沅全心全意的信我就足矣。” “若是不信王爷,方才在湖边,也不会与他打赌。” 陆容淮坐直身体,试探地问:“说到这个,阿沅在听到他那番话时,心里有没有吃醋?” “没有。” 他回答的太干脆,陆容淮像是被噎了一下,久久无声。 “……”陆容淮嗓音低哑,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你再好好想一想。” 楚沅听出他话里的失落,眸中噙着笑意,轻描淡写的说道:“王爷不喜欢他,所以臣不会吃醋。” “如果我喜欢他呢?”他赌气似的问。 楚沅放轻声音,“那臣吃醋也没用。” 陆容淮闭眼,脑袋耷拉在楚沅肩上,哼声哼气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不爱我,你都不吃醋的。” “黎王殿下!”前方林中有人朝这边快马过来。 陆容淮冷淡抬眼,“有事?” 来人是侍卫统领,他朝陆容淮抱拳,“卑职见过王爷,方才宁世子的小厮跑来找卑职,说找不到他家世子,不知黎王殿下可有见到宁世子?” “哦,见过。”陆容淮随口道。 侍卫统领:“不知殿下在何处见到了宁世子?” “那边,”陆容淮胳膊抬起,指向北边,“宁世子应该在山洞附近猎老虎。” 侍卫统领道过谢,带着人朝北边找去。 陆容淮稍敛眸色,淡淡道:“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如今也让他体验一次。” 楚沅微怔,“王爷替臣报仇,臣心中感激不尽,只是臣担心宣宁侯……” “我与他们早晚都会走到这一步,阿沅不必担心。” 陆容淮抬手从箭篓里拿出一支箭,手腕发力,直接朝草丛里甩去。 “怎么了?”楚沅问。 陆容淮下马,牵着马绳过去,将草丛里的箭拿出来,箭头处插着一只尾羽艳丽的野鸡。 “以前在外打仗,有时也会偷偷跑出去打山鸡,今天阿沅尝尝我烤鸡的手艺。”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79节 陆容淮站在马下,笑着举起手中的野鸡,突然,他神色遽变,旋身离开刚才站过的地方。 几乎是在同时,一支箭插进了那片土地,箭头泛着诡异的蓝色。 陆容淮立即翻身上马,护着楚沅朝前跑去。 身后的丛林中,无声无息的跑出来十余名黑衣蒙面人,紧追着他们不放。 弦风快速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刀剑声在林中响起,此起彼伏。 马儿速度很快,楚沅被他紧紧护在怀里,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他侧头看着陆容淮坚毅冷厉的下巴,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在这样杀机重重的时刻,他竟然丝毫不觉得害怕。 陆容淮趁着后面暂时没跟上来,低头快速对他说:“这帮人是冲我来的,我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回头再去解决他们。” 他不敢让楚沅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地方,稍有差池,他都会受不了。 楚沅明白他的意思,顺从点头,“嗯,王爷自己也要小心。” 陆容淮眼眸深寒,“阿沅,待会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王爷?” “待会自己抓稳马绳,他们不会为难你,你去找林外的护卫军。” 前方密林中,有二十余人正持剑等着他,像是已经恭候多时。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陆容淮冷笑一声,抽出利剑,同时朝马屁股踢了一脚,马儿奋力朝前跑去。 他翻身下马,黑衣人也一股脑的朝他袭来。 陆容淮仗着腿长,一脚踹开前方挡路的两名黑衣人,让马儿冲了过去。 楚沅趴在马背上,他双手紧紧抓着绳子,颠簸的浑身难受也不敢松懈。 他艰难的回头看,密林中,陆容淮已经被二十多名蒙面杀手围住,刀光剑影中,男人身形利落勇猛,面对悬殊的人数之差,面上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惧意。 那是他不曾见过的陆容淮,周身杀意深浓,剑眉英眸,血性肆意。 楚沅还想再看,然而层层林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遗憾又担忧的收回视线,开始考虑自己眼下的处境。 他不会骑马,叫了几声马儿都没有放慢速度,他只好用力勒住缰绳,一点点的让马儿慢下来。 好不容易制住了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旁枝叶浓密的树林里,忽然响起一道猛兽的叫声,听声音就在附近。 马儿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激动起来,差点将楚沅甩下马背。 楚沅安抚住马儿,牵住缰绳准备走,旁边枝叶唰唰地动,一只皮毛深厚,面容凶恶的巨大黑熊从林中钻出来,挡在了楚沅面前。 他朝楚沅吼叫,嘴里獠牙尖利,发狂似的朝楚沅奔来。 “驾!”楚沅夹紧马腹,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扯着马儿掉头,朝来时的路跑去。 他没有跑太远,相信以陆容淮的耳力一定能听见熊声。 黑熊在后面穷追不舍,嘴里一直在嘶吼着,他大概是将楚沅当成了猎物,嘴里分泌出大量的口水,熊掌在地面上抓出一道道深痕。 这只熊明显是活了不少年头,比寻常的熊要机敏的多,它眼见楚沅骑马越跑越快,竟然抬起前掌劈断一棵胳膊粗的树,扛着树朝楚沅扔去。 “咴~”马屁股和马后腿被树枝打中,马儿发出痛鸣,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黑熊又劈断一棵树,疯狂的横扫过来,楚沅被那股蛮横的力道击中,从马背上扫落下来。 他摔在地上,痛哼一声,若不是身下有灌木丛,他怕是浑身骨头都要摔散。 黑熊两只眼睛里冒出凶光,它四肢并爬的朝楚沅跑来,嘴里发出兴奋的吼声。 楚沅动弹不得,它跑到楚沅面前,如同一座大山般矗立在自己面前,近到他能嗅到黑熊身上难闻的气味。 眼见黑熊朝自己挥出熊掌,楚沅无奈的苦笑一声,闭上眼。 到底还是没能逃过。 作者有话说: 沅沅:呼叫陆狗 陆狗:你的滴滴英雄正在路上 (抱歉,晚上八点才从南京赶回来,还喜提隔离,差点赶不上更新) 感谢在2022-10-19 22:53:19~2022-10-20 23:2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指间沙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楚沅睁开眼,看到了挡在他面前的陆容淮。 陆容淮朝他笑了下,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楚沅瞳孔骤缩。 “王爷!” 陆容淮赶来时,黑熊的熊掌已经挥下,他来不及阻止,身体先快一步的冲了过去,替楚沅挡下这一击。 “……没事,我皮糙肉厚着呢。”陆容淮抬袖擦去血迹,眼里噙着笑。 黑熊在两人身后狂吼,它举起两只前掌,猛力朝陆容淮扑过来。 陆容淮趁机摸了摸楚沅的脑袋,“往后去,我来收拾它。” 他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抽出腰间的匕首迎上去,熊掌坚硬厚实,陆容淮硬生生的将匕首插入熊掌。 黑熊吃痛,发出震林般的狂吼。 树上鸟儿受惊挥翅,乌压压的全部飞起。 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楚沅忽然听见一阵狼嚎。 附近有狼群! 陆容淮一脚踹向熊嘴,翻身到了熊的背后,他拔出匕首,一手扣住熊的后颈,一手握着匕首,狠狠地插进黑熊的眼睛。 他下手又快又狠,等楚沅看清他的动作时,黑熊的两只眼睛都已经被他弄瞎,黑熊看不见,庞大的身躯左摇右晃,撞向周围的树干,嚎叫声一直没停。 陆容淮在一旁伺机等待,等黑熊精疲力尽之后,他冲上去,干脆利落的割开了黑熊的喉咙。 黑熊倒地,血腥味弥漫。 狼嚎声再度响起。 陆容淮一把拉起楚沅,牵着他往前走。 “这里血腥味重,狼群很快会赶过来,咱们走。” 马儿早已经跑的不知踪影,陆容淮握紧楚沅的手,拉着他在林间穿梭。 “弦风没事吧?”楚沅喘着气问道。 陆容淮:“不清楚,我没来得及回去看。” 他听见熊叫声便立即赶过去,身后还有几名杀手没有处理,一路赶一路杀,万幸楚沅没有受伤。 “别担心,弦风武功不差,就算对付不了,也会想办法脱身。” “嗯。” “嗷~”身后突然传来狼嚎声。 楚沅回头,发现竟然有三只灰狼无声无息的跟在了后面,狼眸幽幽地盯着他们。 “上来。”陆容淮拍了下楚沅的臀部,弯腰要背他。 楚沅低头,见他背上有几道新鲜的剑伤,忍不住蹙眉,“王爷,臣还能跑。” “上来,我背着你跑的更快。”陆容淮拉住他的手臂,二话不说将人扛到了背上。 狼群不似黑熊,它们沉默地跟着,四肢矫健,跑起来轻盈快速,陆容淮背着楚沅朝前跑,树木都成了重影。 楚沅回头,狼群还在后面追,大有不追上不罢休的架势。 “王爷,你放下臣吧,背着臣速度会越来越慢的。” “没门。” 楚沅:“王爷,这个时候不要逞强,你武功好,想要脱身完全没有问题的,带着臣,终究是累赘。” “哦。” 楚沅:“……” 陆容淮:“后面野狼追得紧吗?” 楚沅双眸含忧,“嗯。” “你亲我一口,我能再跑快一点。” 楚沅:“王爷,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在开玩笑?”陆容淮舔了下齿尖,他气息有点重,额头有薄汗沁出,却还是那漫不经心的口吻。 他唇角有浅淡的笑意,目光却深邃的盯着前方,陆容淮知道楚沅心里紧张,故意说着话逗他,脑海中快速思考着对策。 他若是没记错,前方四公里外有一处山壁,山壁背面光滑陡峭,狼群根本上不去。 陆容淮正准备朝山壁跑,身后的人贴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右脸轻轻的亲了一下。 陆容淮差点脚下打滑,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楚沅羞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爷,臣已经亲了,你怎么越来越慢!” 陆容淮听见他宝贝儿的指控,开怀大笑起来,他搂住楚沅的大腿,将人往上提了提。 “遵命,媳妇儿。”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0节 狼群本来已经离他们很近,陆容淮这一下子,直接将距离拉开更大,狼群见他加速,竟也加速追起来。 楚沅红着耳朵,一会儿回头看狼,一会儿低头盯着陆容淮的后脑勺,轻咬红唇,水眸漫上远山薄雾。 陆容淮到达山壁下,他抬头看了眼光滑陡峭的壁沿,嘱咐楚沅,“抓紧我。” 楚沅抱紧陆容淮的脖子。 陆容淮看了眼身后的三头灰狼,脚尖踩住石块,背着楚沅腾空而起。 他在石壁上寻找借力点,向上跃腾了五下,翻身进了山洞。 野狼已经追赶到岩壁下面,它们仰着脑袋,狼嘴哼哧吐气,尝试爬了几次没爬上来,不甘地用爪子刨地。 山洞里,陆容淮将楚沅放下,从他乌黑秀发中捡起一根稻草。 “没事了。” 楚沅点头,他走到山洞边,朝底下望了望,见那三只狼还没有走,他回头,“王爷,狼……” 陆容淮靠着山壁,闭上眼,洞内光线较暗,不知是不是楚沅的错觉,陆容淮那张俊逸出众的面容有些苍白。 楚沅瞬间止住话头,他心里觉得怪异,朝他走过去,“王爷?” 陆容淮抬头,缓缓笑了下,“跑这么久,有点累,我休息一会儿。” 楚沅回到他身边,仔细盯着他脸瞧,陆容淮歪过脑袋,薄唇掀起促狭的笑。 “阿沅这么专注的盯着我看,我会害羞的。” “看那边,”陆容淮抬手指向山洞里面,“这地方我以前来过一次,洞穴不深,里面应该还剩些枯枝,阿沅抱些木头过来。” 楚沅转身往里走。 陆容淮看着他的背影,等楚沅走出一段距离后,陆容淮猛地撇过脸,抬手捂住唇,闷闷地咳嗽了两声,将喉咙里的血咽回去。 楚沅立即出声,“王爷?” 陆容淮失笑,无声的扯了扯唇,嗓音沙哑,“没事,刚才跑的急,嗓子有点痒。” 楚沅抱着一小摞枯枝回来。 “下面的树枝都烂了,臣捡了些上面的,树枝有点泛潮,不一定能用。”楚沅说道。 陆容淮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递给他,“先试试。” 楚沅在洞穴口收集了一堆干燥的落叶,蹲下身开始生火。 他忙活了大半天,终于点燃了那堆树枝。 “王……”楚沅高兴的抬起头,想要告诉陆容淮,然而他抬起头却发现,陆容淮靠坐在山壁旁,双眼紧闭。 楚沅收好火折子,快步跑到陆遖鳯獨傢容淮面前,“王爷?” 陆容淮没反应。 楚沅心中咯噔一下,他双手扶住陆容淮的肩膀,用力的晃了晃他,“王爷?快醒醒。” 陆容淮眼皮颤了下,睁开眼,眼底很快恢复清明,“怎么了?” 楚沅秀气的眉头紧紧拧起来,“王爷,臣看看你的后背。” 陆容淮懒洋洋的笑,“那点小伤有什么好看的,放心,我皮厚。” 楚沅坚持要看,陆容淮只好握住他的手,转移话题,“现在午时刚过,咱们的干粮都在马身上,要尽早让人知道咱们的位置。” 陆容淮:“待会从火堆里捡根树枝,外面岩壁光滑,用炭笔做个记号。” “我沿路做了两三处标记,不是很多,林子太大,弦风他们估计要找上一阵子。” “好。”楚沅蹲在他面前,清澈的眸底聚着星河一般,“王爷可知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陆容淮支着腿,坐姿不羁,哪怕身上沾了尘土,也遮挡不住他的贵气。 “太子的人。”他道。 楚沅:“太子没来打猎。” 陆容淮嗯了一声,眼中温度降了又降,“所以,咱们这次吃了个闷亏,他不在场,彻底洗清嫌疑。” 楚沅莞尔,轻声道:“王爷聪明绝伦,日后定能找到机会掰回这局。” “这么看得起我啊,”陆容淮深邃的眉眼添了几分溺宠,“如果我斗不过太子呢?” 楚沅安静的看着他。 “王爷若斗不过太子,臣陪王爷一起死。” 陆容淮又笑了。 “那我更要赢了,这么美的媳妇,我可舍不得让他陪我去送死。” “嗯,王爷也要好好活着。”楚沅回视一笑。 “放心,不会让你守寡的。” “……” 楚沅靠墙坐下,抱着膝盖看向陆容淮,“王爷,上午的时候,楚漳跟你说了什么?” 陆容淮仰头,脑袋抵住石壁,悠悠然说道:“他说,你并非是楚国主的亲生骨肉。” 楚沅垂下眼,长久地沉默。 “不过我没信。” 楚沅神色不明,“王爷为何不信?” “能教养出这么好的阿沅,岳母定然也是极好的。” 楚沅将脑袋埋进臂弯,他抱紧膝盖,闷声说道:“当初,那人便是用这个理由,将我和母后废除。” 陆容淮扭头去看楚沅。 火光跳跃下,楚沅秀挺的鼻梁直而长,其实仔细辨别,依稀能看出,楚沅的鼻子与楚国主长得很像。 楚国主年轻时候颜值不低,只是后来越来越胖,五官也逐渐走形。 “你那个渣爹,脑子抽什么疯,连亲儿子都不认。” “他从来没有认过我。” 小时候,他有母后全部的宠爱,但那人却很少会抱他、亲他,一开始他不懂,后来时间久了,看得多了,也就明白过来,那人不喜欢他。 “为何?”陆容淮眉头拧成川字。 楚沅眸子里映着火光,无法驱散眼底的阴霾,“母后是在宫外生下我,将我抱回了宮。” 皇宫那种地方,什么阴暗肮脏的想法都会滋生。 久而久之,谣言暗中疯传,人心脆弱又多疑。 “可惜。”陆容淮低声道。 楚沅不解,“王爷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时才两岁多,不然,定去将你偷回来,给我做童养媳。” “……” 作者有话说: 《请说出对方的一个优点》 陆狗:长得美。 沅沅:想得美。 感谢在2022-10-20 23:29:39~2022-10-21 21:3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再见,我的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两人靠着山壁说话,日光在洞口逐渐西斜,洞内越发昏暗。 身旁的人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楚沅肩膀忽地一重。 陆容淮枕着他的肩头,声音有点含糊,右手还紧紧握着楚沅的手。 “有点困,我睡一会儿,待天黑后,阿沅记得叫醒我。” 楚沅回握他的手,平静回应,“好,王爷睡吧。” “会不会怕?”他眼帘半阖,在楚沅耳边问道。 “有王爷在,臣不怕。” “乖,晚上出去给你猎山鸡。” “好。” 耳畔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楚沅侧过头,看向陆容淮高挺深邃的眉眼。 他们聊了两个多时辰,从晌午到日落,楚沅一直拉着陆容淮说话,怕他真的睡过去。 陆容淮大概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强撑着精神陪他说了这么久,他握着楚沅的手,掌心的温度却越来越低。 楚沅压下心底的担忧,将陆容淮的双手抱进怀里,用衣袖挡着,给他捂暖。 直到夜色降临,陆容淮都没有醒过来。 楚沅喊了好几声,男人意识昏沉,口中模糊不清的呢喃两句。 他伸手贴上陆容淮的额头,肌肤传来炙热的温度。 “王爷,你发烧了。”楚沅放下手,黑暗中传来他隐含的担忧声。 无人回应。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1节 火堆因为长久没有添柴,早已经熄灭,洞内漆黑,楚沅捧住陆容淮的脑袋,一点一点小心的挪出自己的身子。 他的半边胳膊麻的失去知觉,费了好半天的劲,将陆容淮平放到地上。 他又去捡了些勉强能用的树枝,将火重新生起来,洞内有了亮光,他起身走到陆容淮身边。 楚沅蹲下来,检查陆容淮身上的伤口。 另一侧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血也早已止住。 严重的是他后背上的几处伤口,伤口极深,皮开肉绽。 后背鲜血凝固,与衣服粘连,楚沅小心无比的清理伤口周围的血痂,眼神落到那三道又深又长的伤口处。 能划开这么长的口子,显然是黑衣人手中的利剑造成的。 陆容淮武功再高,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幕后之人想来也清楚陆容淮的身手,特地派了那么多人来行刺。 黑衣人全部被杀,陆容淮也受了伤。 其实,若不是赶去救他,他的伤势本该没有这么重的。 楚沅想到黑熊那一掌,那样庞大的黑熊,生挨一掌定然会在肌肤上留下乌紫的淤痕。 他仔仔细细看了那三道剑伤,没有发现黑熊的掌印,他目光四处寻找,忽然,他注意到陆容淮左侧肩胛骨下方的衣服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破洞。 洞口切面平整,不像是被树枝勾住扯破,陆容淮衣裳穿的少且薄,楚沅俯身去看,等他看清时,整个人僵住,连呼吸都迟钝了一刻。 陆容淮的肩胛骨下面,一枚飞镖已经完全没入他的身体,看那深度,飞镖定伤到了他的内脏,更何况,周围还有漆黑的掌印。 大约是嵌入的太深,加上挨了一掌,鲜血被堵在里面流不出来,因而只余一个破洞在,衣服上没有血渍。 伤的这么重,还要背着他跑那么远,这人是不是以为自己是铜皮铁骨? 楚沅用力的咬住下唇。 “阿沅……”树枝在火中噼啪炸响,陆容淮紧闭着眼,声音低哑,口中开始唤他的名字。 楚沅紧抿嘴唇,他起身脱下月白外袍,在洞内找了块边角锋利的石头,将衣服撕扯成条,而后扶起陆容淮,半搂着人,用布条缠住他背后的伤口。 洞内没有药草,又常年阴湿,楚沅怕他伤口感染,用布条裹了好几层。 “阿沅……”陆容淮靠着楚沅的肩,他烧的厉害,肌肤滚烫,深墨浓眉一点一点收拢,拧成一团。 陆容淮眼皮轻颤,却醒不过来,他唇色发白,起皮干燥,神色变得焦躁。 楚沅学着他惯用的动作,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臣在,王爷。” 他安抚了半刻钟,等陆容淮平静下来,他捡起地上剩余的布条,走到洞穴入口处,将布条扎在一起,垂在洞穴外面,留一小块用石头压着。 夜里起了风,布条迎风飘荡,楚沅望着漆黑的山林,心中祈祷救援人马快点找到这里。 身后发出一点动静。 楚沅回头,见陆容淮身躯微弓,火光下面容冷峻又痛苦,像是陷入了梦魇。 他口中一直含混喊着楚沅的名字,楚沅折身返回,来到他身上。 “王爷?”他的手搭上陆容淮的胳膊,发觉他竟然在微微发抖。 楚沅看了眼身后的入口,冷风一直朝里灌,树枝很快就会烧完,一旦熄灭,洞里会更加寒冷。 他捡走地上的碎石块,在陆容淮身边躺下来。 他往陆容淮身边靠了靠,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吹进来的冷风。 “王爷?”两人挨得很近,楚沅看着他,又轻轻的唤了一声。 陆容淮没反应。 楚沅躺了一会儿,感觉四周的寒意朝身体里钻。 他忍不住又往陆容淮怀里靠了靠,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随后想到陆容淮此刻陷入昏迷,动作变得大胆。 他整个人缩进陆容淮的怀里,闭上眼,相拥着取暖。 “阿沅……”陆容淮又一次喊道。 楚沅仰起头,伸出纤长的食指轻戳他下巴,小声嘟囔,“王爷,你一直喊臣做什么?” 怀中的人动来动去,陆容淮无意识的收拢手臂,嗓音又沉又哑,“阿沅,我难受。” 楚沅:“王爷哪里难受?” “难受……”男人眉峰越皱越紧,将人紧紧抱住,“不要离开我……” 楚沅整个人都窝在了陆容淮怀里,耳边是他的心跳声,陆容淮抱得太紧,楚沅快要喘不上气。 他轻轻挣扎,“王爷,臣不会离开,不要抱这么紧。” “不要离开。” 楚沅又一次回应,“不会的,王爷。” 他就是想走,外面山壁的高度也能成功拦住他。 “你骗我……”男人脑袋挪过来,浑身热度惊人,他声音变得哽咽又委屈,“你丢下我一个人,阿沅,我好想你。” 楚沅:“……” 他伸手擦去某人眼角溢出的泪,稀奇的盯着陆容淮瞧。 到底是梦到了什么,竟还哭了。 火堆炸出一点火星,又很快灭了下去,最后一点余热消失,山洞里更加漆黑寂静。 陆容淮还在絮絮低喃。 楚沅将手抵在陆容淮的胸前,掌心下脉搏跳动,他在黑夜里眨了眨眼,“王爷,阿沅是你什么人啊?” “阿沅……我的……” “谁是你的?” “阿沅。” “阿沅不是你的。” “我的……” “不是。” “我的。” 楚沅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黑夜里眉眼俏丽,笑意欢快地浸染那双明眸。 陆容淮意识昏沉,太阳穴抽抽地疼,脑海中忽然听到沉重的丧钟声。 ‘咚’—— 他猛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丧钟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一时间恍然以为自己还在那冰冷刺骨的大殿里,抱着楚沅的尸体,枯坐到天明。 撕裂心魂的巨痛袭来,他双目泛红,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喉咙里血腥味浓重。 “阿沅……”陆容淮将怀中人儿的脑袋揉进怀里,嗓子仿佛被粗石滚过,声音是无以名状的悲哀。 他陷在痛苦的记忆里无法自拔,全然没有察觉到,怀中人儿身体微微动了下。 “阿沅,我们去东极天好不好?”男人在他头顶上温柔低语,语气凄然。 楚沅眨眨眼。 东极天是哪里? “我答应过你,带你去看东极天的落日,眼下我有时间了,我带你去。” “你说你还想去一趟南边,看看你母后出生的地方,我们看完落日就去,好不好?” “真的吗?”楚沅欣喜开口。 “真……”陆容淮凄楚的神情一顿,他扶住楚沅的肩膀,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陆容淮怀疑自己幻听,他刚才……听见了楚沅的声音? 诈尸了? 他迟疑地伸手,抚上楚沅的脸。 入手是温热细腻的肌肤,柔软又光滑,他明明记得,楚沅的肌肤已经变凉变冰,那冷意刺的他心底发寒,终身难忘。 楚沅的声音再度响起,还带着疑惑,“王爷,怎么了?” 陆容淮沉默。 楚沅见他醒来,眼里不自觉带上笑意,也没在意他此事不寻常的举动,继续问他,“王爷怎么知道我想去看看母后出生的地方?” 陆容淮视线终于恢复清明,他看了眼四周,反应过来眼下两人身处洞穴,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梦给魇住了。 “听你说起过一次。”陆容淮哑声说道,将人重新抱回怀里,紧紧搂住。 心脏处疼痛未消,陆容淮想起梦中的情形,那种蚀骨铭心的滋味记忆犹新,肝肠寸断。 “臣没有说过。”楚沅肯定的说。 陆容淮:“你说梦话讲过,被我听见了。” 楚沅面露怀疑,“臣说梦话?” “当然,你还在梦里不停地喊我夫君,让我抱紧你。”陆容淮仗着黑夜,毫无心理负担的满口胡诌。 楚沅沉默了好半天。 忽而,他幽幽地开口,重重出击。 “王爷,你刚才哭鼻子了。”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不要面子的嘛? 沅沅:来啊,互相伤害啊。 感谢在2022-10-21 21:36:56~2022-10-22 21:2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2节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晶晶不是尖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斜阳几度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黎王和黎王妃在深林失踪。 弦风拖着伤在林中找了一个时辰,最终只找回马儿,他骑马飞奔回行宫,向弘嘉帝汇报。 弘嘉帝大惊,忙派了三队人马进林去找。 侍卫队找到被野狼吃剩的黑熊尸体,又在两里外发现了二十二具尸体,打斗痕迹激烈,两名侍卫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凝重之色。 他们在这附近展开搜寻,一直到天黑,都没有找到黎王和黎王妃。 六国子弟听闻林中有刺客,再也无心打猎,骑着马狂奔出林,远离危险。 “找到了吗?”陆容深骑马赶过来,焦急问道。 侍卫头上都是汗,“回八殿下,还没有。” “这都找三个时辰了,两个大活人,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你们再找仔细点。” 侍卫举着火把,一脸苦涩,“八殿下,卑职们在尽力寻找,只是林子太大,天又黑,确实是不好找。” “这棵杜仲树被砍成这样,真是可惜。”聂思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截断木,忽然出声说道。 陆容深翻白眼,“聂公子,你非要跟过来找人,这就是你找人的态度?” 弦风眼尖,他快步走过来,“聂公子,能否看一下您手中的木头?” 聂思然微笑,“好啊。” 弦风检查断木横面,他走到聂思然说的那棵树旁,举着火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另一半断木。 他将两块断木合在一起,脸上涌现喜色,“找到了,王爷做的标记。” 陆容深跳下马,赶紧跑过来,“在哪在哪?” 弦风神色凝重:“王爷留下的标记,被人故意破坏了。” 陆容深:“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王爷留的这个标记,有没有提示在哪个方位?”聂思然问道。 弦霜接过去,辨别半天,说道:“应该是西北方。” 聂思然点头,沉着道:“往那边找吧,路上多留意四周。” 侍卫:“殿下,西北深林猛兽众多,山高路窄,夜里过去非常不安全,属下们去找,殿下和聂公子还是快些回宫吧。” 陆容深:“让人多准备火把和箭弩,还有其他防身武器,本殿下陪你们一道去。” “在下也去。”聂思然适时说道。 陆容深奇怪的打量他,“聂公子跟着凑什么热闹,不怕危险啊。” 聂思然笑容可掬,“在下想体验一回夜游山林,寻找刺激。” 陆容深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别到时候让老虎吃了。” 聂思然:“吃之,吾命;不吃,吾幸。” “牛逼。”陆容深竖起大拇指。 他们一行人前往西北方,另一队人在林中搜寻时,找到了昏迷的宁玉羌和楚漳。 宁玉羌腿上有蛇咬的齿痕,侍卫们不清楚是什么蛇咬的,见宁玉羌还有气,赶忙将两人送回去。 西北深处,众人举着火把,艰难的在林中小道穿梭。 陆容深差点崴脚,被弦风扶住后,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别说,这里还真挺吓人的。” 四周不时传来声响,窸窸窣窣的,尤为阴森恐怖。 他们谨慎的往前走,大约走了半里路,弦霜忽然出声。 “周围有老虎。” 陆容深吓的心一抖,“不会吧,我就随口说说,还真有老虎啊。” 聂思然不紧不慢的接话,“这里不仅有老虎,还有野狼,毒蛇,熊和野猪等等。” 所有人围过来,护着陆容深和聂思然,弦霜警惕的环视四周,判断老虎的位置。 弦风:“在我们右前方那里,殿下和聂公子先不要动。” 弦霜拿起箭,箭头裹着火油,毫不犹豫的朝前方射去。 火光闪过,前方传来老虎的叫声。 陆容深瞪大眼睛,舌头打结,“我天,三、三只老虎啊……” 聂思然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打趣,“殿下这腿抖的有点厉害啊。” 陆容深:“……本、本殿下是路走多了,腿脚累。” “在下要是没记错,咱们也就下马走了半个时辰。” “吼!”老虎发出怒吼声,跑离原来的位置,依旧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 聂思然:“这是黑斑白虎,一张虎皮能卖八千两,今晚直接来三个,咱们赚了。” 陆容深问弦霜:“你们俩打的过吗?” 弦霜:“可以。” “好,那你们注意点,别毁了皮毛。” 弦风他们花了两刻钟,解决了三只大虎。 “今天你俩有点慢啊。”陆容深点评。 弦风无奈,“八殿下,杀死白虎很容易,要完整的虎皮确实需要点时间。” “好吧。”陆容深走过去,指着虎皮开始分配,“这张最好看的给三嫂,中间这张送给清俞,剩下这个,给你吧。” 他朝聂思然努了下嘴,“你没有媳妇,怪可怜的,皮你留着自己用吧。” 聂思然从容收下,“多谢八殿下,最后一句话就没必要说了。” 弦霜:“这里也有王爷留的标记。” 他站在刚才老虎出现的位置,举起了手里的断木。 聂思然看向那截被砍烂的树枝,“你家王爷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个个都想要他的命。” 陆容深愁眉苦脸,“快找人吧,本殿下心里慌慌的。” 他们一路朝西北走,到了子时,陆容深扶着大树,累的直喘气。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嗓子都喊哑了。” 弦风:“八殿下和聂公子稍作休息,各位兄弟也歇会儿,属下和弦霜去前面找找看。” 陆容深靠着树坐下来,他接过侍卫递来的水囊,拔掉木塞,“你们俩别单独行动,休息一会儿咱们再去找。” 说罢,他举起水囊,仰起脑袋喝水,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山壁上有白色东西一晃而过。 “噗……”他一口水喷出来,声音变调,“卧槽,有鬼啊!” 聂思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有树木的遮挡,月光落在山壁上,将破碎衣裳照的分明。 他黑眸里漾起笑意,露出今夜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找到了。” 陆容深当即蹦起来,也不休息了,带着人赶到山壁下。 “三哥!三嫂!”陆容深站在底下大喊。 楚沅听见了喊声,从陆容淮怀里爬起来,跑到洞穴口。 “八弟。”他回应道。 “快去救人!” 弦风弦霜立即飞身而上。 “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二人行礼。 陆容淮坐起来,他看了眼弦风,见他身上伤口已经包扎过,便道:“弦风,你先带王妃下去。” 楚沅朝他看来。 陆容淮脸色仍旧苍白,他笑着对楚沅说:“去吧。” 楚沅:“臣在下面等王爷。” “嗯,马上就来。” 弦风带着楚沅飞下山壁。 等他们一走,陆容淮努力维持的笑容瞬间消失,压制了半日的内伤再也忍不住。 他咳出一口鲜血。 “王爷!”弦霜立即上前去扶他,走近后才察觉陆容淮身上气息不对。 他从怀里拿出小瓷瓶,倒出一粒白丸递给陆容淮。 陆容淮接过服下,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慢慢站起来。 “中了暗器,镖上有化解内力的毒,本王强行用功,导致筋脉受损内力紊乱,若王妃问起,就说本王伤了筋骨,修养两天便好。” 若非黑熊那一掌,这毒他完全能抗住。 他不想让楚沅担心,故而一直强撑着,下午那会儿五脏六腑绞着疼,他压制过久,最后血液逆流,让他陷入短暂昏迷。 “属下背您下去。”弦霜二话不说,直接半跪在陆容淮面前。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3节 陆容淮也不逞强,又交代他,“弦风对上的那波刺客不是陆国人,去查一下。” “是。” 弦霜背着他离开洞穴,下来后,弦霜没有立即将他放下。 楚沅走过来,目光落在他那张失去血色的脸。 “弦霜,你轻功好,带着王爷先回去。” “一起走,不耽误这点时间。”陆容淮拒绝。 聂思然打开折扇,笑眯眯的,“在下还是头一回见王爷如此虚弱,都下不来地了,赶紧回去让太医瞧瞧吧。 陆容淮:“……” 他听出了这人话里的幸灾乐祸。 楚沅:“我跟八弟他们一起回去,还有这么多侍卫,王爷放心吧。” 陆容深也劝,“是啊是啊,三哥放心,我会保护好三嫂的,你的伤要紧,快些回去医治。” 陆容淮还想说,楚沅直接吩咐弦霜,“先送王爷回去,弦风跟着。” “属下领命。” “等一下……”陆容淮挣扎。 弦霜直接飞身而起,几个纵身间已经离他们有百余步的距离。 陆容淮气笑了,盯着弦霜的脑袋,“你现在是连本王的命令都不听了。” 弦霜一板一眼的回答:“王爷,王妃如今才是属下的主子,您教过属下,要听主子的话。” “属下很听话。” “……” 楚沅目视他们离去,忽地,他肩上一暖,多了件披风。 “山里寒气重,王妃保重身子。”聂思然后退半步,温柔说道。 楚沅里面穿的是窄袖长裾,与外裳同色,腰带勒住他细窄的腰身,整个人站在黑夜中,犹如一朵午夜昙花,清丽脱俗。 陆容深立即跳脚,挡在楚沅和聂思然中间,指着聂思然鼻子质问,“你干什么?献什么殷勤呢?” “三嫂你快脱掉,穿我……呃……” 他披风呢? 侍卫:“八殿下,您路上嫌热,把披风脱下给扔了。” 陆容深:“……” “……算了,三嫂你还是穿着吧,身体要紧。” 楚沅莞尔,他将披风脱下,折叠好交还给聂思然。 “多谢聂公子好意,我不冷。” 聂思然看着他笑,“嘴唇都冻白了,眼下是特殊情况,王妃无需介意,穿着吧。” 陆容深仔细看楚沅的面色,一把抢过披风,给楚沅重新披上。 “三嫂先将就着穿,我们今晚猎到了虎皮,回去让绣娘给你做一件又好看又暖和的虎皮大衣。” 楚沅没再拒绝。 一行人开始往回走。 陆容深跑到前面找侍卫要火把,聂思然慢悠悠地踱步到楚沅身边。 “王妃心情不好?” 楚沅侧头看他一眼,“聂公子何出此言?” “王妃眉间含着轻愁,”聂思然说到这里,顿了顿,“王妃是在担心黎王?” “嗯。”楚沅没有否认。 聂思然观察着楚沅的神色,忽而低声问道:“在下冒昧问一句,王妃喜欢黎王吗?” 作者有话说: 陆狗:《活着》 小八:《男人绿吧绿吧不是罪》 感谢在2022-10-22 21:29:39~2022-10-23 19:5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021870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猪汪8瓶;hgzjsywywzd 7瓶;日落过载5瓶;糖咩4瓶;阿峤鸭2瓶;槐序、旺旺仙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陆容淮回到行宫,太医立即为其诊治。 弘嘉帝携皇后深夜来到广灏宫时,太医正在缝合陆容淮背后的伤口。 “王爷,当真不服用麻汤?”太医再次询问。 麻汤便是能让人陷入麻痹昏睡的药,服用一碗,人便会失去知觉。 “少啰嗦,动作快点。”陆容淮盘腿坐在床榻上,眉眼写满了不耐烦。 他回程路上服用了治疗内伤的药,有效缓解了他经脉的痛楚。 太医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拿起针戳进他的皮肉,开始将伤口缝起来。 陆容淮抿紧唇,下颌紧绷。 弘嘉帝掀开帘子一看,当即被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吓得后退。 “陛下当心!”元生赶忙上前扶住他。 皇后关切道:“里面血气重,陛下还是在外间等吧。” “好好好。”弘嘉帝一连声的说道,转身就朝外间走。 陆容淮侧眼看向纱帘,眼底闪过冷嗤。 太医缝完剑伤伤口,又盯着他肩胛骨下的飞镖发愁。 “王爷,这伤口太深,暗器也嵌进了身体里,容臣等商议片刻。” “嗯。”陆容淮冷淡点头。 两名太医退到外间,弘嘉帝见他们出来,忙问道:“如何?老三没事吧?” 太医走上前,恭敬行礼道:“回陛下,黎王外伤内伤都很重,尤其是那个飞镖,想要取出并不容易。” 弘嘉帝眉头一皱,威严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人治好!” 太医们惶恐跪下,点头应是。 两人讨论了一番,折返内殿。 “王爷,这伤口只能先切开肌肉,再用钳子将飞镖取出,”太医说着,又道:“但是飞镖太锋利削薄,表层光滑,恐怖不易拔出,万不得已,臣会用匕首一点一点的将它挖出来。” 陆容淮无所谓,“可以。” “王爷,取出飞镖必须要先服用麻汤。”太医说道。 陆容淮摇头,薄唇抿出严肃的痕迹,“不喝,本王给你们一个时辰,在王妃回来之前,必须给它弄出来。” 两名太医对视一眼。 原来他不肯喝药,是为了醒着等黎王妃回来。 “别磨蹭。”陆容淮再次催促。 太医们将匕首在火中消毒,随后又用烈酒擦拭一遍,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黎王身后,一人负责打下手,一人则用匕首划开了伤口四周的肌肤。 皮肉划开那一刻,陆容淮额角青筋跳了跳。 打下手的那名太医,都做好了去按住他的准备,防止他乱动。 然而哪怕是匕首已经进入深层的肌肉,在里面翻挖飞镖,鲜血横流之际,陆容淮也只是握紧了拳头,一声不吭的硬扛着,身躯动也不动。 两名太医心中暗暗惊叹。 这得是多大的毅力,才能生生的忍受切肤之痛。 今夜过后,他们对黎王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这种异于常人的意志和强韧,只怕是再难找到第二个。 楚沅赶回来时,已是未时,再过一个多时辰便要天亮,陆容淮后背的伤都已处理完毕,弘嘉帝正在同陆容淮说话。 皇后坐在外间,神色间透着整夜未睡的疲惫,她瞧见楚沅,放下手中的茶盏,悠悠的朝他招手。 “黎王妃,快过来。” 楚沅面色恭顺的走过去,不卑不亢道:“儿臣见过母后。” “起来吧,过来陪本宫说说话。”皇后示意他坐到身边来。 楚沅依言过去。 “你与容淮在林中遇刺,可知那些刺客的来头?”她语气温和,宛如一位关心孩子的母亲,脸上都是担忧。 楚沅垂下眼,纤长睫毛挡住他眼底的冰冷,“回母后,刺客非常狡猾,又死无对证,儿臣不知。” 皇后眉眼不易察觉的放松下来,她弯唇微笑,宽慰他,“人没事就好,那些刺客你父皇会好好去查,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楚沅慢慢抬头,朝皇后露出温婉得体的笑容,“是的,儿臣相信父皇,定不会轻饶了那幕后小人。” 皇后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初,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自然。”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4节 “宁世子和楚太子也受了伤,不知是何人所为。”皇后意有所指。 楚沅惊讶的看向皇后,“在何处受的伤?严重吗?” 皇后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清澈干净,茫然又无辜。 “嗯,楚太子受惊过度,有点神智不清,宁世子被蛇咬伤,还好不是毒蛇,捡回一条命。” 楚沅点头,一脸忧虑,“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皇后又同他聊了几句,表面是关切,实际上每句话里都是试探,楚沅游刃有余的跟她你来我往,直到弘嘉帝出来。 “见过父皇。”他起身行礼。 弘嘉帝见他也是一身狼狈,摆了摆手,“起来吧,朕瞧你气色也不太好,太医刚走没多久,朕让他们回来给你也看看吧。” 楚沅:“谢父皇心意,儿臣并无受伤,无需劳烦太医再跑一趟。” 弘嘉帝见他坚持,也没说什么,带着皇后赶回去歇息。 楚沅站起身,转头朝内殿走。 “阿沅?”陆容淮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 “是我,王爷。” 楚沅掀开纱帘走过来,一眼,看清了男人额头细密的汗珠。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楚沅微微凝眉,抬步朝他走去。 陆容淮趴在床上,他吁出一口气,笑容绽开,“有点疼,阿沅帮帮我。” 楚沅坐到床榻边,掏出帕子给他拭汗,柔声问道:“王爷需要臣做什么?” “出了一身汗,浑身难受,阿沅帮我擦身子。” 楚沅擦汗的动作一顿,清眸一点点睁大,像是万里晴空的天际忽然劈开一道闪电。 他嗓音低颤,“臣?” “对啊,媳妇儿。”陆容淮满口白牙的朝他笑。 楚沅:“还是让弦风过来吧,他照顾王爷多年,做的比臣好。” 陆容淮不肯,他嘴里忽然发出嘶嘶的痛声,“好疼啊,阿沅,你心疼心疼我。” “好媳妇儿,我这副模样不想让下属们看到。” 楚沅盯着他背后包扎了好几层的纱布,又听他可怜的声音,不由得心软。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陆容淮。 命弦霜打来热水,他将巾帕放进水里,仔细搓了两边又拧干,然后走过来,先给他擦脸。 “王爷,抬一下头。”楚沅从他额头往下擦,待擦到下巴时,出声提醒他。 陆容淮仰起脑袋,墨黑眼眸专注的看着他。 擦完脸后,开始擦上半身。 他上半身衣裳尽除,只余纱布缠裹,楚沅避开伤口,仔细认真的帮他擦了两遍。 “好了,王爷。”他起身。 陆容淮:“哪里好了,下面还没擦呢。” 他抬起两条腿,大咧咧的晃了晃。 楚沅:“……” 楚沅面露难色,又隐约羞窘,他盯着那两条长腿,咬唇,“王爷,你趴在床上,裤子不好脱。” 陆容淮哼笑,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剪刀来,递给他,“这好办,直接剪了扔掉。” “!!” 楚沅心情沉重的接过那把剪刀。 陆容淮还催他,“快剪吧,水都要凉了。” 楚沅站在床榻旁,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最后心一横,捏起裤腿一角,闭着眼开始剪。 剪刀自下而上,逐渐接近了腿根。 陆容淮回头去看,头皮一紧,“阿沅,小心点,别剪到了你的大宝贝。” 楚沅脸一黑,后槽牙咯吱响,“王爷再多说一句,臣这剪刀可就不长眼了。” 陆容淮:“……” 楚沅终究是抗不过内心的羞耻,他给陆容淮盖上被子,最后手伸进被子里,小心的给他剪开最后一块布料。 又隔着被子,胡乱的给他擦了两遍。 陆容淮还在那斤斤计较,“这不公平,阿沅,上半身擦了两遍呢,怎么下面就擦一遍?你不能厚此薄彼呀。” 楚沅才不理他,故意道:“那王爷自己擦吧,臣手疼。” “手疼?快让我瞧瞧。”他说着就要去抓楚沅的手。 “哟,在下这是来的不是时候?”纱帘外响起了聂思然的打趣声。 陆容淮:“你看看现在的时辰,合适吗?” “这么不欢迎啊,”聂思然轻笑,他自己掀开纱帘走进来,“在下过来探望王爷,王爷感动吗?” “滚。” “倒也不必如此感动。” 楚沅莞尔,他端起盆出去倒水,顺道去换身衣裳。 陆容淮等楚沅出门,趴在枕头上驱逐他,“有事快说,没事快滚,大晚上的到处晃,你没媳妇也别来打扰别人。” 聂思然瞧了眼他背后伤势,心里有了数,“马上就走,在下今夜来,是想告诉王爷一个秘密。” “嗯?”陆容淮反应冷淡。 “先前刺杀王爷的那群刺客,是西羌人。” 陆容淮敛眸,神情冷然,“你如何得知?” “在下看到了你属下身上的伤口,他们那边有种近身搏击的短刀,带有锯痕,很特殊。” 聂思然这些年在外闯南走北的游历,经历见识都远超大多数人,哪怕是陆容淮,他上辈子还在战场上打过西羌人,也不知道西羌人有此种武器。 “谢了。” 聂思然打开折扇,眼底幽幽,“王爷不必谢我,还是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西羌人会出现在这里吧。” “嗯。” 聂思然扇了扇风,折扇掩住下半张脸,眼里带上看好戏的神色,“在下今夜问了王妃一个问题。” 陆容淮登时抬起头,“你问了什么?” “在下问他,喜不喜欢黎王。” 陆容淮趴回去,他心里其实也不敢确定,但面色还是强势霸道的说道:“问的什么蠢问题,我的阿沅自然是喜欢我的。” 聂思然站起来,老神在在的笑道:“王爷这么自信啊,答案可不一定哦。” “好了,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去了。”聂思然说完,起身就走。 独留陆容淮对着他最后那句话,抓心挠肝。 等楚沅洗漱完回来,一掀开纱帘,就见某位王爷目光幽怨的朝他看来。 怨气深重。 ? “怎么了?” 男人将脑袋转向内侧,留下一个生气的后脑勺。 楚沅上床,躺到床里,翻身面向陆容淮。 “王爷在生气?” “嗯!”他重重点头。 楚沅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泪光,声音低低地,“王爷为何生气?” 陆容淮盯着他白嫩的脸颊,“我喜欢阿沅。” 楚沅顿住,眉间泄露出轻微的倦意,“嗯。” 他闭上眼,沉声道:“阿沅喜欢我吗?” 等了一会儿,身旁没有声音。 陆容淮抿起嘴角,神情失落。 “嗯。” 陆容淮沉浸在苦涩中,直到他反应过来后,猛地抬头。 楚沅早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眉眼宁和的睡着了。 在弘嘉帝的特许下,让他们第二天白天睡了一天的觉,养足精神。 楚沅在这天下午醒过来,他睡意朦胧的睁开眼,陆容淮正靠着床柱在看书。 “王爷,”他抬手揉了下眼睛,撑起上半身看向窗外,“天亮了。” 陆容淮笑起来,他合起书,在楚沅额头上亲一口,“现在是傍晚,天都快黑了。” 楚沅声音软软的,“我睡了这么久啊。” “是啊。” 楚沅重新躺回被子里,将被子乖乖拉上来,盖到胸口,“天快黑了,那我还是继续睡吧。” 陆容淮还是第一次见他赖床,稀奇的多看两眼,眼神宠溺,随后抬手捏他脸颊上的软肉。 “先吃晚膳,吃完再睡。”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5节 “不吃也没事。” “明天一早六国辞行,要很早起来,吃不了早膳,你确定现在不吃晚膳?” 楚沅睁开眼,有点高兴,“他们要走了?” “嗯,本来父皇还打算继续狩猎,但受伤受惊的人太多,都不愿意再参加,只好草草结束。” “那我们明日可以回京了?” 陆容淮顿了一下,随后他俯身,朝楚沅压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咱们不回去,带你出去玩。” “去哪玩?” “明日晌午阿沅就知道了。” “就我们两个人吗?” 陆容淮又开始亲他鼻尖,“已经送信回黎王府,弦雨和乐书他们已经出发了。” 楚沅神色讶异,“咱们这次要去很久吗?” 陆容淮回忆了一下,大致预估,“一到两个月左右。”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的好日子要来了(摩拳擦掌) 感谢在2022-10-23 19:50:26~2022-10-24 22:4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指间沙、想喝奶茶呀~、晓不得10瓶;修仙君9瓶;风绪8瓶;4116132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三月初十,六国启程,返回国都。 天色蒙蒙亮,弘嘉帝着帝王礼服,率众人在行宫官道上相送,众人起了大早,等了一会儿,六国国主相继到来。 弘嘉帝与几人聊了两句,随后便走到楚国国主面前,“楚国主,太子可有恢复?” 楚国主脸色不太好,面部浮肿,眼底乌青,“谢陛下关怀,漳儿已经醒了,只是受惊过度,不便过来与陛下道别。” “无妨无妨,”弘嘉帝大度摆手,同时保证,“楚国主放心,朕定会查出此次袭击儿郎们的凶手,给诸位一个交代。” 楚国国主听完,心中冷笑不断,跟楚国有仇,还能把他儿子打成这样,是谁他心里清楚得很! 他隐晦的朝陆容淮看了一眼,眼皮剧烈抖动。 “寡人相信陛下。” 弘嘉帝表现出一副热络的样子,拍了拍楚国国主的肩膀,暗示道:“楚国主回去后,可别忘了要事。” 楚国国主也不多说,只道:“陛下放心。” 弘嘉帝开怀大笑,还让人送了一盒珍宝给楚国主,说是作为楚太子受伤的赔礼。 一旁五位国主眼神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于国国主站在段国国主旁边,见弘嘉帝与楚国主言笑晏晏,嗤之以鼻道:“咱们还说老楚这趟吃了大亏,看如今这形势,说不定被蒙在鼓里的是我们。” “背着我们搭上陆国,楚国这是要叛变啊。”史国国主也道。 “回去再说。”康国国主沉声说道。 很快,六国国主上车,带着本国官员和子弟纷纷离去。 弘嘉帝站在高台上远望,直到最后一列士兵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这才拊掌大笑。 “传朕口谕,整理行囊,一个时辰后回京。” 他刚说完这一句话,只见另一条弯曲小道尽头冲出来一匹快马。 “这是什么情况?”礼部尚书韩政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马,又惊又疑。 “报!平城急报!”马背上的信使跑到高台下,他慌忙下马,跪在地上举起手中信件,声嘶力竭地朝弘嘉帝喊。 弘嘉帝只听到一句急报,听不清后面内容,忙带着众人立刻下高台,来到信使面前。 “你说什么?”弘嘉帝问。 信使:“回禀陛下,平城急报,齐王殿下率五千精兵进山扫寇,遭遇山动,齐王与五千精兵全数被压在大山里面,生死未卜!” 人群轰然炸开。 方贵妃尖叫一声“浚儿”后昏了过去。 皇后命人将方贵妃抬回寝殿,镇南将军方新海领着一双儿女跑到弘嘉帝面前跪下,“陛下,请陛下下令,臣立即前往平城搜救齐王殿下!” 弘嘉帝脑子懵了半天,直到方新海喊他,他才回过神来,面上显露悲痛。 他从信使手中接过信件,快速看完之后,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湮灭。 从平城到邺京,坐马车需要半个多月,信使一路加急快马赶回,路上也耗费了七八日,也就是说,齐王已经被埋在山里七八日。 人还能活着吗? 在场的人心里也想着这个问题,但不敢说出口。 方新海心里也清楚,齐王只怕是凶多吉少,但那不仅仅是皇子,更是他外甥,他必须要亲自过去确认他的生死。 “陛下!” 弘嘉帝闭上眼,疲惫点头,“镇南将军即刻动身前往平城,替朕找到齐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父皇,”太子过来,神情悲伤的说道:“让三弟跟着一起去吧。” 方新海目光沉沉的看向太子,“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察觉到方新海话音里的隐怒,他装作不知,继而目光悲悯的同弘嘉帝解释。 “镇南将军专程负责寻找大哥,但平城贼寇未平,始终是个隐患,三弟作战经验丰富,不如让他去扫平贼寇,彻底解决平城之忧。” 太子说的有道理,弘嘉帝心中盘算道。 他不能赔了自己一个儿子和五千士兵,最后连贼寇都没有抓住,说出去是要受天下耻笑的。 “好,就依太子所言,镇南将军与老三同去,你们二人完成各自任务再回来。” 方新海眼下心里只有尽快找到齐王一个念头,他听到弘嘉帝对许可后,立即带着儿女起身,回去准备出发。 “老三?”弘嘉帝四处寻找陆容淮。 陆容淮:“哦。” 他牵着楚沅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听见弘嘉帝的话后,他摸了摸楚沅的耳垂。 “好了,咱们该走了。”两人携手往回走。 楚沅这时才明白,原来他昨夜说的外出游玩,竟然是去平城。 不过他还是有疑问。 “王爷难道会未卜先知?”路上,楚沅歪过脑袋,揶揄说道。 陆容淮故作神秘,“我会看手相呢,所以看出陆容浚有此一劫。” 楚沅:“……” 大概是他脸上的无语凝噎太过生动,陆容淮乐不可支的笑起来。 “真的,我还看出他命中无子。” 楚沅反驳,“齐王殿下前不久刚添了麟儿,王爷忘了?” “那不是他的。”他云淡风轻的说道。 楚沅被震住了,“……那是谁的?” “谁知道呢。” 陆容淮撇嘴,他上一世发现这事时,那孩子连同宠妾都被齐王给砍成豆腐块了,别说线索,连渣都不剩。 楚沅瞧他的神色,觉得此人编造假话哄他的几率更大,他索性伸出自己的手,放到陆容淮面前,打算挑事。 “那王爷给臣瞧瞧手相。” 陆容淮瞅向面前这只白嫩纤长的手,掌心白的晃眼,他毫不犹豫的握住,还借机摸了好几遍。 楚沅瞪他。 他便笑:“阿沅手相极好,一生大富大贵,喜乐无忧,还有一个特别宠他的好夫君,真是羡煞旁人。” “你都还没看!”楚沅真的气笑了。 “我看过很多遍,还亲过呢。”他说着,执起楚沅的手就亲了一口。 楚沅推他。 两人身后,三步外,弦霜和弦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弦风:“弦雨和乐书什么时候跟咱们汇合?” 看王爷王妃秀恩爱的日子太难熬,他宁愿去弦月那里待着。 弦霜:“两天。” 弦风:“太好了,咱们坚持住。” 弦霜:“嗯。” 一行人回去后,东西都已经打包好,弦风他们将行李搬到马车后面,随后弦霜驾车,弦风骑马跟在旁边,四人直接朝平城而去。 方新海比他们先走,陆容淮也不打算跟这么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一路同行,两人算是不谋而合。 马车从行宫出发,走了两天,接上弦雨乐书后,一行人再度往平城方向前进。 路上的日子并不枯燥,楚沅除了每日按时给陆容淮换药,还要盯着他喝药。 以前不知道,原来鼎鼎大名的黎王殿下竟然怕喝药。 楚沅头一次遇到这么不配合的伤患,每次哄他喝药都要半个时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6节 弦风偷偷告诉他,之前除夕遇刺那次,黎王醒来只喝了一次药,之后是半点没喝,硬是靠自己强悍的身体素质撑过来。 某人还振振有词,“我不喝药也会痊愈。” 楚沅淡定启唇,“可以,那臣以后生病,也学王爷不喝药。” “……” 陆容淮像是瞬间被拿捏住了七寸,之后只能不情不愿的捏着鼻子乖乖喝药。 每次喝完,就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楚沅,楚沅都会笑着喂给他一颗蜜饯,安抚某个幽怨的大老虎。 陆容淮把他捉过来亲,报复性的让他也尝尝苦味。 两人一路玩闹,在三月底到达平城。 平城太守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将黎王和黎王妃迎进城内。 太守本想让黎王住自己府上,然而黎王嫌他家妻妾过多,太晦气,让他找一个清净雅致的别院。 最终,他找到一处富商的宅院,请他们入住。 待安置好黎王众人,太守又满脸笑意的说:“下官特地为王爷和王妃办了接风宴,王爷王妃下午休息半日,晚上为王爷王妃接风洗尘。” 陆容淮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太守恭敬的退到门外,看着宅院大门在眼前关上。 门一关,太守缓缓直起腰,脸上再无笑意。 身旁跟随的小厮问道:“大人,这位黎王既然愿意赴宴,您为何还不高兴?” 太守眯了眯眼,转身朝家走去。 “本官心里有点不踏实,这位殿下……让人捉摸不透。” 小厮:“小人瞧他很关心那位貌美男妻,大人不妨跟王妃套套近乎。” “嗯,你派两个人悄悄守在这里,随时注意他们的动静。” “是,大人。” “方将军那边如何了?”太守边走边问。 “还在山里挖人,只是……”小厮捂着嘴窃笑,“挖出来又如何,也是一具尸体罢了。” 太守呵斥他,“注意分寸,不要多嘴。” 小厮脑袋一缩,悻悻称是。 “眼下黎王也来了,齐王还生死未卜,不想你脑袋搬家就少乱说话,否则本官可保不住你!” “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嘴严着呢。” “那些舞姬乐姬准备好了吗?” “都已准备妥当。” “薛莺莺呢?” “大人放心吧。” “好,你再去跑一趟,告诉那些人,晚上都过来赴宴,一个都不准迟到!” 作者有话说: 太守:让薛莺莺拿下黎王。 陆狗:黎王已经被楚沅沅拿下。 感谢在2022-10-24 22:44:49~2022-10-25 22: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12瓶;吧唧一口啵啵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到了晚上。 陆容淮正在换衣服,楚沅走过来。 “王爷,接风宴臣可以不去吗?” 陆容淮系好腰带,回眸看他,“怎么了?” 楚沅:“天色已晚,宴会上灯烛太多,臣无法忍受蜡烛气息,还望王爷恩准。” 陆容淮走到他面前,他抬手将楚沅耳畔的碎发捋至耳后,目光温柔的注视他,“我让弦雨在你午睡时去找了太守,将接风宴改设在花园,今夜月色很好,阿沅不必担心。” 见他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楚沅心中淌过暖意,不再多言。 陆容淮等楚沅换好衣裳,想了想,还是将那顶帷帽戴在了楚沅头上。 面对楚沅疑惑的神色,陆容淮笑了下,没多做解释。 今夜赴宴的多是平城官员和富商,底细不明,楚沅容貌过盛,他决不容许那些人盯着他的妻。 两人出门,登车前往太守府。 太守张择等候在门口,马车停在他面前。 “王爷王妃,酒席已经摆好,请随下官来。”他快步走过来,朝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又见楚沅戴着帷帽,挡去了面容,便问::“王妃可是水土不服?” 陆容淮牵住楚沅的手,神情淡淡,“少管闲事,前面带路。” “好好,王爷王妃这边走。”太守讪笑,忙独自上前,领着他们往里走。 楚沅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太守府处处透着简朴,园林景致大气疏落,没有昂贵的花木,园中景物均是常见植木,被打理修剪的整齐错落。 花园中,隐隐传来的说话声。 三十多人提前到了太守府,在此恭候黎王。 见到太守领着人进来,来人身形高大,眉眼沉冷,花园中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众人连忙起身,齐声行礼。 等候在酒席四周的伶人立刻开始弹奏,弦音柔婉,音色和韵。 陆容淮拉着人径直走过去,坐到了主座上,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官员和富商们顿住,忍不住暗中交换眼神。 黎王这是什么意思? 一来就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其中一些人心生不满,皱着眉去看太守。 太守笑呵呵的扫了眼众人,小步快跑回到自己座位,“诸位,这位便是黎王殿下,旁边的是黎王妃,来,让我们举起酒杯,对黎王殿下的到来表示欢迎!” 太守弯腰从桌上拿起酒樽,他刚说完,脸上的笑意和语气都还没有消散,陆容淮就开口阻止了他。 “本王已经戒酒。” 太守:“……” 他又赔着笑脸说:“那王爷便以茶代酒吧,您舟车劳顿赶来平城,特地为平城百姓解决贼寇之乱,吾等心中感激不尽。” 陆容淮听完,竟是哼笑一声,笑的他们一头雾水。 “别指望本王平乱,本王重伤未愈,外伤内伤还没好全,帮不了你们。” 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守眼睛眨了好几下,确认般的又问了一遍,“王爷不打算平乱?” 陆容淮夹起菜放到楚沅碗里,懒声回应,“嗯,应付两下子就行了,本王好不容易来一趟,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太守:“好、好玩?” “本王的爱妃第一次出来玩,自然要陪他玩个尽兴。” 众人顿时朝他身边安静不语的人看去。 帷幕下,楚沅面带微笑,从某人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底下一名身材微胖的富商突然大笑起来,他站起来,脸上红光满面,“早就听闻黎王殿下性情豪爽,洒脱不羁,今日一见,不虚此行啊。” “小人乃平城绸缎庄老板董天问,敬王爷一杯。”他说着,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案桌下,陆容淮重新抓住楚沅的手,还无赖的揉了揉,“董老板好酒量,本王初来乍到,对平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为了日后能向父皇交差,诸位说说这贼寇的事吧。” “王爷想知道什么?”太守语气谦和的问。 “本王很好奇,陆国在父皇的治理下百姓和乐,安居乐业,这些贼寇是从哪里来的?”陆容淮右手撑住下巴,兴致勃勃的问道。 富商们看向太守。 太守叹息一声,愁容不展,“下官也不知这些人从何而来,只知他们在城外的牛群山上聚集,人数越来越多,而且个个凶残无比,见人就杀,下官当时束手无策,只好下令封锁城门,加强防卫。” 粮铺老板成大韦说道:“王爷,小人的店铺曾遭到贼寇的洗劫,小人见过他们,他们说话不像陆国人,倒是有些像西边的羌人。” 西羌人与陆国人长相差异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口音不同。 陆容淮佯装来了兴趣,挑眉问道:“哦?西羌人为何会跑到平城来?” “小人不知,但小人猜测,平城离西境不远,那些西羌人潜入陆国,又屠杀我陆国百姓,有意挑起祸乱,居心险恶。” 太守:“王爷,牛群山山动时,一批贼寇也被埋在了山里,眼下只有将剩下的人抓住,才能查明原因。” 陆容淮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他整个人忽地往左一靠,脑袋枕在楚沅肩膀上。 “本王累了,爱妃可有什么想问的?” 帷幕外,许多双眼睛朝他看过来。 楚沅面色不动,从容启唇,“太守大人,齐王殿下找到了吗?” 太守面露悲色,“回王妃,还没有,方将军昼夜不停的让人在山里挖人,眼下已经挖出了几百具尸体,但是仍然没有找到齐王。” “山动结束后,可有进山寻找?”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7节 太守:“找了,牛群山毁的太厉害,进山尤其困难,下官派人找了五天,将山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 “还活着的那些贼寇,眼下在何处?” 太守叹气,“山动过后,他们四散逃匿,隐藏着各处,很难将他们找出来。” 楚沅颔首,转头轻轻说道:“王爷,臣问完了。” 陆容淮掀开他帷幕的一半,仰头在他红润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恰好此时一曲终了,‘啵’的一声就格外明显。 众人:“???” 现场一片死寂,四周响起了轻微的抽气声,楚沅猛地推开他。 太守忙起身吩咐那些伶人,“继续奏乐,都愣着干嘛,舞姬们呢?快些上来表演。” 陆容淮偷香成功,眉眼愉悦的撑住脑袋,他压根没关注其他人,用小指去勾楚沅的手指,宠溺的对他低笑,“阿沅唇好软啊。” “王爷!”楚沅绷起小脸,眼里闪动着跳跃的火苗,“王爷每次都这样,不注意场合,想亲就亲,想抱就抱,王爷问过臣喜不喜欢这样吗?” 陆容淮顿了一瞬,他放下手,胳膊肘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四溢,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袖。 “王爷~您衣裳湿了。”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随后,一阵香风袭来,熏了熏香的绣帕出现在陆容淮眼前。 陆容淮闻到那股浓香,狠狠皱眉,抬手一掌挥过去。 “啊!”薛莺莺痛呼一声,手指松开,绣帕掉落在案桌上,很快被茶水浸湿。 她捂着被打红的手,眼中含泪的看向陆容淮,神情委屈又失落。 “王爷,奴家只是想帮您擦擦,您打痛奴家了。” 她语气娇柔,又极为婉转,任何一名男子听了都会心生怜意,薛莺莺看着黎王那张俊朗丰神的容颜,心里好似有小鹿乱撞。 薛莺莺活了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英俊的男人,一时间芳心颤动,荡起波澜。 她从小被教授各种技艺,更是凭出色的舞技博得头名,在平城混得风生水起,男人愿意为她投掷千金,更想与她□□好,只是她眼光高,一直用才艺谋生,就是想等到她心中最满意的夫君。 而眼下这位,无论是身份气度,还是长相身材,都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好的。 她进入园子的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男人。 若是能嫁给他,哪怕是只做一名姬妾,她都心甘情愿。 “王爷,这位是咱们平城才貌双全的花魁姑娘,怎么样,姿色不比邺京的差吧?”董天问摸着下巴,得意说道。 陆容淮冷眼看向薛莺莺,冷嗤一声,“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薛莺莺脸色一白。 陆容淮没空去管她,他的阿沅还在生气,眼下哄人才是最要紧的。 “阿沅,我错了,我刚才不该那样,以后我想亲你的时候都会先问你,好不好?” 楚沅声音清冷,“王爷还是先处理眼下的事吧。” “眼下只有咱俩的事。”陆容淮抬手把案桌往前一推,直接将跪坐在案桌对面的薛莺莺给撞翻。 薛莺莺尖叫,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精心打扮过的妆容被弄花,珠钗发髻散落一地。 更何况,她今日穿着轻薄雪纱,紧紧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胸前大片雪白更是呼之欲出。 她狼狈的趴在地上,这次是真的哭了。 她满脸含泪的看向黎王,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如此不解风情。 薛莺莺又委屈又愤怒,忍不住看向陆容淮身边那位遮面的男人。 在平城,大户人家若设宴款待宾客,也会在男风馆里找几位小倌过去陪客,而这些小倌在有钱人眼里只是一件玩物,难等大雅之堂,因而会让小倌们缚面。 她将楚沅误认为跟她一样身份的人,以为楚沅不过是平城一位小倌,而她今日竟然被一名小倌给比了下去,这口气她如何能忍。 “王爷!奴家到底哪里比他差?”薛莺莺控诉。 作者有话说: 陆狗:来人,给这位瞎眼小姐配一副□□镜。 感谢在2022-10-25 22:58:11~2022-10-26 22:5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鬼24瓶;风起云涌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薛莺莺以下犯上,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太守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即站起来,勃然大怒,“贱奴休得狂言,此乃黎王妃,岂是你可以造谣侮辱的!” 说完,他仍是不解气一般,伸手将酒杯砸过去,杯中酒水泼洒到她肩上,很快将衣裳打湿,衣裳布料单薄轻透,打湿的地方更为明显,薛莺莺连忙缩起身子,羞愧难当。 这次,薛莺莺再不敢叫。 她被吓得肝胆巨颤,哪里还敢骄纵张狂。 赶忙跪在地上向楚沅求饶,哭哭啼啼的说:“奴家知错了,奴家短浅无知,没能认出王妃,求王妃恕罪。” 陆容淮恍然大悟,“张太守,你们平城的花魁挺狂妄啊,不知道就敢大放厥词,这双眼太瞎,还是挖了吧。” 薛莺莺脸色惨白如纸,她慌乱的摇头,吓得说不出话。 太守忙起身,赔罪道:“王爷恕罪,下官不知此贱奴如此跋扈,惹王爷不快,下官一定会严厉处治她,请王爷息怒。” 陆容淮:“不劳太守,本王亲自处治。” 他说完,一直当隐形人的弦霜走上前,拎住薛莺莺的胳膊,不顾薛莺莺的哭喊求饶,将人抓走。 众人鸦雀无声。 四周伶人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将脑袋低下去,抱着乐器浑身发抖,恨不得从这个地方消失。 谁知道下一个惹黎王不快的会是什么下场。 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陆容淮又开始专心哄他媳妇。 他小声道:“阿沅,别气坏身子,要不你打我一顿出气。” 楚沅:“王爷皮肉厚实,臣可打不动。” “那你骂我。”陆容淮蹭过去,亲自给他出主意。 楚沅抬头,那双眼睛盈盈流光,他刚才是有点生气,但冷静过后,看着陆容淮脸上的想笑容,他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臣刚才一时失言,还望王爷不要怪罪。”楚沅主动端起面前酒盏,想跟他赔罪道歉。 陆容淮沉默了一下,缓慢转过头,看向太守,“给本王重新拿个杯盏过来。” 太守拿来杯盏,陆容淮拎过酒壶,开始倒酒。 太守一双小眼睛睁大,“王爷不是戒酒了吗?” 陆容淮:“本王说过?” “是啊。” “本王喝的不是酒。”他举起酒杯,语气飘然。 “是爱情。” 太守:“……” 楚沅眉尖跳了下,他正要放下酒盏,手腕被陆容淮托住。 男人握住他的手腕,一点点抬高,直到与肩齐平,才松开手。 正当众人疑惑,就见陆容淮举杯绕过楚沅的臂弯,狭长的眼愉悦至极,“来,咱们来喝个交杯酒。” 楚沅想把酒泼他脸上,洗洗他的厚脸皮。 底下有人开始起哄,让他们快喝。 陆容淮伸手拿掉他头上的帷帽,两人挨得很近,近到陆容淮的呼吸声落到他耳畔。 他眼底笑意深深,仰头毫不犹豫的喝下杯中酒。 周围叫好声一片。 楚沅静了半刻,优美颈侧微扬,饮下这杯月色清辉的交杯酒。 粉淡的唇顷刻间沾上水光,清透晶莹,又因喝不惯酒,伸出红嫩的舌尖舔了下唇角。 陆容淮喉结滚动,眼眸微暗。 他拿走楚沅手里的酒杯,不让他再喝,重新给他戴好帷帽,挡住那张惑人的面容。 一个时辰后,宴席结束,两人携伴回家。 楚沅进内室洗漱,乐书在屋外守着,弦霜则是回到暗处,观察四周动静。 陆容淮出门,走到旁边临时整理的小书房,与下属们议事。 “王爷,弦月来信,太子回京后,暗中动作很大。”弦雨关上门,转身回禀。 陆容淮:“陆容洛在做什么?” “太子似乎料定齐王身死,现在正在积极拉拢齐王党派的人。” “方贵妃那边知道此事吗?” “方贵妃深居宫中,方新海又来了平城,她压根不知道太子背后在搞小动作,不过弦月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人,随时可以将这个消息送给方贵妃,只等您下令。” “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方贵妃。” 弦风:“主子打算什么时候让齐王回来?” “不急,他那位好舅舅一直在找他,本王就喜欢看他们心急如焚的样子。” 陆容淮留在平城的三千精兵,一直在盯梢齐王,直到牛群山发生山动,所有人被掩埋在山石下面,三千精兵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回平城,迅速找到陆容浚,将人带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8节 眼下陆容浚被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有十名士兵看守,他根本就逃不走。 更何况,他被山石击中腰腹,被救出来时尾骨都已断掉,重伤感染,士兵们用药救治了好多天,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然而陆容浚醒来后发现自己下半身没有知觉,顿时在床上大吵大闹起来,士兵无法,将情况汇报给陆容淮后,陆容淮直接下令,每日给他灌一碗迷魂汤,让他安静。 因而,这些天陆容浚一直处在昏睡状态,对外界的一切事情都不知晓,更不会知道,很多人都在心里认为,他已经死了。 弦雨眼珠子一转,继而又笑起来。 “王爷,听弦月说,王妃如今在邺京的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二啊。” 万朝会结束后,陆容淮便知,楚沅在万朝会上的出众表现,定会传入邺京,名声鹊起。 “邺京百姓是何反应?” 弦雨:“王妃在才艺比试上一鸣惊人,接连拿下好几个头名,百姓都称赞有加,风评都是好的。” “王妃比试时获胜的诗作画作等,也都流传出来,在邺京城内疯传,无数子弟争相阅览和模仿。” 陆容淮嘴角翘起。 “呃,还有一事。” “说。” 弦雨挠挠头,“王爷,因您外出平乱,京中修建道观一事只能延期,苏大人近来无事,画了很多您与王妃的画像,又因王妃这段时日名声大噪,那些画册一经刊印,便立即售光,然后……然后……” “然后被御史台弹劾了?” 弦雨双眼一亮,“王爷这都能猜到。” 陆容淮皮笑肉不笑。 “不过这次王爷不用担心,御史台那些弹劾,全部被聂相大人给怼回去了。” …… 他本来不担心的,现在就说不准了。 聂俦温那老狐狸会帮他? 别又是挖了个坑,等着他往下跳。 陆容淮扶额,“此事回京再议,今夜可有从太守府里查到线索?” 弦风和弦雨摇头。 陆容淮带着楚沅赴约时,身边只跟了弦霜一人,而他们两个则是趁着夜色,悄悄从后墙翻入太守府,想找到一些证据。 然而张择此人心思缜密,做事不留痕迹,他们搜寻一圈,并无收获。 “正常,他若没那么狡猾,平城之事又怎会被隐瞒这么久。” “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弦风问。 陆容淮:“本王今晚让他们说了些贼寇的事,所有人都在撒谎,嘴里没半句实话。” 陆容淮:“他们现在还在观察本王,明后两天你们在平城晃一圈,看看有什么异常。” “好。” “本王明日带阿沅去牛群山看热闹。” 弦风:“王爷,那名舞姬还在柴房关着。” “先关着吧,饿她两天。” 弦雨:“这舞姬在平城还挺有名气,是他们这儿乐坊的头牌。” 陆容淮:“你感兴趣?那送给你吧。” 弦雨给了自己两巴掌,让他多嘴,报应来了。 “属下断情绝爱,对女人不感兴趣。” 弦霜在外面敲门,“王爷,王妃请您过去。” 陆容淮起身,“怎么了?” 外面沉默了一瞬,随后,弦霜平静的声音响起。 主院房内的桌上,有几张画纸,被王妃看见了。 “画纸?”陆容淮打开门口,“什么画纸?” 身后的弦雨暗道一声糟糕,忙道:“是苏大人画的画册,弦月传信时放了几张在里面,属下放在桌上没拿。” 陆容淮回头,夸赞,“真是本王的好下属,赏你今晚去柴房陪花魁聊天。” 弦雨眼前一黑。 弦风忍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从他身侧走出去,跟上陆容淮。 弦霜没走,他站在弦雨面前,冷冷清清的盯着他。 随后,“又被罚了?” 弦雨呜呜哭起来,伸手搭住弦霜的肩膀,凄凄惨惨戚戚,“我真是倒霉,呜呜呜,我怎么总是这么倒霉,我明儿要找个庙拜拜,这年头是不是犯太岁啊。” “不犯太岁,”弦霜将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犯猪瘟。” “啊?猪瘟?”这也没听说哪里有猪生病啊。 “嗯,笨猪。” “卧槽,你骂我是猪?弦霜你给我站住!”弦雨气急败坏的追出去,但他轻功不如弦霜,一眨眼就让人给逃了。 “臭弦霜,论年纪你还得喊我一声哥哥呢,没大没小的!”他站在路口,指着弦霜离去的方向叉腰大喊。 弦霜回头,“笨猪。” “啊啊啊啊你给我等着!”弦雨拔腿就冲过去,两人你追我赶,在别院里上蹿下跳,连在墙头睡觉的野猫都受到惊吓,一溜烟跑了。 这边,陆容淮回到卧房。 楚沅已经洗好澡,他头发披散在身后,只穿了白色里衣,端坐在桌前,手里正拿着画纸,在一一翻看。 夜明珠光芒照拂下来,将那张美人脸蒙上温柔疏淡的意态。 陆容淮看的目不转睛。 直到楚沅朝他看过来,眼底闪过似笑非笑的神色,他晃了晃手中画纸,温声启唇,“王爷,不解释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沅沅:画册怎么回事? 陆狗:你听我狡辩。 沅沅:…… 感谢在2022-10-26 22:59:49~2022-10-27 22:2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指间沙10瓶;白言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画的挺好,很般配。” 楚沅:“王爷一早就知道了吧?” “我也才刚刚得知,阿沅怎么能怀疑你的夫君呢。”陆容淮抬手摸了下他的脸,随后环顾四周,最后走到床头处,将画册挂了上去。 楚沅立即站起来,走过去想阻止他,“王爷,这画册你还打算挂起来?” “对啊,这么好看的画册,我想挂起来天天欣赏。” 楚沅抬手想去把画册拿下来,他踮起脚去拿,陆容淮偏要抬高手臂,让他够不着。 “王爷!” “哎,宝贝儿。” “你!” “嗯?怎么了?”他一边装无辜,一边又将手臂抬高了几许。 楚沅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画册,气愤跺脚,这一次是连名带姓的喊他。 “陆容淮!” 陆容淮漆黑的瞳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他倒不是觉得冒犯,反而是惊讶于楚沅话里明显的亲近意味。 那嗓音娇嗔微怒,好似在直白的告诉他,心底的重重防线已经对他露出一扇窗,正在逐步的扩大,直到彻底容纳他。 “阿沅,你喊我什么?” 楚沅的眼眸黑白分明,“陆容淮。” “哎。”他高兴的笑起来。 楚沅有点纳闷,喊他名字有这么高兴吗?他还在生气呢。 陆容淮:“以后不要喊我王爷,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喜欢听。” 楚沅:“这不合规矩,况且,若是让有心人听见,指不定要怎么编排臣。” 陆容淮狂妄说道:“谁敢编排你,我就去撕了他的嘴,或者你叫我望黎也行。” “望黎。”楚沅从善如流的改口。 “这么听话啊,说改口就改口。”陆容淮弯唇,黑眸定定的凝视他。 楚沅声音软甜,“王爷喜欢听。” “我更喜欢听你喊夫君。”陆容淮笑道。 “哦。” “不喊一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89节 楚沅想起那几次喊夫君的场景,轻轻推开了陆容淮,捂着耳朵转身,踢掉鞋子上床。 “哎呀,臣耳朵进水了,臣听不清。” 陆容淮将画册挂好,上床抱住他,故意对着他耳朵吹气,“进水了?快让我看看,这水不及时清理出来,容易灌进脑子里,我可不想要个傻媳妇。” “你才傻呢。”楚沅再度捂住耳朵,粉唇微嘟,脸颊有了些许的软肉,看着更加柔软可口。 陆容淮喉结滑动了一下。 他捏住楚沅的下巴,将他转向自己,低头亲了上去。 男人的吻落下时,楚沅懵住,等到唇舌被他占领,呼吸被霸道掠夺,舌尖被他吮吸到发麻时,楚沅终于忍不住抗议出声。 “唔……唔唔!” 陆容淮扣紧他的腰,将人贴在自己身上,又亲了一会儿才放开他。 那双淡粉的唇此刻已经变成诱人的艳红色,舌尖也微麻发痛,楚沅小口喘息着,还没有回过神来。 陆容淮伸手,抹去他唇边晶莹的水渍,笑声满足,“我刚才想亲阿沅。” 亲完了才说,还有什么意义。 楚沅眼神微动,鼓了鼓脸颊。 “阿沅好甜。” “想每天都跟阿沅亲亲,补充营养。” 楚沅:“???” 楚沅:“什么营养?” 接吻还能补充营养? “这个,”他向前探身,再度吻住楚沅的唇,舌尖在他口中扫荡一圈,满足的退出去,“好甜啊,阿沅的营养液。” 楚沅:“………………” “陆望黎!!” 这厚颜无耻的家伙,嘴上说着调情的话,那处……那处还一直抵着他,还极其不要脸的蹭了蹭。 “你离我远点!”他气的连称呼都不管了,直接命令道。 “不要,我没了你睡不着,头还会疼。”某人跟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的缠上来,牢牢的将他禁锢在怀里。 “疼死你算了。” “哇,阿沅好狠心啊。” “你……你别乱蹭!” “你别动,它待会儿就安静了。” 楚沅:“……” 他见楚沅挣扎,故意引开他的注意力。 “阿沅,小八和白清俞的婚事定下来了。” 楚沅果然被他这话吸引过去,抬头问道:“什么时候?” “八月初八,父皇还赐封白将军为云安侯。” 楚沅知道,白毅这个爵位是靠牺牲女儿和兵权得来的,所以白将军应该也不是很喜欢这个赏赐。 但天子赏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哪怕心中不愿,也要感激涕零的接下,叩谢圣恩。 陆容淮:“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们就回京。” “好。” 两人又聊了一些,约莫一刻钟后,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两人用早膳时,太守便过来,说是请他去调查贼寇。 陆容淮直接拒绝,“本王还要去牛群山哀悼一下本王那短命的哥哥,查案一事你自己处理。” 随后,大摇大摆的牵着楚沅离去。 两人坐上马车,来到牛群山后,看见了灰头土脸的方新海,方家兄妹则是一左一右扶住他,在低声安慰。 他们一路快马兼程,比陆容淮他们提前好几天到达平城,一到便立即带人亲自来牛群山挖人,后来更是召集平城百姓一起来挖,然而一连挖出上千具尸体,也没有找到陆容浚。 陆容淮到时,方新海正站在尸堆面前,哭的直喘气,方家兄妹也眼含热泪。 楚沅见状,低声说道:“方将军跟齐王感情很好?” 这哭的也不似作假。 陆容淮失笑,幸灾乐祸的说道:“他这些年在陆容浚身上花了不少银子,还指望着齐王能登基为帝呢,一朝人没了,可不得哭死。” 他说着,抬步走到方新海的身后,“方将军,节哀啊。” 方新海猛地一回头,见到是他,立即变了一副面孔,大声斥道:“不需要黎王在这假惺惺!” 陆容淮:“本王好心来帮忙,怎么能说本王假惺惺呢,这毕竟也是本王的大哥,本王得知大哥的噩耗,疼在心里,这些日子更是茶饭不思,深夜难眠啊。” ? 方新海眼睛红肿,他盯着黎王那张俊逸面容,看着他睁眼说瞎话。 方舒予走上前,他面色不善,眼底乌青,好似多个时日没有休息好。 “黎王殿下,这里脏乱,王爷还是早些离开吧。” 陆容淮:“本王什么场面没见过,听闻方将军还没有找到大哥的尸体,本王也想过来帮帮忙啊。” 方舒予看了眼他身侧的楚沅,又朝陆容淮的身后望去。 陆容淮身后一个士兵都没有带过来。 方舒予冷笑,“王爷说的帮忙,就是空手而来?” “哪里,本王这不是带阿沅来了。” 方舒予一顿,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陆容淮,不敢相信还有人如此不懂怜香惜玉。 万朝会时他也在,目睹过楚沅的风采,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大美人,哪怕是一名男子,也足以让人为他心动,黎王竟然让他来挖尸体? 方舒予心中忿忿,“黎王妃不适合挖尸体。” 楚沅也真是倒霉,跟了个这么冷血无情的主,nan风dui佳如果跟了他,他一定会把他金屋藏娇,好好的爱护。 陆容淮嗤笑,他眉眼狂傲,神色倨凛,“谁说阿沅要挖尸体,本王是带他来慰劳平城百姓的。” “听说你们把老百姓喊来挖尸体,连干活的工钱都不给,这活又脏又累又恶心的,阎王都没你们能压榨人。” 方舒予面色一僵。 旁边的方柔苓忽然说道:“平城百姓是自愿前来帮忙,而且待事情结束后,家父自然会给他们工钱,王爷冤枉我们了。” 陆容淮:“你哪位?本王说话,你插什么嘴。” 方柔苓:“小女是……” “让开,挡住本王和阿沅的路了。”陆容淮懒得跟她多话,牵着楚沅从两人身边走过,经过尸堆时,陆容淮让楚沅闭上眼睛,将人抱了过去。 “王爷,臣不怕的。”他伏在陆容淮肩膀上,小声说道。 陆容淮:“尸体可不好看,晚上会做噩梦的。” 楚沅垂眸,眼睫颤了颤,“臣见过尸体。” “哦?什么时候?” 楚沅却不肯再说。 陆容淮见他不说,也没继续问,他抱着人来到山脚下,看向正在搬移山石的百姓,百姓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补丁,甚至都没穿上衣,光着膀子在搬碎石。 “大家都歇歇,过来领钱。”他扬声喊道。 忙碌的百姓们停下来,面色犹豫的朝他看过来。 楚沅站在他身边,温声笑道:“都过来吧,王爷给大家发工钱了。” 他长得好,气质温柔,笑起来时更有亲和力,比冷面严肃的陆容淮看着好相处,百姓们放下扁担铁锹,朝他们走过来。 “来,阿沅帮忙一起。”陆容淮将一个钱袋交给他。 两人站在土坡上,让百姓们排好队,依次给他们发了银钱,每人五两,比他们干农活忙上三个月还要多。 大家感激无比,朝陆容淮和楚沅跪下磕头。 陆容淮轻轻扬唇,说道:“不用谢本王,要谢就谢黎王妃,是他得知你们这些天一直在帮忙,还没有工钱,自掏腰包解决了这事。” 楚沅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他自己的主意,路上才告知了他这件事,现在却把功劳算在他头上。 百姓们一听,顿时更加不好意思,头磕的越发实诚,“多谢黎王妃,多谢黎王妃。” “快起来吧,大家休息一会儿。”楚沅轻声说道,他见每个人身上都汗流浃背,让他们去树荫下歇息。 弦风他们很快到来,还雇人送来了好几车的白面馒头和井水,一一发放给百姓。 方新海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陆容浚,其他人和事他一概不关心,让这些贱民过来帮忙已经是他们的荣幸,钱是半分也不会给的。 而且要不是这个地方发生贼乱,齐王又怎么会出事! 他在心里甚至将平城百姓也记恨上。 陆容淮在跟一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聊天。 楚沅将馒头发完,看了眼天色,已经过了巳时,日头高升,眼下到了四月,气温也在逐渐升高。 而那些挖出来的尸体,还在那边堆着,被太阳暴晒。 尸体腐烂速度很快,他经过时没有看,但嗅觉灵敏的他已经闻到了一股臭味,若是再不处理,这些尸体会加速腐烂,严重的话,还会带来可怕的疫病。 “王爷,那些尸体要如何处理?” 陆容淮:“本王本以为他们会把尸体埋掉,不曾想只是堆在那里不管不问,阿沅可有什么好办法?”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0节 “不如……火葬吧。” “火葬?” 按照陆国传统,人死之后要进行土葬,魂归大地,才算是真正的死亡,从来没有火葬的习俗。 而且,有些地方有着变态的风俗,会把活人烧死祭天,是以火烧尸体这个行为,在陆国百姓看来是极为不祥的。 陆容淮倒是没有反对,他看着楚沅,问道:“阿沅为何会想到火葬?” “尸体腐烂严重,埋入地下也未必安全,火葬是最好的选择。” 他说着,脑袋渐渐低下去,用听不清的声音呢喃。 “烧掉就好了,什么也不会剩下。” 作者有话说: 陆狗:你们都没有机会补充营养吧,嘻嘻。 沅沅:我刀呢? 感谢在2022-10-27 22:21:51~2022-10-28 22:4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卡卡40瓶;不见牛羊11瓶;想喝奶茶呀~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两人在牛群山上待了一个时辰,让弦风留下来处理尸体的问题。 随后两人离开,回到平城。 他们没有直接回别院,而后在城中晃了一圈,陆容淮将马车停在一家酒馆门口,给他小费,让小厮带马儿去吃草料,随后他牵着楚沅,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闲逛。 楚沅很少有逛街的机会,他很喜欢这种烟火气息的感觉,眉眼神采动人。 陆容淮一身暗纹黑衣,头发利落束起,楚沅青衣飘逸,一头乌发用青色发带束在脑后,行动间发尾轻扬。 陆容淮周身气势凛然,长眉入鬓,哪怕他相貌不凡,寻常人也不敢接近。 反观楚沅,面容既有女性的柔美,又兼具男子的英气,很是惹眼。 两人刚走了一段路,忽然,一朵红色的山茶花砸到楚沅身上,又快速掉落下去。 “嗯?”楚沅看了眼山茶花,又抬头朝上看去。 楼上几位妙龄女子顿时羞的惊呼,拿起手绢挡住脸,但还是会偷偷的瞥他。 有一位胆大的女子,隔着手绢朝他喊,“公子你好俊俏啊。” 周围一群小姐都笑了起来,显然是认同她的话。 楚沅微愣,脸慢慢红了。 女郎们大约是见他脾气好,又容易害羞,还长得这么讨人喜欢,又继续朝他扔花,路旁很多人开始跟风,朝他投掷手中的瓜果和鲜花,还有扔帕子的。 陆容淮连忙护住他,带他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直到跑出一条街,两人才停下来。 陆容淮将楚沅头发间的花瓣取下,话里直冒酸气,“楚公子好大的魅力呢,把那些小姑娘迷得都走不动道。” 楚沅望着他笑,声音微喘,“王爷也收到了花。” “没有。” 楚沅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到他面前,掌心里躺着一朵完好的桃花。 “送给王爷。” 陆容淮盯着那朵花看了很久,粉色的桃花在他素白的掌心里显得娇小可爱。 他默默地拿起花朵,珍重地放进自己的衣襟中。 “好,我收下了。” 楚沅看了眼周围,“王爷,我们要去哪?” “带你去找乐子。” 他拉着楚沅,走进一家乐坊。 进屋的那一刻,陆容淮不经意地扭头,眼尾余光朝身后的茶坊看去,唇边多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茶坊二楼,张择放下竹帘。 “大人,此事宜早不宜迟,大人早日定夺。” 张择看向董天问,嘴巴抿成一条直线,透着他些微的不悦,“董老板,这齐王刚出事,若是黎王再……你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怕什么,到时候把事情都推到贼寇头上就好,张大人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是不是想要借机另投明主啊?”成大韦眯起眼,口气不善。 张择怒道:“成大韦,你不要含血喷人!” “我也不想怀疑大人,可是大人这些天一直犹豫不决,让我们不得不怀疑啊。” “本官那是在考虑对策,你当黎王是什么人,那可是比齐王狠毒百倍的大煞星!” 成大韦抬手向上指,“再厉害,还能越过那位去吗?张大人就是眼光太短浅,才会被区区一个黎王吓唬住。” “是啊,我看他也就是个沉迷美色的昏庸王爷,成不了气候。” “齐王来时还知道查案,这位可是一天到晚都在玩乐,摆明了不想管,我看呐,大人不如送点银子过去,试探黎王的态度。” “对,他若是收下,那之后的事好办,若是不收,咱们再动手。”董天问冷笑。 张择沉思半刻,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们的话。 陆容淮选了一间包厢,带着楚沅进去,楚沅敏锐的察觉陆容淮的情绪变化。 “王爷在笑什么?” “有些人快要沉不住气了。”陆容淮坐下,长腿弯曲,悠闲说道。 楚沅在他身旁坐下,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莞尔一笑,“王爷威名在外,他们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乐坊主人是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妈妈,她领着曼妙多姿的乐伎们进来。 “这些都是我们鸣音坊最优秀的乐娘,二位公子可有挑中的?” 陆容淮撑着下巴,望向面前神色含羞带怯的少女们,他语气倦懒,“优秀的都不要,把你们这儿技艺最差的那个喊来。” 乐坊主人脸上笑容一僵。 “公、公子啊,您这是何意?” “本公子喜欢,就爱听这种,快把人找来。” 乐坊主人只好带着乐娘们离去,她们还是第一次遇见提这种要求的主儿,忍不住抬眼朝他看去。 结果这一看,顿时芳心大动。 好英俊的两位公子! 乐娘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那位黑衣俊朗的男子,抬起青衣男子的手,温柔的亲了亲青衣男子的指尖。 乐娘们:“……” 哦,原来是一对,打扰了。 喜悦的心情瞬间被复杂替代。 很快,乐坊主人敲了敲门,领进来一人。 “二位公子,这位就是我们乐坊学艺最差的女娘,也是年龄最大的,”老板笑容殷切,又立即扭头,神色一沉,“见到贵客还不快跪下,一点规矩都没有!” 女子低着头,朝陆容淮直挺挺的跪下。 “你这嘴是哑巴了啊,快点叫人!”老板伸手去拧她后背的肉。 “好了,你先出去吧。”楚沅出声,制止了她的行为。 老板赔着笑,亲自关上了门。 她做生意这么久,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走进她们乐坊的客人,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贫是富。 而这两人,绝对是她见过的人里面最贵气的。 “人已经走了,你起来吧。”楚沅接过陆容淮沏好的茶,温声朝地上跪着的女子说道。 “谢二位公子。”女子轻声道谢,从地上站起来。 “抬起头来。”陆容淮命令。 她依言抬头,眼皮半垂,不与他们对视,脸上的神情更是淡漠。 楚沅发现,她很瘦,面容姣好,眼角有细微的皱纹,而且颈侧还有一道一寸长的刀疤。 “叫什么名字?” 女子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浮晴。” 陆容淮嘴角勾了下,散漫说道:“本王问的是,你的真名。” 浮晴眼皮跳动,她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打量片刻后,她神情微顿。 “你是黎王?” “嗯。” 浮晴又看向他身旁的楚沅,“你是黎王妃?” 楚沅点头。 浮晴问完,又沉默起来。 “本王既然能找到你,自然早已查到你的身份,你老实回答本王的问题,本王还可以留你一条命。” 浮晴嘴角动了动。 她现在还不能死,她的事还没有完成。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1节 “于晴。” 于晴? 楚沅眉尖微动,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很快,陆容淮就给他解开了疑惑。 “于国长公主,于晴。” 楚沅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会觉得熟悉,之前在楚国庙中苦修时,寺中和尚化缘回来,说起过这位长公主。 于国历史上第一位能征善战的公主,十九岁上阵杀敌,到她二十五岁乘船渡江,船毁人亡,人生经历大起大落,不胜唏嘘。 陆容淮满意她的识趣,“在陆国躲了三年,还要继续躲下去?” 于晴也不是傻子,“王爷想做什么?” “本王助你报仇,如何?” “你会有这么好心?”她没有跟陆容淮接触过,却也听说过此人残暴狠毒的名声。 “当然,本王积德行善,都是应该的。” 屋内静谧,香炉中烟雾缭绕,过了一盏茶时辰,于晴还是答应了他。 这是她思虑再三后做下的决定。 若今日黎王不来找她,她也不打算继续待在平城,这里的动乱暗流涌动,若是再待下去,说不定会暴露自己的行迹。 陆容淮花了一笔赎金,将于晴带回别院。 乐书大吃一惊。 他服侍楚沅换衣裳,忍不住表露出自己的担心,“公子,王爷怎么带了个女人回来啊?” 楚沅正在专注解腰带,他低着头,眉眼弯弯,没注意到乐书话里的忧虑。 乐书见楚沅神色轻松,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些急了。 他大叫一声,“公子,王爷不会要收她为妾吧?” 楚沅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的小脑袋里面整天都在想什么呢,王爷不会收她为妾。” 乐书鼓起腮帮子,还是不放心,“公子还是多多留心,万一王爷是骗你呢。” 楚沅摇头,将腰带交给他,转身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他不会的。” “公子,你现在都开始替王爷说话了。”乐书站在另一边,幽幽地叹息。 楚沅穿衣的动作一顿,随后,他神色如常的穿好外袍,“有吗?” “有!”乐书低头,两手手指勾在一起,“公子如今跟王爷的相处越来越融洽,奴才心里是高兴的,但又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王爷会辜负公子啊。” “哦,王爷很专情的。” “王爷长得就很花心!” “乐书……” “真的!王爷太会哄人了,公子根本不是王爷的对手。” 楚沅站在屏风旁,闭眼扶额,“你回头看看。” 乐书一回头,看见了抱臂而立,面露微笑的陆容淮。 乐书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问他话的,是陆容淮。 他是个傻子!他怎么会没有听出声音的不同呢! “王、王爷!!!”乐书噗通一声,跪的那叫一个迅速。 陆容淮慢悠悠走到他面前,哼了一声,乐书吓得一抖。 “本王长得花心?” “王爷人中龙凤,王爷玉树临风!” 头顶没声音。 乐书:“王爷与王妃恩恩爱爱一辈子!” “这才对,去告诉弦雨,给浮晴姑娘安排一间客房。” 乐书应诺,拔腿就跑。 “王爷你别吓他啊。”楚沅走过来,脸上的笑意轻快又明艳。 “他造谣我呢,你的小奴才坏的很。” “走,带你去欺负人。” 作者有话说: 《非诚勿扰》 主持人:请大家为一号男嘉宾陆xx亮灯! 全场灯灭。 陆狗:…… 感谢在2022-10-28 22:46:53~2022-10-29 22:5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与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指间沙17瓶;卡哇1也是1 5瓶;潸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两人来到柴房。 花魁薛莺莺被关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形容憔悴,眼神黯淡无光,眼下的乌青更是说明她一夜不曾休息好。 这是她人生中最黑暗恐怖的一晚,自小被妈妈收养教导的她,何时受过这种虐待和折磨。 听到柴房门开的声音,薛莺莺肩膀一颤,缩在草垛里不吭声。 很快,她闻到了一阵饭香,肚子顿时饿的叫唤起来。 “关了一晚,脑子清醒了吗?”陆容淮沉声说道。 他站在柴房门口,楚沅陪在他身旁,弦霜则是站在两人身后,手里还端着餐盘。 “王爷,奴家真的知错了,求王爷放过奴家吧。”薛莺莺跪在地上,她面色凄苦,眼睛一眨,瞬间流出泪来,痛哭流涕。 “回答本王的问题,若是本王满意了,可以饶你不死。” 弦风搬来一张很宽的太师椅,陆容淮拉着楚沅一起坐下,两个人挤在一块儿,陆容淮趁机拦住楚沅的腰。 楚沅瞪他一眼,没有推开。 弦风随后奉上煮好的清茶。 陆容淮扭头对楚沅小声说道:“阿沅,审问任务交给你了。” 楚沅来时的路上已经答应了他,自然不会反悔。 他们两个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白脸,想通过软硬兼施的方式让她松口。 “嗯。” “王爷,奴家身份微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她仰起头,神色忐忑。 楚沅抿了口茶,柔声启唇,“你与寻常舞姬不同,是平城有名的大红人,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奴家虽时常被邀请去各家府邸表演,但不曾跟他们有过多接触。”薛莺莺抽泣说道。 “王爷既然敢扣下你,便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薛姑娘最好实话实话,免得受皮肉之苦。” 楚沅用平淡的语调说完这句话,弦风再度出现在门口。 他手上拿着粗鞭和棍棒,眼神如同看死人般朝薛莺莺看过去。 薛莺莺看着刑具上残留的斑斑血迹,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她惊惧万分的盯着那些工具,心知这若是落到她身上,不死也残。 楚沅:“薛姑娘皮娇肉嫩,又正值青春,何必为了些利用你的人,而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薛莺莺也是这么想的。 她虽然答应张择要混到陆容淮身边,最好是成为他的人,从他嘴里套出话,但现实却是,她根本入不了陆容淮的眼。 更有可能因此丢掉性命。 “好,奴家说,王爷饶命。” “本王可不会听你说废话,你嘴巴里最好吐出点实用的东西来。”陆容淮从弦风手里拿过鞭子,随意的甩了甩。 薛莺莺含泪点头,“奴家绝不敢隐瞒,奴家这里留有他们的一些证据,是奴家心里害怕,留作最后保命用的。” “什么东西?” 从柴房出来后,陆容淮将手里的鞭子扔给弦风,神色阴沉,“把她送回去,该怎么做她知道。” 弦风重新回到柴房,抓起已经吓昏的薛莺莺,带着她离去。 “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楚沅跟随他的步伐,两人慢慢地往前走。 陆容淮沉吟片刻,忽然说道:“我去郊外一趟,弦霜留在家里陪你,我很快就回来。” 楚沅知道他应该是有了主意,也没多问,叮嘱他路上小心。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2节 陆容淮行动迅速,他牵了一匹马出来,翻身而上,随后一扬马鞭,冲出别院。 他一路疾驰到城外,抓了个过路的行人,在对方惊悚的目光下,扒了对方身上的粗布麻衣,将自己的云纹锦袍换给了他。 换完衣裳后,他再度上马,朝西边前行。 平城城外是大片农田,有农民正在田间除草,一个个背脊弯曲佝偻,面色黑黄。 陆容淮下马,牵着马走上狭窄的田埂。 “老人家,请问万田村怎么走?”他站在埂上,朝田地里的老人喊道。 万田村是他从那个过路行人口中问出的村子,他只是找个理由跟老者搭话,并不是真的要去那里。 “小伙子要去万田村啊,还在前面呢,再走十五里地就到了。” 老人见他脸生,个高腿长,虽然穿着灰扑扑的麻衣,但背脊板直,看着有一身的好力气,以为他是附近哪个村子里的壮汉,心中便少了戒备,热情的走过来同他说话。 他背上还背了个筐篓,里面装了小半篓的野草。 陆容淮跟他道谢,“您这是在除草?” 老人脸上皱纹很深,皮肤千沟万壑,“不是,来田头挖点野菜,家里快没吃的了。” 陆容淮皱眉,“我看这附近良田不少,也都种了粮食,怎么会没吃的?” 老人听他这么说,显然是不清楚平城真实情况,他心里有点奇怪,加上陆容淮说话没有这边口音。 他忽然说道:“你不是我们平城人吧?” 陆容淮眉心微动,随后露出一个有点憨憨的笑,“是的,我是来万田村看望亲戚,老家在西境牡城。” “哦哦,”老人听他报了家门,放下心来,又朝四周望了望,小声的同他说:“小伙子,平城这地儿也不安生,你可别在这久留。” 陆容淮佯装吃惊,“为什么?” “这些田啊,都是城中那些富人们的,他们不仅圈占田地,还压榨百姓,大伙若是交不上税,就会带走家里的青壮年,好多人家的孩子被带走,再也没有回来过哩。” “他们把人带走做什么?” “谁知道呀,平城穷苦老百姓没钱没活路,都被逼着上山当土匪啦,前些日子山动,好多人都被压死了,唉,造孽啊。” 陆容淮:“我在路上听说过这件事,外面都在传那些人是贼寇,在平城杀人抢劫,都传到邺京了。” 老人家气愤道:“什么贼寇,那都是老实人被逼的走投无路,平城官府背后有京城的大靠山,在我们这儿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出的乱子都被压下来了!” “大靠山?谁啊?” 老人家摇头,脸上皱纹看着更深了,“上次粮铺成老板来这儿讨债,跟村民起冲突,有人就说要去邺京告他,他当着全村人的面说,有靠山给他们撑腰,告他是自寻死路。” “我听说黎王来这边查案,怎么不去告诉王爷?” “别提了,之前来的那个什么……齐王,太守领着他来我们这儿晃一圈就走了。” 陆容淮:“齐王没发现问题?” “他一个王爷,什么都不懂,我们要是去告状或者逃跑,抓回来就是往死里整。” “所以那些贼寇,其实都是平城百姓,山动压死了好多人,他们应该还有活下来的吧?” 老人眼睛有了悲色,“不知道,我们私下也偷偷去打听过,没找到人。” 陆容淮跟老人聊完,偷偷往老人背篓里放了一个钱袋,随后骑马回城。 进城后,他先是去成衣铺买了身衣裳,换下身上的粗布麻衣,随后又去给楚沅买了点平城的小吃。 经过街道时,他被人喊住。 成大韦站在二楼朝他挥手,“王爷,快上来。” 陆容淮上楼,发现只有成大韦一人。 “小人冒昧,想请王爷坐下来喝两杯。”成大韦久经商场,身上带着浓厚的商人气息,说话语气也更加市侩。 陆容淮依言坐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桌上摆好了酒水和佳肴,成大韦亲自给陆容淮倒酒,“王爷今日出城了?” 陆容淮心中冷笑,知道这些人派人在跟踪自己。 “嗯,城里待着闷,出去跑马,你们这郊外景色倒是不错。” 成大韦脸上笑意加深,“是的,我们这儿风景秀丽,等王爷有空,小人可以带王爷四处走走。” 陆容淮来了兴致,“本王正打算明日带王妃出游,可有什么地方推荐?” 成大韦:“王爷与王妃真是伉俪情深,鄙人在城外有一处庄子,王爷不如带王妃去玩玩?” “好。” 成大韦这时,将一个锦盒推到陆容淮面前。 “这是什么?”陆容淮看了一眼,没动。 成大韦笑容满面,他打开锦盒,里面是面值一万两的银票,共有十张。 “王爷第一次来平城,这是大家的一点小心意,还望王爷笑纳。” 成大韦脸上笑意不变,语气谦顺,只是那双精明的眼,始终在不动声色的打量陆容淮。 陆容淮伸手,从锦盒里拿起那十张银票,直接塞进了怀中。 “你们的心意本王收下了。” 成大韦大笑起来,“王爷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在下,在下定当竭尽所能的助王爷一臂之力。” 陆容淮叹口气,面露苦恼,“好说好说,本王眼下被贼寇一事扰的心烦,因而今日才会出城跑马散心。” 成大韦忙关切道:“王爷不必太过忧虑,此事其实很容易解决。” “成老板有好办法?” “历朝历代都有贼寇作乱,无非就是因为贪婪,只要杀鸡儆猴,想必日后就能杜绝此事。” “你的意思是?”陆容淮顺着他的话问。 成大韦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贼寇最先出现在柴河村,这个村子里定然有人在挑唆指使,只是张大人此前一直抓不到人,这才让他们越来越嚣张。” “既然这样,不如把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抓起来斩首示众,他们与贼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就是同谋。” “王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 “有道理。” 陆容淮唇边带着浅笑,一直在听成大韦说,甚至还颇为认可的点头。 但成大韦不知道的是,陆容淮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紧握成拳,青筋暴起,随时想站起来捏死他。 两个人相谈甚欢,临别时还约了下一次出来喝酒。 只是一转头,陆容淮脸色的笑意彻底消失,他眼里翻涌着怒潮,瞳仁黑到看不见底。 作者有话说: 【陆狗的一天】 早上:老婆贴贴~ 中午:村头唠嗑 下午:逢场作戏 晚上:酱酱酿酿(痴心妄想中……) 感谢在2022-10-29 22:59:41~2022-10-30 22:0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箱子里的龙10瓶;想喝奶茶呀~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楚沅正在与浮晴闲聊,就见陆容淮黑着脸大步进来,冷气嗖嗖地往外冒。 浮晴立即起身,识趣离开。 楚沅放下茶盏,起身从榻上下来,柔声关切道:“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陆容淮摇头,伸手将他提起来,重新抱回榻上,将人按在自己腿上。 “让我抱一会儿。” 他声音听着跟往常一样,然而还是让楚沅听出了不对劲。 “王爷在难过?” 陆容淮靠着他的肩,低低地笑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沅啊。” 楚沅拉住他的袖摆,“王爷出城遇到了何事?” 陆容淮将今日遇到的事情复述给他听,楚沅安静凝神的听着,等他说完,楚沅眉目稍动。 “张太守和富商欺民霸田,肆无忌惮,说明他们在京中的靠山身份不低。”楚沅温声说道。 “嗯,阿沅跟我想的一样。” 楚沅:“依据我们目前获得的线索,还不能找出这个人。” “没事,迟早会把他揪出来。”陆容淮说着,笑容阴冷,“眼下我们必须先将这些小鱼小虾们抓住。” 楚沅沉凝半息,婉转说道:“张太守会跟富商们勾结,是因为他们都投靠了背后那人,但臣想,张太守此人谨慎圆滑,为防万一,他手中定留有证据,以备后患。” “嗯,阿沅说的有理。” “王爷可以试着离间张太守跟富商。” 陆容淮:“怕是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张择,警惕性非常高。” 楚沅弯唇,眼眸灵动俏媚,“臣的意思是,假意离间,让那群富商误以为张太守叛变。” “这办法我熟,”陆容淮眉目扬起,在他脸上偷了个香,“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就在一边看热闹。” “嗯。”楚沅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3节 刚擦完,另一边脸又被亲了。 “……” 陆容淮洋洋得意的冲他笑。 楚沅面无表情的推开他,从他腿上跳下去,转身朝外走。 “阿沅去哪?”陆容淮忙起身跟上。 “太守夫人发了请帖,邀臣明日过府赏花,臣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品。”楚沅说着,将弦雨也叫了过来。 “只邀了你一个人?”陆容淮不满发问。 楚沅点头。 “那不行,我也要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陆容淮牵住他。 楚沅:“我明日带着弦雨弦霜和浮晴,王爷大可放心。” “他们两个加起来武功也没我好。”陆容淮抗议。 “王爷这张脸若是出现,她们害怕都来不及,哪里还敢赏花。”楚沅歪头看他,语气揶揄。 “那我不管,反正你得带着我。” “王爷,我明日还想从太守夫人嘴里套话呢,你去了可不行,若是遇到危险,弦雨他们会保护我。” 弦雨:“是啊是啊,王爷放心。” 陆容淮盯着他。 楚沅眉舒眼笑,“臣也想为王爷分忧,王爷就答应臣吧。” 陆容淮心中暖意融融,他伸手揉了把楚沅的头发,宠溺又无奈,“好,你都对我撒娇了,我哪里还敢拒绝,弦霜弦雨明日不得离开王妃身边半步,听到没有?” 最后一句话警告意味很重。 弦雨后脊瞬间挺直,“是!” 弦霜跟着弦风外出办事,还没有回来。 陆容淮去书房处理事务,弦雨则是陪楚沅去挑选礼品。 等他走了,弦雨大呼一口气,拍拍自己胸脯,“太吓人了,对着王妃您就是春风化雨,对着属下就是狂风暴雨,还好属下坚强。” 楚沅忍笑,“你跟在王爷身边多年,早该习惯了呀。” “本来是挺习惯的,”弦雨狗腿一笑,“自从王爷成亲,变化是一天比一天大,我们都差点以为王爷被人夺了魂呢。” “王爷跟以前相比,变化很大吗?”楚沅走进库房,轻声问道。 “大啊,特别大,”弦雨张开两臂,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弧度,夸张道:“王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属下还跟弦霜讨论过这事呢,都觉得是王妃的功劳。” 楚沅从箱子里拿起一副字画,闻言抬眸看向弦雨。 “那王爷以前……是什么样的啊?” 弦雨看了眼门外,确定陆容淮不在这里,他这才放心大胆的说起来。 “王爷以前吧,性子很冷,不爱说话,加上常年被头疼困扰,情绪无常,属下们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属下跟随王爷多年,王爷基本上没怎么笑过,偶尔他若是笑了,那定然是有人要倒大霉。” 楚沅放下字画,眼里划过一道笑意。 “这么凶啊。” “是真的凶,又特别能打,王爷一开始进军营,好多人都不服他呢,来找他单挑,除了一开始王爷输过两次,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弦雨说到这里,又骄傲的挺起胸脯,满脸得意。 楚沅:“嗯,很厉害。” 弦雨接过他选好的礼品,跟在楚沅身后走出小仓库。 “王妃,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感激你。”弦雨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开口说道。 楚沅回眸,“感激我?” “是啊,王爷以前活的挺辛苦,您没来之前,王爷声名狼藉,也很讨厌待在京城,整个邺京除了八殿下,没有别的朋友。” “自从您嫁过来,王爷不仅头疾没有再犯,脸上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王爷是真的很喜欢您。” “属下跟随王爷多年,从来没见王爷对谁这么纵容,王爷脾气差,在王妃面前却收敛了所有脾性,比起自己,王爷更在乎您呢。” 他总结道:“这就是真爱啊。” 楚沅抬起头,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 “天气真好啊。” 弦雨看看天,又看看楚沅,终于反应过来。 王妃这是心情好呢。 弦雨心想,为了王爷的幸福,他可真是太努力了。 回头必须要跟王爷讲清楚,给他涨月银! 很快到了第二天。 陆容淮一大早就带着弦风离去,又过了一个时辰,楚沅也出发前往太守府。 弦雨驾车,弦霜坐在另一边,浮晴和乐书在马车上陪楚沅说话。 马车在半道上遇到了张太守。 “王妃,王爷在不在马车上?”张择领着小厮站在车旁,笑着询问。 楚沅掀起车帘,“不巧,王爷一个时辰前便走了。” 张择吃惊,“王爷去哪了?下官这边还要汇报贼寇的消息呢。” 楚沅微笑,“王爷清晨接到消息,说是在城外二十里的村子发现贼寇的踪迹,便带人去捉拿了。” 张择担忧无比,“那群贼寇十分凶残,王爷此行很危险啊,不行,下官立即回去调兵,前去接应王爷。” “如此甚好,有劳大人。”楚沅说道。 张择跟他道别,随后立即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太守府走。 浮晴坐在角落,因而张择没有看到她,等马车走出去一段路,浮晴忽然说道:“太守身边那个小厮,我在乐坊见过他。” 楚沅:“听曲?” 浮晴:“不太清楚,我琴艺不佳,大多时候都是在做打杂的活,所以好几次在楼道里碰到过他。” “他在乐坊好像是有一个相好,隔三差五就会过去,我有一次听她们聊天说起过,这人还挺大方的,给钱给的也多。” “一个小厮,出手能如此阔绰,显然是不合常理的。”楚沅转头朝外,“弦雨,这事交给你去查。” 弦雨在车帘外应声,“好嘞。” 浮晴说道:“我也可以回一趟乐坊,去问问情况。” “不用,你如今跟乐坊已经没有关系,她们未必会对你说实话。” “好,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浮晴性子爽快,说话做事毫不扭捏,楚沅很欣赏她的性格。 “自然。” 到了太守府后,乐书扶楚沅下车。 “王妃请。”太守府的管家在门口迎接他。 弦雨挑剔的看向对方,“你就是府里管家?” “是的。” 管家是一位青年,两道眉毛又粗又黑,五官一般,体型倒是挺魁梧。 弦雨:“你一个月月钱多少?” “小人每月一两银子。” “哇,这么少啊,”弦雨佯装吃惊,随后笑嘻嘻的告诉他,“我月银十两呢,管家的活多辛苦啊,赶紧让你们大人给你涨月钱。” 楚沅看向弦雨,“走吧。” 弦雨赶忙走过去,站在楚沅的身后,“管家,有劳前面带路。” 张府管家低着头在前面引路。 他们一行人落在后面,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楚沅侧头,“你问他月钱做什么?” 弦雨走到楚沅身侧,压低声音说道:“王妃仔细看他的鞋,那可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一双鞋要五百文呢,他一个小管家,月钱如果是一两,能买这么好的鞋子?” 浮晴也说:“不仅如此,他身上衣裳的布料也不差,拿去典当也能卖个几百文钱。” 弦雨嘀咕,“我都不敢买太贵的衣服呢,他倒是舍得。” 楚沅:“你月银不少,是你自己不舍得花。” 弦雨振振有词,“属下还要攒钱娶媳妇呢,娶媳妇要花钱,养孩子也要花钱,吃穿用度都得花钱,没钱都讨不到媳妇。” 一直沉默的弦霜这时开口,“你讨不到媳妇。” 弦雨一听就炸了,“你闭嘴,呸呸呸。” 乐书好奇,“弦雨管家为什么讨不到媳妇啊?管家长得也不差啊。” 弦雨骄傲挺胸,“就是。” 弦霜,“爱哭。” 弦雨:“……” 弦霜:“比女子还爱哭,看个话本都能哭。” 弦霜继续无情插刀,“睡觉蹬被子,偷懒不洗澡,吃饭掉渣……” “你够了哈!”弦雨伸脚去踹他。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4节 弦霜淡定躲开,继续,“跟他成亲,若是吵架闹别扭,哭都哭不过他。” 众人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 “受死吧你!” 作者有话说: 弦雨:我今天要杀了这狗逼! 半个时辰后。 弦雨:呜呜呜老子打不过他。 感谢在2022-10-30 22:03:27~2022-10-31 22:1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槐序10瓶;阿峤鸭8瓶;想喝奶茶呀~6瓶;不见牛羊、w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哎哟,怎么了这是?” 太守夫人领着丫鬟们过来,瞧见面前的打斗场景,吓得花容失色。 让楚沅有些意外的是,这位太守夫人很年轻,脸盘圆润,有种富态的美感。 楚沅朝她歉意笑道:“让夫人见笑了,他们两个兴致上来,非要切磋武艺,拉都拉不住。” 太守夫人捂着心口,说话声都在颤,还有些不知所措,“那让他们就、就这么打下去?” “嗯,他们打累了就会停下来,夫人不必担忧。” “若是损毁了府中物品,我们会照价赔偿。” 大约是楚沅神色太淡定,太守夫人也逐渐冷静下来,她吩咐家丁,“你们在这守着,莫要伤到人。” 随后,她带楚沅去了花厅。 花厅里来了不少人,见到楚沅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楚沅抬手,“免礼。” 太守夫人请他入座,随后跟他介绍。 “这位是成老板的夫人马氏,这位是董老板的夫人姚氏,这是王老板的夫人苏氏……” 楚沅一一看过去,那些被点到名的妇女皆穿着华丽,头饰不菲,大多能平静的与他对视,少数人则显得有些拘谨。 “王妃请喝茶。” 楚沅接过,广袖抬起,一双素手骨节匀长,喝茶动作娴雅又好看。 众人盯着他瞧,心里不由得暗想,不愧是皇室儿媳,这举手投足间的气派雍容,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楚沅放下茶盏,“本妃第一次来平城,这几日有些忙,待别院整理好,再邀各位来家里做客。” “王妃客气了,能有幸与王妃一起喝茶,我们心里已经很高兴啦。” “听闻夫人爱花,我这里有一幅绿蕊牡丹图赠给夫人。”楚沅说完,乐书便捧着盒子上前,将东西交给了太守夫人身后的丫鬟。 太守夫人脸上笑出了花,这不仅是一份礼物,更是对她的看重。 “多谢王妃。” 楚沅:“王爷非常欣赏张大人,听闻夫人邀本妃赏花,特地叮嘱本妃,要好好答谢夫人的一番美意。” 说着,乐书又捧了一个沉甸甸的礼盒上来。 “这是王爷答谢张大人的谢礼,也请夫人收下。” 苏氏目光从礼盒上移开,讨好笑道:“王妃真是有心,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牡丹有绿蕊的,当真是稀奇呢,这绿牡丹应该很贵吧?” “王妃出身高贵,你是什么身份,能见识到这般好东西?说话前先动动脑子。”马氏回驳道。 苏氏被她当众羞辱,脸色立即垮下来,“你什么意思,我的身份怎么了?” 马氏侧过头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只是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王妃瞧见,也不怕人笑话。” 姚氏也附和道:“是啊,今日我等受邀与王妃一起赏花,你好歹注意些,问价钱也太粗鄙了些。” “一身小家子气,真搞不懂王老板怎么会娶你。” 苏氏被她们一唱一和的讽刺,气的当场站起来,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刚成婚不久,势单力薄,不仅没人帮她,还对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苏氏,快坐下,王妃还在呢。”太守夫人忙道。 “我不过就是问了一句,她们就这样说我,我……我回去了!”苏氏说着捂脸跑了出去。 太守夫人喊都喊不住,气道:“这苏氏,还跟小姑娘一样,脾气当真是骄纵!” 马氏:“还不是王老板惯得她。” 太守夫人:“你也少说两句!孩子都快成家了,自己还这么不稳重!” 马氏被比自己年纪小十岁的太守夫人批评,当众落了面子,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太守夫人:“王妃,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没事。”楚沅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喝茶。 因这个插曲,后面赏花时,气氛并不是很好,太守夫人尝试无果后,也只好放弃,全程都陪同楚沅。 她很喜欢这位王妃,态度亲和,说话也好听,让她倍增好感。 她与楚沅相谈甚欢,故而没有注意到,旁边马氏她们看她的神情。 待今日回去,她们一定会告诉自家男人,太守夫人与王妃亲近,眼里根本没有她们这些人。 一个时辰后,管家来报,黎王在门口等候,接楚沅回家。 楚沅起身告辞,太守夫人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陆容淮站在马车旁,见他出来,亲自过来迎他。 下台阶时,他伸手扶住楚沅的手臂,“小心。” 楚沅:“王爷,臣看着路呢。” 陆容淮轻笑,“是我怕你摔着,走吧,给你买了几套典藏版书籍,你应该会喜欢。” 楚沅闻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脚下步子不由得加快。 “慢点。”陆容淮失笑。 太守夫人恭送他们离去,待马车走远,她这才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都说黎王暴戾,我瞧着他也不似传闻中那般可怕,对妻子贴心周到,比大多数男子强多了。” 说罢,余光瞥见旁边的管家,她抬起手,没好气地说道:“扶我回去。” 楚沅回到别院时,才发现陆容淮的衣袖被扯破,他赶忙放下手中的书。 “王爷这是怎么弄的?” 陆容淮:“今天发现了那些百姓躲藏的位置,跟他们起了点冲突,不小心勾住树枝刮破了衣裳。” 楚沅翻看衣裳,让他把外袍脱下来,“臣替你补一补。” 陆容淮眼角微挑,依言脱下衣裳,“阿沅还会缝补衣裳?” 楚沅从乐书手里接过针线盒,他拿起一根针,抬眸平静的看他一眼。 “臣在庙中度日,生活拮据,学会这些能省下一大笔花销。” 陆容淮沉默,他忽然抢过自己的衣服,不让他缝,“破了就破了吧,我有钱,重新买一件就是。” 他心疼了,舍不得让楚沅为他缝衣裳。 楚沅:“这件衣裳本就是新的,臣手艺尚可,缝完没有痕迹,王爷放心。” “不缝。”他抱着衣裳坚持。 楚沅见他这么浪费,忍不住蹙眉,微微加重语气,“陆望黎。” 乐书惊恐的瞪大眼睛。 陆容淮安静了须臾,随后,他轻笑一声,将衣服给他。 “缝吧缝吧,不让缝还同我置气,真拿你没办法。” 楚沅拿过衣裳,不理他的调侃,转过身去专心给他缝补袖口。 陆容淮盘腿坐在榻上,他手臂支起,撑着下巴,目光定定地看着楚沅的侧脸。 陆容淮觉得自己只看了一会儿,还没有看够,楚沅便缝好了衣裳。 “王爷穿上吧。”他咬断丝线,将衣服递给他。 陆容淮接过,他看向针脚平整严密的衣袖,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不知怎的,眼眶忽然有点热。 他抬头冲楚沅笑,“好感动啊,第一次有人为我缝衣裳呢,阿沅,我想亲你。” 楚沅重新拿起书,挡住自己的脸,“臣要看书了,王爷自便。” 陆容淮盯着他微红的耳朵瞧了两眼,兀自笑了笑,下榻往外走。 “好吧,我去书房。” 他走出院子,站在门口深吸了两口气,缓解他内心的激荡。 弦霜和弦雨一左一右的朝他看过来,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陆容淮看过去,“你们俩这鼻青脸肿的还挺对称。” 一个肿了左眼,一个青了右眼。 弦霜和弦雨嘴角一抽,纷纷扭开头。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5节 “有没有觉得,本王今日有些不一样?”他伸开双臂,衣袍舒展,心情比这湛蓝的天空还要明朗。 他还特地抬起手臂,装模作样的理了理头发和衣襟。 两人再度朝他看来。 弦霜:“没有。” 弦雨:“您今日……”格外骚气。 “风采依旧。” 陆容淮对两人的回答不满意,“再仔细看看。” 弦雨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仍然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 陆容淮目光谴责,他举起自己的衣袖,指着袖口说:“阿沅缝的衣服这么好看,你们俩是瞎了么。” “……” 弦霜:“嗯。” 弦雨:“啊哈哈哈,真好看啊,王爷不说属下都没看出来呢哈哈哈。” “没办法,阿沅太优秀了,只有心灵手巧的人能缝的这么好,你们羡慕不来的,你们没媳妇。” “…………” 陆容淮炫耀完,神清气爽的离开。 弦霜忽然开口:“你觉得今日的王爷怎么样?” 弦雨笑着磨牙,“面目可憎!” “嗯。” “幼稚无聊!” “嗯。” “……你上午把我衣裳也扯坏了,给老子把它补好。” “又想打架?” “……” 之后三天,楚沅发现一件怪事。 陆容淮这几日从外面回来,衣裳总有破损,他缝补了几次,心里逐渐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天中午,陆容淮赶回来用午膳。 “阿沅,今晚你早点休息,我要很晚才能回来。” “出了什么事?” 陆容淮这几日暗地里一直在查案,他们从张择身边那名小厮下手,顺藤摸瓜查到不少东西。 他白日里经常拉着张择四处走动,毫不避讳地送他礼物,还逢人就夸赞张择,俨然有将他当做知己的意图。 张择起先还小心应对,搞不懂他要做什么,时间一久,发现陆容淮纯粹就是在找乐子,也就放下心来,陪他到处走动。 陆容淮:“薛莺莺那边传来消息,今夜成大韦和董天问他们要过去。” “他们大概猜到流民在我手上,又见张择与我关系越来越好,心中惶恐,接下来肯定会有所动作,你若出门一定要带上弦雨和弦霜,不可独自外出。” “嗯,臣明白。” 楚沅说着,视线逐步下移,落到陆容淮的衣袖上。 他看了半天,目光从他衣袖和衣领处扫过,没有发现半点痕迹。 楚沅神色疑惑。 奇怪,难道是他想错了? 殊不知,某人将他的神态尽数看在眼里,趁着低头吃饭的动作,掩去了唇边难以遏制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沅沅:他不是故意的? 陆·心机·狗:我就是故意的:) (某人很快就要狗生圆满了) 感谢在2022-10-31 22:17:54~2022-11-01 21:3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夜里。 陆容淮一身黑衣,身形灵巧的翻入窗户。 薛莺莺站在房中,她紧张的捏紧手帕,陆容淮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呼吸有一瞬的凝窒。 “王、王爷……”她颤声喊道,低下头不敢看他。 “请到这边来。”薛莺莺指向内室的方向,“待会儿他们要过来,外边没有能让王爷藏身的地方。” 陆容淮走入内室,闻到一阵香味。 “香炉里点了什么?” 薛莺莺揭开炉盖,“是奴家常用的白梅香。” “熄了。” 薛莺莺赶忙灭掉炉中香料,屋子里香味弥漫,她怕陆容淮生怒,又去打开窗户,让香味尽快散去。 很快,董天问和成大韦到来。 薛莺莺擦好口脂,起身相迎,“董老板和成老板,你们可好几天没来了呢。” 董天问斜睨她,“莺姑娘自那夜被黎王带走,我们就是想来看你也不成啊。” 薛莺莺嘴角笑容一僵,她拿起手帕掩住口鼻,声音哽咽,“你们有所不知,黎王真是冷酷无情,将奴家关在小黑屋里,吓坏奴家了。” 成大韦坐下,端起桌上备好的热茶,“只是关着你?” “岂能这般轻易放过奴家,奴家背上还有挨打的伤痕呢,回来后好几宿都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那可怕的地方。” 成大韦笑眯眯的放下茶盏,言语放荡,“口说无凭,不妨给我们瞧瞧你的伤?” 薛莺莺娇嗔他一眼,没理会他的轻浮,走到一边坐下,“奴家伤还没好,今日不便给二位跳舞,弹一曲琵琶可好?” 董天问点头,“去把窗户关上。” 薛莺莺关好窗,到一旁的纱帘后缓缓落座,指尖拂过琴弦,流畅的曲调流泻而出。 两人闭上眼,安静的听了会曲子。 “最近张择有没有找你?”成大韦睁开眼,低声问道。 “没有,约他好几次,他都找借口推脱,我看呐,他就是被黎王收买了。” “咱们手上可握有他的把柄,他想死不成?” 董天问冷笑,“我猜他手上肯定也有咱们的把柄,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把证据交给了黎王?” “咱们要不把他喊来吧,当面问清楚。” 成大韦想了一会儿,摇头,“黎王多次前往城外,我被他摆了一道,让他找到了那些贼寇,眼下他有了人证,应该还没拿到物证。” 若是人证物证齐全,肯定早就开始抓他们,张择应该没有傻到把证据交出去。 董天问着急道:“那我们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成大韦语气发沉,“我昨日已经给京城去了信,这两日会有回复,但眼下有件事需要我们去做。” “什么?” 成大韦看了眼薛莺莺,她还在低头专心弹琵琶,成大韦喊她,“莺姑娘,茶水冷了,劳烦你去换一下。” 薛莺莺:“好,二位稍等片刻。” 她放下琵琶,脚步轻盈的走过来,笑着拎起茶壶,转身出门。 “成兄怎么连她也防备?” 他们两个方才谈话时声音压得低,薛莺莺又在弹琵琶,不可能将他们对话的内容听进去。 成大韦面色冷漠,“一个伎子罢了,骨头轻贱,担不住事,回头你找个时机,下手干净点。” “好。” 屋外,薛莺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惊恐的瞪大,瞳孔巨颤。 “那些贼寇,不知道被藏在何处,我派去跟踪黎王的人一无所获,咱们不能让那些人活着。” “要怎么做?” 成大韦:“咱们去跟黎王做一场交易,你过来。” 董天问挪到成大韦身边,他附耳过去,两人遖鳯獨傢好一番耳语。 “先按我说的去办,明天晚上我再去会会张择。”成大韦说道。 两人密谋完,不再多留,起身往外走时,碰到了走回来的薛莺莺。 薛莺莺惊讶,“这就走了?” 董天问笑道:“这曲子也听完了,我跟老成还约了人去喝酒,下回再来捧你的场。” 薛莺莺掩唇娇笑,“好的,那你们慢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6节 她站在二楼的楼道上,含笑目视成大韦他们下楼,随后她转身进入房间,关上门,瞬间委顿。 这边,成大韦刚走出一楼,忽然停住。 “不对。” “怎么了?”董天问不解。 成大韦转身回去,快速上二楼,一把推开了薛莺莺的房门。 薛莺莺吓了一跳,忙从凳子上起身,“怎么了?” 成大韦环视四周,随后脚步一转,直接进了内室。 薛莺莺出声阻止不及,眼睁睁看他走了进去。 她白着脸后退一步,心提到嗓子眼,回头对上了董天问的视线,董天问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薛莺莺心下惊颤,慌乱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很快,成大韦从内室走出来。 “我刚才有颗圆宝石丢了,滚到了莺姑娘的内室。”成大韦举起手,晃了下手里的宝石。 薛莺莺逼迫自己不去看内室,“找、找到就好。” 成大韦:“莺姑娘今日怎么没点香啊?” “奴家身子不适,闻着香头晕,这两日不点香。” “哦,原来如此。” 两人没再多说,很快再次离去,薛莺莺赶忙跑进内室,里面空无一人。 她瞬间瘫软在地。 陆容淮在深夜返回别院。 弦风快步走过来,“主子,京中有人传信给张择,被属下截了下来。” 陆容淮接过信,抬头一看,主院屋内还亮着灯。 “王妃还没休息?” 弦风:“是的,王妃说他不困,应该还在看书。” 陆容淮大步往主院走,“送两桶水进来。” 他推门进屋,楚沅正盘腿坐在榻上,矮桌上放着一本书,已经翻了大半,正是他买回来的那套。 “王爷。”楚沅朝他看过来,作势要下榻。 “别下来,乖乖坐好。”陆容淮见他已经洗漱过,大步走过去,将他看的书收起来,把信封摆在桌上。 “这是什么?”楚沅看向信件。 “打开看看。”陆容淮抬起手腕,他解开护腕,又开始脱鞋。 楚沅拆开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纸,他展开信纸,看了两行后,瞳孔忽然一缩。 “王爷,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楚沅急切问道。 陆容淮听出他嗓音里的微颤,把信拿过来。 “……若遇到变故,不计代价杀了黎王。”陆容淮将信中最后一句话念出,还无所谓的挑了下眉。 “王爷,这封信是京城来的?”楚沅睁着大眼睛,担忧的问道。 “聪明,信上字迹陌生,咱们把信留着,等回京后再查。” 楚沅还是不放心,“这封信原本是要传到谁的手上?” “张择。” “王爷将信截下,张择那边定会有所怀疑。” “对,所以要劳烦我亲爱的王妃,仿造这人的笔迹再写一份吧。”陆容淮探身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好,”楚沅秀气的鼻尖动了动,轻轻推他,“王爷去洗澡,身上粉味太重了。” 陆容淮抬起袖子闻了闻,没闻着什么味,他当时闻到香味便立即让薛莺莺处理了香炉,没想到他的阿沅鼻子这么灵敏。 陆容淮笑起来,吊儿郎当的往那一靠,曲起腿,歪着身子懒洋洋的扯开外袍衣襟。 “我去喝花酒了。” “还听了小曲儿。” “弹琴的姑娘长得也好看。” 房内安静了一会儿,楚沅重新拿起书,翻到刚才那页继续看。 陆容淮等了半天,等不到他的反应,没忍住再次提声说了一遍。 “我喝花酒了!” 楚沅从书中移出目光,神色平静,“臣听见了。” 陆容淮哽住,“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臣该有什么反应?庆祝王爷喝了花酒?恭喜王爷听了曲,还看了漂亮姑娘?” 陆容淮控诉,“你都不吃醋的。” “王爷,水打好了。”弦风站在门口说道。 “王爷去洗澡吧。”楚沅目光再次移回书页上。 陆容淮洗了个气闷澡。 他家阿沅明明都亲口承认喜欢他,怎么会不吃醋呢? 不应该啊。 莫非,他只是浅浅的喜欢自己,还没有到为自己吃醋的地步? 上次试探失败,这次又失败。 陆容淮越想越心梗,最后拎起一桶冷水兜头淋下。 浴房里水声哗啦,楚沅视线在书页上停了很久,最后,他索性放下书,拿着信纸到了书房。 他很快重新写了一份,将信纸装入信封,重新封蜡后放回床头的多宝柜上。 等陆容淮洗完出来,楚沅已经睡着了。 陆容淮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看到那封信,他交给在外面守卫的弦风,随后他关上门,重新走到床榻旁,在黑暗中盯着楚沅看了很久。 楚沅晚上很少会熬夜,他睡觉时辰固定,少数几次晚睡,都是因为在等他。 忽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小心地上床,掀开被子躺进去,随后将楚沅揽进怀中,亲了亲他的发顶。 “能熬夜等我回来,阿沅怎么会不在乎我呢,我真是杞人忧天。” 他幸福的闭上眼,抱着楚沅睡去。 第二日,陆容淮很早起来,带着弦风去一趟郊外。 方新海差不多已经将牛群山翻了个底朝天,仍然没有挖到齐王的尸体,又在牛群山附近找了很久。 最终还是给弘嘉帝写了封奏章,在里面哀痛的表示齐王身陨。 几乎是方新海的奏章刚送到京城,后脚,陆容淮便带人进山,将昏睡了一个多月的齐王弄醒。 等他忽悠完齐王,留下弦风善后,自己一个人先回了城。 回到别院时,他又心机重现,故意将自己的衣角弄出一个划口。 然而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楚沅。 不仅如此,弦雨他们也都不在。 “王妃呢?”陆容淮冲到院门口,凶神恶煞的看向守卫。 “禀王爷,王妃有句话让属下转述给您。” “什么?” “王妃说——” “他去喝花酒了。” 作者有话说: 沅沅:礼尚往来,我也去喝一喝。 陆狗:你是懂礼貌的t_t 感谢在2022-11-01 21:35:58~2022-11-02 22:4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关鸩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薛莺莺跪在楚沅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王妃,求您救救奴家吧,奴家不想死。”她眼睛肿的像核桃,布满血丝,从昨夜到现在,她甚至都不敢阖眼。 一闭眼,就是成大韦他们要杀她。 楚沅低头,对上她乞求的目光,“先起来。” 薛莺莺哭着摇头,“王妃若不救奴家,奴家今日便长跪不起。” 浮晴站在楚沅身后,她狠狠皱眉,“你这是在威胁王妃,王妃没有义务一定要救你。” “奴家……奴家不敢威胁王妃,奴家实在是太害怕了,求王妃看在奴家提供过线索的份上,救奴家一回吧。”薛莺莺拼命磕头。 楚沅:“你想让我怎么救你?”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7节 “奴家身在贱籍,没资格离开平城,若王妃能让王爷为奴家脱去贱籍,奴家立即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绝不回来。” 她刚说完,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弦雨和弦霜都在外面守卫,弦雨出声道:“王妃,张择大人上来了。” 楚沅看向薛莺莺,“你约了张大人?” 薛莺莺茫然摇头,“奴家并不知道张大人今日会来。” 实际上,张择和成大韦他们一样,大多数都是夜里来听曲说事,很少有白天到这儿来的。 两人正说着,张择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看见弦雨和弦霜时还吃了一惊。 “王妃在这?”他问。 弦雨点头。 屋内传来楚沅清凌温柔的嗓音,“张大人,请进。” 张择推门而入,一进去,就看到跪在旁边,哭的满脸是泪的薛莺莺。 他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楚沅,“王妃,这是怎么了?” 楚沅右臂支起,搭在桌边,神情冷淡的启唇,“大人看不出来么,本妃在找薛姑娘的麻烦。” “本妃让她沏茶,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大人觉得该不该罚?” 张择顿时明白过来,接风宴那夜,薛莺莺当众勾搭黎王惹恼了黎王妃,故而今日才会特地来借机羞辱她。 他温和笑道:“自然该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笨手笨脚的惹王妃不高兴。赶紧给王妃磕头认错。” 薛莺莺低着头,喏喏应声,“是,奴家知错了。” 又在地上嗑了三个响头。 楚沅端起茶,轻轻地吹散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黑眸没有温度的落下,“起来吧,今日看在张大人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随后,他看向张择,请他落座,“张大人怎么来了?” 张择拱手,“下官受方将军所托,三日后在城中设坛做法,给山动中牺牲的将士们超度,特地请薛姑娘过去献舞。” 楚沅点头,“浮晴,给张大人上茶。” 张择看了眼浮晴,“王妃身边这位丫鬟,瞧着面生啊。” “前两日才买回来的,做事倒是很麻利。” 张择奉承道:“王妃蕙质兰心,能让王妃瞧上的丫鬟,自然是极好的。” “三日后的祭祀,王爷和王妃都会来吧?” 楚沅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他道:“此事我会转告王爷。” “哦对了,下官选了两处祭祀的位置,王妃看看哪一处更好。”张择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恭敬的递给楚沅。 楚沅微笑,“大人自己选吧,本妃对此事不熟,唯恐怠慢英灵。” 张择满脸苦恼,眼角的皱纹堆了起来,“下官也是第一次做这事,今日碰巧遇到王妃,还请王妃帮帮下官,下官心中感激不尽。” 他再三恳求,楚沅实在是不好再拒绝,便依言接过那本小册子。 他仔细看了看张择选出的两个地方,最后,细长手指落在第二处位置上。 “这里吧,四周开阔,视野很好,届时若百姓前去观看,也有足够大的地方容纳他们。” 张择笑起来,连声说了几个‘好’字。 楚沅将册子还给他。 张择为了感谢他,亲自拎起茶壶,为他斟满茶水,“王妃请喝茶,多谢王妃指点,下官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指点谈不上,大人这两处位置本就选得好。”楚沅端起茶杯,给面子的抿了一口。 谈完了正事,张择很快离去。 楚沅又坐了一会儿,跟薛莺莺说道:“脱籍一事,回去我会跟王爷说,至于王爷会不会帮你,我也保证不了。” 薛莺莺:“王妃愿意帮奴家,奴家已经万分感激。” 她心里清楚,只要楚沅开口,黎王很有可能会答应帮她。 “现在什么时辰了?”楚沅扭头问浮晴。 浮晴:“午时刚到,王妃是要回去了吗?” “回去吧。”楚沅站起身,唇角划过一道清浅的笑意。 再不回去,有人要跳脚了。 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淡下去,身子忽然猛地一晃。 “王妃!”浮晴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见他呼吸急促起来,心道不好。 她的喊声惊动了门外的弦雨和弦霜,两人直接冲进屋子。 弦霜:“王妃刚刚吃了什么?” 浮晴快速回道:“王妃刚才只喝了半盏差,什么也没吃。” 弦霜大步走到桌前,一把拿起楚沅刚刚喝过的杯子,他凑近闻了一下,目光狠利的射向薛莺莺。 “茶水里放了什么?” 薛莺莺脸色惨白,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这道眼神吓得后退。 “茶里什么也没有,就是给奴家十个胆子,奴家也不敢害王妃。” “弦雨,把这些都收起来带走,还有这个人,带回王府。”弦霜神色冰冷。 弦雨上前,伸手扣住薛莺莺的肩膀。 薛莺莺惨叫一声。 弦霜走到楚沅面前,楚沅被浮晴扶着,黑白清透的眼睛早已迷蒙起一汪水色,他脸颊迅速烧红起来,一会儿工夫便已经酡红一大片,如同醉了酒。 “我送王妃回去。” 弦霜看着楚沅这不正常的反应,心里顿时一凉,打算背楚沅飞回去。 他刚弯下腰,面前的门口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王爷!”弦雨喊道。 陆容淮沉着脸走进来,他将楚沅打横抱起,掉头就走。 “……王爷。”耳旁风声呼呼,楚沅缩在他怀里,他浑身热的厉害,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 “别怕,我带你回去。”陆容淮声音沉冽,稳稳地抱着他从屋顶飞过。 他抱着人直接施展轻功往回赶,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别院。 陆容淮将他放到床上。 “热……”楚沅意识昏沉,他眉头轻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出现了问题,骨头里好似有蚂蚁在啃咬,一阵又一阵的酸麻朝他袭涌而来。 四肢酸软无力,却又燥热发胀,胀痛的厉害,他难受的蜷起身子,又不得章法的想要解开衣裳,缓解这难熬的热意。 陆容淮按住他的手,眼眸沉沉,声音却温柔似水,“阿沅乖,大夫很快就来了。” 一盏茶后,弦霜回来,手里提着一名大夫。 “快点滚过来!”陆容淮扭头,眉目凶恶。 大夫慌忙跑过来,他只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就被陆容淮冷厉的声音喝住,“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眼睛!” 大夫吓得脸皮一抖,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他小心地探指诊脉,“啊这……这是中了半壶春啊。” “半壶春是什么?”陆容淮的眉头皱的死死的。 “是咱们这儿一种有名的烈、烈性媚药。” “想办法解了。” 大夫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这没法子解,这药性太大啦,寻常解药根本就解不了,而且、而且若不能及时纾解,人也会经脉暴涨而死。” “这位公子身体不算强健,太猛的药会损伤他的身子。” “所以这药在我们这儿,有人也会拿它当毒药来使,这……还是给这位公子找个丫鬟来吧。” 他刚说完这句,后脖领子就被弦霜拎起,面无表情的退出去。 房门紧紧关起。 楚沅闭上眼,眼睫湿润,鼻尖热的发红,唇色艳丽,因热意而微微张开唇,粉嫩的舌尖隐约可见。 陆容淮担忧地握紧他的手。 “王爷……好热……” 陆容淮洗了帕子,给他擦去汗水,冰凉的帕子触及肌肤的瞬间,楚沅舒服的哼哼。 但很快,又热起来。 楚沅额头沁出汗,他无助的朝陆容淮靠过来,神色痛苦。 陆容淮喉咙发干,他心疼的擦去楚沅额头上的汗水。 楚沅混沌又茫然,揪着陆容淮的衣袖不放,软着嗓子喊热。 一刻钟过后,他拿帕子把手擦干净,艰难起身,准备离开床榻再去洗帕子,被楚沅勾住脖子。 他不让他走。 又可怜又可爱。 “阿沅……”陆容淮深吸一口气,“还知道我是谁吗?” “王爷……”楚沅闭着眼,眼尾洇红一片,难受又燥热的感觉让他吃不消,他委屈极了,竟低低地哭了起来。 他好难受,眼泪打湿了他的脸庞,浑噩间楚沅觉得自己仿佛被放置在蒸笼上炙烤。 陆容淮心疼死了,他亲了亲楚沅温暖芬芳的唇,柔声安抚他,“不要紧,阿沅不要怕,我……” 楚沅却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他顺从本能,抱紧对方的脖子,仰起头去亲他。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8节 他不会亲吻,毫无章法的乱亲一通,见男人没有张嘴,顿时整张小脸都委屈起来。 刚泄气的退开,男人忽然又追了上来,猛地吻住他,攻城略地,霸道凶猛,激的他不由自主地颤抖。 片刻后。 “宝宝,我们洞房好不好?”男人克制忍耐的说道,沙哑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楚沅眼角的泪滑落,他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再次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 陆容淮唇边闪过一道笑意。 “乖。”男人重新吻住他。 作者有话说: 恭喜陆狗,狗生圆满了。 本章评论发红包! (求求了,审核放过我,真的啥也没写,卑微) 感谢在2022-11-02 22:40:15~2022-11-03 21:5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封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封君10瓶;贺呈呈.5瓶;想喝奶茶呀~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屋内的声音还在继续。 弦霜和弦雨看向对方,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丝尴尬。 以及细微的别扭。 两人默契地抬脚,往前挪了个位置,站在了晌午热烈的日头下。 没多久,两人再度往前移。 到了凌晨时分,两人已经挪到了院子外,但还是依稀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弦雨仰头看着天上繁星,长叹一句,“王妃这都喊了有六个时辰了吧,嗓子都喊哑了……” 弦霜:“闭嘴。” 弦雨嘟囔,“我这不是转移注意力么。” 里面动静太大,他又不是木头人,听多了也挺折磨人的好吧。 说到这里,他扭头稀奇的看弦霜,上上下下的看,“你难道……一直心平气和?” 弦霜冷漠抬眼,“不然?” 他是觉得尴尬,但还不至于听到这动静就会有想法。 弦雨:“……” “真是个冷血的人啊。” 丑时三刻,屋内让送热水。 弦雨赶忙喊醒乐书,两人抬着好几大桶水进屋,全程没敢抬头。 屋内香味靡靡,浓郁异常,两人顶着大红脸出来。 陆容淮随意披了件衣裳,抱起已经昏睡过去的楚沅,长腿跨进木桶。 “唔……”热水淹过肌肤,楚沅不适的嘤咛一声。 陆容淮将人抱在腿上,楚沅的脑袋靠在他的颈侧,他拿起布巾细致的给他擦洗身体,脸上透着愉悦的餍足之色。 像是饿久了的野兽一朝饱腹,举手投足间慵懒又满足。 入目之处,红梅朵朵,如雪山上盛开的红莲,妖冶夺目。 陆容淮将他里里外外清洗干净,裹上柔软的毯子,把他放到美人榻上,转身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喂他一点点喝下。 之后他走到床边,动手拆掉湿透的被单,从橱柜里拿出新的换上。 做好这一切,他再将楚沅抱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他走到门口,对弦霜吩咐两句,随后再次回到浴房,就着刚才的水快速的冲了个澡。 等他出来,弦霜在外敲门。 陆容淮接过他手里的青绿瓷瓶,关门回屋。 他脱下鞋子,回到床榻上,将楚沅从被窝里挖出来,给他上药。 他今日没控制好分寸,楚沅娇弱,又是第一次,洗澡时他仔细检查过,又红又肿。 等上完药,他又俯身亲亲他的眼皮,满眼怜爱宠溺。 “阿沅,我爱你。” 熟睡的人儿对此一无所知,他今日太累了,还没有结束时便已经昏了过去。 陆容淮起身下床,拿了件外袍穿上,出门时吩咐乐书和弦霜在外面守卫,他带着弦雨和弦风,披着夜色去审问薛莺莺。 薛莺莺被带回时发钗散落,她担惊受怕的好几个时辰,此刻跪在陆容淮面前,她反而平静下来。 “王爷,奴家真的没有害王妃,求王爷明察。” 陆容淮面前的桌上,放着从薛莺莺屋里带回来的茶具,弦雨说道:“王爷,茶具已经让大夫查验过,没有药物痕迹。” 陆容淮看向薛莺莺,他今夜心情好,和颜悦色的问道:“知不知道半壶春?” 半壶春? 薛莺莺先是一愣,随后忙点头说道:“奴家知道,此药……此药药性极猛,难道王妃误用了半壶春?” 陆容淮:“这种下作的药,你会没有?” 薛莺莺疯狂摇头,“王爷,勾栏里虽然也爱用些助兴的药物,但绝不会用药性这么猛的,而且此药并不便宜,奴家卖艺不卖身,要这药何用!” 弦风弯下身,朝陆容淮耳语,“主子,属下已经搜过了她的房间,没有找到半壶春。” 陆容淮敲着桌子,沉声说道:“你把昨日的情形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薛莺莺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回忆,听完她讲的内容,陆容淮敏锐的抓住了一道线。 “你说,昨日张择拿出小册子让王妃看?” “是的,张大人拜托王妃帮他挑选位置。” 薛莺莺说着,忽然脑子灵光一闪,顿悟道:“奴家知道了!半壶春是无色无味的粉末,王妃打开册子时,不小心吸入了粉末,然后王妃又喝了茶,半壶春与茶水相融,会直接转变为烈性的药。” 陆容淮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薛莺莺:“奴家昨日请王妃帮忙,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掘坟墓。” 陆容淮:“王妃醒来之前,你就在这里待着。” 说完,他带着人回到书房。 弦风:“王爷,属下想不通张择为什么要害王妃?” 弦雨:“用的还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陆容淮:“他想用这个方式让阿沅出糗,给本王难堪。” “属下这就去杀了他!”弦雨恨声道。 弦风无奈拉住他,“张择是朝廷命官,你杀了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董家成家近日与他不睦,他应该是察觉到本王的目的,想借此警告本王。” “不自量力。” 他从腰间掏出一枚私章,若楚沅在场,一眼便知,这枚私章就是他放在黎王府主院卧房里的那一个。 “弦风拿着它,去告诉弟兄们,准备好近日行动。” 弦雨面色一喜,“王爷终于打算收网了?” “本来还想再耍他们玩玩,但这个老东西竟敢伤我阿沅,他活腻了。” 直到第二日傍晚,楚沅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他有些口渴,想起身去倒茶喝。 然而他刚一动身,瞬间又跌回床上。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 浑身上下如同被车碾过一般,哪里都疼,骨头像是错了位,酸麻感袭遍全身。 楚沅伸手摸向自己的喉咙,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刚才那粗哑沙砾的声音是他发出的? 他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 楚沅有些崩溃。 更让他崩溃的是,某个隐秘的地方传来冰冰凉凉的滑腻感。 他扭过脑袋,把脸深深的埋进了软枕里,逃避现实。 外间传来了脚步声。 陆容淮掀开珠帘,眉眼笑开的看过来,“阿沅,你醒了。” 楚沅不想理他。 静了一瞬,没人说话,脚步声再次远去。 楚沅气闷的咬住唇,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内心变得脆弱无比,心里咕噜咕噜冒着酸涩苦味。 同房前还会哄他,现在得手后,连哄都不哄了。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99节 男人都是大骗子! 一双手忽而伸进被窝,将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楚沅吓得睁开眼。 陆容淮一顿,奇怪的盯着他看,“怎么变成兔子眼了?红通通的。” 楚沅将脸撇过去。 陆容淮坐到床边,将他揽在怀里,还是盯着他不放,“这是哭了?” 楚沅闭上眼。 “嗯?哭什么?”陆容淮温柔询问,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脸,在他泛红的眼尾轻轻摩挲。 “是不是那里疼?”陆容淮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害羞不好开口,说着就要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打算看个究竟。 楚沅慌忙按住他的手,咬牙,“不是。” 一开口,声音哑的吓人。 陆容淮端起一旁的茶水,喂到他嘴边,“刚刚给你倒茶去了,水温刚好,快润润嗓子。” 楚沅本就渴,低头就着他的手连喝两口,干涩的喉咙瞬间被滋润,舒服很多。 他还想再喝,陆容淮却收回了茶盏。 楚沅:“?” 他幽幽地盯着陆容淮。 陆容淮被他那副哀怨的小模样逗笑,他解释道:“你四顿没吃,腹中空饿,不宜喝太多茶水,喝点参汤暖暖胃。” 床边矮几放着白瓷盅,他揭开盖子,房中瞬间弥漫一股浓郁的香味。 楚沅饿了几顿的肚子被香味叫醒,咕噜叫了两声。 陆容淮朗声大笑。 楚沅瞪他。 “好好好,我不笑了,阿沅张嘴。”他舀起一勺参汤,还有炖的软烂的鸡丝,喂进了楚沅嘴里。 “嘶。”他嘴唇刚刚碰到汤勺,就疼的皱眉。 “怎么了?”陆容淮赶紧放下汤勺,抬起楚沅的小脸查看。 “疼。”楚沅咽下口中的参汤,小声说道。 陆容淮指腹抚上他的下唇,声音有点哑,“你嘴唇破了,我吹凉一些你再吃。” 楚沅以为他的嘴唇只是破了一个小口,然而陆容淮看得清楚,楚沅的嘴唇红肿艳丽,下唇破了好几个小口子,是昨夜情难自禁时,他咬出来的。 陆容淮有些心虚的移开眼,重新端起汤盅。 他这次更加小心,吹了一会儿再喂他吃。 楚沅张开小嘴,一口一口的吃下。 陆容淮喂一口,他吃一口,吃了一会儿,楚沅不干了,陆容淮越喂越慢,还不如他自己来。 “我想自己吃。”他抬头去看陆容淮。 “我喂你。” 他特别喜欢喂楚沅吃饭,乖乖软软的坐在他怀里,漂亮又听话,特别有满足感。 楚沅浑身还酸着,也没有太多力气,见他坚持,他舔了下唇角,“那你喂快一点点。” “好。” 喂完参汤,又吃了点软糕,黑夜悄然来临,陆容淮将他放回床上。 “阿沅等一会儿,我去洗个手。” 楚沅没多想,他侧躺在床上,自己悄悄把手伸进被子里,捶了捶酸软的腰肢。 昨夜的事历历在目,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透过珠帘看向在外间洗手的陆容淮,男人背对着他,肩宽腿长,窄腰蓄积着强悍的力量,那双手臂更是力大无比,托着他沉浮。 他想起自己昨夜失态的模样,默默拉起被子。 那不是他。 他不承认。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老婆,真可爱 感谢在2022-11-03 21:56:06~2022-11-04 22:3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望舒60瓶;想喝奶茶呀~4瓶;逻辑鬼才丁汉白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陆容淮洗完手,上床掀开被子,楚沅只觉得下|身一凉,一双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腰际。 “做什么?”楚沅惊恐扭头,声音沙哑中还带着微微的颤意。 “给你上药。”他朝楚沅示意手里的小绿瓶。 “不要,我自己来!”他费力的撑起胳膊,想要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 陆容淮按住他,还没有用力,楚沅就脱力的倒了回去。 他趴在柔软的被褥间,神色懵懵,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睁着。 他失笑,抬手给他揉腰,“没力气还逞能,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乖乖躺着。” 楚沅闻言,脖子瞬间漫上一层绯色,逐渐往上延伸,最后整张脸都红透了,比盛夏的晚霞还要好看。 最终,陆容淮半是强硬半是哄的给他上了药,再给他穿好绸裤,楚沅全程捂着脸装死,一声不吭的任他摆弄。 等他再次洗了手回来,楚沅又睡着了。 他身子弱,昨日在药性加持下折腾太过,有些伤元气。 好在这几个月陆容淮一直在想尽办法给他调养,精心照料下,楚沅的身子已经不似刚嫁过来时那般差。 陆容淮握住楚沅的手,将人抱进怀里,无比珍惜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一夜安睡。 楚沅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他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终于能下地走动。 这三日陆容淮包揽一切,所有事都亲力亲为,殷勤无比的伺候着。 弦雨他们想来看王妃,陆容淮知道楚沅脸皮薄,怕他们笑话,把他们纷纷赶走,连乐书都被赶跑了。 在此期间,他闭门谢客,张择和方新海主持法事时,他让弦风偷偷将齐王带回别院。 齐王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腰部以下都没知觉,这让他感到恐慌和害怕。 更要命的是,救他的人是陆容淮,他要疯了。 他与陆容淮从小就不对付,鬼知道他会怎么折磨他,齐王身心饱受煎熬,短短几日竟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变得沧桑又落魄,变化之大令人侧目。 陆容淮可不管,他让弦风找了个最偏僻的院子,把人丢了进去。 楚沅休养三天,总算是养足了精神,这日用过膳后,他跟陆容淮在后亭下棋。 弦雨走进来,“王爷,方将军带着方家公子和小姐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陆容淮皱眉,眼底不悦,选在他陪阿沅的时辰造访,这一家人真讨嫌。 弦雨:“方将军说找王爷有要事相商。” “让他们去前院等着。”陆容淮丢掉手中黑子,满脸不爽。 楚沅素手落棋,白子放入棋盘上,他抬眸冲陆容淮笑,“王爷,你输了。” “愿赌服输,阿沅陪我过去。”他从怀中掏出一件水色上乘的羊脂玉镯,戴在了楚沅的手腕上。 陆容淮牵他起来,忽而,他脑中闪过一个恶劣的主意,转头交代弦风去做。 楚沅跟着他走,两人步伐悠悠,半路上,陆容淮怕他累,想背他,被楚沅不客气的拒绝。 “乐书他们看着呢,王爷注意言行。”他拍掉某人伸到他腰侧的爪子。 陆容淮朝后瞥一眼。 身后几人忙扭开头,四处观望。 “好了,他们现在不看了。”他扶住楚沅的腰,侧头亲他的脸,还发出一声‘啵’的声响。 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楚沅叹息一声,习惯之后都忘了害羞,“王爷,你现在比以前还要黏人。” “有吗?”他挑眉。 “你觉得呢?”他反问陆容淮。 陆容淮思考两秒,眼中笑意晏晏,“我黏我媳妇,天经地义。” 楚沅隐隐觉得不对,但见他一副‘我说的没错’的架势,又懒得同他争辩。 “王爷,方将军与张择关系如何?” 陆容淮:“一般吧,方新海来的比我早,但是很少联络张择,阿沅想说什么?” “那封信上让张择加害王爷,臣怕他们联手,对王爷不利。” “别担心,张择目前不敢对我动手,所以才将主意打到阿沅头上,我已经收集了证据,明日就是他的死期。” 楚沅醒来后,陆容淮便将实情告诉了他,他中的媚药正是张择做的。 “薛莺莺还在别院吗?”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0节 “嗯,这女人太蠢,放出去也是个麻烦。”陆容淮正直说道。 “那先不放吧,成大韦他们想杀她,留在这儿或许还能救她一命。” “王爷当真已经收集好了证据?”楚沅歪头看他,眼底满是好奇。 陆容淮扬唇,“怎么,不相信你的夫君啊?” 楚沅见他又开始不正经,正色道:“王爷足智多谋,臣自然是信王爷的。” 陆容淮被夸的飘飘然,凑近他好一阵耳语。 等他说完,楚沅面露惊讶,红唇微张,显然是吃惊不已。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很快来到前院。 方新海见到黎王时,第一次对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僵硬,他领着一双儿女朝他见礼。 “臣见过王爷、王妃。” 陆容淮坐到上座,撑着下巴戏谑的看向方新海,漫不经心的说道:“方将军大驾光临,让本王很意外啊。” 方新海岂能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他暗自咬牙,神态端正,“听闻王爷未曾出门,臣担心王爷,特来探望。” 陆容淮笑眯眯的点头,直起身,“哦,这样啊,那你看到本王还活着,是不是很开心?” 方新海:“……” “嗯,本王感受到了你的开心。” 一旁的方舒予听不下去,他见方新海被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赶忙上前缓解气氛。 “王妃可是身子不适?怎么脖子上还系着丝帛?”他关切道。 丝帛一般是秋冬时所戴,可以防止冷风灌入脖子,起到很好的保暖作用,然而眼下已经是暖春,根本不需要戴丝帛。 方舒予话音落下,众人的视线不由得全部看向楚沅的脖子,只见他细白脖子缠了好几圈丝帛,将脖子捂得严实。 楚沅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他垂下眼,想起脖子上还没有消退的斑驳吻痕,忍不住抿起嘴角。 “关你屁事!”陆容淮忽然开口,他眼睛锐利的眯起,“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方将军难道没教过你?” 这话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没规矩,方舒予脸一黑,正想跟他理论,被方柔苓拉住。 方新海瞪他,“给黎王妃道歉!” 方舒予憋着气给他道歉。 楚沅:“没事。” “很好,王妃说没事,那你没事了。”陆容淮凉凉看他。 方舒予:“……” “有事快说,本王还要回去跟王妃下棋,没空在这跟你们废话。”陆容淮不耐烦道。 方新海暗自吐息,他声音洪亮有力,“臣有意向王爷示好,王爷难道看不出吗?” 陆容淮佯装惊讶,“对本王示好?” “没错,臣代表方家,向王爷投诚。”方新海斩钉截铁的说道。 屋内静了半晌,陆容淮站起来,走到方新海面前。 “齐王尸骨未寒,方将军这么做,有些不妥吧?” “朝中形势瞬息万变,臣虽悲痛齐王离世,但臣身为人父、更要为自己的孩儿和方家后代们考虑。”方新海大义凛然的说道。 陆容淮悠悠道:“那方将军应该去投靠太子啊,太子深得民心,又得父皇喜爱,将来继承大统的是太子,将军投靠本王,是嫌命长?” 方新海坚定不移的说道:“臣欣赏王爷的豪爽大义,臣心中明白,虽然与王爷先前多有龃龉,但王爷并非是小肚鸡肠之人,定不会因此给臣穿小鞋。” “不,本王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方新海:“……” 方新海只好又道:“王爷此番前来平定祸乱,劳心劳力,臣愿意留下来为王爷分忧。” 陆容淮:“方将军有此心意,本王甚是感动啊。” “臣……” “别着急,将军先回去休息两日,本王自有用得到将军的时候。” 一刻钟后,方新海带人离去。 走出前院,方舒予忍不住说道:“父亲当真打算效忠黎王?” 方新海嗤了一声,“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回京后,以我们方家的实力,太子会主动来找我们。” “那黎王……” “黎王残暴不仁,如今我们失了齐王,不能将他得罪狠了,先假意投诚,让他放下对咱们的戒心。” 方舒予这才舒展眉眼,“父亲英明。” 屋内,陆容淮眯起眼,目视方新海一行人离去。 楚沅走到他身边,陆容淮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屏风后走。 “王爷?”楚沅疑惑。 然而等他转到屏风后,看见嘴里塞着手帕被绑在椅子上的齐王时,顿时心中明了。 陆容淮欣赏齐王目眦欲裂的表情,“心里很难接受?你的亲舅舅以为你死了,立马过来投靠本王,啧啧啧,真是伤心欲绝啊。” “要是本王让他知道你还没死,你猜他是什么表情?” “不过你尾骨断了,哪怕他知道你活着,还是会放弃你。” 齐王听完这一番话,眼睛瞪的极大,他口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最后气急攻心,竟然把自己给气晕过去。 陆容淮满意了,让弦风把人再扛回去。 楚沅:“王爷相信方将军会投诚吗?” “不会。” “方将军留下来,会不会阻碍王爷?” “没事,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明日我带你去抓坏人。” “等把这些垃圾们抓起来,我带你好好的在平城玩一玩。” “太守府里有兵,王爷明日要小心。” “我也有兵,比他的兵强。” 楚沅吃惊,“王爷不是已经交出兵权了吗?” “嗯,这些兵是我自己养的。” “……” 楚沅:“王爷胆子真大。” 陆容淮歪头笑,捏了捏他柔软的掌心,在他耳边隐晦暗示,“我只有胆子大吗?嗯?” 作者有话说: 陆狗(积极暗示):我别的地方也大。 沅沅(淡定):嗯,脸更大。 感谢在2022-11-04 22:31:36~2022-11-05 22:4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谁的裤子飞了、商嘉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箱子里的龙、咕咕不咕咕、大大今天更文了吗5瓶;不见牛羊3瓶;想喝奶茶呀~2瓶;白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四月二十日,黎王带兵包围太守府。 府中下人惊慌失措四处逃窜,一时间尖叫声不断。 陆容淮面无表情的走进去,路上碰到的人纷纷避开,惊恐逃离。 然而府外层层士兵把守,他们今日想从太守府出去,比登天还难。 很快,所有人都被赶到府中空地,抱着头蹲在地上,有些胆子小的直接吓哭,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还有两名幼儿,被这动静吓得啼哭不止。 张择站在最前面,他双手反绑在身后,挣扎无果后怒目瞪向陆容淮,大声叱骂,“我乃朝廷命官,黎王想捉拿我也要讲证据吧!” “证据自然有,”陆容淮扫了眼众人,玩味的笑起来,“怎么没看见令夫人?” 正说着,太守夫人尖叫着被拉出来,被士兵一把推倒在地。 与她一起被拉出来的,还有太守府的管家。 两人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脸上荡漾的春情还没有消退,尤其是太守夫人,媚眼如丝,红晕爬上她圆润的脸颊,众目睽睽下,她还是忍不住扭动身子,体内燥热难耐,她忍不住又去扯衣裳。 下人们顿时哗然。 太守脸色大变,冲过去一脚踹在太守夫人的肩上,“荡|妇!光天化日下不知羞耻!” “啊!”太守夫人被这一脚踢的惨叫,倒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张择踢完仍不解气,又转头去踹管家。 “一对奸|夫|淫|妇,竟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媾和,我要杀了你们!”张择气的两眼充血,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对狗男女大卸八块。 太守夫人衣不蔽体,陆容淮抬手捂住楚沅的眼,还不忘刺激张择。 “哟,太守夫人这是吃了什么药吧?药性挺大啊。” 张择心里明白,这是黎王对他的报复,报复他对黎王妃下药一事。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1节 他不仅要他戴绿帽子,还要让他从此以后受尽嘲讽和奚落,永远抬不起头。 “大人、大人救救妾身……”太守夫人显然也知道自己中了药,她痛苦的爬到张择的脚边,扯着他的衣角哭求。 张择毫不留情的再次踹她。 “滚开,你这个贱妇。”张择心中怒意暴涨,他这一脚踹的更狠,太守夫人后脑重重磕到地上,昏了过去。 很快,有鲜血从她脑后淌出。 管家见状,直接瘫软在地,吓得裤子都湿了。 陆容淮看够了戏,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这是搜查令,本王今日要搜查太守府,把这些人押走。” 说罢,士兵们严肃上前,带走了哭哭啼啼的府中下人和家眷。 张择不肯走,据理力争,“王爷,下官做错了什么?您不分缘由过来抓人,总该给下官一个理由吧。” 陆容淮见他死到临头还嘴硬,不由冷笑,“你做错了什么?那些冤死在你手中的百姓更想问一句,他们做错了什么。” “下官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下令让成大韦他们圈占良田,提高平城的税收和粮价中饱私囊,将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当奴隶贱卖……张择,你穿着这身官袍,真是令本王恶心。” 张择脸上神色几度变换,末了,他又说:“这些都是王爷的捏造之词,下官不认。” 楚沅站在陆容淮身边,他清清冷冷的开口,打破了张择心底最后一丝幻想。 “张大人四年前原配病逝,听说张大人对先夫人用情至深,还在城中买了个院子供奉先夫人的牌位,每月十五都会去给先夫人上香……王爷已经派人前去,想来,现在已经拿到了证据。” 张择身形晃了一下,“你、你们怎会……”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此事,且此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早就被人遗忘在脑后。 自打黎王来到平城,他更加小心谨慎,这个月还不曾去过那里。 “怎会查到先夫人头上?”楚沅微微一笑,“这得感谢上回太守夫人的邀约,我见太守夫人年纪尚轻,心中疑惑,回去后便同王爷说了此事,王爷调查一番,果然有了很大收获。” “还有大人身边那位小厮,我们在他家中也搜到了大人倒卖人口的证据,如此,大人还想抵赖吗?” 张择说不出话。 他明明已经警告过手下的人,不准留下半点证据,这些人竟敢阳奉阴违! 就在这时,方新海领着自己的部下匆匆赶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他在家休息,听闻黎王带兵包抄太守府,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张大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本王过来主持正义。” 方新海:“?” 楚沅:“将军来的正好,王爷要搜查太守府,太守还有同党尚未抓获,劳烦将军将这些人捉拿归案。” 方新海接过楚沅递来的小纸条,看清上面列出的名字后,他震惊的瞪大眼睛。 “好家伙,平城一半以上的富商都是他的同谋?” 方新海这次来平城,全心全力搜寻齐王下落,除了第一日吃了顿接风宴,跟平城的人打了个照面外,后面便很少有交集。 他昨日真是睿智,方新海激动想着,还好他昨日主动去找黎王投诚,今日这好事才落到他头上。 不然等回京后,黎王论功封赏,他却连齐王尸首都找不到,免不得挨弘嘉帝一顿骂。 方新海拿着纸条,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张择面色灰败的被带下去。 等清空了太守府,陆容淮下令开始搜查。 这一搜,还发现了好几处暗室和地窖,里面藏着大量的金银珠宝,甚至还有很多名贵的古玩字画。 他们总共从府中搜出了八十箱财物,整齐堆放在院子里,偌大庭院瞬间变得拥挤狭小。 “这十五箱押送回京。”陆容淮吩咐弦雨。 弦雨看了眼账目,抬头,“王爷,这些箱子里都是大件的宝物,咱们不留一点?” 陆容淮扯了扯嘴角,“不留,这些东西容易磕碰损坏,给本王那位好父皇送去,剩下的六十五箱,都是咱们的。” 弦雨笑得嘴角合不拢,剩下那些可都是真金白银,还有很多价值连城方便带走的宝物。 “阿沅喜欢看书,那十箱书籍字画带上,送回黎王府,剩下的这些金银,全部送到襄城。” 楚沅就在他身边,听到他的话后,内心很是感动,同时又有些疑惑。 “王爷,为何要送到襄城?” “养兵需要大量用钱,我的兵大多留在襄城,这些银两送过去用作军饷。”陆容淮柔声跟他解释。 “等日后有时间,我带阿沅去襄城玩,那里山水如画,气候宜人,阿沅一定会喜欢。” “嗯!” “我们要回京了吗?”楚沅仰起脸,白皙水润的脸颊隐隐有笑窝。 陆容淮抬手点了下他额间朱砂痣,“是啊,出来两个月,该回去收网了。” 经他这么一说,楚沅立刻想起弘嘉帝先前派给陆容淮的任务。 “王爷奉旨修建道观,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楚沅道。 “嗯,你别担心,”陆容淮见他眼中有忧色,主动说道:“京中已经布署好,只待回去后行动。” 楚沅见他面色淡定,仿佛胸有成竹一般,明知有人要害他,还是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受伤。 他想了一会儿,抬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有时候觉得,王爷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陆容淮随手拿了本书籍在翻,闻言他小指一动,他合上书页,朝楚沅笑了笑。 “嗯,没错,我刚刚预知,今晚可以和阿沅再深入交流一下。” 楚沅:“……” 他掉头就走。 “阿沅这是答应了?”某人跟上他的脚步,语调上扬。 “没有!” “啊……”陆容淮失望的叹气,嘀嘀咕咕,“老天爷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 楚沅转身捂住他的嘴,又羞又气。 “王爷今夜睡书房吧!” “!!!”陆容淮微微瞠目,他握住楚沅的手,讨好的笑,“没有你我怎么睡得着呢,阿沅可不能这么残忍。” 见楚沅不为所动,他只好继续保证。 “我晚上很老实的,夜里冷,我还可以给你暖脚。” “不需要。” “我给你揉腰,保证让你不再腰酸。” “我腰酸是因为谁?” “可阿沅当时也很舒服啊。” “陆望黎!再说睡三天书房!” 陆容淮咬牙,誓死捍卫自己的主权。 “我不!” “反正我要跟你睡!” 周围搬箱子的众人:“……” 弦雨一副看惯了大场面的模样,朝大家摆摆手,“都傻愣着干什么,继续搬啊。” 楚沅红着耳朵,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陆容淮心里发怵,怕楚沅真的不让自己回房,他斟酌再三,最后忍痛退步。 “那我、我打地铺。” 反正他不走。 就这样,在临行前的一夜,黎王殿下在主卧里打地铺。 夜深后,陆容淮睁开眼,他一把掀开被子,偷偷摸回大床,轻手轻脚的将人抱进怀里,黑暗中龇牙一笑。 他意识警觉,在天亮前又回到地上,装作在地铺睡了一夜。 楚沅醒来时,见高大颀长的人缩在那儿,抱着小被子一脸委屈的盯着他看。 他难得好心情的勾了下唇。 眼里笑意盎然。 还挺听话。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哭了 陆狗:我装的 感谢在2022-11-05 22:42:05~2022-11-06 21:0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指间沙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陆容淮将回京日期往后推了两日,带着楚沅在平城游玩。 他们尝遍了平城的美食,走遍大街小巷,还去郊外踏青放风筝。 陆容淮抓捕了平城的贪官和奸商,将奸商的家底全部抄空,从奸商家中搜出田契,在楚沅的建议下,把田地归还给百姓。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2节 这些奸商一个个富的流油,陆容淮从中抽取三百万两白银,分发给平城百姓和流民,让受难的人们能够重建家园,好好生活。 最终,出发这一天,平城内所有百姓齐聚街道,欢送他们。 两旁站满了人,百姓们淳朴热情,知道黎王要走,都从自家家里拿了好多蔬菜水果,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弦雨在外面喊,让他们不要送,然而百姓们压根不听,很多人将东西扔上车板,马车行了半里路,车板上已经堆积成小山。 更夸张的是,还有人扔了只活公鸡上来。 弦雨拎着公鸡大叫,“王爷,这可怎么办?” 陆容淮掀起车帘看一眼,勾唇,“收着吧,半道上路过村庄时送给农户们。” “好。” 车帘再度放下,弦雨看向骑马跟在旁侧的弦霜,朝他招招手。 弦霜居高临下的看他一眼,策马过去。 “欸,这场面你见过没有?”他捂着嘴,指了指周围的百姓,小声问弦霜。 弦霜看了眼车板上堆积如山的礼物,沉默地摇了摇头。 弦雨:“以前咱们跟着王爷走到哪,骂声就跟到哪,别说出来送咱们了,大老远瞧见咱们都吓得直跑。” 弦雨说起伤心往事,真是感慨万千。 弦霜没有附和,但是他心里也是认同弦雨的话。 王爷以前名声差到极点,他们哪怕打了胜仗回来,也无人来欢迎和祝贺。 弦雨:“说起来,王爷名声之所以差,跟京中那些人脱不了干系,眼下咱们出了京城,百姓又不傻,王爷在帮助他们,他们心里感激着呢。” “嗯。” “呜呜,弦霜,我竟然有点想哭。”弦雨见百姓们对他们招手,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鼻子竟然有点酸。 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苦尽甘来的感觉。 弦霜:“……” 他正要策马离开,被弦雨拉住裤脚。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跑什么。”弦雨瞪他。 弦霜叹气,“你还想说什么?” “我想说,王爷能娶到王妃,真好。”他看了眼身后车帘紧闭的马车,清秀脸上多了抹笑意。 “这次发放田契和拨款筹建都是王妃的建议,王爷粗枝大叶惯了,从来不记得这些小事,还好有王妃在,一刚一柔,正好互补。” “嗯。” 方新海骑着马,旁边马车上坐着方舒予和方柔苓,三人一言不发的跟在黎王的马车后面,在他们的身后,每辆马车上装载了七八个大箱子,长长的拉了十几车。 在两辆马车中间,张择和成大韦一行人被捆着手,用绳子串在一起,他们低着头跟在马车后面走,不少百姓还朝他们丢烂菜叶子和石头。 张择额头被打了一下,他动了动眼皮,干裂的嘴唇嗫嚅两下,把头低的更狠了。 终于出了平城,方新海骑马上前,敲了敲黎王的马车。 “王爷。” “有事?” 方新海:“臣早晨见您抱着王妃上车,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车内没动静。 方新海等了一会儿,又道:“眼下咱们上路回京,路上奔波劳顿,臣怕王妃吃不消啊。” 他可是听说过,当初楚沅嫁过来时,身子弱的不行,差点都死在了路上。 陆容淮似是哼笑了一声,转瞬即逝,快的让方新海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劳费心,阿沅只是累着了。” “方将军少操心别人家的事,你儿子的婚礼筹备好了?” 方新海自讨没趣,又被陆容淮刺了一顿,立刻调转马头回去。 方舒予正在和方柔苓闲聊,见方新海掀起帘子进来,问道:“父亲为何脸色这般差?” “黎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哼。”方新海坐下后,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的茶水。 “怎么回事?”方柔苓问道。 方新海看向方舒予,“回去后,你多去找许知知,小姑娘性格单纯,多说点甜言蜜语就会乖乖听你的话,咱们跟许家的联姻不能取消。” 方舒予皱眉,“许家真的想跟咱们退婚?” “嗯,许太傅那老贼狡猾至极,得知齐王身陨的消息后,立即开始跟东宫走动,对咱们也疏远起来。” “齐王身死,咱们没有依仗,就算咱们也投靠太子,对许家来说也没有太大的价值,所以他们定然会选择更有利的姻亲。” 方舒予低骂一声,眼神阴毒,“父亲放心好了,到嘴的肥肉,儿子绝不会让她跑掉。” 方新海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好,等你娶了许知知,为父就答应让你纳了那名青楼女子。” 方舒予顿时高兴起来,“多谢父亲!” “那……姑母那边怎么办?”方柔苓抬头,看向方新海。 “她?没有儿子的贵妃,在宫里迟早是个死。”方新海漠然说道。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商量好回京的对策后,方新海出了马车,继续骑马。 他坐在马上,视线四处游走时,忽然注意到马车后方,他们这辆车的长度显然要远远超过陆容淮那辆。 他唤来一名士兵,“这辆车后面装的什么?” 士兵回答:“禀将军,后方是一个小隔间,里面装了押送的证据,王爷说天气多变,容易下雨,证据放在这里面不易打湿。” 方新海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他们回程的车辆都是陆容淮让人准备的,方新海只是帮忙抓了几个要逃跑的富商,对陆容淮找的证据不太清楚,也懒得过问。 反正以黎王那小肚鸡肠的性子,顶多匀他一些小功劳,重要的还是在他自己手上。 殊不知,这处隔间里压根没有放证据,而是放了一个人。 这个人躺在隔间里,将方新海和方舒予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马车行进了两个时辰后,陆容淮下令,让士兵将张择他们全部押进囚车,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朝着邺京飞驰。 楚沅醒来时,一天的行程已经结束,他们在驿站休息。 “王爷,我睡了一天?”他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眼眸半睁,神态慵懒。 “嗯,腰还酸不酸?”陆容淮靠在床头看书,见他醒来,他放下书,大手自然的抚上他的腰,力道适中的给他揉按起来。 楚沅顿了顿,抬眸看他,“王爷,我们做个商量?” “什么?” 楚沅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周,一次。” 陆容淮:“……” 陆容淮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指,眨了眨眼,“一周,休息一次?” “……君子克己自持,清心寡欲,方能成就一番事业,王爷你……你也该节制些。” 楚沅念着自己的腰,决定不能这么纵容他。 陆容淮委屈,“我已经很节制了。” 楚沅木着脸。 “真的……”陆容淮继续给他揉腰,试图讲道理,“一晚上才三次呢,我都还没有……呃……” 楚沅捏住他大腿处的肉,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大有他再敢说,就拧死他的架势。 “我错了,宝宝。”陆容淮坐直身体,将楚沅抱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继续给他揉腰捏肩。 “一周,一次。”楚沅再次重申。 陆容淮讨价还价,“阿沅,这对为夫也太残忍了吧,一周五次。” “两次。”楚沅鼓起脸。 这家伙也太得寸进尺了些,一周五次,以陆容淮那可怕的体力,他岂不是要死在床上。 “四次!” “两次。” “三次,不能再少了,阿沅疼疼我吧。”陆容淮脑袋搁在他肩上,语气说不出的可怜。 楚沅:“……” 最终,诡计多端的黎王殿下,讨价成功。 他亲自去驿站的厨房,给楚沅下了碗热汤面,还煎了个充满爱意的荷包蛋,小心地捧着碗上楼。 上楼时遇到正要下楼的方舒予,方舒予一脸震惊的看着‘贤惠’的黎王。 陆容淮:“你看什么?” 方舒予被他瞪的一时结巴,“我、我……王爷煮面呢?” 他嗤一声,抬脚甩上门。 “哥,你怎么了?”方柔苓听到屋外的动静,打开门探头问道。 方舒予怔怔回头,“哦,没、没事,我去吃面、不是,我去拿被褥。” 方柔苓:“?” 楚沅坐在铺了软垫的凳子上,小口小口吃着面,陆容淮坐在对面,笑意温融的盯着他看。 “王爷,你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楚沅抬眼,见某人兴致勃勃的盯着他吃饭,实在是头疼。 他话音刚落,弦风在外敲门。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3节 “王爷。” 陆容淮扶额,抬手擦去他唇边汤汁,“好了,事情来了。” 弦风得到准许,推门进来。 他神色有些紧绷,快步走过来,“王爷,西境起了战事。” 楚沅立即放下筷子。 陆容淮神色微凛,“怎么回事?” “弦月来报,西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兵攻打西境百姓,他们这次召集了十万大军,边防已经破了一道关卡。” 陆容淮:“西境那边的将士都是纸糊的吗?连西羌人都打不过。” 楚沅:“王爷,我曾在书上看到,西羌人生活的地方多山林沟壑,那里其实并不适合居住,西羌本就是小族群,怎么会有十万士兵?” 陆容淮瞬间就明白过来,“阿沅的意思是,六国中有人跟西羌合谋?” 作者有话说: 我:请介绍一下自己的爱侣。 沅沅:诡计多端的大王八。 感谢在2022-11-06 21:06:25~2022-11-07 22:4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棠18瓶;指间沙10瓶;阿峤鸭7瓶;pluto 5瓶;想喝奶茶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六国与西羌合谋不是小事,陆容淮通知弦风,让西边暗桩彻查清楚,务必要找到与西羌合谋的人。 陆容淮:“消息传到邺京了吗?” 弦风:“没有,咱们的人先行一步,信使快马加鞭估计还要四日。” 陆容淮拧眉,“白毅回京时,留下他得力的副将在西境驻守,若是发现西羌异动,应该第一时间会通知邺京,如今边防被破,消息却还没有送到,其中出了什么问题?” 弦风:“主子猜的不错,据咱们的人说,西境驻军里出了叛徒,白将军副将死在营帐中,大军群龙无首,连连失败。” 叛徒…… 屋内长久寂静。 “阿沅。”陆容淮唤道。 楚沅回神,朝他看去,陆容淮眼神温柔的冲他笑。 “先吃饭,面要凉了。” 楚沅不太能吃得下,他脑海中都是西境的战事,但他明白陆容淮的意思,不希望自己忧思此事。 他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面条。 陆容淮盯着他吃了小半碗,这才满意,转头通知弦风:“传信给弦月,把这个消息告诉白毅。” “是。” “带句话给他,此次西境战事让他不要参与,想办法让方新海带兵出战。” 弦风虽然不懂,但他向来不会多问,转身告辞。 “王爷为何不让白将军去?”楚沅问道。 放眼整个陆国,想来也找不到第二个比白毅更熟悉西境的将帅,哪怕他已经交出兵权,弘嘉帝也一定会让他前往。 “白毅若是带兵,白清俞一定会跟着去,小八……说不准也会跟过去。” 陆容淮解释,却没有告知他真正原因。 上一世西境也发生了战乱,只不过那是三年后的事情,如今战乱提前,他不能确定结局会不会改变。 若是没有变,那此次西境之战,白毅会折损在那里。 万幸他写信让白毅提前回京,若是他不前往西境,应该能避开此次灾祸。 楚沅恍然,“王爷原来是担心八弟,他们还有三个月便要成婚,这期间还有各项事宜需要操办,父皇应该不会让白将军出征。” 陆容淮不可置否,“父皇可不会顾及这些,他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 楚沅见他神情发冷,先是一愣,随后又突然想起来,他会娶自己,也是弘嘉帝下的令。 非他所愿,非他所想。 所以……哪怕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到底还是有怨吧。 “王爷……” “嗯?”陆容淮抬眼看来。 楚沅对上他那双沉冽如渊的眼,静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们的感情就好比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经不起狂风暴雨和烈日暴晒,随时都有折断的风险。 他不想跟陆容淮关系变僵,不想回到过去冰封内心的日子。 “阿沅有话直说,不要憋在心里。”陆容淮见他欲言又止,伸手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道。 楚沅回以微笑,“我是替八弟感到高兴,有王爷关心保护他,王爷这个兄长当得十分称职呢。” “他那是傻,我不护着他只有被欺负的份。”陆容淮想起自家傻弟弟就来气,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楚沅笑了笑。 陆容淮看着楚沅的笑容,他又伸手摸了摸楚沅的眉间痣,“小菩萨,我怎么就这么稀罕你呢。” “王爷别乱喊。”楚沅拍开他的手。 “真的,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救我的菩萨,我那缺德老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他还是干了件好事,让你嫁给了我。”陆容淮喜滋滋的朝他咧嘴。 楚沅被他逗笑,心底那淡淡的愁绪瞬间跑的没踪。 “王爷越来越会贫嘴。” “我说真话怎么能是贫嘴,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多年的头疼再也没犯过,脾气越来越好,这都是阿沅的功劳。” 说到这个,楚沅也不免好奇。 “王爷现在真的不头疼了?” “当然。” “可我什么也没做。”楚沅搞不懂他这头疾跟自己有什么关联。 陆容淮凑过来,在他颈间忽然大口嗅了嗅。 “阿沅好香,比我先前用的药材香囊好闻,天天抱着阿沅闻一闻,头疼都好了。”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侧,楚沅敏感的扭头避开,脖子瞬间红了起来。 自从二人有了肌肤之亲,面对陆容淮时不时的搂抱挨蹭,楚沅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两人更亲密的行为,那些面红耳赤的场景令他羞燥。 第二日清晨,出发赶路时,楚沅特地让乐书也上了车。 陆容淮:“?” 陆容淮:“他上来干嘛?” 楚沅让乐书坐下,淡定说道:“臣习惯了乐书的服侍,有他在更安心。” 陆容淮:“??” 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战。 黎王发自内心的真诚询问:“我伺候的不好吗?” “里里外外都服侍的很好吧?” 乐书:“……”他耳朵瞎了。 楚沅:“王爷出去跟弦雨他们一块儿骑马吧,总待在车里会闷。” 陆容淮:“阿沅闷不闷?我带你骑马。” 楚沅拿起书,“腰疼,不骑。” 陆容淮顿时讪讪,“腰还疼啊,我再给你揉揉。” “王爷,我想看书,王爷精力旺盛,不如骑马跑一跑。” “不想跑,我也看书。”陆容淮从矮柜里随手拿了本书,挤在楚沅身边看。 楚沅:“乐书,过来。” “坐在这里。”他往旁边挪了挪,让乐书坐在两人中间。 陆容淮:“……” 楚沅朝他看去,温温柔柔的笑,“王爷专心看书吧。” 陆容淮被他笑的没脾气。 楚沅见状,微微松了口气。 单独跟陆容淮坐在车内,这人总是忍不住要蹭过来动手动脚,楚沅知道他这是食髓知味,新鲜劲还没有过,但眼下他们在赶路,所有人都看着,他可不想再被抱着上马车。 太丢脸了。 乐书战战兢兢的坐在楚沅和陆容淮中间,一整天都在承受黎王的死亡注视。 等到晚上马车停下时,陆容淮将书往旁边一丢,“乐书,下去。” 乐书看了眼楚沅,果断下车,跑的相当快。 楚沅看了一天的书,眼睛有点酸,他正想下车,被陆容淮拦住去路。 陆容淮将他堵在自己和车壁之间的狭窄范围内,低下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王爷,怎么了?”楚沅懵懂的说道。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4节 “晾了我一天,阿沅开心吗?”黎王抬手捏住楚沅的下巴,拇指在他肌肤上摩挲流连。 楚沅好笑,“王爷不是在认真看书吗?” “看不进去,只想看你。”男人大言不惭。 楚沅嘴角轻轻扯了扯,“臣以前觉得王爷像山中狼豹,威风凛凛又狠心绝情。” “现在呢?”男人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漫不经心的问。 “现在……”楚沅仰起脸,唇边笑意渐深,“像小狗。” 黏人又会耍赖的小狗。 陆容淮哼笑一声,在他揶揄狎趣的目光下低头吻住他的唇。 “唔!”楚沅被他捏着下巴,陆容淮轻轻一捏,他就张开了嘴。 男人的手掌扶住他的后脑,将人揉进自己怀里,不留半点空隙。 两人唇舌交缠,水声不断。 陆容淮吻的急促又热烈,好似要将这一天的冷落都亲回来,带着绝不罢休的架势。 过了一会儿。 “王爷呢?”外面忽然响起了方新海的声音。 “唔……”楚沅意识迷乱间听到声音,忙用手去推他。 只是他被亲的手脚发软,那点力气还不如挠痒痒呢,陆容淮握住他的手继续加深这个吻。 乐书在外面小声的回了句,声音太低听不清,方新海没再开口。 忽然,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 “王……!!!”方新海瞪大眼睛,声音卡在了嗓子眼。 陆容淮眼睛眯起,不善的朝他看去。 方新海瞬间放下车帘,后退一大步。 “爹,怎么了?”方柔苓走过来。 方新海赶忙拦住她,“没事,你跟你哥先进去,我找王爷有点事。” 车内,陆容淮放开楚沅,抬手擦去他唇边津液。 楚沅靠着车壁喘气,唇舌艳红,如同涂了唇脂。 “小狗亲的你满不满意,嗯?”他伸手恶劣的从他唇上抚过。 楚沅睁着水杏眼眸,水汪汪的纯净,等他呼吸均匀后,他毫不客气的回怼。 “小狗会咬人。” “咬的你很舒服,是不是?”陆容淮厚着脸皮继续问。 “……” 陆容淮春风得意的下了马车。 方新海见他独自下来,没忍住又看了眼马车。 “找本王何事?” 方新海:“臣昨日便想问,王爷这些兵从哪里来的?” 他指了指正在不远处列队站立的士卒们。 陆容淮:“怎么?” 方新海笑了下,眼里藏着探究,“臣只是好奇,王爷早已交出兵权,且此次平城之行,陛下好像没有派兵给王爷吧?” “嗯。”陆容淮看了眼夜空,懒洋洋应声。 “那这些兵是?” “我捡的。” 方新海:“?” “捡的?”他狐疑的看向陆容淮。 听说过捡钱的,没听说过捡士兵的。 “这些人像接受过训练的士兵吗?” 方新海观察半天,有些兵连背都挺不直,“……不像。” “本来也不是兵。” 陆容淮心情不错,有闲情跟他在这儿扯,“平城山动存活下来的那些贼寇,都在这儿了。” 方新海:“……” “他们是朝廷点名捉拿的贼犯,王爷怎可让他们参军?” “有何不可?” “这不合规矩,王爷应该将他们缉拿回京,从严发落!” “唉。”陆容淮突然叹气。 方新海:“王爷为何叹气?” 陆容淮:“想我一个菩萨心肠的人,怎么会遇到你这么一个蛇蝎老鳏。” 蛇蝎老鳏:“…………” “大丈夫当以慈悲为怀,感化众生,如此,方可长命百岁,福寿延年。” “你心肠狠毒,小心暴毙。” “听懂了吗?” “没听懂本王再说一遍。” 方新海:“………………………………”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这张嘴,得买保险。 沅沅: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嘴 谢谢宝子们的支持呀,鞠躬躬~ 第89章 方新海憋着一肚子气离开。 陆容淮转过身,正要开口喊楚沅下车,余光瞥见墙角边有人影闪过。 他神色一冷,脚尖踢起一颗石子,下一刻,墙边发出一道痛呼。 弦风将人带过来。 “王爷,是方小姐。” 陆容淮面色不虞,“你躲在墙角做什么?” 方柔苓胳膊被打中,她捂着手臂可怜又柔弱的说道:“王爷,小女子在那边等候父亲,方才见父亲离开,正想跟上去,无意冒犯王爷。” 陆容淮想起他在马车上时,确实听见了方新海和方柔苓的对话。 陆容淮懒得与她多说。 他让弦风将人放了,唤楚沅下车。 回京路途要比他们来时慢很多,车辆多了好几倍,浩浩荡荡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收缴的赃物和证据周围有士兵把守,就连方新海想看两眼,没有黎王的许可,这些人也不许他靠近半步。 就这样,队伍走了八九天后,在官道上碰上从邺京赶来的传旨太监。 西境战事危急,消息传入邺京后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弘嘉帝下旨,让方新海半路改道去西境,大军已经出发,就等他前去汇合。 方新海接过圣旨,一颗心坠到谷底,他不清楚西境战事到了哪种地步,但心知此去凶险,他让一双儿女跟着黎王回京,自己立即赶往西境。 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天,在接连的阴雨天中,五月十八这日,一行人抵达邺京都城。 这日天色放晴,乌云退散。 “三哥!”陆容深领着一众护城军,兴奋的朝陆容淮挥手。 临近邺京时,陆容淮便从坐马车改为骑马,男人深眉鹰目,端坐在高头骏马上,气宇非凡,英姿风流。 随着队伍的接近,城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逐渐的躁动起来。 “那是黎王?” “对啊。” “怎么觉得他出去一趟变帅了?” “我也觉得,以前也没发现黎王这张脸这么好看,好奇怪啊。” “可能是因为黎王如今脸上有了笑容吧。”有人猜测。 “对对对,黎王就跟话本子上说的那样,自从娶妻后性情大变,现在看着温和了很多呢。” “是的,黎王此番平乱成功,还抓到了大贪官,真是厉害。” “黎王妃是不是也在?” “就是说啊,我是来看黎王妃的,怎么没瞧见人?” “黎王妃肯定在后面那辆马车上。” “黎王妃待会儿下车吗?” “我还想找黎王妃要个字签呢,也不知道行不行。” “黎王脾气是好了点,但也没那么好吧,你不要命的话可以去试试。”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5节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时,黎王的车队已经到了眼前。 陆容深第一个冲上去。 “三哥,你们可回来了,我三嫂呢?”少年目光热切的看着他。 “在车上,”陆容淮看向四周的百姓,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他压低声音询问:“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陆容深笑得无比欢乐,“他们都是来看三哥和三嫂的。” “?” 陆容淮像是见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场面,这一幕在他看来很是惊悚。 “看本王?他们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以前每次回邺京,别说看他,听说他要回来,恨不得当天闭门不出,躲他都来不及,如今竟然敢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这要归功于那些话本啊。”一道悠然温润的声音响起,聂思然手握折扇,慢条斯理的从人群中走出来。 ? “王爷与王妃的话本在京中流传甚广,大受欢迎,连带着王爷的形象也变好不少。” “王爷是不是很开心?” 陆容淮并不开心,还有点烦,“你怎么来了?” 聂思然:“在下不能来?” 陆容淮:“别说是来迎接本王的,不需要。” 聂思然打开扇子,扇面上绘着墨兰图,随着他手臂摆动而轻晃起来,“王爷倒也不必往自个脸上贴金。” “在下是来找王妃的。” 陆容淮横眉冷对,“不见,阿沅不想见你。” 话音刚落,马车里响起楚沅温柔干净的嗓音。 “聂公子找我何事?” 聂思然低笑一声。 他直接无视陆容淮瞬间变黑的脸,缓步走到马车旁。 “王妃是不是生辰快到了?” 车内静了一瞬,很快,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楚沅掀开车帘,露出那张精致柔润的脸,“是的,下月中旬,聂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陆容淮一脸警惕的策马过来。 聂思然看了眼陆容淮,嘴角弯起很小的弧度,“请王妃下车,在下想单独与王妃说。” 陆容淮:“聂思然,你一个外男懂不懂得分寸?当着本王的面就敢接近本王的爱妃,聂家家训就是教出你这么一个轻浮浪荡子?” “王爷,”楚沅制止陆容淮继续说下去,他沉静说道:“聂公子并非轻浮之人,想来定是有事。” “他就是没安好心。”陆容淮瞪眼,他就知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连阿沅都被他哄骗住了。 聂思然坦荡无畏的笑,“王爷若是不放心,可以过来听。” “王爷。”楚沅朝他伸出手,他要下车,想让陆容淮搭把手。 陆容淮下马,握住他的手,不待楚沅落脚,直接将人稳稳的抱下来。 聂思然站在一旁,看着陆容淮这幼稚的把戏,勾了下唇。 四周的议论声再度变大,隐隐有激动之势。 “王妃下来了!” “快看,真的是黎王妃!” “两人感情真好啊。” “白玉貌,眉心痣,含情眼……王妃比画册上还要好看。”有读书人痴迷的看着楚沅,神色难掩激动。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跟画上仙子似的。” “难怪能让黎王转性,我要是能娶这么漂亮的媳妇,我什么都听他的。” “你想的挺美。” 陆容淮听力极佳,那些话他听得清楚,侧眸朝百姓看过去。 他的眼神太冷,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方才还夸他的百姓瞬间噤声,骨子里对他的害怕还没有彻底消除。 “王爷,你在看什么?”楚沅疑惑问道。 “没什么。”陆容淮收回视线,没什么耐心的看向聂思然,口气不善,“有话快说。” 楚沅捏捏陆容淮的手,神色无奈,“王爷。” 陆容淮瞬间懂了他的心思,不情不愿的表示,“好吧,我不凶他。” 楚沅弯了弯眼角,“嗯,王爷陪我站会儿吧,不要说话哦。” 陆容淮:“……” 聂思然看的直笑。 他拍拍手,他的书童上前,将手里捧着的礼盒递给他。 “这是上次林中狩猎时,八殿下赠予在下的虎皮,在下让人制成了大衣,今年入冬后,王妃穿上它应该会很暖和。” 楚沅:“谢聂公子好意,只是八弟也给了我一张,这张聂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这礼物便当做是在下的谢礼。” “什么?” “王妃的加冠礼,在下想为祖父谋一个赞者的席位。” 楚沅愣在原地。 “这话或许有些唐突,但祖父他老人家确实很想为王妃束冠。” 楚沅内心激荡,久久难以平静,他咬唇,白雪肌肤映衬他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辉。 “承蒙聂相厚爱,只是楚沅心中惶恐,不知他老人家为何对楚沅另眼相待,楚沅……怕担不起聂相的这份心意。” 聂思然:“王妃不必惶恐,更不用害怕,祖父他十分欣赏王妃,王妃就当是满足老人家的一个心愿吧。” “可是……我听王爷说过,聂相在朝中从不参与党派斗争,若是为我束冠,与黎王府走的太近,定会影响聂相的名声,我不能害了聂相。” 聂思然本以为他肯定会答应,聂俦温在京中声望很高,有他替自己束冠,想来没人会拒绝。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为祖父考虑。 他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怪不得祖父会喜欢你。” “这一点王妃大可放心,祖父他老人家在万朝会结束后,便已经向陛下表明了告老还乡的意愿,陛下已经答应了祖父的请求。” 楚沅没想到,聂俦温竟然要致仕。 陆容淮倒是显得很淡定,似乎早已知道这一结果,连眉头都没见动一下。 聂思然见楚沅还在发呆,又道:“以聂相的身份前去参加,定然会引来诸多猜疑和麻烦,所以他老人家干脆辞官,只是以个人身份为王妃束冠,王妃愿意吗?” 楚沅怎么可能不答应。 他本就敬仰聂俦温,聂俦温想为他束冠,楚沅心里其实很高兴。 等他们说完,陆容淮这才不客气的嗤道:“聂公子也太心急了点,此事完全可以容后再议。” 离楚沅的生辰还有一个月左右,陆容淮其实早已经在暗中筹备此事,赞者也在考虑当中,他也想过请聂俦温来为楚沅束冠,只等回京后去找聂俦温谈一谈。 聂思然摇头,手中折扇挥的悠闲,“这叫抢占先机,再迟一步,说不定祖父他老人家就抢不到这个机会了。” 陆容淮:“什么意思?” 聂思然:“不告诉你。” 陆容淮:“……” “阿沅上车,咱们进宫。”陆容淮扶着楚沅转身,乐书赶忙走到楚沅另一边,他将脚凳放好,扶着楚沅登车。 聂思然故意卖了个关子,陆容淮知道这人一肚子心眼,懒得跟他在这打哑谜,车队再度行进,护城军加入其中,护送黎王他们入宫面圣。 作者有话说: 陆狗:比我更狗的人出现了,大家快骂他!@聂思然 感谢在2022-11-08 22:19:08~2022-11-09 22:4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煊安6瓶;ww 5瓶;红豆炒年糕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进宫后,弘嘉帝单独宣陆容淮进殿。 其余人则在偏殿等候。 陆容深跟楚沅坐一块儿,方家兄妹坐在另一边。 期间方舒予的目光多次有意无意的看向楚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元生公公来请方家兄妹进殿。 人走之后,楚沅目光落在桌面上摆放的精致糕点上,他忍不住拿起一块山楂糕。 方才他就很想尝一尝,山楂糕散发着清甜的香味,勾的他心痒,轻轻咬下一小口,唇舌间立即品尝到酸甜的口感。 好吃。 楚沅眉眼愉悦的弯起,嘴角翘了翘。 “三嫂……”陆容深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脸上表情很精彩。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6节 “嗯?”楚沅扭头看他,眼眸纯净。 陆容深挠了挠下巴,“我怎么觉得,三嫂你这次回来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陆容深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就是、就是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楚沅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的穿着,还是他爱穿的青衣,他不由得疑惑,“没有吧,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不一样,”陆容深非常坚决,“刚才那方舒予也一直盯着你看呢,三嫂你真的变了很多。” “三嫂以前气质清冷,带着疏离感,现在整个人柔和很多。” 他其实更想说,他三嫂现在整个人散发着温柔亲和的气息,让人特别想靠近。 楚沅点点头,他几口吃完一块山楂糕,又去拿第二块。 陆容深不错眼的盯着他,“三嫂跟三哥的感情也更好了。” “咳咳!”楚沅一下子被呛住,他满脸通红的去看陆容深,“八弟怎么……” 陆容深端茶给他,咧着大白牙傻笑,“我看出来的,三嫂现在跟三哥相处时很放松,以前太小心谨慎,嗯,三哥应该很高兴吧。” 楚沅看着他。 陆容淮总说他这个弟弟傻,其实不然,陆容深心如明镜,对他在乎的人关心入微。 “你跟白……白小姐现在相处的如何?”楚沅问道。 说到自己的未婚妻,陆容深瞬间脸红。 “她……她这段时间都不肯见我。” 楚沅:“?” 楚沅:“为何?” 陆容深别别扭扭好一会儿,才小声解释,“上次约她出来赏花,我……我一时没忍住……” “亲了她一口。” “……” 楚沅:“你……亲了白小姐?” “嗯。”陆容深红着脸,羞涩的点头。 “白小姐什么反应?” 陆容深叹气,“她先是懵了一会儿,然后……跑了。” 楚沅扶额。 白清俞肯定是被他吓跑的。 陆容深苦恼的说:“后来我也赔礼道歉了,她还是不肯见我,三嫂,你快给我想想主意。” “在聊什么?”门外忽然传来陆容淮的声音。 他跨步进来,瞧见楚沅手里拿着半块山楂糕,“喜欢吃这个?” 楚沅还沉浸在陆容深的问题中,愣愣点头。 “好,回头让府里厨子给你做。”他握住楚沅的手,低头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随即被酸的皱眉。 楚沅收回手,嗔他一眼,“这是我的,王爷想吃自己拿。” 陆容淮看了眼点心盘子,拿了一块云酥糕给他,“这个不错,山楂糕太酸了。” “不酸啊,刚刚好,我挺喜欢的,云酥糕太腻了,我不想吃。”楚沅说着,将手中剩下的小半块吃完。 陆容深:“三哥,事情说完了?” “嗯。” “那要不要去我母妃宫里坐坐?母妃知道你回来可高兴了。” 陆容淮看向楚沅。 楚沅莞尔,“叶妃娘娘挂念王爷,王爷自然要去的。” “一起去。”陆容淮牵住他的手。 三人出了偏殿,转身朝后宫走。 没走多久就碰见了太子。 太子似乎刚从皇后宫里过来,他的腿伤已好,穿着太子常服,主动跟陆容淮打招呼。 “三弟,好久不见。” 随后又看向楚沅,温和笑道:“三弟妹安好。” 楚沅回礼道谢。 陆容淮停下脚步,“太子近来过的不错啊,气色红润。” 太子一听,忙板起脸,“三弟莫要胡说,眼下大哥罹难,孤心中悲痛不已,三弟是要去后宫吗?孤刚从方贵妃娘娘那里过来,三弟有空也去探望一下吧。” 陆容淮懒散的‘嗯’了声。 太子:“父皇可在乾正殿?” 陆容淮点头。 他跟弘嘉帝说完事就出来了,方氏兄妹还在殿里,弘嘉帝眼下正指望方新海打胜仗,今日特地留下他一双儿女说说话,以示对方家的关怀。 太子找弘嘉帝有事,与陆容淮简单说了几句便走。 陆容深低声道:“大皇兄出事后,方贵妃一病不起,眼瞅着人是不行了,三哥要不要去看看?” 陆容淮:“你觉得她想看到我吗?” 陆容深:“……”那应该是不太想。 他们直接去了春渚宫。 叶妃娘娘见他们来,高兴极了,忙吩咐宫里人去准备午膳,然后禀退了宫中所有丫鬟太监。 叶妃眉眼带笑,“你们俩今日就留在这里吃饭。” 陆容淮和楚沅自然不会拒绝。 叶妃:“如今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我在宫中闲着没事,给你们一人做了两套夏天的里衣,回头试试看合不合身。” “特别是沅沅的衣裳,衣裳可能会有些大,若是不合身拿来我改改。” 楚沅心里熨烫无比,他温言谢过叶妃的心意。 陆容深:“有我的吗?” “没有。” 陆容深摇头叹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哥是你亲儿子呢,我每次来也没见你这么开心,三哥三嫂都有新衣裳,就我没有。” 叶妃娘娘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三哥长年在宫外,母妃想见他一次都难,哪像你,天天在我眼前当泼猴,少耍小性子。” 陆容深抱头哇哇叫,“我都多大了,母妃怎么还打我,我不要面子的嘛。” “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好好跟你三哥学学。”叶妃对他翻白眼。 陆容淮安静的看着他们母子笑闹,他唇边含着一抹浅笑,深邃的五官此刻收敛所有锋芒,显现出俊逸柔和的一面。 忽然,一只柔软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陆容淮扭头,楚沅正看着他,眼底泛着温柔的笑意。 他什么也没说,却又什么都明白。 陆容淮轻吸一口气,反手而上,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他们在宫中逗留了一整日,晚上又陪弘嘉帝用了膳,夜色深浓时才回到黎王府。 府中一切都打理妥当,主院整洁干净,他们回房洗漱后,早早歇下。 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今日又忙碌一天,楚沅躺下后觉得腰腿发酸,很不舒服。 “王爷。”他翻过身,往陆容淮身边靠了靠。 陆容淮伸手抱住他,“嗯?” “我腰疼,腿也有点酸。”他靠在男人的臂弯,仰起小脸说道。 陆容淮闻言低笑,声音磁性悦耳,撩人心弦,“我给你揉揉。” 他的掌心很热,力道适中,楚沅舒服的哼哼两声,满意的闭上眼。 结果揉着揉着,那双手就开始四处撩拨,将火给点着了。 扶雎院后半夜送了一次热水,乐书靠在柱子上打哈欠,跟守夜的弦霜闲聊。 “王爷体力真好啊,折腾到现在。” 弦霜仰头看星星。 夜里有点冷,乐书裹紧自己的外袍,他小声的碎碎念,“就是苦了我家王妃,我刚才进去送水时,看见王妃都昏了过去,被王爷抱进了浴房。” 弦霜侧眸看过来,“王妃身子骨弱,王爷打算让王妃加强锻炼。” 乐书张大嘴巴,“王爷不会要大清早喊我家王妃起来练剑吧?” 弦霜:“嗯,有可能。” 乐书:“……” 乐书同情又心疼,“王妃真是……日夜操劳。” 楚沅一觉睡到隔天中午。 醒来后,房内早已没了陆容淮的身影。 他坐起身时,腰间一酸。 他捂着腰,心里将某个王八蛋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他以后要是再让陆容淮给他揉腰,他就不姓楚! “王妃,你醒啦。”乐书掀开帘子进来。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7节 “嗯,扶我起来更衣。”楚沅下床,踩着鞋子站起来,“王爷呢?” “一大早的,工部就派人来喊走了王爷,说是商议道观修建的问题。”乐书说道。 楚沅点头。 “王妃中午想吃什么?”乐书一边给他整理好衣袖,一边问道。 楚沅忽然抬手按住腹部。 他轻轻皱眉,“乐书,我肚子有点疼。” 乐书忙道:“奴才去请府医。” “不用,就是隐隐作痛,可能是岔了气。”楚沅不甚在意的摆手。 “对了,浮晴那边安排好了吗?” 乐书点头,“浮晴姐姐昨天夜里也到了邺京,带着齐王悄悄去了庄子,打算明日送他回齐王府。” 楚沅弯起唇角,脸上神采动人,“嗯,那我们明日便去看好戏。” “主子,苏大人来了。”弦雨在门外禀告。 楚沅缓步走到门口,“王爷已经去了工部,苏大人怎么会来王府找他?” 弦雨:“不是,苏大人是来找主子您的。” “找我?” “是啊,”弦雨想起苏如鹤来时的狼狈仓促,龇牙笑起来,“王妃快去看看吧,苏大人好像挺着急的。” 作者有话说: 沅沅(委屈):肚子疼。 陆狗:肯定是拉肚子!(肯定脸) 感谢在2022-11-09 22:48:53~2022-11-11 22:3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想喝奶茶呀~2瓶;w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苏大人。” 听到声音,苏如鹤回过身,朝楚沅见礼,“下官见过王妃。” “在这儿不必行这些虚礼,苏大人请坐。” 苏如鹤坐下,歉意道:“下官冒昧前来,还请王妃不要怪罪。” 楚沅轻轻笑开,如晨间的云雾散开,现出绚丽的朝霞,“苏大人若要一直这么见外,我倒是真要怪罪了。” 苏如鹤先是一愣,他抬眼看向楚沅,见楚沅眼中的真诚不似作假,他眼神微动,清秀端正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意。 “好,那在下就不跟王妃客气了。” “嗯,苏公子有话请讲。”楚沅见他不再拘束,也跟着改了称呼。 “在下……近来遇到些麻烦,想请王妃帮忙。” 楚沅:“什么麻烦?” 苏如鹤张了张唇,反复几次,才把话说出口,“在下最近被人盯上,对方实在是难缠,在下……不堪其扰。” 楚沅非常惊讶,“苏公子乃朝廷命官,对方是何人?敢如此大胆。” 苏如鹤叹气,“聂家公子,聂思然。” 楚沅的脑袋缓缓冒出个问号。 楚沅看着苏如鹤,苏如鹤脸上带着明显的苦闷之色,看上去被烦了很多天。 “聂公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迟疑问道。 “没有,在下做了一些事,损害了聂公子的名誉,那些事确实都是在下做的,没有误会。” 楚沅:“??” 怎么越说他越迷惑。 苏如鹤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楚沅听完后,脸色五彩纷呈。 “你是说,王爷让你写聂公子和太子的话本,然后话本在京中流传,传到了聂公子耳朵里,聂公子查出是你做的?” 苏如鹤点头。 楚沅忽然问道:“王爷为什么会找苏公子写话本?” 苏如鹤大大方方的解释,“因为王妃与王爷的那些话本,也是在下写的,王爷拿捏住在下的这个把柄,让在下编造聂公子他们的桃色传闻。” “……” “你们都……疯了吗?” 他现在都快要不能直视苏如鹤。 苏如鹤承认,“在下是想赚钱想疯了,至于王爷,可能就是单纯发疯。” “…………” “在下觉得聂公子可能想杀了我。”苏如鹤顿了下,又补充一句,“王爷给在下挖了一个大坑,现在只有王妃能救在下。” “聂公子不会杀你。”楚沅心累叹气。 “……不,他的眼神非常不善,在下害怕。” “那苏公子想让我怎么做?” “在下……” “主子,聂公子来了。”弦雨突然出现在门口,打断了苏如鹤的话。 苏如鹤一听,瞳孔倏然紧缩。 “……他不会是,追过来找苏公子的吧?”楚沅一时间,甚至有点想笑。 苏如鹤竭力保持镇定,小脸卡白,“王妃这里有没有地方容在下躲躲?” 楚沅让他去了屏风后面,不一会儿,聂思然大步走进来。 “王妃早上好啊。”聂思然神情愉悦的跟他打招呼。 楚沅笑道:“聂公子怎么大清早的过来?” “哦,在下最近在抓一个小坏蛋,结果今早没抓到人,有街坊邻居告诉在下,他来了明光巷。” 楚沅佯装好奇,“聂公子口中的这位小坏蛋,不知道是何许人也?” “这人嘛,长得倒是白白净净,就是心肠太黑,专干坏事。”聂思然脸上带笑,眼角余光不经意的往侧边瞥了眼。 楚沅低头咳嗽一声,有些心虚的问道:“聂公子找到这人了吗?” “没呢,王妃可曾瞧见?” “……没有。” 聂思然也不着急,他坐着喝了一盏茶,还同楚沅说了些邺京发生的趣事,半点也没有要走的迹象。 “我听王爷说,聂公子春闱夺得会元,却没有参加殿试?” “嗯,在下已经回绝陛下,不愿做官。” “聂公子志不在此,为何还会参加考试?”楚沅问道。 聂思然叹息,笑容无奈,“年幼时与家父打赌输了,参加考试是家父的要求。” “聂公子放弃科考,聂相怎么说?” “祖父他老人家尊重我的意愿。” 两人又聊了许久。 直到太阳爬升到树梢,聂思然喝完第四杯茶,这才慢慢悠悠的起身,告辞离去。 楚沅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这才回头朝屏风后喊:“苏公子,他已经走了,你出来吧。” 好一会儿,苏如鹤才从屏风后走出,走路姿势略有些僵硬。 他站的腿都麻了。 “苏公子,方才我观聂公子神色,似乎并没有特别生气,你不必太过恐慌。”楚沅安慰他。 “或者我替你们约个日子,大家坐下来将话说清楚,如何?” 苏如鹤:“不必,在下只有一个要求。” “嗯?” “请王妃帮在下向王爷讨些武功好的下属,保护在下。”他若是直接跟黎王开口,以黎王那恶劣的性子,不仅不会帮他,还会添油加醋的害他。 楚沅:“可以,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长久之计。” 苏如鹤呼出一口气,“在下知道,但富贵险中求,在下还要靠这些话本赚钱,宁可得罪人,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楚沅哭笑不得的送他离开。 说到银两,他如今手头上也攒了些钱,陆容淮将王府交给他打理,每月也有一笔不小的月银。 “弦雨。”他朝门外喊道。 弦雨走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先前王爷让你找店铺,可有找到合适的?”楚沅之前跟陆容淮提起过,他想开一家字画铺,只是后来事情太多,这一耽搁差点给忘了。 弦雨笑着点头,“主子放心,铺子已经看好了,就在西市的百枋街,您今日要过去看看吗?” 楚沅正有此意。 “下午去看看,我先回扶雎院。”楚沅在前厅待了大半日,他本就有点不舒服,眼下只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8节 到了下午,楚沅午睡过后,觉得身子好了很多,他带上弦霜弦雨和乐书,出门前往西市。 “这家店原先是脂粉铺子,地段很好,总共是上下两层,老板欠了债急着转手,属下知道后立即将它盘了下来。” 乐书:“哇,这间铺子好大。” “嗯,位置是不错,花了多少银子?” 楚沅之前留了一千两给弦雨,嘱咐他有看中的店铺就买下来。 “八百两,要不是老板急着转手,这地段的店铺起码要一千两往上的价格。”弦雨说道。 楚沅仰头看向铺子,外观看着很新,上一任老板应该是出钱修整过,他弯唇笑了下。 “我们进去看看。” “好嘞。”弦雨从袖中掏出钥匙,上前开门。 与此同时,对面一家首饰铺子里,许知知脱下正在试戴的玉镯,极其不耐烦,“不试了,难看死了。” 店铺掌柜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许小姐稍等片刻,店里最好的货还在仓库里呢,小人不知道您今天会来,不然一定早早地拿来备好,给小姐过目。” “哼。”许知知仰起头,轻哼了一声。 站在她身边的还有柳国公家的二房小姐柳芸,柳芸眉眼藏着高傲,捏着绣帕故意说道:“你就是欺负知知很久没回邺京,才拿这些烂玩意儿打发她。” 掌柜连忙告冤,他拿出来的可都是水色上佳的珠宝,任何一件都要上百两银子,可不是什么便宜货。 柳芸听完掌柜的解释,不屑的说:“我堂姐可是太子妃,我时常出入宫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你这儿那点东西,在宫里那都是最下等的丫鬟才喜欢用的,款式早就过时了。” 掌柜脸上的笑容越发尴尬,却不敢再反驳。 他店里这些珠宝首饰的款式都是当下邺京盛行的花样,不可能是过时老旧的款式。 柳芸这么说无非就是显摆自己的家世,掌柜经商多年,又是如何看不出这小娘子心里的那点虚荣,索性吃个哑巴亏,不跟她计较。 许知知:“罢了,我今儿就是出来逛逛,要是你这店里没有本姑娘喜欢的,本姑娘日后去别家就是。” “哎,知知你看,那不是黎王妃吗?”柳芸忽然扯了扯许知知的胳膊。 许知知朝外看去,楚沅正好进了对面的店铺。 柳芸眼珠子一转,回头挽住许知知的胳膊,娇笑道:“知知,咱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啊?” 许知知垮脸,“过去干嘛?本姑娘跟他又不熟。” 柳芸:“哎呀,你以前不是喜欢黎王嘛,要不是你祖父从中阻拦,如今这黎王妃的位置说不定就是你的。” 许知知盯着楚沅的背影,瞳眸里快速的闪过一样异色。 “我如今跟方公子订了亲,有些话你莫要乱说。” 柳芸:“怎么是我乱说,你又不喜欢方舒予,而且你祖父最近常与太子走动,我父亲都说你祖父有意转投东宫,我看你跟方舒予的婚事很快就要作废了。” 许知知没说话。 柳芸盯着她看,“黎王当初当众羞辱你,你心里能咽下这口气?我刚才看见黎王妃只带了两三个下属,咱们过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许知知不愿意,“黎王羞辱我,我应该找黎王算账,欺负他媳妇儿干嘛?” 柳芸被她耿直的话气的跺脚,“你心里就不嫉妒他?” 许知知舔了舔嘴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好了,咱们试完镯子就回去吧。” 柳芸可不依,“上次我去东宫找堂姐玩,堂姐说这个黎王妃特别会端架子,还看不起人,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你要干什么?” 她们两个世家小姐出门逛街,身边除了丫鬟,还带了家丁护卫,柳芸哼笑一声,对身边丫鬟吩咐。 “你去告诉黎王妃,就说我请他到隔壁茶楼喝茶,请他快些过来。” 作者有话说: 陆狗:所以爱会消失,对吗?我连出场都没了。 感谢在2022-11-11 22:31:18~2022-11-12 23:5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指间沙10瓶;想喝奶茶呀~4瓶;阿峤鸭3瓶;w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黎王妃,我家小姐请您到茶楼一叙。”小丫鬟站在铺子门口,仰着头大声朝屋里喊。 楚沅回身,见这丫鬟面生,问道:“你家小姐是谁?” 丫鬟报上柳芸的名讳,楚沅听完,面上淡淡,“本妃与柳府小姐素不相识,怎好去打搅柳小姐品茗的雅兴,替我谢过柳小姐的好意。” 丫鬟眉头皱巴巴的拧起,“小姐让奴婢来请黎王妃,黎王妃若是不去,奴婢不好交差。” 弦雨听笑了,这丫鬟趾高气扬的跟谁说话呢。 “王妃今儿出来逛街,不想喝茶,若是你家小姐想找王妃喝茶,记得提前下帖子约时间。” “你!”丫鬟气的鼓起眼睛,心中想道,这黎王府竟养些刁奴,跟他们那主子一样! 丫鬟:“黎王妃,今日不仅是我家小姐,许太傅家小姐也在,王妃难道也要驳了许小姐的面子吗?” 楚沅听的想笑。 这两人他都不熟悉,也无甚交集,今日特地派人来请他过去,看样子是别有目的。 他倒是想去瞧瞧,她们想做什么。 “既如此,劳烦带路。” 丫鬟一喜,生怕他反悔似的,忙在前面领路。 楚沅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他步伐轻盈,体态优美,广袖招展间飘逸灵动,一路沿街走过,引得无数人驻足看他。 到了茶楼,掌柜亲自出来迎他,脸上笑开了花。 如今邺京人人都知黎王妃博学多才,又生得极漂亮,连残暴的黎王都对他服服帖帖,这等本事,实在是叫人佩服。 楚沅如今在大家心中,俨然成了神仙般的厉害人物。 “黎王妃,这边请。”丫鬟站在二楼楼梯口等他。 楚沅跨上楼梯,丫鬟在他身后,拦住了弦霜他们。 “小姐只邀请黎王妃上楼喝茶,几位就在楼下等吧。” 乐书:“王妃身边离不得人伺候,不让我们上去,难道要你伺候王妃吗?” 丫鬟:“小姐是这么说的,奴婢只是听吩咐办事。” “没事,我很快就下来,你们在楼下找个位置坐。”楚沅朝弦霜使了个眼色。 弦霜领会,“是,王妃。” 楚沅独自跟着丫鬟上楼。 “小姐,王妃来了。”丫鬟推开门,低头说道。 柳芸起身,亲自将楚沅迎进来。 “柳小姐找我何事?” “久仰王妃大名,今日碰巧遇到,便想跟王妃交个朋友。” 楚沅对这番客套话不予置评。 柳芸:“这位是许太傅家的幺女,许知知。” 许知知:“臣女见过王妃。” 楚沅颔首。 柳芸娇声笑道:“说来也巧,王妃和许小姐还挺有缘分呢。” 楚沅没接话茬,等着她卖完关子。 倒是许知知,听见这话后不是很高兴的皱了下眉头。 柳芸捂着嘴笑,眼睛在他们两个之间扫来扫去,“许小姐曾经跟黎王还有一段往事呢,只可惜许太傅棒打鸳鸯,不然的话,说不定她才是黎王妃呢。” 柳芸说完自己先大笑起来,“黎王妃别见怪,我就是随口说个玩笑话逗逗乐子。” 楚沅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他并不相信柳芸口中的话,但听到这些,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他端起桌上沏好的茶,低头浅喝一口。 “哎呀!”柳芸忽然又怪叫一声。 “搞错了,这是人参茶,专门给孕妇补气养血用的,我忘了王妃是男子,不能怀孕,喝了也是白喝。” 楚沅低头看向那盏茶。 茶汤偏红,漂浮着切成细丝的红枣和银耳,醇浓馥郁。 楚沅大大方方的将一盏茶喝完,笑容清浅,“味道不错。” 柳芸没想到他一点都不受激,她捏紧手帕,打算再找话刺激他,不料楚沅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柳芸猛地站起来,面色惊慌,“我的戒指不见了。” 丫鬟赶忙朝外喊,“小姐戒指丢了,快进来帮忙找啊。” 话音落,四五个护卫冲了进来。 楚沅瞬间被挡住了去路。 柳芸焦急的看向楚沅,“王妃有没有见到我的戒指?那是我祖母送给我的,对我来说非常珍贵。” “没有。” 许知知压着烦躁,“什么样的戒指?” “银戒指,上面嵌了红宝石,刚刚还在我手上呢。”柳芸伸出自己的左手,急得快要哭了。 许知知也开始帮她找。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09节 屋内找了一圈后,所有人都没找到柳芸说的那个戒指。 丫鬟这时忽然说道:“会不会在王妃身上?” 楚沅抬眸看过来,眼眸清冷,“不在我这儿。” 柳芸咬着唇看他,委屈又可怜。 丫鬟:“王妃刚才离小姐最近,说不定小姐的戒指就是掉在王妃衣袖里。” 柳芸眼睛顿时一亮,“是啊,王妃你先等一会儿,这个戒指真的很重要,柳三柳五,去帮王妃检查一下衣裳。” “是!”两名护卫说着就朝楚沅走来,其中一人甚至已经朝楚沅伸出了手。 楚沅侧身避开了那人的手,神情瞬间冷了下去,“放肆!” 柳芸可怜兮兮的说:“他们无意冒犯王妃,只是想帮我找到戒指,还请王妃通融一二。” 两名身材壮硕的护卫一左一右挡在楚沅面前,半步也没有退开。 楚沅心里冒出了火气,他冷静抬眼,看向柳芸,“柳小姐如今也有十五六岁了吧?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呢,今日我便代令尊令堂,好好的管教柳小姐。” “弦霜!” 他一声令下,弦霜直接破窗而入。 柳芸和她身后的丫鬟吓得尖声大叫,然而下一刻,柳芸就叫不出来了。 弦霜飞身到她面前,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上手四个响亮的大巴掌。 然后一脚踹开楚沅身前的两名护卫,挡在楚沅面前,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 柳芸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尖叫着哭喊起来,“你竟敢打我?来人,给我抓住他!我要剁烂他的手。” 弦霜抱着剑,其他护卫愣是一个都不敢上。 “你们这群废物!”柳芸破口大骂。 楚沅站出来,瓷白脸上不见半分情绪,“劳烦许小姐帮个忙,去搜一搜柳小姐的衣袖。” 柳芸闻言开始往后退,另一只手抓紧了袖口,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许知知瞬间反应过来,她上前拽开柳芸的手,果然从她袖子里找到了那枚戒指。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弦雨他们在一楼听到动静也冲了上来,楚沅说道:“弦雨,去报官,柳小姐信口污蔑本妃拿了她的戒指,本妃无辜蒙冤,险些失了清誉,心中甚是委屈。” 陆容淮听到暗卫说楚沅遇到麻烦,第一时间从工部赶过来。 他来到茶楼时,茶楼已经里里外外被围的水泄不通。 除了看热闹的百姓,还来了很多官兵。 “听说黎王妃偷了东西。” “不是,是那柳家小姐跋扈恶毒,陷害王妃。” “柳国公家怎么养出这种人啊,真是道德败坏。” “谁知道呢,还好王妃聪明,识破了她的诡计。” 陆容淮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他神色凛然,大步冲进了茶楼。 “下官见过王爷。”大理寺卿走过来见礼。 陆容淮点头,视线搜寻着楚沅。 “阿沅。”待看到那一抹青影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时,陆容淮心里的石头骤然落地。 “王爷。”楚沅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他。 “有没有受伤?”他扶住楚沅的肩膀,将人上上下下打量。 楚沅摇了摇脑袋,牵住他的衣袖,踮起脚小声在他耳边说道:“王爷,我想吃糖葫芦。” “给你买,阿沅今天做的很好。”陆容淮揽住他纤细腰肢,捏了捏他柔软的脸。 他看向对面被官兵控制住的柳芸,在了解事件经过后,再看这个女人,眼底的厌恶和戾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把她带走,若是柳家想来赎人,先到黎王府登门道歉。”陆容淮吩咐弦风过去拿人。 大理寺卿额头冒汗,“王爷,这、这不合适吧,还是让下官带走她吧,下官保证给王爷王妃一个交代。” 陆容淮眼中戾色越来越深,“哦?你想带走她?” 大理寺卿看着陆容淮的表情,最终还是恐惧占了上风,默默退到一边。 柳芸吓坏了,她不想去黎王府,在那边疯狂挣扎扭动,被弦风点了哑穴后带走。 “王爷。”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中的许知知忽然大喊一声。 陆容淮正要带楚沅走,闻言顿足,回眸扫她一眼,眼神冷漠。 许知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王爷是不是把我忘了?” “本王有必要记得你?” “当然,我可是曾经跟你告白过的,你应该记住我。” 周围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顿时一片哗然。 陆容淮扣紧楚沅的腰,眼睛不悦的眯起,“不认识,没听过,记不住。” 许知知:“……你是不是怕王妃不高兴?” 许知知看向楚沅,“王妃,今日之事多有抱歉,臣女也有错,还有,王妃不用不高兴,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我喜欢王妃,想跟王妃交个朋友。” 陆容淮最后是臭着一张脸将楚沅带走。 “她脑子有病,阿沅以后离她远点。”回到王府,陆容淮还在跟他强调这点。 楚沅手里拿着糖葫芦,他咬下一口甜甜的山楂,欣赏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王爷为何生气?我都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她接近你肯定是没安好心。” “哦。”楚沅伸出小舌头,舔去唇角的糖渣。 “我不讨厌她。” 陆容淮将他抱在腿上,亲了亲他水润的唇,甜味在舌尖蔓延。 “许家会投靠东宫,阿沅不要跟她走的太近。” “有柳家在,许家即便站队东宫,估计也讨不到太大好处,王爷何不试试拉拢许家。” 他知道陆容淮的野心,而且陆容淮也从来没打算瞒着他。 陆容淮眼里划过一道暗光,“柳家,很快就要倒了。” 作者有话说: 许知知:你老婆很好,我很喜欢。 陆狗:你今晚睡觉最好一只眼站岗一只眼放哨! 感谢在2022-11-12 23:55:49~2022-11-13 21:4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尤、烟雨@云汐、w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王爷,柳国公在外求见。”弦风站在扶雎院门口,朝里喊道。 陆容淮懒懒应声,不多时,牵着楚沅出来。 楚沅手里的糖葫芦还剩两颗,他瞅着糖葫芦,很想把它吃完,于是对陆容淮说:“王爷,我就不去了吧。” 陆容淮却不依,一定要带他过去,“给你赚点零花钱。” 楚沅一头雾水的被他牵去前厅。 柳国公和柳明月在厅内等候,一老一少都坐在那儿喝茶,脸色倒是平静,弦雨作为王府管家,在一旁陪侍。 “王爷。”柳国公见他来,不紧不慢的起身行礼,随即目光幽深的看向楚沅,“小芸不懂事,唐突了王妃,老夫代她向王妃道歉,请王妃宽恕她的行为。” 陆容淮直接回呛,“不懂事?本王看她是不长脑子吧。” 柳明月笑着打圆场,“王爷,这件事是芸儿做的不对,王爷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柳家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只是芸儿她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被押在黎王府终归不好听,还请王爷网开一面。” “想带她走也不是不行,那就要看你们柳家的诚意如何。”陆容淮捏着楚沅的手指,懒声说道。 柳明月看向柳国公。 柳国公岂能听不出陆容淮的意思,他沉声说道:“明月,去备五千两白银,给王妃买糖葫芦吃。” 柳明月刚要应声,就听见陆容淮不轻不重的嗤了一声。 柳国公苍老的眼皮掀起,他眼睛微眯,“再备五千两,请王妃笑纳。” 陆容淮‘啧’了一声,扭头笑眯眯的看向楚沅,他抬手在楚沅发顶揉了揉,语带怜惜,“本王的宝贝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柳国公这区区一万两,真是寒人心啊。” 楚沅眨了眨明动的眼眸,差点没笑出来。 柳国公眼中已然有了不悦之色,“王爷不如直接报个数吧,老臣没精力跟王爷在这闲聊。” “柳国公很忙吗?”陆容淮忽然岔开话题。 柳国公斜眼看过来,“老臣不像王爷,有福气闲散度日,老臣每日都要协助陛下处理国事,今日刚出宫,就听闻小芸被王爷关进了王府,立即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陆容淮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望向柳国公,“确实挺忙,不过柳国公这把岁数,早该在家里颐养天年,含饴弄孙,有时候折腾久了,反倒容易出事,柳国公你说呢?” 柳国公抬起头,笑容深不可测,“黎王久不在京,可能不知道聂相已经辞官,陛下如今少了一位能臣,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即便是老臣有心退隐,陛下也不会轻易答应。” “哦。”陆容淮打了个哈欠,“陆国有柳国公这样的臣子,本王真替父皇感到开心。” “这样吧,看在你我同朝为官的份上,给个友情价,赔偿五万两吧。”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0节 柳明月瞪目震惊,“五万两?” “嗯,五万两,”陆容淮伸出右手掌,咧开嘴善意提醒,“五万两黄金哦。” “什么?!”柳明月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拔高了几个度。 柳国公眼中冷锐,“黎王狮子大开口,柳家拿不出这么多钱。” “柳家世代簪缨,家底丰厚,岂会拿不出五万两黄金。” 柳国公和柳明月没说话。 陆容淮视线转了转,笑了,“既然拿不出来,那就算了,刚好本王的杏苑该施施肥了,本王看柳小姐挺适合当肥料,弦雨,送客。” 柳国公和柳明月走出黎王府。 柳明月恨声道:“黎王真是个无赖。” 柳国公神色阴沉,苍老面容闪过一丝沉凝,“黎王今日话中有话,我这心里有点不踏实。” 两人上了马车,柳明月压低声音说道:“祖父是在担心平城的事?” 柳国公闭上眼,“确定都烧了?” “祖父放心,另外,孙儿已经打点过牢中狱卒,将祖父的话带给了张择,他知道该怎么做。”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进,过了半天,柳国公睁开眼。 “回去筹五万两,趁着天黑送到黎王府,把那不争气的东西接回来。” “祖父,咱们今日来这一趟,已经给足了二房面子,真要拿五万两去赎她,孙儿觉得不值当。” “况且,百姓都知黎王杀人如麻,若是柳芸死在他手上,咱们正好可以借机对付黎王。” 柳国公摇头,“她留着还有用处。” “什么?” 柳国公:“你大姐她嫁入东宫五年,只生出两名女孩,我打算让柳芸嫁入东宫,一来可以给你大姐作伴,二来最好生个皇孙,稳固柳家的地位。” 柳明月看着柳国公,他心里不禁冒出不满,柳国公此举无疑是在帮点二房,若是柳芸再生了儿子,以后还有他们大房的位置吗? “祖父,东宫已有两位侧妃。” “侧妃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要紧,这事回头我会跟你大姐说,让她找个机会让太子纳了小芸。” “……是。” 夜深时分,扶雎院内两人洗漱完正要躺下,五万两黄金被送到王府。 陆容淮很满意,爽快放人。 “算他们柳家识相,阿沅收着吧,给你挣回来的零花钱。”陆容淮将五万两黄金推到他面前。 楚沅哭笑不得的看着满桌金灿灿的黄金,打趣他,“王爷今日的行为,还真像土匪呢。” “是啊,家里有个漂亮的压寨夫人,我这个土匪头子当然要多趁火打劫几次,不然可养不起你。”他故作浪荡的抬起楚沅的脸,轻浮之话随口就来。 楚沅小声的哼哼,“才不是,我很好养的。” 他说着,抬起手小小比划了一下,“一点点银子就可以养活。” 陆容淮被他可爱到,弯腰将他打横抱起,掉头往床榻走。 楚沅刚落入柔软的床褥间,某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就跟着压下来。 楚沅抬手,将他往外推,“不行,王爷。” 陆容淮顿住,“怎么了?” “我今天肚子不舒服。”楚沅睁着大眼睛,纯真无辜的看着他。 陆容淮大掌落到他的腹部,仔细摸了摸,“怎么回事?找府医看了吗?” “没呢,晚上已经好了很多,可能是有点胀气。” 陆容淮不放心,“还是叫府医过来给你看看,别是吃坏了肚子。” “府医估计都歇下了,王爷就别费事了,明天醒来若是还不舒服,我再找府医瞧瞧。” 陆容淮见他不愿起来,眉眼慵懒瑰丽,青丝铺散在枕上,衬的那张小脸白净如雪,又魅惑似妖。 他忍不住低头吻他。 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陆容淮放开他,再三叮嘱他若是肚子难受一定要跟他说。 “王爷,我的字画铺已经买好了,王爷给它起个名字吧。”楚沅躺在陆容淮怀里,他抓着陆容淮的发丝,仰头笑吟吟的说道。 陆容淮;“阿沅的铺子,当然要阿沅自己取名字,为什么是我取?” “因为买铺子的钱一大半都是王爷的啊,这个铺子王爷也有份呢。” “哦,还有这等好事呢。”陆容淮笑起来,他抚着楚沅背脊,想了想,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轻轻的写下三个字。 楚沅等他写完,眼睛一点点睁大。 他忍着掌心微微的痒意,将那三个字念出口。 “不羡仙?” “嗯,阿沅喜欢吗?” 楚沅认真琢磨了一下,眼里漾开欢喜的笑意,“喜欢。” 只羡鸳鸯不羡仙,他很喜欢。 “对了,王爷,苏大人今日来找我,想让你派些人保护他。” 陆容淮不解,“他身边一直派人在保护他,怎么还要人?” 楚沅便将聂思然和苏如鹤的之间的事讲给他听,其中还免不了他这个罪魁祸首。 谁知陆容淮听完,眉头却皱的更深,“不对,如果是怕聂思然找他麻烦,他还不至于亲自上门要人。” “嗯?”楚沅没懂他的意思。 “苏如鹤胆大心细,又很固执,他若是真的怕聂思然,就不会在一开始答应我。” “而且你觉得聂思然会真的伤害他吗?” 楚沅立即摇头,“不会,聂公子不会这么小气。” 楚沅说完,脑中忽然闪过一道闪电,“王爷,你先前说苏大人在为你办事,事情有一定的危险,苏大人会不会是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陆容淮面色冷峻,“有可能,苏如鹤帮我管着账本,如果有人想趁机收买他,以此来陷害我的话,苏如鹤不会来王府请求支援。”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楚沅一点就通,“苏大人拒绝了那些人,但也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来王府找我,一方面是寻求庇佑,另一方面,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很聪明。”陆容淮从床上翻身而起,他大步走到门外,跟弦风低语了几句。 交代完,陆容淮重新关门进屋。 楚沅半坐着,他神色间有着藏不住的担心,“王爷,修建道观是不是很危险?” “不危险,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陆容淮搂住他,宽慰的拍拍他的背,“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私章吗?” 楚沅点头,伸手去床头的多宝柜里拿,“记得,雪狼私章,我拿给王爷。” 他知道私章的重要性,所以哪怕陆容淮将私章给了他,他也不敢随便带在身上。 “不在那儿。”陆容淮从自己枕头下拿出私章,放到楚沅手心。 “王爷何时拿走的?”楚沅好奇问道。 “咱们离开邺京的那一天,私章就在我身上。” 楚沅神情一愣。 “多宝柜里那个假私章,已经被人偷走了。” 作者有话说: 陆狗:只羡鸳鸯不羡仙,羡慕黎王每一天。 感谢在2022-11-13 21:41:25~2022-11-14 23:0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柔美丽可爱大方的25瓶;烟雨入诗5瓶;倾心4瓶;阿峤鸭、红豆炒年糕、想喝奶茶呀~2瓶;鱼仔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第二日,陆容淮一大早去上朝,走前特地将府医叫了过来。 “王妃醒后给他把把脉,他昨日肚子不舒服。” 府医恭敬应声,“是,王爷。” 陆容淮骑马出门。 又过了一个时辰,楚沅醒来。 乐书服侍他起床洗漱,楚沅用膳时,乐书从外面走进来,清脆说道;“王妃,府医在外面候着,要给您请脉。” 楚沅正在喝粥,“让府医回去吧,我今日没有不舒服。” 他等会儿还要出门,昨夜两人聊得太晚,睡得也迟,今天醒来时日头高照,显然已经不早了。 乐书笑道:“府医说这是王爷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楚沅失笑,柔声开口,“那便等我回来后再来吧,你去跟弦雨说一声,让他备一辆马车,我们马上要出门。” 弦雨接到命令后,很快让下人准备好马车,在王府门口等他。 楚沅走出门,他今日穿了一身缃色长袍,墨发束在脑后,柔顺的垂落腰间,行走间衣摆如水莲绽开,徐徐摆动。 “王妃今日可真好看。”弦雨站在马旁,乐滋滋的用肩膀撞了下弦霜。 弦霜蹙眉,离他远些,“王妃每天都好看。”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1节 弦雨:“是哦,但是今天格外好看,你不觉得王妃的气色很好吗?肌肤白里透红,看上去水嫩嫩的。” 弦霜扭头看弦雨,见他一脸花痴,唇角极其轻微的勾了下,“我会转告王爷你的话。” “……我收回刚才的话。” “走吧。”楚沅走过来,搭着乐书的手上车。 “王妃!”不远处忽然传到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几人寻声看过去。 程直大步走过来,拱手道:“王妃安好,王妃这是要出门?” 楚沅微笑,“是的,程先生来找王爷?” 程直脸上笑容谦卑恭顺,他笑道:“非也,小人是过来拿集册的,王爷昨日将道观建造集册带回王府,眼下工部急着要,命小人来取。” 楚沅:“好,集册在扶雎院,弦雨带程先生去拿。” 弦雨点头,将马鞭交给弦霜,领着程直进府。 程直再度拱手道谢,随后低头跟在弦雨身后走进王府大门。 “弦霜,”楚沅清凛的目光落在程直的背影上,眼底了无温度,“等程直出来后,你暗中跟着他。” 弦霜面露犹豫,“那主子身边没人保护您。” “没事,我让车夫走慢点,弦雨很快就会赶上我们。” 弦霜闻言,点了点头,很快消失在门口。 马车缓缓行进,车帘上的流苏晃动,楚沅闭上眼,脑海中想起昨夜陆容淮的话。 那枚假章,是被程直偷走的。 王府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程直以为他们不在京中,偷偷潜进王府偷走私章,殊不知一切都在陆容淮的掌控之中,陆容淮将计就计,让他盗走了那枚假章。 “王妃,咱们是去齐王府吗?”乐书轻声问道,眼里难掩激动。 楚沅睁开眼,眼底蓄着盎然的笑意,“嗯,带你去看热闹,待会儿好好表现。” 乐书搓搓手,笑得开心极了,“嗯,奴才保证完成任务。” 此时此刻,齐王府门口,也停下了一辆马车。 马车很简朴,蓝布车帘被人掀开,一名头戴斗笠的女子缓步下车。 她走上王府台阶,敲响了王府大门。 过了半天,王府大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的人露出半张脸,神色警惕,“你找谁?” 楚沅的马车赶到时,齐王府门口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哎哟,真是神了,齐王竟然回来了。” “是的,齐王府的人刚才哭的哟,大老远就听见声音。” “我看齐王是被抬下马车的,好像伤了腿。” “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真是稀奇,方将军都没找到人,竟然被一个道姑给救回来了。” “这个道姑是何方神圣啊?” “不知道,没听过这号人。” 马车停在街角处,楚沅笑着拍拍乐书的肩膀,“去吧。” “嗯!”乐书欢乐的跳下马车,跟个泥鳅似的滑进了人群中。 弦雨靠着马车,抱臂直乐呵,“主子,待会咱们看完热闹,去回府还是去铺子?” 楚沅透过车帘缝隙注视着人群动静,“嗯,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工,再去一趟浮仙楼,买些点心。” “对了,弦雨,你知道云安侯府的位置吗?” 弦雨:“云安侯府?哦,白将军府吧,还是在老地方,王妃要过去吗?” “嗯,若是时辰还早,咱们从那边绕一下。” “好。” 一刻钟后,乐书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王妃,奴才回来了。”他趴在车板上,朝车里开心喊道。 楚沅掀开车帘,朝他伸手,“先上车,弦雨,走吧。” 乐书爬上车,楚沅端了杯茶给他,“先喝些水,嘴巴都干了。” 乐书咕咚咕咚喝干一盏茶,脸上的兴奋还没有褪去,“王妃,那些话奴才都说出去了,这样真的能帮到浮晴姐姐吗?” “当然,你帮了大忙。”楚沅笑容明柔。 乐书:“奴才还是有点担心,百姓们真的会信吗?” “会的,”楚沅又给他倒了一杯茶,“不出两日,京中都会知道齐王被仙姑所救,而仙姑之所以能救星齐王,正是因为她手中有救命仙丹。” “齐王也会帮我们作证,他最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被王爷救的,所以,无论浮晴说什么,他都会帮着圆谎。” “好了,完成一件事,咱们去看看铺子,再去浮仙楼坐坐。” “嗯嗯!”乐书开心点头。 铺子整体都很好,需要改进的地方不多,楚沅指出几个地方的小问题,让弦雨找人来改一下,其他地方基本上保持原样,然后撤换所有的架子橱柜,换成更加典雅清淡的风格。 忙完这一切,他带着乐书和弦雨去了浮仙楼。 三人找了个雅间喝茶吃点心,坐了半个时辰后,弦霜来了。 “如何?”楚沅问道。 弦霜:“程直拿着集册,先是去找了工部尚书陈有为,然后又见了太子幕僚关玮。” “他们说了什么?”弦雨拉着弦霜坐下。 弦霜面容严肃,“这里人多眼杂,待回去后再说。” 楚沅点头,将一碟点心推到他面前。 “辛苦了,吃点东西。” 弦霜张开嘴,刚要拒绝,弦雨直接拿起一块云酥糕塞进他嘴里。 “吃你的吧,咱现在的主子可是王妃,又不是王爷,尽管吃。” 楚沅被他逗笑,“怎么,若是王爷在这,你们不敢吃?” “不是不敢,是不乐意,王爷那张嘴太毒了,影响属下食欲。”弦雨自己捻起一块糕点,笑容满面的往嘴里一丢,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乐书在一旁捧场,“奴才就很喜欢跟王妃一起吃饭,看着王妃的脸奴才都能多吃一碗饭呢。” 楚沅抬手敲他脑袋,没用多少力气,“越来越贫嘴,怎么没见你在王爷面前这么贫。” 乐书一抖,“您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王爷面前贫啊,奴才又不是不想活了。” 乐书的话逗的楚沅笑不可支。 一旁安静吃糕点的弦霜脸上也覆上淡淡的笑意。 几人用完茶点下楼。 楚沅戴上帷帽,“弦雨,你去跟掌柜说一声,打包五份糕点带走。” “好。” 他们往外走,乐书问道:“王妃怎么买这么多啊?” “给你们一人买一份,还有一份送人。”楚沅转头跟他解释,同时一只脚跨出了门槛。 “小心!”忽然,门外传来一道轻呼。 楚沅一个不妨,撞到了要进门的人,对面那人惊呼之后,手疾眼快的拉住了楚沅的手腕。 “王妃!”弦霜也同时伸出手,从后面扶住了楚沅。 楚沅身形微微后仰,帷帽的纱帘飞舞起来,露出了他那张惊艳绝伦的脸。 转瞬即逝。 对面的人一身白衣,同样戴着帷帽,那一瞬间看清楚沅的面貌后,帷帽下的一双明目猛地睁大。 “你没事吧?”两人同时异口同声的说道。 楚沅:“我没事,方才没仔细看路,实在是抱歉,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那人看着楚沅,看的太过专注,都忘了松手。 还是乐书在一旁提醒,“这位……公子,你快放手吧。” 那人这才猛地回神,声音饱含歉意,“失礼了。” “无妨。”楚沅将路让出来,让对方先进来。 对方同时也让出了路,“你先走吧,我还在等人。” 听他这么说,楚沅朝他颔首,带着人回到自己马车。 “小倪,在看什么?”一名素衣温润的男子走过来,站到白衣男子身边。 “徐行,我刚才……好像看见了故人。”白衣男子望着楚沅离去的方向,低声说道。 “什么?” “他的眉间,有一颗朱砂痣,跟那人一模一样。” “真的?”素衣男子惊讶。 “不对!”白衣男子忽然抬起自己的右手,他这只手刚才碰过那少年的手腕。 白衣男子仔细回忆了刚才触摸到的脉搏,眼里猛然迸发出激动又难以置信的神色。 “小倪,怎么了?” “不对,他的脉象……”白衣男子拔腿就要追过去,却被素衣男子一把抓住。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2节 “马车已经走了,追不上,到底怎么了?” 白衣男子深吸一口气,声音隐隐颤抖。 “徐行,他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陆狗:你哪位? 白衣男子:你猜。 陆狗:路人甲,你死定了。 感谢在2022-11-14 23:08:43~2022-11-16 22:5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3716566 2个;悠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加点盐3瓶;想喝奶茶呀~2瓶;烟雨@云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白衣男子的话楚沅并不知道,他来到云安侯府。 “王妃。”白清俞得到消息,从自己院中赶了过来。 楚沅浅浅一笑,“今日冒昧来访,白小姐勿怪。” “不会,白夜,给王妃上茶。”白清俞吩咐管家道。 “不必,我说两句话就走。”楚沅笑着阻止,示意白清俞落座。 “王妃找臣女何事?” 楚沅看了眼弦雨,弦雨将手里包装精美的糕点盒子放到桌上。 “这是浮仙楼的招牌点心,味道很好,带些来给你尝尝。” 白清俞拱手,“多谢王妃。” “不必谢我,我今日是替某人来赔罪的。”楚沅右手抬起,托着腮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白清俞怔愣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他笑容略有些无奈,“臣女并没有生八殿下的气。” “八弟可不这么认为,”楚沅好笑的瞅他,眼底明晃晃的揶揄,“八弟性格就是这样,喜欢的会特别喜欢,讨厌的也会极其讨厌,他很在意白小姐。” 白清俞眉眼柔和下来,眼前好似浮现出那人神采飞扬的脸,他脸上不自觉带着笑意。 “嗯,臣女明白,臣女不是故意不见八殿下,而是家父心中忧挂西境战事,加上跟随他多年的副将死在那里,家父这些天饭都吃不下,臣女担心家父,故而没有出门。” “家父昨日风湿犯了,肩膀疼的厉害,这会儿刚喝了药在休息,臣女便没有叫醒他。” “无妨,”楚沅摆手,悠悠叹息,“云安侯为西境付出太多,如今这局面无疑是让他心如刀割,白小姐一片孝心,在西境战事未解决之前,白小姐多陪陪云安侯也是好的。” “嗯。” “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白清俞跟着他起身,“臣女送王妃到门口。” 楚沅没有拒绝,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来到侯府门口。 楚沅上车回府。 马车刚到达黎王府门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弦风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 “王妃,陛下召您入宫,主子派属下来接您。” 楚沅掀开车帘,神色凝重,“出了什么事?” “属下不知,但是半个时辰前,齐王已经进了宫。” 楚沅没有下车,直接吩咐入宫。 一个时辰后,楚沅走过朱红高墙,见到了在殿外等他的陆容淮。 “王爷。”他走过去,手自然而然的落到陆容淮的掌心里。 陆容淮握住他的手,漆黑如墨的眼中含着柔意,“待会父皇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别怕。” 楚沅望了眼紧闭的朱漆殿门,乖巧点头。 陆容淮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自给他整理好衣襟,这才牵着人大步进殿。 殿内,齐王躺在软榻上,一双腿软趴趴的垂着,旁边还站了一名头戴斗笠的女人。 “儿臣见过父皇。”两人行礼。 弘嘉帝脸色沉沉,“起来吧。” “老三,老大刚才说,平城贼寇作乱一事,是因为平城官员和当地豪绅勾结,压榨民脂民膏,这才导致□□的发生,是不是?” 陆容淮英俊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是的,儿臣回京当日便跟父皇说明了□□缘由,与大哥所说无异,父皇怎么又问起此事?” “你只说当地官商勾结,你可没有告诉朕,那群胆大妄为的官员背后是有京中世家撑腰!”弘嘉帝怒拍椅背,眼中迸出滔天怒火。 陆容淮挑眉,扭头看向齐王,“大哥好本事啊,本王可没查出来平城太守和京中大臣有来往。” 齐王自从残废后,整个人意志消沉,脸上胡须荏苒,瞧着比原先沧桑了好几岁。 齐王粗着嗓子,“呵,那是你太废物。” 陆容淮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继续演戏,“父皇,儿臣当初在平城时截获了一封信,但信上字迹儿臣认不出,所以始终没有查到张择背后之人,还请父皇恕罪。” 说罢,他撩起长袍,跪在了地上。 楚沅顺势也跪在他旁边。 弘嘉帝眯着眼,神色交错难辨地看着陆容淮。 过了一会儿。 “你当真不知道?” “儿臣确实不知。” 忽然,弘嘉帝声音发沉的说:“那些赃物,你都上缴了?” “父皇不相信儿臣?”陆容淮露出受伤的神情。 弘嘉帝扯了下嘴角,“不是父皇不相信你,如果老大说的是真的,那些狗东西是世家的狗腿子,他们贪污的钱款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当然不止这些,张择他只是听命于人的小喽啰,如果真和京中有勾结,赃款大多已经悄悄运送到世家家里,如果父皇还不信,那父皇您让人去搜黎王府吧。” “朕没说要搜你府,朕就是问问。” “儿臣受不了这个委屈。”陆容淮说完,转头就将脑袋埋进楚沅的肩窝。 楚沅:“……” 弘嘉帝:“……” 弘嘉帝:“你刚才说截获了一份信,什么信?” 陆容淮不吭声,看上去还在委屈。 然而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摸在楚沅的后腰腰窝处,正在美滋滋的占人便宜。 “老三,问你话呢。”弘嘉帝再度开口。 陆容淮轻轻戳了戳楚沅的腰窝,用气声跟他说了句话。 楚沅抬头,朝弘嘉帝拱手,“陛下,那封信儿臣也看过,王爷将信随手放在马车的暗格里,儿臣这就去拿。” 弘嘉帝摆摆手,“嗯,快去快回。” 等楚沅离开,陆容淮便低着头,跪在地上也不说话。 弘嘉帝瞅了两眼,无奈,“起来吧,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耍脾气。” “儿臣没有耍脾气。” 弘嘉帝气笑了,“你还没有?那刚才谁不肯理朕?” “不知道,反正不是儿臣。” 弘嘉帝:“…………” 这个混不吝的儿子真是让人头疼。 “老大,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弘嘉帝转头去问齐王。 齐王正在闭眼休息,闻言不大情愿的睁开眼,按照陆容淮之前编好的词说道:“儿臣被埋在山里,那个地方位置很偏僻,儿臣被埋了很久,后来昏迷不醒,是浮仙姑救了儿臣。” “山动之后,整座山被毁了一大半,浮仙姑是如何到了那里?”弘嘉帝看向斗笠女人。 浮晴沉稳回答:“回禀陛下,贫尼修仙多年,会些拳脚功夫,进山还是很容易的。” “牛群山上有一座小道观,里面有贫尼的老友,贫尼偶尔会去道观坐坐,因而凑巧救了齐王殿下。” “哦,齐王被埋在山里多日,常理来说不可能活下来,你又是如何救活了他?”弘嘉帝继续刨根问底。 “贫尼曾获得两枚仙丹,早些年身受重伤,自行服用了一枚,还剩下一颗,喂给了齐王殿下。” “仙丹?”弘嘉帝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别是什么骗人的玩意儿。” 浮晴笑了一声,声音干脆又爽朗,“那陛下猜猜看,贫尼如今年岁多大?” 弘嘉帝听着她的声音,感觉年纪不是很大,直接猜道:“双十年华?” 浮晴掀开头上的斗笠,笑容神秘,“贫尼如今已有一百余七岁。” 弘嘉帝:“?” 陆容淮嘴角抽了一下,让她编假话,也不至于编的这么离谱。 “怎么可能?!”弘嘉帝盯着那张年轻的脸,惊疑不定。 浮晴笑起来,她一笑,眼角的皱纹就会变得明显,弘嘉帝也瞧见了她脸上的细纹,当即哑然。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3节 “陛下,贫尼找到齐王殿下时,齐王殿下已经没有了呼吸,等贫尼将仙丹喂进殿下嘴里,殿下昏迷数月后,便醒了过来,是仙丹救了齐王殿下。” 齐王适合附和,“是的,父皇,若是没有仙姑的丹药,您如今已经见不到儿臣了。” “若仙丹这么厉害,为何老大的腿没有好?” “儿臣被埋在山里时,被山石砸烂了腿骨,下肢严重腐烂,如今这腿能原模原样的长出来,儿臣已经很知足了。” 弘嘉帝被他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恰好楚沅在这时回来,将信封交给陆容淮。 陆容淮拿着信封,亲自交到弘嘉帝手上。 弘嘉帝拆开信封时,手还有些抖。 他重新坐回龙椅,将信拿出来看。 然而只需一眼,他就能看出这信上的字迹是何人所为。 弘嘉帝看着信上的内容,瞬间抓紧了信纸,脸色阴沉的能滴下墨来。 “父皇看出了这是何人的字迹?”陆容淮问。 弘嘉帝久久没说话。 忽而,他说道:“老三跟老大先出去,这位……仙姑,也先在外面候着。” 三人离去,陆容淮临走时,频频回头看楚沅。 气的弘嘉帝直翻白眼,“朕不会把你媳妇怎么样,快点出去。” “哦,阿沅胆子小,父皇你别吓他。” “老三媳妇,你这次跟着去了平城,你老实告诉朕,老三每日里都在做什么。” 楚沅不卑不亢的回答:“王爷每日都外出查案,忙到很晚才回来。” “可有跟方将军接触?” 楚沅:“方将军在牛群山挖人,王爷去过一次,慰劳当时帮忙出力的百姓。” “之后呢?” “之后王爷并没有与方将军见面,直到王爷回京。” “你所言,句句属实?” 楚沅低下头,神色恭谨,“儿臣已经嫁给王爷,要跟王爷相处一辈子,最不希望王爷出事的就是儿臣,父皇大可放心。” 弘嘉帝又陷入沉思。 楚沅安静等候着,身姿端正,面上的恭敬多一分谄媚,少一分冷淡。 他垂下眼,遮去眼眸里的讽意。 弘嘉帝会单独问他这件事,无非是担心手握兵权的方新海会暗中投靠陆容淮。 他才夺走陆容淮的兵权,决不容许自己这个儿子再拥有兵权。 “好了,没其他事了,你出去吧,把那个仙姑喊进来。” “是,儿臣告退。” 弘嘉帝突然再次喊住他,“对了,你嫁过来这几个月,可有与你父皇写过家书?” 楚沅心里一惊。 家书? 弘嘉帝为何会这么问? 他谨慎道:“儿臣嫁过来之前,父皇曾嘱咐过儿臣,嫁过来便是陆国人,要安分守己,不可逾矩,儿臣谨记在心,未曾与父皇联络。” “哦。”弘嘉帝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随后他状似无意的说道:“不必这么拘礼,想家了可以给你父皇写写信,朕听闻你们楚国境边的南圣海很有名,有机会去见识一番。” 作者有话说: 沅沅:仙丹? 陆狗:伸腿瞪眼丸 沅沅:孝死了 感谢在2022-11-16 22:53:56~2022-11-17 22:5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言10瓶;倾心6瓶;时代少年团是我家大宝、红豆炒年糕3瓶;鱼仔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楚沅出来后,见齐王不在,朝陆容淮轻点了下脑袋。 “浮晴,父皇让你进去。” 陆容淮余光扫了圈周围肃穆的金鳞卫,朝楚沅走过去时,声音落的又快又轻。 “留在宫里,取代正清。” 浮晴正了正斗笠的帽檐,挺直腰背走进大殿。 “他跟你说了什么?”陆容淮抬起双臂,将楚沅整个儿圈进怀里,私下相处时,楚沅发现他对弘嘉帝的态度很差,连敬称都会省略。 楚沅抱住他的腰,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回道:“王爷,西境之战,楚国会不会插手?” 陆容淮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发顶,“不会。” “你那渣爹上次与父皇密谈,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利益共识,起码短期内,他不会与陆国交恶。” “哦。”楚沅蹭了蹭脸,难掩面上的失落。 “怎么了?”陆容淮从他出殿后便看出他心情不好,只是刚才碍于浮晴在场,他也不好多问。 楚沅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声,隔着胸膛有力的跳动着,他抬手抚上陆容淮的心口,感受着手掌下的活力,他唇角翘了翘。 “没事,父皇让我多跟楚国主联系,我才不呢。” “别理他,咱们回去。” “王爷,我今晚想吃酸枣糕。”楚沅仰起头,目光熠熠的看着他。 陆容淮忍俊不禁的点头,同时也有淡淡的不解,“你最近怎么好上酸口了?以前明明爱吃甜的。” “酸的开胃呀,我现在一顿能吃两碗饭呢。”楚沅骄傲的竖起两根手指头,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陆容淮低头咬住他细白指尖,惹来楚沅一声惊呼。 “我家宝贝真棒,多吃饭多长肉,抱着更舒服。”陆容淮说着还特地将他抱起颠了颠。 “还是太轻了,回头让府医给你换个食补的方子,先前的法子似乎见效不快。”他放下人,转而握住他的手,两个人并肩往宫外走。 楚沅抬手摸了下自己小腹,“王爷你尽会骗人,我这几天肚子都吃鼓起来了,乐书都说我胖了些。” “是吗?”陆容淮顺着他的话,目光落到楚沅的小腹上。 在他看来,那里依旧平坦紧实,他覆手上去,摸了一圈,见楚沅乖巧无害的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陆容淮舌尖抵了抵上颚,忽而勾唇笑了起来,“阿沅这里好像是圆了点。” “……”楚沅笑容敛住,停下来瞅他,“王爷是不是也觉得我胖了?” “阿沅即便胖了也是最美的。” “那就是嫌弃我胖了。”楚沅抿起嘴,突然生了闷气,甩开他的手径自朝前走去。 陆容淮:“???” 他有嫌弃吗? 他刚才明明是想逗他,肚子圆圆的像是怀了小崽子,这还没逗呢,怎么就把人惹生气了。 陆容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可不敢让楚沅继续生气。 他疾步追上去,诚恳道歉,“我错了,阿沅这么漂亮的小仙男是永远不会胖的。” “你就是觉得我胖!”楚沅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双手合抱在胸前。 就不给他牵。 陆容淮对天发誓,就差给他当场跪下来,“没有,我嘴欠,那都是哄你玩的,你瞧瞧你这小腰,我两只手就能合过来,瘦的我都心疼。” “哼,王爷继续编。” “宝贝,怎么能是编呢,我说的句句肺腑之言。” “我晚上不吃了。” “那怎么行,我好不容易将你养胖了一点,再瘦回去多心疼啊。” “不吃,王爷自个吃吧,自己胖起来就不心疼了。” “……” 陆容淮哄了一路,楚沅就是不肯消气,他今日气性格外的大,而且是说来就来,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这脾气来的莫名其妙,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对陆容淮发脾气。 就在这时,睿王出现在前方的宫门口,朝他们这边缓缓走来。 陆容淮一看到他,立即伸手一指,“你看他,瘦的不成样,丑死了。” 睿王:“……??” 他有惹陆容淮? 睿王掩唇激烈咳嗽起来,不知道是病的还是气的,一身病骨看着摇摇欲坠。 睿王身边的小厮立即扶住他,又担心又着急,“殿下,您何必跑这一趟呢,还是快些回去吧。” 说着,小厮还十分哀怨的看了陆容淮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埋怨他刚才的口无遮拦。 陆容淮:“看什么看,本王说的实话,你看他像不像快要死了,脸白的像鬼。”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4节 小厮一急,顾不上害怕,还想跟黎王理论,陆容泽抬手制止他。 “风行见过三哥三嫂……咳咳。” 楚沅颔首,见他面色苍白,“四殿下多保重身体。” 陆容泽笑着应声,“多谢三嫂关心,这两日已经好多了。” 陆容淮冷漠瞥他,“你来干什么?” 陆容泽抑住咳嗽,气息不匀的说道:“听闻大哥回来了,我来看看他。” 陆容淮嗤了一声。 楚沅:“齐王殿下去了方贵妃宫中。” 陆容泽朝远方看了眼,似乎在确认位置,随即他又笑了起来,“说来我也该去探望一下母妃,三哥三嫂是要回去了吗?” 陆容淮上前握住楚沅的手,楚沅轻轻挣了下,没挣开,便扭头瞪了他一眼,没再管。 “西境急报!”宫门口传来急促激烈的马蹄声。 信使夹紧马腹,扯着马头让疾冲的马儿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一路快跑进宫门。 “出了什么事?”陆容淮命令他停下,皱紧眉头问道。 信使在他面前跪下,悲痛呼喊,“西境急报,方将军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 不到一个时辰。 朝臣齐聚乾正殿。 弘嘉帝将奏折甩到地上,怒发指冠,“区区一个西境,竟然接连折损两名将帅,连西羌都打不过,可笑至极!” “很快天下人就会知道,我们打了败仗,失了一座小城,害得百姓流离失所,朕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底下群臣缄默。 “父皇,当务之急是派人去平复战乱,方将军不幸殒命,我们不能让方将军的努力白费,方将军在天之灵,也会庇佑陆国。”太子率先站出来,沉重悲戚的说道。 有太子开头,后面的人就好说多了。 “是啊,西羌人刁钻狡猾,此次定是使了诡计,方将军惨死,边境百姓遭受屠戮,此仇不报,难平大恨。” “方将军对西境复杂地形不熟悉,这对于兵家来说是大忌啊。” “当初应该让云安侯带兵过去,他最熟悉西境,又身经百战,若是他去,这仗肯定能赢。” 韩政站出来,“陛下,云安侯确实合适,但是八殿下和白小姐还有两个月便要成婚,若是云安侯前去战场,这婚事只能推迟。” “推迟就推迟,眼下要以国事为重。” 韩政作为礼部尚书,正是他负责筹办婚礼事宜,闻言很不认同,“白小姐芳龄渐大,若是再推迟,只怕有损白小姐的名誉。” 叶起也站了出来,“老臣前两日还见云安侯府请大夫,云安侯这些年打仗落下一身伤病,临到老了还要带病上战场,朝中将帅不少,不是非云安侯不可。” 叶起的宅院就在云安侯府旁边,所以对云安侯府发生的事也比较清楚。 徐孟山见他们一个两个都跟自己唱反调,火气也上来了,“伤病怎么了?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只要还是陆国朝臣,领着俸禄就该站出来效力。” 陆容淮:“徐尚书这嘴皮子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上呢。” “我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再说打仗本就是武将的事情。”徐孟山正义凛然的说道。 他拱手看向上面的弘嘉帝,真诚说道:“臣若是会武,自然会主动请旨前去,为陛下分忧。” 弘嘉帝烦躁的挥手,“都别吵了,西境战事紧急,眼下急需带兵的主帅,诸位觉得派谁去比较适合?” 众人大多看向了柳国公。 自从聂俦温辞官,整个朝堂之上,便渐渐的开始以柳国公为首。 大小事宜争吵不休时,皇帝都会询问柳国公的看法,随即拍板定论,所以今日众人也开始等柳国公开口。 柳国公拢袖行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陛下,老臣倒是觉得,黎王殿下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弘嘉帝顿了下,第一次在朝堂上否决了柳国公的建议。 “老三刚回来,还要主持修建道观,还是找其他人吧。” 柳国公含笑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松弛下来。 “父皇,儿臣倒是想到了一个人。”睿王先前一直仿佛一个透明人,没有人注意到他,此刻他忽然出声,引得所有人侧头看去。 睿王自成年后也有听政资格,然而他身子骨太差,弘嘉帝特许他不用上朝,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 今日他是凑巧碰到信使,便跟陆容淮一起过来,楚沅也没有回去,而是在一旁的偏殿等候。 “老四说说看。” “平威将军,闵巢。” 韩政看了眼睿王,又把头低下去。 弘嘉帝:“你母妃上个月刚给你选定了平威将军家的独女,想让你早点娶个王妃回去,都交换了庚帖,你这……” 弘嘉帝当着众多臣子的面不便说,无论是白毅还是闵巢,他们的女儿都是即将要嫁给他的儿子们,所以刚刚提到云安侯时,他就想到了闵巢。 小儿子的婚事不能推,这个四儿子的婚事同样不能推。 许贵妃那泼辣劲一旦上来,他要被磨的头疼。 加上这个儿子生来体弱,这些年药不离口,他也有点心疼这孩子,希望他早日成家,起码……人要是真的不行了,说不定还能留下个一儿半女。 睿王坦然笑道:“父皇,儿臣这副身子,娶了谁都是连累人家,儿臣不忍心,您就当遂了儿臣的心愿吧。” 作者有话说: 陆狗:沅沅快看,对面走来一个丑猴子。 陆容泽: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一个人。 陆狗:老子要哄媳妇,你个工具人要自觉。 感谢在2022-11-17 22:54:24~2022-11-18 23:0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仔2瓶;阿峤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陆容淮跟楚沅回到黎王府时,已经是暮色时分。 弘嘉帝最终还是答应了睿王,下令让闵巢出征,而他与闵家的婚事,也就此作罢。 许贵妃得知后,自然是跟弘嘉帝大闹了一场。 这些后续陆容淮并不关心,他舀起一碗鲜浓的羊汤,吹了吹热气,亲自喂到楚沅唇边。 “宝宝,来喝汤消消气。” 楚沅正在吃酸枣糕,银勺靠近的那一瞬间,浓郁的羊汤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吃东西的动作倏忽一顿,下一刻,楚沅捂住嘴,推开他扭头跑了出去。 “阿沅!” 陆容淮脸色一变,丢下银勺追上去。 “王妃?”门外的乐书弦雨他们也吓坏了,就见楚沅白着脸跑出门,冲到扶栏旁,弯腰吐了起来。 “传府医。”陆容淮紧随其后,眉头拧死,表情是从所未见的严肃。 弦霜听令后,瞬间飞个没影。 陆容淮扶住楚沅,他整颗心都在狂跳,手心里更是冒出了汗。 楚沅抓住栏杆,吐的胃都空了,那股难受劲还没有缓过来。 他闭上眼,小脸发白,头上都是冷汗。 “阿沅,漱漱口。”陆容淮接过杯子,一手搂着他,一手将水喂给他。 楚沅靠在他怀里,整个人虚脱无力,眼尾刺激的发红,我见犹怜。 陆容淮心疼极了,又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脊,柔声关切道:“还想不想吐?” 楚沅摇了摇脑袋。 桌上的羊汤已经被弦雨撤下,陆容淮将楚沅抱回内室,没一会儿,府医就被弦霜提着衣领拎了进来。 “快点把脉。”陆容淮靠坐在床头,楚沅被他抱在怀里,枕着他的胸膛。 府医来时便听弦霜说王妃吐了,以为是肠胃吸收出了点小问题,谁知这一诊脉,府医直接傻了眼。 这、这脉象怎么…… “怎么回事?”陆容淮见府医诊了半天都不说话,没了耐心的催问。 府医连忙松开手,眼底的震惊还没有退散,见黎王脸色不好,看他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他心一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手指再一次搭上了楚沅的脉搏。 陆容淮:“?” 又过了一盏茶工夫,府医收回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重重地嗑了两下。 “王、王爷,臣该死,臣医术不精,查、查不出来。” 陆容淮见他神色慌乱,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冒出,一脸心虚惊慌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查出来,倒像是在跟他说谎。 “本王再问你一次,王妃怎么了?”他语气阴沉,耐心逐渐告罄。 楚沅睁开眼,侧头看向府医,“李太医,是不是我得了绝症?” 陆容淮抬手按住楚沅的唇,瞳眸深黑凛冽,涌动着明灭的火光,“阿沅,不要说傻话。” 楚沅抬手,摸了摸男人汗湿的手掌心,心底悠然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府医恨不得把头摇掉,“没有没有,王妃并没有绝症之兆。” 怀孕怎么能算绝症呢。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5节 哦,男子怀孕……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绝症吧,他现在就十分束手无策。 陆容淮禀退房内的一众人等,只留下了府医。 “好了,现在没有其他人,阿沅到底怎么了?” 府医头上的汗越流越多,他不停地抬起袖子擦汗,整个人紧张到说话结巴。 “回、回王爷的的的话,王妃他……他怀孕了。”后四个字,府医几乎是贴着地砖说的,说完他就紧紧闭上眼,好似自己已经上了断头台。 一炷香后。 陆容淮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臣不敢妄言,臣为王妃诊了两次脉,绝、绝对不会诊错。” “而且观王、王妃脉象,已是一月有余的身孕。” 陆容淮恍惚地低下头,有种被人一拳击中脑袋的眩晕感。 一月有余……那就是他们洞房那次。 “你……”陆容淮盯着府医的脑袋,脑子里一片空白。 “王爷。”楚沅勾住陆容淮的小指,示意他先让府医离开。 陆容淮回过神,哑声警告府医,“把嘴巴闭严实点,若是传出一点风声,你全家老小的命……” 府医吓得连连保证,“王爷放心,王妃今日只是吃坏了肚子,没有别的问题。” 人走后,陆容淮伸手取下夜明珠的灯罩,屋内顿时亮如白昼。 再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陆容淮一动不动的抱着他,视线多次落到他的小腹,呆了半天,又机械地转开,没过多久又转回去。 楚沅在听见府医说他怀孕后,表现的一直很平静。 “王爷,我饿了。”楚沅开口打破了房内的安静。 他那会儿吐了半天,肚子里空空如也,没有胃口,不知道是不是心境转变,现在突然觉得很饿。 “啊?哦哦,先用膳。”陆容淮站起身,然后俯身下来,手臂绕过他的膝弯,非常小心的将楚沅抱起来。 从内室走到饭桌前,他每一步都格外谨慎,步调稳重缓慢,仿佛他是抱着个精致易碎的无价瓷器,稍有不慎就会磕到碰到。 楚沅见他一脸紧张过度的样子,在他怀里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陆容淮将他轻柔的放到凳子上,随后又觉得凳子太硬,回内室去拿软垫。 楚沅刚坐了一会儿,就听见内室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王爷?”他朝里喊了一声。 陆容淮捂着额头,盯着面前的乌木屏风呆了好半晌,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撞上去的,直到楚沅又喊了他一遍,陆容淮这才匆匆走出去。 安顿好楚沅,他又打开门,吩咐弦雨重新摆膳。 弦雨已经走到了院门口,陆容淮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忘记问府医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当下便想去找府医。 结果一个不慎,脚被门槛绊住,差点摔跟头。 所有人:“???” 他们不清楚府医说了什么,也没敢问,只是觉得今日的王爷过于反常。 “算了,弦风去把府医叫过来。”陆容淮放弃自己去找人的念头,老老实实回到楚沅身边。 府医来的很快,详细地列出一堆需要注意的事项,陆容淮将纸折好放入袖中,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 “王爷,我吃好了。”楚沅放下碗,抬眸看他。 陆容淮见他只吃了一碗蛋羹和几只水晶饺子,不放心的问:“真的吃饱了?” “嗯,王爷快用膳吧,我去洗漱。”楚沅说着,自己站了起来。 陆容淮立即冲过去,双手虚虚的环在他身侧,“我不饿,我陪你洗漱。” “……”楚沅幽幽地叹了口气,“王爷,你先用膳吧,等会儿我们好好谈谈。” 陆容淮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谈什么?” 楚沅不想睬他,叫来乐书帮忙倒热水,乐书提着空桶出来时,发现陆容淮竟然已经吃完了,不仅如此,高大英俊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内室门口,神情专注的听着内室的动静。 见他出来,陆容淮二话不说进了内室。 楚沅刚坐进浴桶里,一双手落到了他肩头,开始给他按摩肩膀。 楚沅哭笑不得,只好由着他去。 半个时辰后,楚沅回到床上,陆容淮盖上灯罩,随后也躺了上来。 厚重纱帘放下,床榻内静谧宁和,呼吸声浅浅起伏,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楚沅盯着头顶的纱帐,陆容淮翻身,长臂一伸,将他揽进了怀里。 “王爷害怕吗?”他靠在熟悉的胸膛,声音很轻的问。 陆容淮顿了下,哑声开口,“有点。” 楚沅摸向自己的腹部,苦笑,“王爷如果不喜欢的话,那就把他打掉吧。” 他话说的很平静,可是话里努力隐藏的颤声还是被陆容淮听了出来。 陆容淮将手伸进被窝,寻到了楚沅的手,他的手正紧紧揪住自己的寝衣,骨节突出,明明那么害怕,还是将狠心的话说出口。 陆容淮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阿沅,我没想打掉这个孩子,我只是怕……怕他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在他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听过男子可以怀孕,就连府医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按照普通孕妇的方式叮嘱他。 他从知道楚沅怀孕后,整个人就处在意识飘忽的状态里,谈不上兴奋,更多的是恐慌。 他不想楚沅有事。 “王爷,万朝会时他们告诉你,我并非楚国主的亲生骨肉,我解释说母后是在宫外生下了我……” “嗯,我记得。”陆容淮怜惜的吻了吻他的脸颊。 “其实,我就是母后亲生的,父皇他……也知道,但是他不敢承认。” 不仅不承认他的身份,还任由那些谣言伤害他们母子。 “为什么?” “因为在他眼里,我和母后都是怪物。” 陆容淮眼底冒出狠戾,他磨牙道:“老子早晚有一天,亲手砍下他的狗头。” 楚沅听到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下,他仰起头,目光温柔的看向陆容淮。 “王爷不好奇吗?” 他好奇不假,但这无疑是在揭开楚沅过去的伤疤,陆容淮心疼的吻他,“不好奇,阿沅和岳母才不是怪物。” “王爷,我的母后,其实是一名男子。” 作者有话说: 陆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感谢在2022-11-18 23:01:50~2022-11-20 15:5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贝闺女我爱你7瓶;想喝奶茶呀~、凤2瓶;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岳、岳母是男子?” 陆容淮惊到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嗯,我母后的家族体质比较特殊,男子也可以怀孕,所以王爷不必害怕。” 怪不得在得知自己有孕后,楚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却不见半分慌张。 陆容淮摸了摸他的脸蛋,“那也不行,府医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没有万全的保障,我不可能拿你的性命去赌。” “王爷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只要你。”他声音像是在风沙里穿过,沙哑又晦涩,“阿沅,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我只想与你白头到老。” 楚沅笑容温软,“这样不是更好吗?这是我跟王爷的孩子呢,我们把他抚养成人,他也会看着我们老去。” 他说着,握住陆容淮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肚子上。 “王爷,我想把他生下来。” 他很喜欢小孩子,小时候一直盼着母后给他生个弟弟妹妹,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最后不仅没有弟弟妹妹,还失去了母后。 陆容淮喉结滚动,他岂能看不出楚沅眼里的希冀,况且,他腹中怀的是他的骨肉。 犹豫了好半天。 “明天我让弦风去找大夫,我听闻江湖上有一位江神医,医术了得,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把他找来。” 陆容淮这么说,等同于已经答应要留下这个孩子。 “嗯。”楚沅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又过了半个月,方新海的尸首被送回邺京,方家举行丧礼。 陆容淮前去吊唁,楚沅非要跟他一起,陆容淮无奈,只好让人加厚马车坐垫,扶着他上车。 这几日陆容淮大门不出,每天就守着楚沅,连带着也不让楚沅出门,楚沅走哪他跟到哪,吃饭喝水都不许他自己动手,还让府医每天早晚各问诊一次。 府中上下早已知道黎王宠王妃,但这架势还是第一回见,连带着他们跟王妃问安时都变得小心无比,他们以为王妃生了病,弦雨甚至还抱走了王府账本,说是让王妃好好休养,一切有他来操心。 怀孕一事非同小可,楚沅也不敢随意告诉他们,见他们这样,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两人到达方家门口时,陆容淮眉头还皱的老高。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6节 方家到处挂着白绸,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哭声哀乐混在一处,听着很是凄惨。 “阿沅,这地方晦气,你就别进去了,对宝宝不好。”陆容淮握住他的手。 楚沅只是想出来透透风,无所谓去哪,见他坚持,他点头答应,“好,那我在马车上等王爷。” “嗯,弦风弦霜留下来陪你,我很快就出来,带你去浮仙楼吃饭。” 陆容淮跳下马车,交代他们护好楚沅,又让乐书上车陪楚沅说话,自己则大步走进了方家。 弦风将马车赶到一旁避风处,他看了眼方家门口来来往往的各路官员,跟弦霜两人一前一后的护卫着马车。 “哎,那不是宁世子吗?他怎么跟太子走一块儿啊,还说说笑笑的。”乐书掀开一小块车帘,惊讶的望向方府门口。 弦霜也瞧见了宁玉羌,他神色冷漠,“宣宁侯投靠了东宫,他自然会跟太子走动。” 乐书‘啊’了一声,十分诧异,“宣宁侯是王爷的舅舅呀,怎么会投靠别人呢?” 楚沅卷起书本,在他脑袋上轻敲一下,“好奇心这么重,要不你去问问宁世子?” 乐书抱着脑袋缩回车里,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了不了,他们没选择王爷那是他们没眼光,自家人不向着自家人,迟早会后悔。” 另一边,方家大厅。 “太子殿下到。” 太子上前,礼数周到的走完吊丧流程,随后扶起眼睛哭肿了的方家老太太。 “老夫人节哀,父皇得知方将军身亡,悲痛欲绝,这两日身子虚弱,特地嘱咐孤来吊唁,以慰方将军在天之灵。” 老夫人连连点头,攀着太子的手臂哭的声嘶力竭,几欲昏厥,被旁边方舒予和方柔苓兄妹俩扶住,两人也是披麻戴孝,悲痛万分。 太子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方柔苓请太子到偏厅喝茶歇息,随行的还有宣宁侯府的世子。 太子与宁世子近两月走动频繁,在京中已经不是秘密,大家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全程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他吊唁完,连虚伪的客套都懒得做,心心念念都是车上的人儿,转身就往外走。 黎王我行我素惯了,虽然最近名声好转很多,但大家都觉得那些不过是谣言,黎王这样六亲不认的人,连跟他最亲的宣宁侯府都另择他人,其他人哪里还敢往他面前蹿。 太子和黎王一离开大厅,众人都忙着松了口气。 说来也是奇怪,众人发现,方将军的丧礼上,齐王府的人竟然一个没来。 方新海毕竟是齐王的亲舅舅,前不久齐王在平城出事,方新海还亲自过去寻他,往昔恩情尚在,如今人尸骨未寒,却看都不来看一眼,当真是令人心寒。 在场有好几个齐王党派的官员,几人面面相觑,飞快地交换了眼色,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去了偏厅。 弘嘉帝让太医给齐王治腿,太医都说治不好,齐王将太医臭骂了一通,全部赶了出去。 后来就听说齐王终日把自己关在府里,日日酗酒,动不动还打骂下人,消息传到宫中,弘嘉帝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多管。 陆容淮刚踏出方家大门,迎面碰上了柳国公。 “老臣见过王爷。” 陆容淮站住,一双冷眸直刺人心,令人畏惧不已,“听闻柳国公几天前与太子妃大吵了一架?” 柳国公:“王爷说笑了,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谣言罢了,太子妃温善孝顺,真不知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竟还传到了王爷耳朵里,真的污了王爷的耳朵。” 柳国公抬头看向匾额上垂落的白布,语气幽幽,“这人呐,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头,王爷,你说是不是?” 陆容淮唇边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是啊,有些人今日还高高在上,明日可能就会沦为阶下囚,亏心事做多了,迟早有报应。” 柳国公微笑不语。 两人站在门口说话时,聂府的马车也到了。 聂思然要扶聂俦温下车,被他阻止,“我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自己能下。” 他从车上下来,瞧见门口无声对峙的两人,他驻足思考一会儿,吩咐聂思然,“你去把黎王叫过来。” 聂思然过去时,柳国公还特地回头看了聂俦温一眼。 聂俦温坦坦荡荡的点头示意,柳国公也点了下头,抬步跨进了方家大门。 陆容淮来的很快。 “找本王何事?” 聂俦温如今辞去丞相一职后,每日戴着儒巾穿着常服,经常跟朋友吟诗喝酒,看着倒是没有以前严肃刻板。 “黎王妃的加冠礼准备的如何了?”聂俦温到底还是不放心,怕黎王这人粗心大意的办不好。 陆容淮哼笑一声,“阿沅的加冠礼,本王当然会十分用心的准备。” “那就好。” “你今天一个人过来的?”聂俦温没看到黎王府的马车,不由问道。 陆容淮正直道:“当然,这种晦气场合本王怎么可能舍得阿沅来。” 聂思然在旁边轻笑出声。 陆容淮警告的看他一眼。 聂俦温:“正好,王爷先回府,接上王妃到老夫家里坐坐吧。” 陆容淮闻言,好似家里宝贝被人给惦记上了,顿时竖起一身的心眼,“干什么?你们聂家打的什么鬼主意?” 聂俦温捋胡须的动作一顿,他深呼吸,两个月以来的养生修行宣告终结。 “黎王殿下,老夫只是想邀请黎王妃,怕你多想才叫上了你,你大可以不去!” 聂思然抬起折扇挡了挡嘴角,慢悠悠解释一句,“王爷,祖父他只是想介绍一个人给黎黎王妃认识。” 苡橋“什么人?” “去了就知道了,保留一点神秘感。” 陆容淮回到马车,跟楚沅说了聂家的邀请。 楚沅欣然答应,“我也很久没见到聂相他老人家,咱们去准备些礼物带过去吧。” 陆容淮见他欢快的模样,忍不住酸溜溜,“你怎么这么喜欢聂家人,跟聂俦温聊得来,跟聂思然也是,我吃醋了。” 楚沅斜眼扫过去,“王爷原先跟宁世子不是也挺聊得来。” 陆容淮:“?” 楚沅:“我刚嫁过来时就听闻,宁世子送了王爷一匹纯种汗血宝马,王爷喜欢的紧,拉着宁世子出去遛马呢。” 陆容淮:“……” 陆容淮心虚的笑,讨好的挨过去,“我那就是单纯的喜欢马,他自己非要厚脸皮跟着饿,马又是他送的,我总不好撵人吧。” “我早就跟宣宁侯府一刀两断了,阿沅放心,我一定洁身自好,誓死守护男德!” 楚沅被他逗的乐不可支。 两人直接回王府。 楚沅亲自挑好礼物,跟陆容淮一起去了聂府。 聂相也已经吊唁归来,得知他们已经到了门口,让聂思然出去接人。 他放下手中茶盏,朝左手边下座的人笑道:“这孩子打第一眼起我就很喜欢,待会儿你瞧见后,肯定也会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 陆狗[嚣张语气]:离聂家远一点。 聂家:你确定? (那个,我这个月巨忙,经常连轴加班,所以断更了几次,抱歉,下个月我争取日更和多更一点,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感谢在2022-11-20 15:59:17~2022-11-21 22:2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斜阳几度20瓶;56912586、红豆炒年糕5瓶;晋江最大的股东4瓶;柠檬加点盐3瓶;想喝奶茶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那人轻笑点头。 “能让父亲开口夸赞的孩子,这些年可没几个,我现在很好奇。” 右边下首也坐了一人,笑着附和,“是啊,我们经过襄城时还收到了您年前寄过来的信,本来打算在襄城住上一段时日,看到信后,特地早早赶回来。” 聂俦温看了眼屋外,吩咐管家上茶,随后又扭头去看左边的白衣男子,眼神威严中又透着淡淡的和蔼。 “这孩子有些像你,又不完全像,心性坚韧,进退有度,你等会见到就明白了。” 春光明媚,聂府处处可见盛开的芍药花,花香四溢,彩蝶翩跹,花丛间的石桌上有未下完的棋局,不远处的树下还有一架古琴。 聂思然见楚沅一路走来看的专注,笑着解释道:“阿爹他喜欢芍药,家中种了很多,他们上午在这弹琴下棋,得知二位要来,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楚沅望向那一架古琴,目露神往,“我刚刚看着这满园的花便在想,此等灿烂娇花,当以琴音作伴,该是何等绝妙的风景。” 聂思然哈哈大笑,“万朝会那日我便说过,若我阿爹回来,便请你来府上听琴,今日正好,待会儿让阿爹弹给你听。” 楚沅记得他当初的承诺,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记在心中,感念之余,心里又对他添了一份好感。 旁边的陆容淮见楚沅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抬手捏了捏他的脸。 “阿沅,这小白脸花言巧语的,你可别上他的当。” 楚沅收起笑脸,嫌弃地拍掉他的爪子。 “王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容淮:“?” 聂思然笑得更加猖狂。 聂俦温他们在屋内也听见了聂思然的笑声,等到他进屋,聂俦温便问:“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祖父,阿沅真是太可爱了。” 陆容淮就在聂思然身后,听见这话,气的想抬脚踹他。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7节 “喂,给老子注意你的言辞,阿沅也是你能喊的?”他嚣张狂傲的话,瞬间吸引了屋内三人的主意。 聂俦温是三人中跟陆容淮打交道最多的,虽然也只说了几次话,但他对黎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 他朝其他两人道:“那是黎王,不讲理的主儿,待会别理他。” “祖父,阿沅来了。”聂思然微笑着让开身,让楚沅先进屋。 楚沅今日穿了蓝色广袖云纱袍,长发挽起,银冠束发,腰间坠着同心玉佩,气质恬静轻灵,他甫一进来,那张绝色的容颜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沅见过聂老。” 他弯腰行礼之际,陆容淮就站在他旁边,伸手虚虚护在他。 与此同时,屋内两名男子在看清楚沅的样貌后,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惊诧的看向楚沅。 “是你!” 楚沅寻声望过去,身形猛地顿在原地。 他慢慢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方眉间那颗绯红的朱砂痣。 白衣男子大步走过来。 “是我,那日在浮仙楼门口不小心撞到你,还记得吗?”白衣男子站到楚沅面前,目光又惊又喜的看着他,声线放得无比柔和。 另一边的素衣男人也走了过来,目光和善的看着楚沅。 楚沅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想起那日的事,朝对方点点头。 陆容淮也看见了白衣男子眉间的朱砂痣,他皱起眉头,不爽的看向聂俦温。 “老头,你搞什么鬼把戏?” 聂俦温白了他一眼,朝众人说道:“都先坐下吧,坐着慢慢说。” 几人落座。 聂俦温率先说道:“我第一次瞧见他时,就是被他额间朱砂痣吸引的,跟小倪的一模一样。” 素衣男子摇头,“还是有细微差别的,小倪的朱砂痣颜色要粉一点,这位小友的朱砂痣红艳似血,像极了我在海外见过的红宝石。” 江倪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口,“孩子,你的父亲是谁?” “我的意思是,将你生下来的,应该是同我一样的男子吧?”江倪大大方方的问道。 楚沅沉默。 素衣男子:“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见楚沅朝自己看过来,他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好,我是聂徐行,思然的父亲。” “这位是我的妻子,江倪。”他指向白衣男子,目光里带着爱意。 楚沅听完他们的介绍,一双明杏似的水眸缓缓瞪圆,他轻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波涛骇浪。 聂思然的父母,竟然是两名男子。 跟他的情况一样。 他一直以为,像他母后那样的情况,世间罕有,他母后活着的时候,也一直告诫他不要说出自己身体的秘密。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跟母后一样的男子。 “嗯,您说的没错,我的母后是男子。” “阿沅,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江倪小心又期待的问道。 “可以,您想怎么叫都行。”楚沅对上江倪的目光时,总有种母后在看着他的感觉,让他心生亲近之意。 “阿沅,我可不可以给你把脉?”江倪询问道。 楚沅一怔,“啊?” 陆容淮毫不犹豫的拒绝,“黎王府有府医,不需要你给他把脉。” 聂徐行察觉出陆容淮坐姿的细小变化,他刚才是放松的靠着椅背,在听到江倪的话后,忽然就绷直了后脊。 聂徐行开口,“小倪他医术不错,这些年我们游历在外,他也救过不少人。” 楚沅见江倪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您为什么想给我诊脉?” 江倪和聂徐行对视一眼。 江倪:“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楚沅这次没有犹豫,“那好,诊脉吧。” 陆容淮却伸手拦在楚沅面前,“慢着,想诊脉可以,先发誓。” 聂思然好笑,“阿爹只是想给阿沅诊脉,用得着发誓吗?” 江倪举起手,当着所有人的面二话不说发了个毒誓,保证今日的话不会说出去,若有违背,必遭天谴。 聂徐行紧随其后。 聂思然:“?” 你们搞这么正式,倒显得他格格不入了。 楚沅伸出手腕,江倪坐到他身边来,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凝神开始诊脉。 陆容淮全程眉目紧锁,抿着薄唇盯着江倪。 一盏茶过后,江倪收回手。 聂徐行压着激动问道:“如何?” 江倪呼出一口气,郑重的点了下头。 众人:“?” 江倪看了眼陆容淮,又转去看楚沅。 “孩子,你怀孕了。” 聂思然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楚沅平静说道:“嗯,我知道。” 陆容淮:“所以呢,你确认了什么?” 江倪怜爱的看着楚沅,“阿沅,你的母后是不是叫江幽?” 楚沅眼睫颤了下,“我母后确实姓江。” “但是他叫江忘,遗忘的忘。” “江忘?”江倪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下一瞬,他红了眼睛。 “那就是他了,当初他要离开时,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让大家忘了他,不要去找他。” “怪不得我找了他这么多年,始终都找不到他,原来他改了名。” “阿沅,我跟你母后是同族子弟,从小一块儿长大。” “你母后现在还好吗?” 楚沅看着江倪期盼的目光,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抱歉,我母后他,已经去世了。” 江倪震在当场。 陆容淮低头去看楚沅,见他眼眶里隐隐闪烁泪光,揽住他的肩低声安慰他。 聂徐行也将江倪带回座位。 聂俦温叹息,“楚皇后出事那一年,你们还在海外游历,加上楚国主极力封锁消息,我也是过了好久才听陛下说起此事。” 江倪沉浸在愧疚里,他哽咽道:“当年我比他先离开家乡,遇到了徐行,中途我偷偷回了趟家,就听说你母后爱上了一个人,也离开了家,只是他走的更决绝,再也不曾回去过。” “我一直在找你母后,我没有想到他会在楚国皇宫,他喜欢的人,竟然是楚国国主。” “你母后从小到大都是族里最优秀的孩子,学什么都快,很聪明,我一直以为他会在外面过得很好。” 楚沅没有说话,他将脸埋进陆容淮的胸膛,左右蹭了蹭,擦去了脸上滑落的泪珠。 陆容淮最怕见到他哭,当下一个心急,直接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抱到自己怀里,拿出巾帕给他擦眼泪。 江倪见状,连忙收住自己心中的悲痛,柔声说道:“怪我怪我,咱们不说你母后了,阿沅,你现在怀着身孕,情绪不能起伏太大,我、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我没事,”楚沅瓮声瓮气的回答,他睁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朝江倪微笑,“我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开心,原来母后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 还有人一直牵挂着他的母后,还有人一直记得他的母后。 他母后没有被遗忘。 江倪频频点头。 “对,我跟你母后从小感情就很好,你是他的孩子,也就是我江倪的孩子,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 此话一出,聂俦温和聂徐行黠趣的看向聂思然。 谁知聂思然折扇一摇,笑得风流无边,“好啊,我一直想要个弟弟,如今愿望倒是实现了。” “阿沅弟弟,今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娘家吧,我们都很欢迎你。” “要是黎王敢欺负你,你就回家,我们这些娘家人为你做主。” 陆容淮:“???” 作者有话说: 陆狗:出门一趟,事情变得不简单了。 感谢在2022-11-21 22:22:23~2022-11-23 22:2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8节 “王爷,我想跟江叔叔单独聊聊。” 楚沅眼眸湿润,期待又忐忑的看着陆容淮。 以他对陆容淮的了解,肯定不放心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况且他们与江倪刚刚认识,陆容淮又天性谨慎,楚沅真的很怕他会不答应。 陆容淮脸上没有半点神色波动,他温柔凝视楚沅,“好,只有一点,可不许再哭了。” 楚沅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不爱哭的,这是第一次在外面哭,王爷不许笑话我。” “我哪有笑话你,我是怕你伤心过度,对你对宝宝都不好。” 楚沅已经过了那个难过的劲儿,再三跟他保证,陆容淮这才满意放人。 江倪带楚沅去了后院。 “来,阿沅,到我身边坐。”江倪热络的拉住他的手,这一路走来脸上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他五官秀丽柔和,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长相,而且因为行医多年,有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会不自觉的依赖和信服。 楚沅乖顺的坐过去,“江叔叔,我有一个疑问。” “你说。” “江氏族人,尤其是男子,是不是都具备怀孕的能力?” “不是,江氏男子能否怀孕,要看他眉间有没有朱砂痣,有就可以,没有就不行。” “而且朱砂痣的颜色也会有所不同。”江倪抬手指了指自己额间,示意他看。 楚沅好奇的看过去,“那颜色不同,代表着什么呢?” “你的母后,是江氏血脉最纯正的嫡系,我是旁支,因此朱砂痣的颜色要稍微暗一些,而颜色不同,则代表生育能力的强弱。” “什么?”楚沅懵住。 江倪:“像我这种,虽具备怀孕体质,但想有孕却不是那么容易,一生只能生下一个孩子,而且过程很艰难,你就不一样了。” 江倪说到这里,眼神变得柔软,含笑对他说:“你的体质很适合受孕,母体在怀孕期间营养充足的话,孩子会很顺利的生下来。” 楚沅脸色一点点变红,像是抹了一层胭脂。 “不过刚才我观你脉象,早年亏损严重,虚不受补,但脉搏跳动还比较有力,这几个月有在调理身子?” 楚沅点头,“嗯,一直在吃药膳,王爷也让府医列了些补汤的方子,会轮换着吃。” 江倪听到这话,心中甚慰,“那就好,王爷还知道心疼人,阿沅,他对你怎么样?” 楚沅轻咳一声,有种被长辈问话的奇妙感受,他知道江倪是关心他,便依言回道:“王爷面冷心热,对我很好。” 江倪见他雪白面容浮上两抹红晕,眼底的情意分明,提到某人时,一双明眸都亮了许多,神采奕奕。 他爱怜的看着楚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母后在天上看你过的幸福,他会为你感到高兴。” 还好,小幽的孩子没有重蹈他的覆辙,如今他找到了小幽的孩子,也绝不会允许别人再欺负他。 若是黎王敢对他不好,他们聂家会把他接回来,绝不让他跟薄情寡义之人相处一生。 楚沅不知道江倪心中的想法,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一起回到了前院。 陆容淮正在跟聂俦温吵架。 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抬杠。 “你可以为阿沅加冠,做赞者,但是阿沅的字必须我取!” 聂俦温嘲讽回去,“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丈夫给妻子取字的,王爷可真不要脸。” “我媳妇儿,我乐意,你再多说一句,加冠当天连门都不让你进。” 楚沅跨步进去,拉住某位幼稚的王爷,“王爷,你别胡闹。” 陆容淮环顾四周,突然感觉自己势单力薄,他冷峻的眯眼,舌尖抵了抵上颚。 “你们人多,欺负本王,阿沅我们走。” 一屋子人无语凝噎。 聂思然捏了捏鼻骨,“王爷,刚才一直吵的可是你,我与父亲半句话都没说。” 陆容淮冷哼。 江倪看了看,忽然对聂俦温说:“父亲,我想收阿沅做我的义子,您看行吗?” 陆容淮:“?!?!” “我看不行。” “你们别得寸进尺。” “阿沅是我家的。” 他一连说了三句,强烈表达了自己的抗议,但说完后发现,屋子里没一个人理他。 他们都已经在讨论选哪个黄道吉日来办这个事情,压根没管他。 旁侧传来楚沅清脆的笑声。 陆容淮闭上眼,咬牙切齿的说道:“阿沅,这聂家人跟我八字犯冲,咱们快走。” “等一下,”楚沅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等他们讨论完,现在走不礼貌。” 陆容淮狂放不羁的扬起下巴,“礼貌是什么东西,我从来都没有。” 楚沅:“……” 他低头抚上自己的腹部,小声叮嘱,“宝宝,以后不能跟你父亲学。” 陆容淮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黑眸凝滞半晌,哑然无语,过后反应过来,连忙抬手也覆过去。 “我刚刚胡说的,你什么也没有听见。”陆容淮弯下腰,凑近楚沅的肚子说道。 楚沅盯着面前的大脑袋,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聂俦温最终拍板决定,“这样吧,等沅沅生辰那日,先举行加冠礼,等到晚上,咱们一家子再办一个小型的宴会,让沅沅正式成为我们聂家人。” “好。”大家都一致赞同。 除了陆容淮。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聂思然:“王爷确定要自讨其辱?” “……” 聂俦温关爱的看着楚沅,“你可愿意让小倪做你的父亲?” 江倪怕他误会,忙对他解释,“阿沅,小幽永远是你的父亲,我只是想跟你做一家人,替小幽照顾你。” 楚沅低下头,安安静静的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略有些歉意的对江倪说:“江叔叔,我明白您的好意,您给我几天,让我想一想,好吗?” “好好好。”江倪哪有不答应的。 中午,聂家留他们一起用了午膳,过后两人携手回家。 等人走了,江倪还站在门口,目光半晌都没收回来。 聂思然坐回椅子上,见状忍不住自嘲,“我可能是阿爹捡回来的吧,也没见对我这么热情过。” 聂徐行给聂俦温沏好茶,转头过来笑话他。 “你从小少年老成,两岁就不让抱,也没撒过娇,你爹为此没少伤心过,如今见到阿沅这边乖巧柔软的孩子,自然是欢喜的紧。” 聂俦温也说:“都要娶妻的年纪了,还在这吃醋呢,丢不丢人。” 聂思然举起双手,“打住,我可没吃醋,多个弟弟高兴还来不及呢,等阿沅生下宝宝,还有可爱的小侄子可以玩。” 这时,管家走到门口。 “大人,宫里来了口谕,陛下宣您进宫呢。” 聂俦温已经辞去官职,但是管家这么多年也已经叫顺了口,因而没有改变称呼。 聂徐行皱眉,“父亲已经离开官场,陛下怎么还……” 聂俦温站起身,吩咐管家去备车,“陛下若是遇到烦心事,会找我过去聊聊。” “儿子跟您一起吧,在宫门外等您。”聂徐行跟着站起来。 聂俦温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弘嘉帝正在练字。 “草民聂俦温,叩见陛下。”聂俦温进殿后,撩起衣袍正要磕头行礼。 弘嘉帝抬了下左手,“聂相不必行礼,朕这几日心中烦闷无比,又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这才厚着脸皮请聂相进宫,辛苦聂相跑这一趟。” 聂俦温忙道不敢,又关怀问道:“陛下因何事烦心?” 弘嘉帝叹气,随手把笔一丢,墨汁很快将他刚写好的字晕染的一团黑,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信,递给聂俦温。 “你看看,这是谁的字迹。” 聂俦温看完内容,将信放了回去。 “怎么?”弘嘉帝见他不说话,挑了下眉,属于帝王的威势瞬间显现出来。 聂俦温平静道:“草民认得这个字迹,但草民不明白,陛下这是何意。” 弘嘉帝:“内容看了吗?” 聂俦温点头。 “他要杀朕的儿子,你说,他是不是还想谋反呢。”弘嘉帝脸上浮起一道冷笑。 聂俦温:“草民斗胆说一句,陛下仅凭一封信给人定罪,似乎有些不妥。” 弘嘉帝闭上眼,脑袋靠在椅背上,“朕手里,不止这一个证据,老三把这份信交给朕,朕这心里,凉了半截。” 弘嘉帝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心口,语气无尽悲凉。 聂俦温没说话。 “朕待他们柳家不薄啊,皇后之位给了柳家,太子妃之位也给了柳家,放眼整个邺京,哪个世家能比得上柳家?他们为什么还不满足?”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19节 聂俦温:“陛下打算怎么做?” 弘嘉帝睁开眼,眼底晦暗冷漠,“朕近来得到仙姑指点,陆国若想打赢西境的战事,柳家,是留不得了。” 聂俦温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他谨慎劝道:“陛下乃千古明君,这些游方术士之话又岂能相信,柳家世代效忠,民望颇高,还请陛下三思。” 弘嘉帝:“你今日怎么一直帮柳家说话?” “草民是在替陛下考虑,替陆国江山和万千子民考虑,柳家倒台,太子势必会受到影响,届时朝堂不稳民心涣散,陛下忍心看到太子面临此等残局吗?” 弘嘉帝目光微闪。 书房内静谧良久,忽而,弘嘉帝如同承诺般开口。 “太子可以一直是太子。” 作者有话说: 陆狗:沅沅,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聂家:对,还有我们 陆狗:…… 陆狗:我emo了 感谢在2022-11-23 22:29:08~2022-11-24 22:3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柔美丽可爱大方的28瓶;想喝奶茶呀~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聂俦温步行走出宫门,他面色如墨,嘴角向下抿起,眼底聚着浓浓的忧色。 远远地,瞧见聂徐行站在马车旁同人说话。 他收敛神情走过去,对方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草民见过睿王殿下,王爷万安。”聂俦温看清人后,低头拱手道。 陆容泽抬手去扶他,打趣道:“聂老这可真是折煞我了,您是长辈,无需向我行礼。” 聂俦温面色淡然,只道:“睿王殿下,礼不可废。” 陆容泽压着嗓子低咳半天,忽而轻轻一笑,“我这个王爷,当与不当也没什么区别,不打搅二位了,我还要去向母妃问安。” 陆容泽朝皇宫走去。 在他身后,两人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 聂徐行感慨道:“一眨眼,睿王也长这么大了。” “儿子刚才与睿王聊了一会儿,见他谈吐自如,张弛有度,倒是比小时候见着要开朗许多。” 聂俦温闷着声转头上车。 聂徐行见状过去扶他,担忧问道:“父亲,您心情不好?” 聂俦温靠着车壁,神情倦怠,沉声道:“陛下糊涂啊。” 聂徐行怔住,“此话怎讲?” 聂俦温压低声音,将弘嘉帝的话复述给他听。 聂徐行揣摩思量,口中念了一遍,“太子可以一直是太子……” “陛下这是告诉父亲,太子永远是东宫那位?” 聂俦温摇头,沉沉叹息,“太子可以一直是太子,换成谁都不要紧,因为……他会一直是皇帝。” 聂徐行脸色微变,惊愕道:“陛下他当真这么说?” 聂俦温语调沉痛至极,“陛下自从进入不惑之年,就越发沉迷于求仙问道,妄图长生永寿,先是来了个道士,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仙姑,事事听她摆布,唉。” 聂徐行走南闯北多年,见过听过不少奇人异事,他对此倒是持保留意见,只是问道:“这位仙姑,当真有那么厉害?” “陛下说,齐王的命是仙姑救回来的,她还曾告诉陛下西境战事危急,将帅即将殒命,而后没过几天,方将军就丧了命,陛下现在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父亲如何打算?” “回家,让他们折腾去吧。” 这天过后,弘嘉帝在朝堂上做了件事。 他以玩忽职守为由,撤了柳家三房长子在护城司的官职,这个官职虽然不高,却也是天子脚下握着实权的位置。 柳国公当庭下跪,忏悔自己管教不严,让弘嘉帝按照护城司的律令惩处柳家儿郎,绝不纵容姑息。 弘嘉帝没有反对。 至此过后,柳家越发低调,先前跟柳家走得近的官员们也心惊胆战,不明白弘嘉帝突然拿柳家开刀的用意。 而被关在狱中的张择等人,等来了最终宣判,抄没全部家产,斩首示众,族人降籍为奴。 楚沅在亭中作画时,弦雨他们陪同在侧,几个人闲来无事,将外面发生的事当做乐子在聊。 “主子,这是您生辰宴拟邀的最终宾客名单,请您过目。”弦雨等楚沅画完,将手中的红封递给他。 楚沅看完后,划去一半人名。 弦雨接过红封,低咳一声,“主子,您划去这么多人,王爷可要不高兴了。” 楚沅抬眸,眸中酝着笑意,嗓音莹润,“我的生辰宴,自然是听我的。” 乐书托腮冲他笑,“哎呀好可惜,王爷希望王妃的加冠礼办的热热闹闹,为此筹办了好久,奴才好几次见王爷在书房忙到半夜才回来。” 楚沅正在晾干画上的墨迹,闻言手指一顿,眨了眨眼。 弦雨见楚沅犹豫,再接再厉说道:“主子,人这一辈子可就这一次加冠礼,必须要大办一场,再说了,你也知道王爷的性子,巴不得让全京城的人都为您庆祝呢。” 楚沅脑海中浮现陆容淮那张英俊冷淡的面容,笑起来时邪魅恣肆,确实像他会干出来的事。 “算了,按他说的办吧。”楚沅慢悠悠的卷起画轴,没有继续坚持。 弦雨乐颠颠地忙活去了。 楚沅回到扶雎院,让乐书将画轴放到小书房,等月底店铺开业后拿过去售卖,他这些天在家中画了不少,攒了一整箱。 乐书去厨房将温着的汤盅端来,楚沅喝完补汤,精神倦怠,回卧房休息。 醒来后,屋内静谧昏暗,他抱着被子翻身,闭上眼懒洋洋地不想起床。 忽而,一阵清雅的香味飘进内室。 楚沅睁开眼,俏丽的鼻子动了动,撑着上半身坐起来, ? “王爷?” 外间传来脚步声,陆容淮掀开纱帘,俯身看着他。 “小懒猪终于睡醒了。”他抬手刮了下楚沅秀挺的鼻梁,昏暗中依旧能看到他脸色的温柔神色。 陆容淮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他的衣袍,一件件给他穿上。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楚沅乖乖坐在床上,歪着脑袋问道。 陆容淮今日参加方将军的出殡下葬,他本来可以早一点回来,结果中途出了点事,耽搁住了。 “刚回来没多久,见你睡得香,在外面坐了会儿。”陆容淮将他抱到床边,蹲下身给他穿鞋。 楚沅脚踝被他握住,掌心的热度穿过绸袜传来,楚沅往回缩了缩脚。 “王爷,我自己来。” 陆容淮:“你现在怀着身孕,往后肚子大了只会越来越不方便,我不能替你生孩子,只能为你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沅闻言忍不住笑起来,“王爷适应的还挺快。” “不快,”陆容淮给他穿好鞋子,起身打开夜明珠的灯罩,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眼下,“我已经连续三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楚沅看着他眼底的乌青,“?” 陆容淮摊手,“睡不着,一想到你肚子里有了宝宝,我……我每天晚上都盯着你的肚子看很久,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害怕,你翻个身我都要提心吊胆好半天。” 楚沅:“……” 楚沅:“这才一个多月,王爷不必这样忧虑。” “我今天又去了趟聂府,江先生说怀孕早期会有孕吐、食欲不振等情况,阿沅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王爷带了什么回来?好香啊。” 陆容淮带他到了外间,“宫里的茉莉花开了,很香,采了一小捧回来,阿沅喜欢吗?” “……喜欢,但这是宫中御花,王爷采这么多不会被罚吗?” 楚沅看着那满桌的花,还有旁边已经插了花的七八个花瓶,严重怀疑陆容淮将宫中的茉莉花给薅尽了。 “没事,现在宫里一团乱,父皇也没工夫跟我计较。”陆容淮笑容不怀好意。 “宫中出了何事?”楚沅坐到桌边,拿起剪刀准备修剪花枝。 陆容淮跟着他坐过去,顺手拿走他手里的剪刀,“你看着就好,动手的活儿交给我。” 楚沅拿起一枝茉莉花,用花朵在他脸上捣乱似的挠来挠去,“王爷快说。” 陆容淮任他闹,薄唇闲适的勾起弧度,“今日下葬后回到方家,老夫人留我们喝茶,太子不知何时跟方小姐滚到了一张床上,现在东宫已经闹了翻天。” 楚沅惊得小嘴微张,“太子在外一向谨慎有度,怎会做出如此荒唐行径?” 陆容淮脸上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 楚沅顿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方家在太子喝的茶水里下了药?” “齐王整日酗酒,方新海又死了,方家阵脚大乱,眼下势力最盛的是太子,他们心急,想用这种方式攀上东宫。” 楚沅默了半晌。 “不说他们,十日后便是你的生辰宴,阿沅有没有想要的礼物?”陆容淮将花插入瓶中,满脸宠溺的看向楚沅。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0节 楚沅趴在桌上,嘴角微扬,“我要什么,王爷都会给吗?” “阿沅想要的东西,上天入地也得给你找来,说吧,想要什么?”陆容淮抬起下巴,狂傲至极的说道。 “王爷好厉害啊。”楚沅拖长了语调,声音娇娇软软勾的人心酥。 “那当然。”陆容淮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唔……那我想要……王爷剃光头。” “……?” 楚沅将头埋进臂弯,低低地笑起来。 “小坏蛋。” 陆容淮揉他脑袋,朝门外喊了声,很快,乐书端着碗鲍鱼燕窝粥进来,放到楚沅面前,然后又默默退了出去。 楚沅抬手撑着脑袋,用银勺搅了搅粥,他笑得眼波荡漾,好似深秋晨间的清露,陆容淮看着他,心想,怪不得都说要灯下看美人,确实美的不像话。 “王爷,张嘴。”楚沅唤他,陆容淮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嘴里立即被塞了一嘴的粥。 “你吃,我还不饿。” 楚沅吃了两口,唇色又亮又润,他舔了舔嘴唇,抱着碗说道:“王爷,你给我取字吧。” 陆容淮手上动作一顿。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楚沅浅浅笑道:“前两日不知道是谁因为取字一事跟聂老吵架呢,瞧着怪可怜的。” 话音一落,他就被人一把掐住腰肢,转瞬到了某人的腿上。 陆容淮:“小坏蛋竟敢嘲笑我,今日我就要振夫纲。” 楚沅抬手环住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好呀,王爷打算怎么振夫纲?” “哼,本王今日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一盏茶过后,楚沅盯着自己白皙掌心里的湿润墨迹,哽的说不出话。 “怕了吗?”陆容淮得意洋洋。 楚沅声音颤抖,“这是什么?!” “颜色啊,墨汁,瞧你吓得,小脸都白了。”陆容淮贱兮兮的伸手去摸他脸。 楚沅气的站起身,一巴掌盖向陆容淮的右脸,将刚刚润湿的墨迹尽数抹到他脸上。 “我问的是,王爷这写的是什么?” 陆容淮无辜的摸了摸脸,摸了一手黑,“怎么了,我写的是给你取的字啊,多福,不好听吗?” 楚沅:“……” 楚沅憋红了脸,“王爷这是唤小狗呢!?” 陆容淮赶忙撇清,“哪能啊,阿沅若是小狗,那我难道是大狗?肚子里怀的是狗崽子?” “啪。”左脸又挨了一下。 陆容淮被打了还在乐,他端来热水给他洗手,又趁机把自己的脸给洗干净,等他倒了水回来,见楚沅还是一脸不善的盯着自己。 他沉声笑了下,走过去抱住楚沅。 “楚多福,这个字一听就很有福气,是不是?” 楚沅抿着嘴,不理他。 陆容淮亲亲他的耳垂,爱恋的注视着他,眼底聚着跨越岁月长河的痕迹,“书中说‘永言配命,自求多福’,你就是我求来的福气,是我向老天爷争来的宝贝。” 作者有话说: 沅沅怀孕日常:吃饭、睡觉、聊八卦、打陆狗 陆狗:我当时开心极了 注: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孟子》 感谢在2022-11-24 22:31:18~2022-11-26 21:3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比奇堡名媛、红豆炒年糕3瓶;想喝奶茶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陆容淮在工部翘着二郎腿喝茶。 苏如鹤抱着账本过来找他,“王爷,您好歹看一下吧?” 陆容淮正烦着呢,他家阿沅一晚上没理他,还差点把他赶到书房去睡。 他不耐烦的抬头,“你自己不会……呃……你眼睛怎么了?” 苏如鹤右眼周围乌紫发黑,眼睛都肿了起来。 “没事,昨夜回去时遇到两个地痞差点将我撞到河里,推搡间挨了一拳,还要多谢王爷派来的护卫,保了下官小命。”苏如鹤风轻云淡的说道。 “怎么会被地痞缠上?” 苏如鹤似笑非笑的抬眼,“自从王爷给了下官这个好差事,隔三差五就有人找下官切磋,下官这几个月过得很充实。” 陆容淮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他靠着椅背,放松地捏了捏手指骨节,“不必感谢本王,苏大人如今警觉性变高,这可是保命诀窍。” “……” “账本你收好,我越是不在意,那些人才会越发变本加厉,你这几日少出门。” 苏如鹤仰起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王爷放心,下官会当好活靶子的。” 陆容淮笑出了声。 “放心,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你的好日子快要来了。” 苏如鹤简直想翻白眼。 他只想当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侍郎,闲暇之余写写话本,如今捧着这烫手山芋,随时有人想取他小命。 “王爷,道观快要建好,只差封顶,陈大人为了快些完工,后来又招了一百多人。” “随他去。”陆容淮不甚在意。 苏如鹤顿了顿,他见提示不管用,只好直接问:“陈大人此举反常,王爷不担心吗?” “苏大人这是在关心本王?” 苏如鹤表情有瞬间的扭曲,他慢吞吞的拱手,木着脸转身就走。 陆容淮跟上去,两人走出屋子,陆容淮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附近,这才压低声音小声询问苏如鹤。 “苏侍郎可有什么哄人的好法子?” 苏如鹤想翻白眼,“王爷,下官还未娶妻,您问错人了。” “你写了那么多情情爱爱的话本,经验可比我丰富。” “会写话本就一定会哄人吗?”苏如鹤慢声回怼,拢在袖子里的手往前一指,“下官要是会哄骗,现在早就摆脱这人了。” 陆容淮一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聂思然站在工部门口,晃着折扇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俩。 “哟,这么巧呢,王爷也在。” “你来干什么?”陆容淮发问。 聂思然朝他身边抬了抬下巴,“在下找苏大人叙旧呢。” 陆容淮视线来回打量片刻,眼中露出八卦之色,“你们俩倒是挺能聊得来啊。” 苏如鹤:“王爷眼疾犯了?” 聂思然:“王爷当真是慧眼如炬。”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陆容淮:“……” “走吧,请你俩喝酒。”他大手一挥,悠闲的朝前踱步。 聂思然见苏如鹤站在那儿不动,走过去用折扇轻戳了下他的手臂,“不走吗,小侍郎。” 苏如鹤躲开他的动作,连忙跟上陆容淮。 他宁愿跟冷面阎王一起走,也不想理会这个奸诈的狐狸。 聂思然笑眼弯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三人来到浮仙楼,小二将他们迎上三楼,上楼梯时还听到酒客们在谈论东宫。 “哎,你们听说了吗,太子妃流产了!” “昨夜的事吧,打更的说看见柳国公深夜去了东宫,今早才回来呢。” “太子在方家丧礼上跟方小姐行苟且之事,听说两人早就勾搭上了,气的太子妃流产,这种人怎么能当储君。” “你少说两句吧,陛下已经下旨封锁东宫,这事儿提不得。” “唉,陛下也是可怜,长子齐王残废,太子失德,黎王暴戾,睿王病弱,这成年的四位皇子都不适合当储君啊。” “黎王没你说的那么差吧,且不说他以前打了多少次胜仗,今年的万朝会和平城之乱,黎王可是出尽了风头。” “万朝会明明是黎王妃的风头更盛。” “唉,就算如今黎王脾性变好,那也没用,他娶的是男妃。” “没错,真是可惜了。” 此时此刻,被说暴戾的黎王离他仅有五步之遥。 聂思然轻笑一声,目光黠趣地看向陆容淮。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1节 陆容淮没理会,大步走进包间。 店小二动作很快,上了几壶好酒好菜,带上门离开。 “东宫那位流产,真的是被气的?”聂思然看向陆容淮,显然不相信外面传的内容。 柳京岚嫁给太子多年,她看重的是自己的妃位和子嗣,太子无论往宫里纳多少女人,只要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她都不在意。 而她怀孕不足三月,胎位不稳,正在全力保胎之际,区区一个方柔苓,怎么可能令她大动肝火。 陆容淮正在倒酒,闻言哂笑,“太子昨日在父皇那挨了训,回去后失手将她推下了台阶。” “宫中太医昨夜齐聚东宫,都说太子妃身体损伤过重,今后难有子嗣,柳国公跟太子大吵了一架。” 聂思然:“太子心性不定,人前装的再好,人后也会暴露无疑。” 他说完,转头看向一旁安静吃菜的苏如鹤,“小侍郎,太子如今惹祸上身,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写他跟方小姐的故事比较好。” 苏如鹤咽下口中的青菜,看了眼陆容淮,继续伸筷子去夹红烧肉。 聂思然瞧出端倪,折扇猛地一收,“我说他哪来的胆子写话本编排我呢,原来是黎王授意啊。” 陆容淮才不认账,“手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本王也没少被他写,聂公子怎么还小气吧啦的追究到现在呢。” 一番话,既批判了聂思然,又抬高了自己。 聂思然微微扬唇,“王爷说得对,在下受教了。” 然后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色泽鲜亮,肥瘦均匀的红烧肉放到苏如鹤碗里。 苏如鹤咬着肉,清秀眉眼间露出困惑。 聂思然笑容和善的看着他,吐气轻柔,“在下刚刚受到王爷启发,打算向苏老师学习,改行当一名写手。” “唔,第一本书的主角我已经想好了,就写你跟我吧。” “咳咳咳!”苏如鹤吐掉嘴里的肉,捂着嘴猛地咳起来,脸色瞬间涨红。 “哎呀,别激动呀。”聂思然微笑。 一顿饭,吃的苏如鹤坐立难安,反倒是聂思然,悠哉无比的喝着小酒,时不时跟陆容淮说几句话,很是潇洒自在。 陆容淮回到家中,发现王府前院里摆了不少东西,楚沅正带着弦雨在一一清点。 “这怎么回事?”陆容淮走到楚沅身边。 楚沅:“这些是父皇给王爷的赏赐,宫里刚送来的。” “怎么又赏?”陆容淮掀开红绸,看见里面琳琅的翡翠。 楚沅莞尔,乌黑眼眸与他对视,“父皇说,之前赏的是镇匪有功,这次是赏王爷抓获贪官,为民除害。” 陆容淮丢开红绸,漠然说道:“哦,既然给了就收着吧,弦雨,把这些清点好送进王妃的小库房。” 楚沅无奈,“王爷,我的小库房快放不下了。” “那就换个大库房给你。” “王爷,你题字的匾额做好了,明天咱们一起去店里吧?” “好。” “刚刚元生公公来时,说父皇很信任仙姑,隐隐还有超过正清道长的势头,王爷,你是用了什么法子啊?” “我给了她三个锦囊,里面说了三件事,让她按照我说的日期交给父皇。” “父皇会信吗?” “嗯,会的,你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府医请过脉了吗?” 楚沅点点脑袋,正要说话,一旁的乐书插嘴道:“王妃中午少吃了小半碗饭呢。” 陆容淮登时皱眉,“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楚沅:“我……” 乐书:“王爷不在,王妃没有胃口。” 楚沅:“……” 陆容淮声音愉悦的笑起来。 “原来是我不在,害得阿沅没胃口吃饭呢,该打该打,以后我餐餐都陪着你。”陆容淮举起楚沅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两下。 楚沅咬唇,水眸含羞带怒的瞪了乐书一眼,又快速地抽回手,清冷嗓音带着微愠,“我没有,王爷脸皮真厚。” “是是是,阿沅没有,可我有啊,今天中午没有阿沅陪伴,我都没吃几口呢。”陆容淮抱住楚沅开始卖惨。 两人刚回到主厅,弦风走了进来,“主子,柳国公在府外求见。” “来的还真快,请他进来吧。” 楚沅侧头看他,“柳国公知道那封信了?” “应该是,柳家在京中盘踞多年,宫里有他们的眼线也不足为奇。” “那今日,柳国公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楚沅弯了弯嘴角,别有深意的朝他笑。 “不会,他更想知道那份造假的书信,我是怎么得到的。” 楚沅托腮,一颦一笑都美的摄人心魄,“王爷不如告诉柳国公,那封信是我伪造的。” “那不行,在我没找到那封信主人之前,这个黑锅,他就得一直背着。” 楚沅心领神会,“王爷这回可是狠狠地坑了柳家一回。” 陆容淮笑了下,笑意却不及眼底,“这把刀,曾经悬在我头上,如今也终于落到他们的头上。” “王爷在说什么?”楚沅问道,刚才陆容淮说话声音太低,他还没有听清。 陆容淮默了下,随后从袖中掏出一朵小小的粉色簪花。 “我说,阿沅给我生个闺女吧。” 作者有话说: 陆狗:小闺女,爹爹爱你。 某胚胎:…… 感谢在2022-11-26 21:33:41~2022-11-27 21:0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14瓶;词、想喝奶茶呀~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刚刚在街上给咱闺女买的,好不好看?”他将簪花举起来,在楚沅面前晃了两下。 楚沅正要开口,见柳国公走进来,闭上嘴给了陆容淮一个白眼。 柳国公站在厅中央,他面色冷淡傲慢,先是看了楚沅一眼,随后朝陆容淮说道:“王爷,老臣有话想单独跟王爷谈谈。” 陆容淮冷不丁地嗤笑出声,“本王允许你在这说话,已经是给你面子,柳国公既然不想好好说话,那请回吧。” 柳国公:“老臣是要与王爷商议朝中秘事,他一个男妃,没资格在这旁听。” “本王明白了,柳国公今日是来找打的。”陆容淮将茶盏砸到柳国公的脚边,有一块碎片飞起割破了他的衣摆。 柳国公站在那儿纹丝不动,眉毛拉耸下来,“老臣土埋脖子,本来也没几日可活,王爷想打想杀尽管动手。” “哦,那你去死好了,在这废话什么?”陆容淮语不惊人死不休,声音落地铿锵,句句扎心。 柳国公一时无言。 陆容淮让弦雨送客,转头顺手将那朵粉色簪花插在了楚沅的墨发间。 楚沅见他在自己脑袋上捣乱,抬起手去拿簪花,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白手腕,“王爷别闹。” 柳国公不肯走,他一甩袖,声音苍老有力,“王爷好手段,能伪造出老夫的字迹,老夫斗胆问一句,不知是何方神圣写的,老夫很想见他一见。” 陆容淮淡定挑眉,“本王何时伪造过字迹?至于柳国公口中的这位能人,本王可找不出来。” 柳国公冷哼,眼神锐利的直射过去,“王爷不必跟老夫装傻,若非王爷呈到御前的那封信,柳家何至于被推到风口浪尖,遭受这等无妄之灾。” “柳国公此言差矣,”楚沅抬眸朝他看去,眼珠清明澄澈,“王爷奉旨查案,为父皇分忧解劳,柳家若是问心无愧,风浪再大,想来也伤不了柳家分毫,柳国公,您说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年轻气盛,老夫奉劝王爷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 柳国公说罢,拂袖离去。 陆容淮轻笑,“本王记下来,柳国公慢走不送。” 柳国公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刚绕过竹圃,迎面遇见拎着医药箱过来的府医。 府医见到他,立即弯腰行礼。 柳国公目视前方,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府医刚要松口气,忽然,柳国公又折返回来。 他低头看向府医,视线落到他背着的医药箱上,“你这是要去哪?” 柳国公声音威严,为官多年的气场打开,府医将头埋的更低,老实说道:“下官要去给王妃请脉。” 柳国公眸光一闪,“黎王妃病了?” 府医忙道不是,再多的就不肯说了。 柳国公又假意笑道:“老夫方才还跟黎王妃说了会话,瞧他气色不错,既然没生病,那老夫先走了。” “柳国公慢走。”府医恭敬说道。 柳国公点了下头,抬头的瞬间,脸上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王府门外,柳家的马车静静停靠在一边。 柳国公掀开车帘上车,等候在车上的柳明月立即问道:“祖父,如何?” “黎王身边可能有高人在指点他,他这半年太顺风顺水了。” 柳国公沉沉呼气,“一个锋芒毕露的黎王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他收敛起浑身的刺,变得不可捉摸起来,就难办了。”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2节 “怪不得黎王很久没找过程直,原来是有了高人。” “程直那边还在按计划行事吗?” 柳明月:“嗯,祖父放心,太子身边的谋士一直在跟他联络,他很听话。” 他甫一说完,便立即后悔。 柳国公昨夜跟太子闹得不愉快,他在这个关头提及太子,简直是糊涂。 柳国公显然也想到了太子,他疲倦闭眼,“小芸是进不了东宫了,太子现在自身难保,柳家能靠的只有自己。” 柳明月闻言有些失望,“那咱们岂不是很危险?” “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如今陛下对咱们心生不满,不管他手里证据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要反击。” 柳明月面色凝重,“祖父打算怎么做?” “通知程直和陈有为,可以行动了。” 柳明月一惊,“可是太子不是说……” “不管他,他只顾着自己,何曾想过为他尽心尽力付出的柳家,按我说的去做。” “还有一件事,你过来。”柳国公朝他招手。 楚沅回到扶雎院,将那朵簪花放进锦盒里,他目光温柔的落到自己腹部,抬手覆上去。 “宝宝,你这么乖,应该……会是小闺女吧。” 他怀孕近两月,除了那日闻到羊肉膻味引发呕吐,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孕吐的反应,每日饮食正常,偏好酸口。 为此他还问过江倪,江倪说每个人体质不同,怀孕后的反应也不一样,无需担忧。 他怀的这个小东西,每天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肚子里,没有让他难受。 “是小男孩也好,我都喜欢。”他又抚了抚肚子,脸上扬起明媚的笑。 “什么小男孩?”陆容淮端着热水进来。 楚沅:“没什么,王爷听错了。” “哦,快过来洗手,刚刚浇树手上都沾了泥。”陆容淮将帕子放进水里,喊楚沅过去。 楚沅走过去,故意用手挑起水花,洒到陆容淮脸上。 晶莹的水珠沿着男人英挺的眉骨滑落,滴在他挺拔高深的鼻梁上,又沿着鼻梁一路下滑,从薄唇滑到下巴,又落回盆中。 楚沅看着他,咯咯笑着跑开。 陆容淮一把捉住他,另一只手在盆里沾了点水,指尖曲起朝他脸上弹去。 楚沅赶紧捂住自己的脸。 “小坏蛋,使了坏还想跑?” “你欺负我,我也要欺负你。”楚沅露出一只圆溜溜的眼睛,狡黠说道。 他说的是那会儿陆容淮故意给他戴簪花,一报还一报,他就朝他泼水。 “行行行,小祖宗,快点洗手吧。”陆容淮捉住他的两只手按进盆里,仔仔细细给他洗干净。 “脸也要洗,刚才弄脏了。”楚沅把脸凑过去。 陆容淮这下逮着机会,抱住人狠狠亲了一通。 楚沅被放开时,面色红润,气息不匀,陆容淮抱着他平复了一会儿情绪。 楚沅感受到他那处抵着自己,颇为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 陆容淮微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含着调笑的语气,“宝宝别动,再动可就要出大事了。” 楚沅顿时不敢再动。 “主子,”弦风在外面喊,“闵巢将军在西境打了胜仗,消息刚刚传到了邺京。” 陆容淮没有理会,他将脑袋埋进楚沅的肩颈,深深嗅了一口香气,平复心底的燥热。 “那个……齐王得知太子妃流产,派人送了三个美姬给太子。”弦风站在门外,犹犹豫豫的说道。 “送就送,关本王何事,你也想要美姬?” 弦雨和乐书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就连弦霜也抱着剑朝他看来,眼底有明显的清淡笑意。 弦风闹了个大红脸,“不不不,属下绝无此意。” “太子收下了美姬,还派人给齐王送去了答谢礼物,是……是一只长寿的绿毛乌龟。” “噗!”弦雨咬住嘴唇,抬起头死死憋住笑。 “进来。”陆容淮说道。 弦风走进去,见陆容淮坐在椅子上,他抱着王妃,正在用手指给王妃梳发,姿态无比悠闲。 而王妃的脸色白里透红,双眸水润,唇色更是红如海棠,色若春晓。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 “齐王收到那乌龟,没破口大骂?”陆容淮一脸好奇。 弦风:“齐王起初以为太子是在骂自己,后来反应过来不对劲,用刀劈开了乌龟,从龟壳里找到了一张小纸条。” 楚沅:“纸条上写了什么?” 弦风:“纸条上写着,偷梁换柱,鱼目混珠。” 楚沅也笑了,“太子这招真损,看样子不止王爷知道齐王府的秘事呢。” “他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东宫早就不归他了。”陆容淮对此倒是没太多惊讶。 “那后续呢?”楚沅问道。 弦风轻咳一声,“齐王也不傻,让人把孩子抱过来滴血认亲,结果孩子并非齐王亲生,听齐王府的下人议论,齐王当时脸色极其恐怖。” “那名宠姬吓坏了,齐王逼问出奸夫是谁后,当场拿刀砍死了她,又命人将奸夫捉来,放了三条野狗将人咬死,最后一把举起孩子,想摔死他,但最终也没摔。” “方贵妃得知后,本已好转的身子再度承受打击,昏了过去,太医院忙活了大半天。” “最后是陛下下令,派兵看守齐王府,不准齐王外出,在家罚抄经文千遍,静思己过。” “这些都是弦月传过来的信报,主子,弦月还说,那个正清道士这半个月频繁出宫,经常去一个小作坊里面熬炼东西,行迹鬼祟,十分可疑。” “别管他,他炼出的好东西,必然是孝敬我那位好父皇的。”陆容淮唇边浮现一丝冷笑,不仅不阻止,反而还乐见其成。 楚沅心中一直有疑问,等弦风出去后,他便问了出来。 “王爷,你似乎不喜父皇。” “嗯。”陆容淮坦然承认。 “他……伤害过王爷吗?” “不是。” 陆容淮抬手摸上他的脸,指腹在他眼尾摩挲了好几下,目光幽深又寂寥。 “他伤害过你,我永生难忘。” 楚沅‘哦’了一声,以为他说的是当初和亲一事,便拍了拍陆容淮的肩膀宽慰他。 “福祸相依,如今看来,父皇此举倒也不算坏事。” 陆容淮没有解释,他朝楚沅笑了下,慢慢收紧手臂。 “多福说得对。” 作者有话说: 沅沅:刀在手,杀陆狗! 陆狗:老婆~(企图卖萌) 感谢在2022-11-27 21:05:05~2022-11-28 22:5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指间沙、红豆炒年糕10瓶;槐序7瓶;pluto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夜色时分。 群星闪耀天际,六月的晚风轻柔吹过,陆容淮站在书房门口,肠子都要悔青了。 嘴贱的下场就是睡书房。 陆容淮沉沉叹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弦风弦雨跟在后面,两人都憋着笑,将被褥枕头放到书房侧间的小床上。 “你们俩先别走。”陆容淮叫住他们。 弦风弦雨停下来,弦风笑着问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陆容淮说着,自己又停顿下来,语气略有些迟缓,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弦雨体贴说道:“王爷,若是不好说便不用说,属下理解。” “是不太好说,但是……”陆容淮语气来了个大转弯,“不告诉你们的话,本王又找不到其他人可以炫耀。” 弦雨:“?” “这一直憋在心里,怪难受的,所以本王决定跟你们分享我的快乐。” 弦雨表情冷漠,“哦。” 陆容淮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说出来可能有点难以置信,但是,本王有闺女了。” 书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 好半天,弦风艰难开口,“主子,属下去请府医过来给您瞧瞧?” “……本王说的是真话。”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3节 “王妃不让您回扶雎院,您也不能发疯啊。”弦雨满脸无奈。 陆容淮:“你们就是嫉妒我有了闺女。” 弦风弦雨齐齐翻白眼。 弦风:“好好好,主子您有了闺女,但是您闺女在哪呢?属下可没瞧见。” “在阿沅肚子里,再过八个月你们就能见到了。” 两人:“………………” 弦雨嘴角抽搐,“王妃是男子,怀不了孕,王爷这话若是让王妃听见,王妃该多伤心啊。” 陆容淮一脸真诚,“阿沅可以怀孕,阿沅很厉害。” “……” “属下告辞。”两人对视一眼,觉得他们王爷得了失心疯,拱手行礼后就要离开。 “等一下,弦风去把府医叫来,本王让你们心服口服。” 弦风见他来真的,只得认命地去叫府医。 弦雨站在书房内,他脑袋四处转了转,嘀咕,“王爷以前在这儿待的最久,如今这儿冷清的快赶上冷宫了。” 陆容淮也看向熟悉的书房,“本王如今都在阿沅的小书房处理公务,这地方留着确实浪费。” 弦雨刚想说话,就听见他继续说了一句。 “等本王闺女出生,把这儿改成她的小金库吧。” 弦雨:“……” 脸皮真厚,还闺女,从石头缝里给你蹦出个闺女得了。 弦风从外面飞速进来,神情严肃,“主子,府医不见了。” 半个时辰后。 弦雨急步走进书房,“府医下午说他要回家一趟,属下刚才去他家,他家人说他根本没有回去。” 陆容淮手指叩了叩桌面,“弦月那边来消息了吗?” 弦风摇头。 众人又等了半刻钟,信鸽终于飞来。 弦风取下竹筒,将纸条递给陆容淮。 陆容淮展开纸条,眼中迸发出寒凛之色,“柳家把人抓走了。” 弦风立即拱手,“属下去救人。” “怕是晚了,柳家或许已经从他嘴里翘出了话,”陆容淮将纸条揉碎,“你去救人,弦雨现在去一趟叶府,然后再去找苏如鹤,告诉他计划提前,做好准备。” “好。” “不用在叶起面前露面,溜进去把这些东西扔他桌上。”陆容淮拉开抽屉,从底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书袋。 书袋沉甸甸的落到桌上,弦雨拿起,跟弦风二人闪身进入夜色中。 陆容淮目光幽幽地凝望着门外的黑夜,他静坐沉思片刻,正要起身之际,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王爷。”楚沅出现在门口,乐书捧着一颗夜明珠跟在他身后,两人身后三步开外,弦霜也如影随形。 陆容淮赶忙起身走过去,伸手握住他的手,“怎么还没睡?” 紧接着,他感受到楚沅的手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陆容淮凛目,发现楚沅脸色微白。 乐书小声说道:“王妃刚才做了噩梦,醒来后没看见王爷,就找过来了。” 陆容淮将他横抱起往扶雎院走,心疼的看着他,“都怪我,晚上不应该跑到这边来,没能陪在你身边。” 楚沅靠着他的胸膛,闷闷道:“是我把王爷赶到书房的,不怪王爷。” “当然怪我,媳妇撵我走的时候,我应该涎皮赖脸的留下来,在门口打地铺也行啊,怎么能走呢,真是不懂事。” 楚沅被他逗笑,脸上露出一个清浅如昙花的笑。 陆容淮见状轻轻松了口气。 回到扶雎院,陆容淮将他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自己随后也脱靴上来。 “阿沅梦到什么这么害怕?”陆容淮柔声问道。 楚沅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醒来后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后怕,“我梦到,有人想伤害我们的宝宝,我怎么挡都挡不住,宝宝没了。” 陆容淮沉默半晌。 “王爷?”楚沅抬眼,一只手从被窝伸出,戳了戳他线条分明的下巴。 “阿沅,今天下午李府医被人抓走了。” 楚沅愣住。 他沉声道:“是柳家带走了他,我猜测你怀孕一事,柳家可能是知道了。” 楚沅惊惶的坐起身,一颗心砰砰跳,“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 “你先别急,听我说,”陆容淮也坐起来,他将楚沅抱进怀里安抚,“我刚才让弦雨去了叶家,将柳家收受贿赂的证据交给了他,他明早一定会在朝堂上状告柳家。” “眼下我们要抢占先机,不能给柳家喘息的机会,阿沅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和孩子。” 楚沅冷静下来,他抓着被褥问道:“王爷收集的那些证据,有几分把握能击垮柳家?” “七成。” 楚沅咬唇,“那万一……” “不会,父皇那边还有证据,以及,你忘了太子。” “太子跟柳家同气连枝,他会弃柳家于不顾吗?” “太子心胸狭隘,敏感多疑,这些年没少受制于柳家,柳家势力壮大,本身就不是太子想看到的。” 楚沅:“柳家地位显赫,若是柳家倒台,对太子的影响极大,他当真舍得吗?” “挖去柳家这块烂肉,痛苦是一时的,但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况且,许太傅还等着让许知知当太子妃呢。” 楚沅面露恍然,“原来如此,有了许家的支持,太子依旧能稳坐东宫。” 楚楠封沅说完,又凝神片刻,忽而,他伸手拽住陆容淮的寝衣衣袖,仰起头目光楚楚的看着陆容淮。 “王爷明早上朝,在宫里能联络到浮晴吗?” “可以。” 他在宫中也有自己的眼线。 “那便让浮晴再往里加把火,让火彻底烧起来。” 他小声在陆容淮耳边说出自己的计划。 陆容淮低头亲他,夸赞道:“阿沅真棒,这样还能让东宫元气大伤。” 楚沅幽幽叹息,视线落到肚子上,“我只是不想让人伤害到宝宝。” “柳家即便从府医口中得知你怀孕,一时间也不敢信,这毕竟不合常理,他们若想知道真相,还会找机会试探你。” 陆容淮说着眯起眼,他不会给柳家任何机会,让他们知道楚沅身体的秘密。 柳家,必须铲除。 六月十五早晨,天还没亮,陆容淮早早出门,他骑马去了趟正清道观,四处走了一圈,在匠人来之前离开,前去上朝。 进宫后,他给弦风使了个眼色,弦风颔首,悄无声息的离开。 两刻钟后,众人齐聚乾正殿。 弘嘉帝还没来,官员们都在小声地聊着天。 一名年过四旬的官员看向叶起,惊讶道:“叶大人昨夜没休息好?这两个眼圈都是黑的。” 周围官员顿时被吸引过来,围着叶起问个不停。 叶起挥了挥手,跟撵苍蝇似的,“老夫昨夜家中进了老鼠,抓了半宿老鼠罢了,诸位真是闲得慌。” 众人没趣的回到自己位置,心说怪不得不受待见呢,这脾气又臭又硬,古怪的很。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却发现自己身旁的柳国公在看陆容淮,神情若有所思。 他面色一沉,“外祖父,您在看什么?” 柳国公转头看向太子,表情平静,“回殿下,臣刚才什么也没看。” 太子盯着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弘嘉帝匆匆过来。 陆容淮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向高高在上的弘嘉帝。 只见他面容苍白虚浮,眼袋突出,一副精力空虚,体乏无力的感觉。 上朝这几步路就走的气喘吁吁,可想而知他的身体亏空到何等地步。 陆容淮垂下眼,眼中嘲讽分明。 元生公公等众人行完礼,这才尖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臣们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出列。 元生公公等了一会儿,再没有人站出来,又开口:“退……” 叶起不紧不慢的从队列中站出来,朝弘嘉帝拱手,“微臣有事启奏。” 弘嘉帝点头,他靠在龙椅上,问:“爱卿所奏何事?” “臣状告柳国公,敛财无道,行贿众多,柳家上下蚕食百姓,残暴无良,实乃国之蛀虫,请陛下明察!” 满朝寂静。 作者有话说: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4节 陆狗:我好快乐,我有女儿了。 陆多余:是的,你还能再快乐八个月。 感谢在2022-11-28 22:52:05~2022-11-29 22:2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zpwxhn 30瓶;晋江最大的股东2瓶;想喝奶茶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叶起头上,心惊于他的胆大,又忍不住用余光打量柳国公,想要从他身上窥探一二。 柳国公站在前列,腰板挺直,没有回头。 弘嘉帝脸上肉皮抖了抖,声音压沉,“叶爱卿可有证据?” 叶起从袖中拿出厚厚一沓账册,“回陛下,臣有证据。” 元生公公小步跑下台阶,将证据取回,尽数呈给弘嘉帝。 弘嘉帝看了眼柳国公,柳国公神色冷静,面对叶起的弹劾,他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 倒是他旁边的太子,嘴唇抿起,眼里快速闪过紧张之色。 弘嘉帝目光冷锐,太子面色一僵,慌乱地低下头。 柳国公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神深井无波。 一炷香后,弘嘉帝将账册甩在地上,沉闷的响声过后,柳国公抬眸看向皇帝。 弘嘉帝语气莫辨,“柳国公,你自己看看吧。” 柳国公上前捡起账册,他只翻了两页,就合起了账本,屈膝跪在大殿上。 “陛下,臣冤枉。” 弘嘉帝没开口。 叶起:“账本上记录的清清楚楚,柳国公谈何冤枉。” “柳家世代效忠陆国,忠心耿耿,陛下怎可凭借一本伪造的账本,便认定柳家受贿呢。”柳国公跪在地上,沉痛说道。 叶起气的两眼瞪起,“柳国公,账本上盖的可是你柳家的章印,你还想抵赖不成?” “柳家章印早已被窃,这分明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柳家。” 叶起冷笑,“谁敢偷柳国公府的印章?” “柳国公,”弘嘉帝闭上眼,眼角的皱纹深刻许多,“账本上来往联络的这些官员,可都是日常与你走得近的。” “连官盐都敢插手……柳家的财富,快要赶上国库了吧。” 皇帝这几句话一说出口,整个大殿内的官员都惊惧不安的跪下,面露惶恐。 尤其是跟柳家走得近的官员,更是面如土色,大气不敢出。 “陛下这是认定柳家有罪?”柳国公趴在地上,他声音沉哑,眼睛蒙上一层阴翳。 弘嘉帝叹气,忽而话锋一转,“太子可有参与?” 太子竭力维持镇静,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并没有参与。” “是吗。” 太子背后冒出冷汗,但他知道绝对不能承认,况且柳家背着他做了不少事情,他确实没有都参与。 弘嘉帝性子多疑,太子心中明白,今日若是不能打消弘嘉帝心中对他的猜疑,往后只怕是后患无穷。 而且柳家这些年隐隐有站到他头上的架势,他身为东宫太子,却总是要听柳国公的摆布,这让他感到无比憋屈。 他是太子,愿意依附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鲤,一个柳家而已,如今何不趁此机会彻底摆脱他们。 他暗暗捏拳,下定了决心,“父皇,儿臣身为您的孩儿,从小跟在您身边耳濡目染,深知您爱民如子,儿臣一直以您为榜样,绝不会为了一己之利,弃万民于不顾。” “请父皇派人去儿臣宫里搜,儿臣问心无愧!” 柳国公的视线如冷刀子一般落到太子头上,然而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似乎是已经猜到了如今这个局面, 弘嘉帝:“好,那便依太子所言,元生,你领着金鳞卫去东宫走一趟。” 元生公公领命,他转身正要往殿外走,忽然瞥见后殿的门口站着一人。 他定睛一瞧,发现是浮仙姑,立即又回身走到皇帝身边,“陛下,仙姑来了。” 弘嘉帝立即转头看向后殿,浮仙姑静立在门旁,面容隐隐有些愁绪。 “诸位且暂等一会儿,朕去去就来。” 弘嘉帝回到后殿,走近后他发现仙姑脸上愁云密布,忙问道:“仙姑,您这是怎么了?” “陛下,贫尼刚刚起卦占卜到一个凶卦,内心忧急,并非有意打搅陛下早朝,还望陛下宽恕。” 弘嘉帝急了,“什么凶卦?” “邺京西南方位,今日有血光之兆。” 弘嘉帝愣了半天,“很严重吗?” “贫尼看到木梁倒塌,压埋很多尸体,怨气过重,冲煞紫微星,对陛下极为不利啊。” 弘嘉帝顿时慌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贫尼还看到,这一切皆是因人而起,与银钱有关,陛下,此次危机若不解决,必定影响国运。” “仙姑快告诉朕,这该如何解决?” “贫尼不敢说。” “仙姑直说便是,朕不怪你。” “木克土,这一切皆因木起,而陛下属土,当心……被取而代之。” 弘嘉帝目光震颤。 “陛下,贫尼对邺京不熟,观卦象显示,破解之法在北边,北边是不是有山?” “正是,朕的行宫也在北郊。” “山中有木,亦有金。” 很快,弘嘉帝回到大殿,一言不发的坐回龙椅。 金鳞卫回来的很快,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从东宫里搜出来的信件。 “回禀陛下,金鳞卫在太子殿下屋内没有搜到东西,倒是从太子妃的寝殿内搜到了这些信,都是太子妃与柳家往来的信件,请陛下过目。” 元生公公跑的一头汗,将信件交给皇帝。 弘嘉帝一一看完,信上不仅提到了柳家与哪些人暗中有往来,还有柳家倒卖官盐,牟取暴利的事实。 “柳国公,你还有什么话说!”弘嘉帝捏紧信件,他忽然想到刚才仙姑说的话。 木克土,木……柳家。 柳家在克他,弘嘉帝目光危险的落到柳国公脸上。 柳国公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好像眼前这一切根本难不倒他。 “这些物证都可以伪造,陛下……” “报!”殿外忽然传来太监尖锐的急喊。 一名太监跑进殿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禀陛下,宫外来报,道观出事了!” “道观出了何事?” “黎王殿下负责修建的道观,塌了!”小太监抖着嗓子,害怕的说道。 满朝顿生哗然。 弘嘉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奴才、奴才说,道观塌了,压死了好多人。” 弘嘉帝脸色发白,他没想到浮仙姑的话会这么快应验。 “来人,去查道观到底是怎么回事!工部尚书呢,给朕滚出来。” 陈有为跪到大殿中央,“陛下,臣并不知晓道观为何会塌,臣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帮王爷建造道观,绝无懈怠。” 陈有为的话一说完,众人这才想起,道观一事的主要负责人是陆容淮,而非工部尚书。 弘嘉帝也看向陆容淮,“老三,你作何解释?” 陆容淮:“儿臣解释什么?又不是我让道观塌的。” “混账,此事一直由你负责,如今道观塌陷,你还想推脱责任?” “原因还没有查明,父皇何不再等一等。”陆容淮瞥了眼地上的柳国公,“父皇还是先处理柳国公的事情吧,儿臣正听得起劲呢。” 所有人:“……” 柳国公冷着脸回讽,“黎王好兴致,就是不知道待会儿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当然,本王可是好人,至于柳国公,那可不一定了。” 弘嘉帝额角青筋直跳,“都给朕少说两句!” 这时,一名谏官忽然从队列中走出来,他神情悲愤。 “陛下,臣前几日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黎王私吞道观建造的费用,用烂木头充数,臣起先没有当真,不料今日道观坍塌,想来不是空穴来风,臣后悔没有早日向陛下禀明,害得今日无辜之人丧生。” 陆容淮:“岳大人真厉害,几日前的匿名信都还随身携带呢。” 谏官根本不理他,他仰起头,目光正直的看向弘嘉帝,“陛下,臣人微言轻,但臣今日想为冤死的百姓们讨一个公道,求陛下明察。”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5节 弘嘉帝看着底下熟悉的一张张面孔,他视线逐个扫过去,最后落到陆容淮脸上。 当心……被取而代之。仙姑的话又一次萦绕耳边。 弘嘉帝眯起眼,目光中冷意分明,他盯着陆容淮看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陆容淮并非属木。 不是老三。 那会是谁? 殿中五行属木的,只有…… “一封匿名信罢了,谈不上证据。”弘嘉帝冷淡说道。 谏官面色一僵。 柳国公朝后瞥了一眼。 “陛下,黎王他……确实挪用了筹建道观的费用。”陈有为忽然说道。 众人看向他。 陈有为面有愧色,“臣原以为黎王只是挪用了一点点,不曾想……臣并非有意包庇,工部上下都不敢违逆黎王,臣也是无可奈何。” “陛下,臣负责购买木料,买回来的都是最好的木料,而堆放木料的仓库,只有黎王有钥匙,若是黎王暗中偷换木料,臣……” “你先等一下,”陆容淮打断他,他似笑非笑的看过去,“仓库就在道观旁边,白天来来往往人员众多,本王几时能换掉木料?” “自然是在晚上偷偷换的!” 陆容淮笑了。 弘嘉帝皱眉,“老三,你笑什么?” “儿臣晚上从来不出门。” “为何?” “因为儿臣的王妃怕黑,晚上必须要抱着他哄他睡觉,儿臣哪来的闲工夫放着娇软美妻不抱,跑到那黑灯瞎火的仓库里去抱木头。” “噗嗤。” 众人纷纷回头。 苏如鹤亭亭立在后面,见众人都看着他,他面无表情的摆手,“不是我,我没笑。” 作者有话说: 苏如鹤:谁笑了?我没笑。 陆狗:你继续装 感谢在2022-11-29 22:27:39~2022-12-01 22:5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22瓶;想喝奶茶呀~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苏大人,你也参与了道观的修建,出来说两句吧。”有人喊道。 弘嘉帝:“苏侍郎,朕先前听老三说过,账本是你手上吧?” 苏如鹤走出来,拱手道:“回陛下,账本确实在臣这里。” “黎王是不是真的私吞银两?”户部尚书徐孟山赶紧问道。 苏如鹤低眉顺眼无比憨厚的说道:“臣不知。” “你……账本在你手上,银两支出都要知会你,你怎能不知?还是说,你是在包庇黎王?” 苏如鹤:“陛下,臣与王爷不熟,起初为了对账曾去王府找过王爷几次,但王爷沉迷王妃美色,不理会臣,臣后来就不去了。” 众人:“?” 乍一听很离谱,细品之下更觉离谱。 陆容淮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昂起头,“看吧,苏大人都知道本王好美色,至于贪污,本王缺那点银子?” 弘嘉帝:“……” 弘嘉帝板起脸,“你好色你还有脸说?” 陆容淮广袖一挥,“儿臣只好一人美色,如此专一不值得说嘛?不像他们,勾栏院去的可勤快了。” 满朝文武:“……” “苏大人的账本可在身上?”弘嘉帝头痛的撇开眼,看向安静不语的苏如鹤。 苏如鹤从袖中拿出账本,呈给皇帝。 弘嘉帝翻过一遍,满意的点头,“苏大人这账记得不错,条理清晰,一目了然,诸位也可以看看,这上面每一笔账都清清楚楚,包括木料的采购,用的是最好的金丝楠木。” “那是,本王当初让苏侍郎记账,就是看准了他的靠谱,儿臣眼光不错吧。”陆容淮问弘嘉帝。 弘嘉帝:“你闭嘴。” 都被人弹劾了,还在这没皮没脸的。 徐孟山:“若是真的用了金丝楠木,怎会还没有搭好就塌了呢?” “定是有人中饱私囊,以次充好了吧。” 陆容淮鼓掌,“说的好,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徐孟山没好气的扭过头。 众人争吵之际,殿外很快来了人,是金鳞卫的侍卫长,奉帝命前去道观查探情况。 “究竟怎么回事?”弘嘉帝急忙问道。 侍卫长:“回陛下,道观的确塌了,压死了一百多人。” 大臣们立即炸开了锅。 “一百多人呐,这下可不得了了。” “是啊,好端端的砸死这么多人,这下可怎么交代。” 弘嘉帝心情糟糕至极,他握紧把手,沉着脸,“道观坍塌的原因可找到了?” “道观损毁严重,卑职在里面发现了折断的横梁和立柱,这些梁木外观正常,但内里全都腐朽发烂。” “木材果真被调换了,用这种烂木头建造屋子,真是丧心病狂。”徐孟山声音洪亮的说道。 不少人纷纷点头。 弘嘉帝责问陆容淮,“老三,这是怎么回事?” “儿臣上个月刚回京,彼时府中事务繁多,木料的选购和运输儿臣是全权交给了陈大人。” 陈有为立即说道:“臣都是按王爷的吩咐行事,金丝楠木确实是运送到仓库里,而且当时有很多工匠在场,他们可以为臣作证,臣绝无半句谎言。” “苏大人可以为臣作证,购买木料的钱也是苏大人支给臣的。”陈有为快速说道。 苏如鹤:“是的,是臣给的钱。” 陆容淮走到陈有为面前,“陈大人,本王有一个问题。” “王爷请讲。” “仓库虽离道观不远,但工匠们当时应该都在忙碌,都跑仓库去做什么?” 陈有为听完,立即便回答道:“木料沉重,臣当时喊他们过去帮忙。” “木料的搬运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那道观岂不是没人监守和干活?”陆容淮神色不满,显然是不高兴陈有为的此番举动。 有人站出来替陈有为说道:“王爷自个当甩手掌柜,陈大人忙不过来,把人喊过去帮忙也是情有可原。” 陈有为叹息,“王爷,臣早就看出道观人手不够,后来又招了一批人进来,不然的话,只怕没办法在规定日期内交差啊。” “这你可没跟本王说。” “道观所有的事情,王爷您也没过问啊。”陈有为满脸无辜。 “对啊,本王压根没有管过,那现在木料被偷换,大家何以觉得是本王所为?”陆容淮理了理袖口,淡定反问。 “本王没有三头六臂,兵权也早已交给父皇,身边的侍卫只剩下府上两三个,陈大人需要大批工匠才能搬完的木材,本王仅靠两三人就能偷偷换走?” “诸位……莫非都是猪脑子?” 众人:“……” “还有陈大人,你先前指认本王挪用银两,无凭无据的,又是从何说起呢?” 陈有为对上黎王幽深如渊的眼眸,他平静道:“王爷府上的幕僚,臣亲眼看见他拿着盖有王爷私章的票据,到苏大人那里领走了大量钱款。” 陆容淮悠悠启唇,“陈大人,说话要讲证据。” 陈有为转头看向弘嘉帝,目光诚恳,“陛下,臣请求陛下传召那名幕僚上殿,黎王殿下很是信任这位幕僚,在道观搭建期间,此人多次代王爷过来巡查和帮忙。” “传。”弘嘉帝冷声道。 这时,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许太傅忽然说道:“陛下,那一百多名丧命的百姓,需要及时处理啊。” 弘嘉帝这才看见侍卫长还跪在地上,他明白许太傅的意思,对侍卫长说道:“此事交给你负责,安抚好他们的亲人,每个人……补贴十两银子吧。” 侍卫长听完后,没有立即领命,反而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弘嘉帝见他神色不对,又问了一句。 “回陛下,那些被压死的人,并非是建造道观的工匠们。” “什么?”陈有为第一个惊呼。 侍卫长听命于皇帝,并不理会陈有为,直到弘嘉帝开口询问,他才开口解释。 “卑职赶过去时,尸体已经被挖出来,经过大家的辨认,除了个别严重破碎的尸身,其他能看清样貌,有一部分是……是东宫的护卫。” “还有一部分,是陈大人家的,其他都是些流氓地痞,平日里经常祸害百姓,因而大家都认得他们。” 侍卫长的话说完,满朝官员,全都像是被堵住了嗓子,表情精彩纷呈。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6节 “哇哦。”陆容淮弯唇看向太子和陈有为,“真让人惊讶,怎么二位府上的人,会跑到道观里去呢,还偏生都被砸死了。” 陈有为还处在震惊当中,太子更是茫然。 就在这时,被传召的程直急急忙忙的来到殿外,得到通传后,他疾步走入殿中。 “草民程直,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免礼,你就是老三府上的幕僚?” “回陛下,正是草民。” “好,那朕问你,陈大人说你曾拿着盖有老三私章的票据去取钱,可有此事?” 程直跪在地上,灰袍被洗的发白,他恭恭敬敬的说道:“是的,草民替王爷取过几次银两。” “总共取了多少?” 程直张了下嘴巴,他不敢抬头见皇帝,但他脸上的表情却被看的清清楚楚。 弘嘉帝皱起眉,“朕在问你话。” “回陛下,是、是三百万贯银两。” 他说完后,头顶传来了陆容淮清淡冷漠的笑声。 程直将头埋的更低,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 “三百万贯?这直接私吞了一半啊。”谏官恨声说道。 “老三,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可是你府上的人。”弘嘉帝听到程直的回答后,脸上的表情淡到几乎消失。 陆容淮盯着程直的脑袋,说道:“票据呢,拿出来本王看看。” 程直从袖口掏出一卷票据。 元生公公先是拿去给弘嘉帝看完,这才拿了两张出来,递给了陆容淮。 陆容淮用两指捏住那张票据,盯着上面的章印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看他,只见他冷漠深刻的面容上忽然绽出一抹笑意。 “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弘嘉帝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这上面的章印,不是儿臣的私章。” 程直脱口而出,“不可能,这是王爷亲手交给小人的。” 陆容淮取下腰间香囊,当着众人的面,从里面取出了自己的雪狼私章。 程直在看见那枚私章时,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枚章印,一颗心忽然砰砰乱跳。 陆容淮将私章交给弘嘉帝,“父皇您瞧瞧,这章印跟票据上的一样吗?” 弘嘉帝对着两个章印仔细看了看,呼出一口气,“不一样,但是两个章印上的字迹一样,老三,都是你的字迹。” “没错,但票据上的章印,是儿臣私下刻着玩,送给王妃当做小玩意儿,儿臣也不知道,这章怎就跑到了他的手里。” 程直惶遽抬头,满眼震惊,“什么?” 陆容淮微微松开指尖,票据轻飘飘的滑落,落到了程直面前的地砖上。 陆容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像是看到了猎物落网后,心满意足的笑容。 程直瞳孔骤缩。 “你低头好好瞧一瞧,这章印倒过来,是个什么字。” 程直木愣愣的低下头。 那张票据此刻正好反过来对着他,他视线落到那个章印上,待看清章印上的内容后,他浑身泛冷,骨头瞬间软了下去。 沅。 章印上刻了一个‘沅’字,楚沅的沅。 作者有话说: 陆狗:啊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感谢在2022-12-01 22:58:36~2022-12-02 21:5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潮汐10瓶;想喝奶茶呀~、悠尤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来人,把这个刁滑贱民拖出去,斩立决。” 弘嘉帝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撒,眼下刚好拿他开刀。 程直瘫软在地上,头磕的砰砰响,怕的声音都在打抖,“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草民真的不知是假印章,草民冤枉。” 金鳞卫进来拉他。 徐孟山说道:“陛下,此人有错,但苏侍郎同样难逃干系,他辨不清真假章印,将钱给了此人,此乃重大疏忽。” 弘嘉帝脸色严肃,“苏大人,你作何解释?” 苏如鹤目光纯净,他神色恭顺,“回陛下,臣确实没有仔细核查过章印,臣愿意受罚。” 徐孟山心疼那笔银子,低头瞪程直,“那笔钱如今在哪里?” 程直脸上的汗水不停地往外冒,他拼死挣脱金鳞卫的桎梏,趴在地上抖如糠筛,“草、草民交给了黎王殿下,草民冤枉,陛下开恩呐陛下。” 陆容淮:“偷了本王的章印骗走钱财,还敢说钱在本王这儿,程直,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苏如鹤上前一步,温吞出声,“陛下,臣可以找回那些银两。” 弘嘉帝:“哦?苏大人有何法子?” 苏如鹤:“臣当初怕钱款丢失,在所有银票上都做了记号,一查便知。” 程直瞬间脸色白如鬼。 陆容淮冷眸微瞥,见太子脸上也失了血色,当即勾了勾唇,“父皇,把这人交给儿臣审问吧,儿臣有的是法子撬开他的嘴,说出银两的真实下落,还儿臣一个清白。” 弘嘉帝点头。 程直比所有人都清楚陆容淮的手段,若是真的落到他的手里,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来人,把他带去刑部牢房,本王随后便到。”陆容淮捏了捏修长的骨节,淡声吩咐道。 金鳞卫得到皇帝的许可,走上前来拉程直。 程直忽然发了疯似的朝太子爬过去,他一把抓住太子的衣摆,像是最后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你!”太子大惊失色,他咬紧牙关,恨不得把程直一脚踢死,“放开!孤不认得你!” 程直岂会放手,他死死抱住太子的腿,“太子殿下,是您让小人去陷害黎王的,您怎能过河拆桥,见死不救呢!” “住口!休得胡言,孤从来没有见过你。”太子脸色黑成了墨,怒红着脸去踹他,两个人在那纠缠不休。 大殿之上,所有人缄默地看着这场闹剧。 程直的话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太子一党的人皆是心中冰凉,徐孟山也没料到,他在这追问银子的下落,问到最后竟牵扯到了太子。 弘嘉帝怒拍龙椅,高声怒喝,“金鳞卫,把他们分开。” 金鳞卫瞬间冲上去,一左一右扯开太子和程直。 太子噗通一声跪下去,声泪俱下的哭喊,“父皇,儿臣冤枉,父皇莫要听信谗言。” 弘嘉帝站起来,看着底下满朝官员,声音发寒,“你们一个个,都说自己冤枉,朕今日倒要好好看看,有没有冤枉你们。” 程直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汲汲名利,可以背叛陆容淮,现在也会为了活命,不惜供出所有人。 他交出与太子幕僚关玮往来的信件,金鳞卫也按照苏如鹤提供的线索,在太子宫中搜出了带有印记的银票。 铁证如山,太子的辩驳变得苍白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不利的证据摆到弘嘉帝面前。 弘嘉帝雷霆震怒。 太子浑身冰凉,突然,他看见了柳国公。 他哀求似的看向柳国公,低声下气的说:“外祖父,您要救我。” 柳国公笑了笑,悠悠转开头,“殿下说什么呢,老夫可帮不了殿下。” 太子彻底心凉。 他恨恨地盯着柳国公的背影,连弘嘉帝的问话都没有听见。 直到元生公公提醒,“太子殿下,陛下在问您话呢。” 他猛然回神,凄惶的看向弘嘉帝,“父皇,儿臣……” 弘嘉帝冷漠打断,“不必说了,朕对你失望至极,来人,将太子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父皇!”太子不可置信的尖声喊道。 金鳞卫面无表情的上前,朝太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一切都是外祖父的主意,父皇,都是他让儿臣这么做的,父皇!” 柳国公闭上眼。 柳国公都不愿意管,殿上再没有其他人敢站出来替太子说话。 太子被带走,皇后闻讯赶了过来,在乾正殿外跪着哭喊求见。 弘嘉帝没有见她,他目光落到柳国公身上。 “太子自幼年起,便一直由柳国公悉心教导,朕没想到,你会将朕的儿子教成这样。” “残害手足,不择手段,将他养成自私狭隘的性子,柳国公,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太子干的这些事,柳国公没少出力吧。”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7节 弘嘉帝一番话说完,柳国公睁开了眼,他坦然直视皇帝,悠然说道:“陛下可有证据?” “陛下若拿得出证据,老臣无话可说。” 叶起适时插话,“陛下,账本上的每一笔账都可以去查证,柳国公再嘴硬也没用。” 弘嘉帝对上柳国公的目光,他嘴巴抿起,嘴角向下撇,整张脸看起来愈发老态和严肃。 “好,柳国公想要证据,朕给你证据,元生。” 元生公公立即上前,目光怜悯的看向柳国公,“柳国公,张择在牢中已经交代了全部事实,您还是快些认罪吧。” 柳国公微笑,“张择已被陛下下旨斩首,如今死无对证,老臣为官多年,得罪了不少人,想要老臣性命的人多不胜数,如果仅凭这些就想治老臣的罪,陛下不怕寒了天下臣子的心吗?” “是,朕不会寒了天下士人的心。”弘嘉帝缓步走下台阶,来到柳国公面前。 “朕忘了告诉柳国公,张择还活着呢。” 柳国公脸上最后一点笑意,随着弘嘉帝的话落,隐没在皱纹深刻的嘴角。 元生公公见大家都露出不解和疑惑,轻声解释道:“陛下并没有处死张择,那日被砍头的是几个死刑犯,陛下这么做,就是为了钓出平城贪污案背后的大鱼。” 而现在,这条大鱼,已经露出水面。 这一日的早朝,直到巳时才结束。 苏如鹤因为提供银票上的线索,将功抵过,没有被皇帝责罚。 他一边捶着腿一边慢吞吞他往外走,趁着没人看自己,痛苦地皱了皱脸。 腿好麻。 他扶着墙艰难的走到宫门口,此时脚程快的官员已经陆续上马车离开,他喘了两口气,正要去自家马车那里,然而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自己马车旁的聂思然。 聂思然显然是在蹲他,见到他出来,从从容容的露出一个微笑。 苏如鹤:“……” 离谱啊,都追到皇宫门口来堵他,这人是不是疯了? 苏如鹤真想掉头就走,然而他今日实在是腿麻,马车就在眼前,柔软的坐凳就在里面,他不能因为聂思然这个臭家伙就放弃他的坐凳。 苏如鹤面无表情的挪过去。 小厮见他过来,手脚伶俐的放下脚凳,要扶他上车。 聂思然站在边上看着他,小侍郎不理人,扭头踩上脚凳就要上去,结果他一抬腿,腿肚子忽然抽筋,他脚一软,从脚凳上跌下来。 小厮还没有反应过来,聂思然大步上前,抱住了后仰的苏如鹤。 他的后背紧紧贴着聂思然,夏衫轻薄,好在官服多了两层纱,稍稍缓解了尴尬。 “小侍郎这是投怀送抱呢?”聂思然忍着笑问他。 苏如鹤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他一把推开聂思然,不顾还在抽筋的腿,连滚带爬的上了车。 “回家!”他朝外面呆住的小厮喊道。 小厮赶忙绕到另一边,跳上车板后便去拿马鞭。 一个没留神的工夫,聂思然仗着自己身高腿长,钻进了马车。 “哎……”小厮傻眼。 车内半晌没有声音,小厮瞪着眼望向车帘,犹豫着要不要出声问一下,忽然,陆容淮负手走了过来。 “你家苏公子呢?”他问。 小厮呆呆地指了指车帘。 陆容淮点头,脚尖一点上了车,他掀开车帘,弯腰正要进去,狭长眼眸忽地一眯。 他看着马车里紧挨在角落里的两人,聂思然正将苏如鹤圈在身前,两人一倒一跪,姿势很是有趣。 他眼里闪过玩味。 “本王是不是打搅二位的雅兴了?” 苏如鹤:“……” 聂思然:“你有事?” 陆容淮笑了下,“当然,今日苏侍郎帮了本王大忙,本王特地来邀请苏侍郎到府上用午膳。” 聂思然直接拒绝,“他不去,他跟在下有约。” 苏如鹤挣脱聂思然的禁锢,从角落里钻出来,他镇定点头,“我去,王爷不如坐下官的马车,一同走吧。” 陆容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聂思然,不怀好意地挑眉,“本王倒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啊。” 苏如鹤咬牙,再三强调,“王爷,下官与聂公子不熟。” “哦,那行吧,聂公子还不快下车?”陆容淮看向某人。 聂思然理了理衣襟,坦然坐下,姿势那叫一个自然。 “在下刚好也想去看看阿沅,几日不见,甚是挂念。” 这下轮到陆容淮咬牙,“你喊什么阿沅,老子媳妇跟你也不熟。” 作者有话说: 陆狗:聂思然,不要脸 小鸟:聂思然,不要脸 聂思然:你们在说一种很新的夸人方式 感谢在2022-12-02 21:57:40~2022-12-03 22:4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無=无10瓶;宝贝闺女我爱你6瓶;想喝奶茶呀~5瓶;误入米缸深处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弦风快马先回。 楚沅得知苏如鹤他们要来,吩咐厨房多做些菜肴,他亲自到府门去迎接他们。 马车从巷口驶来,陆容淮率先下车,他臭着脸回头看了眼马车,随后来到楚沅身边,问他,“怎么跑门口来了?身体还好吗?” 楚沅莞尔,“左右无事,来等王爷,王爷怎么不高兴?” 陆容淮脸色缓和下来,他朝马车弩了下嘴,“聂思然来了,等会儿咱们不让他进门。” 楚沅:“……” 聂思然和苏如鹤下车,聂思然含笑走过来,他看了眼陆容淮,“王爷刚才说在下什么坏话呢?” 陆容淮冷笑,“本王这么闲?” “王爷一直挺闲的。”聂思然打开折扇,捂着嘴笑吟吟说道。 “都进来吧。”楚沅笑着朝他们招手。 陆容淮不情不愿的看了眼聂思然,牵住楚沅的手走在前面。 几人来到前厅,楚沅让厨房上菜,他扭头问大家,“要喝酒吗?” 陆容淮立刻阻止,“不喝,你不能喝酒。” 楚沅:“我不喝,聂公子和苏公子难得来一趟,王爷陪他们喝些吧。” 聂思然摆手,“阿沅不必费心,我们不喜饮酒,吃饭就好。” 苏如鹤点点脑袋,旋即又蹙着眉头看了眼聂思然。 这人怎么喊王妃喊的这样亲密,不怕王爷打死他? “明日是你的加冠礼,届时随他们喝,今日便算了,当心酒气冲着你。”陆容淮将他的汤盅端过来,小心地吹了吹热气。 楚沅没再坚持,又问道:“王爷今日下早朝比平常晚了一个多时辰,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柳家和太子下了狱,听候发落,父皇今日还严惩了一批太子党的官员,邺京要变天了。” 楚沅听他讲完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神色惊愕,“太子为了陷害王爷,竟是不惜残害那么多无辜百姓。” 还好陆容淮化险为夷,没有落入他们的圈套。 楚沅心有余悸的想着,目光忍不住落到他脸上。 看出他眼里的担忧,陆容淮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头顶,“没事了,有多福在我身边,遇到任何危险都能逢凶化吉。” 楚沅:“……” 正在吃饭的两人:“?” “多福是谁?”聂思然疑惑的看过来。 “是……唔。”陆容淮还没有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块藕仁酥肉。 楚沅微微咬牙,瞪了眼,“王爷还是快吃饭吧。” “好的,宝贝。” 众人:“……” 聂思然和苏如鹤吃完饭告辞,两人一齐走出王府大门。 苏如鹤回到自己马车,聂思然又跟了进来。 “……聂公子,苏某没有再写您的话本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此言差矣,我与苏公子也算朋友,苏公子不会要赶我下马车吧?” 苏如鹤哽住。 “今日上朝,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聂思然看着他,忽然问道。 苏如鹤见他突然关心自己,有点别扭的移开视线,小声说道:“没有,顶多是有惊无险,都过去了。” “那就好。”聂思然靠向车壁,扇了扇风。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8节 “明日阿沅的加冠礼,你会来吧?”他又问。 苏如鹤顿了顿,他其实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来。 “来吧,阿沅把你当朋友,你不来的话,他会很伤心。”聂思然脑袋后仰,半眯着眼悠闲说道。 苏如鹤眨眼,温吞问道:“聂公子,你对王妃的称呼,是不是太亲近了些?王爷会不高兴。” 聂思然朗声笑起来,他故意逗他玩,“有吗?我对自己朋友一向都是这么喊的,你不觉得这样更显得我们关系好嘛。” “是吧,小鹤?” “……” “鹤鹤?” “…………” “小苏?” “阿鹤?” “……别喊了!你烦不烦!”苏如鹤黑眼睛瞪得溜溜圆。 马车里再次传出聂思然爽朗肆意的大笑声。 翌日清早。 楚沅还没有睡醒,就被陆容淮从被窝里挖出来。 他迷蒙着眼睛,懒洋洋地坐在他怀里,脑袋靠着他的颈侧,由着他一件又一件给自己穿上衣服。 如今一到夏季,大家都换上了轻薄飘逸的夏衫,楚沅衣橱里被陆容淮塞满了当季流行款式 他特别喜欢给楚沅换衣裳,一天一套不重样的,看着楚沅每天漂漂亮亮的像个小仙男,他就打心眼里满足和高兴。 等穿好衣裳,他又从自己腰间取下那枚雪狼私章,低着头,认认真真将它系在楚沅的腰带上。 楚沅声音软糯,“王爷?” “嗯,我和私章以后都归阿沅管,阿沅可别弄丢了。” “好。” “真乖。”他美滋滋的在他脸上亲一口。 唇上触感极其柔软滑嫩,他亲了一口犹不满足,又捧着他的脸一连亲了好几口。 “阿沅怀宝宝后,皮肤越来越嫩了,都能掐出水来。”他爱不释手的摸着他的脸。 楚沅身子犯懒,被他好一顿揉捏,他又抱着人去洗脸,伺候楚沅用早膳。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天色大亮,楚沅站在院子里,望着满院的梧桐树轻轻呼出一口气,眼里澄澈如许。 陆容淮进屋换了身衣裳,等他出来,一旁的弦雨和乐书他们捂嘴偷笑。 “嗯?”楚沅见他们俩笑的欢,还不停的朝他身后眨眉弄眼。 他回首望去。 陆容淮站在门口,他穿了一身跟他一样的白色鎏金云纹广袍,袖口用金丝银线勾勒出松叶的形状。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他腰间系着他那枚玉兔坠子。 这衣裳,是他两个月前便让人开始准备,一针一线都缝的精巧细致。 楚沅看着他穿这一身,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他刚嫁过来时,两人第一次入宫面圣。 那时他们形同陌路,各怀心事。 而今,男人笑眼凝望着他,眼底爱意满满。 楚沅弯唇。 这是第二次,他见陆容淮穿着浅色衣裳。 不得不说,人长得俊,穿什么都好看。 楚沅习惯了他每日穿黑衣,乍一见他穿成这样,眼前不由一亮。 两人穿着款式相同的衣裳,牵手走过王府大道,一路上遇见他们的下人纷纷侧目,感叹王爷王妃真是天造地设,养眼至极。 楚沅的生辰宴和加冠礼,陆容淮几乎给邺京权贵都发了帖子。 碍于陆容淮的恶名,被发了请帖的人不敢不来,不仅要来,还要体面的来,送给黎王妃的贺礼千万不能马虎,必须挑最好最贵的送。 众人脸上笑呵呵,心中却是在滴血。 大家齐聚在杏苑,借着宴会寒暄客套,趁机为自己积攒人脉。 不多时,聂俦温被迎进杏苑。 出乎所有人意料,聂家不仅来了聂俦温和聂思然,就连云游四海行踪不定的聂徐行和义子江倪也到了现场。 这黎王妃,真是好大的面子。 竟然让聂家全体出动。众人心中震惊的想道。 “聂老先生,聂叔叔,江叔叔,你们来啦。”楚沅高兴的走过来,欢喜的看着他们。 江倪笑着对他说:“生辰快乐,小沅。” “嗯。”他抿着嘴笑,眼里的开心是那么的耀眼。 “等会我给你把把脉,近来胃口怎么样?”江倪关心他的身体,压低声音问道。 “一切都好,胃口更好。”他说到这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不仅没有大多数人都有的孕吐,甚至胃口还比以前要好。 能吃能睡,陆容淮私下都开始唤他小猪。 “那就好,这孩子懂事,知道心疼你。”江倪见周围人多,不是聊天的好时机,便止了话头。 “王爷,人都到齐了,呃……除了东宫和柳家。”弦雨拿着名册走过来,“宫里也来了赏赐,属下已命人将赏赐放入了府库。” 陆容淮目光落到楚沅脸上,见他笑靥如花,神色不由得柔和,“好,那就开始吧。” 加冠礼正式开始,陆容淮亲自陪着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完加冠礼的流程。 周围乐声清雅,正在行礼的小公子面容清艳,身段优美,每一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就显得尤其风雅好看。 最后,他来到聂俦温面前。 聂俦温含笑注视他,苍老清矍的眼睛里包含着喜爱与赞赏,“好孩子,恭喜你。” “这半年来,老夫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苦日子都过去了,往后会越来越好。” 楚沅眼眶微润,他感激的看着聂俦温,“谢谢您。” 谢谢您对我施以善意,谢谢您在我黑暗的日子里关怀帮助我。 “不用谢,你有一身好才学,往后也莫要荒废。”聂俦温叮嘱道。 他说这话时,还特地看了眼旁边的陆容淮。 陆容淮岂能看不出他的意思。 这老东西怕他把楚沅禁锢在后院,这个时候还不忘警告他。 “放心吧,阿沅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本王都会陪着他。” 楚沅抬眸去看他,眼睛水灵灵的,煞是惹人怜爱。 聂俦温强调,“王爷要信守承诺。” “嗯。” 聂俦温得到满意的答复,他捋了捋白须,朝一旁的小厮吩咐。 “取纸笔来。” 下人很快将案桌和纸笔准备好,众人在两旁翘首观望,只见聂俦温拿起笔,略一沉思,随后挥笔在纸上写下两句诗。 “人行明镜中,意欲凌风翔。”楚沅轻声念了出来。 “老夫为你取字行意,楚行意,可好?” 楚沅拿起那张纸,聂俦温笔力深厚,又润载万千气度,每一个字都写进了他的心里。 “好,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陆狗:就要穿情侣款,羡慕死你们。 ps:那两句诗是从两首诗中摘出来的,非原创。 感谢在2022-12-03 22:48:14~2022-12-04 21:5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cryl 20瓶;煊安5瓶;想喝奶茶呀~2瓶;陌上花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下午未时过后,宾客们陆续离开。 陆容深风风火火的跑到楚沅身边,嘴边的卤汁还没有擦干净, “三嫂三嫂,我的宅子已经建好了,改天请你过去玩。” 楚沅笑着应和,“你出宫不方便,府上缺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添置。” 陆容深感动的频频点头,转念又说道:“东西差不多都置办好了,三嫂眼光好,帮我选些字画和花卉吧。” “这些你不如问问白小姐,看她有什么喜好,她日后是王府女主人,一切要以她为先。” 陆容深早就问过白清俞,上次还约人一起去采买购置,听到楚沅这话,他顿时苦了脸。 “三嫂,说出去你可能不会信,清俞之前选了两把狼牙大铁锤要放府里,那玩意儿我都扛不动。” 楚沅:“……”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29节 “你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喜欢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呢,我送她手镯绣帕,她也不要。”陆容深挠头,眼中带着甜蜜的苦恼。 楚沅低头浅笑,示意他往身后看。 陆容深扭过头,见白清俞就站在他身后,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听见了他刚才说的话。 陆容深立即怂了,灰溜溜的跑到白清俞身边,讨好的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清俞,我没有说你喜欢的东西不好,我也很喜欢狼牙大铁锤。” 白清俞掩去眼底的笑,轻轻问道:“真的?” “真的真的!我回去就拿它练臂力,回头咱们成亲,我肯定能抱起你。”陆容深信誓旦旦的说道,表情滑稽又认真。 白清俞从袖子里拿出粉色绣帕,上面绣着菡萏纤蕊,他拉过陆容深,细细擦去他唇角的卤汁。 陆容深抓住白清俞的手腕,双眼亮如繁星,“这是我送给你的绣帕,原来你没扔啊。” 白清俞微不可察的叹气,“你送的,我不会扔。” 陆容深笑起来,开心的像个小傻子。 等其他人全部离开,杏苑内只剩下聂家和陆容深他们。 江倪刚才已经给楚沅诊过脉,确认腹中孩儿一切安好,又温声交代他几句,正准备起身之际,被楚沅拉住衣袖。 “江叔叔。”他仰起头,水眸温润,瞳仁里溢出笑意。 “先前的那个问题,我已经想好了。” 江倪紧张的看着他,期待又忐忑。 楚沅歪头看向陆容淮,陆容淮朝他点头,笑容温柔。 他笑了下,回视江倪,“我跟王爷说好了,承蒙江叔叔和聂家关爱,行意愿意。” 江倪大喜过望,一把抱住了楚沅。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江叔叔很高兴。” 聂徐行上前拉住激动的江倪,笑着揽住他的肩,“好了,孩子们都在呢,可别高兴的哭鼻子。” 江倪嗔他一眼,他牵着楚沅的手,转头去看聂俦温。 “父亲。”他难掩激动的喊道。 聂俦温走过来,陆容淮也命人摆好了案桌和茶水。 他们在杏苑里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聂家人以聂俦温为首,端坐主位,他的两侧分别是聂徐行和江倪。 地上放着蒲团,楚沅跪在蒲团上,他背脊挺直,慢慢俯身朝三人叩首,行云流水的磕了三个头,接着端起托盘里的茶水,认认真真的递到聂俦温面前。 “祖父,请喝茶。” 聂俦温脸上的严肃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慈爱与柔和。 他接过楚沅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后盖上茶盖,“好。” 聂俦温从怀中取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直接塞进了楚沅的广袖中。 “收好,这是祖父给你的见面礼。” 楚沅咧嘴一笑,笑容明艳,“好,行意谢过祖父。” 他又举着茶杯递向聂徐行。 “父亲,请喝茶。” 聂徐行笑容满面的接过,也拿出一个大红包塞给他。 “没想到我此生还能多一个儿子,还这般优秀,此生无憾了啊。” 楚沅笑起来,心底暖洋洋的。 最后,他看向江倪,举着茶杯轻声又庄重的喊,“阿爹,请喝茶。” 江倪望着他与江幽有七分相似的面容,眼里不自觉有了泪意,他连连点头,“好,好,好孩子,从今以后,把聂家当成自己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嗯。”楚沅轻轻哽咽。 江倪从椅子上起身,蹲到楚沅面前,他抬手摸了摸楚沅的脑袋,声音又低又柔,“谢谢你愿意接纳我们,你的母后永远是你最亲的人,回头我们一起去祭拜他。” “好。” “还有我呢,阿沅弟弟,我的红包都准备好了,快叫哥哥。”聂思然拿着红包,笑眯眯的弯腰说道。 楚沅耳尖红红的,倒也没扭捏,“哥哥。” “哎。”聂思然脸上笑开了花。 陆容淮上前挤开他,他扶起楚沅,瞧着他眼尾都红了,让弦雨去打点热水来,浸湿帕子后给他擦脸。 楚沅起初没觉得什么,两个人在家时,陆容淮经常给他擦手擦脸,随后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多人在看着他们。 “王爷……别擦了。”楚沅偷偷看了眼周围,见大家都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顿时脸上萌生燥意。 他将脑袋埋进陆容淮的胸膛,鸵鸟似的躲起来。 陆容淮低低笑起来,笑声在胸膛里震动,肆无忌惮的笑声惹怒了小娇妻,暗中掐住他腰间的肉,狠狠一拧。 “嘶~”陆容淮龇牙,英俊面容有一瞬的扭曲。 陆容深不知内里,大喇喇的问:“三哥你怎么了?” 白清俞低咳一声,“八殿下,那边池子里有乌龟,殿下要不要看?” “啊?哦哦,那走吧,咱们去瞧瞧。”陆容深见白清俞主动约自己,高兴极了,瞬间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兴高采烈的跟着白清俞去池子旁看乌龟。 弦风从外面进来,来到陆容淮身边。 “主子,陛下宣您即刻进宫。” 陆容淮不满,“今日是阿沅生辰,本王哪都不去。” “……”弦风指了指院门外,“那恐怕不行,金鳞卫侍卫长就在外面站着。” 陆容淮:“……” 他气笑了,“老子媳妇就这一次二十岁生辰,早不来晚不来,偏要挑这个时候,存心让老子不爽是吧。” 弦风额头冒汗,“侍卫长说,陛下找主子有急事。” “他有急事,关我屁事,”陆容淮没好气的骂道:“是就剩下本王一个儿子了吗?什么事都找本王,本王凭什么要听他使唤。” 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在场之人也没人敢说他。 除了聂俦温。 聂俦温语气听不出喜怒,他慢悠悠的负手走过来,“王爷好大脾气啊,连陛下的话都不听,这世上还有谁能命令得了王爷呢。” “这世上能命令本王的人,当然只有阿沅。”陆容淮眉毛扬得高,一脸得意的说道。 江倪笑着喊了楚沅一声。 楚沅仰头,目光乖巧柔顺,“王爷快些进宫吧,莫要让父皇久等。” 陆容淮:“?” “我不走,今天是你生辰,我要陪着你。”陆容淮坚决说道。 聂思然摇着折扇说风凉话,“哟,刚才是谁大言不惭的说会听阿沅弟弟的话?原来都是骗人的呀。” 楚沅浅笑,目光灵动又调皮,“王爷听话。” 陆容淮:“……” “阿沅现在有娘家人,跟着他们合伙欺负我呢。” 楚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过笑意,他清脆笑道:“是呀,王爷以后可不能欺负我,不然我就回娘家。” “…………” 江倪点头,非常认可,“对,王爷若是对沅沅不好,沅沅就回来跟我们过,我们养他。” 聂思然:“还有我的宝贝大侄子,一起养。” 陆容淮差点跳起来,他克制忍耐着自己的情绪,额角青筋突突,“你们想得美,本王是阿沅的夫君,是他孩子的父亲,我们仨才是一家人。” “好啦好啦,王爷快些进宫吧,早去早回。”楚沅见他幼稚的跟聂思然吵架,赶忙将人往外推。 陆容淮高声喊弦雨,“过来伺候王妃,别让聂家人给拐跑了。” 黎王殿下万分不情愿的走了,背影都透着一股怨气。 聂家人陪着楚沅说话,苏如鹤本来也打算离开,奈何聂思然这家伙不让他走,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旁边喝茶。 没一会儿,陆容深和白清俞也回来了。 几个人坐在凉亭里喝茶聊天。 陆容淮不在,大家的话匣子打开,聊得自在热闹。 陆容深看了看对面的聂家人,捻起一颗冰糖山楂丢嘴里,含糊说道:“哎,聂伯父和江伯父怎么都是三嫂的父亲啊?” 外人并不知道聂徐行和江倪的关系,聂俦温对外说江倪是他的义子,聂徐行和江倪两人一起云游在外,大家也都没觉得奇怪。 聂徐行早年还在京中,后来自从跟江倪在一起后,便很少再回来,因而京中小辈们对他们俩都不太熟悉。 刚才楚沅磕头时,他就想问了,碍于他三哥在场,愣是憋到现在。 听到这话,聂思然笑道:“他们二位感情好,我又是聂家独子,总归都是我的家人,一个称呼而已,不影响什么。” 陆容深傻傻点头,“你说得对,聂伯父和江伯父都对三嫂很好,三嫂今后有两位父亲给他撑腰,哎嘿嘿,三哥可惨了。” 聂思然忍笑,“八殿下,你这幸灾乐祸有些明显呢。” 陆容深摆手否认,吐掉嘴里的山楂籽,“我可没有,你不要乱说,当心我三哥暗杀你。”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不在,你们聊的挺开心啊(拔刀) 沅沅:王爷听话。 陆狗:汪! 感谢在2022-12-04 21:51:49~2022-12-05 22:5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0节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3瓶;悠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哇,这盘子里的果子怎么都是酸的,好酸好酸,我的牙齿要酸掉了。” 陆容深吐掉嘴里的酸梨,眉头皱成了麻花。 白清俞端茶给他,“殿下漱漱口。” 陆容深一连灌了几口茶,又被白清俞喂了一颗蜜饯果子,这才舒展眉头,舌尖获得重生。 聂思然用扇尖指了指桌面,“这果盘是给阿沅准备的,咱们的果盘是这个。” 陆容深看向一左一右两个果盘,眼神逐渐困惑“这不都一样嘛,难不成另一个盘子里的都是甜的?” “答对了。” “……”陆容深满眼佩服的看向楚沅,“三嫂,你好厉害,不怕牙酸吗?” 楚沅弯起唇角,眼底笑意清浅,“我吃着不酸啊。” 陆容深听到这话,牙根一酸,觉得舌尖又开始冒酸水了,他牙疼似的捂住嘴,另一只手朝楚沅竖起大拇指。 聂俦温正在跟苏如鹤聊朝堂之事,苏如鹤有问必答,知无不言,听完太子在朝堂上的表现,聂俦温沉沉地叹了口气。 聂徐行宽慰他,“父亲,您如今已离开朝堂,何必给自己徒增烦忧。” “老夫只是在想,太子这些年的作为,陛下究竟知道多少。” 楚沅凝眸看过去,轻声说道:“或许父皇都看在眼里,只是他并不关心。” 聂俦温想起弘嘉帝那张日益虚浮的脸,终究是在心底叹息一声。 弘嘉帝沉迷道术,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折腾久了,身体必定会垮。 陆容深没听出他们话里的深意,但他很赞同楚沅的话。 “父皇如今也不爱往妃嫔那里跑,一下朝就会去找那个正清道士,服用什么……什么丸,那个道士不久前又弄了一盒,父皇都快吃上瘾了。” 大家听罢,都沉默了半晌。 私下妄议天子是死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换了话题,没再继续深聊。 聂徐行忽然笑道:“我这两日在京中逛了逛,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众人朝他看去。 江倪被勾起兴趣,“哦?说来听听。” “你还记得我们两年前回京过年,当时京中是如何议论黎王的吗?” 江倪略一沉思,便也笑了起来,“怎会不记得,那时候黎王也就十八九岁,恶名却是响当当的厉害。” “是啊,所有人都骂他狠毒暴戾,有说他将俘虏脑袋串成一串,挂在马脖子上招摇过市的,也有说他把人砍成两截,拖在马后面跑的,什么都有。” 江倪看了眼楚沅,见他面色淡然,并没有被吓到,这才放下心,转而瞪了聂徐行一眼。 “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提这个干什么?” “这就不得不说,我这几日在街上听到的,关于黎王殿下的最新评价了。”聂徐行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 他见众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只有聂思然含笑低头,盯着自己折扇的扇面在细细瞧着,其他人都巴不得他快点说。 “你们都没听过?”他惊讶。 陆容深摇头,“我出宫一次可不容易,哪有时间去听这些八卦啊。” 楚沅:“我也很少出门,没有关注过这些。” 聂徐行哈哈大笑,随后朗声说道:“如今黎王的风评可谓是极好,我一开始差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 “风评……极好?”陆容深难以置信。 这几个字跟他三哥有什么关系? “是啊,我听到很多百姓称赞他。” 陆容深眼睛睁大,“称赞……我三哥?称赞他什么?” 聂徐行:“有很多,诸如文韬武略、智勇双全之类的,不过让我印象深刻的,倒是还有很多人夸他是呃……疼爱媳妇的专情好男人。” 众人:“……” 正要倒茶喝的苏如鹤:“……” 楚沅面色一臊,忙低头端起茶杯,掩耳盗铃似的开始喝茶。 聂俦温捋了捋胡须,“这个老夫知道,民间流传了很多他和沅沅的话本,百姓们爱看,久而久之,也渐渐改变了大家对黎王的看法。” 江倪忍着笑,“那这是好事啊。” “也不全都是好事,”聂徐行话锋一转,指向了自家儿子,“我还听到了不少思然和太子的风流轶事。” “噗——”苏如鹤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陆容深就坐在苏如鹤对面,几乎是同一时间,白清俞伸出衣袖挡在了陆容深面前。 苏如鹤反应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清秀白净的脸瞬间红透。 聂思然笑眯眯的伸手给他拍背,“苏侍郎怎么喝茶还能呛着,听见什么这么激动呢。” 苏如鹤弯着腰,咳的撕心裂肺。 江倪白了自己儿子一眼,走过去扶住苏如鹤,“小苏啊,没事没事,徐行你也是,瞧你把孩子吓的。” 聂徐行挨了媳妇一顿批,顿时把矛头对准了聂思然。 “你好好解释解释,怎么跟太子沾上了关系,回京不过半年,还挺能惹事的。” 聂思然:“这事不能怪我。” 苏如鹤慢慢止住了咳嗽。 聂思然:“不如我去把那个写手抓来,您好好问问他?” “咳咳咳……”苏如鹤又咳了起来。 聂徐行看了眼苏如鹤,他咳的眼中都泛出了泪花,决定回去再跟聂思然算账。 聂俦温恍然,“怪不得前段时间,老夫出门访友,好些人明里暗里问我是不是站到了太子阵营,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些风月话本罢了,不必太过较真。” 楚沅笑容奕奕的看了苏如鹤一眼,颔首,“祖父说得对。” 晚饭过后,楚沅送他们离开。 江倪走在最后,他拉住楚沅的手,满脸为父的慈爱与关心,“过两日让思然来接你,阿爹教你弹琴,好不好?” 楚沅眸子顿时发亮,“好,谢谢阿爹。” “傻孩子,跟我道什么谢,等后面你月份大了,我可不敢让你跑来跑去,到时候我就来王府照顾你。” “嗯。”楚沅开心的点头。 “王爷还没有回来,你快些回去,走路慢点啊。”江倪叮嘱道。 楚沅听着他殷殷关切的话语,四肢百骸里都流着暖意,这种久违的温情,自从母后去世后,他本以为此生再难拥有。 王府大门缓缓阖上。 弦雨和乐书一左一右陪他往回走,弦霜则是依旧隐在暗处。 乐书今天一整天脸上都是笑呵呵的,回去的路上甚至还欢快的边走边跳。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楚沅见他如此,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 乐书小跑到楚沅身边,开心的手舞足蹈,“今天是王妃的生辰呀,还有盛大的加冠礼,奴才是替王妃高兴呢。” 乐书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八九十,王妃已经有十年没有过生辰,现在真好,以后每一年王妃都要好好过生辰哦。” 楚沅眼睛明润清亮,他轻轻的敲了下乐书的脑袋,“知道了,你好吵。” 乐书又是嘿嘿嘿一阵乐,乐完继续蹦哒,眼里的笑止也止不住。 他仰起脑袋看着满天繁星,在心里暗暗想道,真好,他的主子熬过了那段黑暗岁月,如今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意和爱护他,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一定也会非常开心。 “弦雨,让厨房将饭菜热着,等王爷回来可以直接吃。”楚沅转头说道。 “主子放心,都吩咐过了。” 楚沅见天色还早,本想去书房看会儿书,但他今日坐了太久,多少有点疲倦,最终还是决定回去洗漱躺着。 六月的天气渐渐变得炎热,好在扶雎院里种了很多梧桐树,夜里有阵阵凉意。 楚沅歪靠在床头看书,看着看着,身子不自觉往下滑,脑袋也一点一点的。 守在床边的乐书见状,连忙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拿走楚沅手里的书,又小心的扶着他躺下,给他盖上轻薄的软被。 楚沅睁开迷蒙的睡眼,嗓音软软糯糯的,“王爷……回来了吗?” “没呢,王妃先睡吧。”乐书轻声说道。 楚沅重新闭上了眼,低声嘟哝了一句,乐书没听清,很快,楚沅的呼吸变得均匀轻浅。 乐书将夜明珠的灯罩罩上,随后放轻脚步走到院门口,他将门拉开一条缝。 弦雨回头,用气声问道:“主子睡了?” 乐书点头。 “你在里面好好守着,外面交给我们。”弦雨说道。 乐书很快又把门阖上。 弦雨抬头望了眼清辉月色,他走到廊下,抬脚踢了踢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弦霜。 “欸,我跟你说个事。” 弦霜抱着剑动也没动,给了他一个眼神。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1节 弦雨走过去,他上上下下打量弦霜,视线落到他怀里那把剑上。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问:“如果我跟你的剑掉河里了,你救谁?” 弦霜:“……” 回答他的只有细弱的风声。 “你别拿看白痴的眼神看我,我没疯,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弦雨戳他。 弦霜抬头望月,“救剑。” “……好的,我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 “是这样的,”弦雨凑近他,举起手挡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王妃他怀孕了。” “啊哈,你打我干什么?”冷不丁挨了一个爆栗的弦雨气愤捂头。 “还说自己没疯。”弦霜收回手,淡声嘲讽。 “这是王爷亲口说的,真的!” 弦霜没理他。 弦雨又踢他一脚,“你猜李府医为什么会死?就是因为他知道王妃的秘密,这才被柳家给盯上的。” 作者有话说: 陆狗:本王不在,你们聊的很开心啊 沅沅:来呀,一起社死呀 小鸟:享年二十 感谢在2022-12-05 22:56:26~2022-12-06 21:0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晋江最大的股东5瓶;茶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幽暗阴森的牢房,逼仄的过道上不时有黑毛发亮的老鼠蹿出,吱吱乱叫着钻进腐烂潮湿的稻草,消失不见。 看守大牢的狱卒打着灯笼,殷勤的在前面领路,“王爷您慢点走,小心这腌臜秽地脏了您的鞋面。” 陆容淮低眉,火光在他眼底跳跃,映出他那张冷漠到没有表情的脸。 “别磨蹭。” 狱卒被这冰冷的嗓音一激,赔着笑加快步子,直到把人送到最里面的牢房时,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钥匙拿来,你先退下。”陆容淮高大身躯站在门前,瞬间挡住了一大半的烛光。 狱卒哪敢不从,从怀中掏出钥匙,毕恭毕敬的递到陆容淮手上。 陆容淮转身,用钥匙打开了牢房房门。 房门发出粗粝响亮的摩擦声,靠在墙角的人听见动静,慢慢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平静无波。 陆容淮缓步走到他面前。 他瞥了眼地上已经凉掉冷透的饭菜,“听说二哥在牢里不肯吃饭?” 陆容洛靠着墙壁,他抬手捡去衣袖上的草屑,“孤要见父皇。” 陆容淮直接说道:“父皇没答应。” 陆容洛愣住,他摇了摇头,“不可能,父皇不会对孤这么绝情,孤的母后也定会想办法救孤。” “母后如今被父皇幽禁在凤栖宫,恐怕没法帮你。” “你说什么?”陆容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除了是你母后,还是柳家人,二哥忘记了?”陆容淮好笑的看着他。 “如今柳家所有家眷奴仆全部下狱,柳家被抄,在家中搜出大量赃款和证据,最后处决结果,也就一两日的事情罢了。” “不可能,外祖父心思缜密,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你们找到破绽,那些证据一定是假的。”陆容洛矢口否认。 “老狐狸确实藏的够深,但是没办法,本王放鱼饵的时间更早。” 陆容淮一步一步走到陆容洛面前,他微微俯身,眼眸戏谑又深沉,“本王精心布局了大半年才收网,怎会让大鱼有机会翻身呢。” 陆容洛猛地仰起头,后槽牙咬的发狠,“陆、容、淮,原来都是你干的好事!” 陆容淮挑眉,“二哥跟柳国公算计本王时,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会输?” “孤不会输!孤要见父皇!让孤见父皇!”陆容洛发狠似的朝陆容淮扑过去。 陆容淮嘴角一扯,抬起脚轻飘飘的给了他一脚,太子饿了两顿没吃,这一脚直接给他踹到地上爬不起来,头发散乱。 陆容淮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父皇不会见你,陆容洛,你在北郊行宫的深山里藏了什么,父皇很快就会知道。” 陆容洛眼眸震荡,瞳孔骤缩,他胸腔摔的巨疼,张着嘴一个字也发不出。 “本王很好奇,父皇看到那些东西后,会是什么反应。”陆容淮勾唇一笑,笑容凉薄邪性,“届时,你会是他的好儿子,还是阻碍他的一颗棋子,本王拭目以待。” “不、不是……孤不是……”陆容洛此刻再也维持不住体面,他像是被捏踩住了七寸,眼里都是惊慌害怕。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陆容淮,孤身边有你的人?” “本王曾经奉行光明磊落,还是二哥教会本王,要未雨绸缪。” 陆容淮掸去肩上灰尘,墙上天窗透过一丝月光,照进他渊海般的沉寂眼眸。 他低眸自语,“本王以前,怎么会败给你呢。” 陆容洛没听清,他想去抓陆容淮的衣摆,陆容淮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三弟,三弟,孤是你二哥啊,你小时候没人管,都是孤帮你,你念在往日情分上,帮帮二哥吧,” 情分?陆容淮舌尖抵住上颚,玩味似的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 他幼年时期,若非太子和皇后两人,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背地里对他用尽了手段,表面上还虚情假意的过来问候他,当真是令他恶心。 “放心,每一笔账,本王都会跟你们清算。” 陆容洛僵住,他看清了陆容淮眼中的冷戾,更是心惊于他此时露出的威势。 “你……你……”一刹那间,陆容洛想通了一切,“这都是你算计好的,还有大哥,大哥的腿也是你弄残的吧!” 陆容淮蹲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他胆敢肖想本王的阿沅,本王没有挖掉他的眼睛,他该感谢本王才对。” 陆容洛浑身一颤。 “本王的阿沅,是不是很美?”陆容淮抬起左手,指尖冷冰冰的落到陆容洛的眼角处。 他的声音好似鬼魅,如同这暗夜里来索命的无常,吓得陆容洛不住地哆嗦。 “你、你发什么疯,孤听不明白。” “你最好是不明白。”陆容淮冷笑着起身,在陆容洛惊颤的目光中,无情离去。 他走出天牢,月色披了一身。 “王爷。”一道略微陌生的声音在旁侧响起。 陆容淮扭过去,看见手提着食盒走过来的宁玉羌。 他视线扫了眼食盒,眼神漠然,朝弦风打了个响指。 弦风会意,将拴在树下的马儿牵过来。 “王爷刚刚是去探望太子殿下?”宁玉羌见他不理自己,他笑了下,早已褪去了年前的稚嫩,眉眼里藏了一抹精明。 “与你何干。”陆容淮翻身上马。 宁玉羌仰起头,听到这番冷漠言辞,他如今竟也丝毫不见波动,“确实与我无关,王爷慢走。” 他说着,掉头就朝天牢走去。 他给狱卒塞了一个银元宝,得以顺利进去。 脚步刚刚跨进牢门,就听见他身后响起马蹄疾驰的声音。 陆容淮走了。 宁玉羌捏紧食盒的把手,用力到骨节发白,他深吸一口气,盯着前方幽暗的长廊。 别着急,慢慢来,他会让他后悔的。 楚沅一觉醒来,发现身侧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抻了抻腿,柔声朝外喊,“乐书。” 乐书很快走进来,笑着打开纱帘,“王妃醒啦,今儿天气很好呢,早上还有一只黄莺飞进了院子,叫声可真好听。” 楚沅扭头朝窗外看去,关注的却不是黄莺。 “王爷昨晚一夜未归?” “凌晨时回来过,进屋后看王妃睡得香,嘿嘿,亲了王妃一口,而后拿了套衣裳就走了。”乐书扶他起来。 楚沅脸上一红,又忙问:“他去哪?” “王爷说陛下派他去北郊行宫走一趟,他快马加鞭来回,也需要四五日。” 楚沅鼓了鼓腮帮子,对陆容淮这次突如其来的短暂出门有点不开心。 但他心里明白,皇命难为,眼下齐王和太子接连出事,弘嘉帝几乎把所有的任务都落到陆容淮头上,他不仅会比以前忙,面对的危险也会更多。 楚沅悠悠叹息,将心底的担忧尽数压回去。 他一个人安静的吃完早膳,又去小书房看了会儿书,但总有些静不下心。 弦雨看出楚沅的不对劲,朝乐书招招手。 乐书看了眼在发呆的楚沅,轻脚走过去,“怎么啦?” “咱们陪主子出去转转吧,王爷在时一直黏着主子,主子都习惯了,现在人不在,主子心里一定很失落。” “咱不能让王妃一个人待家里。”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2节 乐书觉得有道理,跑回楚沅身边,笑嘻嘻说道:“王妃,咱们去看看店铺吧,月底就要开业了呢。” 楚沅回过神,他看了眼外面湛蓝晴空,点头应允,“好,左右闲着无事,你把那个箱子带上,里面都是已经画好的画作。” “好嘞。” 一行人很快出门,弦雨驾车,弦霜坐在另一边,乐书坐在马车里陪楚沅说话。 不羡仙已经彻底完工,楚沅进去走了一圈,该添的都已经添置齐全,风格雅致,墙上挂上了好几幅画,他看着眼前这家店铺,眼里笑意点点。 “掌柜和画童招到了吗?” “掌柜找好了,是邺京一位资历很老的掌柜,属下已经调查过他,没有问题。”弦雨说道。 “哦,那画童的话慢慢找吧,不急。”眼下离开店还有十天左右,楚沅倒是不担心招不到人。 他们在画坊里待了半日,眼看着日头高悬,午时越来越热,乐书怕楚沅中了暑气,便问他要不要回府。 楚沅将画放好,他略一歪头,忽而说道:“我不回去了。” 正在帮忙打扫店铺的众人:“啊?” 弦雨拿着笤帚,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主子、主子,你不会是要离家出走吧。” 楚沅抿了下嘴,脸颊鼓起小小的酒窝,他眼型偏圆,眼瞳又黑又大,鼻梁秀气俏丽,歪头朝人看过来时,有种幼态的可爱。 “离家出走?好吧,那就离家出走吧。”他拍了拍手,愉快决定。 “弦雨,劳烦你回家给我拿两套衣裳,王爷可以走,我也可以。” ‘啪嗒’一声,笤帚落到地上。 弦雨抱头哀嚎,“完犊子了,这下子王爷回来,属下可怎么跟他交差啊。” “主子,主子你要去哪啊,你可千万不能离家出走啊,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弦雨吸了吸鼻子,赶紧追了出去。 然后,马车就一路行驶到了聂府门口。 楚沅下车,神清气爽的伸了伸腰,对着一旁石化的弦雨说:“好了,这就是我离家出走的地方,快回去拿衣裳吧。” 作者有话说: 陆狗:出个差回家,老婆没了~ 感谢在2022-12-06 21:04:48~2022-12-07 22:3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指间沙10瓶;茶食、悠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沅沅。”江倪惊喜的喊道。 他赶忙走上去,激动的抓住楚沅的手,“听管家说你过来了,我还不相信呢,这大中午的,热坏了吧,快进屋。” 楚沅最近这段时间养的不错,面色白净红润,气色很好,他弯着一双水杏大眼,嗓音清润有度,“王爷不在家,我想来阿爹这里住几天,可以吗?” “可以可以,住多久都行,你祖父今日出门钓鱼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江倪高兴的嘴角一直上扬。 就连进屋后,嘴角的笑意都没有下来过。 聂徐行看的直摇头,对一旁悠哉吃水果的聂思然说:“你看你阿爹,现在眼里已经没有我们父子俩喽。” 聂思然轻笑,“怎么,父亲这是吃醋了?” 聂徐行:“……沅沅还在呢,没有半点大哥的样子。” 聂思然抬眼朝楚沅笑,“都是一家人,说话难免放纵了些,阿沅莫怪。” 楚沅目光澄然,眼里好似一汪湖泊,有漂亮的银鱼在滑动,“不会。” “沅沅来坐,午膳还没用吧?”江倪不理会那父子俩,牵着楚沅坐下,又吩咐管家去准备午膳,“让厨房多准备菜肴,我房间里有孕期食补单子,拿去厨房让他们按照配方去做。” 管家应声退下。 楚沅目光柔软的看向江倪,“谢谢阿爹。” “又跟我客气呢,我当初怀思然时吃不下睡不好,被折腾的够呛,后来琢磨出了一些菜谱,既营养又好吃,在家找了两三日没找到当初那本旧食谱,便又重新写了一本。” “总共写了一百零七道菜,回头让厨房一一做给你尝,看看你喜欢吃哪些。” 楚沅心中感动,百感交集。 他知道江倪对他好,但没想到江倪能为他做这么多,不嫌麻烦的给他准备食谱,是真心拿他当自己孩子在疼。 “能遇到阿爹,是行意的福分。”楚沅低下头,声音放得很轻很慢,好似每一个字都经过了庄重的宣誓,吟哦在耳畔。 江倪摸了摸他的脑袋。 聂徐行走过来,“沅沅,我跟你阿爹能在邺京遇到你,其实是我们的幸运。” 江倪点点头,怜爱的注视着楚沅。 聂徐行:“你阿爹这些年四处云游,不曾放弃找你母后,十几年杳无音信,这已经成了你阿爹的心结,还好你来了,解开了他多年的心结。” “所以是我们很感谢你。” * 楚沅在聂家吃过午膳,江倪将他送到竹沁园。 “这里离我的院子近,环境清幽舒适,夏天住在这很凉爽,只是夜里千万记得关窗,点上熏香,否则会有蚊虫。”江倪叮嘱道。 楚沅坐在床榻上,乖乖点头。 江倪又给他诊了次脉,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乖的小宝宝,一点也不闹腾大人,这样挺好,你本来就偏瘦,若是孕吐频繁对你身体损伤也大。” 楚沅抬手抚上尚未显怀的肚子,眸光漫上柔意,“嗯,宝宝很乖。” “是个会心疼爹爹的好孩子,好了,你赶快休息,睡个午觉,下午天气凉快些,我教你练琴。”江倪让楚沅躺下,亲手给他盖好薄被,笑着走了出去。 楚沅望着江倪走远的身影,唇角含着愉悦浅笑,慢慢闭上眼睛。 乐书和弦霜守在外面。 傍晚时分,聂俦温拎着竹编鱼篓,穿着旧麻衣回府。 “小倪在弹琴?”管家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鱼篓,聂俦温脱掉沾了泥土的外裳,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管家笑道:“是黎王妃来了,夫人在教王妃弹琴。” “我去瞧瞧。”聂俦温甩了甩水,也不拿帕子擦干,换了身衣服就朝外走。 “对了,我今日钓了两条鲫鱼,让厨房熬成浓汤给沅沅喝。”他回头对管家说道。 “是。” 聂俦温背着手,缓步走到了竹沁园。 江倪和楚沅坐在绿竹环绕的竹亭里,两人皆穿白衣,指法灵活的在琴弦上飞舞,衣袖飘飞,琴音泠泠而出,如清风吹面,让人心旷神怡。 “不错。”聂俦温听完一首曲子,扬声赞道。 楚沅看到他,笑着要起身相迎,“祖父。” 聂俦温朝他摆手,自己大步走过来,“你好好坐着,在家里不用管那些虚礼。” 江倪笑着对聂俦温说:“父亲,沅沅真的很聪明,一点就通,记曲子也快,再学两日可就要超过我了。” 楚沅被夸的脸蛋红红,“阿爹你都夸一下午了,别说啦。” “好好好,我不说了,沅沅真可爱。” “……” 聂徐行和聂思然在旁边下完一局棋,见聂俦温回来,便弃了棋盘挪过来。 “祖父今日钓鱼收获如何?”聂思然拎起茶壶,给聂俦温倒了一杯温茶。 “尚可。”聂俦温喝完茶,看向楚沅,“黎王出城了?” “嗯,祖父怎么知道?”楚沅好奇。 “今日我那两个鱼友说的,他们大半夜在郊外钓鱼,瞧见黎王骑马朝北去了。” 楚沅将琴案推到一边,“父皇让王爷去北郊行宫,要过几天才回。” 聂俦温:“那这几日你就住这儿吧,府里没人,我们也不放心。” 江倪掩着袖子笑,“沅沅已经住下啦,就住在竹沁园。” 聂俦温眉目展开,满意极了,“好,老夫后面几天也不去钓鱼了,倒是很想看看沅沅最近诗作的如何。” 聂思然抬手扶额,笑声低低荡荡,“祖父,阿沅刚住进来你就想考他的学问,小心吓着他。” 聂俦温眉毛一竖,“你不陪老夫写诗,还不准沅沅陪我写?” 楚沅低咳一声,笑意清浅,“好,乐意之至。” 聂俦温点了下头,随即又说道:“老夫今日回来,遇到了方家的马车。” 聂思然摇扇子的动作微顿,随即又慢慢悠悠的晃起来,“是出城吧?” “嗯,方家那个姑娘,如今名声坏了,东宫也出了事,方家把她送去了城外的尼姑庵。” 江倪:“方家也算是走到头了。” 聂思然很难不认同,“方新海这一死,方家已经垮了,方舒予是个不中用的草包,宫里那位方贵妃也因为齐王的事打击太大,早就没心思再管方家死活,方家本以为能攀上太子,结果……呵。” 聂徐行:“昨日加冠礼时听了几句闲话,听说方舒予在太子出事后,登许太傅的门,想要重新跟许家结亲。” “许家不可能再选择方家,”聂俦温掀起眼皮,眼眸精锐清明,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睿智,“东宫出事后,许家看似明哲保身,没有动作,实际上,许太傅私下拜见了四皇子。” “睿王?”聂徐行沉吟片刻,失笑,“许家这是病急乱投医啊,陛下怎会将皇位传给一个病怏怏的皇子呢。” 众人都没出声。 日头西斜,晚霞铺满整个天际,好似浓稠的颜料泼洒开来,绚烂又美丽。 竹林里起了风,带来阵阵凉意。 良久,楚沅缓声开口,声音比晚风还要柔煦,“最不可能,往往也最有可能。”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3节 楚沅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杯子里的茶水早已冷透,他用指尖蘸了蘸水,在竹席地面上,缓缓写了一个字。 “王?”江倪看清字迹后,疑惑念道。 楚沅颔首,他目光凌凌,干净无垢的眼里不染情绪,“祖父可认得这字迹?” 聂俦温盯着那个字瞧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 “老夫在朝多年,阅览大小官员无数奏章,这字迹很普通,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聂思然敲了敲席面,“阿沅不如再写几个字。” 楚沅依言,又蘸水写下‘杀’‘黎’二字。 “杀黎王?”聂思然挑起眉,乐悠悠说道:“黎王殿下这是又得罪了谁?他那条命挺多人惦记啊。” 其他三人则是盯着字看了很久,直到水迹干透,三人这才直起身。 聂徐行:“这字笔锋有点奇怪。” 江倪:“嗯,说不上来,但仔细看又瞧不出哪里有问题。” 聂俦温捋着胡须,他眼中浮现沉思,忽而问道:“沅沅会模仿他人字迹?” 楚沅放下茶盏,从他开始写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瞒着聂家人。 江倪他们听见聂俦温的问话,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一个个惊讶的看向他。 “嗯,会的。”楚沅平静的微笑,随手又蘸水写下了聂思然的名字。 聂思然:“……这字迹,拿出去说是我写的,我自己都不会怀疑。” 他又写下江倪的字。 江倪睁大眼睛,“真的一模一样。” 聂俦温叹气,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告诉我们也就罢了,千万不要让旁人知晓,这可能会给你招来大祸。” “祖父放心。”楚沅听见聂俦温关切的话语,眼底笑意不灭,柔声保证道。 江倪眉间多了愁虑,“沅沅,黎王他知道你有这个本领吗?” 楚沅翘了翘嘴角,“嗯,我还帮他写过一份假的书信,交给了父皇。” “什么?!”江倪猛地拔高音调,直接破了嗓。 “你帮他写了什么?傻孩子,这也太危险了,黎王他真是……他好大的胆子!”江倪气的一跺脚,那架势,若不是黎王此刻不在这儿,少不了要挨打。 楚沅愣愣地看着他,“呃,就是,我们在平城时截获了一封信,信是从邺京来的,要取王爷性命……” “王爷将计就计,暗中布局,回京后让我模仿柳国公的字迹重新誊写信上内容,并将信呈给父皇,先是在父皇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再一步步将证据摆到父皇面前,最终弄垮柳家。” 楚沅将前因后果讲完,竹亭内再次陷入安静。 许久之后。 聂思然很是意外的感叹,“王爷原来有脑子啊。” 聂徐行:“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聂俦温:“还算有点用。” 唯独江倪还在生气。 “他有个屁的脑子,他有脑子就不该把沅沅牵扯进去,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他几个脑袋够砍的?想死也别拉上我家沅沅!” 大家看着温柔娴雅的江倪突然发飙,全都懵了。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丈母娘发火了 陆狗:一代枭雄就此陨落(没错我说的是我自己) 感谢在2022-12-07 22:30:54~2022-12-08 22:5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尤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景晏l 20瓶;红豆炒年糕3瓶;想喝奶茶呀~2瓶;茶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不必担心,陛下清楚黎王脾性,就算察觉信是伪造,问也问不出什么,更查不到沅沅头上。”聂俦温语态沉着。 聂思然给江倪倒了一杯凉茶,“阿爹放心,黎王虽不着调,却也不会拿阿沅的性命开玩笑。” “那可不一定。”江倪否决道。 聂思然将茶推到他面前,慢慢笑起来,“阿爹回京前,孩儿已经替阿爹观察过黎王,勉强还算合格吧。” “孩儿原本想着,若是他待阿沅不好,孩儿就把阿沅抢回来,给您当儿媳。” 楚沅:“?” 聂徐行大笑着拊掌,“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江倪脸上的怒气也被他这句话给冲散,他绷不住笑起来,笑完端起凉茶喝了一大口。 “还别说,沅沅若是能做我儿媳,好像也不错啊。”江倪低头,笑着看向楚沅。 楚沅眼睛睁的又圆又大,闻言惊得呆住,嘴巴微微张开,睫毛一闪一闪的,娇憨可爱。 “哟,吓到沅沅了,哈哈哈。”江倪笑着歪靠进聂徐行怀里。 楚沅面色微红,被他们好一番逗趣。 聂思然笑道:“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怕你在黎王府受苦,后来见你过的好,又真心喜欢黎王,我便打消了这个计划。” 楚沅对上聂思然的目光,聂思然神色坦然,目光赤诚,那双时常带笑的眼里有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不见半分情爱。 楚沅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天色渐暗,管家这时过来唤他们去用完膳,一行人便起身往饭厅走。 路上,聂俦温凝眸说道:“沅沅,老夫可以肯定,朝中无人字迹与这相似。” 楚沅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闻言微微一笑,“多谢祖父,本也没抱太大希望。” 楚沅:“此人写字时有意隐藏自己的笔锋,故而字迹并不流畅,似乎是猜到信件有可能落到王爷手中。” “你们在平城时,可有找到这信是送往何处?”聂俦温抬手拂开面前挡路的一截柳枝。 楚沅走到他身边,缓声说道:“嗯,送去了太守府,但王爷回京前审问过张择,没问出来。” “有一点很奇怪,王爷问他信是不是柳家写的,张择当时表情有点异样,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聂俦温:“要么,这封信是柳家写的,你们顺水推舟,要么,这封信的主人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对张择来说很重要。” 楚沅回想起先前柳国公登门一事,“是柳家的可能性不大。” “那便是后一种,张择的背景你们调查过吗?”聂思然走到楚沅身边,低声问道。 楚沅点头,“王爷调查过张择府上每一个人的背景,都没有发现问题。” “张择……”江倪仰起头去看聂徐行,“几年前我们在平城住了一段时日,那时候的太守就是张择吧?” 聂徐行‘嗯’了一声,“你忘啦,张择知道咱们在平城,还请我们到他府上吃过饭呢。” “哦哦,是的,他很热情,我们推脱不下,去过他府上一次。”江倪说着还感慨了一句,“他话挺多的,他夫人倒是很安静。” 楚沅停下来,神色沉静,“阿爹刚才说,太守夫人很安静?” “是啊,我记得他夫人身体不好,饭没吃几口就先离席了。”江倪说完转头去找聂徐行求证。 聂徐行点头,“嗯,确实如此。” 楚沅脑海中猛地电光一闪,他微微睁大眼睛,“我知道了。” 他回头喊了一声,“弦霜。” 弦霜立即从树梢上飞下,恭敬道:“主子。” “你给王爷传信……不行,他还没有回来,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弦霜顿了下,抬手指了指楚沅腰间的雪狼私章,“主子,王爷手底下的情报网和暗卫您都可以调动,需要查什么,直接下令就行。” 楚沅呆了呆,随即在江倪他们揶揄的目光下,伸手握住了腰间的私章。 “好,立刻派人去调查张择原配夫人的背景。” 弦霜点头,又瞬间消失。 楚沅轻轻呼出一口气。 江倪问道:“沅沅是怀疑太守夫人?” “当初王爷调查张择时,发现他原配夫人几年前去世,后来去他夫人祠堂查探,找到了他隐藏多年的罪证,但我们一直忽略了离世的原夫人,并没有调查她的身世背景。”楚沅解释道。 “好了,快洗手吃饭,阿沅尝尝看鱼汤好不好喝。”聂俦温见他们聊得起劲,洗过手后招呼楚沅坐下。 “好喝!”楚沅眼睛瞬间亮了。 管家在一旁笑着提醒,“这是老爷钓的鱼,知道您来,特地让厨房炖的。” 楚沅抱着碗,笑出一口小白牙。 * 四天后,陆容淮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城。 他面容冷凝,眉间聚敛,马儿连王府门口都没停一下,直接进了宫。 弘嘉帝正在浮仙姑的殿内听经文,听太监禀告陆容淮进宫,赶忙起身前往乾正殿。 只是他起来时,头晕目眩,差点摔倒。 浮晴扶住他,“陛下,您刚刚服用道长炼化的仙丹,不宜过激,要保持心境平和,如此,仙丹的妙处才会发挥到最大。” “朕明白。”弘嘉帝正了正衣襟,缓步走出大殿。 待他离去,浮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4节 她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一脸嫌弃的丢掉帕子,“老东西,还仙丹,我呸,多吃点吧,吃不死你,哼。” 弘嘉帝赶到大殿。 “儿臣见过父皇。” “快起来快起来,如何?”弘嘉帝冲上前,他抓住陆容淮的胳膊,紧张的盯着他。 陆容淮低敛眼眸,薄唇轻抿,“父皇,儿臣在北郊深山里,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铁块。 弘嘉帝眼孔一缩。 陆容淮平静道:“二哥挖空了一座山,在里面锻造兵器,儿臣已经抓获里面所有人员,听候父皇发落。” 弘嘉帝颓然的松开手。 ? 他死死盯着那块铁,然后突然出手,抢过铁用力砸向柱子,“畜生!竟敢背着朕私铸兵器,好,好得很啊,柳家,太子,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就想造反了!” 陆容淮眼都没眨,他等弘嘉帝发完火,这才拱手道:“父皇息怒,儿臣先行告退。” 弘嘉帝闭上眼又睁开,他双手叉腰,看向陆容淮,“嗯,老三这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陆容淮转身朝外走。 他几日没见楚沅,许久不曾感受过的头疼竟卷土重来,这几晚他都不曾睡好,此刻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楚沅。 “慢着。”弘嘉帝又喊住他。 陆容淮猛地停住,眉心狠狠一跳。 弘嘉帝盯着他俊逸挺拔的背影,不着痕迹地眯了下眼,“太子都有冶铁铸器的野心,老三征战沙场多年,当初怎么舍得将兵权交给朕的?” “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兵权自然也是父皇的,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 “你就没想过自己独占?” “儿臣只会打仗,仗打完了,兵权自然要交给父皇,儿臣可不像二哥那么有钱,养得起几十万士兵。” 弘嘉帝面色稍缓,“如果你想要,兵权朕可以给你。” “还是算了吧,儿臣如今觉得,还是待在家里更舒服,父皇,阿沅还等着儿臣回去呢。”他话里的牢骚和催促再明白不过。 弘嘉帝沉着脸挥手,“快走快走,一天到晚就惦记着你媳妇。” 陆容淮顺势溜了。 他疾步出宫,骑上马一夹马肚,朝着黎王府疾驰而去。 “开门!” 陆容淮下马,一脚踹向紧闭的王府大门。 看门的门仆听到动静,将小门打开一条缝,探头出来一瞧,对上陆容淮皱眉冷厉的脸,当即吓了一跳。 “王爷回来了!”门仆慌张打开大门,恭迎陆容淮。 陆容淮跟没听见似的,一边解开护腕一边疾步往扶雎院走。 “阿沅。”他推开门,扬起唇角朝里看去。 屋内空荡荡的,床榻被褥叠放整齐,桌子和软榻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整个屋子干净到一尘不染,又冷清到毫无人气。 陆容淮瞬间心脏紧缩。 他疯了似的冲出去。 “王妃呢!”他逮住一个打扫的下人,凶神恶煞的问道。 下人吓坏了,许久没见过这样可怕的黎王,哆哆嗦嗦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甩开下人,低骂一声,满脸阴云密布,可怕至极。 “王爷,王爷。”门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陆容淮走的太快,等他反应过来时,陆容淮早不见了。 “王妃去了聂府,弦雨管家给小人留了口信,让您直接去聂府接王妃。” 陆容淮二话不说,连衣裳都来不及换,直冲聂府而去。 江倪正在教楚沅弹新曲子,就见管家慌慌忙忙的跑过来。 “夫、夫人,不好了,黎王他冲进来了。” 楚沅指尖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他回来了?楚沅眼睛亮起,抬起头看向管家。 管家举着袖子擦汗,对楚沅露出一个苦涩又无奈的笑容。 “王爷来了,在前厅差点跟公子打起来。” 江倪:“好端端的,怎么会打起来?” “王爷要来后院找王妃,公子拦着不让,王爷那脸色,哎哟,奴才瞧着都害怕。”管家心里替自家大公子捏了把汗。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楚沅抬眸,朝院门口望去,对上了一双寒冽深沉的眼。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回来了,属于我的一切,都要统统拿回来! 沅沅:…… 感谢在2022-12-08 22:50:36~2022-12-09 22:5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法少女洪世贤7瓶;想喝奶茶呀~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男人面目紧蹙,唇角绷直,周身冷意不要命的往外散,满脸不好惹的戾气。 直到他看见楚沅。 陆容淮眼底翻涌的戾气瞬间消散,紧绷的下颌肌肉逐渐放松, “王爷。” 楚沅站起来,无惧他方才阴沉的脸色,笑吟吟的望向他。 陆容淮大步走过来,长臂一伸将他抱进怀里,用力的箍住。 楚沅听着他胸膛里急促热烈的心跳,他轻轻踮起脚,下巴搁在男人宽阔的肩上,抬手环上他的腰。 两人抱着无声温存了好一会儿,直到旁边响起一道轻咳声。 “咳。” 楚沅猛然回神,想起江倪还在,红着脸推开了陆容淮。 “王爷,阿爹在呢。”楚沅小声提醒他。 陆容淮从善如流的喊:“阿爹。” 江倪:“……” 江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爷这声阿爹,可真是折煞江某了。” 陆容淮看出江倪的不满,他顿了顿,厚着脸皮说道:“望黎来的匆忙,未曾备礼,多谢阿爹这几日对阿沅的照顾,回头定登门赔礼谢罪。” “不敢,王爷大驾光临,我们哪敢不欢迎啊。”江倪见聂思然揉着肩出现在门口,笑容越发和蔼。 “……” 陆容淮一脸无事的避开视线,假装自己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刀子。 “王爷刚回来吗?”楚沅仰起脑袋,及时的解了围。 陆容淮默默松口气,眼底漫上笑意,“嗯,连午饭都顾不上吃,来接阿沅回家。” 楚沅弯唇,“那就在这儿吃吧,刚好我们也没有用午膳。” 聂思然走过来,听见这话冷笑一声,“不巧,府上提倡节俭,厨房只煮了五口人的饭,没有王爷的份。” 楚沅见聂思然不停地揉肩膀,面色微窘,悄悄闭上了嘴巴。 陆容淮淡定道:“没事,我可以不吃。” 聂思然又是一声冷笑,“好,谁吃谁小狗。” 聂家饭厅里,六人落座。 陆容淮坐在楚沅身边,主动给他盛了一碗汤,“这两天身体如何,可有难受?” 楚沅捧着碗,轻轻摇头。 他另一边坐的是聂思然,聂思然拿起公筷,给楚沅夹了块红烧肉,“来,阿沅,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江倪也给他夹菜,“这道酸萝卜酸甜开胃,沅沅爱吃。” “汤有点烫,阿沅先吃饭。”聂思然顺手夺走了楚沅手里的碗,拿起筷子塞给他。 陆容淮面前连副碗筷都没有,而聂家人都好似没看见,自顾自的吃着饭,时不时给楚沅夹菜,全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楚沅嘴里咬着肉,脸颊鼓鼓的,他咬住筷子,歪头偷偷去看陆容淮。 陆容淮撑着下巴,唇角扬起,坐姿优雅闲适地欣赏他吃饭,逮住了某个人偷看的小表情,他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腮帮子。 楚沅瞪他,他笑了下,撤回手时,发现整张桌子上的人都在看他。 聂俦温:“王爷,不要打搅沅沅用膳。” 聂思然:“幼稚。” 江倪:“王爷还是出去等吧。”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5节 聂徐行;“嗯。” 被围攻的陆容淮:“……” 楚沅咬着筷子偷笑。 陆容淮左右看看,真是哭笑不得,他不过是出去了几天,怎么聂家人对他的意见这么大。 “我……” 楚沅忽然出声,“呀,外面有一只小松鼠。” 众人朝外看去。 楚沅飞快的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了陆容淮嘴里。 聂思然率先反应过来,他一回头,见某位王爷唇色油亮,正对着楚沅笑,笑容招摇到碍眼。 “什么小松鼠,这儿分明是有一只偷吃的大老鼠。”聂思然盯着陆容淮,语气幽幽。 其他人闻声朝这边看来。 陆容淮摊手,“阿沅喂的,没办法,谁让我有一个会心疼人的好媳妇儿呢。” 大家的视线又落到楚沅脸上。 楚沅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从脖子红到耳根,眸子水雾迷蒙,紧张的握紧筷子。 他那副惊慌失措的小表情落到众人眼里,像是受惊的小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江倪‘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好了,瞧把我们沅沅给羞的,来人,给王爷拿副碗筷来吧。” 陆容淮向来会顺杆爬,获得特赦后,就差把江倪给夸上天。 江倪嘴角抽搐,赶忙让他停下,“够了够了,夸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吃饭吧。” 用过午膳后,待行礼都收拾好,陆容淮迫不及待的拉着楚沅回家。 临行前,江倪不放心的将楚沅拉到一边。 “阿爹,怎么了?”楚沅轻声问道。 江倪看了眼陆容淮,见他正在同聂俦温说话,便拉住楚沅的手,小声在他耳边问道:“沅沅,你跟黎王……这两个月没同房吧?” 楚沅脸色‘腾’地变红。 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听阿爹的话,怀孕前三个月不要同房,王爷年轻气盛,两个人在一处难保不会……总之你不要惯着他,实在不行就让王爷去书房睡一阵子。” 楚沅回到陆容淮身边时,整个人红的快要冒烟。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陆容淮作势就要去摸他额头。 楚沅避开他的手,目光闪躲,“没事,王爷走吧。” 陆容淮狐疑的看了眼江倪,跟聂家人打过招呼后,牵着楚沅离去。 回到扶雎院,陆容淮抱着楚沅躺到软榻上,他嘀嘀咕咕,“他们好像对我有意见,我才有意见呢,趁我不在把我媳妇拐走了,哼。” 楚沅被他圈在怀里,江倪的话还在耳边萦绕,没一会儿他就觉得口干舌燥,热意一层层爬上来,后背很快有了薄汗,他想让陆容淮放开他。 谁知他一抬头,就见男人闭着眼,已经睡熟。 近距离之下,男人的睫毛清晰可见,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眼尾上挑,睡着后张扬凌厉的气势减弱,反而透出几分不常见的少年气。 楚沅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又伸出指尖去触摸他的鼻梁,他一个人玩了半天,男人睡意沉沉,竟也没醒。 “怎么困成这样。”楚沅指尖滑到他眼下,轻轻碰了碰他的黑眼圈。 陆容淮睡的很沉,对外界毫无感知。 楚沅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位置,陪他午睡。 陆容淮这一觉睡醒,已经是深夜。 怀中空荡荡的,屋内静谧,他从榻上坐起身,掀开搭在腹部的薄被,下地往外走。 “王爷醒了,”楚沅正在外间同乐书一起挑选布料,“乐书,去厨房把饭菜端来。” 陆容淮走到他身边,坐下后视线落到他手中的布料上,“这是要做什么?” “闲来无事,打算做几条口水兜。” “口水兜?” “嗯,等宝宝出生后可以用上。” 陆容淮神色变柔,他主动帮忙挑选,从一堆柔软布料里选出了水粉、桃红、丁香、蜜荷色。 “这些好看,闺女喜欢。” 楚沅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王爷,万一是男宝宝呢?” 陆容淮眉头微凝,他盯着楚沅的肚子看,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不会,一定是女儿,我有预感。” “再说了,男孩子流口水像话吗?”陆容淮一脸嫌弃道。 楚沅:“……王爷小时候难道没用过口水兜?” 陆容淮自信道:“我小时候不流口水。” 楚沅收起桌上的布料,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好好好,王爷快吃饭吧。” “你吃了吗?” 楚沅:“我已经吃过了,王爷睡得太久,早就过了用晚膳的时辰。” 饭菜被一一摆放到桌上。 楚沅坐在旁边,陪他用膳,顺道将调查张择原夫人一事告诉了他。 陆容淮吃饭速度很快,楚沅几句话工夫,他已经添了第二碗饭。 “嗯,是应该查一查,对了,这几天有没有西境的消息传来?”陆容淮抬头问道。 “没有,王爷你吃慢点,吃快了会撑着胃。”楚沅柔声说道。 陆容淮笑了下,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习惯了,行军作战期间没时间细嚼慢咽,突然打起来,都是胡乱往嘴里塞,多吃一点才有力气,就有机会活下来。” 楚沅心里抽了一下。 他看着陆容淮云淡风轻的脸,很难想象,十五六岁就上战场的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陆容淮放下碗,“阿沅的店铺是不是快开张了?” “嗯。”楚沅掏出手帕递给他,“都已准备就绪,祖父给我找了两名画童,月底就可以开店,王爷要来吗?” “最近邺京会不太平,阿沅最好不要出门。” 楚沅水眸微睁,“父皇要下令处治东宫和柳家了?” “嗯,父皇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太子和柳家身后牵涉众多,会揪出来不少人。” 楚沅眼睫颤动。 陆容淮以为他害怕,安抚道:“父皇有心拔除朝中异己,太子和柳家的手伸的太长,已经严重超出父皇能忍受的底线……不过这些跟咱们没关系,下个月有乞巧节,带阿沅去坐船。” 楚沅叹气,伸手拽住了陆容淮的衣袖。 “我不是在害怕,我是在担心王爷的安危。” 陆容淮神情微愣。 楚沅主动走过去,坐到陆容淮腿上,青衣逶迤在地,他伸手圈住陆容淮的脖子,歪头靠在他肩上。 “望黎,你不要有事。” 作者有话说: 陆狗:回家第一天,老婆不仅亲自喂我吃饭,还主动抱我,好黏人,嘿嘿。 沅沅:是的,第二天你就该睡书房了。 陆狗:…… 感谢在2022-12-09 22:55:33~2022-12-10 22:1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8瓶;老子名叫……5瓶;红豆炒年糕、濢恬恬3瓶;想喝奶茶呀~2瓶;悠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邺京城内,近日来茶楼酒坊生意极好。 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将柳家和东宫的事经过润色说了一遍又一遍,说的口干舌燥,听众还是乐此不疲,讨论热烈。 “柳家抄家时,银子成箱成箱的往外搬,搬了两天才搬完,真贪啊,把咱们老百姓的钱都搜刮空了。” “这种大贪官赶紧让他掉脑袋,呸。” “东宫那边有结果了吗?” “我听说这两日早朝会宣布,咱们等着吧。” “唉,枉我先前还夸赞太子,没想到他不仅好色贪财,还歹毒无比,耍奸计残害兄弟。” “柳家和东宫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 “失德之人,怎堪大用,还是早些废掉吧。” “幸好黎王识破了他的诡计,没有中招。” “说到黎王,若是太子真的失势,储君之位,岂不是要落到黎王头上?” 此人这话一出,整个茶楼瞬间变得安静。 “其实……黎王也挺好的。” “可黎王娶了男妃,没有继位正统的资格啊。” “对哦,那难不成让睿王当储君?”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6节 “呃……睿王的身体……怕是不行吧……” 而此时,正在被大家议论的黎王和睿王,并肩站在乾正殿的大殿上,身着亲王衮服,面色沉凝,不见喜怒。 “四弟竟然会来上早朝。”陆容淮面视前方的龙椅,昨夜搂着楚沅睡得好,他今日精神气十足,不似前几日的狂躁冷戾,甚至还有闲情跟陆容泽说话。 陆容泽双手拢在袖中,他的脸上还是不自然的白,唇色淡到没有一丝血色,身形瘦削到能够清晰看到衣服下突出的肩胛骨。 “兄弟一场,不可坐视不管。”陆容泽低叹一声,刚说完便又咳嗽起来。 陆容淮唇边泛起冷意,“大发善心也要看是对谁。” 陆容泽露出微笑,“若是三哥今日成了阶下囚,我也会在殿前为三哥求情。” 陆容淮没说话。 上一世他受冤发落之际,陆容泽确实也为他说过话,只是他一个病弱王爷,人微言轻,根本起不到作用。 陆容淮听着他沙哑的咳嗽声,一声声好似要将肺给咳出来,“不需要,你的话在父皇耳朵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陆容泽怔了一下,随即苦笑,“就算如此,也还是要试一试,总比直接放弃要好。” “随便你。” 弘嘉帝很快来到殿前,他脸色没有比陆容泽好到哪里去,苍白中还带着一丝青黑,他喘着气坐到龙椅上,让元生公公宣读圣旨。 众臣跪下听旨。 元生公公先是宣读了第一份圣旨,内容是关于柳家的处决。 柳家被褫夺爵位,柳国公及柳家嫡系共计十八人被判五日后斩首,其余人则是流放北疆,贬为奴籍,终生不得回京。 圣旨宣读完,满朝寂静。 元生公公等了片刻,又拿出了第二份圣旨,内容是跟太子有关。 弘嘉帝目光审视的从下面每个人的脸上扫过,陆容淮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看了眼,又没甚意趣的垂下。 他十分了解弘嘉帝,疑心甚重,一旦他心中有了怀疑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在阴暗里的角落里滋生成他的眼中钉,急需斩草除根。 柳家也好,太子也罢,所有威胁他帝位的人和事,都要统统抹除,不留祸患。 陆容淮眼底聚着冷锋寒霜,元生也在此时读完了圣旨内容。 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太子被废,与太子妃一同看守皇陵十年,皇后幽禁凤栖宫,许贵妃代掌凤印。 侧妃袁氏被遣回家,侧妃徐氏被贬为庶人,其父徐孟山也因参与柳家贪污案,又与东宫牵连甚深,暗中为东宫谋取不少便利,被削去官职,逐出邺京。 其余从党也受到了相应处罚。 “诸卿可有异议?”弘嘉帝语态威严。 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吱声的。 两份圣旨,涉及到朝臣十多位,其他人哪里还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是怕自己的乌纱帽戴久了吗? “没有异议的话,退朝。”弘嘉帝站起来。 “父皇!”陆容泽站出来,他神色谦卑又温顺,低着头认真说道:“皇陵苦寒,十年之罚,二皇兄恐怕受不住,还请……” “老四,”弘嘉帝打断他,语气沉沉,“朕能让他活着,已经是皇恩。” 元生公公知道弘嘉帝不高兴,忙劝道:“睿王殿下,陛下对太子的处罚已经是留足了情面,您就别再求情了。” 陆容泽想说什么,嘴唇张合了几下,终究是化作了一道叹息。 柳国公在牢中接旨后,先是大笑三声,平静之后接过圣旨,一个字也没有说,一滴泪也没有流,像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太子的反应则是激烈很多,他吵着闹着要见弘嘉帝,被狱卒用破布塞进嘴里又狠狠挨了一顿揍。 朝堂上的事很快传到百姓耳朵里,又增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东宫和柳家恶有恶报,尤其是太子,苦心经营的好声望一朝土崩瓦解,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将他所有流传到市面上的字画文章全部扔进了臭水沟,还有那些话本,都被扔进灶炉里烧成了灰。 好在关于他的也不多,大家还是最喜欢看黎王和黎王妃的话本,最近冒出来的小侍郎和贵公子的话本也深受百姓喜欢。 又过了三日,楚沅的店铺开业。 一大早起来,楚沅特地挑了身比较艳丽的绯红衣裳,乐书替他梳发,用银簪将他头发固定,脑后垂下一缕绯色丝绦,点缀在墨发之间,行动时飘逸风流,煞是好看。 他收拾完,又去将赖床的王爷拉起来。 “王爷,该起了,天都亮了。” 陆容淮眼睛都没睁开,大手精准的揽住楚沅的腰肢,他捏了捏楚沅腰肢的软肉,笑着睁开眼。 “胖了一点。” 楚沅:“……” “更好抱了,来,让为夫再抱着睡一会儿。” 楚沅扯住他的耳朵,声音温温柔柔,“陆望黎,你起不起来?” “……起。” 两个人用过早膳,出门坐马车前往店铺。 店铺外面敲锣打鼓,挂着喜庆的红绸,弦雨早就等候在门口,鞭炮从屋梁檐角垂下,地上也整齐排列着长到看不见尽头的炮竹。 店铺的匾额用整块红布盖着,周围已经有不少百姓驻足,探头张望。 黎王府的马车到时,百姓都退到一边,小声说话。 陆容淮先行下车,他站在下面,朝车里喊道:“阿沅,下来吧。” 随后,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掀开车帘,眉目如画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楚沅缓步走到车板旁,陆容淮伸出手,将人稳稳的抱下车。 转身时,黎王妃衣袂飘飘,清冷高华,像一朵水雾中摇曳生姿的芙蕖,含露凝珠,美绝人寰。 百姓们此刻觉得,话本中对黎王妃的描述,不及真人一二。 “主子,时辰到了。”弦雨笑容满面的走过来。 楚沅:“好,那便开始吧。” 陆容淮揽着楚沅的腰,陪他往门口走,视线若有似无的掠过周围百姓。 一边还跟楚沅耳语,“开业这种小事交给弦雨他们来办就好,你出来多危险啊,外面坏人多,我瞧着他们都不是好人。” 楚沅:“……那些都是京中百姓,王爷你不要胡思乱想。” 陆容淮:“我没有胡思乱想,我这是在保护你们父女俩,严防一切可能出现的危险。” “没有危险,百姓只是过来看热闹。”楚沅再三强调。 “好吧,但是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免得磕碰撞到。” 这一点楚沅没有反驳,他乖乖点头,“好。” 两人来到不羡仙的店铺门口,楚沅回过身,看向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们,他眉目宁和,眼里笑意分明,开口时声音清朗又温润。 “今日不羡仙开业,所有字画一律五折,大家可以进来看看。” 言罢,他扭头看向陆容淮,“王爷,你也说两句。” 陆容淮顿了下,抬头看向对面的百姓。 “进来看可以,”他幽黑的眼珠扫视全场,话语浓浓的警告,“但是不能碰那些字画。” 楚沅:“?” 百姓们更是一头雾水。 陆容淮:“这些字画本王包了,你们别买。” 他家宝贝辛辛苦苦画出来的画,哪能随便便宜了这些不识货的百姓,他全部都买回去,王府那么大,辟一间房出来专门给阿沅放字画。 百姓:“……” 弦雨:“……” 楚沅气鼓了脸,“王爷!” 他开店做生意,这家伙是来砸场子吗? “哈哈,”人群中传来一声轻笑,聂思然摇着扇子出现,“王爷好大的口气啊,阿沅如今一幅画价值千金,店里这么多,王爷打算都买了?” 陆容淮哼道:“那又如何?” 聂思然笑呵呵的,“不如何,王爷有钱,想买多少都可以,只是王爷欣赏的来吗?” “阿沅的字画,本王自然欣赏的来。” 聂思然又是一声笑。 楚沅幽幽开口,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王爷今晚想睡书房,是吗?” 陆容淮瞬间收敛正色道:“不想。” 陆容淮:“欢迎大家进来观赏,若是瞧见自己喜欢的,可以买回家欣赏。”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错了,下次还敢 感谢在2022-12-10 22:18:34~2022-12-12 23:1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潮汐5瓶;红豆炒年糕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楚沅走到垂落的红绸旁,他拽着红绸的一端,将上面盖住匾额的红布扯落。 ‘不羡仙’三个字映入众人眼帘。 “好字。”聂思然抬头,大方夸赞道:“铁画银钩,风神潇洒,纵横有象,这字是王爷写的吧?” 陆容淮:“算你有眼光。”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7节 弦雨点燃鞭炮,瞬间炸开漫天的烟雾,陆容淮护着楚沅走进店铺。 他们上了二楼,坐在窗边的位置喝茶,将一楼留给进来参观的百姓,掌柜和画童忙着接待众人。 有不少学子文人抱着看一看的态度进来,结果一眼就被墙上的字画吸引,惊艳之余,连忙去腰包里掏银子,生怕晚一步就被人抢走。 “生意不错啊,画卖的很好。”聂思然在下面晃悠一圈,买了好多幅画才上来。 楚沅闻言,心中大石落地,他眼角弯弯,窗外阳光落到他脸上,又添了几分明媚。 “哥,坐下喝茶。” 聂思然从容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盏,“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 陆容淮冷漠无情的攻击,“要点脸,那只是娘家。” 楚沅爽快答应,“好啊。” 陆容淮瞬间扬起柔情的笑脸,“好,我陪阿沅回去。” “主子,苏大人来了。”弦雨跑上来,“还有八殿下,白小姐,韩公子,闵小姐,他们都来了。” “?” 弦雨:“都是来给主子捧场的,买了不少画呢。” 楚沅一听,起身要下楼。 陆容淮跟着他起来,牵住他的手,生怕他要跑,“慢点,不着急。” 楚沅来到楼下,陆容深正在跟画童说话:“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起来,送到云安侯府。” 其他人臂弯里也都抱着几幅画。 楚沅走过去,“大家今日能来,我很开心,小舟,把这些画包好送到他们府上,就当是我送给大家的谢礼,不用收钱。” 画童小舟立即应声,“好勒,王妃放心。” 韩瑞琪:“我爹很喜欢王妃的字画,嘱咐我多买几幅,王妃白送可不行,我爹知道了非得打死我。” 楚沅颊边笑出小小的旋涡,他俏皮的眨了下眼,“那就不告诉韩大人,保密。” 闵晓苗抱着怀里的画不撒手,“不不不,这些我要自己买,本姑娘有钱。” “是啊,我们都是来给你捧场的,而且这些画也不贵,画画费工夫,哪有白送的道理,我们自己买。”韩瑞琪也坚持。 楚沅面露难色。 陆容淮捏了捏他的手,光明正大的说:“这些小肥羊都肥的很,别心疼他们,使劲宰。” 小肥羊们:“……” 上午结束后,楚沅请他们到浮仙楼吃饭。 包厢内,聂思然看向埋头吃饭的苏如鹤,“苏大人最近要高升了吧。” 苏如鹤扒饭的手一顿。 韩瑞琪倒是比他更快,“苏大人肯定要升官啊,我听我爹说现在户部和工部尚书的位置都空缺下来,苏大人肯定得占一个。” 陆容深吃的满嘴流油,他转头问陆容淮,“三哥,陈有为是被贬到邯城了吧?” “嗯。”陆容淮给楚沅碗里夹满了菜。 陆容深幸灾乐祸的嘿嘿笑,“清俞说那地方特别特别偏,艰苦的很,这下子他该开心了吧。” 白清俞掏出帕子,轻声唤他,“殿下抬头,擦擦嘴。” 陆容深立刻抬头,乖乖地让白清俞给他擦干净嘴角汤汁。 闵晓苗坐在对面,望着眼前这画面呆了又呆。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 “晓苗,你发什么呆?”韩瑞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 闵晓苗被他一打岔,思绪全无,翻白眼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吃你的饭。” 楚沅见他俩对话间熟稔自然,问道:“韩公子跟闵小姐认识?” 闵晓苗点头,颇是嫌弃的看向韩瑞琪,“这家伙就住我家隔壁呢,从小到大没少烦我。” 聂思然顿悟,“哦,原来还是青梅竹马。” “谁跟他青梅竹马,”闵晓苗炸毛,“聂公子可不知道,这家伙坏的很,经常使坏欺负我。” 韩瑞琪抬手拍她,“哎哎哎,你够了哈,王爷他们都在呢,当众揭短算什么好汉,我不要面子的吗。”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斗嘴逗笑大家。 过了一会儿,聂思然站起身,拉起苏如鹤,“忽然想喝青梅酿,苏大人陪我去买点青梅酒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门。 闵晓苗停止跟韩瑞祺的战斗,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苏大人跟聂公子关系挺好的嘛。” 陆容淮唇边扬起意味深长的笑,“闵小姐独具慧眼。” 闵晓苗挠头,黎王这笑怎么瞧着怪瘆人的。 聂思然他们回来的很快,苏如鹤怀里抱着一小坛青梅酿,聂思然则是两手空空。 奇怪的是,苏如鹤把头埋的很低,恨不得用坛子挡住自己的脸。 陆容深:“苏大人,你怎么了?” 苏如鹤摇了摇头,闷不吭声地抱紧坛子。 聂思然坐下,他环视一圈,忽而笑起来。 “方才在楼下,看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 “很多人在下注打赌,赌陛下会立谁为储君。”聂思然抬手撑住下巴,笑吟吟的看向陆容淮,“在下凑热闹看了看,竟有半数以上的人投给了王爷呢。” 陆容深天真无邪的回答:“投给我三哥很正常啊,大哥废了,呃,二哥也废了,三哥自然可以当储君。” 陆容深没反应过来,但是在场其他人都瞬间明白聂思然的话,陆容淮娶了男妻,没有嫡子,在这种劣势下,竟还有这么多人支持他。 “王爷如今在民间的声誉很高啊。”韩瑞琪嘻嘻笑道。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初他父亲奉旨筹办黎王婚事时的苦瓜脸,没少在家中吐槽自己接了个烫手活,如今不过半年,口碑真是瞬息万变。 “可王妃是男子,王爷注定无法继承大统啊。” 闵晓苗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话不过脑子,她一说完就后悔了,当即懊恼的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然而她一抬头,却见楚沅正对着她笑,目光里半点也没有生气和不满。 聂思然打开折扇,他故意扇了两下,掩唇笑道:“是啊,王妃是男子,那些百姓为何还要支持黎王呢?” “是啊,为什么?”陆容深好奇问道。 聂思然:“这得感谢一个人。” “谁呀。”闵晓苗问道。 “我也不知道,”聂思然的视线从苏如鹤身上滑过去,“但是他很厉害,你们知道现在坊间有卖黎王和王妃的话本吧?” “知道。” 闵晓苗抿着嘴巴笑,她不仅知道,她还买了好多本呢,写的真好,她特别爱看。 “这个人写的话本,过去不仅帮王爷扭转了他恶劣的形象,如今还让百姓们相信,王爷有当储君的资格。” 众人此刻全部看着聂思然,他们没有发现,随着聂思然的话一句句说出来,苏如鹤的脑袋就一点点往下低。 “啊,为什么啊?”陆容深脸上出现大大的不解。 “因为……”聂思然慢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本话本,他微笑着放到桌上,“现在百姓们对这本话本的内容,深信不疑。” “什么什么,快让我看看。”陆容深第一个坐不住,他撑着桌沿站起来,伸手将话本拿过来。 随后他定睛一看,傻眼,“啊?这什么鬼东西,霸道王爷的带球跑男妃?” “咳咳咳!”楚沅被嘴里的汤圆呛住,捂着嘴弯腰咳嗽。 陆容淮一把捞起他,一手扶着他肚子,一手拍他的背,使巧劲拍出他卡在喉咙里的汤圆。 “喝点水。”陆容淮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端起温水喂给他喝。 楚沅缓过劲来,他睁着水雾迷蒙的大眼睛,扭头去看苏如鹤。 谁知苏如鹤双手紧紧抱着酒坛,把脸彻底躲在酒坛后面,缩在那里不动。 他哭笑不得的收回视线,拿这位爱好写话本的侍郎大人没办法。 “哇,这是新出的话本吗?好有趣,我要去买。”闵晓苗双眼蹦出亮光。 楚沅:“……”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喜欢看这个? 楚沅心中非常不解。 聂思然眼底笑意越深,“感谢这位话本写手,百姓现在打心眼里相信,王妃是男的也可以怀孕。” 陆容深震惊到结巴,“可、可以,很强,万万没想到……我没想到……三嫂厉害。” 楚沅:“…………” 陆容淮听完全程,轻笑出声,“阿沅确实很厉害。” 他玩味似的看了眼话本,又看了眼貌似觉得没脸见人的苏如鹤,舌尖在齿锋上抵了抵,对这误打误撞的结果很是满意。 “聂公子若是认得这位写手,就说本王很满意,重重有赏。” 聂思然忍着笑,“好,在下回头去找他,一定将王爷的话带到。” “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位写手。”陆容深说道。 闵晓苗举手,“加我一个。” 聂思然余光瞥见酒坛后那红彤彤的脸,笑出了声,“就怕这位写手脸皮薄,等我找到了他,看他愿不愿意吧。”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8节 “好,我还挺想结识这位朋友的,他一定很好玩。”陆容深乐滋滋的说道。 聂思然颔首,“嗯,在下也这么觉得。” 楚沅见苏如鹤快要无地自容,忍不住开口转移话题,“大家乞巧节有什么活动吗?” 作者有话说: 苏小鸟:《重生之我是聂思然他爹》,第一章 ,棒打不孝子 陆狗:支持 感谢在2022-12-12 23:18:23~2022-12-13 22: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宝贝闺女我爱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乞巧节,当然是要约会啊。”陆容深满脸快乐,他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已经都安排好啦,保证让清俞终身难忘。” 闵晓苗托着腮,羡慕的看向白清俞,“白小姐好幸福啊。” 白清俞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笑意。 陆容淮:“白小姐最好别抱太大期待,他的品味一直不怎么正常。” 陆容深笑容凝固。 白清俞:“殿下准备的,我都喜欢。” 陆容深得到白清俞的肯定,瞬间骄傲的挺起胸脯,雄赳赳的说:“清俞放心,咱们的第一个乞巧节,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白清俞专注地看着他。 陆容深:“三嫂,我跟你说,乞巧节你还是待在家比较好,我三哥他不懂浪漫,跟他出去约会,还不如在家睡大觉呢。” 他一说完,头顶就挨了一个暴栗。 陆容淮:“再敢胡说,别想出宫。” “……” 韩瑞祺朝苏如鹤和聂思然举起酒杯,“来,这杯酒敬咱们三个可怜人,乞巧节跟咱们无关。” 闵晓苗也端起茶杯,“还有我还有我,嘿嘿。” 聂思然眨了眨眼,手摇着折扇没动,“我乞巧节有安排。” 韩瑞祺:“啊?聂公子是有心仪之人了?” 聂思然意味不明的笑起来,“不,我打算去找那位写手,向他讨教一二。” 闵晓苗瞪大眼睛,“聂公子也打算写话本?” 聂思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看向苏如鹤,唇角勾起,“挺有趣的,苏大人觉得呢?” 苏如鹤:“……” 一行人吃完饭下楼。 闵晓苗按捺不住兴奋的看向众人,“我们去书坊逛逛吧?” 苏如鹤头皮发麻,他弱弱开口,“我不……” “好啊。”聂思然抬手搂住苏如鹤的脖子,一口答应闵晓苗的提议。 去之前,楚沅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书坊里肯定有关于自己和陆容淮的话本,但去之后,他还是小瞧了苏如鹤。 四排书柜,有三排都是关于他们的话本,而且题材众多,应有尽有。 “这边好多新出的话本,哇,还有江湖版本的。”闵晓苗咋咋呼呼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他们走过去看。 就在这时,书坊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逆着光站在门口。 “哟,这不是宁世子嘛,稀客啊,以前可没见你来这种小地方。”几个纨绔子弟围上来,将宁玉羌堵在中间。 宁玉羌看出他们眼里的恶意,他嘴角紧紧抿住,但还是克制忍耐着,“我来买两本书,麻烦让一下。” “宁世子现在都要火烧屁股了吧,还买什么书啊,哈哈哈哈。” “废太子被贬皇陵,你作为他忠心耿耿的狗,怎么没跟过去啊?” “当初黎王娶男妃,失去储君资格,宣宁侯府马上跟黎王撇清关系,如今废太子失势,他当然也会躲啊。” 宁玉羌咬住后槽牙,“你懂什么,少在这胡说。” “我可没胡说,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真虚伪。”一人开口嘲讽。 “听说宣宁侯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呢哈哈哈。” “世子还是快滚回侯府吧,这儿不欢迎你。” 宁玉羌一拳挥向那人的脸。 “哎哟。”那人被打了一拳,剧痛袭来,他恼火的揪住宁玉羌的衣襟,直接开骂,“娘的,你敢打老子?” 这些纨绔家世不错,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横行霸道惯了,在外没少干欺负人的事,今儿头一遭被打,瞬间火大。 其他纨绔见状,纷纷凑上来帮忙,一行人在书坊门口打了起来。 周围百姓赶忙避让,躲到一边。 宁玉羌双拳难敌众手,很快就落入下风,脸上和身上都挂了彩。 “哎哎哎,让一让让一让,别挡着路。”陆容深拿着话本走过来,扬声喊道。 纨绔们一看,见是八皇子殿下,没太放在心上,然后下一个瞬间,他们看到出现在八殿下身后的黎王。 众纨绔:“!!!” 他们立即松开手往后退,刚才还嚣张的几人,眼下立马乖成了鹌鹑。 陆容淮牵着楚沅往外走,其他人跟在后面。 纨绔们让开道,努力缩着脖子,不想让陆容淮注意到自己。 开玩笑,整个邺京比他们还横的也就眼前这位,权势比不过,打也打不过,以前可没少在陆容淮手底下吃苦头。 宁玉羌捂着自己受伤的嘴角,陆容淮神情淡漠的从他面前走过,对他视若无睹。 聂思然走在最后,他侧头看向宁玉羌,笑容客气,“宁世子快些去医馆吧。” 宁玉羌愤愤撇过头,语气硬邦邦的,“不用你假好心。” “走啦,聂公子。”韩瑞祺回头喊他。 聂思然神色不变,笑容还是恰到好处的得体,“宁世子这脸肿的厉害,再不去可就要变猪头了哦,在下还有事,告辞。” 宁玉羌:“……” 他们走出一条街,楚沅瞧见街边有卖桂花糖水的,闻着很是香甜,瞬间勾起了他的食欲。 “王爷,我想喝那个。”他晃了晃陆容淮的手,眼巴巴的看着桂花糖水。 陆容淮:“我去买,阿沅在这等着。” 陆容深看着他三哥大步走过去,连连惊叹,“三嫂,你今日胃口真好啊。” 在浮仙楼时,楚沅便一直在吃,而且还专挑甜的和酸的吃,陆容深视线下移,盯着楚沅平坦细窄的腰部。 他三嫂看着瘦,还挺能吃的,关键是吃了这么多肚子一点都没有凸起。 闵晓苗:“关键是光吃不胖,真是羡慕死我了。” 楚沅被他们说的不好意思,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柔声说道:“最近是吃的有点多,也会胖的。” 他现在怀着崽崽,饭量比以前大得多,胃口也好,见到什么都想吃。 聂思然作为这里唯一的知情人,笑声清朗,“阿沅确实要多吃点,如今瞧着气色更佳,也更漂亮。” 韩瑞祺疯狂点头,他第一次跟楚沅一起走在大街上,非常直观的感受到黎王妃有多惹眼。 “是啊是啊,刚刚咱们一路走来,好多人在看王妃呢。” 韩瑞祺正说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红着脸跑过来,站在楚沅五步开外的位置。 男子紧张又激动,他甚至都不敢看楚沅,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王、王妃,在下是、是苍云书院的学生,王妃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写一句话在书页上面?” 楚沅:“啊?” “在下很、很钦慕王妃才华,在下三年后要参加科考,想请王妃送一句鼓励的话。” 楚沅明白了他的意图,顿时失笑,“我没有参加过科考,若真要写的话,不如让聂公子给你写吧。” 谁知那青年却是红着脸摇头,“王妃不必自谦,您的才学得到了聂老的认可,我们书院里很多学子都十分崇拜您。” 聂思然故意打趣青年,“想让王妃写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大街上可没有笔墨。” 苏如鹤慢吞吞走到楚沅身边,从袖中掏出一支毛笔和一小瓶墨汁。 众人:“……” 聂思然没绷住,笑着扶额,“苏大人怎么还随身携带笔墨呢。” 苏如鹤淡定道:“个人习惯。” 楚沅忍俊不禁,他接过笔墨,在青年递来的书页前面写了句祝福的话。 青年连连道谢,捧着书心满意足的离开。 陆容淮买糖水回来后,众人也相继告辞。 陆容淮将楚沅送到聂府后,自己则是进了宫。 他先是去了叶妃那里,送去一堆极好的布料,请叶妃给他做几套小孩的衣裳。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39节 叶妃惊得从椅子上起身,“怎么要小孩子的衣裳?望黎,你可不能对不起沅沅啊。” “不是,您别多想。” 叶妃还是不放心,她抓着陆容淮的手臂,“你如果想要小孩,可以在皇室中过继一个,但是你要跟沅沅说好,不要瞒着他,更不能……更不能偷偷去找别人生,知道吗?” 陆容淮无奈,“真的不是,以后我会跟您解释清楚,麻烦您做几套冬款和春款的婴孩衣裳,您慢慢做,不着急,在明年一月份前给我就行了。” 叶妃一头雾水,这才六月底,还有大半年呢,小孩衣裳做起来很快,完全不必这么早准备。 陆容淮看出她的疑惑,他心中叹息一声,却没有解释。 楚沅的预产期是明年二月,若是顺利的话,他可以一直陪着楚沅,直到孩子生下来。 但若是不行,他接下来只怕是没有多少时间陪他。 所以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从叶妃那里出来,他又暗中去找了浮晴。 “西境那边这两日会有消息传来,你做好准备,很快就能回于国了。” 浮晴:“好,那个臭道士给的药丸,你父皇最近服用的有点多。” 陆容淮面色冷酷,“让他吃,老东西自个找死,皇后近来可有异常?” “没有,她一直安静的待在凤栖宫里,外面有士兵把守,臭道士怕死,我猜他很快会逃跑。” “嗯,他若是想逃,本王会帮他一程。” 浮晴轻笑。 正清如今就是靠着药丸维持弘嘉帝对他的恩宠,一旦他跑了,弘嘉帝的药丸续不上,体内的毒素会毫不留情的反噬他的身体。 “三个月。”陆容淮面容冷毅,“本王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打开于国的天险关卡。” “好。” 作者有话说: 陆狗:搓搓手,开始搞事 感谢在2022-12-13 22:05:31~2022-12-15 22:3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10瓶;红豆炒年糕3瓶;白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柳家人斩首这天,陆容淮奉圣意去监斩。 刑场四周来了许多百姓,柳家人脖子上套着枷锁,脚腕扣着铁链,被囚车一路押送到刑场。 囚车所到之处,百姓手中的石头和臭鸡蛋就砸到何处,柳家人被砸的头破血流,柳国公蓬头垢面,早已不见往昔风采。 十几人被捆绑双手,带上了断头台,肌肉粗壮的刽子手已经持刀等候在旁。 刑场上传来低低呜呜的哭泣声。 “王爷,不好了!”一名狱卒跌跌撞撞跑过来,他神色惊慌地跪在陆容淮面前,“柳明月的囚车在半道上被人劫走了!” 陆容淮坐在上首,淡定地捻了捻指腹,“可有追上?” 狱卒额头都是冷汗,“没、没有,那些人蒙着面,速度很快。” “哼。”陆容淮优雅地发出一声嗤笑。 虽未言语,但这一声如同是在骂他们废物,狱卒又羞愧又害怕,跪在地上直抖。 弄丢重犯可是要地掉脑袋的死罪,他们这次完了。 “先把这些人斩了吧,”陆容淮将斩杀令往桌上一丢,意味深长的看向跪在刑场上的柳国公,“本王最喜欢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希望柳公子能躲久一点,这样游戏才有趣。” 柳国公头发全都白了,他听见陆容淮张狂的声音,抬起苍老的眼睛,“王爷,老朽有几句话,请王爷移步过来。” 陆容淮不想动,“就这么说吧。” 柳国公语调不变,“事关黎王妃,王妃确定让老朽大声说出来吗?” 陆容淮眯了眯眼,他收回翘在桌上的长腿,三两步走到刑场中央,他半蹲下来,狭长眼眸里寒光凛冽。 “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本王。” “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放明月一马,老朽保证,王妃的秘密会被老朽带入地下。”柳国公说话也不拐弯抹角,话里的意思两个人都明白。 李府医死在柳家,尸体被带回来一身伤痕,可见生前被施以酷刑,陆容淮知道他们定是从李府医口中撬出楚沅怀孕一事。 陆容淮:“你还挺沉得住气,知道柳家必有此劫,拿本王爱妃的秘密,换柳明月一条生路。” “王爷比老朽更能沉住气,今日明月被带走,想来也在王爷的意料之中吧。”柳国公声音低哑,却字字落得清晰。 陆容淮:“猜得到。” “王爷料定了老朽不会将王妃的秘密说出去?” “你说与不说,根本威胁不到本王,本王原先只是好奇,你会拿这个秘密跟谁做交易。” “很可惜,你最终选择的人,当真是叫本王感到无趣。” 柳国公眼皮不可见的颤了下,此刻他突然意识到,柳家会输给黎王,是因为他们都不曾真正了解黎王。 此人心计之深,隐藏之久,远远超过了大家对他的认知。 “好了,你拖延这一会儿,柳明月也出了城,你该上路了。”他起身退后一步,食指随意点了一点,刽子手领会,提着刀上前。 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喷薄而出,柳家人的人头滚落在地。 陆容淮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 碧空澄净,浊气无存,天地正气悠悠,是两世以来难得的好时光。 “把这几个看管不利的狱卒关进牢里,听候发落。”陆容淮心情舒畅,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刑场。 在京中盘踞显赫数代的柳家,以惨淡血腥的方式退场,成为了过去。 之后没几天,就是一年一度最受年轻男女喜欢的乞巧节。 楚沅怀孕快要三个月,自从李府医被害,给他诊脉的一直是江倪,因而他这些天往聂府跑的十分频繁。 并因此而惹到某位王爷醋意大发,将人困在床上好一顿欺负。 楚沅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王妃,听说今晚的乞巧节有水上舞蹈呢。”乐书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崭新的碧烟色青衣,衣裳柔软轻薄,夏季穿着舒适又凉爽。 楚沅抬手,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乐书看的直发笑,“王妃怎么还犯困呢,昨儿夜里没睡好?” 楚沅动作顿住。 他昨夜确实没睡好,某位王爷精力旺盛,又纾解不得,抱着他的腿磨蹭了大半夜,险些都磨破了皮。 后来意识朦胧间大腿内侧好像被涂抹了沁凉的药膏,有效地缓解了热辣辣的感觉,他舒服的喟叹一声,歪头睡了过去。 “王爷呢?”他耳后皮肤发烫,略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 “一上午都在练武场,弦霜护卫也被叫了过去,弦雨说府上的侍卫都快被王爷给打趴下了。”乐书给他系好腰带,捂着嘴偷笑。 还真是精力充沛,楚沅无奈摇头。 天气太热,楚沅不想吃热食,喝了一碗绿豆汤,还吃了三块黄豆酥。 陆容淮回来时,衣裳尽湿。 “我先去洗个澡,阿沅帮我拿一套衣裳进来。”也一边解开护腕,一边大步流星的走入了浴房。 楚沅让乐书送水进去,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内室,给他拿衣裳。 等他拿着衣服走入浴房,陆容淮仰头坐在浴桶里,他闭着眼,双臂搭在桶边上,胳膊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有力,是楚沅一直羡慕的力量美感。 他轻脚走过去,将衣裳放到一边,抬手挽起衣袖,拿起一旁的水瓢舀了水,浇到他乌黑的头发上,待头发打湿后,他拿起皂荚抹到发尾上,开始轻轻揉搓。 陆容淮没有睁眼,他唇边勾着笑,准确的抓住楚沅的手腕,声音懒洋洋地很有磁性,“这种累活怎能劳烦阿沅呢,我自己来。” “你到旁边椅子上坐着,地上湿滑,别乱跑。” 楚沅伸手到浴桶里,他洗干净自己的手,又调皮的将手上的水迹甩到陆容淮脸上,然后笑容灿烂的退开,乖乖坐到了椅子上。 陆容淮伸手抹去脸上水迹,笑容无比纵容,“小祖宗,再玩下去就跟我一起洗吧,衣裳都要湿了。” “才不要跟你一起洗,一身臭汗。”楚沅声音娇软,俏丽又明媚。 陆容淮笑起来,“怎么,嫌弃你夫君?” “哼。” “跟你说个好玩的事,”陆容淮自己动手搓洗头发,后背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变化,“西境传来奏章,闵巢将西羌人打回老窝,将先前丢失的城镇夺了回来。” “这是好事,王爷为何要说好玩?” 陆容淮:“好玩之处在于,闵巢在奏章上特地强调,此次能打赢胜仗,多亏于国仗义相助,派兵帮他们击退了西羌人。” 楚沅瞬间明白过来,“于国别有所图?” “嗯,于国想要联姻。” “父皇会答应吗?” 陆容淮毫不犹豫地点头,“于国这次唯一的要求就是联姻,这对父皇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 楚沅凝眉,“那这和亲的人选……是三公主?” “没错,是她。” 陆容淮冲掉头发上的泡沫,眼角泛出冷意,“陆灵霜留在京中也是祸害,她先前还想害阿沅,就算父皇不打算让她去,她也必须去。” 更何况,如今柳家覆灭,皇后被幽禁,太子也被废除,陆灵霜所有的倚仗都没了,不再是过去千恩万宠的公主,摆在她面前的只有和亲这一条路。 “还有一件事,”陆容淮顺手拿起搭在桶沿边的巾帕,“今日早朝时,父皇想让苏如鹤担任户部尚书,但是苏如鹤拒绝了,不仅如此,他还自请外调到地方做官,父皇答应了。” “什么?”楚沅惊愕的瞪圆了水眸。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0节 陆容淮擦了擦脖子,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我看呐,他就是被你哥给逼跑的,成天就知道找苏如鹤麻烦,这下好了,把人给吓跑了。” “你是没瞧见,父皇准许他外调做官时,他那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笑死了,真想让聂思然自个去瞧瞧。” 陆容淮说完,又仰头大笑了几声,乐的不行。 楚沅:“……” 作者有话说: 陆狗:给爷看乐了 聂思然:…… 感谢在2022-12-15 22:32:13~2022-12-16 23:0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尤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午休过后,陆容淮带楚沅出门。 天色明朗,他怕晒着楚沅,让弦雨拿了把油纸伞过来,伞面素净,点缀着雨打荷萍的样式,别具一番清凉之意。 陆容淮撑着伞,两人携手走在邺京大道,蝉鸣阵阵,不时有清风徐来,街上人来人往,商贩们的哟呵声有节奏的响起,孩童三五成群,在街边追逐玩闹。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挂上了成环的花束,百紫千红,活泼靓丽。 “王爷,邺京的乞巧节好热闹啊。”楚沅四处张望着,走了一会儿路,脸上白里透红,像一只饱满成熟的水蜜桃。 “最热闹的还要等晚上,晚上有很多有趣的表演,大家会在凤河旁拜织女。”陆容淮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怕他有不舒服,“热不热?腿酸不酸?” 楚沅摇头,左一下右一下的晃着脑袋:“王爷对乞巧节这么熟悉,以前没少来吧?” 陆容淮顿足,对这兜头淋过来的冤枉哭笑不得,“没有,我以前不曾来过。” “我不信,”楚沅歪着头,唇色红润,说话时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王爷先前那么多未婚妻呢,一次没带出来过?” 陆容淮将伞往下压,伞面之下,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他嗓音沉哑,“……小坏蛋,这是吃醋还是故意整我呢,除了你,哪里还会有别人。” 楚沅推他,男人凑近时气势危险,他可不想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被百姓们看笑话。 “不逗你了,王爷,我有点饿。” “叫一声好夫君,带你去吃好吃的。”陆容淮单手扣住他的腰,语气坏坏的说道。 楚沅美眸横过去,瞪他,“大坏蛋。” 陆容淮笑出了声,“你是小坏蛋,我是大坏蛋,那阿沅肚子里的岂不是个坏蛋胚子。” “……” 陆容淮已经提前预订了茶楼包厢,是二楼临窗的好位置,视野极佳。 店小二送上来两份冰镇绿豆汤,“这是本店今日免费赠送的饮品,希望二位喜欢。” 陆容淮:“太冰了,换成常温的。” “好嘞,王爷王妃稍等片刻。” 楚沅眼巴巴的看着冰镇绿豆汤被端走,他发现自己现在很奇怪,越是不能吃什么,就越是想吃什么。 “现在还不行,怀孕前三个月需要多注意,等到中后期可以喝。” 楚沅眼睛一亮,“真的吗,马上就有三个月啦,是不是就可以喝了” 陆容淮抬手戳了戳他柔软的脸颊,“是的,小馋猫,但是不可以多喝。” “嗯嗯。” 绿豆汤重新端上来,甜丝丝的汁水滑进胃里,豆子煮的软烂黏糯,楚沅开开心心的吃了一小碗。 陆容淮见他吃完,将自己面前没动过的绿豆汤推给他。 “不喝了,我要留着肚子吃东西。”楚沅把碗推回去。 他见陆容淮额头冒出细微的汗,坐了小半天都没有消汗,忍不住说道:“王爷,你喝一碗冰镇的吧,热气消得快。” “无妨,阿沅不能吃,我也不吃,我陪着你。” 楚沅拿出手帕给他擦汗,陆容淮向来说到做到,楚沅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感动之余,又有些好笑。 他柔声劝道:“王爷没必要跟着我受这份罪,我和宝宝还需要王爷照顾呢,要是王爷热中暑了怎么办?” 陆容淮:“生孩子很辛苦,我不能替你分担这份辛苦,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多照顾你,跟你比起来,我这根本不算什么。” 楚沅盯着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见他满脸严肃和认真,静了半天,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生产那天,王爷还是别在门外待着了吧。” “啊?” “我怕王爷会紧张的晕过去呀。” “……” “免得到时候还要分神去担心王爷。”楚沅捂着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敢嘲笑我,”陆容淮把他抓过来,抱着人狠狠的亲了一口,“你等着瞧吧,等你生宝宝那天,我一定比谁都清醒冷静。” “王爷要说话算话哦。” “当然。” 楚沅坐在他腿上,听见外面传来热闹的人声,他探头朝外看去,见楼下有人在猜谜。 “想去玩吗?”陆容淮轻咬他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声询问。 楚沅的耳垂很敏感,被他含住后用牙齿轻轻碾磨,激的他一颤,耳后瞬间弥漫起红晕。 “嗯,想去,我从来没有玩过这个。”他颤声说道。 “好,阿沅以前没有玩过的,今日统统都玩一遍。”陆容淮宠溺的说道。 两人下楼,来到广场。 这里用绿竹搭建起一面谜语墙,墙上插满了各色鲜花,每一朵的花蕊中央,都藏着一首字谜。 下午天气逐渐凉爽,天上飘过乌云,带来更加清沁的风,有不少年轻学子围在竹墙前,热闹的讨论着字谜。 有两名苍云书院的学子正在比赛,看谁猜出的字谜更多,用时更短。 “王爷王妃来了。”眼尖的学子瞧见他俩,高声喊道,瞬间引起不小的慌乱。 陆容淮抬手,阻止他们行礼,“都别拘束,我们过来玩玩。” “王爷要不要一起来猜谜?” 有第一个人开口,后面的人都大胆起来,纷纷起哄加入。 “是啊是啊,王妃也来试试吧。” 陆容淮笑了一下,没动,他扶住楚沅的腰,轻轻将他往前推了一小步。 “去玩吧。”他冷峻的目光在看向楚沅时永远温柔而宁静。 先前比赛的两名学子主动邀请楚沅,“王妃不如跟我们一起比试吧,就比一炷香的时辰,看谁答对的更多。” 商贩也说:“最终胜利的人可以拿到最高级奖励,广缘寺大师亲自开过光的佛珠手串。” “好好好,这个好。”众人兴奋鼓掌。 楚沅莞尔,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又有三名学子加入,气氛热烈,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来。 “王妃,先选一朵花吧。”商贩友好的朝他笑。 楚沅看向竹墙,很快做出了决定,“第二排左边第一个。” 商贩走过去,拿起那朵山茶花递给楚沅。 楚沅取下花蕊中间小小的花笺,声音空灵婉转,“三山自三山,山山甘倒悬,一月复一月,月月还相连。” 读完上半联,他目光下移,缓声念出后半部分,“左右排双羽,纵横列二川,阖家都六口,两口不团圆。” 几乎不待众人思考,楚沅抬头看向商贩,眉间朱砂痣熠熠生辉,“是用字。” “啊?对,王妃答对了。”商贩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他没想到楚沅的速度这样快。 其他五名学子明显也呆了呆。 陆容淮朗声大笑起来,他率先鼓起掌,满目柔情的看向他的宝贝,“阿沅真棒。” 楚沅回首,与他对视之时,眼里的笑意若春花盛开。 “王爷笑了。”有人捂着嘴小声跟同伴说道。 同伴:“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啊,这里这么多人,但他们眼里好像只有彼此。” “是的,王爷只对王妃笑。” 楚沅听见四周小声的议论,秀气的耳朵渐渐变红,他赶忙回过头不再看陆容淮,继续猜字答题。 “鲜字。” “禽。” “柏。” “巫。” … 随着他口中一个个答案念出,他手中捧着的鲜花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周围聚集的人将他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一炷香时辰过去,楚沅共答出了四十二道题,手里也捧了四十二朵花。 “王妃好厉害!”其他参赛的学子惊叹连连,满眼崇拜的看向他。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1节 “是大家都让着我,我才有机会赢。” “不不不,我们可没让着王妃,是王妃太强了,压根没给我们思考的机会。”少年们不停摆手,羞愧说道。 人群中有人喊了句,“王妃不如把这些字谜都猜了吧。” “是啊是啊,没看过瘾呢。” 楚沅低下头,目光柔和的落到花束上,侧颜柔白细腻,鼻峰挺翘,唇形更是精致无二,见之忘俗。 “还是不了,剩下的留给大家玩吧,我去看看别的。”他走回陆容淮身边。 商贩连忙追过去,捧着礼盒递到他面前。 “王妃,这是您答对字谜的奖励,您收下吧。” 楚沅本想拒绝,单纯就是过来玩的,不打算要这个奖励,但一转头,见陆容淮从商贩手中接过了礼盒。 “广缘寺大师亲自开过光的佛珠,阿沅戴着,保佑你跟宝宝平安。”等走出一段路后,陆容淮从盒中拿出那串佛珠,将它戴在楚沅皓白的手腕上。 楚沅晃了晃手腕,腕间传来佛珠碰撞的清脆声响,佛珠是用紫檀木做成,颗颗圆润饱满,浸透着佛家沉润温醇的香味。 “王爷信这个?” “信。”陆容淮低头注视他的手腕,指腹缓慢地从佛珠上摩挲过去。 “那好吧,还挺好看的。”楚沅举起手,对着阳光笑眯眯的说道。 “嗯,阿沅赢来的奖品,很适合你。”陆容淮笑着握紧他的手。 “王爷,我刚才表现的好不好?”楚沅仰起脑袋,像一个乖乖等着夸奖的小朋友,脸颊漾着甜美的笑涡。 “非常好。” “那王爷有奖励吗?” “有,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吃那个牛肉干。”他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摊子,麻辣鲜香的味道飘到鼻尖,勾的人食欲大开。 陆容淮盯着牛肉干上面厚厚的一层辣椒粉,他深吸一口气,“……换一个,太辣了,对身体不好。” “那这个吧,臭豆腐。” “……太臭了,小仙男不吃臭豆腐。” 楚沅:“……” 他咬住下唇,委屈巴巴的看着陆容淮,大眼睛里瞬间蕴起一团水雾。 陆容淮:“!!!” 作者有话说: 陆狗:买!必须买!冲他鸭的! 碎碎念;大家晚上好鸭,我之前答应大家的加更可能要食言了,我办公室四个人,除了我全部都阳了,现在我一个人干四个人的活,太累了,重感冒还没有好,如果我阳了,更完蛋……我尽量努力日更哈,抱歉。 感谢在2022-12-16 23:09:17~2022-12-17 22:0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5瓶;红豆炒年糕、宝贝闺女我爱你3瓶;小猪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楚沅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吃上了臭豆腐。 “王爷吃吗?”他夹起一块臭豆腐,举到陆容淮面前。 臭味扑鼻而来,陆容淮面色绷直,“我……”不吃。 “哼,不给你吃。”楚沅虚晃一枪,他将臭豆腐塞进嘴里,小嘴上沾了汤汁,看上去油亮红润。 陆容淮盯着他的唇。 他本就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这么多年从未吃过街上这些小玩意儿,在他看来,食物只是保证他的生存,无所谓口感好坏。 但是他眼下见楚沅吃的香,不知为何,忽然也想尝一尝味道。 楚沅正吃的满足,忽然,一个大脑袋移过来,阴影落下,咬走了他刚刚夹起的一块臭豆腐。 “!”楚沅后退一步,紧紧护住自己的臭豆腐。 “还不错。”陆容淮一口咽下,中肯点评道。 味道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 “王爷把臭豆腐吃完了。”楚沅鼓起脸,脸颊鼓囊囊的像个小松鼠。 “再买一份。”陆容淮勾唇。 楚沅用力点头,“嗯!” 两人一边逛一边吃,走到凤河时,恰好遇到了聂思然。 聂思然:“臭豆腐……这东西还是少吃点,王爷怎么能让你吃这个,跟哥去饭馆,带你吃饭。” 楚沅面色微窘。 陆容淮笑容恶劣,“聂公子怎么还瞧不起我们臭豆腐呢?闻着臭吃着香,还挺好吃的。” 楚沅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聂思然翻白眼,“什么聂公子,叫哥。” 陆容淮:“叫是可以叫,只是本王很贵,想听先把红包准备好。” 聂思然被他这大言不惭的话气笑,“王爷也别勉强自己,回头写一份休书,我把阿沅接回去,王爷这辈子都不用喊了。” 陆容淮握住楚沅的手,开始告状,“这家伙居心不良,他想破坏我们俩幸福美满的生活,我把他丢进凤河里怎么样?” 楚沅扶额。 “哥哥怎么在这?”楚沅问道。 “我约了如鹤,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来。”聂思然多少有点无奈的说道,他在凤河这里等了有一个时辰,连苏如鹤的影子都没见着。 楚沅想起上午时陆容淮说的话,仰头去看他。 陆容淮哪里能放过这个嘲讽机会,“你太烦人了,苏如鹤估计不想看见你。” “王爷这嘴确实是吃过臭豆腐的。”聂思然顿了一下,淡然笑道。 “我们去那边凉亭等苏大人吧,刚好我走的也有点累。”楚沅扯了扯陆容淮的衣袖。 “好。” 三人坐下后,叫了壶凉茶,有卖瓜果的商贩推着小车过来,陆容淮拎起一串晶莹剔透的绿皮葡萄,扔了个银锭到小车上。 “不用找了,赏你的。” 小贩喜不自禁,不停地朝陆容淮作揖,“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葡萄没洗。”待人走后,楚沅撑着下巴,用另一只手给自己扇风。 陆容淮摘下葡萄,垂着狭长眼睫,修长的手慢条斯理的剥开葡萄皮,露出里面鲜嫩多汁的果肉。 “我剥给你吃,张口。” 楚沅盯着他的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脉络凸出,充满野性的性感,无论看多少次,都看不腻。 聂思然打开折扇,他面朝着楚沅坐着,抬起手臂给他扇风。 “王爷,我还在这,怎么不给我也剥一个?” 陆容淮眼风扫过来,“别恶心老子。” “哥,我不热。” 聂思然指了指他的鼻翼,“都出汗了,我给你扇一会儿。” 陆容淮将葡萄递到他的唇边,“别管他,快把夫君给你剥的葡萄吃了。” 楚沅左右看看,眼里笑意一点点加深,心中好似冒出了一个小太阳,在活泼的传递热烈的暖意。 他没再拒绝两人的好意,迎着风将葡萄吃下。 咬住果肉时,舌尖不小心从陆容淮的指尖扫过,陆容淮喉结一滚,眼神变暗。 指尖传来柔软湿滑的触碰,一触即逝,像小钩子一样勾住了他的心弦。 “王爷?”楚沅喊了他好几声,男人都像是定住了一样没有反应。 他伸手揪住陆容淮的脸颊,扯了扯他的脸皮。 “嗯?”陆容淮回过神,握住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 “我还想吃葡萄。” “晚上回去吃。”陆容淮将葡萄推到一边。 楚沅;“?” 又过了半个时辰,苏如鹤姗姗赶到。 “出了什么事?”聂思然缓声询问,他倒没有生气苏如鹤来得晚,只是见苏如鹤跑的满头大汗,猜测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拦住了他。 苏如鹤正在剧烈喘息,闻言有一瞬间停住了呼吸。 “没事。”他接过楚沅递来的凉茶,仰起脖子大口喝尽。 聂思然摇扇子的手一顿。 苏如鹤没有说实话,或者说,不肯对他说实话。 四人在凉亭坐了会儿,暮色渐渐降临人间,凤河河面映着漫天霞光,泛起金黄色的水痕。 “好漂亮啊。”楚沅走到栏杆处,望着广阔的凤河赞叹道。 “等到了晚上,这条河上有伶人跳舞拜织女,百姓们会在河岸两旁观看,然后一起放河灯。”聂思然说道。 “河灯?”楚沅好奇回首,看向聂思然。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2节 “嗯,有心爱之人的男男女女都会放河灯,祈愿爱情美满,长相厮守。” 楚沅恍然大悟。 陆容淮走到楚沅身边,他低下头,“阿沅想不想放?” 楚沅有些心动,但又有些害怕,“河灯里面……是不是有蜡烛?” “里面是浸了桐油的油纸,并非蜡烛。”聂思然说着,特地看了眼陆容淮。 陆容淮提前一个月下令,不准今年乞巧节上出现一盏蜡烛灯,百姓们只好用桐油泡纸,再将纸拧成一股,以此充作蜡烛。 楚沅笑起来,眼睛里水波荡漾,欢欣雀跃的说道:“王爷,那我们也放河灯吧。” “好,现在先去吃饭,等天黑了再过来。” 楚沅看向聂思然和苏如鹤,热情邀请道:“一起去吃饭吧。” 聂思然和苏如鹤对视一眼,齐声拒绝,“不了,我们还有事,今天是乞巧节,就不打搅你们俩约会。” 陆容淮轻声哼笑,第一次觉得聂思然也挺顺眼。 两拨人分开,陆容淮带楚沅去了一家饭馆,这里的酱骨头和猪蹄很不错,楚沅一口气吃了两碗饭。 吃完之后,陆容淮问他还要不要添饭时,楚沅看着干干净净的碗底,呆了一呆。 “王爷,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 陆容淮看着楚沅无辜纯然的脸,面不改色的将锅甩给未出世的孩子,“不是你的问题,是你怀了一个小饭桶,小饭桶吃得多。” 楚沅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那里还很平坦,丝毫瞧不出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挺好的,闺女能吃是好事,多吃才有力气,以后长大了我教她习武。”陆容淮又给他盛了碗青蔬汤。 “喝点汤解解腻。” 两人吃过饭后,携手来到街上。 夜色下的邺京大道,各处都悬挂起精致的荷花灯,在黑暗中迎风摇曳。 晚上的人比白天多了很多,好多人脸上还带着各种动物面具,手里拿着荷花灯,说说笑笑的走过去。 “阿沅回头。”陆容淮忽然喊他。 楚沅这才发现,陆容淮竟不知道在何时落在了他身后,他疑惑的转过身去。 一个面具落到他脸上,陆容淮动作轻柔的给他系好绳带,手指弹了下面具,“很好看。” 楚沅抬手摸了摸面具,“是什么呀?” “小兔子。” “王爷的呢?” 陆容淮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面具举起,“阿沅帮我戴上吧。” “嗯。”楚沅拿过面具,踮起脚尖给他系绳。 陆容淮配合地低下头,大手牢牢扶住他的腰肢。 “好啦,大灰狼。” 两人戴上面具,沿着邺京大道往凤河那边走。 行至半路时,忽然被一群舞娘给团团围住。 “公子,来这边玩啊。”有一名舞娘跑到楚沅身边,笑着要去拉他的手。 陆容淮箭步上前,挡在了楚沅面前,“做什么?” 他气场强大,说话时语气冷漠沉肃,舞娘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另一名舞娘胆子更大,走上前笑着说道:“这是拜织女前的游戏,愿意来跟我们一起跳舞的人,将有机会获得今夜最美的一盏花灯哦。” 舞娘说着,手臂遥遥往前方一指,那里有一盏精美华丽的金丝嵌珠河灯,正安静的悬挂在一株海棠花的枝头上。 陆容淮回头,“想不想要?” 楚沅反问:“王爷会跳舞吗?” “不会。” 楚沅失笑,“我小时候倒是学过一点,只是许多年不曾碰过,生疏无比,王爷若不是嫌弃,邀你跳支舞,如何?” “好,甚是荣幸。” 两人牵手来到场子中央,舞娘见他们二人双手交握,愣了片刻,拉住想要上前提醒的舞娘。 “算了,让他们俩跳吧,这明显是一对。” 她们眼尖的很,一开始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陆容淮和楚沅,哪怕戴着面具,但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却是常人无法模仿。 原本只想着邀请两位贵公子跟她们跳舞,但两人既然是一对,那还是不要上去败兴为好。 周围有弹琵琶和吹笛子的乐娘,舞娘朝她们打了个手势,带领众人也进了场子。 乐声响起后,楚沅让他把手搭在自己腰上,然后小声的提示他该怎么做。 两人衣袍翩跹,发丝交缠勾绕,随着灵动的舞步旋转。 教了几句后,他发现陆容淮完全是骗他。 “王爷这不是跳的很好嘛,不像是不会跳舞呀。”楚沅抬起头,眼神揶揄的看他。 陆容淮正色道:“真的不会,都是爱妃教得好。” “爱妃这舞技,也不像是生疏啊。” 楚沅嘴角翘起,“也没有,都是王爷配合的好。” 两人互相逗着对方玩,舞姿轻盈美妙,周围无声地聚集了好多人。 他们此时更不会知道,在他们前方的一家酒楼上,苏如鹤坐在二楼窗前,将两人跳舞的身影绘在了纸上。 作者有话说: 陆狗:这年头没点才艺,都哄不到老婆[骄傲脸] 兄弟们,我阳了!我就说我一个体质最差的,怎么会没事呢hhh,搞半天最后一个感染病症也是最严重的,接下来几天能不能更新看运气吧。 感谢在2022-12-17 22:09:05~2022-12-18 23:0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梓君8瓶;凤5瓶;滴诶诶诶诶诶诶诶4瓶;红豆炒年糕3瓶;悠尤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苏如鹤画的专注,他时不时的要看一眼楼下,没有注意到他对面的聂思然也正在画他。 楼下喧闹不止,他们安然静默。 在他快要画完之时,陆容淮和楚沅一舞结束,赢得一片掌声。 舞娘取下花灯送给楚沅。 苏如鹤看着这一幕,一抹笑容爬上他的唇角,浅笑如梨花。 聂思然看他一眼,他放下笔,轻响声引得苏如鹤回过头。 “你画我做什么?”苏如鹤盯着他面前的画纸,俯身要去拿。 聂思然将画纸拿起,“闲来无事画着玩,刚好拿回去挂着,每天看一遍。” 苏如鹤表情微微扭曲,“每天看一遍?” “是啊,苏大人写话本这么厉害,在下佩服敬仰,每天看一遍,向你学习。” “……我不会再写你。” 聂思然慢悠悠的将画纸折起,抬眼时黑眸酝着笑,“口说无凭,在下不放心。” 所以故意画他的画像,是为了威胁他吧。 苏如鹤不再多说,他弯腰将自己的画稿整理好,“我要回去了,聂公子自便。” “水上节目还没有开始,看完再回去吧。”聂思然推开自己这边的半扇窗,望向不远处的凤河。 再回头时,苏如鹤已经走到了门口。 “不了,每一年都差不多,聂公子慢慢看吧。” 他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聂思然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良久,他低笑一声,转头重新望向凤河。 “还真是冷漠啊。” 半个时辰后,拜织女活动开始,人群全部聚集到河边。 楚沅看完表演,又找了一处书摊,借来纸笔写下心愿,随后将纸条折好放进花灯。 “阿沅写了什么?”陆容淮走过来。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楚沅捧起花灯,转身朝河岸边走。 陆容淮紧紧跟上,护在他左右,陪他将花灯放入凤河。 河面上莲花盏盏,随风飘远,每一个花灯里都寄托了情思。 两人站在河边,相视一笑。 “王爷,我们回家吧。” “嗯。” 他们携手往回走,转过街角时,迎面走过来一老一少两个光头和尚。 其中一人的视线不经意间看过来,忽然停下了脚步。 “施主请留步。”老和尚语气和善的说道。 陆容淮牵着楚沅,两人脸上的面具还没有摘下,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和尚,见老和尚的目光在他和楚沅身上来回看,不禁皱了下眉头。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3节 “做什么?”他语气自带一股常人没有的威势。 老和尚却丝毫不怵,他有一双看尽沧海桑田后沉静睿智的眼,从容不迫的说道:“佛家讲求因缘,贫僧今日在此遇见二位,是缘。” 楚沅在佛寺生活了十年,对佛寺与和尚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故而在老和尚看向他时,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老和尚眼睛淌过笑意,“这位小公子是个有福气的,与佛家缘分很深,此生苦难已经结束,今后安宁无忧,享受泼天富贵。” 楚沅愣了一下。 陆容淮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银锭递过去,“嗯,这话说的我爱听,赏你的。” 老和尚转头看他,没接他的银子,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至于这位公子,命格凶煞过重,往后切忌不可滥杀无辜,徒增业孽。” 陆容淮听完没有太大反应,将银锭抛给了老和尚身后的小和尚,抬脚就要走。 擦肩而过时,老和尚的声音响起。 “施主已经损毁一世寿命和福德,此生定要积德行善,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楚沅猛地停下。 他回头去看老和尚,唇色有些发白,心脏处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揪扯,“大师方才说,已经损毁一世寿命和福德,是什么意思?” “他胡说的,阿沅别信。”陆容淮摸了摸楚沅的脑袋,抬手揽住他的肩膀,朝老和尚丢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老和尚双手合十,朝两人微微作揖,小和尚将银子放到楚沅面前的地上,退回老和尚身后。 “苦尽甘来,往事莫追。” 老和尚说完这句话,带着小和尚头也不回的踏入夜色中。 楚沅为此耿耿于怀好多天,陆容淮费尽心思的哄了很久才哄住他,心中将那个和尚给臭骂一通。 夏季炎热,随着八月酷暑来临,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陆容淮每日除了上朝,便是待在家里陪楚沅,他如今怀孕已有三个多月,江倪隔三差五就会过来给他诊脉,胎儿一切都好,就是天气太热,加上怀孕的缘故,楚沅变得不爱动弹。 “又在画画?”陆容淮进屋后,径直走到西侧窗户旁。 楚沅正在专注作画,乐书在给他打扇子,窗外有闷热的风吹进来,轻轻掀动起纸页。 “嗯,已经画好了。”楚沅添上落款,将画笔搁到笔架上。 “画坊生意很好,我想多画几幅。”楚沅伸了个懒腰,舒展四肢。 陆容淮抢走乐书手里的团扇,他主动给楚沅扇风,靠近时身上传来一股热意,楚沅不禁往后退了一小步。 “王爷你离我远一点。” “?”他摇扇子的手顿在半空。 “太热。”楚沅踮脚,从他手里拿过团扇,“王爷是从八弟府上回来的?” 陆容深的府邸在他们后面的巷子,走过去只需一刻钟。 “嗯,他明日大婚,我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楚沅扇了扇风,高兴起来,他在家待了一个月,最期待的就是陆容深的婚礼。 翌日。 楚沅很早起床,他在衣橱里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件腰身款式比较宽松的长袍。 “怎么不穿鞋?”陆容淮皱着眉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他的鞋,“坐到椅子上。” 楚沅依言坐下,陆容淮握住他的脚踝,那一截细白腿骨如羊脂玉般滑腻温暖,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王爷?”他见陆容淮盯着自己的脚不动,大手还紧紧贴着他的肌肤,掌心灼热的温度袭来,楚沅开始想要抽回脚。 “别动,天气热也不能不穿鞋,容易着凉。”陆容淮屈膝蹲着,给他将鞋子穿上。 楚沅撇撇嘴,“那你穿快点呀,我还等着换衣裳呢。” “这一套之前没见你穿过。”陆容淮起身,看向挂在衣架上的衣服。 “今天要来很多人呢,我的肚子现在已经有一点点鼓啦,我怕被人看出来。”楚沅穿着夏季轻薄的里衣,对着自己的肚子露出愁容。 等往后月份渐大,他更没法出门。 陆容淮抬手覆上他的腹部,感受着手掌心小小的一块凸起,神色不自觉的柔和。 “别怕,孕肚不明显,阿沅本就偏瘦,腰更细,夏季外袍轻盈透气,不会被发现。” “那往后呢?可就遮不住了。”他皱着一张小脸,苦哈哈的说道。 “遮不住就不遮。”陆容淮眉目间神色自信傲然,“我看谁敢多说一句,我踢烂他的嘴。” 楚沅低头对着肚子自言自语,“宝宝别听他的话,咱们要做懂礼貌的好宝宝。” “阿沅生的宝宝,自然是跟阿沅一样乖巧可爱懂礼貌。”陆容淮适时找补。 楚沅骄哼一声,“王爷快去穿衣裳吧,我跟宝宝饿了。” “马上。” 两人用过早膳,出发前往陆容深的府邸。 “三哥三嫂,你们可算来了。”两人刚走进前厅,陆容深就一脸紧张的跑过来,他身上穿着喜服内衬,大红色的外袍还挂在衣架上。 “恭贺靖王大婚。”楚沅笑着将礼盒递过去,顽皮的朝他眨眼。 陆容深赶忙接过,苦笑着说道;“三嫂你就别打趣我了,我现在快紧张死了。” 楚沅笑而不语。 陆容深又求救似的看向陆容淮,“三哥,三哥你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缓解紧张,我现在手心里都是汗,我……” 陆容淮满眼嫌弃,“成个亲而已,别给老子丢人。” 陆容深:“……” 陆容深幽幽道:“是的,我忘记了,三哥你当初成亲可真潇洒呢,半点也不紧张。” “……” 他何止是不紧张,他那时候压根就不想让楚沅进门。 陆容淮想到这里,忽然变得非常心虚。 他侧头去看楚沅,却发现楚沅唇角勾着,眼神纯净,“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紧张。” 陆容深:“?” “啊?三嫂你不紧张吗?” “不紧张。” 他当时只剩下舟车劳顿后的浓浓疲乏。 陆容深看了眼陆容淮,又压不住好奇的问道:“那三嫂你当时在想什么啊?” 楚沅垂下眼帘,眼底柔光流转,“我当时在想,成亲原来是这么累人的,还好只有这一次。” 他刚一说完,就被陆容淮抱进了怀里。 男人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压抑着愧疚地叹息,“对不起,当时的我太混蛋,让阿沅受了很多委屈。” “王爷只是迟到了一会儿,并没有冲我发火呀,不委屈的。”楚沅软着声音说道。 陆容淮闭上眼,喉结几番滚动,差点落下泪来。 成亲之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的蛮横无理,他的冷眼旁观,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根本不是像楚沅说的那样…… 他的宝贝心肠怎么就这么软呢。 “那个婚礼不作数,将来我会送一个更盛大的婚礼给阿沅。” 陆容淮本以为楚沅会感动,谁知他的宝贝瞬间垮下脸。 “我不要,好累的。” “不累,不需要你动手,都交给别人。” “要起很早。” “不用起早,阿沅睡到中午再起来也不迟。” “要穿很厚重的衣服。” “那就春秋凉爽的日子成亲,衣裳不厚重。” “还要饿着肚子不能吃东西。” “可以吃,咱们不管那些破规矩。” 陆容深站在一边,他好几次试图张口,想要提醒一下这两人,但这两人就跟完全看不见他似的,说的那叫一个忘我。 陆容深抓狂,直接冲上去把两人撕开,“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我才是今天的主角!” “这是我的婚礼!我的啊!”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深:气成河豚 陆狗:啧 感谢在2022-12-18 23:05:31~2022-12-20 22:4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抬杠20瓶;想喝奶茶呀~、老子名叫……5瓶;红豆炒年糕3瓶;白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上午巳时一刻。 陆容深穿上大红喜袍,骑上高马雄赳赳的前往云安侯府迎亲。 在接到新娘上轿后,整个队伍还要绕着皇城走一圈,敲锣打鼓声传遍大街小巷。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4节 直到下午申时末,队伍才又回到靖王府门口。 门口已经等候了不少人。 陆容深骑了一天的马,下来时两股战战差点摔倒,还是身后的侍卫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让他在自己成亲这一天出糗。 好险。 陆容深挺直胸膛,镇定的走到花轿前,按照喜婆的话走完流程,最后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将白清俞迎下马车。 陆容深望着一身大红嫁衣的白清俞傻笑,红盖头遮住了她的容貌,却挡不住她高挑的个子。 周围的宾客和百姓们都已见怪不怪。 两人并肩往府里走,手执着红绸,跨过门槛时,陆容深又差点绊倒自己。 这次扶住他的是白清俞。 四周传来笑声,所有人都笑吟吟的看向面红耳赤的新郎官。 好不容易进入大厅,年轻人聚集在一块儿,看着比肩而立的两人,起哄声更大。 “靖王殿下待会拜堂可不能摔倒啊。” “一摔摔两个呗,直接送洞房。” “哈哈哈哈哈。” 陆容深面红耳赤的瞪向对方,“你再说我就把你轰出去。” “哎呀,靖王殿下饶命,小的不敢了。”对方嘻嘻直笑,显然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陆容深抓紧红绸,扭头时忽然瞥见红盖头下,白清俞上扬的唇角。 他又默默地扭回头,红着脸心跳如鼓的拜完堂。 公主皇子成婚,都是先在各自府上拜堂,第二天再进宫谢恩,因而此时上首坐着白毅和叶起。 “送入洞房。”随着韩政一声高呼,一群人呼啦啦拥着两人往新房走。 “你们不准闹洞房。”陆容深回头对着一帮人大声说道。 “你说了可不算。” “我们还要看你们喝合卺酒呢。” “是啊,还要看王爷掀开王妃的盖头。” 陆容深怕他们欺负白清俞,伸长脖子到处找陆容淮,最后发现他三哥落在最后面,正在跟他三嫂咬耳朵。 “三哥,快来帮我!” 陆容淮听到他的求助,漫不经心的抬头朝他看过去,在陆容深期待又盼望的目光下,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 陆容深:“……” 他三哥一定是故意的。 靖王和靖王妃被热情的大家送入房间。 喜婆的嗓门又亮又高,屋内时不时传来众人的看热闹的大笑声。 楚沅站在门口,他朝屋里望了望,陆容深和白清俞被人围的水泄不通,连衣角都看不到。 “王爷,你真的不进去帮帮八弟吗?”楚沅笑着收回视线,在傍晚的余晖里,他的眼瞳好似也镀上了一层金色。 “白清俞不会让他被欺负。”陆容深捏着楚沅的手指头在玩,玩一会儿又牵起他的手闻一闻,闻完还要亲两口。 楚沅嘴角抽了抽,“王爷,你到底在闻什么?” 跟个小狗一样,这半个月总是喜欢在他身边闻闻蹭蹭。 陆容淮若无其事的放下手,“阿沅好香,很好闻。” “……王爷看着我。” 陆容淮垂眸,对上楚沅浅金色的瞳仁。 楚沅凝视他深黑的眼眸,语气认真,“王爷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陆容淮眼珠颤了一下,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他轻松笑道:“没有,阿沅饿了吧,咱们去吃酒席。” 楚沅任由他牵着走,他不时侧头去看陆容淮,陆容淮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便会温柔的回视他,神色没有丝毫的破绽。 不对劲。 楚沅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面,蹙着小眉头想道。 等晚上回去,他再好好的问一问他。 结果一上马车,他自己先熬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陆容淮一路抱着他回扶雎院,乐书端了盆热水进屋,拧干巾帕后递给陆容淮。 热帕子落到脸上时,楚沅不舒服的哼唧一声,扭开头想要躲。 陆容淮放柔动作,给他擦完脸和手脚,盖上轻被。 “下去吧。”他将巾帕丢进盆里,乐书应声退下。 屋外天色已黑,他挑开灯罩,室内瞬间明亮。 陆容淮拿上寝衣去浴房洗澡,他快速的洗完,湿发也只是随意地绞了绞。 他掀开纱帘朝里看去,楚沅睡得很香,右侧窗户开了半扇,有阵阵夜风吹进来,晃动着洁白如月光的纱帘。 他放下纱帘,转身走向楚沅的衣橱。 陆容淮轻手轻脚的打开衣橱,将里面叠放整齐的里衣全部抱出来。 这些里衣都是楚沅日常穿的,夏季炎热,楚沅怀孕后容易冒汗,洗澡洗的勤,因而准备了很多套换洗衣裳。 他鬼鬼祟祟的抱起衣裳,俯身打开了一个黑漆乌木的大箱子,将衣裳全部都放了进去。 “王爷。”身后传来楚沅的声音。 陆容淮跟见鬼了似的惊悚回头,就见楚沅睡眼惺忪的站在屏风前,乌发垂落在身前,脚趾白的晃眼。 “怎么醒了?” “又不穿鞋!” 陆容淮顾不上被抓包,胡乱的将衣裳塞进去,‘啪’的一下合上箱子,然后脚步匆匆的走到楚沅面前,将他整个人抱起来。 “痒。” 楚沅还没有彻底清醒,声音软糯黏糊,他慢吞吞的举起胳膊,里衣滑落,露出一小截细白胳膊。 胳膊上被叮了两个大包,肌肤上红彤彤一片,显然是他动手挠过。 “别挠,挠破了会流血。”陆容淮单膝跪在床边,他将楚沅放回床上,转头从多宝柜里拿出一瓶药膏。 这是江倪给的驱蚊膏,驱蚊止痒效果很不错。 他挖出一点草绿色药膏涂抹他的胳膊,痒意很快消失,楚沅眉头舒展,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陆容淮盯着他的脸,悄悄松了口气。 他起身搜寻一圈,打死了一只大蚊子,又将窗户给关上,自己拿了蒲扇上来,侧躺着给楚沅扇风。 一夜好眠。 第二天楚沅醒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陆容淮去上早朝,清晨没人给他扇风,他又出了一身汗,便叫乐书送热水进来,他想沐浴。 “怎么是新的?”楚沅坐在浴桶里,望着乐书拿进来的里衣,表情疑惑。 乐书:“王爷说衣橱里有蟑螂,之前的衣裳全都扔了,都换成新的。” 楚沅更加疑惑,“蟑螂?” 扶雎院里里外外每天都有人清理打扫,地面连灰尘都没有,会有蟑螂? 而且他打开衣橱那么多次,怎么一次也没有瞧见过蟑螂? 算了,可能是昨晚跑进来的吧,刚好被王爷给看到了。 中午陆容淮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生的年轻男子。 “属下弦月,拜见王妃。”男子走到楚沅面前跪下。 “快请起。”楚沅好奇的看着他。 弦月笑了下,依言起身。 陆容淮走到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弦月很少出现在人前,他负责收集情报信息,帮我处理暗处的任务。” “今天喊他来,是想让他见见你。” “见我?” “嗯,弦月过来。”陆容淮朝他招手。 弦月上前,走到楚沅面前,“王妃,得罪了。” 他从袖中掏出手帕,手隔着帕子摸上楚沅的额头。 “!!!” 弦雨他们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弦月的胆子这么大。 楚沅也愣了一瞬。 陆容淮盯着弦月的手指,弦月的手从额头移到楚沅的鼻梁,他的指尖克制有礼,快速的从楚沅的面上划过,一眨眼工夫就来到了他的下颌处。 “好了。”弦月收回手,退回去时又道了声罪。 弦雨拿手肘撞他,熟稔的开玩笑,“胆子好肥啊,背着我们偷偷去练胆了?” 弦月躲开他,“是啊,吃了三颗熊心豹子胆呢。” “这是做什么?”楚沅并未觉得冒犯,加上陆容淮坐在身边,他心中明白,若是没有陆容淮的准许,弦月绝不敢这么做。 “弦月有一项特殊本领,他会易容,做出来的□□能够以假乱真。”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5节 陆容淮接过弦雨递来的湿巾帕,捏住楚沅的下巴给他擦脸,刚才弦月摸到的地方全部被他擦了个遍。 楚沅乖乖地让他擦脸,闻言眼睛一亮,“弦月要给我易容吗?” 陆容淮:“……不是。” “哦。”楚沅顿时失望。 他低头瞅了眼自己肚子,还想着若是能易容,等肚子大了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出门,也没有人会认出他。 “他需要做一张阿沅的脸,通过摸骨的方式能准确把握脸型,做出来的面具更逼真。” “做我的脸?”楚沅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王爷是想让人假扮我?” “嗯,弦月与你体型相似,又不常出现在人前,后面他会假扮你留在王府。” “那我跟王爷去哪?”楚沅问道。 陆容淮话语简短,“你去聂府住。” 楚沅察觉不对,“那王爷呢?” 陆容淮抿唇,垂下眼避开楚沅的目光,声音有些艰难,“今天早朝时,父皇确定了送灵霜和亲的日子。” “什么时候?” “八月十八。” 那就是八天后。 屋内沉寂了一会儿。 楚沅咬住下唇,黑宝石似的眼睛变得有些空洞,嗓音也微微发颤。 “王爷要去送亲,对吗?” 作者有话说: 陆狗:对的,老婆。 沅沅:……你没老婆了。 陆狗:!! 今天第二波高烧呕吐,大家还好吗?出来冒个泡呀,给大家发红包去去晦气。 感谢在2022-12-20 22:43:47~2022-12-22 21:1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5瓶;红豆炒年糕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这天晚上。 弦雨端着白瓷碗走进院子,他脚步匆匆,手却很稳,碗里的汤汁一滴也没洒出去。 “王爷。”他敲了敲门。 很快,陆容淮从里面打开门,接过那碗肉沫蛋羹,门再度阖上。 他走回内室,楚沅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腰际搭着软被,肩膀有规律地轻微起伏,好像睡着了。 但陆容淮知道,他并没有睡。 静默半晌,陆容淮坐到床榻边沿,他将瓷碗搁到矮柜上,碗底与桌面相碰,发出很轻的脆响。 “阿沅,吃点东西好不好?” 床上的人儿没动静。 “你中午只吃了几口,晚膳也没吃,晚上会饿的胃疼。”男人声音低哑,冷峻的眉眼有着化不开的担忧。 楚沅还是不说话。 “宝宝,我错了。”陆容淮脱鞋上床,一把抱住楚沅,长腿紧紧夹住楚沅的小腿,将脑袋埋进他的颈间,“打我骂我都行,你别不理我。” 楚沅挣扎着翻过身,他推开陆容淮的脑袋,一把揪住他的脸颊,眼神发凉。 “王爷错哪了?” “我不该去送亲。”陆容淮被扯住脸也无所谓,见楚沅终于肯理他,他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地。 “不对。”楚沅一点也不客气,拽着他的脸皮往外扯,将那张英俊无俦的脸给扯变了样。 那点小猫力气,陆容淮任他扯,甚至还主动把脸凑近。 “王爷今晚要是说不出自己错哪了,就去睡书房吧。”楚沅咬着牙,颌面优美的弧度也跟着绷紧,眼睛瞪圆了也很漂亮。 还很可爱。 陆容淮喉结上下滑动,他搂紧楚沅,大手抚上他清瘦的后背,“别动气,我不应该事先瞒着阿沅,是我的错。” “原来王爷还知道自己错在哪,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今晚去书房睡。”楚沅收回手,冷冷的宣布。 陆容淮:“??” 他都坦白了怎么还要睡书房? 陆容淮跟八爪鱼似的牢牢圈住楚沅,嗓音故意压低后越发磁性迷人,不要脸的在楚沅面前使美男计。 “我并非故意隐瞒,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 “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楚沅并不相信,仍旧冷着小脸问道。 “半个月前,父皇跟浮晴说了此事,浮晴偷偷传信告诉了我。” “半个月……王爷明明可以早一点跟我说,结果直到父皇在早朝上宣布,你回来才告诉我。”楚沅眼睫颤抖,呼吸略微加快,脸色有点白。 “别动气别动气,宝宝我真的错了,你打我一顿消消气。”陆容淮抓起楚沅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响声在内室里飘荡。 楚沅本来是有点想哭,被他这一出弄的又想笑。 “你皮厚,打了也不疼。”他带着小脾气说道。 “那我去找根藤条,你拿藤条抽我。”陆容淮说着就要下床。 楚沅拽住他的衣带,“手疼。” 陆容淮又赶紧坐回去,他握住楚沅的手轻柔的吹了吹,还细致的给他按摩了半天。 “宝宝,我等会跟你解释,先吃点东西好吗?” 楚沅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他。 陆容淮端起那碗蛋羹,“正清跑了。” “啊?”楚沅惊讶,蔷薇色的唇微微张开。 一勺蛋羹趁机喂进了他嘴里。 “……” 楚沅快速抿紧嘴,但还是有一丝汤汁沿着嘴角滑落。 他赶忙坐起身,怕汤汁落到床上。 陆容淮的手帕及时出现,擦干净他的嘴角。 “王爷卑鄙。”楚沅咽下口中蛋羹,神色幽幽,满脸写着被坑了的哀怨。 陆容淮奸计得逞后,心情颇为愉悦,“宝贝跟我闹脾气可以,但不能不吃饭。” 他另一只手摸上楚沅微凸的肚子,目光爱怜。 “我好不容易将你养胖了一点,现在又怀着宝宝,阿沅饿着肚子,宝宝也要跟着你饿肚子呢。” 楚沅:“……” 他不想要宝宝饿肚子。 刚刚只顾着自己生气,倒是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忘了。 楚沅撅了噘嘴,凶巴巴的使唤陆容淮,“王爷喂我吃。” “喂喂喂,必须喂。” 陆容淮大喜过望,赶忙舀了勺蛋羹吹了吹,喂到他嘴边。 楚沅乖乖张开嘴。 “宝贝真乖。” “宝贝真棒。” “宝贝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 陆容淮一边喂一边夸,溢美之词如江水滔滔不绝。 楚沅抬手捂住他的嘴,他咽下嘴里的蛋羹,瞪他,“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 “阿沅这么好,肯定会原谅夫君的,对不对?”陆容淮放下已经吃干净的碗,又去洗了帕子过来给他擦手擦脸。 他擦的很仔细很认真,每一根手指头都擦的干干净净。 楚沅:“那你说实话,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 陆容淮这一通忙碌,额头上冒了不少汗,他盘腿坐在床边,伸手将外袍脱掉,随意地丢在地上。 “提前告诉你,你肯定会难受更久,我不忍心。” “送亲的人一定要是王爷吗,其他皇子不行?”他赌气似的说道,鼻子有点泛酸。 他说完就撇开脸,抬手揉了揉眼睛。 再说话时声音瓮瓮的,有点沙哑,“抱歉,我情绪有点大,皇命难为,不怪王爷。” “小傻瓜,”陆容淮伸手抱住他,低头亲了亲他额头,“不开心不要憋着,咱们家里你最大,想做什么都可以,唯一的要求是不能伤害自己。” 楚沅揪着他胸前的头发丝,抿着嘴不吭声。 “阿沅,父皇身体不太好了。”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6节 楚沅吸了吸鼻子,“王爷刚才说正清跑了,父皇身体变差是不是跟这有关?” “嗯,正清是皇后的人,一直听命于皇后,给父皇服用了有毒成瘾的丹药,如今皇后被幽禁,他怕牵连到自己,贿赂宫人逃了出去。” “父皇得知后大发雷霆,气倒了,现在经常头疼,体虚无力,说话都费劲。” “那正清……” 陆容淮勾唇,眼底泛着冷光,“正清和柳明月一样,现在全国通缉,抓到后格杀勿论。” 楚沅顿了顿,抬头直视他,“王爷是不是在岔开话题?我在跟你说送亲的事。” 陆容淮揉他脸,又捏住他的下巴微微上抬,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没有岔开话题,父皇的身体被毒侵蚀的太厉害,他……最多还能活一年,陆国接下来不会太平很久。” 楚沅安静的眼眸一点点睁大。 “齐王残废,太子被废,陆容泽又是个病秧子,送亲的任务只能落到我头上。” “而我此趟出去,不仅仅是因为送亲。” 楚沅抓紧手里的头发,紧张问道;“王爷要做什么?” 陆容淮张了张口,看着楚沅关切的眼神,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王爷?”楚沅催促道。 陆容淮深吸一口气,他握紧手,手心里都是汗,“阿沅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做过一些关于未来的梦吗?” 楚沅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梦到不久之后,北疆会爆发战事。” 楚沅愣住。 “北疆那边蛮族高大凶恶,我看见……很多陆国百姓,有大人有小孩,被扔进煮沸的大锅里,成了那些北蛮的碗中食。” 楚沅猛地捂住嘴,扑到床边开始干呕,差点把刚刚吃下去的蛋羹吐出来。 陆容淮拍着他的背,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北蛮人崇尚力量,认为人的血肉是最能给予他们力量的食物,因而每到秋冬他们缺少食物的时候,就会大肆进攻陆国。” “今年北蛮气候恶劣,几乎没有收成,他们会提前进攻陆国,将边境百姓作为他们的粮食。” “阿沅,那些百姓都是陆国子民,我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楚沅呕的眼泪汪汪,他抬起头,眼尾红的像胭脂晕开,柔弱又可怜,“王爷是打算带兵去守护北疆?” “嗯。”陆容淮捞起他,心疼的擦去他眼睛的泪花,又喂他喝了点水。 “王爷,你去吧。”楚沅握住他的手腕,他眼中水雾还没有完全散尽,眸子黑润,好似水洗过的玛瑙,干净如玉。 “我听弦雨说过,北疆苦寒,土地都是冻硬的冰层,生活在那里的百姓本就不易,如果真如王爷梦中所见,那这些百姓……跟生活在地狱中有何区别?” “王爷快去救他们。” 陆容淮望着他坚定沉着的小脸,对自己的话无条件信任,他手臂渐渐收紧,将楚沅完全融入自己怀里。 “阿沅,战争一旦开始,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我一直不敢跟你说,我……” “我知道,王爷不用担心我。” 楚沅抬起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薄唇,他目光柔软,“王爷有一身的好本领,是天上的雄鹰,应该翱翔在广袤的大地上,而不是囿于这一方王府,陪着我荒废时日。” 陆容淮蹭了蹭他的脸颊,语气闷闷的,“我不想当什么雄鹰,我就想一直陪着多福。” 多福:“……” “你再喊一声多福试试。”楚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次去北疆,我会尽快结束战争,你怀着身孕,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楚沅倒是不担心,“王爷不是让我去聂家嘛,有爹爹父亲陪着我,王爷不必担心。” “不,邺京不能久留,这里不安全,”陆容淮面色凝重,“父皇一旦病倒,后面定会找人监国,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会让陆容泽帮他处理政务。” “睿王?可他身体不好呀。” 陆容淮薄唇紧抿,“许贵妃如今代掌凤印,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许家最近与睿王走动的很频繁,阿沅要多加小心。” 楚沅:“许家本就是睿王的亲戚,与睿王走动频繁很正常,王爷为何不放心他们?” “许太傅不是宣宁侯,宣宁侯盲目自大,许太傅却谨小慎微,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一旦失败,就会立即止损,寻找别的目标。” “我怕他有意扶持睿王,弄一个傀儡皇帝上位。” 楚沅眉眼凝着乌色,“睿王若是要上位,势必会先除掉王爷。” “许家暗中培养的势力不小,我不在京中,他们一旦有所动作,一定会抓了你来威胁我。” “我不会让他们抓到的,更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威胁到王爷。” 陆容淮亲了亲他的脸,语气放柔,“不怕,我把弦风他们四个都留下保护你。” “那王爷呢?” “别担心,我还有别的暗卫,而且赵禄已经暗中到了北疆,他以前也是我的近身侍卫。” “弦月他们消息灵通,阿沅若是想我了,可以写信交给他们,他们会想办法把信送到我身边。” 楚沅故意撇开脸,嘴硬道:“我才不会想王爷呢。” “好,阿沅不想我,”陆容淮轻轻咬住他的耳朵,舌尖舔了舔他的耳廓,大手又趁机摸上他的孕肚,声音又哑又低,“是多福和宝宝会想我。” 楚沅耳朵红了大片,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孕肚,再听这人在耳边调戏他,羞恼的直接将人踹下床。 “王爷今晚睡书房吧!” “我不要。” 楚沅下床,拦住要爬床的王爷,直接将人往外推。 陆容淮不敢用力,一边护着他,一边被他推的不停后退。 ‘吱呀’一声,扶雎院的卧房门被打开。 陆容淮被推出门外。 “阿沅!阿沅你让我进去。”黎王殿下伸手推着门,神情可怜兮兮。 楚沅无视他委屈的眼神,关门关的干脆利落。 陆容淮:“……” 他又不死心的拍了拍门,“阿沅,宝宝,我鞋子还没穿呢。” “媳妇儿,媳妇儿我害怕,外面太黑了。”陆容淮十分不要脸的胡扯道。 光着脚的黎王殿下把耳朵贴上门,听了会儿里面动静,没听到半点脚步声。 他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内室的窗户没有锁上,他可以翻窗进屋,陆容淮面色一喜,当即一个转身。 然后…… 他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弦霜弦雨还有乐书,三个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还有他光溜溜的脚。 陆容淮:“……” 弦霜抱着剑,若无其事的移开眼,假装看风景似的走到了离院门口很近的梧桐树下,然后他一个闪身,钻进了枝叶浓密的梧桐树里,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乐书挠挠头,转过身嘀嘀咕咕的说道:“我想起来院子门好像忘了锁,我再去看看。” 只留下陆容淮跟弦雨面面相觑。 弦雨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吞了吞口水,露出一个三分谄媚七分小心的笑容。 “今、今晚月色真好啊。” 作者有话说: 陆狗:给你五秒,离开这个人世。 感谢在2022-12-22 21:19:23~2022-12-23 23:0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头鱼不胖头10瓶;老子名叫……、凤5瓶;红豆炒年糕3瓶;汉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翌日上午。 楚沅吃早膳时,惊奇地发现弦雨走路姿势一瘸一拐的,像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他问弦雨怎么回事,弦雨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乐书悄悄告诉他,“王爷昨晚跟弦雨管家切磋武艺到很晚,最后都把管家给打趴了,还是弦霜侍卫出面,才终于让王爷停下。” “?” 他让陆容淮去书房睡觉,结果他不睡觉拉着弦雨练武? 楚沅无奈的摇了摇脑袋,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王妃,苏大人求见。”下人在院子门口喊道。 “好,请苏大人去花厅,我马上过来。”楚沅站起身,净过手后回房间换了身衣裳。 苏如鹤是过来辞行的。 “苏公子明日便走?”楚沅听完后,神色有一瞬的怔愣。 苏如鹤今日没穿官袍,他一身藏青缀白襟纱袍,头发用简单的木簪梳起,面容白净沉静,多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 “嗯,行李都已打包好,明早出发。”苏如鹤温言说道,浅色眼眸看过来时,笑意分明又疏朗。 楚沅心中有些不舍。 “苏公子,冒昧问一句,你……为何要选择外调啊?”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7节 放着升官加俸的机会不要,难道真如王爷所说,是被哥哥逼走的? 苏如鹤见楚沅神色关切,眼里还有一丝隐忧,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 “我自小长在邺京,活到这么大,还没有机会出去看看陆国的大好河山,想来也是一种遗憾。” “比起高官厚禄,我更想体验一番别样的生活。” 楚沅见他目光坦荡,说起外面时眼睛里更是迸发出向往之色,眼底没有半点阴霾郁色。 “那就好,”楚沅放下心来,漂亮的眉眼舒展开,真诚祝福道:“希望你此去一切顺利,等到了那边,可以写封信回来报个平安。” 苏如鹤笑了笑,“好,王妃也多保重。” 两人说话之际,门外忽地传来一阵喧哗。 “三嫂!三嫂呜哇!”一道高亢的哭喊声自远而近的传来,伴随着嘈杂人声尽数传入耳中。 楚沅悚然,忙抬头朝外看去。 就见远远的一人朝花厅这边跑来,跑步时姿势别扭,还一手扶着自己的腰,跑两下就要停下来休息片刻。 楚沅睁大眼睛。 怎么除了弦雨,还有人一瘸一拐的走路? 直到那人跑近,楚沅才发现是陆容深。 “八、八弟,你这是怎么了?”楚沅赶紧起身迎接,到门口时扶住摇摇晃晃跨进来的人。 陆容深哭的眼睛都肿了,眼皮通红,抱住楚沅就是一顿大哭。 “白清俞那个混蛋……呜呜呜……混蛋……” “臭王八蛋……玩弄老子感情……” “大骗子啊呜呜呜……” “疼死老子的腰了呜呜呜……” 楚沅眼睛瞪圆,看着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陆容深,心中大致猜测到了原因。 他扶着陆容深坐下,又让乐书倒了杯凉茶过来,“天儿热,喝点茶消消暑。” 陆容深跑的一头汗,又哭嚷个不停,这会儿正渴了,接过茶盏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三嫂,嗝……我三哥呢?”他泪眼汪汪的问道。 “上早朝去了,还没有回来。” “哦,我给忘了。”陆容深揉揉眼睛,这才发现对面还坐了一人,“苏大人怎么也在?” “在下过来辞行,靖王殿下早上好。” 苏如鹤说完便起身告辞,身姿清拓的离开花厅。 楚沅让弦雨去送客,又吩咐乐书去端盆水来。 等人都走了之后,他盯着陆容深红肿的眼睛,柔声问道:“八弟是一个人跑过来的?” 陆容深眨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吸着鼻子说道:“嗯,白清俞那家伙去厨房弄吃的,我偷偷跑了出来。” 楚沅失笑,起身在盆里浸湿帕子,他将拧干水的帕子递给他。 “八弟擦擦眼睛,都哭红了。” “三嫂……”陆容深将帕子盖在脸上,声音闷闷地说道;“你能不能收留我几晚啊?我暂时不想回去。” 楚沅轻轻叹气,神色温柔,“黎王府随时欢迎你住,但是八弟要先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回家。” “因为……”陆容深咬唇,他扭过脸,盯着鞋面发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因为白小姐是男子?” “对……呃……三嫂怎么知道?”陆容深错愕的看向他。 楚沅笑着摇头,“我们早就知道了,是你自己一直没发现。” 陆容深傻眼。 “不是……你们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爷说,这是你跟他的事,我们掺和进去并不好,而且……白公子并不是有意隐瞒,他很多次暗示过你的。” “啊?有……有吗?”陆容深脑袋都快懵了。 “有的,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们每次出去约会,是不是有些细节是被你忽视的。” 陆容深:“好像是……” “就拿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来说,全程都是白清俞在照顾你,而且你很明显已经习惯了他的照顾,八弟,若白小姐是女子,该是你照顾她呀。” “是哦。” “还有,白清俞经常抱你、背你,他力气很大,个子又高,你就从来没察觉到有问题吗?” 陆容深挠头,“没有……” 楚沅:“……” 他深吸一口气,“那你们成亲前,有接过吻吗?” 陆容深瞬间脸红起来,他扭捏着点了下头。 “谁先亲的?” 陆容深立即举手,“我我我,是我先主动亲的。” 他每次都垂涎白清俞的美色,无人时总是会偷亲他。 “接吻过程中是谁在主导?” 陆容深高举的手臂立即软趴趴的耷拉下去,这下子连耳根都红透了。 “是、是他……” 他每次都被亲的晕晕乎乎,身子发软,全程都是被白清俞抱在怀里。 楚沅笑而不言。 “就算是这样……那他也应该直接告诉我,我粗心大意惯了,根本就没注意这些。”陆容深梗着脖子说道。 楚沅眼神扫了眼屋外,弯唇附和道:“是是是,都怪白公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八弟说清楚,害得八弟受了委屈,哭成了小泪人。” 陆容深疯狂点头,“就是就是,都怪他。” 楚沅:“唉,我突然想起来,你们是父皇指婚,白公子在欺骗父皇,我马上就进宫去禀告父皇,治他个欺君之罪。” 陆容深从椅子上跳下来,白着脸拦住楚沅。 “等一下等一下,三嫂你别说,父皇要是知道了,那他跟云安侯就死定了。”陆容深语气发急的说道。 “没事,反正他欺骗了你,正好给你出口恶气。”楚沅冷酷无情的说道。 陆容深吓坏了,以为楚沅真的要跟弘嘉帝说,颤抖着声音哀求他,“三嫂,他不是故意的,我……我刚才只是气话,我不想他死。” 昨天早上他跟白清俞进宫面圣时,他都没打算对弘嘉帝说出实情,当时他脑子还是懵的,过了一天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有种被蒙在鼓励的闷气。 楚沅歪着脑袋,佯装不解,“八弟不怪他了吗?” 陆容深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怪不怪,他其实……对我挺好的。” “你刚才可都哭了。” “我那是额头上的汗流进了眼睛里,没哭没哭。”陆容深嘴硬道。 “他是男子哎~”楚沅眨巴着大眼睛,故意拖长语调说道。 “男子就男子吧,你跟三哥不也是男子,只、只要他心里有我,我……我可以跟他过一辈子。” “真的?” “真的!”陆容深重重点头。 “噗嗤……”楚沅弯腰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指了指陆容深身后,“那你回头瞧瞧吧。” 陆容深猛地回头。 白清俞不知何时赶了过来,正静静的站在门口,目光深情又温柔的注视他。 陆容深一见到他就炸毛,又想到刚才的话都被他听了去,脸上臊得慌,他故意凶巴巴的说道:“你过来干嘛?我不要回去!” 白清俞跨步走进来,他先是跟楚沅道了谢,然后一把扛起陆容深,转身朝外走。 “喂!白清俞!你放我下来!” “啊啊啊你是王八蛋,你是大骗子,气死我了。”陆容深在他肩上乱扑腾。 白清俞扶住他的腰,沙哑的声音含着淡淡笑意,“别闹,屁股不疼了?” 陆容深瞬间哑火。 他憋红了一张脸,张嘴咬住了白清俞的胳膊。 白清俞任他咬,他摸了摸陆容深的脑袋,“回去给你上药,我煮了粥,殿下赏脸吃一点?” “不吃!” “好,那我陪殿下饿肚子。” 陆容深:“……” 楚沅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望着走远的两人。 弦雨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感叹道:“靖王殿下还是喜欢靖王妃的。” “是啊,嘴上骂的凶,心里也护的紧,只是白公子这身份……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楚沅叹气。 纸是包不住火的,白清俞的真实身份一旦被揭露,等待白家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陆容淮回来得知此事,见楚沅忧心忡忡,将他抱进怀里安抚。 “没事,白清俞不会在京中待很久。” “为什么呀?”楚沅靠在他怀里,疑惑地睁大眼睛。 “闵巢很快就会回京,西境缺将领驻守,眼下西境战事止戈,父皇会让白毅继续去镇守西境,到那时,让八弟主动请旨,带着白清俞一起去西境。”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8节 楚沅:“可是……云安侯已经将兵权交还给父皇,还封了爵位,父皇说不定不会让他再离开邺京。” “没有兵权的镇疆大将,更能让人放心不是吗?” 楚沅心惊不已,“若果真如此,西境万一再度爆发战事,白将军根本无法号令士卒,那岂不是……” “别担心,有我在呢。” 楚沅抬起头,“王爷不是要去北疆吗?鞭长莫及,哪里能管得了西境呢。” “怎么净操心这些事,小祖宗你安心养胎,照顾好自己跟我闺女。”陆容淮低头亲他,大掌摸上肚子,隔着肚皮跟他闺女打招呼。 楚沅见他不肯再说,故意气他,“阿爹上回诊脉时说了,我肚子里怀的是男宝宝。” 陆容淮:“???” 陆容淮:“不可能。” “就是男宝宝。” 陆容深脸一黑,“是闺女,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是闺女。” “那万一真的是男宝宝呢?” 陆容淮迟疑了半晌,他忽然蹲下身,目光与楚沅肚子齐平,他抱住楚沅的腰,凑近他的肚子跟里面的人打商量。 “乖,自己懂点事,记住自己是女孩子。” “争气点,懂吗?” 作者有话说: 陆狗:快,趁着没出生,出厂设置还能再改一下 陆多余:你在想屁吃 感谢在2022-12-23 23:01:08~2022-12-25 21: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477148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奇迹不吃香菜33瓶;湉湉湉24瓶;红豆炒年糕5瓶;想喝奶茶呀~4瓶;64771488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五天后。 聂家人坐在堂厅,面色严肃的看着陆容淮。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接下来一段时间,阿沅就拜托大家了。”陆容淮将来意说清楚后,郑重的将楚沅托付给他们。 聂徐行惊讶道:“北疆当真会出乱子?” 江倪看向聂俦温,微笑,“这一点倒是跟父亲先前的想法一样。” 聂俦温:“北疆向来不安分,年年侵扰边境,去年王爷打的狠,他们没捞到好处,今年定会变本加厉。” 陆容淮:“这群蛮子不记打,今年给他们打服。” “王爷此次出征北疆,不如直接打到他们王庭,收复北疆,当做给孩子的见面礼。” 聂俦温说着,指了指正在吃李子的楚沅。 陆容淮勾唇,“正有此意。” 楚沅懵懵的咬着李子,腮帮子上的软肉鼓起,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跑到了他身上。 “对了祖父,我要是没记错,您祖籍是在襄城吧?”陆容淮又挑了两颗红彤彤的李子给楚沅,转头自然无比的问道。 聂俦温胡须动了动,对于无法无天的黎王喊他祖父一事还是有点接受不良。 他干咳一声,淡然说道:“嗯,老夫如今已经致仕,正打算在年底前回襄城定居。” “很好,到时候你们都去襄城,阿沅也去。”陆容淮语气寻常的说道。 聂俦温为政多年,直觉比常人要敏锐更多,听出了他话里的风云变幻。 “王爷是担心邺京有危险?” 陆容淮面色沉沉,“嗯,阿沅留在邺京我不放心,他还怀着身孕,我在朝野树敌众多,难保不会有人趁我不在伤害阿沅。” “好。”江倪一口答应,甚至已经开始忧虑起来,“父亲,咱们早些动身吧,王爷前脚走,咱们后脚就出发。” “不能操之过急,”聂徐行知道他是害怕楚沅有危险,轻声安抚道:“京中人多眼杂,跟在王爷后面走会引起旁人注意,反而不利于我们带阿沅离开。” 聂俦温:“徐行说得对,后面我们再商量,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邺京。” 楚沅冲江倪笑,笑容很乖,“阿爹别担心。” 楚沅:“大哥去哪了?” 江倪:“他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很晚回来,问也不说,心思越来越难猜。” 陆容淮幸灾乐祸的往嘴里丢了个葡萄,还朝楚沅眨了眨眼睛。 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吧,他就知道会这样。 楚沅鼓着腮帮子,把咬了一半的酸李子塞进陆容淮嘴里。 陆容淮:“……” 吃过饭后,陆容淮又单独跟聂俦温聊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带着楚沅回府。 还有一天陆容淮就要离开,楚沅吃过晚饭后,回到内室替他收拾行囊。 “阿沅,别收拾了,我自己来。”陆容淮拿走他手里的寝衣,将人抱回床上。 “王爷,你把弦风带在身边吧。”他乖乖躺在陆容淮的怀里,手指绕着陆容淮的发丝说道。 “怎么,不放心我?”陆容淮大手搭在他的腰际,低头在他脸颊上嘬了一口。 “是担心你,战场上刀剑无眼,多一个人帮你,我也能安心些。”楚沅抿了抿红润的唇,垂下眼眸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担忧。 温热的手掌落到他的脑后,陆容淮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人往怀里带,“我保证,会活着回来见你和宝宝。” “嗯,王爷不能食言。” “我答应你。” 楚沅开心的弯起眼睛。 “王爷,北疆很冷,你记得多带些厚实衣裳。”陆容淮不让楚沅帮他收拾行李,他只能多多叮嘱,怕他给忘了。 陆容淮忍不住勾起唇角,满眼笑意的凝望他。 心里暖的如同这炎热夏季的太阳,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他外出作战时,有人会关心他,会殷殷嘱咐,会牵肠挂肚。 他将楚沅的话记在心里,嘴上却故意不配合。 “我自小身体结实,冬天也穿的少,没事的。” 楚沅听完,果不其然蹙起俊秀的眉峰,指尖用力戳他胳膊上的肌肉,“王爷就是仗着身体好,才一点都不爱惜自己,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你会怎么样?”陆容淮舔了舔自己的尖牙,也很想知道他若是万一出了事,楚沅会怎么做。 “我就带着你闺女改嫁!”楚沅鼓起脸颊,气呼呼的说道。 陆容淮眼前一黑,如同当头被人敲了一竹棒。 他倒吸一口气,牙疼般说道;“不行,我闺女不能喊别人叫爹,你更不能喊别人夫君。” 他光是一想到那个画面,血液里的残暴就忍不住喧嚣起来。 “王爷可管不着。” “我管不着?”他张口咬住楚沅脸颊上的软肉,用力一吸,给他白嫩的脸上嘬出一个圆圆的红印。 “古人都说祸害遗千年,我这种大祸害肯定会活很久,绝对不让你有守寡的机会。” 想都不用想。 ? 楚沅:“……” 楚沅舔了舔唇,干笑,“哦,那你很棒哦。” “是啊,我这么棒,阿沅是不是该给我些奖励?”陆容淮盯着他玫瑰色的唇,像一只眼冒绿光的狼。 楚沅被他养了大半年,淡色的唇变成如今诱人的水红,那张小嘴一张一合间,还会露出里面柔软娇红的舌尖。 楚沅听出他话里的暗示,他耳尖红红的,仰起头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就这?”陆容淮抗议。 “嗯。”楚沅亲完就打了个哈欠,扭过身想要睡觉。 陆容淮抬手捏住他的下颌,贴过去咬住他的唇攻城略地,楚沅被他亲的浑身发软,他伸手环住陆容淮的脖子。 “王爷……”楚沅喘着气,水汪汪的眼睛含情带羞的看着他。 “嗯?” 他凑到男人耳边小声说了句话,细弱的嗓音宛如天籁响起,说完之后更是羞的不敢看他。 陆容淮一顿。 他抬头,目光深邃,在灯光下泛起幽蓝色的光芒。 陆容淮哼笑着,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马上要分别好几个月,刚好跟我小闺女打个招呼,爹爹会想她的。” 楚沅:“…………” 他一巴掌呼陆容淮脸上,脸红的能滴血,“陆望黎,你正经点。” “这很正经,万一我回来她不认得我这个爹呢?”陆容淮理直气壮的跟楚沅强调。 楚沅咬牙,“刚出生的宝宝本来就不记事,不记得你很正常!” 陆容淮俯下身,“那不行,我的闺女是最聪明的,她肯定一出生就能记住我。” “宝宝要在阿沅肚子里乖乖长大,最好一生下来就会喊爹爹。”他美滋滋的幻想着。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49节 楚沅:“……王爷你是不是发烧了?” 怎么大半夜的就开始说胡话。 楚沅手腕撑起,想要把他给拽回来,结果下一秒,他就咬着唇软倒回去。 过了半天,陆容淮踢开被子,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唇角,低头吻去楚沅眼角的泪水,爱怜的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 “真乖。” 楚沅脑中一片空白,头晕目眩,手指用力的攥紧被角。 “王爷……”他哑声喊道,话里带着不自知的娇媚,这些天他变得黏人又爱撒娇。 “嗯,”陆容淮抱住他,在他耳畔流连,“我会照顾自己,也会定期给你写信,阿沅放心。” “好,王爷多保重。”楚沅乖乖答应,又忍不住去牵陆容淮的手。 男人与他十指交握,交换了一个温柔绵长的吻。 * 八月十八日,天色灰蒙,有和煦的微风拂面,淡扫尘阶。 陆容淮踏着晨曦走出黎王府。 “你们保护好王妃,不得有半点闪失。”他回身看向四名暗卫,声音锐棱锋利,眉目严凛,气势轩傲。 弦风等人点头保证,誓死护卫王妃。 陆容淮转身上马。 弦雨向前一步,将包袱递给他,仰头问道:“王爷,真的不用喊醒王妃吗?” 王妃昨夜睡前可是特地打了招呼,一定要喊他起来,他要亲自送陆容淮出发。 陆容淮摇头,将行囊挂在马背上,想起这两夜格外纵容他的楚沅,唇角平直的向上弯起,小小地弧度显现。 “让他睡,不要去吵醒他。” 弦雨;“是。” 陆容淮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黎王府的大门,一扬马鞭,扬长而去。 和亲的队伍等候在城门口。 见到他来,韩政大大的松了口气。 “王爷安好。”他走过去,朝陆容淮见礼。 陆容淮点头,见车轿安静的停在路上,他骑马过去,掀开帘子朝里面望了眼。 陆灵霜嘴里塞着红布,双手双脚都用红绸绑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马车另一边坐着浮晴,她负责看守陆灵霜,不让她有机会逃跑。 陆灵霜见到陆容淮,她愤恨又怨毒的瞪向他,嘴里呜呜叫着,不用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确认完毕,他面无表情的放下车帘,吩咐轿夫启程。 韩政拱手,“恭送王爷,恭送三公主。” 其他官员也纷纷跟着呼喊。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着于国而去。 楚沅一觉醒来,陆容淮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 “怎么不叫我呀?”他按着自己酸麻的腰肢,忍不住嘟起唇小小地抱怨。 乐书笑出一口白牙,“王爷特地吩咐让奴才们不能吵您,王爷这是心疼王妃呢。” 楚沅胳膊一僵,他嘴角忍不住抽动几下。 怪他自己一时心软,想着要跟他分别很长时间,几乎是他说什么他就应什么,无条件的满足他任何需求。 结果那男人食髓知味,越发不知收敛,这两夜他的腰都快断了,四肢更是酸到抬不起来。 楚沅凶巴巴的想着,他就不该纵着那头饿狼,结果吃亏的还是自己。 乐书没看出楚沅的不自然,还在那说陆容淮的好话。 “而且王爷走的时候,还带走了王妃好多寝衣呢。”乐书晨间送洗脸水进来,瞧见陆容淮从箱子里抱出好多楚沅的寝衣,然后全部塞进了他的行囊。 楚沅:“?” “他带走我衣服做什么?” “呃……可能是……睹物思人吧。”乐书也不理解陆容淮的行为,但是他做了一个自己很满意的解释。 见楚沅不说话,他眼珠子转动起来,灵光一闪道:“奴才知道了,衣服上有您的味道,王爷一定是怕在外面想您了,又见不着,闻一闻您的味道以解相思。” “…………” 还真的是那狗男人能干出来的事。 他的味道…… 楚沅想起昨夜某人将他湿透的里衣收走,他问的时候陆容淮轻描淡写的说是拿出去洗了。 楚沅心中立即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他红着脸问乐书,“我昨晚换下来的里衣,还在吗?” 乐书挠头,“啊?没看见啊,只有王爷的衣服送去洗了。” 楚沅:“…………” “收拾东西,咱们去聂府。”他深吸一口气,咬着贝齿恶狠狠的说道。 乐书笑容卡在脸上,他傻眼道:“今天就去聂府住啊?” “嗯!这里……”楚沅盯着身下这张大床,想起这两夜的荒唐,被单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脸皮臊得慌,“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待,今天就过去。” 乐书见他气汹汹的,傻愣愣的点头,“哦哦,好的,奴才这就去收拾。” 楚沅用过早膳后,领着弦霜和乐书出门。 他先是去画坊转了转,然后又在街上买了一堆小零食。 乐书怀里的零食都快抱不下,他一脸发愁的看向身后的弦霜。 他很小声的询问:“弦霜护卫,这可怎么办呀?这些都是王爷平时不让王妃吃的呀。” 弦霜怀里的零食同样不少,他平静的目视前方,“没事,王爷不在。” 乐书:“……” 乐书试图挣扎,“王爷可是让咱们照顾好王妃,这些街边小零嘴不太干净,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弦霜斜眼看他,“那你去跟主子说,让主子别买了。” 乐书:“……” 他若有这个勇气,还会在这里跟他诉苦吗? 乐书:“你跑得快,你去说吧。” 弦霜:“这跟跑得快有什么关系?” 乐书:“要是王妃生气,你跑得快可以不用挨骂呀。” 弦霜:“……我不去。” “阿沅?” 聂思然站在街角,他手摇折扇,走向正在挑选酸汤肠粉的楚沅。 “大哥,你怎么在这?”楚沅抬头,一脸开心的看向他。 “我从书坊出来,正要回家。” 聂思然扫了眼乐书和弦霜怀里的东西,收起折扇,用扇尖轻轻点了下楚沅的鼻子。 “王爷不在,你倒是胃口极好。” 楚沅兴奋的点点脑袋,大眼睛快乐的眨啊眨,“大哥,这些东西都好好吃啊,你要不要尝尝?” 聂思然笑出声,他眸子一转,故意说道:“那可不行,阿爹说了,王爷不在我们要替他管着你,不能让你随便吃这些东西,免得你吃坏肚子。” 楚沅:“……??” 他低头看了眼刚刚盛出锅的肠粉,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看上去美味极了。 他又抬起头,快乐的眼睛变成忧郁的眼睛,还隐隐有两簇不满的小火苗。 “就吃一次,不会吃坏肚子的。”他绞着手指,弱弱反驳。 聂思然打开折扇挡在楚沅的头顶,替他遮去毒辣的日光。 “你今天买这么多,看样子也吃了不少,下午肯定要拉肚子。”聂思然直言不讳。 “不会的。”楚沅努力睁圆眼睛,试图用表情说服聂思然,他真的不会吃坏肚子。 聂思然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嘴上继续不饶人。 “会的,酸的辣的咸的你这会儿都吃了,阿沅不听话,阿爹可是要生气的哦。” “他一生气呀,说不定就会写信去跟王爷告状。” “王爷得知阿沅不乖,偷偷跑出去吃这些小零嘴,气的火冒三丈,回来要狠狠教训你。” “王爷凶残的很,打人可疼了,你怕不怕?”聂思然逗人逗上了瘾,故意说了一大堆恐吓楚沅。 楚沅眨巴眨巴眼睛,那双比夜明珠还漂亮沉静的眸子此刻安静的看着他。 小脸漠然,嘴巴抿直。 “大哥。”他喊。 聂思然笑歪歪的点头,“嗯,阿沅想明白了吗?” “想明白了。” “那就……” 楚沅:“怪不得苏公子要跑呢,大哥真是……”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0节 “欠得慌。” “……” 作者有话说: 沅沅:老公不在家,爽歪歪呀~ (审核员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也没写,祝您天天开心[卑微]) 感谢在2022-12-25 21:57:57~2022-12-27 23:0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0015292 50瓶;岚羽10瓶;煊安8瓶;想喝奶茶呀~、红豆炒年糕5瓶;唐七啊、小猪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楚沅本打算今日就去聂府住,结果半路遇到聂思然,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打道回府。” t他在心里敲着小算盘,突然发现陆容淮不在身边也挺好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没有人在他耳边念叨,还不许他多吃。 嗯,聂府也晚点去吧,他怀孕后,大哥也爱管着他。 聂思然不知道楚沅心中的小九九,他直问:“不回娘家?” “不去,我要天天出门逛街吃东西。”楚沅昂起小脑袋,坚定的说道。 聂思然:“?” 楚沅坐上马车,开开心心的回府。 到了王府门口,楚沅刚走下车,弦霜忽然走过来扶住他的手臂。 ? 弦霜面容平静,他低着头扶着楚沅往府里走,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好似从腹部发出来。 “主子,后南侧街角有人在盯梢。” “嗯,先进屋。”楚沅神色不变,还回头笑着朝乐书招招手,让他跟上。 三人说说笑笑的进府,府门很快阖上。 街角处暗影中,有人很快闪身离去。 “派人跟上了吗?”楚沅将手放进铜盆里,享受着片刻清凉。 “嗯。” 弦霜点头,几乎是那人一转身,黎王府的暗卫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弦雨和弦月走进来。 弦雨气的双手叉腰,“王爷这才刚离开,就有人坐不住了,真是让人手痒,想给他们脑袋拧下来。” 弦霜走到弦雨身边,“还没有确定幕后之人,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弦雨哽住,想对他翻白眼,“我知道,我就是发牢骚。” “……哦。” 弦月:“王妃还是尽快去聂府住吧,这边由属下来应付。” 乐书快速地点着脑袋。 他进屋后才得知楚沅被人盯上,吓得他寸步也不敢离开楚沅身边。 心想着万一、万一遇到坏人,他保护不了王妃,也能替王妃挡一挡。 楚沅用锦帕擦干手上的水,一回头,就对上了四双关心的眼睛。 他翘起唇角,颊边梨涡浅浅,眼眸明动无双,“好啦,别担心,先观察两天。” 很快,暗卫回到王府。 “人跟丢了?”弦雨难以置信的拔高音调。 暗卫羞愧点头,“那人没有发现属下,但是后面又出现一个人,直接拎起那人飞檐走壁,属下……属下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弦雨:“还有人能躲过黎王府暗卫的追踪?” 他说着扭头就去看弦月,目光像是在质疑,“你就替王爷培养了这些没用的废物?” 废物暗卫更加羞愧,恨不得把脑袋挖个坑埋进去。 弦月双手抱胸,冷笑,“能从黎王府精心培养的暗卫眼皮子底下把人接走,对方的武功远在我们之上。” 弦霜猜测,“身手估计跟王爷差不多。” 弦雨摸着下巴,啧啧惊奇,“邺京还有这样神秘的高手?” 能打得赢他们王爷的高手,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不知道这个人能跟王爷对打能有几成胜算。 乐书很紧张,“那你们,能打得过那个高手吗?” 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不知道。” 乐书:“……” 楚沅:“既然没有被发现,那人之后估计还会来,我们明天继续出门。” 几人都不同意。 王妃怀着身孕,实在是太危险了。 “就去画坊走一走,很快就回来,”楚沅知道他们担心,主动解释,“眼下咱们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敌在暗咱们在明,主动出击更有利。” 之后几天,楚沅每天早上都会出门,去画坊看看,顺便逛逛街,在日头强烈前回府,下午天气更热,他便窝在扶雎院里,在梧桐树下乘凉作画。 第三天,暗卫带回了最新消息。 府外盯梢的人,最后七弯八绕的进入了宣宁侯府。 弦雨:“原来是他们。” 楚沅正在喝青梅汁,闻言放下釉白瓷盏,眼中暗芒微现,“不对。” 众人看向他。 楚沅看向那名暗卫,“你亲眼瞧见他进了侯府?” 暗卫点头。 “他一个人?” “回王妃,是的,属下还特地等了一会儿,那人并没有出来。” “不对,”楚沅抿了抿唇,他并起食指与中指,在桌沿敲了两下,“对方发现了你,故意将你引去了宣宁侯府。” 暗卫脸色一白。 楚沅:“黎王与宣宁侯决裂,早就是敌对立场,对方显然也深知这一点,将你引去宣宁侯府,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而且陆容淮跟他说过,宣宁侯有点脑子,但不多,不可能有这么灵敏机警的意识。 “这不怪你,”楚沅见暗卫愧疚,柔声说道:“幕后之人心思缜密,行动尤为谨慎,估计料到我们会发现,早就安排好了障眼法。”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弦雨问道。 楚沅沉吟,“这人藏得深,一时半会查不到,弦月派人继续盯着,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 “府中待久了挺闷的,明日去聂府住。” 还有一点,眼下天气太热,江倪还要经常过来给他诊脉,实在是麻烦,住到聂府更方便些。 楚沅:“弦雨待会儿去聂府送个口信,让大哥明天带着他小厮过来一趟。” “弦月留在府中假扮我,弦雨也留下,你是王府管家,离开会引人怀疑。” “弦霜和乐书等明日夜里再去聂府,不要让人发现。” 几人点头。 第二日,聂思然领着小厮,手里还拎着一包街上买的糕点,悠悠然走进黎王府。 半个时辰后,聂思然摇着折扇走出王府大门,小厮低着头紧随其后。 直到进了聂府大门,门一关上,那名小厮才抬起头,眉眼弯弯的伸了个懒腰。 “哎呀,一路低着头,脖子都酸了。” 聂思然笑着伸手,替他摘下脸上的假面具,露出那张人间绝色的脸。 江倪闻声走出屋,下一刻马上将人带回屋,还一路问他热不热,渴不渴,让人赶紧去准备消热解暑的吃食。 亲儿子被晾在外面,连个眼神都没给。 聂思然都习惯了,含着笑意跟进屋。 楚沅还是住在竹沁园,在聂府住的第四天,弦月半夜过来找他。 “王妃,张择原配的背景被人抹了去,属下派人查了很久,费尽周折,终于查到了一点线索。” “什么?” “张择的原配夫人,也是邺京人士,名叫朱芳,曾在邺京一家绣坊里当绣娘。” “张择考中后,在邺京当了一个小官,之后认识了他的原配,调往平城时带着原配一起过去,之后没几年,原配过世。” 楚沅:“那家绣坊可有查到?” 弦月摇头,“不曾,那家绣坊早就不存在了,如今变成了水粉铺子,属下着人打听过,都说没听过这个人。” 线索断在了这里。 “继续查。” “是,还有一事。”弦月这几天都在府中假扮楚沅,他按照楚沅的吩咐,每隔一天就去画坊转转,今日回府时接到了宫中许贵妃口谕。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1节 弘嘉帝今日下朝后昏倒在后殿,太医院全体出动,到了下午,弘嘉帝才幽幽转醒,精神萎靡。 许贵妃下令,让王爷公主明日回宫,探望弘嘉帝,以示孝心。 弦月:“王妃,明日属下代您进宫吧。” 楚沅点点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他放下手,对弘嘉帝的死活完全不在意,也不想跑这一趟。 “你多小心,带着弦雨一起。” “属下明白。” 他见楚沅犯困,不欲继续打搅他休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后就告辞离去。 “这是王爷寄给您的信。” 楚沅拿着那封信,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乐书笑着打开夜明珠的灯罩,让屋内更亮,然后识趣地退下。 楚沅心跳加快,一别七日,好似过了很久,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 [吾妻阿沅,时切驰思……] 他将长达三张纸的信看了七八遍,最后在乐书的催声下,意犹未尽的回到床上。 睡不着。 他躺了一会儿,又翻身坐起来,下床重新打开灯罩,小步快走到书桌前。 乐书本来在门口守夜,正打着盹呢,忽见屋中又亮了起来。 他轻轻敲了下门,推开,见楚沅已经坐在书桌前,皓腕轻移,正在研墨。 他赶紧跑过去,“王妃,奴才来吧。” “好。”楚沅心情很好,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王妃怎么这么高兴呀?”乐书明知故问。 楚沅脸颊红红的,他拿起扇子扇了两下,“没什么呀。” 乐书:“哦~王妃是收到王爷的家书,高兴坏了吧。” “多嘴。”楚沅佯怒,用扇子轻轻拍打他的胳膊,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陆容淮在家书中说了很多,诸如他沿路给楚沅买了不少小玩意儿,诸如他在信上说想楚沅想的夜里睡不着,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楚沅看着字迹张狂凌傲的信,熟悉的语气,说到陆灵霜试图逃跑时冷酷无情的嘲讽,又写了整整一页半的纸,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和宝宝,不能贪凉,不能熬夜看书……仿佛透过字里行间看到了那个让他思念的英俊男人。 他心情激荡,这次他与陆容淮第一次分别这么久,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有数不清的牵挂蕴藏心间。 他提笔写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写了三页。 “嗯,就写这么多吧。”他呼出一口气,将笔放下。 乐书:“王爷写了三页,王妃也回了三页,王爷跟王妃真默契。” 楚沅吹干纸上墨迹,将信折好放入信封,闻言摇了下脑袋。 “我其实还没有写完。” “那王妃怎么不继续写了?” 楚沅顽皮一笑,“他写了三页,那我也写三页,写多了他肯定以为我更想他,哼,不能让他得意。” 乐书傻愣半天,“…奴才明白了。” “这是夫夫情|趣。” 作者有话说: 陆狗:明白了,下次写一百页。 沅沅:满一百减九十九,那我写一页。 陆狗收到信后,卒。 感谢在2022-12-27 23:06:48~2022-12-29 20:27: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11瓶;今天会有二更吗?、伽棠10瓶;想喝奶茶呀~4瓶;木有管住嘴的喵3瓶;pluto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弦月戴上假面具,扮成楚沅,带着弦雨一起入宫。 帝王寝宫前,弦雨从左看到右,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注意着四周动静,小声说道:“来的都是皇子,王爷不在,按理说王妃不用来的啊。” 弦月:“许贵妃如今代掌凤印,她下令让王妃来,恐怕是别有用意。” 弦雨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俩对视一眼,都高度警惕起来。 “还好今日来的不是王妃。”弦雨庆幸道,宫中规矩多, “三嫂,这边。”陆容深跪在地上,朝弦月招手。 弦月朝陆容深点头微笑,然后,走到了另一边,优雅地跪下。 陆容深:“?” 陆容深眼睛瞪圆,想不通楚沅为什么要离自己那么远,他看了眼紧闭的寝殿门,提起衣摆爬起来,主动跑过去,要跟楚沅跪在一块儿。 弦月只好捂住自己口鼻,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道:“八弟,我这两日偶感风寒,你快些离我远点,莫要把病气传染给你。” 陆容深听他声音明显变粗,哑到根本听不出原本清甜的嗓音,这才明白,原来三嫂不去找他是怕把风寒传给他。 当下感动的拍胸脯说道:“三嫂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三哥不在,今日在宫中我要替他照顾你。” 弦月:“……” 他看着靖王的小身板,不忍心拂了这位殿下的好意,弯着眉应下。 朱红色殿门被宫人从里面打开,缓缓拉向两边,许贵妃由宫女扶着,步态雍容的走出来。 众皇子们齐声行礼。 “都起来吧。”许贵妃如今得势,比皇后的排场更大,出行时身后跟着二三十名太监丫鬟,都站在许贵妃身后,殿廊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她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眼底的傲慢显露三分,近些日子顺风顺水,又掌握凤印,如今在后宫中一呼百应,受人尊捧。 她脸上换成悲伤的神色,执起手帕揩了揩眼角,目光哀愁,“陛下近来昏倒了好几次,龙体受恙,本宫衣不解带的照顾陛下,时常听陛下口中念着你们的名字,故而特地召你们入宫。” “陛下刚刚转醒,你们快些进去吧。”她让开身,低头擦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齐王面无表情,坐在轮椅上被四名太监抬进屋。 跟在他后面进去的是睿王陆容泽。 弦月跟在陆容深身边,走在最后。 正要跨入大殿时,许贵妃喊住他。 “黎王妃留步,过来陪本宫说说话。”许贵妃抬起涂着蔻丹的指甲,拦住了他。 随后,她抬起头,完全不给楚沅说话的机会,带着人前往偏殿。 陆容深本来已经走进大殿,见状又退回来。 “三嫂,我陪你去。” 陆容深知道许贵妃在宫里一向跋扈,怕她刁难楚沅,想跟过去保护他。 弦月没答应,他说服陆容深,自己带着弦雨过去。 走到门口,弦雨被许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拦住。 “娘娘想与黎王妃说些体己话,旁人不得入内。” 弦雨龇牙一笑,“好嘞。” 然后麻溜的退到一边,开心赏起宫中风景,那心大的模样,连许贵妃身边的宫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弦月大大方方走进去。 “黎王妃,坐。”许贵妃慵懒坐着,膝盖上放着一柄小巧的绣花团扇。 “多谢贵妃。” 许贵妃细笔描绘的眉头挑起,“你声音怎么回事?” 弦月又解释了一遍。 “如今黎王奉旨送亲,黎王妃孤身在京要保重身体,不然黎王回来,肯定是心疼坏了。”许贵妃掩着唇笑。 弦月配合着她演戏,红着脸羞涩地低下头。 “谢贵妃关心,儿臣明白。” 许贵妃很快进入今日的正题。 “本宫听闻你与聂家时常往来,本宫很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聂俦温那性情古怪的老头认可了你?” 许贵妃笑容和善,连语气都没有变化,但话锋里隐藏的试探和冷意,弦月听得清楚。 弦月眼睛睁大,眼中明显有慌乱,语气有些急,“贵妃恕罪,儿臣并没有什么法子。” “哦?”许贵妃脸上笑意淡了几分,“本宫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紧张,能入了聂家人的眼,本宫可不敢把你怎么样。” “只是聂俦温如今虽不在朝堂,但依旧深得陛下敬重,若是陛下得知这些,你猜,陛下会怎么想?” 弦月起身,跪到许贵妃面前,双手发颤,“儿臣绝无隐瞒,自万朝会后,聂老发现儿臣略有些薄才,此生功名无望,他可怜儿臣,经常邀请儿臣过府探讨诗文。” “儿臣所言句句为真,不敢有半句假话。” “只是探讨诗文?”许贵妃吹了吹指甲,眼神冰冷,“你是黎王妃,你的一举一动,关乎着整个黎王府,你可有想过,此举会给黎王带来麻烦?” 楚沅懵懂无知的抬起头,惶然摇头,“儿臣不知,儿臣并没有想过这些。” “蠢货。”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2节 许贵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嘲讽。 她看着楚沅那张比女子还美的脸,心中想的却是,原来是个空有美貌一无是处的白痴。 笨一点也好,容易拿捏,或许黎王会宠他,也是把他当个玩物,构不成威胁。 许贵妃心中正在盘算着,另一边的帝王寝宫内,弘嘉帝与五位儿子说了会儿话,他精力不济,没多久便觉着累,最后单独留下了睿王。 “父皇,喝点参汤吧。”陆容泽见弘嘉帝面色青黄,眼尾多了几条裂纹,短短数日便好似老了几岁。 弘嘉帝:“放那吧,你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儿臣不孝,父皇龙体不适,儿臣未能在父皇身边尽孝,还让父皇担心。”陆容泽说着,眼眶微润。 弘嘉帝看着自己的四儿子,这个孩子从出生起药就没断过,身形比起他三位哥哥要瘦弱很多,甚至还没有老五老六壮实。 脸色瞧着也不好,病恹恹的。 自己这些年,对这个儿子也忽视了许多。 “等会儿太医来,你也看看,元生,把段国进贡的人参送去睿王府。” 元生笑着应声,“还是陛下心疼王爷。” 陆容泽跪地谢恩。 “有件事交给你办。”弘嘉帝让他起来,“毁掉正清道观,再加派人手捉拿正清,朕要扒了他的皮。” 陆容泽:“父皇,正清观耗时数月,又花了不少银两,毁掉未免可惜,父皇不如下旨,将其改成流浪儿收容所,再聘请夫子教他们读书识字,如何?” “甚好,就按你说的办。”弘嘉帝满意道。 随后,弘嘉帝又问了几个朝堂上的问题,陆容泽都对答如流,进退有度。 “好,比你几位哥哥沉稳,你替朕监国,朕也就放心了。” 陆容泽怔住。 他再次跪下,“谢父皇抬爱,儿臣……不想监国。” 寝宫内半晌无声。 “为何?”弘嘉帝眸色稍阴。 陆容泽额头触地,“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解难,但儿臣夜里时常咯血,白日需多睡两个时辰才能恢复,实在是有心无力。” “来人,宣太医。”弘嘉帝扯住床头的摇铃。 没一会儿,吴院正领着两名太医入内。 吴院正替陆容淮诊完脉,拱手道:“回陛下,睿王殿下的身体还需好好温养,不宜劳累,保持好心情才能好得快。” 陆容泽眼睛含笑,“有劳院正大人。” 弘嘉帝听罢,摆手让陆容泽先回去休息,没再提刚才说的话。 等陆容泽离去,弘嘉帝抬手揉按太阳穴。 “现在没人,几位跟朕说实话,老四的身体到底如何?” 三名太医低着头,谁也不敢站出来说,眼见着弘嘉帝不耐烦,吴院正跪在地上说道:“陛下,睿王殿下只怕是……时日无多。” “放肆!” 弘嘉帝提着气,抄起床头那碗参汤砸过去,参汤半空中洒落出来,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汤汁,瓷碗砸在吴院正的腿边,飞起的碎片割破了他的衣摆。 “陛下恕罪。”三人赶忙磕头。 吴院正:“睿王殿下自幼时服药,大多数药物都已经对他起不了效用,如今身体严重损耗,接连咯血,五脏六腑早就坏了。” “给朕想法子治,治不好朕砍了你们脑袋。”弘嘉帝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被气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太医院有陆国最好的医士和药材,他身为天子,不信找不到能治好陆容泽的人。 吴院正不怕死,他向来是诊什么说什么,见皇帝这样病急乱投医,他再次开口。 “臣死不足惜,但臣不愿欺瞒陛下,若有一分把握,臣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尽力为睿王医治,都说久病成医,睿王殿下想必也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殿内久久无声。 弘嘉帝靠着金丝软枕,他疲倦的闭上眼,有气无力的说道:“都退下吧,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是,臣等告退。” 弦月一出殿,就看见了蹲在一旁等候的陆容深。 “三……” 弦月抽泣两声,捏着锦帕,低头匆匆的往外走。 弦雨紧随其后。 陆容深:“!!!” “三嫂你等等我。”他跳起来,慌里慌张的追上去。 不得了了,许贵妃把三嫂欺负的都哭了,这下子完蛋,他三哥要是知道,怕是要连夜赶回来暴揍许贵妃。 直到三人来到一条人少清净的小道。 陆容深赶忙安慰:“三嫂你别哭,许贵妃那人就是这样,嘴巴毒的跟刀子似的,你……” 他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完,弦月已经放下了捂脸的锦帕,脸上干干净净,一滴眼泪也看不到。 神情更是冷漠。 “八弟,天气热,快点回府吧。”弦月一手叉腰,容色平静的说道。 陆容深傻愣愣地点头,“哦。” “那我们先走了。” 陆容深盯着楚沅潇洒离去的背影,总觉得今日的三嫂有点不一样。 有点…… 狂啊。 作者有话说: 弦月:低调 感谢在2022-12-29 20:27:30~2022-12-31 20:0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蘇苏6瓶;宝贝闺女我爱你5瓶;pluto 4瓶;明月半醒、小猪汪2瓶;老子名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九月初二。 和亲队伍抵达于国国都,暂住在于国接待外宾的客栈。 陆容淮坐在书桌前,正在看暗卫送来的白毅手信。 闵巢在八天前返回邺京,随后弘嘉帝下令,让白毅回西境镇守。 大约是弘嘉帝自己也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收缴了对方的兵权,又将人派去边关,唯恐遭百姓和御史台非议,遂又大肆封赏,将白毅的侯爵等级又往上提了一级。 白毅进宫面圣,婉拒赏赐,唯一的要求,是希望能够带着白清俞一起回西境。 白清俞自小便是在西境长大,而白毅此番前去,又不知何年能归,弘嘉帝看着白毅鬓边的白发,又知他伤病在身,晚年一人在西境太过悲苦,同意了他的要求。 只是苦了小八,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要跟着他们一起到西境生活。 叶妃得知此事后,抱着陆容深哭的伤心极了。 陆容深好一番安慰,又留在宫中陪了她好几天,叶妃给他和白清俞准备了很多过冬物品,还有她亲手缝制的冬衣。 带着这些物品,三人在八月底动身去西境。 白毅在信尾问道:“一切已按照王爷的要求办妥,下一步如何行动?” 陆容淮收起信,提笔在空白纸页上落字。 ‘叩叩’两声门响,陆容淮眉都没抬,淡声道:“进来。” 浮晴闪身而入。 “今日见到你父皇和皇弟,感觉如何?”陆容淮将写好的信折好,交给隐在暗处的暗卫,暗卫很快消失在房中。 “跟以前一样,让人恶心。”浮晴声音凉薄,伪装后的面容平庸无奇,任谁也看不出她是曾经的于国长公主。 陆容淮:“按原计划行事,三日后陆灵霜入宫封妃,你作为她的贴身大丫鬟,要好好把握机会。” 浮晴:“放心吧,为了这一日,老娘可是练了很久。” “我安排了人在宫外接应你,万事小心。” 浮晴点头,“好,王爷婚礼当日便走?” “嗯。” “祝王爷一路顺风,”浮晴微笑,“等到战事结束,王妃也要生了吧?” “嗯,明年一月。”提到楚沅,陆容淮神色变得柔和,眼中有了思念与浅笑。 浮晴将他的神色变化看着眼里,脸上露出真诚笑容。 “王妃福泽深厚,浮晴在此预祝王妃平安产子,喜乐无忧。” “多谢,记得备好礼物,我闺女喜欢宝石。” 浮晴笑了下,“嗯,我很期待你们俩的宝宝,若是我能活下来,一定要亲眼瞧瞧。” “会的。” 浮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沉吟道:“王爷,以我对于国皇室的了解,他们这次会出兵帮忙,不单单是为了谋求联姻,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本王知道。”陆容淮提笔蘸了蘸墨汁,提笔写下一个‘于’字,随后又在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万朝会时,本王曾在林中斩杀过一批西羌人,当时便怀疑六国中有人与西羌合谋。”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3节 浮晴:“万朝会六国来贺,邺京守卫森严,能在这个时候让西羌人混进来,只能是六国。” 陆容淮黑眸蒙上一层冷意,眸光意味不明,“六国是否都参与进来,目前尚未可知,但是于国,定然是已经与西羌勾结。” “那这次西羌作乱,于国和西羌显然是提前串通好的,演了一出戏给你父皇看,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觉得呢?”陆容淮笑容轻蔑。 浮晴叹气,“六国想联手瓦解陆国。” 陆容淮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陆国不会瓦解,你就等着看本王是如何拆了六国老巢吧。” 浮晴忍俊不禁,“好,拭目以待。” * 楚沅收到陆容淮第三封家书时,北疆战事突起,军情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邺京。 “王爷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北疆吧?”楚沅抬头问弦月。 弦月恭敬回答:“是的,王爷两日前已经与赵将军会合。” 赵将军便是当初护送楚沅入京的赵禄,他在京中闲不住,年后便自请去了北疆边城,在那边找兄弟们喝烧刀子。 一走就是大半年。 楚沅握紧手里的家书,清润柔和的嗓音溢出一声叹息,“王爷此去,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过年。” 战事一旦打响,短期内陆容淮肯定是回不来,再过两个月,北疆只会更冷,风雪交加,将士们不仅要杀敌,还要抵御北疆严寒吃人的气候。 弦月知道王妃是在思念王爷,笑了笑,“王爷打仗很厉害,用兵更是奇诡,北蛮人根本不是王爷的对手。” 弦霜:“嗯,王爷年前一定能赶回来。” 他不确定年前是否能打完,但他清楚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王爷一定会赶在年前努力结束战事,回来陪王妃过年。 楚沅闻言,心中稍定。 还有三个多月就要过年,他和宝宝会等他回来。 “弦月,把这个香囊送去给王爷。”楚沅从盒中取出一个青荷色香囊,转交到弦月手上。 “王爷有头疾,这个香囊里的药材是阿爹配好的,可以缓解头疼之症。”他之前见陆容淮用过药囊,只是那药囊估计效用不大,后面全都被陆容淮扔了。 “好。” 弦月收起香囊,随后与弦霜对视一眼。 弦霜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弦月暗自提气,走到楚沅旁边,从袖中又掏出了两封信。 “王妃,楚国主来信。” 楚沅蹙紧眉头,落到信封上的视线冷淡无温。 弦月:“楚国主一共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您,一封则是写给皇上,信使暂时被咱们的人扣押。” “嗯,我知道了,明日晚上你再过来。” 弦月离去。 弦霜带上门,回到屋外守候。 楚沅移步到书案前坐下,身影投落在一旁的书架上,许久未动。 约莫过了半炷香,影子慢吞吞的抬手,拿起其中一封信。 打开后,美目淡扫信上内容,忽视那些恶心欲呕的假意关怀,楚沅忍着不适往下看,随即瞳孔猛地一缩。 [……寡人甚是想念你母后,然而佳人已逝,寡人只好请你母后的族人来王宫做客……] ‘啪’的一声,屋内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乐书慌忙爬起来。 弦霜瞬间移动到房门口,他担心是楚沅摔倒,正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 楚沅快步走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脑子一片空白。 “快,我们去找阿爹。” 弦霜扶住他的胳膊,声音沉稳,“好,您先别急,慢点走。” 乐书跑回屋拿了一盏夜明珠出来,两人一左一右,陪着楚沅来到江倪的院子。 江倪得知楚沅过来,和聂徐行两人披衣而起,开门让他们进屋。 “怎么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江倪抓住他的手,这么热的天气,楚沅却指尖冰凉,他赶紧给他搓了搓。 “阿爹你看……”楚沅将手里抓着的信拿给他,柔婉的音色不自觉的发颤。 江倪和聂徐行在看完信纸上的内容后,脸色都是一变。 楚沅咬唇,“母后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关于族人的事情,连家乡都是骗他的,他是如何找到的,还把人抓走了……” 江倪见他抖得厉害,心疼的将他抱住,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如同母亲一般轻哄被梦魇着了的孩子。 “好孩子,别怕,江氏族人生活隐蔽,族中嫡系更是被层层保护,不会那么轻易被抓到。” 聂徐行:“是的,我猜测被楚国主抓到的是江氏旁系的人,他们会定期外出采买,被抓到的可能性更大。” 江倪:“对,阿沅先别慌,江氏族人就算被抓,哪怕是死,也不会泄露族人秘密。” “嗯……”楚沅紧紧抓住江倪的衣袖,他眼中闪着泪花,“要赶快把他们救出来,那人……那人比魔鬼还可怕。” “好,你放心,我这就写信给族中长老,问一问情况。”江倪说着便要去写信,让聂徐行照顾好楚沅。 聂徐行端了杯温水给他,“先坐下吧,喝点水缓缓神。” 楚沅接过,“谢谢父亲。” “客气什么,快喝吧。” 聂徐行见他穿着单衣就跑过来,夏夜晚上气温会低很多,他从里屋拿出一件江倪的披风给他穿上。 “这封信是楚国主给你的?”聂徐行坐在他旁边,温声问道。 楚沅点头。 聂徐行脑中思绪闪过,“在此之前,他有给你写过信吗?” “没有,这是第一回。” 楚沅说完,立刻明白过来,“父亲是觉得,他这封信别有目的?” “嗯,你嫁过来这么久,他都不闻不问,现在忽然写信给你,还特地在信中透露他抓到了江氏族人,我猜……” “他是想让你回去。” “让我回去?”楚沅疑惑。 “嗯,他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所以用江氏族人的性命威胁你,等你主动回楚国解救他们。” 乐书急眼,“不行,王妃不能回去,好不容易逃出那个地方,再回去可怎么行。” 聂徐行失笑,“没说要回去,我们也不会让沅沅再回去。” 楚沅低下头,盯着水杯中泛起的涟漪,“我明白了。” “嗯?阿沅明白了什么?”江倪写完信走过来,就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句。 楚沅:“明白他为什么要我回去。” 他说这话时,下颌微微扬起,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 作者有话说: 陆狗:哪个挨千刀的让我老婆回去? 沅沅:揍他! 陆狗:多冒昧啊,建议打死。 祝大家元旦快乐!!天天开心,财源滚滚,学业有成!!评论发红包,2023大家都要平平安安。 感谢在2022-12-31 20:02:46~2023-01-01 19:0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桦柠6瓶;倾心5瓶;pluto 4瓶;明月半醒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还有一封信,是他写给父皇的。”楚沅拆开第二封信,平静的看完信上内容。 “写了什么?”江倪问道。 楚沅将信给他。 “……红烛,”江倪喃喃,半晌才从记忆深处挖出来,“是关于江氏的那个传言?” “什么传言?”聂徐行见这两人打哑谜,一头雾水的问道。 江倪哂了一下,神色讽刺,“不知从何时起,传言说江氏血脉能够让人长生,取一碗族人血液熬制蜡烛,更是能千年不腐,江氏一族为躲避灾祸,只好远离尘世,隐姓埋名。” “简直荒唐,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毁掉更多人的性命。”聂徐行神情气愤。 江倪:“这个传言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是听族人说起过,没想到如今又冒了出来。” “阿沅怎么知道这些,是你母后告诉你的?”江倪把信还给他,柔声问道。 楚沅顿了顿,他垂下眼,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阿沅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楚沅冷笑,“毁了他的如意算盘,让他失去一切。” 他说着,挺着近五个月的孕肚缓步走到书桌前。 聂徐行:“陛下让王爷直接前往北疆,调配十万大军过去,可惜兵权不在王爷手中,也不知道王爷有没有把握打赢这场战役。”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4节 “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阿沅如今怀着身子,你故意让他担心是不是!”江倪伸手拧他胳膊。 聂徐行疼的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多嘴,沅沅不要放在心上,王爷他肯定能打赢。” 楚沅低头闷笑,“嗯,我也觉得王燙淉爷会赢。” 江倪思来想去,抬头看向聂徐行,“父亲决定何时动身回襄城?” 聂徐行:“十月中旬。” “还有近二十天,阿沅的肚子大了起来,我不放心,你明早再去跟父亲商量一下,咱们还是早点走吧。” “好。” 两人说话之际,楚沅已经重新写了一封信。 “想用江氏换太平安稳,坐享其成,他不仁,休怪我不义。”楚沅将蜡封拆下,换到新的信封上。 “阿沅这信传到陛下手中,定能引起陛下对他的猜忌与不快。”江倪方才看到了信上内容,微微笑道。 聂徐行:“阿沅做的对,这种卑鄙小人真是该死。” 楚沅看向半掩的窗扉,冷声说道:“等到父皇起了疑心,他又交不出承诺的东西,父皇恼羞成怒,会对他恨之入骨。” 届时,以弘嘉帝对长生的痴迷,绝对不会轻饶这个将他耍的团团转的人。 “六国现在蠢蠢欲动,这一战迟早要打。”聂徐行叹息,眼神悲悯,“只是可怜了百姓,不知又有多少人会丧生在战乱流离之中。” 楚沅收回视线,他目光坚定道:“我相信王爷。” 他相信陆容淮不会屠戮无辜百姓,相信他会尽力避免损失和伤亡。 这一点,他从不怀疑。 * 北疆雪山。 一场深夜突袭已经结束,将士们正在清理战场,军医四处跑动,忙着给受伤的战士们止血包扎。 “王爷,喝吗?”赵禄拎着酒囊,踩着厚厚的积雪走过来。 陆容淮坐在岩石上,薄唇咬着纱布,正在包扎自己的左小臂。 他没理会赵禄。 赵禄嘴里呼出白气,在他身边找了块空地坐下,他仰面看着陆容淮受伤的小臂,鲜血已经止住,但还是洇湿了纱布。 他吸了吸鼻子,鼻子好似被堵着似的不通气。 王爷是因为他才受的伤。 “今儿要不是王爷拉属下一把,属下这脖子跟脑袋可就分家了。”赵禄踢着脚边的雪,拔掉酒塞仰头大闷一口。 陆容淮漫不经心的绑紧纱布,眼皮掀起,眸子黑沉。 “怂了?” 赵禄被烈酒辣的嘶气,眼眶泛红,“怂个屁,大不了就死呗,都上过多少次战场了,属下还会怕这个?” “那你在那哭哭啼啼地跟个小媳妇似的,看着怪恶心的。”陆容淮踹他一脚,笑骂道。 赵禄撇撇嘴,被踹了也不动弹,闷声说道:“属下刚才是后怕,要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属下……属下怎么跟王妃交差啊。” 他虽然早早离京,但时常与他婆娘通信,对京中的事也略知一二。 陆容淮顿了一下。 然后他又踹了赵禄一脚,“给老子说点吉利的,一点小伤被你说的好像老子要挂了,晦气。” “呸呸呸,属下说错了,王爷英武不凡,战神转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听腻了,换一个。” 赵禄现在看陆容淮的眼神就是在看再世父母,要不是王爷,他今晚就要长眠在此。 心情激动之下,赞美之词张口就来。 “王爷丰神俊朗,霸气十足。” “哦。”继续踹。 “王爷用兵如神,足智多谋。” “哦……”接着踹。 “嘶……王爷……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鸳鸯璧合。” “嗯。”陆容淮收回大长腿,嘴角上扬。 赵禄眼睛一亮,他可算是找到了拍马屁的正确方向。 “王妃温柔美丽,百里挑一。” “是的。”陆容淮认可的点头。 “王妃善良可爱,待人真诚。” “没错。” “王妃对王爷一往情深,至死不渝。” “太对了。”陆容淮亲自弯腰替他拍掉腿上被自己踹上去的雪泥印子,“没想到你一个大老粗,还挺会夸人。” “都是王爷教导有方,属下跟您学的,嘿嘿。”赵禄心说,当一个合格的狗腿子可真不容易。 “走吧,回营。”陆容淮大步朝自己的战马走去。 赵禄赶紧跟上。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次来北疆打的格外猛啊?”赵禄骑上马,扭头说道。 “有吗?”陆容淮挑眉。 “当然有!兄弟们私下都在猜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都不给北蛮留条活路,一路追着他们打,太凶了。” “哦,本王还嫌慢了呢。”陆容淮伸手从怀中掏出楚沅的玉兔挂坠,温柔的抚摸了好几遍。 随后又珍重的塞回去。 “本王等着回家过年,没功夫跟这群蛮子磨蹭。” “原来是思归心切啊,”赵禄了然,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属下当年刚成亲那会儿跟王爷一样,每天盼着赶快回去陪媳妇儿,现在嘛……外面也挺自在的嘿嘿。” 他婆娘太凶残了,打起架来比他还狠,惹不起他躲得起。 陆容淮斜睨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这种人竟然还能有媳妇儿? 赵禄:“?” 陆容淮:“本王情况跟你不一样。” 赵禄愣愣道:“有什么不一样?” “我媳妇儿黏我,要抱要哄,一刻都离不开我。” 赵禄:“…………” “还特别爱撒娇,你不懂,他一撒娇,我就招架不住,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捧给他。” “撒娇你知道吧?太可爱了,哦……本王忘了,你娶了个母老虎,啧。” 那一声‘啧’,饱含无限同情,赵禄恍惚觉得,王爷看他的眼神都微妙许多。 幸灾乐祸中带着关心, 关心中又带着更强烈的幸灾乐祸。 “………………………………” “我刚才怎么就没死了呢?”赵禄差点咬碎自己的后槽牙,“真他娘的活受气啊。” 还不如死了算了! 陆容淮:“嗯?你很不满?” 赵禄:“…………我很幸福。” “本王也很幸福。” 赵禄面无表情,“是的,您不必再说了,属下知道您很幸福。” “为了大家的幸福,明早拔营,进攻拏鲁勃。”陆容淮下完这道令,潇洒离去。 徒留赵禄一个人,在风雪中凝固。 * 最终,聂家决定提早半个月动身,在十月初出发前往襄城。 眼下还有几天,秋老虎威力尚存,楚沅穿着宽大松软的纱袍,坐在竹沁园后院里闲话的作画。 “王妃,你怎么还在画呀?”乐书蹲在边上,“咱们很快就要离开邺京啦,画坊是不是也要关门?” “不会,如今有不少学子卖画给画坊,若是关店,那些贫寒学子就失去了一条生计,我们离开邺京,画坊也会一直开着。” 乐书:“王妃心善,给他们的价格是全邺京最高的,都赚不到多少银子。” “你忘啦,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也是有一家好心的画坊愿意买我的画,如果不是那家画坊,我们早就饿死了。” 楚沅低头给画中墨梅添上嶙峋枝骨,目光柔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尽绵薄之力帮助别人,说不定也能帮他们度过自己生命中的难关呢。” “嗯,王妃说的是。”乐书开心点头。 “主子,弦月来了。”弦霜从高高的树枝上飞下来,落地无声。 “好,让他直接来这边吧。”楚沅月份渐大,越发不爱动,人都变得慵懒许多。 弦霜:“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叶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他曾经跟随陆容淮进出皇宫,对叶妃身边的丫鬟还有些脸熟。 “啊?那让他们去西厅等我,我换身衣裳。”楚沅将笔搁下,他的袖摆上沾了几滴小小的墨点,出门见客未免失礼。 乐书万般小心的看着脚下台阶,扶着楚沅回房中换衣裳。 没多久,他回到西厅。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5节 “属下/奴婢见过王妃。” “免礼,乐书上茶。”楚沅坐到桌前,示意他们起身。 “茗珠姑姑怎么来了?”他满眼笑意的看向那名大宫女。 大宫女笑道:“奴婢是奉娘娘之命,将这些小衣裳送给王妃。” 楚沅看向她怀里抱着的包袱。 弦月解释道:“茗珠姑姑早上来黎王府,说叶妃娘娘嘱托,一定要将这个包袱亲手交给您,属下无法,只能带姑姑来此。” 楚沅摆手,笑意不减,半真半假的说道:“无妨,王府人少,我待着无聊,来聂府做客几日,倒是害得姑姑多跑一趟。” 茗珠:“王妃折煞奴婢了,托王妃的福,奴婢还是第一次来聂府呢,都说聂家的门难进,奴婢这一趟值了。” 楚沅被她逗笑,“大家都坐吧,站着说话怪累的。” 弦月依言坐下。 茗珠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踌躇片刻。 她观察了一番,见黎王妃神色恬淡,还与弦月有说有笑,而王府侍卫显然也习惯了王妃的待人方式,并没有半点扭捏。 她心中松了口气,这才谢过楚沅,坐到她右下方的位置。 多日不见,她发觉王妃好像有点变化。 茗珠打量了几眼,发现王妃好像……比之前要圆润了一些。 尖尖的下巴稍微丰满起来,脸颊也长了些肉,气色极好,瞧着比上一次见时还要好看。 更让她惊异的是,王妃今日穿了一身海棠色衣袍,这般艳丽的颜色,本该有一条玉带收束腰身,显现出他纤细匀称的腰肢,衬托出他玉姿风雅的气韵。 而现在,这件衣袍却是松嗒嗒的穿在王妃身上,没有束腰,隔着桌子,她看不见楚沅的腰腹,只能瞧见衣裳如水莲一般绽开,曳动飘逸。 许是她眼中神色过于明显,楚沅在朝她看来时,很快给她解了疑惑。 “让姑姑见笑了,天儿热,这样穿更凉快。” “姑姑,这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茗珠回过神,“这些是娘娘亲手缝制的小衣,春夏秋冬各三套,王妃看看吧。” “小衣?” “嗯,前段时间王爷进宫,请娘娘帮他缝制几件婴孩小衣,娘娘这段日子一直在忙着这事呢。” 茗珠说着,又担心的看了眼楚沅,她其实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黎王会让叶妃缝制小衣。 还在临走前又找了趟叶妃,让她将做好的衣裳直接给王妃。 王妃是男子,并不能生孩子,她跟叶妃两人猜测,约莫是他们两个商量好过继一个婴孩,这才让她缝制小衣。 可是叶妃将皇室中人理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哪个宗亲家里有正在待产的女子。 叶妃愁的要命,又不敢问,特地喊她出宫送衣裳,让她探一探王妃的口风。 “替我谢谢叶妃。”楚沅眉眼弯弯的道谢,面上没有半分不喜和难过。 他还兴致勃勃的打开包袱,将里面的小衣拿出来看,脸上的欢喜和愉悦真真切切。 茗珠也看不懂了。 “上面的刺绣好漂亮,这鱼儿绣的跟真的似的,很可爱。”楚沅摸着小肚兜上活灵活现的锦鲤,满眼赞色。 茗珠也笑了,“这些刺绣是奴婢绣的,王妃喜欢就好。” “姑姑好手艺。”楚沅捧着肚兜爱不释手。 他眼前浮现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穿着小肚兜,朝他张开藕节似的胳膊,笑容可爱无比。 聊到她最擅长的绣活,茗珠也不似刚才那么拘谨,她道:“奴婢当初入宫时,和苓珠、芳珠一起在御绣房当过好几年的绣娘。” “原来如此,怪不得姑姑手艺这么好呢。”楚沅看着上面繁复细致的一针一线,认真的跟茗珠道谢。 茗珠被她夸的脸红,她在宫里待的久,宫中规矩森严,许多话都不敢说,说了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但是眼下,她看着楚沅真挚温柔的面容,忽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奴婢的手艺不是最好的,当时御绣房里绣活最好的是芳珠,她还会弄一些别致的花样,在宫中可受娘娘们喜欢了。” “她成了御绣房里最受欢迎的绣娘,品阶低的娘娘想找她做衣裳,都排不上队呢。” “许贵妃最喜欢她,还找陛下将她要了过去,奴婢跟苓珠都说她要飞黄腾达了呢,只可惜……” “可惜什么?”楚沅问道。 茗珠叹气,“可惜她后来不知怎地得罪了许贵妃,挨了几板子,被打发到礼嫔那里当一个粗使丫鬟,没多久礼嫔过世,她年纪大了也被遣散出宫,在那之后就断了联系。” “出宫也是好事,在宫里还要担惊受怕,出宫后她有绣艺傍身,总归是饿不死的,说不定她还成亲嫁了人……”楚沅说着,忽然话音一顿,戛然止住。 茗珠没有看见楚沅眼中神色变幻,她红着脸点头,竟然对王妃说了一堆自己过往那点鸡毛蒜皮,王妃不仅没有不耐烦,还会安慰她。 茗珠心中大为感动。 茗珠起身告辞。 她出宫有明确的时辰限制,不能耽搁太久,马车在外候着,楚沅让乐书送她。 “王妃,怎么了?”弦月正色道。 楚沅望着包袱里的小衣,那目光是落日熔金的明灿,他倏然笑道:“弦月,我们找到她了。” “谁?”弦月不明所以。 楚沅抬眼,温润的嗓音吹动着清风,“张择原配,朱芳。” “她就是茗珠口中,那名叫做芳珠的宫女。” 弦月瞬间明白,“怪不得我们的线索会断在这里,原来她之前是在宫中,又故意改了名字。” “不止如此,她能逃过你们的追查,是有人在替她善后。” “王妃是指宫中的人?” 楚沅眯眼,她伸手抚摸小衣柔软丝滑的布料,“弦月,去查一下芳珠侍奉许贵妃时的过往,我怀疑她出宫跟许贵妃有关。” “是,王妃。” “还有,再派人盯着四皇子和许家。” 弦月:“四皇子自上回出宫后,回去又病倒了,太医院的吴院正接连去了好几趟睿王府,属下瞧着四皇子的身子似乎……” “先盯着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说: 陆狗:谁也不能阻止我秀恩爱。 赵禄:我想死。 感谢在2023-01-01 19:01:49~2023-01-03 22:5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言逸是我的!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15瓶;言逸是我的!、筱战、濢恬恬10瓶;榆柠6瓶;想喝奶茶呀~5瓶;明月半醒、比奇堡名媛2瓶;64771488、老子名叫……、太阳雨不停、白言、夏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离京前夕。 所有行李都已整理好,装了八辆马车,乐书怕他在襄城住不惯,恨不得把楚沅常用的东西全部带上。 见他还打算把床褥被单带走,楚沅赶忙制止他,东西一再缩减,最后还是装了整整一车。 这天晚膳时,一大家子人齐聚饭厅。 “父亲,您的书太多,先暂时留一半在这边吧,等咱们在襄城安顿下来,再让管家把书送过去。” 聂俦温:“嗯,你们都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明儿一早出发,大家今晚都早点休息。”江倪给楚沅夹了一筷子炖的软烂细嫩的鸡肉。 楚沅笑容温软,“阿爹也吃。” “你多吃点,明儿早上可要委屈你一会儿了。”江倪笑容慈爱,伸手摸了摸他脑袋。 楚沅知道他的意思,耳朵变红,抿着唇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聂思然将自己的碗递过去,“阿爹也给我夹点,我明天还要牺牲名誉呢。” 江倪拍开他手,“你这些日子天天在外面鬼混,也不着家,我都怕你哪天抱个孩子回来叫我祖父。” “……”聂思然摸了摸鼻子,略有讪色,“没这回事,阿爹多虑了。” 江倪:“那你倒是说说,你这些天在外面做什么?” “没做什么。” 江倪:“不说算了,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只要不是做坏事,想做什么我都不管。” 他用严父的口吻说完后立即转头,笑眯眯的看向楚沅。 “沅沅别跟你哥学,他不学好,到现在也娶不上媳妇儿,还好有你,不然我跟他爹都不乐意在邺京待。” 聂徐行:“这臭小子从小就心眼多,还好是父亲亲自教导他,不然指不定长成一个坏胚。” 聂俦温看了眼自己孙子,淡定吃菜。 聂思然遭到两位亲爹的抨击,他为自己发声,“哪有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两位多少给儿子留点面子。” “那你老实告诉我,咱们这次回襄城,你只带了一个包袱,其他都没有收拾,是不是压根没打算走?”江倪眼神凛凛。 一桌子人全都朝他看过来。 聂思然弯起眼,狭长眼尾挑起,“不是,我不打算留在邺京。” “等出了京,我打算往东走,就不跟你们一起回襄城了。” 聂徐行:“出去游历也好,眼不见为净。”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6节 聂思然:“……” 襄城在西边,聂思然却说他要去东边,完全相反的方向。 往东…… 楚沅静思片刻,想到了什么,眼里划过揶揄的笑意,他抬头看向聂思然。 “大哥一路顺风,咱们书信联系。” 聂思然瞬间觉得家里有了温情,“还是阿沅最好,我会在除夕前赶回来。” 若是以往,他在外游历赶不回去,一个人也能过年,但今年不一样,楚沅的预产期就在年后,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得赶回来。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完晚饭,陪楚沅散步。 到了孕后期,聂家人每天都会陪着他走路,江倪说这样对生产有好处,楚沅记在心里,每天早晚都会溜达半个时辰。 刚绕着聂府围墙走完第二圈,弦风来了。 楚沅见到他时眼睛一亮。 “弦风,八弟他们还好吗?” 弦风微笑,“王妃放心,西境如今没有战事,靖王他们都很好。” 陆容深跟随白清俞他们去了西境,楚沅放心不下,让弦风一路跟过去保护陆容深,弦风近日才回到邺京。 “这是弦月让属下带给您的情报。”弦风从怀中掏出信件。 楚沅看完信,吁了口气。 “果然。”他将信交给聂俦温他们。 聂俦温花白眉毛动了动,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老练,“老夫以前只知他心智坚韧,倒是没发现他也有此野心。” 楚沅:“朱芳本是许贵妃宫中叫做芳珠的宫女,曾因摔坏了许贵妃喜爱的玉镯被下令杖毙,是睿王救了她,并将她调去了别的地方……” “出宫后她认识了张择,两人成亲后不久,张择就被调往平城,芳珠也跟着离开邺京。” “而她在宫中的过往,也是睿王暗中下令替她抹除。” 江倪快听糊涂了,“睿王为什么要帮她做这些?” “暂时还不知。”楚沅望着情报上详细的内容,唇边扬起一抹冷嘲,“若非我们调查朱芳,很难怀疑到他身上,还真是……深藏不露。” 江倪猜测:“所以张择是替他夫人报恩?” “这个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楚沅抿了抿唇,“祖父,我和王爷在平城截获的那封信,或许是睿王写的。” “有可能,老夫做官时,也帮陛下阅览过几位皇子做的文章,只有睿王因身体问题,常年不去学堂,他的字迹估计没几个人知道。” 聂徐行:“张择原来是睿王的人,那张择之前指认前太子,倒是冤枉了前太子。” “也不算冤枉,张择确实在替前太子办事,他最后只供出前太子,说明在他心里,睿王更重要。” 天色越来越暗,众人的面容逐渐隐在黑暗之中,晚风撩拨发丝,在无声的寂静中,聂思然慢悠悠的举起手。 “我有一个问题。” 江倪:“有话快说。” 聂思然撑着下颌,笑眯眯的看向楚沅。 “王爷怎么这么招人恨呢?一个个的都想要他的命。” 先是齐王和前太子,后有睿王,还有不知多少隐藏在暗中的人,也等着取陆容淮性命。 楚沅:“……” 聂徐行目光疼爱的看着自己儿子,“问得很好,下次再问家法伺候。” “咳……”弦风嘴角抽搐,他咳嗽一声,唤回楚沅的注意,“王妃,还有一事,于国主驾崩。” “什么?”江倪惊讶,“于国主……他不是月初才娶了三公主吗?怎么就驾崩了?” 弦风恭敬谦逊的神色中又带着一抹骄傲,“是咱们的人干的。” 江倪:“……” 弦风:“三公主和于国主大婚当日,浮晴姑娘混入王宫意图行刺,但那日守卫增多,她没能成功刺杀于国主,只好冒险下毒……” “第二日清晨,王宫宫女进入于国主和三公主歇息的寝宫,发现于国主毒发昏迷。” 聂徐行:“当时便死了?” “没有,还吊着一口气,直到三天前才断气。” “那于国现在岂不是大乱?”江倪脸上露出看戏之色。 弦风笑道:“是的,于国太子和轩王在争夺王位,闹得乌烟瘴气。” “最多再过两日,陛下便会收到消息,”聂俦温捻了捻指腹,夜色中眼神仍然锐利含锋,“睿王也好,于国也罢,咱们都装作不知,明日卯时城门打开,咱们早些动身,先离开这里。” “好。”众人应声。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洗漱休息吧。”聂俦温发话,大家纷纷起身,回到各自的院落。 第二日清晨,十月初一。 露珠凝在路边野草的枝叶上,随着一阵渐渐走进的车轱辘声,地面震晃起来,草叶颤动,露珠再也攀不住叶尖,从上面滑落下来,滚进了尘土中。 城门口,守城将领腰间挎着刀,一步步走到马车前头。 “何人出城?”将领板着脸大喊。 聂俦温掀开车帘,视线淡淡的落到将领脸上,“老夫要回襄城老家,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哟,原来是聂相……啊不聂大人,”将领一改方才冷漠的表情,他搓着手笑道:“您这是要离开邺京啦?” “嗯,快到年底了,现在走还能赶在年前抵达。”聂俦温将出城通行令递过去。 将领忙摆手,“不必不必,您出城哪还需要看这个,只是下官职责在身,还是要检查一番马车。” “老夫明白,”聂俦温将车帘拉的更开一些,“车上坐着的都是老夫的家人,后面那些车辆上装的是行李,你要是不放心,老夫就下车让你查。” “不不不,这样就行了,不劳您下车。”守城将领谄媚的笑着,他吩咐手下去查看后面马车,转头时眼睛随意的朝车里看了一眼。 “这位是……?”将领看着车中陌生的女子,目光迟疑的问道。 聂思然坐在女子身旁,他左手搂着女子的肩,女子则娇弱的靠着他的肩膀,露出半张清秀的侧脸。 聂徐行笑声爽朗,“这是我儿媳,襄城人,上半年跟着我们一道回京的。” “儿儿儿儿儿儿儿媳?”守城将领惊到结巴。 他左看看聂思然,右看看女子,嘴巴张大到能塞进一个鸡蛋。 聂家大公子竟然已经成亲了?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且观这女子姿色,不过是寻常女子的容貌罢了,聂大公子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两人坐在一块儿,真是郎有才女没貌,鲜花插在牛粪上。 “嗯,我家臭小子不顾父母之命与她结为夫妻,然后又将人抛下自己回京,若不是我跟小倪路过襄城,都不知道这混小子还欠下了风流债。”聂徐行言辞忿忿。 江倪也义愤填膺,“可怜我儿媳怀着身孕,在襄城苦等这个混账,一腔痴情错付!” 守城将领一脸空白的看向聂思然。 聂思然眼角直跳,冲他勉强一笑,“是的,都是我的错。” 他又低头,深情望向女子,“还好楚楚愿意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女子一脸娇羞的拿起手帕挡住脸。 一盏茶后,守城将领呆呆地注视着已经远去的马车。 “老大,你在看什么?”手下走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刚才看到聂家马车了吗?”他声音发飘的问手下。 “看到了啊,马车都走远了。” “哦,原来不是我的幻觉啊。”守城将领嘀咕。 “啊?” “聂公子原来是这种人,大家都被他骗了。”守城将领朝地上呸了一声,满脸沧桑的走开。 手下:“?” 马车又走出一段路,江倪放下车帘,朝女子伸出手,“好了好了,沅沅快到我这边来,我去帮你撕下假面具。” 楚沅拿下挡脸的手帕,跟江倪对视一眼,两人都弯着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随后,笑声好似会传染,连聂徐行和聂俦温也跟着笑了。 “行了啊,刚才靠着我肩膀就在偷笑,你们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我以后都没脸回邺京。”聂思然满眼无奈。 “哈哈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一车子猖狂的笑声。 聂大公子的名声,在这一天算是丢尽了。 马车沿着宽阔的官道一路西行,整支队伍的速度并不快,沿途看到好玩的地方,还会停留几天,直到十一月初,他们才抵达襄城。 弦月继续留在邺京假扮楚沅,弦雨则是因为王府管家的身份,离开容易引起怀疑,也留在了京中。 此番跟随楚沅到襄城的是弦霜和弦风。 聂家在襄城有一处大宅子,门童和管家常年待在这边,因此宅院极为干净整洁。 楚沅选了一处栽有梧桐树的院子,叫清梧院,院中还有山茶花和木槿,他推开院子门时,梧桐叶落,满院的山茶花红的像火,团团簇簇好不热闹,比天边的云霞还要美。 他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聂家在襄城的生活简单而清闲,周围邻居都是当地有名的文人雅士,跟聂俦温都是老友,经常互相串门,相约鱼塘。 期间楚沅收到陆容淮的四封家书。 十一月末,天气越来越冷,寒冬霜雪又早早来临。 楚沅现在的肚子就像一个浑圆的大西瓜,弦霜和弦风两人每次看着他挺着肚子在院中走,都恨不得长三只眼盯紧他,怕他摔着碰着。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7节 楚沅倒是觉得还好,宝宝从来不闹腾他,他还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 每当楚沅轻声念书时,小宝宝就会隔着肚皮伸手踢腿,好像很开心。 除了一点。 他现在夜里入睡后,常常会在半夜因腿脚抽筋而疼醒。 “唔……” 楚沅痛苦的咬住下唇,臃肿的肚子让他弯不了身,额头冷汗打湿墨发,他只能抓紧身下的被褥,想忍过这一波痛楚。 外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沅沅,又抽筋了吗?”江倪披着外衣快步走过来,他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立即转头吩咐乐书去端一盆热水进来。 楚沅把脸埋进被子里,说不出话。 江倪掏出巾帕给他擦汗,心疼的哄道;“别怕,阿爹在这儿陪你。” 乐书端着铜盆跑进来。 江倪挽起衣袖,捞出热水中的帕子拧干,随后走到床榻的另一边,掀开一小半被褥,将热巾帕敷到楚沅蜷缩绷紧的小腿上。 他一遍遍的洗着帕子给他热敷,铜盆里的水换了两三次,楚沅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阿爹……”他露出苍白的小脸,勉力朝他笑,声音沙哑,“谢谢阿爹,已经不疼了。” 江倪将他裤脚放下,刚灌好热水的汤婆子塞到他脚边,被褥压的严实,这才起身回到床边坐下。 “傻孩子,怀孕本就辛苦,孕后期腿脚抽筋很正常,要不是乐书说漏了嘴,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 江倪在得知楚沅夜里会抽筋时,直接抱着被褥过来,睡在离床不远的贵妃榻上。 夜里楚沅一有动静,他就立即起身查看,忙前忙后的照顾他。 楚沅仰面躺在床上,浑身都提不起力气,轻声说道:“不是想瞒着你们,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他看着这些天为了照顾他,眼下都有了青色的江倪,心中又暖又酸。 “什么都自己扛着不肯说,才是真的叫我们担心呢,”江倪伸手刮他鼻子,“要不要换身衣裳?” 他每次一抽筋,就疼的浑身冒冷汗,寝衣回回都被打湿。 “好。” 乐书扶着楚沅进浴房擦洗,江倪来到屋外。 “夫人,王妃他还好吗?”弦风站在台阶下,身后紧跟着弦霜。 方才乐书跑进跑出好几趟,他们在外面等的也是焦急万分。 江倪看着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叉着腰没好气的说道:“不好,自己媳妇儿都快生了,正是要人照顾的时候,他倒好,在北疆快活的很!” 弦风和弦霜默默地低下头。 不敢说话。 无法反驳。 他们王爷在北疆快打疯了,一路撵着北蛮人跑,北蛮人抢了北疆边境一座小城,陆容淮直接回抢对方三座城,北蛮人杀死一个陆国人,他就能挥刀灭掉对方一个营。 现在就连邺京百姓,也都知道黎王这次打仗异常的凶悍狂暴,跟土匪进村似的,把北蛮人打的落花流水。 北疆的捷报接二连三传回邺京,弘嘉帝大喜过望,身子竟有了好转的迹象。 江倪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他的阿沅眼下非常需要陆容淮。 哪怕楚沅一直没说,这几个月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很正常,他作为过来人,又怎能看不出那双明眸里日渐深重的思念。 他把他对陆容淮的思念,全部都深深的压在心里,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这份思念也越来越浓,渐渐有了压不住的趋势。 江倪烦忧的直叹气,“你们赶紧给王爷写信,就说我说的,他要是再不回来,他媳妇儿和孩子以后就都姓聂,他以后别想进聂家的门!” 弦风脊柱绷直,“是,夫人息怒,属下这就去。” 弦霜待在原地没动。 江倪仰头看着深夜的天幕,远处围墙上落了一层积雪,他拢着外袍,幽幽说道:“还有十二天就是除夕……” 弦霜安静聆听。 “也是你们王爷的死期。” 弦霜:“……” 身后,乐书拉开门,楚沅已经换好衣裳,他小声的唤江倪进屋休息。 江倪掩唇打了个哈欠,优雅的转身进去。 弦霜盯着紧闭的屋门看了几眼,转身大步往外走,回到他自己的屋。 弦风正在灯下写信,看他进来,正要问他何事,就见弦霜拿起纸笔,低头也开始写起来。 “你在写什么?”弦风笑着问。 弦霜面色不变,“给王爷写信。” “?” 弦风:“我正在给王爷写,你不必再写。” 弦霜严肃的摇头,“不行,不够。” 一封信,还不够让王爷意识到,他目前岌岌可危的信用。 聂家人凶得很,王妃在他们手上,王爷势单力薄,根本不是对手。 要多写一封。 再不回来,别说是聂家人,他都要生气了。 弦霜面色凝重,挥笔唰唰地写。 弦风很少见到弦霜这么认真的样子,他忍不住好奇,放下自己写了一半的书信,走到弦霜身边低头一看,当即两眼一黑。 弦霜在纸上写了两句话。 [王爷,速归] [聂家人在给您的孩子找后爹] 每一个字他都认得。 放在一起他忽然就看不懂了。 “你疯了吗,”弦风后槽牙发凉,“你怎么连王爷都骗?” 弦霜淡定道:“王爷会明白属下的苦心。” “王爷可能会直接发疯,然后不要命似的从北疆赶到襄城,最后一刀咔嚓你。”弦风气的想笑,恐吓道。 “哦……”弦霜将信装进信封,不为所动,“我轻功好,跑得快。” 弦风:“……” 作者有话说: 陆狗:让你催我,没让你绿我 弦霜:不要在意细节 感谢在2023-01-03 22:56:10~2023-01-04 23:4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10瓶;想喝奶茶呀~7瓶;汉赋、647714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一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 楚沅每天都在盼着陆容淮回来,不知不觉家书已经收了整整一信匣。 进入腊月之后,许是战事吃紧,陆容淮写的书信页数变少,有时候一封信看着看着,后面的字迹突然变得潦草,结尾又恢复正常笔锋,好似中途遇到了事情,不得已暂时停笔。 这天下午,外出近三个月的聂思然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襄城。 不仅如此。 他还带回了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江倪抓住苏如鹤裹成粽子似的双手,他看向面前这个文秀干净的青年,“怎么伤成这样?” 苏如鹤抿着唇,面对江倪的关切,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聂思然看出他的紧张,伸手将他拉过去,主动说道:“在烟城时,我们去收容所发放粟米和过冬衣物,墙体倒塌,他为了救一个三岁幼童,两只手砸骨折了。” “哎呦,伤的这么重,来,给我瞧瞧。”江倪让苏如鹤坐下,拆开纱布重新检查。 江倪:“这药不行,好的慢,我去重新给你配药,你等我一会儿。” 苏如鹤:“谢……” 他话还没有说完,江倪又说:“徐行你去厨房,让厨子熬一锅大骨汤,炖一夜明早给小苏喝。” 两个人说着话一起离开堂厅,完全没给苏如鹤说话的机会。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楚沅坐在椅子上,他撑着腮,笑靥如花的看向聂思然,“大哥,苏公子如今是烟城太守,你把人拐到家里来,烟城没人管,你得负责哦。” 聂思然眉眼松散,他靠着椅背悠闲喝茶,“没问题,保证明年还他们一个白白胖胖的太守。” 苏如鹤:“……” 楚沅:“苏公子今年跟我们一起过年吧?” 苏如鹤点头。 聂思然悠扬一笑,“那必然是要一起过年的,我可是说破了嘴皮子才说服他跟我回来。” 苏如鹤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他看都不看聂思然,很认真的问楚沅。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8节 “王妃何时生?” 楚沅弯唇,“元宵节前后吧。” 江倪跟他说过,由于男子体质特殊,基本上八个月时孩子已经发育成熟,满九月便能生产。 苏如鹤小小地笑了下。 他之所以会答应聂思然来襄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知楚沅在此。 “我可不可以等王妃生完宝宝再走?”苏如鹤转过脑袋,迟疑地问道。 他对楚沅怀的这个宝宝很好奇。 在此之前,他从不知男子原来也可以生子。 为此他还特地去翻找了古籍,然而书中并没有男子生子的相关记载。 苏如鹤思前想后,猜测应该是跟王妃个人的体质有关,他非常想知道这个宝宝是什么样的。 聂思然盯着他琥珀色的浅色眼眸,“你想住多久都行,趁这个时候我带你在襄城玩一玩。” 楚沅也希望他能待久一点,他关心道:“苏公子离开烟城,有通城文书吗?” 陆国有明文规定,地方官员不得擅自离开属地,必须要拿到通城文书才行。 “没有。”苏如鹤用他那缓慢从容的语调说道,话里没有半点紧张和害怕。 聂思然:“没事,等王爷回来,让王爷给他造一个。” “好。”楚沅站起身,眉眼弯弯的说道:“大哥和苏公子歇一会儿,我去找祖父,他在后院听戏。” “嗯,要不要送你过去?”聂思然盯着他的肚子,说话间已经站起了身。 “不用,乐书和弦霜他们都在呢。”楚沅轻声笑起来,他虽然肚子变大,但四肢依然修长匀称,走出去时背影纤瘦,气质温润。 出了门,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漫天雪花。 乐书给他系好披风,抬眼时发现,楚沅垂着眼眸,正出神的望着台阶下厚实的积雪。 “王妃是不是想王爷啦?”乐书看着他,小声的问道。 楚沅伸出脚,用脚尖点了点洁白的雪面,声音随着落雪飘下,吹散在寒风里。 “已经有五天没来信了……” 乐书:“王爷一定在赶回来的路上,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住了,但奴才相信王爷一定会回来。” 楚沅呼出一口白气,脸上没有笑容,“或许吧。”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着急,但心里总是忍不住惦记着日子。 除夕这天,聂宅变得格外热闹。 午膳过后,一家子人齐聚堂厅,聂俦温和聂徐行在写对联,楚沅陪着江倪剪窗花,聂思然在门前挂红灯笼。 苏如鹤双手受伤,江倪让他监督聂思然,让他别把灯笼挂歪了。 到了傍晚,大家又坐在一起包饺子。 聂思然在苏如鹤身边放了一个铜盘。 “你帮我看着饺子,阿爹每回都偷我的饺子。” 江倪横眉,强烈谴责,“我那是拿去煮熟喂狗,包成那样好意思上桌?” 聂徐行洗了手走过来,“小苏你帮咱们盯着点,别让他把饺子放到我们这边来。” 苏如鹤挺直了背,比他第一次站在弘嘉帝面前还要让他全神贯注。 “好。” 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略微有点不适应。 大家都在说说笑笑的包饺子,气氛轻松,只有他悄悄地并拢双腿,以一个有些拘谨的姿势坐着。 他的正对面,坐着聂俦温。 他印象里不苟言笑、严正冷淡的丞相大人,此刻正满手面粉的在包饺子,还偷偷往楚沅手里塞小铜钱。 祖孙俩凑在一块儿把铜钱包进饺子里,自以为没人发现似的,故意在饺子上做了标记,苏如鹤看的清清楚楚,包有铜钱的饺子折痕跟其他饺子有细微差别。 “发什么呆?”一只沾满面粉的手突然伸过来,在他右脸上抹了一下。 白净的脸蛋瞬间变成小花猫,他一脸安静的盯向聂思然。 “好好包你的饺子,别欺负人家。”江倪掏出锦帕帮苏如鹤擦干净,转头就拍了聂思然一掌。 “小苏手还伤着,揍不了你,我替小苏打。” 聂思然挨了亲爹一巴掌,眼角余光瞥见苏如鹤脸上一闪而逝的浅笑。 聂思然等了一会儿,等其他人都在聊天时,没人注意这边,他身子往苏如鹤那边倾斜,歪头朝他眨眼,笑容随意。 “苏大人,我爹可从来不打我,为了你揍了我一巴掌,你说怎么办吧?” 苏如鹤:“我觉得江伯父做的对。” “我们好歹也是患难与共的交情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楚沅不经意间抬眸,看见这两人挨得很近,聂思然眼中有笑意,正在说话逗苏如鹤,也不知他低声说了什么,苏如鹤面色似有隐忍,抿紧嘴巴不理他。 他笑了下,低头安静地包饺子。 到了傍晚,风雪越来越大,屋外北风呼啸,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戌时三刻,聂思然回来时浑身落满雪花。 “怎么样?”聂徐行走上前,急声问道。 聂思然打落身上的雪花,低声说道:“没有,守城的小兵跑了三十里也没看到人。” 聂徐行眼神沉了下去。 聂思然也收起一贯的笑脸,嘴角微微抿直,“我回来时,城门已经关了。” 话音落,整个屋子的人都担忧地看向楚沅。 陆容淮没有回来。 这个认知清晰的印在每个人脑海里,他们却不敢将这句话当着楚沅的面说出来。 “吃饭吧,不等他了。”楚沅撑着桌子站起来,转过身独自朝饭厅走去。 吃年夜饭前,按照习俗,每人要吃一碗双数的饺子,江倪给楚沅端了一碗,里面有四个。 “沅沅快尝尝。”江倪坐到他身边,“不用都吃完,每只咬一口就行,留着肚子吃年夜饭。” 楚沅盯着碗里四只形态迥异的饺子,莞尔一笑。 “好。” 他夹起饺子,一口咬下去,牙齿咬到硬物,是一枚铜钱。 “哇,沅沅好福气,沅沅今年一定会开开心心一整年,好运常伴。”江倪等他吐出那枚铜钱,看清铜钱上的刻字后,拍了拍聂徐行肩膀。 “这是你的铜钱,快点。” 聂徐行依言从袖中拿出一个手掌大的锦盒。 “这是我亲手做的平安扣,送给我们福气满满的阿沅,岁岁平安。” “谢谢父亲,我很喜欢。”楚沅接过,秋瞳剪水似的眸子难掩笑意。 之后,他又吃到了两枚铜钱。 分别是江倪和聂俦温的。 江倪直接送给他一盒金珠子,聂俦温则是送了他一本珍贵的孤本。 一顿饭吃下来,楚沅收到的礼物最多。 他看着桌上满当当的礼盒,心里像是被填满了一般,满到快要溢出来。 暖意融融的屋子里,大家坐在一起守岁,嗑瓜子喝茶聊天,说着各自经历过的趣事,阵阵欢笑声响起。 楚沅望着眼前的画面,眼里有隐约的湿意。 “沅沅,怎么哭了?”江倪赶忙放下茶盏。 江倪今晚格外注意着他,他沏个茶的工夫,再转回身时,就见楚沅低下头,有一滴晶莹的泪珠快速的掉落在衣摆。 要不是他眼尖,估计都发现不了这颗眼泪。 “怎么了?”聂徐行也下榻朝他走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千万别硬熬,你大着肚子呢,跟着我们守夜伤身体。” “是啊,阿沅你别守夜了,早点去睡吧。” “小倪给沅沅把个脉。” 楚沅抬手擦去眼边的泪痕,清眸闪动柔和的笑意,“没事,我就是太开心了,不用管我。” 聂思然无奈,“怎么还开心哭了呢?” 楚沅:“这个除夕过得很开心,有大家陪着我,以前每年过年,都是我跟乐书两个人过的,今年……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幸福的让我觉得不真实。” 乐书站在他身后一个劲点头。 他们每一年都过得很冷清,没有红包,没有祝福,没有年夜饭和饺子……只有两个人望着天上的月亮,在那边说故事打发寂寂长夜。 “往后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聂徐行没想到这孩子过得这么苦,跟江倪对视一眼后,都在心里默默想着往后要加倍对他好,弥补他这些年受的苦。 楚沅现在是真的很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躲到江倪身后。 “怀孕之后情绪有点不受控,大家继续聊天吧,真的不用管我。” “好好好,来喝点水,要是困了就先去睡。” “阿爹我不困,我想陪你们一起守夜,好不好嘛?”楚沅抱住江倪的胳膊,难得的撒了个娇。 江倪完全抵抗不住,顺着他的心意,还拿来了牌打发时辰。 子时一到。 外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守岁的百姓们全都跑出来,在自家院子里开始燃放爆竹烟花,欢笑庆祝新年来临。 满城的烟花在半空中升起,一朵朵的绽开,让黑夜变得绚烂,凛冬白雪之下,祈愿声声入耳。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59节 楚沅仰头看着漫天灿烂的烟火,唇畔若有似无的挂着浅淡笑意。 在烟火明灭间,那双眸子沉静如水,随着烟火的落幕,终归于寂然。 “好了,大家新的一年要喜乐安康,都快些回去睡吧。”江倪欣赏完烟花,开始催促众人。 “对,你们几个小孩子明天多睡一会儿,不用起太早,咱们家里没那么多规矩。”聂徐行对他们三人说道。 “好。” 众人在廊前告别,楚沅走在最后。 走之前,他又回眸朝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走吧。”他低声说道,乐书撑起伞,两人往清梧院走去。 走到半路,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落地声。 伴随着奇怪的声响,还有那熟悉到骨子里沉冽磁性的声音。 “阿沅。” “我回来了。” 楚沅猛地停住脚步。 他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看见了出现在风雪中,出现在他眼前的陆容淮。 四目相对。 顷刻间。 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作者有话说: 陆狗:差一点,还好我有闪现。 感谢在2023-01-04 23:47:10~2023-01-06 22:5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逸是我的!20瓶;风绪16瓶;红豆炒年糕、春生慕野-10瓶;榆柠6瓶;想喝奶茶呀~5瓶;木有管住嘴的喵3瓶;mommom、汉赋、647714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深夜。 房间门紧闭。 一片漆黑中,唇舌交缠的热吻旖旎热烈。 陆容淮紧紧抱住楚沅,吻上那让自己日思夜想的唇,他像是渴的狠了,不断攫取甜美的汁液,怎么也亲不够,恨不得将人整个的吞入腹中。 过了很久,陆容淮的吻由急切凶猛变得温柔细腻,他一点点的吻去楚沅脸上的泪珠,薄唇落到他颤抖的眼皮上,爱怜又珍视的落下亲吻。 “宝宝,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两人额头相抵,陆容淮声音沙哑地说道。 他日月兼程的赶路,跑死了三匹马,又接连翻过城墙和聂家围墙,这才站到他面前。 楚沅双手紧紧揪住他腰侧的衣裳布料,眼睫上还挂着水珠,睫毛黏湿成几撂,鼻子眼睛和嘴巴都变得红红的。 他松开手,环住陆容淮的腰,靠进他怀里。 耳边是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听着这声音,他才慢慢找到了实感。 “王爷。” “嗯?” “王爷。”他又喊了一声。 陆容淮笑了笑,拥紧他,“嗯。” “望黎。” “我在。” “你差点食言了。” “嗯,阿沅原谅我好不好?” “好。” “你怎么这么好啊。”陆容淮心里柔软一片,“我让阿沅不开心,阿沅可以不原谅我,等我赔礼道歉之后,再原谅也不迟。” “可是你回来了呀,我已经很开心了,原谅你。” “小傻瓜。” 楚沅:“你才是傻瓜。” “好,我是傻瓜。” 黑暗中,两人不厌其烦的重复问答,一个低柔缦回,一个纵容无度。 过了一会儿,楚沅收紧胳膊。 “望黎,我好想你。” 楚沅很少会如此直白的表露感情,这一次他们俩分离太久,久到彼此都觉得难以忍受,思念穿肠。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陆容淮深情道。 在北疆时,他无时无刻不想念他,尤其是当他偷带过来的衣裳都失去了楚沅的味道后,这种思念越发难捱。 没了熟悉的气味,他的头疼反复发作,有时候想他想的厉害,就会突然出兵攻打北蛮,用这种方式宣泄内心的暴躁。 临近年关,眼瞅着他脸色一天比一天黑,赵禄都不敢在他面前晃悠。 好在,他终于回来了。 两个人抱着温存了好一会儿,楚沅突然红着脸小声问道:“王爷,你怎么……还没有下去啊?” 陆容淮亲亲他柔软的脸颊,“饿狼见着肉,不吃到嘴里怎么会饱呢。” “那……你要不要……” 陆容淮又去亲他右脸,“不用,我怕伤着你。” 饿了大半年的狼,不吃一顿饕餮盛宴根本无法填补饥饿,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兴奋和力度。 “我饿了,一天一夜没吃,家里有吃的吗?”他问。 “有。”楚沅听他说还没有吃饭,赶紧打开门,他探出一个脑袋,“乐书,你去厨房煮一碗饺子。” 弦霜比乐书动作还快,他拱手,“主子,属下去吧。” 说完不等楚沅说话,脚步一转就溜了。 楚沅:“?” 楚沅:“弦霜今晚怎么这么积极?” 陆容淮将他拉回来,把门关上的瞬间哼笑一声,“谁知道呢,可能是想展现一下他的轻功吧。” 半刻钟后,陆容淮吃上了热乎的饺子。 楚沅托着腮看他吃,见他吃的急,说道:“你慢点,这还烫着呢。” “什么玩意儿?”陆容淮咀嚼的动作一顿,他张口吐出来,皱眉盯着手心里的铜钱。 楚沅笑眼弯弯,他起身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到陆容淮手里。 “给王爷的红包。” “新年吃到包有铜钱的饺子,新的一年会财源滚滚,好运连连哦。” 陆容淮扬眉。 他将红包塞进怀中,牵起楚沅的手落下一吻,“好的,谢谢媳妇儿。” “好好吃饭。”楚沅笑着抽回手。 “王爷,北疆战事结束了吗?” “结束了,也没结束。” “?” “年前已经打到了北蛮人的王庭,大军包围,他们的王主动找我,愿意投降归顺。” 楚沅眨眨眼,俏皮道:“是归顺陆国,还是归顺王爷?” “你说呢,”陆容淮笑容不羁,伸手在他臀上轻拍了一下,“暂时按兵不动,等过完年回去跟北蛮签协议……我打算这两天写封折子回去,找父皇要兵权。” 楚沅正在打哈欠,闻言睡意跑了一半,“要兵权?可是父皇已经将兵权收回,想要再拿回来,怕是不可能。” “嗯,我知道。”陆容淮眨眼间消灭完一碗饺子,“他不给我,我才有理由不回邺京。” 楚沅见他没吃饱,让弦霜再去煮一碗,被陆容淮制止。 “不用,夜里吃多了睡不着,”陆容淮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嗓音沉哑,“困了,嗯?” “还好,”楚沅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王爷不打算回京了吗?” “不回去,咱们在外面逍遥自在。”他端详着楚沅圆鼓鼓的肚子,“宝宝这几个月有没有闹你?” 楚沅偏一下脑袋,双眸乌黑有神,“没有,宝宝很乖。” “辛苦了,”陆容淮揽住他,又低头对着肚子夸赞了一句,“你也不错。” 还算懂事,没有折腾他的爹爹,不愧是他的闺女,真懂事。 楚沅眼睛猛然睁大。 他一把抓住陆容淮的手,按在了自己肚子上。 “宝宝刚才踢了我一下,王爷再说两句。” 陆容淮:“……晚上好?” 肚皮没了动静。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0节 陆容淮:“闺女怎么不理我?” 楚沅:“……” 楚沅哭笑不得,“你夸夸她呀。” 陆容淮悻悻,“哦,你……你很棒。” 宽厚的大掌下,忽然被轻踢了一下。 陆容淮一愣。 “她、她动了!”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向自己手掌心。 “嗯,宝宝喜欢王爷夸她呢。”楚沅浅笑嫣然,他舒眉软眼,眼底温柔。 陆容淮一下子将他打横抱起,快步往内室走,然后轻轻地将他放到床上。 还顺手脱掉了他的鞋子和外裳,只剩下干净洁白的寝衣。 “嗯?”楚沅躺在床上,疑惑的看着他。 陆容淮高大的个子蹲在床边,也不嫌碍手碍脚,他双手放在楚沅肚子上,隔着一层布料,柔声对着肚子说话。 “宝宝,谁是世上最可爱的人?” 他自问自答:“是你楚沅爹爹。” 肚皮欢快地动了一下。 楚沅:“……” “谁是世上最漂亮的人?” “还是你楚沅爹爹。” 肚皮再次动了动。 “王……”楚沅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忽然,小腿肚毫无征兆的抽了起来。 “嘶……唔……”楚沅咬住下唇,脸色瞬间惨白。 “阿沅,你怎么了?”陆容淮见他小腿抽动,直接翻身上床,将他的腿抱进怀里。 “腿……抽筋……好、好疼……”他疼的话都说不完整,那种筋肉撕扯的感觉每一次经历都让他刻骨铭心。 陆容淮皱紧眉头,左手扣住他的腿,右手开始沿着小腿的经脉给他按摩。 然后掌心贴住他的小腿,缓缓地往里输入醇厚的内力。 他一边按一边揉,过了一会儿,楚沅脸上的痛苦之色一点点的褪去。 “王爷……”他喘息未定,忽然发现陆容淮已经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他手指紧了紧,朝他伸出手,“抱我。” 陆容淮放下他的腿,沉默的覆身过来,避开隆起的肚子,将他揉进自己怀里。 “王爷?”他摸着男人刚毅俊朗的脸,“我好了,已经不……” “怎么不告诉我?” “嗯?” 陆容淮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颤抖,“家书里怎么不跟我说,腿抽筋多久了?” “没多久呢,”楚沅回抱住他,“我不想让王爷担心,就像王爷不希望我也担心你一样。” “王爷在战场上是否遇到了危险,有没有受伤……这些我也会担心,但王爷不说,我便不问,跟王爷比起来,我受的这点罪不算什么。” 他刚一说完,就被陆容淮强势霸道的吻住。 一刻钟后,楚沅终是熬不住困意,脑袋一沾上软枕就睡着了。 陆容淮凝视他恬静的睡颜,之后放轻动作起身,给他盖好被子,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 又过了一个时辰。 他回到房内,已经洗过澡换了身衣裳,刚躺上床,熟睡中的楚沅便无意识的朝他靠过来。 陆容淮伸出手臂搂住他,抱着他入睡。 翌日,大年初一。 楚沅大清早的被外面热闹的鞭炮声吵醒,他困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他的耳朵,他动了动眼皮,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晌午。 楚沅摸了摸身旁冰冷的被褥,坐在床上发呆。 “王妃还没醒呀?”乐书端着铜盆进来,笑着送上新年祝福。 楚沅愣愣的,“昨晚,王爷回来了吗?” 乐书放下盆,回头笑道:“回来了呀,王爷现在在聂老先生的书房里,王妃要过去吗?” 楚沅瞬间安了心,起身穿衣时,在整齐摆放的衣裳上,看见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这是王爷给您的,王爷说了,别人家小孩子有的,您也有。” 楚沅盯着红包,耳根子瞬间红透。 “……” 作者有话说: 陆狗:谁家还没有一个小朋友呢[骄傲叉腰] 感谢在2023-01-06 22:53:54~2023-01-07 22:5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生慕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 20瓶;日落过载、红豆炒年糕、筱战10瓶;想喝奶茶呀~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楚沅走到书房门口,听见聂俦温的声音。 “王爷昨日晚归,是北疆战事过于棘手?” 陆容淮轻哂,“非也,我中途绕道去了趟于国。” “王爷去于国做什么?” 陆容淮:“先前收到线报,正清逃到了于国,我去于国把他抓了回来。” 聂俦温眼皮微掀,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区区一个正清,何必劳烦王爷亲自跑一趟。” “我主要是去拿布防图,顺便抓人。”他一脸云淡风轻,仰头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 聂俦温:“……” 聂俦温镇定地吸了口气,尽量平静道:“于国的布防图?” 陆容淮点了点头。 布防图是一个国家战事防略的关键,陆容淮拿到布防图,说明他早已在暗中计划好攻打于国。 或许,攻打于国只是第一步。 聂俦温眼中冒出沉凝之色。 楚沅敲敲门,推开。 “祖父,邓老夫子一家到访,阿爹让我来叫您。” 聂俦温眼里的神色顿收,他温和笑道:“好,有劳沅沅。” 陆容淮瞧见他来,立即起身走过去,他握住楚沅微凉的小手,“让下人过来通传一声便是,怎么亲自跑过来,手也冻凉了。” “刚吃完饭呢,想多走一走。”楚沅低声说道,眼眸弯如柳叶。 陆容淮看一眼他圆挺的肚子,伸手接过乐书手里的手炉,他把手炉塞到楚沅手中,牵住他另一只手。 “我陪你再走两圈。” 两人朝聂俦温告辞,手指交握,沿着回廊慢悠悠的踱步。 到了无人处,楚沅问道:“王爷,你怎么把弦霜打了?” 今日出门时,他见弦霜眼角都青了一大块,追问之下才知道,昨儿半夜他跟陆容淮两人在外面打了一架。 陆容淮笑眯眯地,“那叫切磋,他技不如人,打不过我。” “……” 楚沅无奈摇头,又不放心的警告,“你可不许再打他了,那是我的侍卫,找他切磋要经过我的允许。” 陆容淮连这点酸醋也要吃,“我也挨了两拳,阿沅怎么只关心他不关心我?” 同时在心里暗搓搓的想着,还是昨晚揍的轻了,今晚再把人提溜出去揍一顿。 檐角有积雪滑落,砸在树梢上,又哗啦啦的洒落一地。 “王爷的奏折写好了吗?”楚沅扭过头去看地上的雪。 陆容淮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不知从哪摸出一支簪子,轻轻插进楚沅如云的墨发里。 楚沅没有发现。 他饶有兴致的拨弄他的头发,“奏折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到父皇手里。” 楚沅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不知道能不能到父皇手里? 奏折不到父皇手里,还能…… 他脚步顿住,恍然大悟的看向陆容淮,“也对,如今是睿王监国,若是他不想让父皇看到这封奏折,父皇根本不会知道。” 他离京前,睿王因病闭门不出,后来年关将近,弘嘉帝的身子越来越差,可能是开始着急了,之后频繁召睿王入宫。 在去年十一月中旬,睿王终是答应监国,开始帮助弘嘉帝处理朝政。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1节 楚沅有点担心,“那要是他真的不给父皇看……” 陆容淮笑了下,从容不迫道:“那也没事,咱们现在天高皇帝远,他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楚沅想到暗卫送回来的情报,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跟他说一说,将弦月查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他。 陆容淮听完之后,眼中并没有意外之色。 楚沅眨眼,“王爷一早就猜到了?” 两人此刻已经走到了一处壁画前,他将楚沅困在墙角,挡去四周的冷风,温暖严密的胸膛牢牢环抱住他。 他的呼吸落下,炙热又滚烫,贴着他的唇角温柔啄吻,“阿沅要专心,不要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楚沅刚想说话,铺天盖地的吻朝他落下来。 两人分别太久,每一次小小地触碰都能引发内心深深的悸动,如同岩浆冲破地面,喧嚣直上,热烈的能把人融化。 初九这天,一家人坐在一起玩叶子戏。 陆容淮懒散坐在楚沅身边,他一手搭在楚沅身后的椅背上,一手喂他喝水。 “好了。”楚沅喝完水,唇色柔亮泛光,他舔了下嘴角,转头兴致勃勃的去摸叶子牌。 陆容淮低声笑了笑,他随意的放下杯子,抬眸看向聂俦温。 “我之前的建议,诸位考虑的如何?” 聂俦温也摸了张牌,“王爷让我们搬去桑城,总该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江倪附和,“就是,什么也不说,就问我们搬不搬,跟土匪一样。” 聂徐行更直接,“桑城哪有襄城待着舒服,我不去。” 陆容淮笑容可掬,一张脸称得上和颜悦色,“如果我说,是因为接下来陆容泽会登基称帝呢。” 一屋子人:“……” 苏如鹤两只手捧着的糖炒板栗,‘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了门边。 他心痛的回首望了一眼。 “你们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罢了。”陆容淮完全没有自觉,他言笑晏晏的看着众人,还好心的给江倪的杯子里添上水。 聂俦温放下牌,肃容道:“王爷,此事做不得玩笑。” “唔……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他靠着椅背,脸上笑意轻微,“只是给你们提个醒罢了,留在襄城不安全,白清俞和白毅他们在桑城,你们和阿沅一起过去,我更放心。” “可是,我听说睿王那身子,好像撑不了多久了啊。”江倪困惑的皱起眉头。 陆容淮似真似假的说道:“这可就说不准了,万一他又好了呢。” 聂思然挖苦他,“王爷好气量啊,江山拱手让人的美德真是让人敬佩。” 陆容淮别有深意的缓缓开口,“别人给的有什么意思,喜欢的东西要自己去争才行。” 聂思然保持微笑。 陆容淮环视过去,嗓音微沉,“先前阿沅调查陆容泽,恐怕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北疆战役很快结束,若是我始终不回邺京,他定会想方设法抓到阿沅,以此来威胁我。” 谁都知道,阿沅是他的软肋。 众人沉默。 最终,聂家人同意前往桑城。 他们打算等楚沅生完孩子后,让他再休养一个月,等到三月春暖花开之际,前往桑城。 “王爷,我想吃烤地瓜。”楚沅玩了几局牌,忽而转过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纯澈的看着他。 陆容淮闻言立刻松开楚沅的墨发,他起身,“我出去买。” 江倪喊住他,“这大冷天的,买回来也冷了,冷了可不好吃。” 聂徐行点头,“现在还在年节,小贩们收摊早,现在估计已经都回去了。” 陆容淮低下头,楚沅正眼巴巴的看着他,满眼都是对烤地瓜的渴望。 “很想吃?” 楚沅就是突然很馋烤地瓜,想的心痒,听见他们的话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算啦,不……” 陆容淮看向聂家人,“厨房有没有地瓜?” 江倪摸了一张牌,眼里藏笑,“有是有,但都是生的。” 陆容淮松了口气,他挽起衣袖,大步流星朝外走,“我去烤。” 聂徐行朝聂思然使了个眼色,“你过去看着王爷,别把咱们家厨房给点着了。” 聂思然让苏如鹤去楚沅身边坐,看楚沅打牌,自己出门追去了厨房。 楚沅握着牌,目光也随之而去。 江倪笑着点点他的脑瓜,“别看啦,他在这儿不停的打扰你,不是玩你头发就是玩你腰带,烦死人,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把他骗走,来来来,咱们继续。” 楚沅抿唇,被说的脸颊红红,没敢反驳。 另一边。 陆容淮从柴房里扒拉出一堆干燥的木柴,在厨房门口架起了火堆,随后又在一众下人拘谨又惊颤的目光里,从厨房里拿出去五个红薯。 管家见陆容淮蹲在火堆前,将红薯一个个丢进活力,小声说道:“王爷,让下人们来帮您吧。” 陆容淮头也不抬,摆手不耐烦道:“不需要,忙自己的去,这儿用不着你们。” 聂思然站在一旁抱臂看戏,“哟,王爷好大口气,别一会儿红薯没烤熟,阿沅饿着肚子吃不到。” “你再废话一句,我不介意先烤了你。”陆容淮凉飕飕的说道。 管家吓得直摆手,“王爷息怒,这可使不得呀使不得。” 聂思然让他们先离开,走到他身边,找了个小马扎坐下,“好心给你提个醒。” “说。”陆容淮眼睛盯着火堆,时刻注意着里面的红薯。 聂思然伸出手烤火,“多留心楚国主,不要让他跟阿沅见面。” “这是阿爹让我带给你的话。” 陆容淮顿了片刻,抬手往里添了块柴。 “知道。” 两人蹲在厨房门口聊了小半个时辰,火堆也逐渐烧完,在厚厚的灰烬里,还有细碎的星火在微弱亮着。 陆容淮捡起一根小树枝,将灰烬里的红薯扒拉出来。 刚弄出来两个,就见乐书白着脸,满头大汗的从外面冲进来。 “王、王爷,王妃要生了!”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回来了,加班简直痛苦,大家几号放假?我先来,我大年三十放假。 感谢在2023-01-07 22:51:00~2023-01-11 22:1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生慕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皿40瓶;比奇堡名媛29瓶;言逸是我的!14瓶;榆柠10瓶;红豆炒年糕6瓶;想喝奶茶呀~5瓶;老子名叫……、夏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楚沅是打牌途中,肚子忽然发作。 江倪是全场最镇定的人,他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随后一起将楚沅抱回了房间。 “别怕,阿爹陪着你。”江倪握住他的手,对他鼓励一笑,“沅沅加油哦。” 楚沅感受着腹部一阵接一阵的痛,咬住下唇朝他点头。 很快,下人们端来一盆盆热水,江倪也将自己的医箱放在旁边,以备他用。 他见楚沅脸色发白,清楚眼下还没有到孩子出来的时候,想让他放松一些,放柔声音说起自己的经历,当作乐子讲给他听。 “我生思然那天,下着暴雨,你祖父还在宫里,家里只有我和你父亲,当时把你父亲吓坏了,不是撞门就是撞柱子,我躺在屋里,就听见外面砰砰砰的响。” 楚沅本来全部心神都放在肚子上,听见这话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父亲……怎么比阿爹……还紧张啊。”他吸着气,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江倪给他擦汗,一脸过来人的表情,“都是这样的,初为人父哪有不紧张的,我猜王爷现在在门口也紧张的不行。” 楚沅心生怀疑。 他脑海中想起陆容淮那张淡漠冷肃的脸,很难想象那张脸露出紧张的神色是什么样子。 这时,门外恰巧响起了管家拔高音调的惊呼。 “王、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众人一脸错愕的拦住要冲进屋里的陆容淮。 只见半个时辰前还好端端的黎王殿下,此刻灰头土脸的冲进院子,满身灰烬不说,左手还紧紧握着一只烤熟的地瓜。 整个人狼狈又凌乱,神色疯狂。 “我……”陆容淮红着眼,一张口嗓子堵的厉害,像是干涸了很久的河床,一动便是地裂山崩。 聂思然紧随其后进来。 他的脸上竟然也有灰。 聂徐行先是按住陆容淮,“小倪在里面帮忙,生孩子没有那么快,王爷就别进去添乱了。” 之后又朝聂思然瞪眼,“你们俩这是掉进灶膛里了?” 聂思然拍了拍衣袖上的灰,牙关明显咬紧了些,“某人一听阿沅要生,慌的找不着北,起身时还腿软踩进了火堆,就差没来个五体投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2节 要不是他伸手拉住他,这家伙能把厨房闹得人仰马翻。 “我要进去。”陆容淮声音沙哑,他握紧拳头,心跳急速的好似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他满脑子都是楚沅要生了,他的阿沅正在里面承受痛苦。 他要进去陪着他。 管家搬来了椅子,聂俦温坐下,老眼横扫过去,“你进去干什么?是能帮沅沅生,还是能帮他接生?” 陆容淮唇舌发干,他紧盯着门,心揪起来。 “里面……怎么没声音?” 聂徐行见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没忍住笑道:“这才刚开始呢,起码还要等好几个时辰。” 陆容淮听完,眼前发黑,脸色更是难看。 江倪突然打开门,喊乐书进去帮忙。 陆容淮立即跟上,刚走到门口就被江倪伸手拦住。 “王爷在门口等着就好。” 陆容淮眼睛恨不得穿过他直接看到楚沅,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固执的厉害,“阿爹,我想进去陪他,他一个人……会害怕。” 江倪瞪他,“我不是人?” “你看你紧张成什么样,沅沅好得很,别给我进来添乱,一边呆着去。”江倪撵走跟木头桩子似的陆容淮,将一旁缩着脑袋不敢吱声的乐书拉进屋。 院子里已经齐刷刷坐了一排人,管家甚至还贴心的端来了火盆。 聂思然好心喊他,“王爷,过来坐着等吧。” 门口的木头桩子一动不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苏如鹤正好奇打量着陆容淮,毕竟像今日这样的黎王难得一见,他要仔细观察,还能给他提供一些写书灵感。 正看得认真,眼前忽然多了一个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地瓜。 地瓜已经被人剥好,露出里面金黄的肉,看着就很甜很软。 耳边是聂思然清幽慢缓的语调,“小苏大人赏脸吃一口,嗯?” “……”苏如鹤认真询问:“你哪来的地瓜?” 聂思然眨了眨狐狸眼,“从王爷手里顺过来的,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苏如鹤又转过脑袋,往陆容淮那边一看,果然,王爷左手已经空了,地瓜不翼而飞。 苏如鹤哽住。 聂思然:“阿沅现在吃不了,不吃浪费,快张嘴。” 苏如鹤不肯,奈何禁不住他磨,最后忍无可忍的咬下一口。 “味道如何?” 地瓜软烂黏糊,入嘴甜津津的,苏如鹤面无表情的咽下食物,勉强说道:“一般般吧。” 聂思然见他眉眼舒展,明明就吃的很开心,还假装一脸无所谓的傲娇样子,低头闷笑起来。 “你笑什么?” 聂思然收住笑,深黑的眸子定定看他,故意压低嗓音,暧昧道:“笑你可爱。” “……” 又过了半个时辰。 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极低的,压抑着哭腔的闷哼,那声音打着颤,饱含极大的痛楚,听得人也跟着提起心来。 同时,一盆盆的血水被乐书端出来,交给旁边等候的下人。 陆容淮耳力极佳,又看到这满盆鲜红的血水,他身形晃了晃,好似有人用绳子勒住了他的心脏,窒息感排山倒海似的袭来,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什么也不想,面色紧绷,直接就要冲进去。 就在这时,弦霜和弦风闪身出现,一左一右拦住他。 “王爷,聂夫人有令,让属下守好门,不让您进去。”弦霜说道。 三番两次的被挡在门外,陆容淮的忍耐濒临在爆发的边缘。 “让开。” 弦霜寸步不让,弦风硬着头皮说道:“不仅是聂夫人,王妃进去时也嘱咐过我们,您就安心在外面等着吧。” 陆容淮难掩焦躁,他来回在门口踱步,弦霜和弦风怕他趁机跑进去,半步也不敢挪动。 房间里传来一阵小跑声。 乐书将门拉开一条缝,露出两只眼睛,“王爷,王妃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们在门口的动静不小,楚沅在产房里都听见了。 “说。” “王妃让您赶快给孩子想个名字出来。” 最主要的是,不要在门口晃,扰的他无法专心生孩子。 陆容淮嘴巴张了张,乐书见他不说话,他正准备关门,陆容淮喊住他。 “阿沅现在……还好吗?”他自己都不知道,说出这话时,声音颤的有多厉害。 乐书顿了下,随即笑脸扬起来,“王爷放心吧,聂夫人说胎位很正,没有问题的。” 陆容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大脑浑浑噩噩,后背有冷汗浸出,甚至连太阳穴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站回原位,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紧闭的大门,沉默又专注。 聂徐行喝完一盏茶,抬头看见陆容淮那尊木头,啧啧嫌弃,“不清楚的还以为他生孩子呢,半刻也不消停。” 聂俦温看向自己儿子,无情揭露,“当初小倪生产时,你比他更夸张。” “就差没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聂徐行:“……” “噗……” 聂徐行眼刀子飞过去,冷着脸瞪向聂思然,“好好孝顺你爹,生你真的活受罪。” 聂思然莞尔,“知道啦。” “你知道个屁,”聂徐行看着他就来气,刚刚被自己的爹吐槽了一顿,还被自己儿子笑话,他直接提高音量说道:“这么大的人了,到现在都没有成家立业,怎么,你是觉得当光棍能光宗耀祖?” 聂思然笑容不变,他指了指房门,“产房外不得大声喧哗。” 安静下来后,等待就变得格外漫长。 除了一开始的痛吟,到了后面,房间里几乎没有再传出过声音。 然而就是这份安静,酝酿起心底更深的恐慌。 白昼隐入地底,黑夜悄然来临。 楚沅是在晚饭前发作的,眼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火盆里的炭不知道添了多少回,众人都守在院子里不肯走,饿着肚子,心中默默地为产房里的人祈祷祝福。 终于,戌时一刻。 迎来了婴孩的啼哭声。 “生了。”聂俦温站起身,语调平稳的说道。 聂徐行扶着他,众人一起走到门口。 “王爷?”聂俦温经过廊柱时,见陆容淮没有挪过半块地,神色在黑夜里看不清,出声喊他。 陆容淮像是没听见,站在那里不动。 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 江倪脸上的笑容收不住,他怀里抱着一个裹着柔软小被子的婴孩,在哭了两声之后,现在又闭着眼睛呼呼睡着。 聂思然凑过去,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婴孩柔嫩粉红的小脸。 “好小啊,脸蛋红扑扑的。” “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的,”江倪喜的眉眼飞扬,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欸,王爷呢?” 众人默默地退开。 江倪看见了站在柱子旁沉默不语的陆容淮,催他,“王爷不过来看看你的孩子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陆容淮终于迈出了脚。 然后,下一刻。 他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 作者有话说: 聂思然:你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吗? 陆狗:远方传来风笛 感谢在2023-01-11 22:16:55~2023-01-12 22:3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湉湉湉50瓶;茶食30瓶;红豆炒年糕、榆柠10瓶;想喝奶茶呀~5瓶;见渔人2瓶;mommo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那一瞬间,风声都停了。 众人眼也不眨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陆容淮。 苏如鹤嘴角一抽,佯装镇定的移开步子,挪到旁边站好。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3节 他可无福消受黎王这一跪,小命要紧。 弦风身为忠心耿耿的下属,此刻默默上前,要去扶他起来。 陆容淮抬手阻止,男人轮廓冷硬,侧脸线条绷直,抿紧嘴巴一言不发的站起身。 他坦然直视前方,抬脚往前又走了一步。 ‘咚’—— 又跪下了。 江倪脸上笑容顿住,实在是没眼看,喊弦风弦霜将陆容淮给架起来。 “要不要看看你儿子?”江倪抱着小婴孩,主动走到他边上。 陆容淮耳朵里嗡鸣声阵阵,他压根听不清江倪说了什么,目光一寸不让的紧盯房内,他很想快步进去看看楚沅,两条腿却不听使唤。 最后嗓子干哑的问道:“阿沅怎么样?” 江倪:“喂他喝了一碗参汤,太累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王爷进去看看吧。” 江倪主动让开道,陆容淮拖着僵硬的两条腿,缓缓走入房中。 其他人则是兴冲冲的跟着江倪到西厢房,看孩子去了。 乐书已经将房间收拾干净,床单被褥也都换了新的,还点了熏香散味,可陆容淮一走进去,鼻端还是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他脚步放得很轻,小心翼翼地来到床边。 床榻上,楚沅安静阖眼,呼吸浅浅,脸上白到失去血色,整个人累到虚脱,哪怕是睡着了,眉眼犹带倦色。 看着床上的人儿,陆容淮屈膝跪下,颤着手捧起楚沅的手。 他低下头,亲吻他的手背。 楚沅醒来时,朦胧间感觉到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有人在亲自己。 他的手被紧紧抓着,眼皮沉重,浑身骨头好似散了架,直到清清凉凉的水滴落在手背上,他才勉力地睁开眼。 “望黎……”他嘴唇小幅度地动了动,发出一道几不可闻的微弱气声。 弱到几乎听不见,趴在床边的男人却霍然抬头。 陆容淮眼睛里遍布红血丝,他几乎是在楚沅出声的瞬间就起身抱住了他。 “我在,阿沅你终于醒了。” 楚沅听着他沉哑的嗓音,他没有力气回抱,刚想要开口说话,男人已经放开他,大步走到外间暖炉旁,将上面热着的参汤端进来。 一碗热乎乎的乌鸡参汤下肚,楚沅面上恢复了些血色。 陆容淮小心的将他抱起,平放在床上,让他重新躺下。 “望黎……”楚沅青丝散在枕间,肤色雪白,眼眸纯净,“你刚才,是在哭吗?” 他没忘记手背上传来的湿润感。 陆容淮正在洗帕子,闻言手一顿,若无其事的说道:“没有,我怎么会哭。” 他洗好巾帕,给楚沅仔细擦手擦脸。 楚沅盯着他的眼睛,男人神色如常,任凭他如何打量,眸光充满坚定之色。 他绝不会承认刚刚哭了。 “我睡了多久?” 陆容淮坐在床边,俯身亲了下他的唇,“一天一夜。” 楚沅面色惊讶,他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两三个时辰,原来都过去了一天。 陆容淮凝视他的面容,抬手抚上他柔滑的脸颊,“还疼吗?” 楚沅轻轻摇头,“不疼了。” 生的时候很疼,生完后就好了很多,现在身上乏力,伴随着轻微的酸痛,这一点痛跟生产时比起来,不值一提。 “孩子呢?”他关心道。 “在隔壁厢房睡觉,有奶娘照看。” 楚沅眼睛亮的出奇,“王爷把他抱过来,好不好?” 他当时只来得及看一眼,累的眼睛睁不开,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看一看他的宝贝。 陆容淮点头,将被子四周掖好,转身出了房门。 没一会儿,他抱着孩子回来。 一进屋,楚沅便抬起了脑袋,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看向他怀里的襁褓。 陆容淮每一步都走的很谨慎、很缓慢,高大挺拔的男人怀中抱着小婴孩,好像连走路都要忘了怎么走。 他双臂抬着,神情紧绷,如临大敌一般,姿态僵硬又笨拙的将孩子放到楚沅身边。 放下后,襁褓里的孩子还在睡觉,没有醒过来,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楚沅噗嗤一声笑出来。 随后,他就迫不及待的低下头,看向熟睡的婴孩。 “好小只呀,红彤彤的。” 楚沅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心里柔成了水。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下婴儿紧握的小拳头。 婴儿嘴巴动了两下。 跟小兔子似的,还吐出了一个小泡泡。 楚沅笑弯了眼。 陆容淮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一大一小,眼底一片温柔。 “王爷给宝宝起名字了吗?”楚沅抬眸,怕吵醒孩子,声音放的很低,听到耳朵里格外轻柔。 陆容淮顿了下,“没有。” 楚沅:“?” 陆容淮:“忘记了。” “……” 楚沅哽了一下,他看着陆容淮无辜的表情,怀疑地眯起眼,“这一天一夜,王爷不会没有去看过宝宝吧?” 陆容淮理直气壮,“我要照顾你,阿爹他们可以照看孩子。” “……哦。” “那王爷现在给宝宝起个名字吧。” 楚沅低下头,他现在满眼都是这个小团子,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止过。 陆容淮盯着眼前这温馨一幕,想也没想就说道:“那就叫陆娇娇吧。” 楚沅脸上笑容猛地一滞。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一遍,“陆娇……娇?” “嗯。”陆容淮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陆容淮的女儿,当然要娇生惯养,成为天底下最无忧幸福的小公主。 楚沅黑了脸,葡萄似的眸子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嗯?”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于是他改了改措辞,“阿沅要是不喜欢,可以当她的小名,也不错。” ? 楚沅:“…………” “陆容淮……”楚沅深吸一口气,素白的手指定定的指着婴孩的脸,美眸圆瞪,“你看清楚,这是你儿子,不是闺女。” “??” 陆容淮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愣在那里,“儿子?” 楚沅严肃点头。 “对,你儿子。” 陆容淮盯着那团小东西,“我不信,阿沅肯定是在骗我。” 楚沅一脸麻木,“那你打开他的襁褓,亲眼看看吧。” 陆容淮犹疑再三,上前一步,轻手轻脚的解开小被子。 然后,他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停止了。 “怎么是儿子?” 他难以置信,他的闺女呢? 楚沅已经无话可说,木着脸,“哦,你不想要儿子?那我……” “不不不。”陆容淮那一瞬间什么也顾不上,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没有媳妇重要。 不能惹媳妇生气。 “陆望黎,你很嫌弃你儿子?”楚沅可没这么轻易放过他。 “没没没。” “这儿子你要不要?” “要要要。” “真的?” “真的,”陆容淮说罢立刻低下头,朝熟睡的小团子露出慈父的笑容,“儿子,父亲爱你。”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4节 楚沅小小地哼了一声,伸手把一无所知的小团子挪到自己身边,他紧紧挨着小团子,对陆某人下逐客令。 “我跟宝宝要睡觉了,王爷快走吧。” “?” “这是咱俩的房间。”要走也是这臭小子走。 后半句他没敢说出口。 楚沅亲了一口小团子肉乎乎的脸,心满意足的躺下,“阿爹说我要好好休养,一个月内不要跟王爷同睡,王爷自个找地方睡吧。” 陆容淮扒着床沿不肯走,试图说服楚沅,“你现在需要休养,但身边也要留人照顾,他还是回西厢房睡吧,夜里奶娘还要给他喂奶呢。” “那你让奶娘睡在外间榻上吧,省得她夜里来回跑。”楚沅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可舍不得离开他。 陆容淮可怜巴巴,“那我呢?” 楚沅:“唔,王爷自便。” “咱们一块儿睡吧,床很大,三个人也睡得下。”陆容淮诚挚建议。 楚沅不肯,“王爷万一压着宝宝怎么办?你不许上床。” 陆容淮:“……” 他盯着床上那团小东西,暗自咬紧了牙,心里醋意翻天。 臭小子,一出生就跟他抢阿沅。 争宠失败的黎王殿下黑着脸踏出房门,站在寒冬的夜晚里吹冷风。 弦霜和弦风如幽灵般从树上飘下来。 弦风率先说道:“恭喜王爷喜得麟儿。” 陆容淮冷笑一声,神情幽怨如深宫怨妇。 弦风:“?” 陆容淮:“陆国参军年龄最低是几岁?” 弦,霜:“十五。” 陆容淮仰头看向星空,一脸深沉,“太大了,改成五岁吧。” 弦霜和弦风:“………………?” 弦风:“王爷,您……”疯了吗? 弦霜:“王爷,您无权修改参军年限。” 那是皇帝该管的事情。 陆容淮睨他一眼,“你提醒了本王,天凉了,可以加快进程了。” 弦霜相当直接,“您要谋权篡位?” 弦风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吓得冷汗直冒,“王爷您别听他胡说,他脑子被风吹傻了。” “也没说错,”陆容淮回头看向房门,屋内夜明珠的柔光浅浅淡淡的透出来,他神色温柔道:“阿沅给本王生了儿子,本王要送他一份大礼。” “唔,你们说,送阿沅当皇后,他会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陆狗:念念不忘,必有回……啊呸,还我闺女! 陆多余:啧 (我昨天晚上吃席回来,捡到一只浑身湿透的美短,哇,真可爱啊,业主群问了一天,没人理我:) 感谢在2023-01-12 22:30:06~2023-01-14 21:4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生慕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10瓶;想喝奶茶呀~5瓶;只想摆烂的鱼4瓶;明月半醒2瓶;夏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宝宝出生第二十天,已经褪去红色,变成白白嫩嫩的小团子。 宝宝的眼睛又黑又亮,眼尾上挑,与陆容淮的丹凤眼形状一致,鼻子和嘴巴则是继承了楚沅的模样,粉雕玉琢,可爱无比。 全家人都爱极了这个小团子。 只有他亲爹各种嫌弃。 饿了,陆容淮一脸嫌弃的将他送去给奶娘,说他是小猪崽子。 哭了,陆容淮眉头一皱,凶神恶煞的瞪着他,恐吓他不许哭,不许打扰他阿爹休息。 拉了,陆容淮黑着脸给他换尿布,后槽牙磨得咯吱响。 陆容淮心疼楚沅,几乎是包揽了所有的活,勤勤恳恳的伺候他跟小团子,当然,伺候前者他甘之如饴,伺候后者他手忙脚乱。 在战场上神武不凡的黎王殿下,被一个奶娃子折腾的够呛。 小团子很黏楚沅,每晚都要跟楚沅一起睡,夜间又经常饿,陆容淮一趟趟的将他抱出去又抱回来,半个月下来,眼底都青了不少。 这日,好不容易哄睡了小团子,陆容淮抬头去看楚沅,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阿沅,为什么他长得像我。”尤其是那双眼睛,每次跟小团子对视,他都有种在看自己的错觉。 “……”楚沅将挑好的小衣放在床头,扬眉,“像王爷不好吗?” 陆容淮委屈巴巴道:“不好,他应该像你,你的眼睛更漂亮。” 长得像楚沅,他的父爱会更加泛滥。 这句话他没敢说,说出来肯定要挨媳妇批评。 “我觉得很好,”楚沅笑容清浅,手指拂过他的眼皮,“王爷的眼睛也很漂亮,眼尾凌厉,不笑时如寒潭冷冽,笑的时候又很多情。” 陆容淮心花怒放,一低头瞅见呼呼大睡的小崽子,忽而问道:“那阿沅是更喜欢他的眼睛,还是我的眼睛?” “?” “都喜欢。” 都一样,在他看来没有区别。 “不行,只能喜欢一个。”陆容淮坚决道。 自从小崽子出生后,这样二选一争风吃醋的问题几乎每日都会上演,楚沅应付起来也有了一套方法。 他看着陆容淮的眼睛,一脸认真的说道:“最喜欢王爷的眼睛。” “王爷的眼睛让人沉迷。” 陆容淮美滋滋,“那你沉迷了吗?” 楚沅一本正经的点头,“沉迷,非常沉迷。” 陆容淮心情愉悦的出门,将小崽子换下来的尿布递给乐书。 他前脚刚走,楚沅立刻低下头,亲了亲小团子白嫩嫩的脸颊。 “爹爹最爱乖乖啦,乖乖最漂亮。” 陆容淮回来后,楚沅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摸了摸小崽子熟睡的脸,笑着问一旁的男人,“王爷,宝宝叫什么名字呢?” 小团子出生二十多天,连小名都没有,全家都用‘乖乖’来称呼小团子,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名字还有要取的。 陆容淮握住爱妻的手不放,趁机吃豆腐,面不改色的说道:“名字我想好了。” “什么?”楚沅好奇。 “陆多余。” 楚沅:“……” 他抬手掐住某王爷的脸,美人眼睛眯起,“王爷再说一遍。” 陆容淮立即改口,半点都不带犹豫,惹恼媳妇儿的下场是要睡书房,代价有点大,男子汉能屈能伸。 “你听错了,本王说的是,我爱你。” * 陆容淮收到弘嘉帝的信,与他猜测相同,弘嘉帝不肯将握在手里的兵权归还给他。 但因他擒获正清有功,特赐了他一道手谕。 陆容淮沉思片刻便明白弘嘉帝此举意图。 如今睿王监国,代理朝政,这位前二十年寂寂无名的王爷,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将朝政治理的井井有条,毫不出错。 民间对他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弘嘉帝身体越来越差,几乎每日都卧床休养,身体的急速崩坏,让他的脾性也愈发糟糕,终日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他现在估计已经后悔让睿王监政,所以才给了他这道手谕。 陆容淮冷笑着将手谕收起来,与楚沅商议后,第二日便收整行囊,在二月初三这日赶往北疆。 他这次是去与北蛮王庭签订条款,所以单匹轻骑,没有惊动任何人。 二月十五,楚沅卧床休养了一整月,聂家人在这日动身,前往西境。 队伍走了五日,陆容淮解决了北疆问题,快马加鞭的赶来与他们会合。 “呀~” 马车里,白团子坐在楚沅腿上,在看到陆容淮后,张开小嘴发出一道短促的喊声,声音软乎乎的,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好奇的看着他。 半个多月没见,陆容淮双眸里压抑着思念,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到楚沅,对白团子的咿呀之语直接忽视。 他喉结上下滚动,走进来时深邃的眸子锁那道青色的优雅身影。 “阿沅。” 楚沅弯起嘴角,低头逗团子,“乖乖,来跟着阿爹叫,父~亲。”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5节 “啊~”白团子天真无邪的咧开没长牙的小嘴,朝楚沅欢快的吐了个泡泡。 楚沅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你是小鱼儿吗?天天吐泡泡。” “呀!”见楚沅对自己笑,白团子兴奋的挥舞他两只小胳膊。 下一刻,白团子被人提溜起,放进了一旁柔软的小床里。 “呀?”白团子傻乎乎的睁大眼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扭过脑袋,见自己的爹爹被人抱在怀里亲,团子蹬蹬腿,楚沅经常抱着他亲,团子很喜欢被他亲,每次一亲他就会咯咯的笑。 团子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不停的挥舞胳膊,嘴里咿咿啊啊叫个不停。 “唔……” 楚沅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恰好此刻马车碾过一块石头,车子稍微晃动了一下,抓住这个间隙,楚沅忙撇开头,红着脸捶他肩膀。 “王爷,乖乖看着呢!” 陆容淮啄着他柔软的唇,声音嘶哑含欲,在他唇上辗转,“他看不见。” 刚生下来才一个月的孩子,压根看不了多远,甚至连人都看不清,只能靠着气味来辨别。 “阿沅怎么这么甜。”男人索求无度的勾缠他的唇舌,直把人亲的粉面含春,眼波泛雾。 又过了很久,陆容淮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开他。 他神态慵懒,掏出帕子擦去楚沅唇边的水迹,被楚沅含怒似嗔的瞪了一眼。 楚沅理了理衣襟,见宝宝在小床里啃手手,他俯身要去将他抱起来。 “你回来前乖乖刚睡醒,这会儿精神着呢。” 陆容淮拦住他,“我来吧,你歇会儿。” 说着,他将白团子抱起来,在手里颠了颠。 “重了点,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小猪崽子。”他将孩子举起来,大手轻轻拍了下白团子的肉屁屁。 小崽子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忽然,“噗~” 吐了他一脸口水。 陆容淮:“……” “陆多余!” “噗噗~”小崽子又连吐了两口,没牙的小嘴嘟起,吹起了泡泡。 陆容淮:“…………” 楚沅赶忙将惹事的小团子抱过来,递给他锦帕,忍着笑意安慰道:“王爷别生气,乖乖是喜欢你,跟你闹着玩呢。” 陆容淮的脸黑如锅底,他咬牙瞪着小崽子,森森道:“他就是故意的。” 楚沅把孩子抱好,腾出一只手帮他擦拭脸上的口水,“乖乖才一个月大,什么都不懂,哪里就故意了,王爷这是污蔑,仗着他小欺负他。” 陆容淮:“……我欺负他?”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口水,薄唇绷直,“阿沅你讲讲理,明明是这小崽子欺负我。” 窗外传来一道轻笑声,悠然穿过车厢进入他们耳中。 “王爷好本事啊,让一个牙都没长出的奶娃子背黑锅呢。”聂思然刚好骑马走过来,隔着车帘,语气含笑的刺了黎王几句。 陆容淮气不打一处来,呛道:“关你什么事,别来打搅我们。” “哟,我来看我大侄子,王爷不会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吧。” 几乎是聂思然话音刚落,陆容淮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他把小崽子一把塞进聂思然怀里,扭头就钻进了车厢。 “送给你了,快滚。” “……大哥,劳烦你照顾一会儿乖乖。”车帘内,楚沅叹气道。 聂思然低头,看向怀里的崽崽,小崽崽握着小拳头,无忧无虑地冲他咧嘴笑,丝毫不知他亲爹刚刚将他给卖了。 “好,我先带他过去。”聂思然抱着崽崽掉头,回到自己的马车。 自从黎王回来,这一路上,陆多余崽崽除了晚上,白天很少能见到自己爹爹。 他另一个爹爹每天热衷于把他送到其他人手中。 为此,陆多余小朋友毫不吝啬自己的口水,每回都找机会朝他爹脸上‘噗噗’几下。 江倪得知后还笑了好久。 他们跟小团子相处这么久,可从来没有被小团子吐过口水,由此可见,小团子是非分明,有仇就报。 终究是黎王殿下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三月初,他们抵达西境桑城。 白毅带着白清俞和陆容深,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并且将人一路护送到早已备好的府邸。 全城的人都看到白将军护着一队车马进城,全程防守,他们连车上的人都还没有看清,高大的府门便已经关上。 楚沅一身青衣,头戴斗笠从车里下来,白纱飘逸垂地,遮住了他修长纤细的身影。 陆容深站在他旁边,只能瞧见他的鞋面。 进了屋,众人落座休息,楚沅仍旧没有拿下斗笠,陆容深好奇的凑过去,开口关切道:“三嫂,你染风寒了吗?” 楚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白纱随着他的动作曳动。 陆容淮走过来,站在楚沅身后,帮他取下头上的斗笠。 没了遮掩,陆容深看着楚沅,瞬间瞪大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到惊悚的画面。 “你……啊?……什么?……这孩子谁的?”他嘴巴不听使唤似的,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楚沅怀里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婴孩,正在襁褓里睡得香甜。 “我的。” 陆容淮和楚沅异口同声的说道。 陆容淮善良又体贴的补充一句,“我儿子,” 陆容深惊恐的看着他们俩,左看右看,两个人神情都不似作假,他抱住自己的脑袋,转头寻找白清俞。 “清俞,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白清俞笑着拿下他的手,沙哑声音在跟他说话时自带温柔,“你仔细看,孩子是不是跟王爷王妃很像?” 陆容深扭头盯着小崽子瞧,小崽子闭着眼在睡觉,他越瞧越觉得像极了他三哥三嫂。 他抱紧白清俞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道:“三哥,这孩子是你生的?” “……” 陆容淮捏响食指和中指的指骨,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楚沅莞尔,“是我生的。” 白毅和白清俞脸上没有过多的讶色,只有陆容深一人傻眼。 此事说来话长,楚沅简单的跟他说明了缘由,陆容深佩服的连连点头。 楚沅说完话,便将孩子递给一旁围观了大半天的白毅。 白毅上一次抱孩子,还是在二十年前,孩子一到他怀里,许是感受到陌生的气息,小团子慢慢睁开黑亮湿润的眼睛,与白毅对上了视线。 陆容深刚往白毅那边迈出一小步,瞅见小团子睁眼,立即顿住。 “他他他……他不会要哭了吧?”陆容深汗毛倒竖。 他在宫里时见过小婴孩,睡觉时被吵醒就会哇哇大哭,哭声震天,吵的他耳膜都疼。 等了半天,小团子不仅不哭不闹,甚是还朝白毅咧开嘴笑了起来。 白毅刚硬的面容柔化,稀罕地多看两眼,抬头看向陆容淮,“王爷在信上说到孩子时,我本来还不信,如今瞧见,当真是神奇。” 陆容深鬼鬼祟祟的靠近,不期然间与小团子目光撞上。 “呜……太可爱了。”陆容深瞬间被俘获。 没有人能拒绝漂亮到不似真人的奶娃娃。 “爹爹爹,你让我抱一抱,让我抱一抱嘛。”陆容深在白毅身边上蹿下跳,张着胳膊想把孩子抱过来。 白毅还没抱够呢,哪里舍得将孩子给他,悄悄给白清俞使了个眼色。 白清俞低头清笑,迈开长腿走过去。 白毅脸上的微笑还没有露出来,白清俞已经走到他面前,出手又快又稳,一眨眼就将他怀里的孩子给抱走了。 白毅:“……” “给。”他将孩子抱着送到陆容深怀里。 陆容深手忙脚乱的学着抱孩子,小团子全程都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乖乖的看着他们。 儿大不中留的白毅:“……” 终究是他错付了。 作者有话说: 陆狗:陆多余,本王记仇。 陆多余:我也记仇。 感谢在2023-01-14 21:49:12~2023-01-16 22:3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生慕野-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笙30瓶;红豆炒年糕10瓶;夏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6节 第137章 白家给他们接风洗尘,楚沅他们在桑城定居下来。 这座宅院很大,曾经是某位异姓王的府邸,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加之西境气候更暖,三月刚至,府中许多花草便已争妍竞放,美不胜收。 聂俦温在抵达桑城的第二日,便拎着他的鱼竿鱼篓出去,跟新认识的鱼友相约去了河边。 鱼友只当他是一个爱好垂钓的老者,丝毫不知他面前的人是曾经叱咤朝堂的聂相。 这边气候宜人,水质清澈见底,养出来的鱼肥美又鲜嫩,聂俦温钓上了瘾,家里连续一个月都是在吃他钓的鱼。 一个月后,聂徐行受不了了。 他悄悄把他爹的鱼竿藏起来,其他人默认了他的举动,并且还帮他打掩护。 没办法,再美味的鱼一直吃,也会有吃腻的一天。 他们现在看到鱼就没胃口。 聂徐行有胆子藏,没胆子承受他爹的怒火,急中生智将小团子给抱了过去。 找不到鱼竿正要发火的聂俦温,在看到笑容可爱的小团子后,瞬间笑眯眯的将孩子接到怀里。 “小鱼乖乖,给太外公抱抱。” “啊呀~” 这些天出门钓鱼,他都没有好好陪小团子。 小鱼是他们给小团子起的小名,得到了全家一致同意。 除了陆容淮。 江倪暗自替聂徐行捏了把冷汗,趁机说道:“父亲,再过十二天小鱼就满百天了,咱们给他办个热热闹闹的百日宴吧。” 当初在襄城时,因为陆容淮要提前赶回北疆,他们便在家给宝宝办了个很朴素的满月宴,这次百日宴说什么也要大办一场。 聂俦温欣然应允。 之后的日子,一家人忙忙碌碌的为百日宴做准备,聂思然本想在桑城待一周就去找回到烟城的苏如鹤,结果被陆容淮拉去边关鹿城,和白清俞他们一起管理起边防事务。 他将竹简重重地往桌上一丢,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容淮,嘴角冷笑,“整理好了,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陆容淮:“回桑城?当然可以。” 聂思然:“少装傻,百日宴后我会离开桑城。” 陆容淮正在低头写请帖,陆多余的百日宴他打算在城楼上举办,白家、桑城太守还有无数守城将士以及城中富商都要发请帖。 桌上已经堆积了厚厚两摞请帖,被分配到这个枯燥任务的黎王殿下,听到他的话后索性将笔一搁,仰头朝椅背靠去。 “又要去骚扰苏如鹤?”他慵懒的语调包含轻微的调侃,抬起眼皮不怀好意的打量他,“你消停点吧,给苏太守一个喘息的余地,追债的都没你追得紧。” 聂思然不去看他那张欠扁的脸,他优雅整理好弄皱的衣袖,视线从他案桌上扫过。 “我今日回桑城,你回不回?” 陆容淮伸了伸腰,“回家还要手拉手一起走,大公子还没断奶?” 聂思然:“一天不骚你会死?” 陆容淮哼笑,眼神示意他看桌上的请帖,“帮我把这些写完,快一点还能赶回去吃晚饭。” “刚入学堂的稚子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完成,王爷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不嫌丢人?” 陆容淮笑眯眯,“这怎么能算我一个人的事,陆多余还是你侄子呢,你这个做舅舅的帮忙写几份请帖,他长大了也会多孝敬你些。” 聂思然嘴角抽了抽,对某人的无耻行径深感唾弃,“你少拿小鱼儿当借口,还好有阿沅在,不然小鱼以后迟早被你带歪。” 吐槽归吐槽,聂思然还是留下来帮他把桌上的请帖写完。 从鹿城骑快马回桑城要半个时辰,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白清俞和白毅。 鹿城是西境边关驻兵守城之地,在他们来之前,白毅他们为了方便管理,直接住在鹿城的将军府,这也是他们曾经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然而自从小团子来了后,他们便经常往桑城跑。 陆容深后来更是直接搬过来住,每日快乐逗娃,连白清俞都要往后排,小团子俨然成为大家心目中的团宠。 饭桌上,众人落座。 楚沅抱着孩子,陆容淮将小崽子抱过来,奶娘刚刚给他喂过奶,小家伙此刻精神奕奕,张着嘴不知道在咿呀什么,嘴里还冒出两颗白白的小乳牙。 陆容淮回来的路上买了个彩线编织的小木球,里面还放了颗铃铛,拿在手里丁零当啷的响。 小崽子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他把小木球塞到小崽子手里,让楚沅先吃饭,他晚点再吃。 小崽子除了饿的时候要奶娘,其他时候都不肯让奶娘抱,之前他们吃饭的时候将小团子交给奶娘抱下去,奶娘刚走出门,小团子便张嘴‘哇’地哭出声。 小团子不爱哭,就是太爱黏着楚沅。 只要一离开楚沅身边,就会各种闹腾。 陆容淮为了让楚沅能够好好吃饭,每次都会坐在楚沅旁边抱着孩子,让崽子能够看到楚沅,同时也不影响楚沅吃饭。 “咦~”小崽子知道爹爹就在旁边,开始认真玩木球。 楚沅一边吃饭一边含笑注视着父子俩,听见大家在讨论北疆,也竖起耳朵听了几句。 聂徐行:“王爷解决北疆之患,上个月捷报传入邺京,朝野欢呼,恰逢万朝会来临,六国国主听到这个消息,怕是要彻夜难眠了。” 北蛮王庭归顺陆国,从今往后,陆国只需要全力对付南边六国,因而今年的万朝会很是冷清,六国没了斗武比文的心思,恨不得立即启程回国。 大家又聊了几句,话题有些沉重,江倪开口问了个轻松的话题,“今年万朝会,陆国可有优秀儿郎夺魁?” 聂俦温跟他说过,去年夺魁的是他家沅沅,在万朝会上惊艳所有人,被邺京百姓称颂了一整年。 陆容淮手上掌握着最及时的情报,大家也知道这点,扭头朝他看来。 陆容淮拨了下小崽子手里的木球,散漫道:“勉勉强强吧,比不上阿沅万分之一,一帮废物罢了。” 楚沅:“……” 他刚想瞪陆容淮,让他收敛一点,就见陆容深点头如捣蒜。 “是的是的,三嫂可厉害了。” 江倪:“也是,肯定都不如我们沅沅。” 白毅:“王妃才华过人,小鱼儿也聪慧可爱。” 聂徐行:“宁世子没拿头名?” 他先前去苍梧书院拜访友人,还听人夸过这位。 陆容淮和聂思然异口同声,“他也配?” 楚沅:“……” 谦虚是美德,在座好像都没有。 入乡随俗,他坦然接受了大家的夸赞。 “今天在鹿城边境,我碰到了于国主的队伍。”白毅添了碗饭,沉稳开口。 楚沅问道:“如今于国国主是谁?” 白毅:“王妃见过的,就是去年参加万朝会的于魁,他打败了于国太子,现在是于国新任国主。” 聂俦温喝完汤,拿起帕子擦擦嘴,“今年的万朝会刚结束,于国这是返程回去,可有出什么乱子?” 白毅:“乱子没有,就是我瞧着那于国主的脸色挺臭,听说于国今年在万朝会上拿下射箭魁首,向陛下讨要马种,陛下一口回绝。” 聂俦温:“陆国马种精良,比他们南边的马更彪悍勇猛,他们眼馋已久。” 白毅点头,“我还在他们车上看到了三公主,听见他们称呼三公主为‘霜夫人’。” 陆容深正在咬糖醋排骨,嘴巴上沾满了甜甜的汤汁,他舔了舔嘴角,问道:“为什么叫她夫人啊?” 楚沅替他解开了疑惑。 楚沅:“在六国皇室里,除了皇后,国主的其他妃嫔都是以夫人相称。” 陆容淮张大嘴巴,“所以她现在是于国主的妃子?” 楚沅点头。 “呃……”陆容深砸吧两下嘴,开始捋关系,“所以,她先是嫁给了老国主,老国主死后,她又做了他儿子的小妾?” “嗯。”回答他的是白清俞。 白清俞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手上和脸上的糖醋汁仔细擦干净。 陆容深眼睛瞪的很圆,陆国皇室没有这种传统,他代入了一下,若是他父皇驾崩,然后他三哥即位,三哥让父皇的那些妃嫔当自己的小妾…… 陆容深的目光落到陆容淮脸上,被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雷的外焦里嫩。 陆容淮眼神投过来,“干什么?” 陆容深赶忙摆手,迅速地捧起自己的碗,“没没没啥,我吃饭呢。” “呀~”陆多余高兴的举起小木球,挥向自己老父亲的脸。 陆容淮:“……” 小崽子那点力道轻的像羽毛,黎王低头看了他两眼,将他抱起来举高高。 父子俩玩了一会儿,陆容淮重新坐下,大家陆陆续续的吃完,到偏厅喝茶聊天去了。 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双筷子。 筷子上还夹着一块鲜嫩鱼肉。 陆容淮无奈,“怎么又是鱼?” 家里的鱼竿不是被藏起来了吗? 楚沅眉眼温软,“这是祖父的鱼友送来的,这块最好吃,王爷张嘴,啊~” 最后那一声‘啊’,像极了他哄孩子时的声音。 怀里的小团子听到熟悉又温柔的喊声,他仰起小脑袋,挥舞着木球张开自己的小嘴巴。 陆多余:“啊!”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7节 作者有话说: 陆狗: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再吃一块鱼! 陆多余:你不吃我吃,爹爹喂我 陆狗:……你敢抢试试? 感谢在2023-01-16 22:35:03~2023-01-19 22:4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20瓶;据说夜景不错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一场大雨过后,琉璃瓦被冲洗的干净锃亮,屋檐挂着要坠不坠的雨珠,空气也透着清新的味道。 陆容泽穿过蜿蜒的回廊,门口的小太监瞧见他来,行礼问安后,弓着身子推开朱红色的殿门。 殿内光线昏暗,窗门紧闭,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药草味道,还有龙涎香混在其中,湿热,沉闷,让他瞬间想起了自己缠绵病榻时的岁月。 陆容泽站在门口,元生从里面走出来,弯着腰小声说道:“王爷总算来了,陛下都念叨了好一会儿呢,您快进去吧。” 陆容泽点了点头,苍白消瘦的面容没有过多的神情,他抬脚进屋,绕过金镶玉屏风,来到内殿。 弘嘉帝靠着软枕,穿着明黄寝衣,头发几乎全白,嘴巴微微张开,能听见他粗重不匀的喘气声。 陆容泽缓步走到他面前,弯腰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弘嘉帝咳嗽了好几声,费力道:“坐吧,事情办好了吗?” 陆容泽垂眼,“儿臣已经按照父皇的旨意办妥,金鳞卫在暗中监视黎王府,有情况会立即回禀父皇。” 弘嘉帝放下心,但又没有完全放下心。 他盯着明黄的帐顶,内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他忽而轻声开口,语气不明的说道:“老四,你说老三他不肯回来,是不是在怪朕不肯将兵权还给他?” 陆容泽压住喉间的痒意,面容清淡,“儿臣不知。” “那你觉得,朕应该将兵权还给他吗?” 陆容泽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三哥或许只是想外面玩一段时日,过些日子便会回来。” 弘嘉帝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北疆战事早已结束,眼下都四月了还不肯回京,擅自跑去西境,我看他是根本不把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你再去下一道旨,让他马上回来。” 弘嘉帝气愤的说完这句,就开始剧烈的咳嗽,他喉咙里好似卡着痰,憋的他喘不上气,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陆容泽抬手给他拍背,弘嘉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喉咙里发出嗬嗬声。 “快,去点……点蜡烛……”他颤抖着手指向床头的金台,上面插着一支色泽极亮的红烛。 陆容泽看了一眼,平静的点燃那支红烛。 烛火燃起,屋内很快飘出一抹说不出味道的奇香,弘嘉帝拼命地的凑近蜡烛,在闻到香味后,脸色肉眼可见的舒缓下来。 他上半身趴在床头,伸长脖子贪婪嗅着香味,全无半点帝王仪态,倒像是花街柳巷里吸食五石散的疯癫醉汉。 陆容泽站在旁边,目光凉凉的落下,视线漠然无比,他脸色依旧苍白,这几个月帮弘嘉帝处理政务,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但是这些,弘嘉帝只言片字也不曾提过。 “这支红烛,是楚国主这次来时送给朕的,老四可认得这是何宝物?”弘嘉帝重新靠回软枕,他侧头盯着缓慢跳跃的烛火,接过他递来的茶盏润嗓子。 “儿臣孤陋寡闻,并不认得。” 弘嘉帝得意一笑,“前些日子,朕几乎起不来床,自从点燃这支蜡烛后,朕如今的精神是一日比一日好,也能下地走动一会儿,此宝物出自南圣海,世所罕见,你没听过很正常。” “只不过楚国主说了,朕先前被正清那贱人坑骗,损害了龙体,只靠蜡烛只怕收效缓慢,要想早点痊愈,还需要……” 弘嘉帝说了一半,突然止步了话题,他吩咐陆容泽,“传达朕的旨意,让老三媳妇明日入宫一趟。” 陆容泽颔首,神情温顺,没有多问。 弘嘉帝非常喜欢他这一点,不该问的不问,知进退守礼节,要不是身体太差,将这个皇位传给他也未尝不可。 陆容泽很快离去。 殿门再次关闭,屋内陷入寂静,弘嘉帝望着帐帘出神。 他自从病后,常常被噩梦缠身,夜不能寐,身体在日渐虚弱,衰败的速度很快,太医院束手无策,开出的药喝下去没有半点作用。 万朝会前,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然而,楚国主的到来,又让他重新燃起希望。 他真的带来了一支红烛。 当天晚上,他闻了一个时辰的香味,沉重的身体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轻盈之气,又闻了三天,他自己非常清楚身体的变化。 激动之下,他命金鳞卫快马加鞭去北郊行宫,将楚国主请到皇宫。 他们在殿中聊到深夜,楚国主最后走时,意味深长的说了几句话。 “陛下若想龙体痊愈,光靠蜡烛还不行,还缺一味重要的药引。” 弘嘉帝急切问道:“是什么?朕立刻让人去准备。” 楚国主:“此药引陛下皇宫里没有,黎王府有。” “什么?” “黎王妃的血。” * 陆容泽又去了趟许贵妃那里。 从那边回到他暂住的宫殿,天色已暗。 “王爷,这是刚送回来的折子。”侍卫打开书房的门,桌上摆了不少奏折。 陆容泽径直走过去,看都没看那些奏折,他走到窗下,看向巍峨红墙外的天边。 晚霞浓艳,红日被宫墙遮挡,只能瞧见半面轮廓。 他的小厮走过来,往墙边的炭盆里添了几块银丝炭,又拿了件披风过来。 “放那吧,一时半会也死不了。”陆容泽淡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小厮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见他脸上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又难过又心疼。 眼下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天气回暖,然而他们殿下手脚冰凉,屋内的炭盆也继续烧着,病气深入骨髓,早已无药可医。 小厮把眼泪逼回去,努力扬起笑脸,“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去年还有庸医诊断您熬不过寒冬呢,您瞧您不也挺过来了,殿下定会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陆容泽嘴角扯了扯,眼中没有半点笑意,他禀退小厮,让侍卫进来。 “属下拜见王爷。” 陆容泽注视着天边,语气缥缈,“查清楚了吗?” 侍卫面露难色。 “说吧。” “是……是黎王妃。” 陆容泽没有说话,悠悠地叹息一声,对这个结果没有太意外。 侍卫:“之前贵妃娘娘派人盯着黎王妃,险些被黎王妃发现,还是咱们的人将其救下,也不知黎王妃怎会调查到殿下这里。” 他们是在有人调查到王府下人头上,才猛然意识到问题,查了好几个月,才查到黎王妃头上。 “殿下,要不要把此事告知贵妃娘娘?” 陆容淮摆手,“不必,去黎王府传信,父皇明日要召见黎王妃。” “是。” 侍卫走时将门关上。 陆容泽低头,他看着窗外生长繁茂的细竹,光线昏暗,竹叶好似被烟雾覆盖,瞧不真切。 他将手伸出窗外,指尖碰了碰竹叶的叶尖。 “看来你们早就怀疑我了啊。” 随着他的轻声呢喃,那节竹子被他单手折断,丢进了炭盆。 * 四月二十日,暖风和畅,万物峥嵘。 桑城百姓在三天前才得知,当初白将军亲自迎进城的是黎王和他的家眷。 年初将北蛮打到归降的黎王。 这一惊天消息瞬间在桑城流传开,一天不到,就变成了黎王要来西境打仗,胆小的百姓甚至已经开始收拾包袱,打算连夜跑路。 他们离鹿城很近,一旦战火燃起,难保不会危及到这里。 就在他们人心惶惶之时,又一道消息如惊雷般传入千家万户。 黎王要在城楼上举办百日宴。 “百日宴?谁的百日宴?”百姓懵住。 有知情者回答:“还能是谁的,当然是王爷的孩子啊。” 桑城虽然远离邺京,但也不是完全闭塞,这边的百姓也都知道黎王娶了一位男妃,甚至当初在邺京畅销的话本,也有不少在这边卖的火热。 “可王妃是男子,他们哪来的孩子?” “呃……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敢保证,的确是王爷亲口说的,说要给他儿子办百日宴。” “你从哪听说的?” “王爷经常去鹿城,跟军营里的将士们混熟后告诉他们的,我家堂弟就在军营,他说军营里面所有人都收到了黎王的请帖。” “或许……这孩子是黎王跟别人生的,然后过继到王妃名下养着。” 就在大家众说纷纭之际,桑城城楼上挂起了喜庆的红绸,战旗上也贴了烫金的福字,从城楼一直到黎王居住的府邸前,这条道的两旁都挂起了红灯笼。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8节 黎王要在这里大摆流水席,宴请全城将士和百姓。 四月二十这天,热闹的锣鼓声从早上开始吹响,陆容淮请了桑城和鹿城的乐师,轮流在城楼上奏乐鼓瑟。 街道两旁整齐排列着桌椅,晌午时分,所有菜肴摆齐,前来参加宴席的人都已到场,负责记礼单的四位老先生忙到水都喝不上。 桑城的百姓其实不了解黎王,以前只知道他名声不好,嗜血残暴,但黎王毕竟是皇子,高高在上,不是他们平民百姓可以接触到的。 后来黎王名声好转,还多了个宠妻的称号,加上他在战场上英勇无比的表现,百姓不再害怕他,相反,对他充满了好奇。 因而,得知黎王要在这里举办小世子的百日宴,大家纷纷丢下手里的活,备好礼物前来参宴。 震天的鞭炮声响了很久,从街头到巷尾,还有热闹的说话声,孩童的欢笑声,一时之间竟好似比过年还热闹。 陆容淮左手抱着陆多余,右手牵着楚沅,缓步登上城楼。 一家三口出现在城楼上时,底下闹哄哄的声音瞬间消弭。 众人仰头看着城楼上的人,如同在看神仙降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艳之色,久久不能回神。 白衣红襟,腰坠金丝红绦,玉冠束顶,天资玉容,堪称绝配。 两人相视一笑。 陆容淮看向下面乌泱泱的人,声音裹挟着深厚内力传入每个人耳中。 震山踏海的气势,沉朗如日月。 “欢迎诸位。” “参加我儿无因的百日宴。” 作者有话说: 陆无因这名字一早就定下了,缘由嘛……是有的,跟上一世有关,但我懒得解释了,嘻嘻。 明天上午上班,下午赶回老家过年,晚上不回来,所以明天更新不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哦。 感谢在2023-01-19 22:43:17~2023-01-20 22:0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17瓶;杀生丸15瓶;红豆炒年糕10瓶;汉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黎王在当众宣布完孩子的姓名后,又与王妃同饮一杯酒,两人举止亲密,谈笑自若,不知聊到什么,黎王还伸手捏了捏王妃的脸颊,倒是让底下的人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黎王有了子嗣,最难过的应该是王妃。 这个孩子不可能是王妃生的,而黎王又在北疆待了大半年,现如今高调的将孩子抱回来,还要举办百日宴,对这个孩子的看重不言而喻。 大家想明白这一点,再看向楚沅脸上的笑容时,更加坚信王妃是在强颜欢笑。 下面的百姓仗着城楼高,黎王他们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声,一边吃着菜,一边在与自己的邻座聊天。 “这孩子会不会是黎王在北疆时留下的种?” “应该是的,王爷和王妃分别大半年,根本没机会见面,男人嘛,在外面哪能忍得住。” “王妃怎么抱着孩子走了?” “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有眼睛的都知道这孩子不可能是他生的,留在这里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之前我听邺京的朋友说,王爷和王妃感情甚笃,他们恐怕都是被王爷骗了。” “感情好是一回事,子嗣是另一回事,我瞧着王妃也是个明理的人,堂堂一国王爷,没有子嗣像话吗?” “你们就不好奇这个孩子的生母?” “奉劝你少好奇,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惨。” 陆容淮放下手里的酒盏,他随意的瞥了眼下面聊得正欢的人群,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他们似乎忘了,想要听清楚这个距离的说话声,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刚才有件事忘了跟诸位讲清楚。”他站起来,突然朝着底下发话,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仰起头一脸茫然的等待他的下文。 城楼风声朗朗,天地清明,他的声音富有很强的穿透力,直击每个人的灵魂。 陆容淮:“日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本王在此强调一下……” “陆无因是本王的血脉。” 众人:“?” 他们知道啊,为什么还要再强调一遍? “同样,他也是本王爱妃的亲生骨肉,是我们俩共同的孩子。” 众人:“……”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 不同于第一次的反应,这一次,所有人脸上都变成了一言难尽和欲言又止。 他们觉得,黎王可能是在把他们当傻子,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那种。 但碍于黎王的气势,没人敢站出来反驳。 另一边,楚沅抱着孩子回到家。 院子里也摆了两桌酒席。 聂家人和白家坐一桌,另外一桌坐的是弦风他们。 还有两个许久不见的熟人。 浮晴笑着站起来,“王妃,好久不见。” 赵禄:“嘿嘿,王妃还记得我不?” “当然记得,”楚沅很高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浮晴:“刚到,听闻是小世子的百日宴,特地赶回来讨杯喜酒喝。” 赵禄:“我也差不多,先回了趟邺京,然后带着我婆娘孩子一起过来了,可算是赶上了。” 楚沅眨眨眼,将孩子递给早就迫不及待想抱孩子的浮晴,转头问赵禄,“赵将军是要来桑城定居吗?” 赵禄挠挠脑袋,憨厚一笑,“没呢,王爷让我先回家把家眷带过来,说是往后可能会不太平,等安稳下来再回京。” 楚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似乎不太明白陆容淮此举的意图,但他很快笑起来,没再多问,眸子酝着温润笑意,“好,将军快坐下吃饭吧。” 黎王在桑城给小世子大办百日宴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回了邺京。 朝野震荡。 消息传回时并不完整,因而他们只知道黎王有了孩子,但并不知道黎王妃也在桑城。 因此,很多百姓开始在暗地里痛骂黎王是负心汉,替王妃不值。 怪只怪他们俩的话本太火,导致很多人都坚定不移的相信他们的爱情,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爱情是假的,无情是真的。 世家百官们更关心的是这孩子是哪里来的?怎么不声不响就有了孩子,还偷偷跑去桑城,将他们所有人瞒在鼓里。 其中最生气的是弘嘉帝,陆容淮不仅三番五次拒绝回京,如今在外面更是连孩子都有了,他越来越察觉到这个儿子不受控制,已经隐隐要脱离他的掌控。 满肚子火气的弘嘉帝不甘心受气,让元生又去将在黎王府闭门不出的黎王妃给召进宫。 上一次他将人喊进宫,没能成功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拿到。 很快,黎王妃就被元生公公领着进殿。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嗯,起来吧。” 弘嘉帝朝元生使了个眼色,元生先是一顿,随即笑眯眯的捧着一盏茶来到‘楚沅’面前。 “这是段国今年才进贡的羽茶,王妃尝尝看味道如何。” ‘楚沅’面色平和的接过,茶水很烫,他捧在手里吹了吹,暂时没有要喝的打算。 “父皇今日传召儿臣,可是有什么事?” 弘嘉帝摆出一副宽仁慈爱的笑脸,“老三许久没回来,你一个人在府上住着可还习惯?” ‘楚沅’点点头,“一切都好,父皇放心。” 弘嘉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看着他的目光反而添了几分怜悯,语气里都带上了同情,“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朕实在是不忍心,但朕又不能不说。” ‘楚沅’隐晦的抽了下嘴角。 他一脸真诚的抬起头,“父皇请讲,儿臣听着。” 弘嘉帝沉痛的叹气,“老三他背着你……在外面养了个孩子。” “……” 在弘嘉帝朝他看过来之际,‘楚沅’立即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整个人像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手一松,那盏茶‘啪’地一声在地上摔的粉碎。 弘嘉帝:“……” 弘嘉帝瞬间黑了脸,他刚想出声指责,就见‘楚沅’已经捂着脸,肩膀不停地抽动,还不时地有呜咽声传出。 弘嘉帝重重地喘了口气,让元生再上一盏茶,他的耐心和精力本就所剩无几,加之他是故意将人喊进宫出气的,见到他哭,弘嘉帝心里的恶气也顺畅了几分。 “好了,老三这次做得不对,你给他写封信,让他早点回来当面谢罪。” ‘楚沅’委委屈屈的点头。 “儿臣失仪,请父皇宽恕。”他起身跪到地上,声音沙哑,始终没有抬头。 弘嘉帝:“去偏殿整理一下吧。” ‘楚沅’掩面来到偏殿,宫女端了盆干净的水来给他净面,他禀退太监和宫女,殿门关上后,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脸上清清爽爽的,一滴泪也看不见。 弦月摊开掌心,他手心里放着一片茶叶。 是他刚刚故意打翻的那盏茶,趁着下跪时他偷偷捡了一片,他将茶叶举到鼻口闻了闻,随即皱了下眉。 茶里确实下了药,但却不是他以为的毒药,而是普通的蒙汗药,喝了会让人昏迷两三个时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69节 他将茶叶碾碎,思考着弘嘉帝此举的用意。 皇帝如今明显已经对王爷不满,当初王爷便设想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故而留下他假扮王妃,他原想着以弘嘉帝的小肚鸡肠,被自己儿子摆了这一道,起码也要给身为黎王妃的他一点颜色瞧瞧,但这蒙汗药…… 弦月摸不准皇帝的心思,决定试探一番。 他很快整理好衣裳,又洗干净双手,从袖子里掏出辣椒在眼皮上轻轻抹了一下,这才回到主殿。 果不其然,他的桌前又摆上了一盏茶。 弘嘉帝盯着他通红的双眼,虚情假意的安慰了一番,之后便说道;“哭多了伤身子,快喝点茶缓一缓,润润嗓子。” ‘楚沅’红着眼点头,端起茶抿了两口。 见他喝了茶,弘嘉帝神色松弛下来,“你放心,你从楚国嫁到陆国,朕又与你父皇交好,绝不会让老三欺负你。” “谢谢父皇。” 弘嘉帝又说了两句,然后,他看见‘楚沅’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眼皮也逐渐的往下耷拉,想要努力睁开眼,但是最后还是歪倒在了椅子上。 弘嘉帝收起脸上虚假的笑意。 “元生。” 元生公公走上前,他拍了拍‘楚沅’的肩膀,又在他人中的位置掐了一把,‘楚沅’紧闭双眼,没有动静。 弘嘉帝这才满意了,他吩咐道:“好了,动手吧。” 元生公公走到另一边的桌前,掀开桌上明黄的绸布,露出底下一柄锋利的匕首和一个白瓷釉蓝底碗。 他拿着匕首和碗,一点点的朝‘楚沅’靠近。 “黎王妃,得罪了。”他站在楚沅面前,低声说了一句。 弘嘉帝坐在床上,在他身后催促,“你动作快点,放点血又不会死。” 元生公公一狠心,用匕首划开了‘楚沅’的小臂,很快,汩汩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淌进那只白碗。 红到刺眼的血缓缓落入碗里,一点点的将里面填满。 弘嘉帝目光紧紧的盯着碗,“多放一点血,接一整碗,太少了没效果。” 元生手一抖,捧着碗,将头低的更狠了。 弦雨在宫门外等他,他坐在马车后,大约一个时辰后,一辆御辇来到他面前。 弦雨看着御辇,神色板正的跳下马车。 元生公公亲自将人送到门口。 他笑着说道:“王妃在殿中与陛下说话时犯了瞌睡,不小心打碎茶盏,还划伤了手臂,陛下体恤王妃,特地让奴才用御辇将王妃送出宫。” 弦雨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低头拱手道:“谢陛下,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一点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他作揖时,将袖中的钱袋塞到了元生手里。 元生很快离去。 弦雨将‘楚沅’扶进马车,然后吩咐同样是暗卫假扮的车夫掉头回府。 车帘一放下,刚刚还靠着他一脸虚弱的‘楚沅’瞬间睁开眼。 “嘶,这个老东西,划的这么深,疼死老子了。” 弦月说着,一把撸起自己的袖子,他解开白纱布,盯着伤口痛骂元生和弘嘉帝。 弦雨看着他手臂上皮开肉绽的刀伤,皱紧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弦月往后一仰,毫无形象的倒在软垫上。 “快给王妃写信,邺京,咱们也不能再待了。” 作者有话说: 弦月:这波属实是工伤了,必须加钱 陆狗:麻烦你不要顶着阿沅的脸,做出那么不优雅的动作,扣钱 弦月:……&%¥#@ 感谢在2023-01-20 22:05:48~2023-01-22 22:3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食50瓶;红豆炒年糕10瓶;沐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弦雨很快给楚沅写了信。 黎王府的情报迅速及时,五天后,他们收到了楚沅的回信,要他们立即动身前往西境。 弘嘉帝如今觊觎楚沅的鲜血,整个人疯癫的厉害,弦月继续留在邺京会非常危险。 楚沅在信中特地强调,一切以自身性命安全为首要前提,他们在桑城等待他们平安到来。 两人打算轻装出行,简单的带了些干粮和水囊,以及一套换洗衣裳,随后将王府下人召集过来,仔细跟他们交代清楚,又多发了一年的工钱。 安排好一切,弦月直接撕掉脸上的假面具,顶着自己的真实面目跟弦雨两个人大摇大摆的从王府大门走出去,骑上马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邺京。 又过了三天,弘嘉帝将睿王喊到自己面前。 “老四,你看朕这几日气色如何?”他问道。 自从那日在黎王妃身上取下一碗血,分成三次的量与人参等补品一起熬煮,他喝了几顿,感觉身体好了不少。 陆容泽含着规矩的笑容,盯着弘嘉帝灰败暗沉的脸,眼也不眨的说道:“父皇气色很好,听元生公公说父皇昨日晚膳还多用了半碗饭,儿臣替父皇高兴。” 弘嘉帝心情大好,他拊掌笑道:“是的,朕这两天也觉得更有精神,胃口也好了许多,这样,你派人去黎王府送些珍玉珠宝,就说是朕赏赐给黎王妃的。” 陆容泽应下,按照他的吩咐派内廷的人跑了趟黎王府。 他留在殿里伺候弘嘉帝用药。 弘嘉帝一边喝着药,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次将黎王妃召进宫的日子。 他私下询问过太医,只要掌握好分寸,流点血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太大伤害,而且他并不是白要他的血,他赏赐了很多贵重礼品。 他是天子,他想要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若以治病的名头将楚沅喊进宫,让他乖乖献出自己的血,天下人甚至还会夸赞他孝顺。 弘嘉帝喝完药,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在他思索着何时让楚沅直接住在宫里,方便他取血时,内廷的人慌慌张张的跑到殿门口大声求见。 元生公公大步走出去,低声呵斥道:“陛下正要休息,你们在这吵嚷什么!” 内廷太监跪在地上,他身后跪在三名小太监,每人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的东西,正是一个时辰前弘嘉帝命人赏赐给黎王妃的珍宝。 内廷太监着急赶回来,跑的头上都是汗,颤着尖嗓说道:“回公公,奴才们去黎王府送御赐之物,然而……然而黎王妃并不在府中。” 元生恨不得将这几名小太监狠狠骂一顿,“不在府中你们就不能多等一会儿?黎王妃也许是出门办事,这点事都办不好,仔细你们的皮。” 内廷太监知道元生这是生了气,吓得脸又白了三分,正欲说话,殿内传来弘嘉帝的声音。 元生只好领着内廷太监进去。 弘嘉帝靠在床头,陆容泽正坐在床尾给他揉捏小腿,龙涎香的香味蔓延在整座宫殿里,内廷太监压根不敢抬头,跪下去磕头问安。 “说吧,出了什么事?”弘嘉帝不耐烦的说道。 内廷太监进殿后,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瑟缩着脖子,小声说道:“回禀陛下,奴才们去黎王府送礼品,结果黎王府大门紧闭,门童说……说黎王妃已经离开邺京。” “什么?!”弘嘉帝猛地从床上坐起,然而他的身体不允许他有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他猛烈的咳嗽起来,瞬间又跌躺回去。 “陛下。”元生公公吓坏了,赶紧过去轻抚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陆容泽则是起身走到殿门口,对着门外的侍卫低声说了两句,很快又走回来。 “父皇别急,儿臣已经派人前去查探情况。” 弘嘉帝瞪着地砖,正呼呼喘气,任谁也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极差。 侍卫腿脚利索,回来的很快。 也证实了内廷太监说的话。 弘嘉帝气的直接砸了床前摆放的瓷瓶,怒目瞪向殿内一众人。 “你们这群废物,连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斩了!” 内廷太监和侍卫瞬间白了脸,对着无妄之灾感到灭顶的绝望。 “陛下饶命。”两人跪在地上求饶。 然而弘嘉帝的命令已下,金鳞卫直接进来将人拖了出去。 陆容泽垂着眼,声音还是那般温和从容,“父皇,黎王妃身为皇家儿媳,未经您的允许擅自离开邺京,此事不宜声张,当务之急还是要将人找回来,免得引人效仿,坏了规矩。” 弘嘉帝压着怒火点头,咬牙说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要把人抓回来。” “儿臣遵命。” 弘嘉帝又道:“他很有可能是去了西境,老三在外面养了情妇,又生了孩子,他应该是去找老三讨说法去了,你派人快马加鞭往西境追。” 陆容泽:“那若是……黎王妃先一步到了西境呢?” 弘嘉帝目光阴沉,“那就让他和老三一起回来。” 陆容泽没说话。 先前弘嘉帝可没少写信往西境传,陆容淮理都不理,似乎打定主意不回来。 弘嘉帝:“你先回去吧,朕要拟旨,朕就不信,他敢抗旨不尊。” 陆容泽缓步踏出弘嘉帝的寝殿。 不出他所料,许贵妃宫里的一名小宫女又在老地方等他。 “殿下,娘娘有请。” 陆容泽跟着她去了许贵妃的宫殿。 “小泽来了,快到母妃身边坐。”许贵妃笑着朝他招手,刚染上去的艳红指甲异常夺目。 陆容泽笑了笑,依言走过去。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0节 许贵妃:“听说黎王的那个男妃跑出去了?” 陆容泽点头,“母妃消息灵通,什么都瞒不过您。” 许贵妃哼了一声,用指甲戳了戳陆容泽的额头。 “去年本宫派人监视黎王府时,你还让本宫收手,如今你瞧瞧,人跑了都不知道。”话里有轻微的埋怨,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她挑眉欣赏自己的指甲,玩味似的说道:“当初本宫以为,黎王妃是黎王的软肋,若能控制他,黎王也翻不出咱们的手掌心,没想到啊……最是薄情帝王家。” 陆容泽抬眼,“母妃搞错了。” 许贵妃顿住,“搞错什么?” “黎王的软肋,自始至终都是黎王妃。” “怎么可能,”许贵妃嗤笑一声,“黎王都背着他在外面养了私生子,可见是半点也不在意这个男妃。” 陆容泽又是一笑,笑容无声,他没再说话。 他回到自己书房,侍卫走进来。 “殿下,您猜的不错,黎王妃去年便已离开邺京,他冒充聂家的亲戚,跟着聂家一起走的。” 陆容泽合上奏折,眉眼间不动如风,“他何时去的西境?” 侍卫:“聂家在襄城住了三个月,随后便动身去了西境,黎王妃应当还是与他们同行。” 他们查楚沅的行踪查不到,查聂家却是要容易很多。 “嗯,原来如此。”陆容泽脸上扬起清淡的笑容。 侍卫有些急了,“殿下,如今黎王一家都在西境,京中没有能够制衡黎王的人,他若是……若是……” “若是想造反,简直是轻而易举,对吗?”陆容泽气定神闲的掀起眼帘,将侍卫不敢说出口的话补充完整。 侍卫低下头,默认了这番话。 他听不出陆容泽话里的情绪,又怕他多想,说道:“属下只是有些担心,而且陛下并没有将兵权还给黎王,黎王就算是有谋逆之心,有陛下和殿下在,他也翻不起大风大浪。” “兵权是死的,人是活的。”陆容泽执起笔蘸了朱砂,在奏折上批了简短的字,随后将奏折合起,放到另一边。 “轻敌乃兵家大忌。” 从小到大,他心中最敬佩的便是他三皇兄。 十三岁孤身去了战场,九死一生,之后更是在战场上横扫千军,威名震慑六国。 这样的人,又岂会因为没有兵权而束手束脚呢? 父皇一直以为,兵权只要掌握在他手上,三皇兄便只能乖乖听话。 但他忘了,陆国能有今日强盛,有他三皇兄一半的功劳。 那些在战场上与陆容淮出生入死的士兵们,在生死关头,哪怕没有兵权,也会站到他们信任的阵营里。 这是他三皇兄,拿命换来的无上忠诚。 陆容泽扭头看向窗外,每当他沉思时,都喜欢看窗外那几丛细竹。 “三皇兄喜得麟儿,本王还没有送他贺礼呢。” 侍卫听到这话,嘴巴张开闭合了好几下,最后还是闷不吭声的低下头去。 随后又听见他说:“不如就送他半块兵符吧,希望他会喜欢。” 侍卫惊得惶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陆容泽。 “殿下,您……” 窗外有清风吹入,陆容泽低咳了两声,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了两下,似乎不觉得自己说出了多么骇人听闻的话。 不知想到什么,陆容泽唇角多了一抹清徐的笑意,“邺京已经好久没有热闹过了,我很期待。” 至于期待什么,他不说,侍卫也想不明白。 “传本王的命令,告诉陆灵霜,可以行动了。” “是。” 作者有话说: 陆容泽:三皇兄,贺礼喜欢吗? 弘嘉帝:你神经病啊! 陆狗:你们俩都有病。 感谢在2023-01-22 22:37:31~2023-01-24 22: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榆柠20瓶;红豆炒年糕10瓶;沐悦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五月初二,弦月和弦雨来到桑城。 楚沅特地让府中大厨烧了一桌好菜,两人被按在椅子上坐下时,还有些受宠若惊。 “王妃,这不合适。”弦月两次起身都被重新按回去。 楚沅微笑,“这段日子你们俩辛苦了,特别是弦月,胳膊上的伤口好些了吗?” 弦月脸上第一次有了害羞的神色,他赶紧回道:“已经痊愈,多谢王妃关心。” “流了那么多血,待会儿多吃点,好好补一补。”楚沅笑着,转身将怀里的小团子交给眼巴巴瞅了好半天的弦雨。 “!” 弦雨一阵手忙脚乱,在楚沅的帮助下才学会正确的抱孩子。 他抱着怀里的小世子,小步挪回弦月身边坐下,激动到语无伦次。 “快看、看看,小世子……可爱……我抱着……好可爱……” 弦月正在和弦风说话,瞧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笑着嘲讽,“我知道小世子很可爱,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弦霜帮忙端菜进来,听到这句质问,淡定的从弦雨怀里抱过孩子,毫不犹豫的将小世子转移到弦月怀里。 弦月:“!!!” 他倒吸一口气,脸上笑容瞬间消失,胳膊都不敢动一下,磕巴道:“不不不不……” 弦霜:“不可爱吗?” 弦月:“可可……” 弦霜:“你紧张吗?” 弦月脖子僵直,“紧……” 弦霜不等他把话说完,又道:“你现在的样子,更没出息。” 弦月:“…………” 弦雨在一旁笑到拍桌子。 玩笑归玩笑,两个人还是稀罕的凑到一块看小团子,摸摸小团子奶呼呼的小脸。 小团子长得好,笑起来时甜到人心窝里,又不怕生,轻而易举的就收获了两人的喜爱。 两人以为之后的日子会有很多空闲逗小世子玩,结果第二天,他们就被黎王扔去了鹿城军营。 鹿城现在只有五万守城士兵,陆容淮和白毅现在手里都没有兵权,眼下西羌很安分,西境也没有战事,但士兵们每日还是要进行训练,陆容淮来了之后,训练难度成倍增加,士兵们哀嚎连天,叫苦不迭。 弘嘉帝催他回京的圣旨颁下,陆容淮依旧不理会,也不在乎朝堂上会怎么弹劾他,每天照常往返桑城和鹿城,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楚沅心中大致也猜到了一些。 果不其然,在五月下旬,史国举兵来犯。 鹿城城楼上的号角声吹响,烽火台上也点起了狼烟,战争一触即发。 陆容淮连夜清点人数,赶往鹿城。 楚沅留在桑城,弦风他们每日都会回来一趟,告诉他最新的情况。 史国这次率兵十万,每天在鹿城城门外叫嚣,被陆容淮打退了三回,短期内赢得了胜利。 但楚沅听完后,眉头仍然紧皱。 “援兵到了吗?”他问。 弦风摇头。 战事打响之后,白毅便向弘嘉帝递了奏折,然而弘嘉帝接到紧急军情后,迟迟没有派兵前来,过了三天才松口,让睿王负责调派士兵来鹿城。 眼下援军还在路上,鹿城只有五万士兵,想要抵抗十万大军的进攻,胜算很低。 楚沅咬住下唇,在心中思考着对策。 弦风见他烦忧,笑着宽慰道:“王妃不必太担心,眼下情况还没有到最危急的时刻,而且王爷抗旨不遵,早就料到陛下会刁难他。” 楚沅:“王爷怎么说?” 弦风:“王爷说了,就算陛下不肯出兵,史国大军他也能打回去。” 无非就是彻底跟弘嘉帝撕破脸,史书上或许会狠狠记他一笔,但他从不在意这些。 弦风:“还有,邺京传来消息,陛下已经派兵过来,最多五日,援军便会到达鹿城。” 楚沅暗自松了口气,“这五日,王爷真能守住鹿城吗?” 弦风自信道:“可以,以前王爷率领八千兵卒,硬生生打赢了敌方六万士兵,而且这次史国派来的将领是个莽夫,被王爷耍的团团转,这几日咱们只损失了三千人,对方损失了四万人呢。” “王爷可有受伤?” “……没有。” 其实是受了点皮外伤,战场上刀剑无眼,陆容淮又是冲在最前面,不可能不受伤,只是他不会告诉王妃,免得王妃在家担心挂念,终日忧虑。 白清俞这次留在桑城照顾一大家子人,他武艺高强,有他在这里,陆容淮在前线更加安心。 闵巢率领十万大军赶到鹿城,帮助陆容淮清剿史国军队,收缴战利品和俘虏。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1节 陆容淮将史国大将斩杀于马下,提着他的头颅回城。 百姓们全都跑出来庆贺。 陆容淮跟白毅说了一声,一夹马腹瞬间冲出去一大截,马蹄扬起灰尘,转眼就跑出去很远,只留下一个潇洒利落的背影。 闵巢骑着马上前,盯着那跑远的黑点问:“王爷这是?” 白毅:“王爷快半个月没见王妃了,等不急先回去。” 闵巢恍然大悟,但很快又眉头一拧,方正的面容显露出困惑,“王妃何时来了西境?” 白毅觑他一眼,“陛下都知道,你竟然不知道?” 弘嘉帝难道没有将黎王妃出逃一事告知百官? 闵巢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脖颈,“我这段时日在忙小女的婚事,确实是不知道。” 白毅:“闵小姐要成亲了?不知是哪家儿郎有这个福气赢得闵小姐的芳心。” 闵巢笑着摆手,“礼部尚书韩大人家的小子,自小跟我家晓苗一块儿长大,一来二去看对了眼,女大不中留啊。” “原来还是青梅竹马,好啊。”白毅笑道。 闵巢客气道:“比不得侯爷好福气啊,白小姐跟靖王殿下都愿意在你身边尽孝,羡煞旁人呐。” 两个人一番互吹后,关系倒是融洽了许多,没了一开始见面时的客套。 陆容淮在下午赶到家。 “王爷?”乐书守在门口,见他院子外走进来一人,看清后还有点不敢相信。 “嗯,”他看着禁闭的屋门,放低了声音,“阿沅在里面吗?” 乐书:“在呢,跟小世子一块儿午睡,估计还没有醒。” 陆容淮点头,他本想直接进去,转念想了下,到另一边的偏院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裳后才回到正院。 他推开门进去,屋内静悄悄的,他脚步几转,来到内室。 掀开层层纱帘,他看见了床上熟睡的楚沅。 他侧对着外面睡的很香,薄被搭在腰际,半边脸陷入柔软的床里,睡的脸蛋薄红,粉嫩娇软。 他的右边胳膊朝外伸着,将婴孩圈在自己怀中,哪怕睡着,也不忘护着孩子。 陆容淮视线下移,对上了陆多余干净清澈的黑亮眼睛。 他仿佛知道楚沅还在睡觉,醒来后并没有大哭大闹,而是安静的躺在床上,专心致志的啃小手。 进入六月,天气变热,陆多余身上穿着单衣,水青色的丝绸小褂,小被子早就被他踢远了,露出白如藕节的小胳膊小腿,两条腿还在小范围的活泼乱动,欢快的翘着小脚丫。 陆容淮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单膝跪在床上,动作很轻的将他抱起,放到了床里侧,随手把小被子扔到他身上。 “呀!”陆多余踢着腿,对自己忽然换了位置似乎有些不满,嘴里发出了抗议。 陆容淮将食指放到唇边,皱着眉小声地‘嘘’了一声,令他没想到的是,陆多余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继续啃他的手手,自娱自乐。 陆容淮讶异了一瞬,随后他在陆多余刚刚躺过的位置躺下,伸臂将楚沅揽进自己怀里。 怀里的充实感让他感到满足,连日来的疲累和思念在这一刻得到缓解,他闭上眼,抱着楚沅缓缓入睡。 楚沅醒来时,天边暮色深深,晚霞映着红日,余晖洒遍大地。 就连窗户纸上都蒙了一层温柔的红晕。 刚睡醒时,脑袋还有点发懵,他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低头时才发现自己怀中空空荡荡。 被奶娘抱去喂奶了? “小鱼?”他坐起身,试着喊了一声。 外间传来了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 楚沅笑了下,下床穿鞋,走出内室。 一转过屏风,他就看见了在软榻上玩耍的父子俩。 陆容淮斜躺在软榻上,单手举着陆多余,他仰头看着孩子,从容不迫的将他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又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陆多余第一次这样玩,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高兴的咯咯直笑,小胳膊在空中上下摆动,嘴里的四颗乳牙已经长齐,笑起来的样子跟楚沅很像。 “王爷。”楚沅小跑过去,开心的喊道。 陆容淮在他过来时便已坐起身,直接将孩子往软榻上一丢,让他自个玩去,转头将跑过来的楚沅抱进自己怀里。 “让我抱抱,啧,腰怎么还是这么细,是不是没有乖乖吃饭?”陆容淮两只手圈住他的腰,将人提到自己腿上,佯装微怒的眯起眼。 楚沅跨坐在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是呀,王爷是要惩罚我吗?” 陆容淮盯着他笑容满面的脸,他眯起眼,喉结滚动,语气危险的问道:“你想要我怎么惩罚你?” 作者有话说: 陆狗:还有这种好事? 要上班了,心碎 感谢在2023-01-24 22:30:00~2023-01-26 23:0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10瓶;只想摆烂的鱼3瓶;汉赋、夏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陆多余晚饭过后被送去了江倪那儿,直到第三天中午,神色愉悦且餍足的黎王殿下过去,将他接了回来。 “呀!啊呀!噗噗!”陆多余一看见他就愤怒的挥舞自己的短胳膊,口中冒出咿呀咿呀的谴责声,同时还没有忘记朝他父亲脸上噗噗口水。 他虽然才五六个月大,然而聪明的很,知道自己两天没见着爹爹肯定是因为面前这个坏蛋父亲。 陆容淮警告的点了点他的小鼻头,“陆多余,给我老实点。” 陆多余张开长了四颗小乳牙的嘴,要去咬他的手指。 陆容淮收回手,朝他得意一笑,“想咬我?等你牙长齐了再说吧。” 陆多余:“……” “怎么了这是?”楚沅正在整理小团子的衣裳,一大一小进屋时,他抬眼就瞧见陆多余红彤彤的小脸。 他还以为小家伙是热的,忙洗了帕子过去要给他擦脸。 陆多余一见到楚沅,他立即委屈的瘪起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在陆容淮怀里扭动身子挣扎不停,朝楚沅伸手要抱抱。 楚沅把他抱过来,小家伙马上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哇’的哭出声。 “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楚沅一边耐心给他拍背,一边抬头质问陆容淮。 什么叫‘又’?说的好像他经常欺负这小子似的。 陆容淮瞅了眼在他媳妇怀里卖惨的陆多余,冷笑一声,“他要咬我,没咬到,自己倒还先委屈上了。” 楚沅神色无奈,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最幼稚的那个。 “宝宝乖,不哭不哭。”楚沅坐在椅子上,抱着陆多余柔声哄着,还拿出了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小玩具去逗他。 陆容淮黑着脸站在一旁,他个子高,看的很清楚。 陆多余这小子雷声大雨点小,哭的很响亮,但脸上别说泪水了,连滴汗都没有。 纯粹就是在装可怜。 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会信,一个半岁大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多的心眼。 他都要气笑了。 等他假模假样的哭完,楚沅又给他擦了脸和手,换了身漂亮的小衣裳,两人抱着孩子出门,去饭厅吃饭。 他们来的不算早,聂俦温他们已经先过来了。 “小鱼儿,来太外公这里。”聂俦温拍了拍自己的腿。 楚沅把孩子交给他。 “哟,又重了一点,我们小鱼儿真棒。”聂俦温眼神慈爱,若是让邺京官员看到,怕是要惊掉下巴。 他们严肃刻直的聂相,私下竟然还有这么和蔼可亲的一面。 江倪拉着楚沅坐下,两个人坐在一起说悄悄话,“我刚刚收到思然的信,他竟然又去了烟城。” 楚沅对此毫不意外,四月下旬陆多余的百日宴结束后,聂思然便离开了桑城。 大家以为他要出去云游,也没有问他要去哪儿,只是跟他说每个月要往家里寄一封信报平安。 江倪:“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去打扰人家小苏,也就小苏脾气好,这要换成是我,早给他撵了去。” 楚沅但笑不语。 江倪从他的笑容里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沅沅是不是知道什么?” 饭菜都已端上桌,乐书给他端来了洗手盆,他净了手,笑眯眯回答:“阿爹自己去问大哥吧。” “行,我写信问他。”江倪往他碗里夹了很多肉,意味深长的说道:“多吃点,这两天辛苦了。” 楚沅:“……” 成婚一年半仍然脸皮薄的黎王妃,羞的闹了个大红脸。 “三哥,这次史国怎么会突然发兵啊?”陆容深举着饭碗,问出了大家心目中都关心的问题。 如今闵巢在鹿城,白毅直接把活交给他,自己乐得清闲回到桑城待着。 除了聂思然,其他人都在。 陆容淮面对所有人的视线,依旧淡定夹菜,不紧不慢道:“史国是受了于国的挑唆。” 陆容深眨巴眼,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于国为什么要挑唆史国打我们啊?”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2节 陆容淮将菜放到楚沅碗里,眼皮慵懒掀起,有一抹淡色的讽意在他眼底,“现如今的于国国主非常宠爱陆灵霜,而陆灵霜,恨极了我和父皇。” 陆容深嘴巴张圆,嘴里的饭粒差点掉出来。 白清俞无奈的掏出锦帕给他擦嘴,“好好吃饭,先别问了。” 白毅:“怪不得呢,我就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打了过来,原来是被于国当靶子使,史国国主脑子也不行了吧。” 聂徐行摇头叹息,“三公主故意挑起两国纷争,视黎民百姓的性命如蝼蚁,实在是不配当一国公主。” 陆容深:“她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在乎自己,谁要是让她不开心,她就想加倍的报复回来,当初三嫂第一次进宫时,她见三嫂好看,嫉妒心发作差点把三嫂推进冰池里呢。” 江倪脸色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向来平和的面容罕见有几分冷色。 “三公主的行为已经危害到两国子民,影响陆国和六国之间原本友好的邦交关系,我觉得有必要让大家看清三公主的真面目。” 聂徐行:“我支持小倪的建议。” 白毅:“这次打仗死了两万士兵,我正心疼着呢,必须说出去。” 陆容深:“就该这样,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陆容淮随手招来弦风,吩咐他把陆灵霜挑唆史国的事情传扬出去,尤其是邺京,务必让全城百姓都知晓这件事。 弦风领命而去。 聂俦温的胡须被陆多余抓在手里玩,他听着众人的议论,淡淡抬眸,“光靠三公主一个人,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作用。” 江倪:“父亲的意思是,还有人在暗中帮她?” 聂俦温点头,这只是他的推测。 他印象里的三公主自负骄纵,急躁任性,若是没人帮她,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忍到现在。 “陆容泽。” 陆容淮的声音牵回大家的思绪,随之而来的又是更持久的沉默。 陆容深这回连饭都吃不下了,他只觉得头疼,“三哥,你的意思是,在暗中帮陆灵霜的人,是四皇兄?” “嗯。” 聂徐行和江倪对视一眼,都是沉沉一声叹。 “如今是睿王和许贵妃把持朝政,陛下……唉。” 他们提起弘嘉帝,总是免不了唏嘘。 弘嘉帝年轻时还有点像样,每日处理国事也挺积极,但自从他步入中年,又或许是权力日益浸淫,他越来越舍不得这个帝位,总想着长生不老,似乎这样皇帝就始终还是他。 如今他身子垮了,权力都在逐渐被睿王和许贵妃架空,他却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安危,如今更是变态到要喝人血。 江倪:“睿王跟三公主应该是在万朝会上达成结盟,三公主是为了报仇,但是睿王……他究竟是为何要帮她呢?” 陆容淮唇边扯出冰冷的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他对陆容泽的反感。 “他就是个疯子。” 他说完后,忽然感觉自己的右手手指在桌底下被人轻轻勾了一下。 陆容淮眼底的戾气倏忽散去,他低笑一下,反扣住那只温软的手,与他十指交扣。 白毅忽然说道:“白天时我跟闵巢闲聊了两句,他说许太傅家的小孙女婚事已经订下了。” 楚沅先前住在邺京聂府时,听说许太傅私下去拜见了睿王,抛开两人的甥舅关系不谈,他猜测是为了许知知的婚事。 “许小姐是要嫁给睿王吗?”楚沅好奇道。 白毅摇头。 “不是睿王,是七皇子。” “七皇兄?”陆容深惊呆了,他声音高扬的说道:“怎么会是他啊?父亲你确定没听错嘛?” 白毅摇头,“闵巢就是这么说的,我猜测可能是因为睿王身体不好,呃……所以他没打算让孙女嫁给他。” 楚沅:“也有可能是睿王不想成婚。” 陆容深想不明白,“我七皇兄他的母妃生他时难产去世,加上他母妃一家并非邺京人士,他这些年在宫中无依无靠,性子很闷,从来不跟我们一起玩。” “而且他” “许太傅那么精明,怎么会将许知知嫁给他啊?” “选他还不如选六皇兄呢。” 陆容深一连串的话说完,只有陆多余配合的‘啊’了一声。 陆容深顿时被安抚住,他快乐摇摆,“还是小鱼懂我。” “邺京的事暂且不提,王爷现在手上有半块兵符,后面有何打算?”聂俦温问道。 陆容淮眉目闲适,“赵禄和浮晴已经到了于国。” 这两个人如今都是他身边的副将,他派副将潜入于国,看来是早就有了攻打于国的计划。 聂俦温点头,低头看向怀里笑容甜暖的小家伙,他目光一柔,想了想还是提醒他。 “桑城离鹿城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王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你的妻儿都在这儿,莫要让他们陷入危险的境地。” 陆容淮目光坚定,“祖父放心,我定会护好你们。” 楚沅的手还被他牢牢握着,他扭头看向男人高挺的鼻梁,轻声问道:“王爷又要出征了吗?” “嗯。” 楚沅:“什么时候?” “最迟一个月。”他歪头对着楚沅轻佻地眨了下右眼,“等我把于国打下来,给阿沅当聘礼。” 作者有话说: 陆狗摩拳擦掌,准备聘礼中…… 六国:瑟瑟发抖 感谢在2023-01-26 23:05:22~2023-01-27 22:1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20瓶;红豆炒年糕10瓶;悠尤2瓶;沐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于国挑唆史国攻打陆国,陆灵霜也在其中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这个消息一经传播,瞬间席卷陆国各地。 最终传入弘嘉帝的耳朵里。 皇帝震怒。 百姓也都在骂陆灵霜这个公主是狼心狗肺之人。 陆容淮是在六月底收到弘嘉帝的圣旨,陆灵霜不配当陆国公主,要他带兵出兵,将陆灵霜抓回邺京,交由大理寺严惩。 这次送旨的人有些不同。 竟是弘嘉帝身边最受信任的元生公公亲自来的。 书房里,元生放下手中茶盏,笑容和善的看向黎王。 “陛下得知王爷喜得贵子,龙颜大悦,命老奴带了三箱御赐封赏过来,是送给小世子的一点心意。” 陆容淮淡定点头,“父皇有心了。” 元生脸上的笑容挑不出一丝错误,态度更是谦卑有礼,“王爷,老奴听闻小世子聪明可爱,可否看一眼小世子?” 陆容淮知道,他这是受了弘嘉帝的嘱托,来看看孩子是真是假。 陆容淮眼里闪过玩味,薄唇轻飘飘的勾起,他朝书房外喊了一声,“可以,弦风,去把小世子抱过来。” 弦风回来的很快。 他将陆多余交给陆容淮,回到屋外守着。 陆多余刚才在睡觉,弦风抱得稳,一路过来也没醒。 但他现在醒了。 陆容淮伸手捏住了他的小鼻子,在小家伙无意识挣动时又松开,反复这么几下,陆多余睁开了乌溜溜水汪汪的眼睛。 他被闹醒也不哭,只是那双黑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陆容淮。 陆容淮扬眉,“来客人了,给客人笑一个。” 陆多余面无表情。 “哟,小世子长得可真好呐,跟王爷真像。”元生提溜着步伐小跑过来,凑近细细瞧着陆多余,在看清孩子的面容后,眼中的惊异一晃而过。 这孩子不仅像黎王,竟然还有几分像黎王妃。 他又眨了眨眼。 元生看着孩子的脸,心里直打鼓。 “公公看仔细了,他的鼻子和嘴巴,像谁。”陆容淮哼笑。 元生打量陆容淮的脸色,斟酌道:“恕奴才眼花,小世子这玉雕似的小脸,跟黎王妃也有几分相似。” 陆容淮满意点头,“公公眼神还是很好的。” 元生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向来能靠着嘴皮子讨欢心,今日却差点说不出话。 若非亲眼所见,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孩子竟然长得像黎王和黎王妃两人。 黎王妃是男子,搞不清楚的,还以为这孩子是黎王妃亲生的呢。 元生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陆容淮又逗了一会儿陆多余,或者说,他单方面玩了会儿小家伙,然后在小家伙发火前,把他交给弦风,让他把孩子送去给楚沅。 弦风又跑了一趟,再回来时,陆容淮正猛地关上门,将元生拒之门外。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3节 弦风:“?” 元生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脸色不是很好,扭头走了。 夜里。 “王爷,我听弦风说,你把元生公公赶跑了?”楚沅进屋后,径直来到床榻边,满眼惊讶的问道。 他方才在隔壁哄小家伙睡觉,出来时听见弦风和弦雨在聊天,他听了几句,逐渐睁大了眼睛,不由得加快脚步回屋。 陆容淮靠坐在床头,他已经洗过澡,一头黑发随意的披在脑后,正在悠闲翻书。 “嗯,老东西讨人嫌,我把他赶走了。” 楚沅在床边坐下,他抽走陆容淮手里的兵书,美目微凛,“元生公公在父皇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王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对他至少要客气些。” 陆容淮扬了扬唇,他索性握住楚沅的腰,将人提到怀里,他声音含笑,“生气了?” “当然生气,”楚沅气呼呼的瞪他,“王爷好不容易有了好名声,若他回去告状,谏官们少不得又要骂你。” “原来阿沅是在心疼我。”陆容淮笑着将下巴搁到他肩上,又趁机在他腰上揉了两把。 楚沅伸手推他,赌气道:“我才不心疼呢,王爷张狂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你。” “别人管不了,你可以管,阿沅说什么我都听。”他像条大狗似的,在他颈肩来回嗅蹭,卖乖讨巧做的得心应手。 楚沅回头,“我说什么你都听?” “嗯。” 楚沅:“那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赶走他?” 陆容淮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你知道的,我对父皇和他身边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骗人。” 陆容淮从来不是冲动之人,更何况他跟元生之间不曾有过冲突,以为见面时也都客客气气,这次忽然将人赶走,处处都透着蹊跷。 “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懒洋洋的轻笑,眉目舒朗,亲昵的亲吻他的耳垂。 耳朵上传来酥麻的痒意,楚沅扭头避开:“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容淮语调随意,“他奉了父皇的旨意,要把陆多余接回邺京。” “什么!”楚沅抓住他的衣袖,紧张到骨节泛白,“王爷答应了?” “答应了我还会赶他走吗?”陆容淮欲笑非笑的凝视他。 楚沅听到后,手指瞬间泄了力,“原来如此,父皇这是想用孩子牵制王爷,还好王爷把人赶走了。” 换作是他,他也会不客气的撵人。 陆容淮笑出声,“刚刚不是还嫌我把人得罪了,气的想咬我。” 楚沅鼓起脸颊,“这不一样,我一开始以为是王爷无理取闹呢。” 陆容淮:“……” 他在楚沅心中就是这么幼稚的形象? 楚沅嘿嘿地笑,顺毛般的在他胸口抚了抚,“王爷英明,赶的好。” 敢将主意打到他儿子头上,就算是弘嘉帝来了,他们也不会客气。 “我去洗澡。”楚沅问完了事,麻溜的从他怀里起身,抬步就要往浴房走。 结果半道上让人给抱了起来。 “王爷,你干什么?” 陆容淮抱着人进去,神色慵懒,笑意如春,“在下邀请黎王妃一起洗鸳鸯浴,再深入交流一下刚才的问题。” 楚沅抱住他的胳膊,羞愤咬唇,“你已经洗过了!” “是的,阿沅就当是我……无理取闹吧。” “…………” 他收回那句话行不行? 浴房这一夜换了两次水,等到夜深人静时,陆容淮抱着昏睡的楚沅回到床上。 他将人轻放到床里,随后自己翻身上床,夜里凉爽,他又扯了薄毯盖在楚沅身上,连人带毯抱进怀里。 楚沅嘤咛了两声,红到眼里的嘴巴微微有些肿,他眉尖蹙了蹙,好似睡不安稳。 陆容淮抬手,右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他的背脊,他看着熟睡的楚沅,眼底清明,半点睡意也没有。 他其实对楚沅说了慌。 他赶走元生的原因,并非是因为弘嘉帝让元生将陆多余带回去。 弘嘉帝是让元生将楚沅带回去。 作为补偿,甚至让元生带着另外半块兵符过来。 陆容淮当时看着那半块兵符,心底的戾气再一次喧嚣而出,目光阴狠。 他有时候真的压不住心底的弑父念头。 楚沅是他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而他的父皇,却恬不知耻的想拿兵符换走他的阿沅。 为了得到楚沅的血,连脸都不要了。 他怎么敢? 半块兵符,也配跟他的阿沅相提并论? 陆容淮神色翻涌,他从床上坐起,随手拿了件外袍披在肩头走出房间。 “王爷。”守在门口的弦风和弦霜见他出来,忙过来行礼。 “通知弦月,给皇陵的那位找点事做。”他沉声道。 弦风应下,陆容淮转身回屋。 弦霜:“谁又惹王爷生气了?” 弦风叹气,“宫里的吧,废太子在守皇陵,这个时候给人家找点事做,很明显是想让宫里的那两位不安生。” 弦霜:“活该。” 惹谁不好,惹他们王爷。 元生在桑城待了两天,吃了两天的闭门羹,黎王似乎下定决心不见他,元生知道没有再谈的机会,在第三日准备离开。 跟他一起走的还有闵巢。 闵巢这次只是负责带兵过来,顺便将兵符交给黎王,眼下史国已经战败,他家里的闺女很快就要成婚,他急着赶回去。 出发这天,黎王没来,黎王妃和白毅过来送他们。 两人都准备了贺礼,交到闵巢手上。 楚沅脸上带着浅笑,“恭贺闵小姐大婚,我跟王爷暂时无法回去,礼物先送上,等回去后,闵将军别忘了补喜酒啊。” 闵巢:“好好好,王爷和王妃有心了,等你们回京,必当请诸位来府上喝酒。” 白毅拍拍他的肩膀,“好老弟,我可记下了哈,我家那俩孩子如今不让我碰酒,可把我馋坏了。” 闵巢哈哈大笑。 “放心,保证让侯爷喝个够。” 送完他们,白毅和楚沅一起往回走。 “王爷今日去了鹿城?”白毅问道。 楚沅:“嗯,一大早就走了。” 白毅捶了捶腰,“怪不得,我家那小子也不在,应该是跟王爷在一块。” 大家如今都已知晓白清俞的真实身份,西境又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的心腹都在这儿,白毅也懒得再掩饰,直接改了称呼。 “还有半个月就要出征,这次我打算让清俞跟随王爷一同前去。” 作者有话说: 出征了出征了,终于要开始收尾了。 感谢在2023-01-27 22:14:06~2023-01-29 22:5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猪汪48瓶;想喝奶茶呀~35瓶;岭南之地有桂树5瓶;沐悦3瓶;悠尤、。。。、647714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陆容淮和白清俞在鹿城清点人数,忙碌了五六天。 七月三日,晨曦渐出,十五万大军整齐肃穆站在鹿城城楼下,所有人神情坚定的看着城楼上的主帅。 陆容淮穿着他的玄色盔甲,头发高束脑后,眼神凌厉傲然,他往那一站,带着与生俱来的睥睨天下的气概。 安静严肃的氛围,被一道忽然而起的呜咽声打破。 城墙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往声音那边转。 陆容深拽着白清俞的腰带,泪眼汪汪的嘱咐,“清俞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我在家等你回来。” 白清俞点头,伸手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珠,“好,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战场凶险,你千万千万要注意,不要拼命。”陆容深吸了吸鼻子,眼泪是止住了,但依旧憋不住心里的难过。 这还是他们成婚后第一次分别。 周围人多,陆容深的哭声又大,白清俞牵住他的手,将他带去旁边安慰。 白毅看了半天热闹,一回头发现好几个心腹都是一脸看戏的八卦脸。 “……”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4节 白毅:“咳,好了好了,看什么呢,谁还不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把脑袋都转回去。” 心腹们嘻嘻哈哈的转过脑袋,又去看另一边的黎王和黎王妃。 楚沅倒是没哭。 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送陆容淮出征。 但心里的牵挂和不舍还是如潮水般袭涌而来。 他看着眼前面容俊朗的男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扬起白玉似的脸清浅一笑,“祝王爷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好。” 楚沅:“王爷,这次多久能回来?” 陆容淮爱怜的抚摸他的脸颊,“半年左右吧,顺道把西羌也解决掉。” 西羌上次退回去后,一直表现的很安静,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西羌只是暂时在休养生息,等他们缓过来,还是会跟之前的北蛮一样,在陆国边境骚扰百姓,抢夺粮食。 “嗯,王爷保护好自己,我和宝宝在家里等你回来过年。” 楚沅说完,招手让乐书过来。 乐书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的都是楚沅亲手做的寝衣。 “里面有换洗衣裳,还有阿爹配的助眠香囊。” 陆容淮接过,看了眼乐书,乐书识趣退下。 陆容淮朝楚沅走近两步,高大的身躯将他严严实实护住,他低头,薄唇擦着他的耳廓,气息撩拨的暗示,“里面有没有阿沅的寝衣?” 楚沅一怔,随后脸上飞快的染了红晕。 上一次陆容淮出征北疆,偷偷地拿走了他好多件寝衣,这事儿后来被楚沅知晓,他才知道陆容淮原来这么依赖他的味道,心里又羞涩又甜蜜。 陆容淮:“嗯?” 他抬眼快速的看他一眼,咬住下唇,小声小气的说道:“放……放了一件。” 陆容淮朗声大笑,心情舒畅。 他把楚沅揉进怀里,又亲了亲他的眼皮,心里不住地想,眼前这个宝贝怎么就这么讨他喜欢,让他恨不得天天栓在腰带上,走哪带哪。 “谢谢阿沅,我一定会好好保管这件衣裳。” 他旁若无人的举动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和偏爱,楚沅躲在陆容淮怀里,明亮的眼睛透过男人宽阔的肩膀,偷偷地往外瞧,大家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撇开头。 楚沅:“……” 他脚趾尴尬地缩了缩,脸上更红了。 楚沅清咳一声,“王爷,时辰不早了,大军还在等着,快些出发吧。” 他是想缓解眼下的尴尬,他看到周围的将领们看陆容淮的眼神都变了,好像在说,他们英明冷漠的黎王私下原来是这副模样,黏黏糊糊的,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是崩裂的表情。 结果男人却会错了意。 “赶我走?” 楚沅嘴角抽了一下,“……不是。” 陆容淮换上哀怜幽怨的神色,“我知道,阿沅现在心里都是宝宝,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男人了。” 楚沅:“…………” 其他人:“…………” 楚沅看了眼正在爬升的日头,清晨的凉爽已经消失,火热的太阳很快就会炙烤大地。 他放柔了声音,“怎么会呢,王爷在我心里最重要,我不是在赶王爷,而是担心王爷晚些走会更容易暑热。” “这样我会担心的,王爷。” 陆容淮被安抚住了,脸上立即阴转晴,比变天的速度还快。 “好,眼下是有点热,你也早点回去。” 楚沅暗自松了口气,他乖顺说道:“王爷放心,有弦霜弦雨在,没事的。” 弦霜弦雨两人今日也在,弦雨手上还抱着陆多余。 楚沅突然想起来,“弦月去哪了?” 他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 陆容淮:“元生来桑城的第一天,弦月就被我派回了邺京。” “王爷派他回去做什么?” “父皇派人来给我添堵,礼尚往来,我也送他点东西。” 楚沅闭上了嘴巴。 陆容淮笑着摸了摸他脑袋,“邺京接下来事情不少,阿沅可以听听热闹。” 他最后又抱了抱小团子。 “陆多余,在家要听爹爹的话,你乖一点,等我回来教你骑大马。” 陆多余仿佛能听懂他的话,张开嘴声音短促清亮的“啊”了一声,还扭过小脑袋去看城楼下的战马,兴奋地拍了拍自己的小手。 楚沅没忍住,上前在小团子软嫩嫩的小脸亲了一口。 “宝宝好乖。” 小团子被亲的开心,他有样学样,转动胖乎乎的身子,送给楚沅一个糊满口水的吻。 陆容淮看的眼热,他抬起一只手戳了戳小团子的脸,期待道:“陆多余,还有我呢。” 陆多余:“阿噗~” 陆容淮:“………………” 他黑着脸把小团子塞回楚沅怀里,咬牙问楚沅,“现在把他塞回肚子里重造还来不来得及?” 楚沅哭笑不得,他也不明白小团子怎么每回对上陆容淮,都像是在给对方找茬。 平常看见其他人都是笑呵呵的,可乖了。 “呃……这可能是他对你独特的爱吧。” 毕竟除了黎王,也没人被小家伙噗噗口水。 获此殊荣的黎王瞪着小团子。 小团子大眼睛天真的眨啊眨,“啊?” 陆容淮倏尔一笑,“小子,你也就现在猖狂一两年,等你长大了,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陆多余:“呀!” 楚沅:“……王爷,你怎么还跟小孩子较真呢。” 陆容淮神情严肃,“没有,我只是在教他做人要谦逊有礼。” 楚沅瞧着幼稚的黎王,幽幽叹了一声气,他抱着陆多余走近他,将小团子举了起来。 下一刻,陆容淮左脸脸颊上感受到柔软的触感,还带着奶香味。 以及黏糊糊的口水。 “好了,宝宝亲了你,王爷不要赌气啦,将士们都看着呢。” 陆容淮扬眉,薄唇弧度优雅又肆意,盯着楚沅的双眸里饱含深情。 “好,都听你的。” 这时,白清俞和陆容深也走了过来。 陆容淮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 白清俞看样子也哄好了他。 “小八跟你三嫂一道回去,之后就住在王府,也好有个照应。” 白清俞也正有此意。 “多谢王爷。” 楚沅轻笑,“都是一家人,还叫王爷呢?” 白清俞顿了一下,从容改口,“多谢三哥。” “三嫂,阿深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 陆容淮走到城墙边,侍卫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一个高脚酒盏。 陆容淮与战士们同饮烈酒,又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鼓声阵阵,恰如此刻战士们的心情,澎湃激昂。 陆容淮领着众将士走下城楼。 他们来到队伍前面,翻身踏上各自的战马。 陆容淮回头朝城楼上看。 楚沅身穿青衣,身如修竹的站在那里,目光相送。 他收回视线,怕自己再看下去就忍不住下马回城。 “出发!” 一声令下,安静整齐的大军瞬间移动起来,沙尘在马蹄下扬起。 直到大军消失在城外,楚沅和陆容深才从城楼上离去。 大军行进八天,到达于国边境,与赵禄他们会合。 队伍停下,暂时在这里扎营。 再往前七十里,就是于国的第一道关卡,黄林谷。 “王爷,这于国的兵都跟怂蛋似的,躲在里面不出来,我带兵过去叫嚣了三天,都没人理我。”赵禄骑着马儿慢悠悠晃过来。 陆容淮正在洗手,闻言嗤了一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5节 赵禄:“?” 白清俞走过来,“于国靠近西境这边的地势多山脉,丛林密集,视野受阻,他们不出来,是笃信我们打不过去。” 赵禄瞪眼,“打不过去?这帮于国人未免也太小看我……我们王爷了吧。” 陆容淮又洗了把脸,水珠沿着他锋利陡峭的眉骨淌下,他冷然抬眼,看向黄林谷。 “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休整,两天后攻城。” “是!”赵禄激动的拱手,忍不住问道:“王爷既然要攻城,可是有了好主意?” 陆容淮顿了一下。 “没有。” 赵禄:“啊?您不会要强攻吧?” 陆容淮无语。 白清俞低笑,“赵将军,我们有于国布防图,想要破城,轻而易举。” 赵禄恍然大悟,“白将军不说我都忘了,这下好了,咱们打快点,说不定还能赶回去过年。” 白清俞扫了陆容淮一眼,眼中浮现笑意,“嗯,确实如此。” 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 陆狗:离开的第八天,想阿沅 陆多余:阿噗~ 感谢在2023-01-29 22:59:27~2023-01-31 22:3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豆炒年糕27瓶;岭南之地有桂树、想喝奶茶呀~10瓶;倾心6瓶;汉赋、好奇怪哦?、煊安、6477148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黄林谷陡峭多山,地形崎岖,高大乔木遮天蔽日,城镇则是隐藏在层层山脉后面,难寻踪迹。 出了黄林谷,再往前走两百里,就是天梁境。 天梁境的城楼上,于国士兵盘腿而坐,战袍解开至腰际,袒露出汗津津的胸膛,面前还放着两壶酒和几碟下酒菜。 “咱们躲在这儿喝酒,万一被万将军知道了……”其中一人胆小,望着面前三人小声说道。 士兵甲:“知道就知道,万将军自个还在城里喝花酒呢。” 士兵乙:“怕什么,万将军说了,这地儿从来没有被攻破过,陆国军队不仅要翻山越岭,夏季丛林里蛇虫鼠蚁又多,呵,有的是罪受。” “可是……陆国来的是黎王啊,听说他打仗很厉害。” “你小子怎么回事?那黎王再厉害,想要带着军队从黄林谷走出来,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两个月,还有西羌给咱们布置的瘴气,陆国军队在黄林谷就要折一半。” 士兵丙:“就是,咱们前面有黄林谷,想打到这儿还早呢,来来来,喝酒喝酒。” 那人听见他们三个都这么说,也放心不少,端起酒杯跟他们一起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暑气升腾,几个人都喝得脸红脖子粗,歪靠着墙吹风。 这时,远处忽而传来奇怪的声音。 轰隆隆的,像是厚重云层里滚动的闷雷,一阵又一阵。 “打雷了?”士兵甲大着舌头,醉眼朦胧。 士兵丙晕晕乎乎的爬起来,他趴在垛口,先是盯着晴朗的天空看了半天,随即回头慢慢说道:“不、不是打雷,天上没、没乌云。” “不对,我、我刚才明明听见、见了打雷声。”士兵甲不信他的话,左手拎着酒壶也跟着站起来。 两个人目光放空,视线从看天变成了看向远方的山林。 山林影影绰绰,好似有黑雾在里面滚动。 忽然。 “不好,是敌袭!”士兵丙大吼一声,差点腿软跪地,慌不择路的冲向另一边的擂鼓。 ‘啪’地一声,士兵甲手里的酒壶掉在地上,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山林,双脚好似被钉在了原地。 另一边。 “将军,不不不好了,黎王打过来了!”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屋里,一骨碌滚过去,惊慌到声音都带有颤意。 房间里脂粉香味浓腻,女子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将士兵的声音掩盖住,万晃正搂着妓|女的腰在喝酒,不耐烦的一脚踹士兵肩膀上。 “瞎嚷嚷什么,给老子滚出去,别他娘的扫老子的兴。” 士兵被踹的龇牙咧嘴,滚出去老远,又爬回到他脚边,抖着声音说道:“将、将军,黎王带兵打过来了,您快些回去吧!” 房间里的笑声凝滞了一瞬,接着,身着暴露的女子们尖声叫了起来,疯狂的往外乱窜。 “都他娘的闭嘴,吵死了。”万晃一脚踹开面前的桌子,脸色涨红如猪肝,吓得那些奔逃的女子瞬间噤声。 “把老子的马牵过来,老子去会会黎王。”万晃膘硕粗壮的身躯站起来,脸色差劲的摔门出去。 街道上,到处都是背着包袱奔逃的百姓,他们听说黎王已经到了城外,大军压城,又耳闻黎王杀人不眨眼,手段残忍,生怕晚了一步就会没命,仓惶间甚至还有小孩尖利的哭叫声。 万晃没管这些无知的百姓。 他到现在都觉得,肯定是他们误传消息,黎王怎么可能跨过黄林谷,十五万大军从那边过来,他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万晃赶到天梁境的城楼。 他喘着粗气爬上去,挥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士兵,脑袋探出垭口。 万晃猛地睁大眼睛,城外不远处,陆国大军正安静的在原地休整,看着那乌泱泱的大军,他被酒水填涨的脑袋在这一刻瞬间清醒。 “咱们有多少兵?” “加上巡城的兵,总共有四万五千人。” 万晃心里直打鼓,他额头的汗不停冒出,“快!加急军报送回国都,向仆阳境请求支援!” 他的副将匆忙跑过来,脸色跟鬼一样,“将军,恐怕来不及了,黎王在一刻钟前派人放话,一个时辰后攻城,他还……还……” “还什么?你给老子说快点!”万晃骂道。 副将面色如纸,“还将驻守黄林谷的贺将军就地斩杀,首级就放在咱们城门口。” 这招的威慑效果很明显,他们城楼上的士兵个个吓得不轻,有几个甚至还吓哭了。 万晃也看到了这些士兵的脸色,气骂道;“都他娘的是软兵蛋子,没见过死人啊,丢人玩意儿。”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又在心里不服。 他们确实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杀过人,虽然是驻地守城的士兵,但是于国安稳了几十年,跟对面浑身肃杀之气的陆国士兵相比,他们就是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但这跟万晃也有关系,他身为天梁境的主将,从来不练兵,每日都是花天酒地,仗着自己的世家身份,自认为高人一等,跟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关系一般。 副将嗫嚅道:“将军,现在咱们怎么办?” 万晃手心里都是汗,他眼珠子转了转,双手负在身后,难得有了点沉稳样子。 “让所有人严阵以待,准备好弓箭,我去换身铠甲,准备出城迎敌。” “好。”副将应声,转身去另一边帮忙。 万晃这一去,直到陆容淮带兵到达城门口,他也没有再回来。 天梁境的主将跑了。 没了主心骨,天梁境的士兵瞬间散成一团,士气被打击的所剩无几,而这个时候,陆容淮命人开始攻城。 面对强劲有序的陆国士兵,天梁境的士兵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很快,赵禄喜气洋洋的策马回来。 “王爷,天梁境城破了!” 陆容淮跟白清俞正在后方下棋,赵禄带兵去攻城时他们刚坐下,眼下一局棋还没有下完,天梁境的城门已经彻底打开。 陆容淮落下黑子,略感无聊,“进城后先安抚百姓,让他们不必惊慌,跟手下的兵也说一声,胆敢欺负百姓,按军规处置。” 赵禄兴奋搓手,“王爷,我听说他们主将跑了,那他府里的钱财?” “拿去分给大家。” 赵禄又开开心心的走了。 白清俞看了半天棋盘,慢慢抬头,放下了手中白子。 “我输了。” 陆容淮笑着站起身,把怀里的布防图丢给他,“好,愿赌服输,下一座城你带兵。” 白清俞把布防图收好,点头应下。 陆容淮率领大军,只用了七日便攻破黄林谷的重重阻碍,没了这道天然屏障,大军一路攻城略地,先是占领天梁境,随后又接连占领仆阳境和清绝境。 西边三境失守,只用了短短二十四天。 消息传回于国国都,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于国主得知有将领叛逃,更是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陆容淮能够轻轻松松的从黄林谷走出来,那样密深的丛林,哪怕是于国人进去短期内都不一定能出来,陆国的大军不仅迅速出林,扫平了黄林谷中的陷阱,还一举攻下四个关隘。 于国人人自危,夜不能寐。 于魁黑着脸走入陆灵霜的寝宫,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要不是你惹事,陆国怎么会打过来!” “啊!”陆灵霜捂着脸尖叫,她脸颊火辣辣的疼,捂着脸哭道:“当初是你瞧见楚国主跟我父皇走得近,怕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现在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现在史国不肯再帮你,你就把气撒到我头上,你要是有本事,就派兵将陆容淮打回去啊,你……” “啪。”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6节 又是一巴掌。 于魁脸色涨红,怒火蹭蹭往上冒,牙齿咬得作响,他阴沉的扫向四周,“都退下!” 太监婢女低着脑袋,快速的小跑出去。 于魁上前两步,陆灵霜吓得后退,“你要干什么?” 于魁抓住她的脖子,手指用力,阴恻恻的说道:“你最好祈祷他不会打到国都,否则孤第一个就把你交出去。” 陆灵霜被掐的喘不上气,她挣扎不停,耳朵作响,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浑身冰冷。 “你……你……咳咳……放开……” 陆灵霜开始翻白眼,整个人出气多入气少。 于魁也不指望这个蠢女人能够帮上他,他纯粹就是来这边找她泄愤。 他甩开陆灵霜,看都不看她的死活,又脚步匆匆的赶到另一处宫殿。 这里没有下人在,他走到门口敲了一下,很快,有脚步声从里面传出,门被人轻轻打开。 “于国主。”门里站着一个从头到脚裹着黑袍的男人。 于魁眼里有血丝,他盯着面前的人,深吸一口气。 “你不是说,能帮孤守住于国吗?” “那是之前。” 于魁:“你想出尔反尔?” “不是在下想反悔,而是国主没有事先告知在下,布防图在陆容淮手上。” 于魁面色瞬间难看无比。 他解释道:“当初布防图被盗窃,孤派人找了很久一直没找到。” 直到陆容淮快速攻破黄林谷和三境,他才意识到,布防图应该是在陆容淮那里。 黑袍男人轻笑一声。 “于国主,陆容淮若是没有这张布防图,在下还能帮你挡一段时日。” “但是事到如今,在下劝您还是早些逃吧。” 作者有话说: 猜猜黑衣人是谁。 感谢在2023-01-31 22:31:04~2023-02-03 22:1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抬杠13瓶;红豆炒年糕12瓶;景晏11瓶;煊安3瓶;据说夜景不错2瓶;yapy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八月底,扬珠境也被拿下。 只要再攻下三座城池,陆国大军便会抵达于国国都慈封境。 于国主连夜给其他五国再次送去求援信。 当初结盟时明明说好有难会帮忙,现在陆国打过来,他们一个个却像鹌鹑一样躲着不出声,隔岸观火,也不怕火迟早烧到自己身上。 陆容淮带兵军纪严明,不曾欺辱百姓,并且还将当地官员钱库和粮库打开,免费送给百姓,陆兵驻守境内,秩序井然,日渐得到百姓们的信任和拥护。 就在所有人认为,趁着现在士气高涨,容淮会一鼓作气再拿下三城时,陆国大军忽而在扬珠境安定下来,没有继续前进的打算。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九月初四。 平静了好几日的扬珠境城门再一次打开。 一支身穿黑色盔甲的队伍迅速出城,左右开列,最中间的位置,迎面出现两名身骑高大骏马的男人。 陆容淮和白清俞一先一后骑马出来,身后跟着赵禄和浮晴。 四人同行,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去,走出五里地,赵禄和浮晴停下。 赵禄嗓门响亮,“王爷,就送您和白将军到这儿了。” 陆容淮扯住马绳,视线扫过身后跟随的五万大军,淡淡说道:“扬珠境还有十万大军,接下来两个月交给你和浮晴做主,可以继续留在扬珠境按兵不动,也可以往前打。” 赵禄:“好,浮晴姑娘打仗这么厉害,我跟她商量过了,想再往前打一打,打不过再退回来。” 浮晴笑起来,爽声开口,“打仗哪有往后退的道理,既然要打,那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赵将军要对我有信心。” 赵禄朝她竖起大拇指。 他是真心实意觉得浮晴很厉害,从黄林谷打到扬珠境,其中浮晴做主将便拿下了请绝境和扬珠境两座城,实力强悍,不容小觑。 赵禄是在半道上才得知,眼前的这位飒爽姑娘,就是曾经声名赫赫的于国长公主。 陆容淮:“浮晴对于国地形熟悉,布防图也留给你们,目前来看,于国士兵不堪一击,你们可以再拿下几座城。” 浮晴:“王爷说得对,于国仗着自己有地形优势,对士兵们疏于管教,根本不是陆国士兵的对手。” 赵禄听得嘿嘿发笑,“浮晴姑娘,你现在是完全不拿自己当于国人呀,比我还想端了于国的老巢。” 浮晴笑了下。 “走吧,出发。”陆容淮交代完,轻轻踢了下马腹,马儿慢悠悠朝前走去。 白清俞跟上他。 赵禄和浮晴让开道,目送他们离去。 五万大军逐渐走远,在官道上如一条蜿蜒的黑色长龙,直到很久,长龙才彻底消失不见。 扬珠境的百姓发现他们离城,还在好奇之际,就见其中两人原路返回,而黎王和另一名年轻将领则不见了踪影。 很快,于魁便得知陆容淮离开了扬珠境,转头带兵去了西北方。 他们的西北边是一大片山林。 在山林的另一头,就是西羌人的领地。 他们竟然打到半路转道去打西羌。 于魁脸色清白交加,在朝堂发了不小的火,气愤之余,心中其实也隐隐松了一口气。 先前陆国攻势太猛,于国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眼下陆容淮走了,于魁心思活络起来,他迅速召集于国世家,钦点了几名武艺不错的儿郎,打算把剩下的陆国士兵给打回去。 这次被召入宫里的世家,唯独没有万家。 万家自从万晃临阵弃逃后,沦为世家笑柄,于魁更是直接削了万家爵位,将所有人打入地牢,日日用严刑招待他们。 于魁试图反击,然而就在他筹谋之际,又传来了紧急军报。 陆军攻向了棕屏境,棕屏境的守将出城迎战,被陆国一位籍籍无名的女将军一箭射穿喉咙,当场死亡。 于魁急火攻心,棕屏境坚持了十七天,最终还是失陷,于魁决定亲征。 两方在东商境相遇,于国也等来了史国的八万援军。 有了史国的加入,于国队伍壮大,比陆国多了六万人,暂时居于上风,守住了东商境,陆军的攻城速度慢了下来,双方开始了拉锯战。 一转眼,来到十月下旬。 陆国军营里,浮晴快步走到赵禄的帐篷前,“赵将军?” “我在,你直接进来。” 浮晴掀开帐篷帘子走进去。 赵禄正在跟几名下属探讨战情,气氛还算好,这几人也是跟随陆容淮征战多年的老将,深得信任,见她进来,几个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赵禄:“有王爷他们的消息了吗?” 当初陆容淮走前跟他们说过,最多两个月便能回来,眼下已经过了两个月,迟迟不见他们回来的身影,也没有消息传回来,赵禄便有些坐不住了。 浮晴点头,“派出去的探子传信说,王爷已经拿下了西羌,至于迟迟未归,是因为……白将军受伤了。” “受伤?”赵禄站起来,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白将军的武功跟王爷差不多,西羌又是弹丸小地,按理说不应该啊,他是怎么受的伤?” 其他几人都是一脸担忧。 浮晴:“信上没说,只有等他们回来才能知道。” “行,王爷已经灭了西羌,那咱们这边速度也要跟上,老子不跟他们耗着了,咱们开打。” 浮晴主动说道;“我去吧,我比大家更了解于魁,胜算更大。” 赵禄不同意,“你一个姑娘家的,别老是冲在最前面,给咱们这些大老爷们留点事做做。” 赵禄:“再说了,那于魁说不定都认出了你,你去跟他打太危险了。” 浮晴知道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她神色平和,有了一丝笑意,“不会的,我离开于国很久,他认不出我,而且我还戴着面具呢。” “那也不行。” “浮晴将军,嘿嘿,我们兄弟几个也想挣挣军功,这回让我们去吧,再不活动一下,身子骨都快僵住了。” 浮晴看着面前一双双赤诚的眼睛。 最终无奈退让,含笑道:“好,大家保护好自己。” * 陆容淮推开门,走进满是药味的草庐。 他看向躺在竹席上的人,“好点了吗?” 白清俞坐起身,他上身没穿衣服,下身穿着单裤,露出腰腹处结实的肌肉。 “嗯,已经没事了,”白清俞脸上没什么血色,衬得那双眼蓝如宝石,“三哥,我们几时动身?” 陆容淮在他对面坐下,他从怀里摸出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还有一块竹片,扫了眼对方的胸膛,低头慢悠悠的雕刻起来。 “不急,你胸口都是黑的,毒还没有消退,等你好了再走。”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7节 “我……” “若是不想让小八担心,就老老实实把身体养好,不差这一两日。”陆容淮似是窥探出他内心的想法,直接用话拿捏住了他的七寸。 白清俞沉默。 他抬眼看向对面专注刻竹子的陆容淮,哑声道:“我已经好了七八成,再不走的话,三哥今年赶不回去过年了。” “没事,来得及,”陆容淮吹去竹片上的碎屑,抬眸之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西羌血统。” 白清俞手指微动了动,他低头看向胸膛上蔓延的黑色毒素,差一点点,这个毒就要侵入他的心脉。 “我母亲是陆国人。” 陆容淮挑眉,眼底划过一丝兴味。 “我小时候被遗弃在边外,是父亲将我捡了回去。”白清俞说起白毅时,眉眼多了些温情。 “这么说,”陆容淮转了转手里的匕首,“你的……血缘上那位是西羌人?” 白清俞:“二十年前,西羌曾有过一次大规模的入侵,我的母亲是鹿城的普通百姓,被西羌人掳去后,很快就怀了我……” “后来父亲带兵打到西羌,将那些被掳走的女子解救回来,我母亲……多次轻生,被父亲劝下后,她情绪稳定了很多,最终选择把我生下来……” 陆容淮没有开口,他安静的凝听着这一段艰辛过往。 “在我睁开眼后,她看见我的蓝眼睛,尖叫着发了疯,想要掐死我,产婆吓坏了,把我抱了出去。” “后来,她趁所有人不备,抱着我跑了很远,把我丢在西羌的边境上,自己也跳下了悬崖,父亲不吃不喝找了我两天,才找到了险些被狼吃掉的我。” 白清俞在说这些时,神情宁静,语气寻常到好似在说天气变化,没有半点起伏。 这些年,白毅将他养在身边,因为他的一双蓝瞳,白毅不敢回京,怕引起旁人的猜测和怀疑,为了把他安稳养大,白毅花了很多工夫。 包括让他男扮女装,也是想要保护他。 陆容淮若有所思,“西羌皇族,都是蓝瞳?” 白清俞摇头,纠正道:“只有皇族男子是蓝瞳。” 白清俞:“西羌皇族为了保证血统纯正,禁止皇族与外族通婚,我中的这个毒,便是他们专门针对这个研制的,这个毒影响不了西羌人和陆国人,只有杂糅西羌血统的人会中毒。” “还挺狠。” “所以你的生父,应该是西羌皇室子弟。”陆容淮指了指他的蓝眼睛,“白毅让你扮做女子,还对外说你母亲是海外之人,是怕别人怀疑你是西羌人吧。” “嗯,毕竟这个特征太过明显,任谁看了都会怀疑。” 良久,陆容淮手中的匕首重新开始滑动。 “你恨你母亲吗?” 白清俞皱了下眉,“谈不上恨,如今甚至还有点感谢她。” “感谢?” 白清俞笑了笑,蓝眸柔情如水,“若不是她给了我这条命,我如今也遇不到阿深。” 陆容淮被说服了,“有道理,这么说我也得感谢一下我的母后。” 没有她,他也遇不到阿沅。 “为了表达我对她的感谢,等她死了,我会多为她烧点纸钱。” 白清俞:“……” 作者有话说: 陆狗:孝口常开,好运自然来。 感谢在2023-02-03 22:17:04~2023-02-06 23:2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生慕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雨问海棠11瓶;岭南之地有桂树、子皿10瓶;调皮喜羊羊、据说夜景不错3瓶;64771488、春生慕野-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白清俞体内的毒险些让他丢掉性命,好在救治及时,但余毒仍然用了两个月才清除干净。 在此期间,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在家书中提及受伤一事。 痊愈后,他们立即启程,带兵赶往东商境。 前些日子赵禄来信,他们已经击退了于魁,成功拿下东商境,大军留在境内休整,等他们归来。 十二月,陆容淮回到东商境,黑压压的队伍从官道上走过,脚步声整齐划一,于国百姓听到动静,一个个都探出脑袋朝外看。 队伍很长,长到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的兵都在城外休息,没有进城。 除却当初带出去的五万兵,他剿灭西羌后,还招了不少降兵。 在白清俞养伤期间,他无事可做,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练兵,两个月练下来效果显著,投降的九万士兵早已不复当初畏缩胆小的模样,乍一眼看上去与陆国士兵几乎没有差别。 于国的冬天比陆国要温暖许多,陆容淮只休息了一日,便领着境内十万大军攻向了安元境。 他攻势猛烈,安元境的将领出身世家,养尊处优久了,哪里能挡得住陆容淮,他眼瞅着城池不保,既没有打算逃跑,也没打算继续打下去。 他带着人直接打开城门,主动投降了。 于魁听到这个消息时,直接气的呕出一口血。 太监劝他快逃,安元境失守,接下来就是慈封境。 陆容淮虎视眈眈,于国城池被他夺走了七成,剩下的也只能是负隅顽抗,成不了气候。 十二月下旬,陆国大军兵临慈封。 八日后,城门被破,陆国铁骑踏进这座国都,畅通无阻的来到皇宫。 皇宫内,大殿殿门紧闭,里面挤满了男女老少。 所有后妃皇子、王公大臣,还有他们的家眷都在这里,这些人毫无形象的蹲坐在地上,彼此间刻意压低嗓音说话,其间还有人没忍住哭出声,但很快就像是被人给捂住,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之后,他们心有余悸的看向主座上的于魁。 于魁坐在上首,他神情十分平静,坐在那儿岿然不动。 然而细细一看,就能发现他双目血红,两手各执一把剑,剑身上鲜红血液稀稀拉拉的落在他的脚边,浓稠到发黑。 而他面前不远处,还躺着一具尸体。 那是于魁曾经非常宠爱的一名夫人,因为想要逃跑,被于魁一剑封喉,还捅了七八剑,身上血窟窿里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一片。 他眼珠子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掠过尸体看向底下瑟瑟发抖的众人,唇边露出残忍又兴奋的笑容。 “你们也想逃?” 底下没人敢说话。 他又自顾自大笑起来,神色已近癫狂,“谁也不许逃,谁也逃不掉哈哈哈。” 陆灵霜双手抱膝靠着大殿的柱子,她冷漠的看着发疯的于魁,唇角扯出嘲讽的笑意。 很快,一阵笃笃笃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殿门从外面打开,阳光和寒风一齐窜入大殿。 一双蓄满力量和美感的长腿迈步进来,步伐闲适,从容到如同在逛自家的后院。 无数双眼睛看向陆容淮,神色各异。 陆容淮瞧见面前这乱七八糟的一堆人,略有些兴味的挑挑眉,“诸位这是在欢迎本王?” “太懂事了。” “省得本王一个个去找,好久没遇到这么体贴的战俘了。” 众人:“…………” 他背着手走过去,人群在他过来时自动散开,陆容淮脸上带着笑,然而这笑容在于国人眼中无异于催命符。 他们把脑袋低下,就连呼吸声都尽量放轻,不想惹怒了这位煞神。 “诸位家里应该都挺有钱吧,愿不愿意来陆国做客?” “本王的儿子马上就要周岁了,他就喜欢朴实无华的金元宝,越多越好。” 有一人抬起头,他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于魁,壮着胆子说道:“下官愿意归顺王爷,家财全部赠予王爷,求王爷留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陆容淮:“你很不错,脑子转的挺快,带着你的家人出去吧。” 那人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之色,他左手扶着自己的妻子,右手护着幼童,赶忙跑出了殿。 有一人开头,后面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半刻钟后,殿中的人所剩无几。 陆容淮这才抬眼,看向主座上呼哧喘气的于魁。 “于国主真厉害,都要亡国了还有这么多人愿意跟随你。”他敷衍潦草的鼓了鼓掌。 于魁看着底下清一色的妃嫔,喘气声加重,手背上青筋暴起。 ? 陆容淮在羞辱他! 从进殿起就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臣子叛逃,一丝犹豫都没有,除了这些没用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位大臣愿意追随他。 “你又比我强多少?你四弟在邺京把持朝政,他比你更得民心,你以为你能当上皇帝?” 陆容淮觉得好笑,“这天下是能者居之,他若是比本王厉害,这个皇帝让他坐也无妨,轮得到你在这说酸话?” “本王想要的东西,会光明正大去得到,而你,只会偷。” 于魁像是受到什么刺激,激烈反驳道:“是,寡人是打不过你,守不住于国,寡人对不起先祖们,但寡人做事堂堂正正!” “你可真不要脸。”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8节 殿外忽而传来女子冷淡低叱。 于魁怒目瞪向门口,“你是谁?” 浮晴走到陆容淮身后,她取下面纱,一双清眸里都是风霜苦难。 “还记得我吗,于魁。” 于魁愤怒的神色被惊恐取代。 “你……你!” “没想到我还活着?”浮晴面露讥讽,“你当年对我下毒手,并且窃取我军功时,是不是就没想过我有一天还会回来?” 于魁鼻翼翕动,胸膛剧烈起伏。 “原来这些日子攻打于国的是你!你可是于国长公主!” “这个时候又记得我是长公主了?”浮晴好笑,笑着笑着眼中又覆上刻骨的恨,“你跟父皇联手毁掉我清白时,把我捆住丢进邺河时,怎么就不想想我是谁呢。” “怕我盖过你的风头,怕于国真的会有一位女国主,你们简直……猪狗不如。” “我这么努力的活下来……”浮晴深吸一口气,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就是要把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还回来。” 于魁:“父皇是你杀的?你竟敢弑父?!” 浮晴:“是啊,我死了会下地狱,但我不怕,我只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人是我杀的,布防图是我拿的,于国,烂透了,早点灭国对百姓也是一件好事。” “疯子,你这个疯子!” 于魁怒吼一声,举剑冲下台阶,目眦狰狞的朝她跑来。 浮晴眉眼松乏,也主动迎击上去。 两人在大殿上打了起来。 很快,于魁就落了下风。 浮晴一刀接一刀的捅入,她双眸冷意混杂着杀意,面前的于魁对她来说早已是个死人。 她每一刀都深,却并不会立即致命,过了一盏茶工夫,于魁身躯晃了两晃,轰然倒地。 “啊——” 殿中的妃嫔凄厉尖叫起来,个个花容失色,抱在一块儿惊恐流泪。 于魁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抽搐,口吐血沫,死不瞑目。 浮晴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会儿,她随手丢掉匕首,胳膊和身上也被划伤了好几处,她不甚在意的回过身,朝陆容淮拱手道:“谢王爷让我亲手血刃仇人。” “小事,你先去找军医包扎一下伤口。” 等浮晴离去,陆容淮眼神扫过角落里那群妃嫔,狭长黑眸尽显凌厉,“出去。” 妃嫔们哪里还敢在这多待,陆容淮的话无异于赦免了她们,众人连走带跑的奔向殿外。 “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忽而,身后传来男人冰冷漠然的声音。 众人僵住,瑟瑟发抖的回过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她们就见到了同样神色僵硬的陆灵霜。 原来是说她。 其他妃嫔脚下跑得更快了。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陆灵霜瞬间紧绷,双唇血色全无。 “你还想跑?”陆容淮语气嘲弄。 眼见自己逃跑无望,陆灵霜瞪向她讨厌了十几年的人,她故意大声吼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陆容淮:“好的。” 陆灵霜:“……” “想怎么死?是先剥掉你的皮把你挂在城楼上风干,还是砍掉四肢扔进瓮里带回陆国,你自己选一个吧。” 陆灵霜被他口中的酷刑吓得面白如纸。 她长这么大,最怕的还是陆容淮。 大概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敢出言挑衅。 “陆容淮,像你这种满手沾了血的刽子手,残害手足,丧尽天良,肯定会不得好死。” 陆容淮:“你难道没听过,祸害遗千年?” “……是啊,”陆灵霜似乎被哽了一下,但她很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三皇兄你要活得久一点,但你的王妃,可能很快就要下来陪我了。” 陆容淮捏了捏指骨,神态如常,“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十个柳明月,都不是阿沅的对手。” “你!……你怎么……”陆灵霜瞪大双眼,一脸见鬼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柳明月在这?”陆容淮哂笑,“以你的猪脑子,还做不到说服史国跟于国结盟。” “本王若是猜的不错,柳明月现在已经不在于国境内,而是借兵攻向西境,想抓住王妃来威胁本王,对吧?” “愚不可及。” 陆灵霜浑身发抖。 他竟然都猜到了。 柳明月跟她说过的计划,几乎被他猜中了全部。 “本王先暂时留你一命,等着看吧,不出一月,柳明月就会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不可能……表哥他有十二万大军,西境只有五万边防兵,表哥不会输的!” “这可不一定。” “一定不会的,对了,还有四皇兄,四皇兄也会帮我们的。”陆灵霜像是找回了自信,她双眼迸发奇异的神色,目光幽幽的朝他咧开嘴。 “我们都小瞧了四皇兄,三皇兄,这下你输定了。” 作者有话说: 揭晓答案,黑袍男人是柳明月哦。 感谢在2023-02-06 23:27:59~2023-02-10 21:2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岭南之地有桂树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于国覆灭的消息传回陆国时,已经过了新年。 百姓们还沉浸在节日的热闹氛围里,没多久就听说黎王没有回西境过年,而是带兵横扫史国,所向披靡。 陆容淮在占据两座城池后,派人将于魁的首级送去给史国主,史国主吓破了胆,连夜出逃。 与此同时,黎王妃在西境打退史国大军的消息也一并传回了邺京。 邺京上下对楚沅的讨论甚至盖过了陆容淮。 那位风姿无双的王妃不仅文采出众,还能领兵作战,决胜千里。 黎王真是好福气。 一时间,京中关于两人的话本层出不穷,再度掀起了热潮。 百姓们不懂时局,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邺京的官员却过得提心吊胆。 尤其是逐渐壮大的四皇子党,在看到陆容淮和楚沅屡获战功后,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连个整觉都睡不着。 再打下去,陆容淮手里的兵越来越多,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会水涨船高,加上陆容泽身子骨不好,黎王又狼子野心,他们怕朝中那些人会直接站出来,让陆容淮做皇帝。 一番商量过后,他们去找陆容泽,希望他能下令,让黎王和黎王妃鸣金收兵,返回邺京。 趁着事态还有回旋的余地,把人召回邺京是最稳妥的办法,先让黎王回来,他们再想办法控制住他。 他们是为陆容泽考虑,更是为自己谋划。 这些人都曾得罪过陆容淮,若是让陆容淮登帝,他们的仕途可就完了。 他们想尽办法要阻止陆容淮,岂料陆容泽对此毫不在意,任凭他们说破了嘴,陆容泽都置之不理,甚至连殿门都没让他们进去。 众人等了几个时辰,最后失望离去。 就在这时,昏迷了好几个月的弘嘉帝突然苏醒过来,许贵妃换下华服美裳,打扮素净的去见他。 一个时辰后,她又来到陆容泽寝宫。 陆容泽如今的身子已经差到起不来床,许贵妃禀退下人,迈着莲步走到床榻旁。 她看着床上形销骨立的陆容泽,两条秀眉还是不可控的皱起,在床上之人睁眼时又极快的松开。 “你父皇他醒了。”她面容平静,可话尾的激动颤音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陆容泽疲倦地勾起唇角,他似乎是想笑,然而虚弱到连嘴角都无法牵动。 许贵妃只见他嘴角动了动,她以为陆容泽是想说话,伸手轻拍他的胸膛,“母妃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你父皇刚才已经松了口,允诺将皇位传给你。” 许贵妃脸上笑容明艳,“他快要死了,这两日就会写好传位诏书,也不枉本宫前段时日亲自熬参汤给他喝,泽儿,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陆容泽声色寡淡,“我也快死了。” 许贵妃脸上笑意僵持了一瞬间,她安抚道:“少说这些晦气话,太医原先还说你活不过正月,你看你如今不也挺过来了嘛,母妃知道你是好孩子,一定不会丢下母妃的。” 陆容泽缄默不言。 许贵妃:“你父皇让你登基后做一件事,拦住陆容淮,将楚沅捉回来。” 许贵妃目光试探,“本宫一直觉得奇怪,黎王妃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陛下三番五次的要捉拿他,泽儿可知晓内情?”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79节 陆容泽好似没听见她的问话,“二皇兄呢?” 许贵妃撇了撇嘴,“已经查出皇陵是他买通人埋了炸药,现在被关进了大理寺的死牢,蠢货一个,这次必死无疑。” 去年八月底,皇陵传出轰天巨响,西南角竟然炸开一道四人宽的豁口,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民间更是有传言说弘嘉帝惹怒了天神,特此降下警示。 传言如雪花,纷纷扬扬的传遍邺京,弘嘉帝知晓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真的以为是老天爷在惩罚他,怕自己死后列祖列宗会怪罪自己,怕百姓们对自己有微词,忙让陆容泽去善后。 然而祸不单行,又过了几天,他寝宫里那支楚国主进贡给他的蜡烛,不见了。 掘地三尺,也没有再找到那支蜡烛。 弘嘉帝如今得不到楚沅的血,就指望着蜡烛,蜡烛一消失,他整个人彻底失去理智,如同疯魔一般,将寝宫里的太监婢女们全部处死,就连元生,差一点点也被牵连。 阖宫上下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自那之后,弘嘉帝大病不起,终日昏睡。 陆容泽登基的消息在二月初传入西境。 彼时楚沅正抱着陆多余在念书,十四个月大的陆多余乖乖坐在他怀里,楚沅念一句,他跟着读一句,声音奶声奶气的,胖乎乎的小手还拿着一个小糖人。 “好了,今天就读到这里,宝宝读得很好,去找舅舅玩吧。”楚沅合上书,将他从腿上抱下去。 陆多余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爹爹,笑眼弯弯,小身板有模有样的弯下,朝楚沅行了个礼,转头迈着欢快的小步伐朝外跑去。 弦雨立即跟上。 “哎哟,小宝贝你慢点跑,这门槛高着呢。” 自从陆多余九个月大时学会走路,每天都想跑出去玩,弦雨便成了他的贴身护卫,陆多余走到哪他跟到哪,为此,他还被弦风那几个家伙嘲讽,说他现在像个老妈子。 弦霜盯着跑出院门的一大一小,眼尾不自觉带上了浅笑。 “弦雨身上的伤好了吗?”楚沅问道。 弦霜收回视线,颔首道:“嗯,聂夫人给的药很好,已经没多大问题了。” 楚沅闻言放下心来。 柳明月带兵攻打西境,驻守西境的兵力太少,楚沅手里有陆容淮给他的玄令,还有雪狼印章,这些东西可以调配他的私兵,只是私兵暂时都还在襄城,赶过来也需四五日。 柳明月攻势很猛,楚沅跟白毅指挥得当,临机应变打退了对面好几次,只是他们没料到柳明月竟然在西境也有帮手,两人里应外合,烧毁了他们的粮仓,随后派人包围了鹿城。 白毅的风湿发作,疼的下不了床,又时时刻刻担心着战局,昼夜无法安睡,楚沅便用酒哄倒了白毅,派人将白毅送回桑城,他带着弦雨和弦霜留在鹿城。 私兵来的很快,不仅如此,聂思然和苏如鹤竟也来了。 两人带着大量的粮草赶来支援,后面几场战役,都是他独自指挥,本来还有将士心有怀疑,在几次得胜后,这种怀疑也转为敬佩,一天夜里,他派弦霜弦雨作为先锋,偷袭柳明月的军帐。 柳明月逃亡许久,早已不是当初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警惕心极强,显然也给自己留了后手,重伤逃跑。 两人杀了敌军的主将和三名副将,敌方士兵四处溃逃,在混乱之际,弦雨看见朝弦霜射过去的匕首,自己冲上去替他挡了这一刀。 门外传来脚步声,楚沅抬头,看见聂思然抱着陆多余走进来。 作者有话说: 下周时间会多一点,争取多写点。 感谢在2023-02-10 21:21:40~2023-02-17 21: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观风月40瓶;e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聂思然单手抱着孩子,掏出一封家书给他,“黎王来信,他已经把史国国库搬空,说是全部送给小鱼当周岁礼。” 楚沅忍着笑,接过那封信。 陆容淮除夕夜回来的太晚,陆多余已经睡着, 第二天一早又急着离开,还没来得及跟陆多余说上话,后面小家伙办周岁宴时,他还在打史国,没来得及赶回来,楚沅知道他心中愧疚,想要弥补孩子。 他正要拆开信,陆容深从外面跑进来,嘴里还高喊着,“三嫂,圣旨来了。” 陆容泽登基大典还没有举办,圣旨先到了西境。 弘嘉帝时日无多,要陆容淮带着楚沅立即回京,御前尽孝。 楚沅听完这回的圣旨,多少有点意外。 送走传旨太监,楚沅拿着圣旨,跟众人一起回到院里。 “那帮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三番五次的请你回去,还好咱们跑了出来,不然指不定遇到什么事。”江倪抱过陆多余,右手拿了一小块羊乳酪在喂他。 楚沅坐到他身边,随手将圣旨放到桌上。 聂思然打开圣旨扫了一眼,笑道:“陛下这回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聂徐行:“怎么说话呢,注意点。” 聂思然笑着耸肩,“我可没说错,这个理由用的次数多了,难免让人持有怀疑态度。” “这次有点不一样,”楚沅捏了捏陆多余的小脸,回眸笑道:“之前是下旨让我回去,这次特地强调,让王爷也一起回去。” 聂思然瞬间明白过来,“王爷如今接连拿下两国,军功太高,他们这是忌惮王爷,想请君入瓮。” “那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王爷?”江倪指了指圣旨。 楚沅弯眼,眸子盛着灿烂笑意,“不用,咱们过去找他。” “决定好了?” “嗯,许太后在陆容泽背后掌政,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必须尽早离开,”楚沅说完,扭头去看众人,“爹和父亲呢?” 他们月前商量过要去找陆容淮,这道圣旨刚好是一个契机。 聂徐行跟江倪对视一眼,都表示了同意。 聂俦温没有跟他们一起去。 眼下朝堂危机四伏,他嘴上不说,每日照常钓鱼下棋,白发一天天的增多,聂思然知道祖父心中始终记挂着陆国,怕他多想,他跟苏如鹤经常陪着老爷子去钓鱼,想办法逗他高兴。 出发前聂俦温突然决定,他想四处走走,纵情山水,楚沅他们不放心,派了几名身手敏捷的暗卫保护他,又叮嘱要时常通信,两拨人同时出发,在城外分别。 他们穿过山林,渡过邺河,考虑到陆多余年幼,怕他的小身板吃不消,一行人走的较慢,在五月末抵达康国丰乐郡。 黎王收到信,亲自过来接人,他跟楚沅阔别小半年,此刻一见到日思夜想的人,黎王的眼珠子就像是黏在了楚沅身上。 “阿沅,喝点百花清酿,这是段国送来的特产,清润解热。”陆容淮取下腰间精致的小竹筒,细心擦了擦筒口,举着竹筒喂到楚沅嘴边。 楚沅好奇的嗅了嗅,闻到一股幽香,他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好喝吗?”陆容淮盯着他红润白皙的脸。 楚沅:“嗯,带一点点酒味,还有茉莉香和荷香,挺特别的。” “还想再喝几口。”楚沅舔了下唇,拉住陆容淮的袖子说道。 陆容淮哪有拒绝的,作势要再喂,旁边忽然传来一前一后两道咳嗽声。 聂思然:“王爷,我们也渴了,怎么没见让我们也喝几口?” 陆容深:“就是,在这儿站了老半天,三哥眼里只有三嫂,水都不给我们喝。” 陆容淮一个横眼扫过来,对这两个碍事的人满脸不悦,他侧过身挡住他们,拦住楚沅的肩膀往前走。 “咱们回屋。” 楚沅连忙拉住他,无奈嗔道:“王爷,还有小鱼呢。” 陆容淮这才想起来,他把竹筒递给楚沅,转身大步走到聂思然面前,把他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崽子抱过来。 陆多余每天要午睡一个时辰,今儿他睡饱醒来,蹬了蹬腿,发现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周围也没有人。 屋内静悄悄的,窗户半掩,清幽的花香缭绕其间,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他从床上爬起来,自己下了地,光着脚蹬蹬蹬地朝大门那里跑,跑到一半时,忽而被人拉住后领,整个儿提了起来。 下一刻,他被人整个翻转过来,对上一双黑冽沉潭似的眼睛。 陆容淮盯着他,“睡醒了就乱跑,嗯?” 陆多余也盯着他,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又眨,被悬空提着也不害怕,一大一小形状相似的丹凤眼对望着。 几个月不见,陆多余好奇看着眼前这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人。 陆容淮拍了下小崽子肉嘟嘟的小屁股,抱着他往内室走。 楚沅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放了几本厚厚的账册,他刚才跟陆容淮在清点账目,一抬头,透过轻薄的纱帘瞧见乱跑的小家伙,让陆容淮将人抱回来。 见到楚沅,小崽子瞬间就扭动起来,伸出短胖的胳膊,要往楚沅怀里钻。 “爹爹~”小家伙口齿清晰的喊道。 楚沅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指着陆容淮问他,“宝宝,这是谁呀?” 陆多余见楚沅不抱自己,他又挣不开身,撅着小嘴去瞅陆容淮。 陆容淮低垂眼帘,他颠了颠手里的小家伙,英眉微挑,“还挺沉,胖小子。” 陆多余暂时只能听懂‘胖’这个字,他瞧着这人泛起笑意的眉眼,握紧小拳头,白嫩嫩的小脸彻底垮下去。 陆容淮看的稀奇,他觉得有趣,抬手去戳小家伙的脸,“阿沅,他这是生气……呃……” 猝不及防地,他的手指被小家伙狠狠咬住,小家伙气鼓鼓的,还用小尖牙用力的磨了磨。 陆容淮:“……” “哈哈哈……” 楚沅笑的捂住肚子,歪倒在床上。 一炷香后,楚沅抱着陆多余擦脸擦手,陆容淮坐在床边,长腿随意伸展,抱臂看着他俩。 他的视线太有存在感,陆多余乖乖坐在楚沅怀里,面无表情的回视他。 陆容淮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小模样,他唇角勾起,鼻腔哼笑,“臭小子,给老子笑一个。” 楚沅捏着陆多余香香软软的手,抬眸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王爷,宝宝虽然才一岁,但他很聪明,你这样使坏,他会记住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0节 陆容淮眼含笑意,“阿沅莫不是在唬我,小孩子基本上都记不住三岁以前的事情。” 楚沅把帕子丢给他,“王爷不信就算了,以后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陆容淮眸色一顿,他怀疑的打量陆多余,“这小子这么记仇?” “宝宝性格很好的,逢人就笑,不记仇。” 陆容淮:“……他刚才有对我笑吗?” “……”楚沅低咳一声,压下唇边的笑意,他将陆多余抱起来,递给陆容淮,“宝宝饿了,王爷带他去吃饭吧。” “一起吧。” 陆容淮左手抱住陆多余,右手牵住楚沅,一家三口慢悠悠的往饭厅走去。 黎王和黎王妃抗旨不尊的消息在邺京流传开来,惹得民议四起,舆论漫天。 许太后暗中派人四处煽动,将不忠不孝的罪名扣到他们头上。 古往今来,都推崇以孝论德,如今黎王罔顾孝道,大开杀戒,一个没有孝义的人,又如何能让人安心? 渐渐地,几乎是一边倒的都站到了许太后那边。 文人学子痛骂黎王,他们怒撕话本,写了无数慷慨陈词的诗,或明或暗的讽刺黎王。 消息传过来时,他们正在召集军队,准备一举拿下康国国都。 弦月:“王爷,现在邺京那边已经吵翻了天,大臣们联名上折子,要求收回您的爵位和封地。” 陆容淮屈膝坐着,面前放着康国的地形图,他垂眸凝神看着地图,左手抬起撑着下巴,对弦月的话充耳不闻。 楚沅坐在他身边,他放下笔,抬眸笑道:“宫里有什么动静?” 弦月:“许太后在背后使了不少手段,借此机会还捣毁了咱们的一个情报点。” 楚沅对此并不意外,从他决定离开西境,心中便明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或者说,早在陆容淮带兵出征之际,他们便已预料到一切后果。 “这段时日依旧是太后垂帘听政?”楚沅问道。 弦月点头。 楚沅笑了一下,他侧头看向陆容淮,语气悠然,“王爷,咱们还是打快一点吧,不然,我怕我们都赶不回去看皇上最后一面。” 陆容淮点头,目光还是锁在地图上,声音低沉的说道:“他现在就是许太后手里的傀儡,许太后比任何人都怕他死,无论如何,也会拼命留住他一口气。” 楚沅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指尖敲了敲桌面,眸光清浅,“离开西境之前,我把那枚灵枢丹交给了使者,送给皇上。” “白毅送的那枚丹丸?”陆容淮回忆了一下,“那丹丸倒是能让他多活一段时日。” 弦月:“王爷,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现在邺京百姓对您的意见很大。” 陆容淮放松身体,歪歪斜斜的靠在楚沅身上,语调懒散的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对本王的意见不大了?” 弦月:“呃……” 陆容淮:“你好像很在意这个?” 弦月眨眼,“这个……属下也是怕那些史官乱写,毁了您的一世英名。” “无妨,那玩意儿本王原本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终于回家了呜呜呜,被调去外地一个多月,害得我没法子更新,大家久等了。 第150章 陆容淮用了十二天,拿下康国三座城,距离康国国都仅剩两座城池。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继续向前进攻时,陆容淮忽然停下了步伐,大军驻扎在缁摩郡,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直到六月十五这一天,他们才知晓缘由。 原来是黎王妃的生辰到了,黎王为此下令所有人休息三日,并且为黎王妃大办了一场生辰宴。 有些脑子活络的康国人,想借机搭上黎王,花重金买了礼物,结果陆容淮连门都没让进,直接叫人轰走了他们。 陆容淮特地选在一处梧桐茂密的园林里举行宴会。 邀请的都是他们相熟之人,免去一切繁缛的礼节,所有人坐下来吃吃喝喝,聊天说事,好不惬意。 康国地处西南,气候适宜,园林中凉风阵阵,清香幽幽,宴席摆的大,从东往西一路蜿蜒。 雅乐靡靡,轻缓悠扬。 陆多余四处哒哒地跑,小腿迈的欢快,没一会儿回来,嫩藕似的臂弯里抱着不少宝贝。 “小鱼,这些是从哪里来的?”楚沅拦住乱跑的小家伙,轻声问道。 陆多余把自己得来的宝贝往前送,意思很明显,这些东西全部都给楚沅。 “舅舅给,伯伯给,姨姨给。”他跑的小脸通红,漂亮的眼睛下长睫扑闪,一副求夸奖的小表情。 陆容淮听见后,放下手里的酒杯,随意看向他怀里,“小八的玉戒指,聂思然的折扇,于晴的匕首……这些可都是他们的宝贝,都给你了?” 陆多余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他把宝物都放到楚沅面前的桌上,自己乖乖的跑到楚沅怀里坐下,仰起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小鱼不要,都给爹爹。” 陆容淮看向笑眼弯弯的楚沅,开始拆台,“你这是借花献佛,阿沅才不稀罕。” 楚沅拍他胳膊,“说什么呢!” 陆容淮委屈,“你打我。” 他的阿沅竟然为了这个臭小子打他! 楚沅:“该打。” 小家伙不懂什么叫借花献佛,但是他听懂了‘花’是什么意思。 他爬起来,跑到一旁的花圃里,特地挑了几株他认为最好看的花,使劲的把花枝揪断,捧着花兴高采烈的回来。 “爹爹,给,花花。” 楚沅接连收到小家伙给他的惊喜,心中甜蜜,抱起小家伙亲了好几口。 “谢谢宝宝,爹爹很喜欢。” “嗯!”陆多余用力点头。 “宝宝真棒。” “爹爹,棒。” “小鱼是天底下最棒的宝宝。” “嘿嘿。”小家伙被夸奖的害羞起来,捂着小脸把头埋进楚沅的怀里。 一旁的陆容淮看的无语凝噎。 他盯着楚沅面前那一堆礼物和鲜花,忽而有了股莫名的危机感。 他立马朝弦雨使了个眼色。 弦雨会意,很快捧着一个精美的锦盒过来。 陆容淮接过盒子,他清咳一声,试图拉回楚沅的注意力。 然而楚沅此刻心里眼里只有他的小宝贝,压根没注意到旁边的人。 陆容淮见他不理自己,又重重的咳了一声。 接着,第三声、第四声…… “噗~”不远处响起一道憋笑声。 陆容淮顿了顿,抬头朝那边看去。 苏如鹤低着脑袋,假装自己在专注听曲。 陆容淮磨牙。 聂思然坐在他身边,唇边噙着笑意,“王爷这是在跟一个小奶娃争风吃醋?” 陆容淮:“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不巧,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陆容深看热闹不嫌事大,“三哥,我也看见了。” 江倪觉得好玩,也跟着掺和,“是啊,都瞧见了。”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爽声大笑起来。 陆容淮:“…………” 楚沅被他们的笑声吸引,好奇问道:“你们在笑什么?” “没什么,阿沅别管他们,看看这个。”陆容淮将锦盒推到楚沅面前。 楚沅低头,“送给我的?” “嗯。” 楚沅将陆多余放下,修长匀称的手落到锦盒上,他轻轻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三本略有些破损的古籍。 楚沅看清古籍上的书名后,眼睛顿时放亮。 “《叁原集》《雅训》还有《琅浒志》,王爷从哪里找到的?”楚沅声音激动。 陆容淮眉梢飞扬,“一路搜刮到的,知道你喜欢这些古籍,特地留下来给你。” 楚沅颊边露出笑窝,“谢谢王爷,我很喜欢。” 陆多余走到桌边,他攀着锦盒的边缘,小脑袋往里探,很快,他皱着脸后退,还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书书,臭臭。” 古籍存放的久,又常年密封,纸页有一股陈腐之味。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1节 陆容淮眼皮垂下,皮笑肉不笑的哼气,“你懂什么,这些东西可比你送的值钱,这才是真正的宝物。” 陆多余嫌弃极了,他靠到楚沅身上,重新把花拿起来,“爹爹,花花香,不要臭臭。” 楚沅笑着应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抬手干脆利落的将锦盒盖上。 刚才看到古籍还激动无比的人,此刻毫不犹豫的把盒子往他这边推。 “王爷,盒子先收起来吧。” 陆容淮:“……” 他神色幽幽的看向他怀里的小东西,森森龇牙,“很好,你很好。” 陆多余指着他对楚沅说:“坏人。” 楚沅:“哈哈哈~” 聂思然扬声喊道:“小鱼,到舅舅这里来。” 陆多余耳尖一动,他仰头去看楚沅,楚沅含笑点头,他立刻飞奔向聂思然。 聂思然笑着接住小家伙,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待会儿舅舅带你去花园里喂锦鲤,好不好?” “好,喂鱼鱼。”陆多余高兴的搂住聂思然的脖子,还亲了他的脸颊。 “乖,也亲亲你苏叔叔。”他抱着小家伙,往苏如鹤那边凑了凑。 苏如鹤正在吃果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香香软软的吻就落到他脸上。 “亲亲苏苏。”耳边响起软糯的童音。 聂思然笑起来,温柔纠正,“是叔叔,不是苏苏。” 小家伙眨眨眼,一口咬定,“苏苏。” “苏苏,一起,喂鱼鱼。”陆多余对苏如鹤发出邀请。 苏如鹤把剩下半个果子吃完,唇角也不自禁翘起,“好。” 对面的陆容淮‘啧’了一声,“你看,他们比咱们像一家三口。” 楚沅:“嗯,小鱼很喜欢跟着他们一起玩。” 陆容淮又瞅了两眼,他发现臭小子坐在聂思然怀里,笑容与他几乎如出一辙。 “……我怎么觉得,陆多余有点像聂思然?” 楚沅夹菜的手一顿,他幽幽转过脑袋,“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陆容淮看见楚沅的表情,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赶忙坐正,讪笑,“不是,阿沅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陆多余笑起来跟聂思然一样,像个狐狸吗?” 楚沅吃了一口莲藕,悠然道:“有可能,小鱼除了我,最喜欢的就是他舅舅,相处久了,难免会有点大哥的影子。” “……” 他不死心的追问:“那在臭小子心里,我排第几?” 楚沅勾了勾唇,他放下筷子,掰着手指头说道:“大哥第二,祖父第三,后面是爹、父亲、八弟、苏大人、弦雨弦霜他们,然后是清俞和于晴,王爷的话,应该在最后面吧。” “…………” 他这是在自取其辱。 陆容淮闷下一口酒,“没事,他现在还小,本王日后多陪陪他,他以后最喜欢的是阿沅,第二喜欢的肯定是我。” 楚沅憋着笑,没有打击他,鼓励道:“王爷说得对,王爷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超越他们在小鱼心中的地位。” 被美人笑容蛊惑的黎王顿时有些飘飘然,如同喝了几壶烈酒一般,最后非要跟他们一起去喂鱼。 美其名曰从现在开始培养感情。 结果他手掌太大,那点鱼食被他一下子抓光,全部洒进了池子里,鱼儿们争相过来吃食,鱼尾拍打着水面,溅起不少水花。 陆多余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小手,又抬头看向满脸轻松的陆容淮,怒了。 “坏人!” “呜哇……” 小家伙哭的可怜兮兮,还打起了嗝。 黎王被众人一顿数落,还连带着好几天睡书房。 跟陆多余的关系不仅没有和缓,反而更差。 陆容淮觉得自己吃亏大了,惹了一个小魔王,个个都来找他的茬。 满肚子怨气的黎王无处宣泄,直接跑到大营里去,召集部下开始练兵,打算后天就向前进攻。 出人意料的是,当天夜里,陆容淮竟收到了加急军报。 康国眼见国之将亡,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说动了刘国出兵,眼下刘国的二十万大军从后面包抄过来,前方又传来康国派兵迎击的消息。 前后共有五十万大军,局势瞬息万变,他们被两国大军夹击在中间,三十万大军能否成功,谁也不敢保证。 与此同时,当邺京百姓还在声讨黎王时,南边传来急报。 段国和楚国联手,四十万大军悄无声息的来到南边边疆,陆国守将察觉不对,弃城而逃。 不出七日,两国大军已经占领南边四座城池。 两方消息几乎同时传回邺京,百姓惊恐,群臣更是慌乱,纷纷入宫觐见,求皇帝拿主意。 结果皇帝闭门不出,太后也称疾抱恙,偌大朝堂,竟无人敢站出来出主意。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所以爱会消失吗? 感谢在2023-03-18 21:47:50~2023-03-22 22:0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岭南之地有桂树25瓶;春生慕野-5瓶;若汐、夏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夜里,营中灯火通明。 陆容淮将信纸丢到桌上,他抬头看向众人,深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最新消息,段国已攻下黑鹘关。” 白清俞坐在灯下,他眉眼微凝,“南边似乎有不少官员都被楚国收买。” 陆容淮:“那边很多都是废太子曾经的部下,柳明月如今跟楚国段国联手,有他出面,那些人叛逃也是意料之中。” 聂思然:“照这个速度,最多两个月,他们便能破开南边天堑,没了天堑阻挡,说不定还真能让他们打到邺京。” 赵禄闻言倒抽一口气,“还真是小瞧了他们,那几十万大军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渡过邺河,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浮晴:“眼下纠结这个没有用,还不如想一想咱们目前的处境。” 赵禄拍拍肚皮,信誓旦旦的说道:“怕什么,有王爷在,他们人多也不是王爷的对手。” 陆容淮撑着下巴,“本王可没你自信。” 这时,聂徐行跟江倪掀开帐篷走进来,烛火晃了一息。 聂思然立即起身,他眼中忧思深深,“如何,联系上祖父了吗?” 江倪抿着唇,聂徐行站在他身边,两人并肩站立,脸色都不太好。 聂徐行踌躇半晌,语气沉重,“没有联系上,但是我们打听到,你祖父他很有可能就在南边。” 聂思然当机立断,几乎没有半点犹豫,“我去找祖父。” “慢着,”陆容淮出声制止,他语气平缓,神色沉静,“祖父暂时应该没有危险,弦月跟弦风去找祖父,有情况立刻联系我们。” “是。”两人领命而去。 江倪点头,“如此最好,王爷手上有强大的情报网,暗卫们也身手矫捷,有他们去保护父亲,我们更放心些。” 聂徐行扶江倪坐下,转身问道:“王爷商议好派谁去南边了吗?” 众人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按了按指骨,气定神闲般说道:“谁也不派,咱们都留在这儿。” 赵禄:“咱们今晚不就是商讨派谁去南边吗?咋不去了啊。” 陆容淮:“当然不是。” 赵禄一头雾水。 聂思然叹口气,提醒他,“眼下王爷与许太后他们彻底撕破脸,朝野反对王爷的人越来越多,情况对王爷很不利,去了南边百姓也不一定会领情。” “况且他们都不着急,咱们更要沉住气。” 赵禄恍然大悟,他一拍手掌,“行,那咱们跟康国和刘国干到底!” 陆容淮勾唇,暖黄的烛光下,那双深邃的眼眸藏着冰锋似的寒峭,“不仅要打,还要打的漂亮干净,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不是只有段国和楚国会搞偷袭。” “清俞,从明天开始,你带三十万兵进攻康国,剩下十万,我带着他们拦住刘国。” 白清俞:“王爷留二十万兵吧,刘国大军也足足有二十万士兵,兵力太少容易吃亏。” 陆容淮摇头,他显然早已计划好一起,语速慢而沉,“十万足够,但是清俞,我要你二十天内拿下康国,有没有把握?” 白清俞站起身,抱拳郑重道:“王爷放心。” 这是一份信任,更是一份挑战,白清俞心中热血翻涌,比当时跟陆容淮去西羌时还要沸腾。 一刻钟后,众人散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白清俞领兵朝前出发,奏响了进攻的号角。 跟他一起走的有赵禄浮晴和陆容深,剩下的人则是留下,跟陆容淮一起拦住刘国大军。 有聂思然和苏如鹤在,陆容淮在前两日还装模作样的在城楼上晃了晃,做了一些布防,后面压根就不见人影。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2节 “王爷呢?”苏如鹤登上城楼,左右四顾一番,最后走到聂思然身边,低声问道。 聂思然盯着城外五公里外的刘国大军,他微微一笑,“王爷啊,估计这会儿在逛街吧。” 苏如鹤:“?” 苏如鹤:“这大军都兵临城下了,王爷怎么还在玩?” 聂思然牵住他的手,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看向远方,“咱们城门大开,对面停驻半日不敢上前,王爷不怕他们攻城,自然会继续偷懒。” “要不,我们也去玩?” 苏如鹤呆了一呆,手被人牢牢握紧,肌肤温度透过手心,一点一点的传入心扉。 身后还有站哨的士兵,苏如鹤在这一刻浑身不自在起来,他看上去很镇定,手心却很快出了汗。 凉风吹过,拂起两人的发丝,聂思然侧眸看向苏如鹤,眼底蕴着湖波似的笑意,涟漪阵阵。 陆容淮陪楚沅和陆多余玩了三天,小家伙一点也不怕生,对所有东西都充满好奇,他长得白嫩可爱,眼睛大大的,又爱笑,毫不费力的就俘获康国百姓的心。 刘国大军在城外驻扎一日,他们起先被大开的城门吓住,以为陆容淮在里面设置了陷阱在等他们,观察了一日后,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刘国将领开始产生怀疑之心。 一番商量后,刘国将领觉得不能等下去,刘国国主可是跟他下了死令,必须拖住黎王进攻的步伐。 他派了一小队去城楼下打探敌情,结果人一进城,不到半个时辰,这一小队人马就被陆国士兵送上城楼,绊住双手挂在了城墙上。 刘国将领瞪着眼看向那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吓得连夜后退了七八里地。 黎王果然在城里布置了陷阱,刘国将领心惊胆战的歇了一日,又与部下紧急商议,好在这次他们带的兵不少,这让他们安心不少。 第三日,刘国进攻。 陆容淮收到消息,单枪匹马的来到城门外。 百丈之外,烟尘滚滚,两名副将骑马带兵冲了过来。 陆容淮坐在马上,他甚至连盔甲都没穿,拿起一柄弯弓,长指在箭筒里随意的拨了拨,挑出一个黑金羽箭。 撘弓,拉弦。 羽箭破空而出。 紧接着,第二道羽箭。 ‘噗通’‘噗通’两声,两名副将甚至连声音都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接连从马背上掉落下来,脖子上横插着羽箭,被后面疾驰的马儿一脚踏碎脖颈,很快就成了两滩血泥。 接着,混乱的刘国军队里混入了两支行动迅捷的黑衣人,他们穿梭在队伍里,干脆利落的收割人头。 刘国出师未捷,就先折损了两名副将,陆容淮百丈外射杀敌人的凶悍战力不仅在康国传开,更是随着北风,传到了邺京。 没过几天,白清俞那边也传来捷报。 他们已经攻破水泞郡,正集兵攻向康国国都。 这边胜利连连,南边却节节败退。 百姓们怨声载道,跑到官府门口请求朝廷派兵过去,拿回失去的州县。 然而,朝堂上鸦雀无声。 本来许太后想让闵巢出征,但闵巢在闵晓苗嫁人后,便告老还乡,过起了怡花弄草的日子。 因而陆国朝堂上,竟找不出第二个能领兵作战的人。 许太后看着满朝的酒囊饭袋,这才意识到,他们并没有赢过陆容淮。 陆国的官员,大多都像腐朽的烂木,滋生出自私的贪欲和恶念,他们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每日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 真到了危急时刻,连一个有用之人都找不出来。 不,陆国有人才,但是那些人…… 都在陆容淮身边。 许太后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八皇子和他背后的白家、叶家、韩家、闵家……甚至连聂家都投靠了黎王阵营。 她头痛的按揉额角,至今都搞不明白,聂家为何会选择黎王。 “禀太后,南边传来急报。”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许太后睁开眼,右手食指微抬,身后的宫女立即会意,低头出去,将太监领进来。 “什么事?” 太监:“回太后,南边有消息传来,说……说聂老以一己之力说服段国,目前段国已经退兵。” “什么?!”许太后难以置信的站起身,宫女上前扶住她。 许太后一把挥开她,她疾步上前,目光犀利的盯着太监,“聂俦温他做了什么?段国怎么会这么轻易退兵?” “奴、奴才不知。”小太监瑟瑟发抖。 “滚出去!”许太后厉声呵骂。 太监屁滚尿流的爬了出去。 许太后平息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涂着艳红色的丹蔲指甲死死扣住桌沿。 她脸上的表情一阵胜过一阵的扭曲,但是很快,她竟又笑了起来。 “萝儿,你去一趟许家,让他们在外面散播消息,就说……哀家下旨让黎王去南边守护国土,黎王拒不答应,纵容段楚两国屠杀我国无辜百姓,另外,告诉百姓,段国私下早已与黎王达成密谋,攻城是假,图谋不轨是真。” 宫女应声,正要起身出去,许太后又喊住她。 “去传召宣宁侯世子和齐王,哀家要见他们。” 许太后拨弄指甲,眼尾流露出算计的阴狠目光。 段国退兵于她而言是好事,南边只剩下一个楚国,那就好对付多了。 聂俦温此举不仅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无意间还为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契机,一旦陆国百姓信了谣言,他就完了。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我静静地看着你表演 感谢在2023-03-22 22:02:02~2023-03-25 22:0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岭南之地有桂树25瓶;若汐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聂俦温以一己之力,劝服段国退兵的事迹很快在陆国传开,大街小巷无不拍手称赞,高歌颂扬。 苍云书院因为他的缘故,学子门生几乎要踏破书院的门槛。 然而没过几天,市井又传另一套说法。 不知是何人传起,说聂家早已与黎王勾结,不仅如此,黎王还跟段国里应外合,许诺给段国好处,段国因此特地演了一场戏给大家看,既能为聂家博取好名声,还能为黎王造势。 此言一出,引起哗然。 选择相信聂俦温的人很多,但也有一些人,心中产生了动摇。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南边传来消息,段国向黎王递了求和书。 满朝震动。 一国俯首称臣,竟然不是向他们的皇帝递交求和书,这无疑是狠狠的打脸陆国皇帝。 更是彻底坐实黎王与段国暗中勾结的消息。 此举引得群情激奋,不少人怒气冲冲的跑到皇宫宫门前请愿,要求皇室立即拿掉黎王的王爷头衔,将其贬为庶民,发配北疆。 舆论声势浩大,但也还有一小部分的人选择相信黎王和聂家,认为他们不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然而他们的力量太弱小,发出的质疑之声也被淹没在人群中。 七月,白清俞拿下康国,大兵攻入皇宫时,康国国主早已逃之夭夭。 他们在国都驻兵三日,待安排好诸项事宜,大军原路返程,与黎王汇合。 白清俞在第五天见到陆容淮时,主动请罪,被陆容淮扶住胳膊,拽了起来。 陆容淮问他,“你用了十五天拿下康国,此乃大功,为何请罪?” 白清俞并没有居功,他歉疚道:“没有抓到康国主,让他跑了。” 陆容淮扬起浓黑的眉,打了个响指,很快,一个人被捆绑着押进来。 “康国主?”白清俞看清这人后,神色诧异。 陆容淮解释道:“他从国都逃跑后,便藏匿在刘军军营里,前两日刘军将领被本王擒获,为求自保,主动将他供出。” 他说着,弯腰笑眯眯的看向康国主,“六国这‘坚不可摧’的盟友情,当真是令本王感动。” 康国主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如今落到黎王手中更是死路一条。 他表情阴狠,“陆容淮你少得意,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活阎罗,坏事做尽,迟早也要下地狱。” 陆容淮轻笑一声,他直起身,漫不经心的吩咐手下,“把这只乱吠的狗带下去,省得……” 康国主:“你等着吧,楚国主不会放过你们的,尤其是黎王妃,定会叫他不得好死呃……” 他还没有说完,就见黎王忽然变了脸色,瞬间出手,五指用力掐住他的脖子,目光凶狠。 “本王本打算留你一条狗命,”陆容淮手上不断用劲,他双眸冷锐,语气森寒,“但你不知趣,在这胡言乱语,本王看你是活腻了,还是死了最安静。” 康国主哪里是他的对手,脖子上好似被铁钳箍住,他死命挣扎,脸色涨红,眼白上翻。 “你……你们……呵呃……” 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身子便如同软烂的泥一般,倒在地上。 “拖出去。”陆容淮面无表情的丢开手。 他从袖中掏出带着淡香的素帕,嫌恶的将手擦了好几遍,随后又仔细的将帕子塞回怀里。 吃过晚饭后,一群人来到书房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清俞,你那边还剩多少人?”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3节 白清俞回道:“此番折损近四万人,还有二十六万人。” 聂思然:“比咱们这边情况好一点,前两日刘国大军跟中了邪似的,疯狂攻城,咱们留下的十万人只剩下五万。” 赵禄右胳膊受了伤,吊着手臂说道:“十万对抗二十万,对面损失比咱们还重,这波不亏。” 苏如鹤手里拿着纸笔,他记下士兵总数后,抬头问陆容淮,“王爷,接下来打算去哪?” 陆容淮扣了扣桌面,“粮草还有多少?” 苏如鹤看了眼账簿,“最多还能再坚持半年。” “够了。”陆容淮哼笑,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原地休整两日,两日后,进攻刘国。” 众将士们闻言热血沸腾,个个摩拳擦掌。 这半个月为了拦住刘军,仗也没法好好打,成天溜着对面,他们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早就想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了。 聂思然合起折扇,他敛着声问道:“刘国与楚国接壤,咱们拿下刘国后,王爷是直接打楚国,还是先绕路过去把段国端了?” “那必须先灭段国啊,他娘的,竟敢给咱们下套子,变着法儿的坑害王爷,绝对不能放过他们。”赵禄大声嚷嚷。 聂徐行也附和,“若是绕路去段国的话,那边离南边近,也能联络到父亲。” 说到聂俦温,陆容淮掏出一份情报交给聂徐行。 “这是弦月传回来的,他们已经找到祖父,有他们在,父亲和爹大可放心。” 一屋子人里不少都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假装淡定的听着陆容淮和聂徐行说话。 这里面很多都是跟随陆容淮多年的部下,他们深知自家王爷的性子,放在以前,私底下称呼弘嘉帝那都是直接喊老东西的人,从来不把礼法放在眼里,眼下喊人家爹和父亲喊的那叫一个亲热。 这要是放在过去,绝对是耸人听闻的。 还是王妃厉害啊,把王爷治的服服帖帖。 江倪和楚沅把小家伙哄睡后,也来了书房。 走到门口时正好听到他们讨论要绕路去打段国,两人对视一眼,推开了门。 陆容淮抬眸,瞧见是楚沅后,立即起身迎上去,他握住楚沅的手,“孩子睡了?” “嗯,弦雨弦霜照看着宝宝,我跟爹过来看看。” 楚沅抬眸笑着跟众人打招呼,语气轻缓的问道:“刚才听你们说,想绕路先去打段国?” 陆容淮在楚沅这里从来都不会隐瞒和欺骗他,他实话说道:“嗯,有这个想法,等打下刘国后,从楚国西南边界穿过去,若顺利的话,一个月就能到段国国都。” “但我听说,楚国西南边山多水多,想要穿过去恐怕也不容易。” 楚沅点头,他以前当太子时没少跟六国打交道,对各国的地形也很熟悉,但其中,他最熟的还是楚国。 “其实不必绕远路这么麻烦。”他清凌温润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响起,带着抚慰人心的沉静。 所有人都眼睛一亮。 王妃这是有别的办法啊。 陆容淮笑起来,“阿沅有什么好主意?” 楚沅跟江倪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刘国段国和楚国都临海,王爷与其带着大家翻山越岭的绕过去,不如从海上出发,段国和楚国的国都离海边很近,从海上过去,绝对让他们始料未及。” 陆容淮反应最快,“阿沅的意思是,拿下刘国,直接从刘国这边海岸出发,坐船绕到段楚那边?” 楚沅颔首。 有人提出异议,“王妃,咱们有三十万大军,没那么多船啊。” “对,还有就是海上风浪大,一个不留意就有可能偏离方向,别说攻过去了,可能都回不去。” 众人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楚沅耐心解释道:“眼下天气热,南风强盛,从海上走既省时又省力,能缩短进一半的脚程,派几个熟悉大海的跟着过去掌控方向,船只的问题大家也不用担心,绝对够用。” 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陆容淮也不禁好奇起来,“阿沅在哪里弄的这么多艘船?” 楚沅笑而不语。 江倪忍不住提醒他,“王爷,你忘了这南边的大海叫什么了吗?” 陆容淮顿了一瞬,猛然想了起来,“南圣海?” “对,”江倪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我和阿沅的族人都住在海上,他们时常会上岸采买,造了很多艘结实耐用的船,而且我们已经与族人联络好了,他们愿意帮助大家过海。” 众人顿时欢呼。 陆容淮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着温柔浅笑的楚沅,毫不在意周围还有人,直接伸手将人紧紧地揽进怀里。 “阿沅,谢谢你。” 他深知这事背后的不易,楚沅的族人在海上隐居了几辈子,对岸上的人有着极强的警惕心,能说服他们出面帮忙,楚沅和江倪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 而他这些天忙着应付刘军,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此事。 想来也知道是楚沅不愿意让他分心,自己私下费心费力的把事情做好了。 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好似住进去了一个太阳,暖到他心都要化开。 等到书房里的人都识趣离开,两人还抱在一块儿。 楚沅弯唇,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王爷,其实我也有私心的。” “我希望族人们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不用再颠沛流离,东躲西藏。” 陆容淮保证道:“这个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人再欺负他们。” 楚沅自然是放心的,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去联络族人,请他们帮忙。 “还有一点……” 陆容淮:“什么?” 楚沅垂下眼眸,嘴角绷直,“母后的忌日快要到了,这一次,要用他的血去拜祭母后。” “好,我陪你。” 作者有话说: 今年真的太忙了,更新不稳定,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感谢在2023-03-25 22:08:24~2023-03-31 21:2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岭南之地有桂树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报!” 刘国主听见这一声喊,惊得从座椅上起身,差点滚下台阶。 “是不是他们过来了?”刘国主抓住人,浑身都在颤抖。 通报消息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哆嗦着频频点头,“国主,黎王率三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咱们北边边境了。” “什、什么?!”刘国主哪怕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但依然抱有一丝侥幸,但现在,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完了……”刘国主脱力般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发冠都散了下来。 “国主!”旁边的太监赶忙要去扶他。 刘国主置若罔闻,他目光涣散的看向门外,喃喃道:“这下完了,他不会放过寡人……” “国主,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先想办法吧。” “能有什么办法!”刘国主怒火中烧,他双眼仇恨的瞪着外面,也不知道在瞪谁,神情近乎疯癫,“寡人就不该答应康国出兵,寡人错了……寡人不能让刘国毁在寡人手里……” “父皇,父皇……”刘跃鸿大喊着冲进来,他显然也收到了消息,面色焦急的跑到刘国主面前,“父皇,陆容淮打过来了,儿臣愿领兵出战,誓死保卫刘国。” 刘跃鸿的话让刘国主僵直的眼珠动了动,他迟缓地看向面前的三儿子。 “领兵?你打得过陆容淮?” “……” 刘跃鸿咬牙,“儿臣愿意一试。” 刘国主盯着他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根本不是陆容淮的对手,对抗那个男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刘跃鸿见他不说话,情急之下说道:“父皇,迎战总还有一线生机,实在不行,咱们……咱们再求和?” “求和?”刘国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痴痴呆呆的疯笑起来,“没用的,全都没用。” 刘跃鸿:“段国不是向陆容淮递了求和书吗?” 刘国主没用理他。 太监小声说道:“黎王不仅当众撕毁了求和书,还放出话说,不灭六国誓不回。” 刘跃鸿气红了眼,“他好大的口气!” “呵呵……”刘国主又是一声大笑,笑得人心瘆瘆,“跃鸿,他用了一年时间,先后拿下史国、于国、西羌还有康国,如果换做你,你能做到吗?” 刘跃鸿:“……” 他做不到。 刘国主被太监搀扶起身,他脚步踉跄的往外走,声音死气沉沉,“罢了,等着吧,不出三月,他也会灭掉刘国。” 刘跃鸿看着逐渐走远的刘国主,握紧拳头,仍然没有死心,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王椅,转头冲了出去。 另一边,陆容淮的大军停驻在城外十里处。 “陆多余,回来。”陆容淮端着碗,一脸无语的看着跑到帐篷外的小家伙。 “不要,骑小马,笃笃笃。”小家伙口齿伶俐,说话时奶声奶气的,抱着自己的小木马在门口哒哒地跑。 还跑到士兵面前,仰着脑袋,眨着大眼睛笑容乖乖询问,“蜀黍,骑马马?”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4节 七月的日光很强,小家伙穿着荷绿的小褂和及膝小裤子,露出白嫩嫩的胳膊和腿,一张白里透红的可爱脸蛋更是萌化了军中所有人。 帐篷外站岗的士兵对着这么可爱的奶娃子,忍不住傻嘿嘿的笑起来。 还没‘嘿’两下,面前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士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立即站得笔直,目视前方,脑门上眨眼间冒出了汗。 陆多余见状,撇了撇红润的小嘴,知道这是没戏了。 陆容淮低下头,像是看破了他一肚子鬼点子,哼笑一声,“陆多余,今天不把饭吃完,什么活动都没有。” 陆多余转着小脑袋,先是看了眼陆容淮手里的碗,接着转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小鱼不饿。” 下一秒,他看见了朝着这边走来的聂思然,大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舅舅~”他张开胳膊,乐颠颠的朝聂思然跑过去。 聂思然一双狐狸眼笑如春风,弯腰将小家伙抱起来。 陆多余搂住他的脖子,还把小脑袋贴过去,奶呼呼地撒娇,“舅舅,小鱼好想你呀。” “带小鱼去玩~” 昨天还刚见过面,聂思然含笑扫了眼陆容淮,哪里能猜不出小侄子的心思。 “小鱼,不可以挑食哦。” 陆多余:“小鱼没有挑食。” “真的?” “嗯。” 他弯起大眼睛朝他笑,还信誓旦旦的点了点脑袋。 聂思然笑出了声。 陆容淮:“嗤!” 不挑食才怪。 日头太晒,聂思然抱着孩子,随陆容淮一道进屋。 “阿沅呢?”聂思然环视一圈,问道。 陆容淮将那碗菠菜鸡丝粥放下,他捏了捏鼻根,道:“跟着爹一起进山挖草药了。” 南边多山,气候湿润,山里有不少好药材,江倪身为医者,每次路过大山都走不动路,这次大军驻扎的位置,恰巧旁边就有一座山,江倪自然不会错过。 而且他挖来的那些草药,基本上也都用在了军中士兵身上,所以每次进山,陆容淮就会派一队人马跟着,保护他们的安全。 楚沅则是纯粹感到好奇,又想进山玩一玩,为此,一万个不放心的陆容淮,又加派了一拨人马。 陆多余听见楚沅的名字,撅起小嘴巴开始告状。 “爹爹,丢下小鱼,小鱼想去。” 一岁多的孩子,在别人家小孩还在懵懂学语时,他那张小嘴里已经能说出不少词,甚至还能听懂大人的话。 陆容淮抱臂冷笑,故意吓唬他,“山上有老虎。” 陆多余奶音响亮,“小鱼不怕!” 聂思然笑眯眯的,“小鱼,山上有很多大蚊子哦,会在身上咬很多大包。” 陆多余瞬间小脸绷紧,抿着嘴儿不说话了。 小家伙很讨厌蚊子,南方蚊子多,他又不喜欢抹驱蚊子的草药汁水,所以每次被叮的胳膊腿上都是包,又痒又难受。 见他蔫了,陆容淮重新端起碗,单手将人提到自己腿上。 “乖乖把粥喝了,我带你去骑马。” 陆多余眼睛一亮,然而他看着碧绿碧绿的菠菜粥,还是不肯吃。 “早上是怎么答应爹爹的?等会儿爹爹回来,知道你不吃饭,爹爹会伤心。”陆容淮搬出楚沅,果不其然,小家伙面上逐渐露出犹豫之色。 陆容淮面色一松,他舀起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小家伙是真的很讨厌吃菠菜,勺子一靠近,他就闻见了菠菜的味道,顿时就皱起了脸。 满脸抗拒。 聂思然靠向椅背,笑容和煦,他佯装惊讶道:“哇,这粥闻着好香啊,王爷,要不给我尝尝吧,我中午还没吃呢。” 陆容淮勾了勾唇,配合着演戏,“这粥是阿沅亲自煮的,没你的份。” 聂思然往前凑了凑,“阿沅煮的肯定很好吃,小鱼你不吃的话,那舅舅吃了哦。” 小家伙黑黝黝的眼眸睁大,他抱住陆容淮的脖子,看了两眼菠菜粥,又不确定的小声问道:“爹爹?” 陆容淮听懂了他的意思,他面不改色的点头,“没错,是你爹爹煮的粥,特地为你煮的,你要是不吃,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意。” 小家伙最喜欢爹爹,一听这话,赶忙乖乖在他腿上坐好,还拍了拍陆容淮的胳膊,催促道。 “吃,小鱼吃。” 陆容淮满意的将粥喂进他嘴里。 终于哄得他张嘴吃饭,陆容淮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楚沅临走前还特地交代,今日儿子归他带,要是让人知道,他带儿子连饭都喂不进儿子嘴里,晚上岂不是要睡冷板凳。 一旁的聂思然看的好笑,他慢慢悠悠的朝陆容淮竖起两根手指。 “王爷,两座城。” 陆容淮顿觉牙疼,“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聂思然看了眼陆多余,意有所指,“我刚才帮了王爷大忙,区区两座城,王爷难道还舍不得?” 陆容淮自然舍得,但他就是看不惯聂思然那一肚子心眼的样子。 来刘国的路上,他放出话,刘国交给他们来打,谁打下的就归谁,一个个都激动的摩拳擦掌。 只不过他没想到,聂思然一介文人,竟然也会参与进来。 他故意问:“你要两座城干什么?” 聂思然轻笑,“自然是想多攒一点聘礼。” “聘……”陆容淮立刻反应过来,他扬起眉毛,揶揄道:“人家同意了?可别是你一厢情愿的吧。” “你就不能盼着我好?”聂思然气笑了。 陆容淮低咳一声,也恢复了正经,“那就提前恭喜你了,不过你没有领兵打过仗,还是我去吧,打下来送给你。” 聂思然拒绝,“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而且是我想娶媳妇儿,这两座城必须是我亲自拿下来。” 陆容淮:“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战场凶险,你别瞎逞能。” 聂思然站起身,悠然掸去衣袖上的灰尘,“放心,王爷与其操心这个,不如操心一下自己吧。” “嗯?”陆容淮给陆多余擦嘴,闻言抬眸看向他。 聂思然走到门口,他逆着光站在那儿,明明瞧不清面容,但陆容淮就是觉得他在笑。 还是幸灾乐祸的笑。 “邺京传来消息,宁太妃在祭台上当众宣布,与你断绝母子关系。”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还有这等好事? 感谢在2023-03-31 21:22:39~2023-04-04 21: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岭南之地有桂树25瓶;只想摆烂的鱼10瓶;41055378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陆容淮对邺京发生的事半点不在意。 哪怕事情本质上跟他有关。 甚至在聂思然提及时,他都没想起来宁太妃是哪位。 一个早已经成为自己生命中过客的人,不值得他耗费心神去关注,因而他转瞬便把这事给忘了。 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会轻易揭过此事。 宁太妃作为黎王生母,当着皇室一众人的面宣布与他断绝母子关系,在邺京掀起轩然大波。 这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说是惊悚都不为过。 一时间,别说是史官们激愤,将矛盾指向陆容淮,就连寻常百姓也都对黎王说三道四。 哪有母亲会不喜自己的孩子呢? 连生母都站出来与他划清了界限。 一定是黎王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让宁太妃痛苦失望,这才选择与他断了母子情。 再联系到这大半年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传着传着,不少人竟开始称赞宁太妃有巾帼魄力,公正无私,还写了不少诗词夸她。 许太后听着侍卫的传报,靠着贵妃榻雍笑得自信笃定。 不枉她这些时日对宁舒蕊那女人格外‘关照’,这女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说断就断,倒也省去了她不少功夫。 真是大快人心。 民心背离,母子分心,他就算拿下了六国又怎样? 还不是像一个过街老鼠,受万人唾骂。 就算他觊觎皇位意图不轨,可那又如何? 名不正,言不顺。 终究是输了。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5节 许太后只觉得这些时日的烦闷都消失了,她扬着艳丽的唇,朝外面的侍卫统领招了招手。 “你去一趟齐王府,传哀家旨意,让齐王领兵支援南边。” 侍卫统领如今是许太后的心腹,闻言惊讶了一瞬,没忍住心底的疑惑,问了句:“齐王能领兵吗?” 且不说他断了腿,这几年在府中更是醉生梦死,俨然成了一个地道的酒囊饭袋。 许太后冷冷一笑,“皇室养了他这么多年,他也该出出力了。” 侍卫统领:“可齐王的能力,怕是守不住……” “哀家要的,就是他守不住南边。”许太后眼里闪过算计之色,唇边的笑意越发高深凉薄起来。 侍卫统领见状,背脊一寒,顿时不敢再问,忙领命离去。 许太后见天气不错,加上她心情也好,很想在宫里走一走。 于是叫来贴身伺候的宫女,吩咐道:“备轿,哀家去太徳殿看看。” 宫女应诺,上前小心的扶住她,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太徳殿里住着的正是太上皇,自从四皇子登基,太后命人将太上皇移去太徳殿,后面去的次数寥寥可数。 可以说,如今的太上皇不过是硬吊着一口气,能撑到现在,还是因为宫里珍贵药材多,不然以太上皇那被丹药腐空的身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些话她不敢讲,扶着许太后进入太徳殿后,她便躬身退了出去。 许太后禀退所有宫人,她慢步走到内殿的床前,殿内昏暗,窗户紧闭,有股子形容不上来的味道。 她眉眼带有岁月的痕迹,眼睛冷漠地看向床榻上人事不省的人。 弘嘉帝如今还活着,气息微弱到近乎可以忽略,他早已无法说话,也无法睁眼,终日躺在床上,如同一个活死人。 许太后掏出绣帕,她擦去床沿上的一层灰,面无表情的坐下来,盯着弘嘉帝的脸。 良久。 “陛下。”她还是这么称呼他,只是不同于曾经的娇柔婉转,现场喊出口的语调,平静的如同死水。 她开始絮絮的说起了往事。 “臣妾十八岁嫁给陛下,一眨眼,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想当初,柳皇后、方贵妃还有臣妾,我们三个是同一年入府的,那会儿年轻,三个女人之间互相较劲,谁都不服谁,谁都想争得第一。” 她说着,抬起戴着护甲的手,将弘嘉帝盖着的被褥往事提了提。 “我们三个争了好几年,方贵妃和柳皇后先后诞下皇子,唯独臣妾,只生下一个女儿,真真是受尽了冷落和嘲讽……” “臣妾的日子不好过啊,鞍前马后伺候柳皇后三年,臣妾本想着,只要臣妾再努力一点,陛下总归是能看到臣妾的好,可惜啊……” “臣妾到现在都记得,陛下那日下朝回来,喜不自胜的样子。” “除了登基那次,这是第二次,臣妾在陛下脸上看到这么开心的笑容,臣妾没忍住,就问了陛下,有什么好事发生。” 许太后说到这里,自嘲一笑,“直到那一天臣妾才明白,原来陛下喜欢一个人时,也会高兴的像个毛头小子。” 只是这份喜欢,却不是对着她的。 “陛下喜欢宁舒蕊,可那女人是个蠢的,陛下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却不领情。” 许太后想起那个孤傲美丽的女子,又是嘲弄一笑。 自从宁舒蕊进宫,弘嘉帝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 哪怕那个女人对他没有好脸色,他也整天往明微宮跑,想着法儿哄她开心。 想到这里,许太后的脸色就渐渐阴沉下来。 她看着弘嘉帝死气沉沉的脸,怨恨道:“陛下是真的狠心,那女人生下陆容淮,陛下恨不得把太子之位都给他,而臣妾呢,臣妾拼了命生下容泽,陛下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说到最后一句,许太后猛然拔高音调,近乎是在冲着床上的人吼出声。 许太后气的呼吸急促,待气息平复后,她又很快露出一个笑容。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陛下,你这一辈子啊,也挺可怜的,喜欢的女人不爱你,至于你中意的儿子……呵,也蹦跶不了多少时日。” “陆国的江山,只能是哀家儿子的。” 许太后在弘嘉帝床榻前发泄一通后,神清气爽的离开太徳殿。 她转头就去了陆容泽那里。 却被告知七皇子过来找他有事,陆容泽听了半天,眼下精神不济,已经休息了。 许太后想起陆容泽那张苍白寡淡的脸,嘴巴动了动,叹了口气,“既然在休息,哀家就不打扰他了,平王已经走了?” 平王正是七皇子陆容波。 太监应是。 许太后没再多留,领着一众人离去。 直到人彻底走远,太监这才回过身,恭恭敬敬的在殿门上敲了一下。 屋内,许知知放下手里的书,呼出一口气,玩笑般说道:“好险,差一点姑母就进来了。” 陆容泽坐在窗边,他似乎有点出神,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都没有回应。 “表哥?”许知知喊道。 陆容泽回了神,慢慢地转过头看她。 许知知看着他消瘦到几乎没有肉的脸,唇边浅浅的笑意也淡了,她轻轻吸气,郑重承诺道:“表哥交给我的事情,知知一定完成。” 陆容泽看上去比活死人般的弘嘉帝好不了多少,面容枯槁,双目深陷,身形瘦削到好似一阵风能给他刮跑。 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连太医院都曾说活不过几个月的人,硬生生挺到了现在,让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只是许知知看着他灰槁的面色,多少有点于心不忍,她一贯胆大,当下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表哥,要不,这皇帝你还是别当了吧。” 陆容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眸太平静,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许知知:“当皇帝多累啊,每天起早贪黑的,处理不完的事情,表哥你的身体要好好修养,说不定还能好起来。” “如今表哥闭门不出,大权都在姑母手上,外面都说……” “说什么?”陆容泽启唇,声音沙哑。 “说、说……说你是傀儡皇帝呢。”许知知说完,缩了缩脖子。 许知知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殿内的气氛因她这句话变得沉默。 过了一会儿。 陆容泽却是笑了一下,又将头慢慢转了回去,看向天际的白云。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表哥……”许知知绞着手指,忐忑道:“对不起,知知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话。” “可是……” “回去吧。” 许知知回去后,得知齐王要领兵出征一事。 据说齐王接到圣旨后在府中破口大骂,要不是他腿脚不便,又有侍卫拦着,他恨不得直接冲入宫中大吵一架。 齐王闹了一场,三天后还是被请上了马车,领着八万士兵去了南边。 南边如今只有楚国的兵马在,没了段国相助,攻城的速度明显缓慢下来,几番胶着,倒也没让楚国讨到好处。 在陆容淮带兵拿下刘国一半城池时,他终是坐不住,给段国国主写了信。 两人当初结盟,他很是费了一番心力,后来又与段国演了一出戏,成功的搞臭了陆容淮的名声,眼下陆容淮虽攻势强劲,但他已经失了民心,只要他们再添把火,陆容淮再难翻身。 只是本该按照计划,与他里应外合的段国,不知为何,这半个多月来安静的很,一点动作都没有。 他心急如焚,这才写信过去询问情况。 等了大约五日,段国主的急信送到了他面前。 与信件一同到的,还有一个方正的锦盒。 盒子精美考究,用料也好,是六国上贡时才会用上的上等礼盒。 楚国主将信放到旁边,迫不及待的先打开了盒盖。 “啊!” 下一刻,盒盖‘啪’地一声砸落在地,楚国主跌坐在王座上,被盒子里腐烂发臭的人头吓得冷汗直冒。 殿内的太监婢女也纷纷尖叫,躲在柱子后面。 楚国主死死瞪着盒子的头颅,肥胖的面容因为过度紧张而肌肉抽搐,他颤抖的伸出手,去拿那封信。 他手抖的厉害,撕了三次才撕开信封。 段国主的回信很简短。 只有四个字。 ‘听天由命。’ 而那个头颅的主人,正是刘国国主。 被陆容淮派人送去给段国主,段国主岂能不知道这是陆容淮的震慑,他权衡再三,决定不再帮楚国合攻陆国。 因而,在楚国主来信后,他便将那个头颅转赠给他。 楚国主盯着那四个字,气的狠狠撕碎了信件。 “来人!去把柳明月叫过来!”楚国主怒吼道。 宫人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去喊人。 没一会儿,柳明月匆匆赶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桌上摆放的腐烂头颅,面色顿了顿,随后朝楚国主施了个礼。 “国主有事找在下?” 楚国主面色阴沉,“柳明月,寡人当初愿意救你,是见你跟寡人一样痛恨陆容淮,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寡人抹去你逃亡痕迹,让你留在楚国,可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回报寡人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6节 柳明月:“国主相救之恩,明月铭记在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明月不明白,国主此言何意?” 楚国主重重冷哼,“你让寡人跟段国结盟,趁他们不防备去攻打陆国南境,现在南境打了一半,迟迟没有进展,而六国却已经被陆容淮拿下一半,再过不久,寡人岂不是也要跟他一样!” 楚国主指着那个头颅,神色激动。 柳明月扫了眼腐臭的头颅,含笑道:“国主放心,眼下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还有机会翻盘。” “怎么翻盘?” 柳明月从容一笑,眼底藏着阴狠。 “兵之形,避实而击虚。” 作者有话说: 陆容淮:说人话。 感谢在2023-04-04 21:13:19~2023-04-08 22:1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2272742 18瓶;若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王爷,大事不好了!” 弦雨急急忙忙跑进来,事态紧急,他不得不打断正在议事的三人。 陆容淮抬眼,有着处变不惊的沉着,“什么事这么惊慌?” 弦雨掏出信件递给他,嘴里快速说道:“弦月传来急报,楚国先前拿下南边五座城,现在他们拿着这个筹码,正在跟陆国谈判,信中是他们谈判内容。” 陆容淮低头看信。 他看完后未言一词,将信传给坐在旁侧的聂思然跟白清俞。 两个人在阅览信件后也都沉了脸色。 楚国愿意将五座城池归还陆国,并且向陆国俯首称臣,主动归顺,唯一的要求,竟是让陆国交出楚沅。 一边是失去的国土家园,关乎陆国颜面,一边是碍眼的黎王妃,许太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白清俞:“楚国这是打的什么注意?” 他之前听陆容深提起过,楚沅曾是楚国太子,被废后一直独居在寺中,之后被当做和亲人选送到了陆国。 寥寥几句,他何尝听不出楚国对楚沅的轻贱。 在这个时候点名要楚沅,恶意昭彰。 聂思然眉目温和,但眼中泛着点点冷意,“一群彘狗宵小,如今竟还敢妄图欺负阿沅,咱们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是不知死活的凑了上来。” 弦雨心里着急,这封急报传到他们手里时,说不定邺京那边已经下了旨令,万一许太后真的要将王妃交给楚国…… 他不禁担心起来,同时心里也清楚,王爷对王妃的喜爱做不得假,根本不可能让王妃回去,他只是怕许太后那帮人被逼急了,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来。 “王爷……”弦雨出声,在场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还有一事,太上皇驾崩了。” “……” 屋内静了半晌。 聂思然额角微抽,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弦雨,“此等大事,你竟然放在最后才说?” 弦雨理直气壮,“主子的事才是大事。” 此等大不敬之言,若是让皇宫里那群人听见,指不定要如何修理他。 倒是陆容淮,在弦雨说完后,慵惬的笑起来。 他兴致勃勃的问:“那老东西几时死的?” 弦雨:“约莫是昨天后半夜寅时,邺京烽火台响了五次雷鸣般的炮火声,随后全国各地依次点响烽火台。” 烽火台若遇战事,则会点燃狼烟,而鸣炮只有一种情况,国之大丧。 陆容淮眉眼一弯,真真切切的感慨,“老东西吃的那些有毒的丹药,看来还有点作用,本该去岁就死的人,硬是又拖了将近一年……” 他这话说的狂悖嚣张,字里行间都没有将弘嘉帝放在眼里,语气更是轻飘,如同在点评路边的野草一般。 只是这话他敢说,其他人却不能应和。 陆容淮笑了两声,转而又想到了一事,“老东西死了,陆容泽是不是也快了?这两人可真能熬,咱们不若来打个赌,赌陆容泽三个月内暴毙?” 众人:“……” 聂思然无奈扶额,提醒他,“王爷,按照国律,您应当为太上皇守孝一年,还有,睿王如今毕竟是皇帝,您还是……少说两句吧。” “行吧,”黎王状似遗憾的敛了笑,恢复了正经模样,“既然是国丧,许太后定会派人叫本王回去行孝,诸位想个办法?” 他们如今已经同许太后一党闹翻了脸,又被泼了许多脏水,以至于朝野上下对陆容淮甚有微词,眼下弘嘉帝驾崩,正是敏感时期,陆容淮身为皇子,理当回去守灵尽孝。 可这一回去,能不能再出得了邺京,可就难说了。 白清俞:“称疾重病?” 聂思然笑盈盈的,“王爷身强力壮,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吃得好睡得好,又有妻儿陪伴在侧,瞧瞧王爷这张春风得意的脸,称病会有人信吗?” 白清俞顿了下,他抬眼看了看陆容淮,诚实摆头,“没有。”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陆容淮弯唇,“聂远舟,本王眼下还缺一个掌册的书童,苏大人写的一手好字,不如喊他来如何?” 聂思然笑容僵住,他坐直身子,两人对视半晌,他最终败下阵来,嘴上却道:“在下惭愧,不及王爷真小人也。” 陆容淮朗然一笑,“彼此彼此,兄长莫要谦虚。” 这一声兄长,可将聂思然给恶心坏了,喝了两盏茶才勉强平复心情。 三人讨论半天,最终商议好对策。 眼下楚国盯上了楚沅,不管是何目的,总归不能让他们得逞,陆容淮让弦雨去调配暗卫,将人尽数安排好,全力保护楚沅和陆多余的安全。 如他料想的一样,不出三日,邺京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便来到他眼前。 只是可惜,许太后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 黎王在接到圣旨后,当着全军的面呕出一口鲜血,含泪对着苍天大呼‘父皇’,随即当场晕了过去。 黎王痛哭的场面,据说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不仅如此,黎王醒来之后,强撑着身躯亲笔写下万字忏悔书,并将其公之于众。 书上先是对弘嘉帝的驾崩表示沉痛之情,言辞哀切,如割肺腑,情真意切,接着又痛骂自己不孝,愧疚难当,潸然泪下,最后再解释自己无法回京尽孝的理由,句句凿心。 他先是以情动人,再是以理服人,洋洋洒洒写了万言,隔着这厚厚的内容,仿佛都能看见黎王悲恸无奈的模样。 万言书火速流传开来,从南至北,跨过邺河,很快就传到了许太后耳里。 邺京百姓知晓万言书内容后,都感动不已,没想到心肠冷硬如黎王,竟也有如此伤心欲绝的时候,想来他们之前将黎王过于妖魔化了,差点忘记他也是寻常凡人,有七情六欲,更有许多无奈和不得已。 百姓们不明内里,而许太后岂能分不出真假,别说黎王当众呕血哭晕,就是那篇感人的文章,恐怕都不是黎王自己写的。 许太后头戴白绸,气的在宫中破口大骂。 “好一个无耻的黎王,当真是好啊,好极了。” “说什么无法回京尽孝是为了完成先帝遗愿,哀家怎么不知道先帝有收复六国的愿望,分明是他自己狼子野心!” 宫里太监婢女们见太后气的不轻,一个个跪在地上让她息怒。 这篇忏悔书出乎意料的有用,许是因为大家印象里的黎王手段刚硬冷漠,所以很难想象他会写出这么一篇催人泪下的文章。 一时间万言书风头极盛,因写的太好,还在坊间造成了一纸难求的局面。 连弘嘉帝的国丧,都被掩盖在万言书下。 陆容淮写在万言书里的那句‘不破六国终不还’的誓言振奋了陆国百姓的心,同时也抹杀了段楚刘三国最后一丝侥幸。 一边亢奋欢呼,一边则是如丧考妣。 南北对立已久,陆国强悍的盘踞北方多年,国力日渐强大,反观南边六国,不思进取骄奢淫逸,两边差距有如天堑,若非弘嘉帝昏聩懦弱,陆国恐怕早已踏过邺河,一统南北。 随着陆容淮在南边的捷报频频传回,曾经霸占南边的六国,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有一位在南边享誉盛名的年长儒者,在得知陆容淮拿下刘国后,称其是陆国百年难得一出的将才,六国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因他这句夸赞,民间几乎快要将陆容淮说成战神转世,往日一场又一场得胜的战役都被重新翻出来大肆宣扬,这时候,人们好似都已忘了曾经多怕他,在背后说过他多少次坏话。 许太后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苦心筹谋那么久,多次用谣言煽动百姓对陆容淮的仇恨,可为什么,为什么陆容淮总是能轻易改变这一切?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老天爷都站在了他那一边,天时地利人和,他样样都有。 外界的纷扰,陆容淮是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他正陪同楚沅和江倪,登上了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巨船。 岸上都是他的亲卫,周围早已清场,聂思然他们等候在下面,目送他们登船。 “大船船~” 陆多余坐在陆容淮的臂弯,黑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睛兴奋的看着大船,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船,高兴的手舞足蹈,在怀里扭来扭去。 这小子吃得好长得快,力气还大,也幸亏是陆容淮抱着他,不然换做别人还真抱不住。 陆容淮低头看他,唇边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故意吓唬,“别乱动,不然把你丢海里喂鱼。” 陆多余跟陆容淮打了好几个月的交道,学会了能屈能伸,主动抱住他的脖子,脆生生的回答:“鱼鱼不吃小鱼,小鱼乖。” 陆容淮挑眉,“你乖?” 小家伙点头,“我乖。” 陆容淮笑了,明知故问,“你哪里乖?” 这小子每天精力旺盛的到处跑,破坏力堪称一绝,弦雨现在跟个老妈子似的,日日跟在小家伙身后收拾烂摊子,不仅毫无怨言,还乐在其中。 没办法,小崽子嘴甜会哄人,五官长开后更是漂亮到耀眼,成功俘获一众哥哥姐姐的心。 陆多余想了想,忽而把脑袋一歪,亲昵的靠在陆容淮颈侧,童音软乎乎的,“父亲最喜欢小鱼了。” 陆容淮听见小家伙这软言软语的讨好,年纪小小倒是学会了拍马屁,他眉眼含笑,使坏的唱起了反调。 “那可不一定。”他说。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7节 小家伙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看他。 陆容淮悠悠道:“我最喜欢的是你爹爹。” 走在前面的楚沅:“……” 他回头瞪一眼,“王爷,不要跟宝宝乱说。” 陆容淮还想开口,但这时三人已经来到船上,跟甲板上等候的几人打了个照面。 他抬眸看了眼,极寻常的一瞥,却叫他脚步一滞,愣在原地。 “族长……”江倪率先开口,几步迎了上去,他感慨万千的看着面前老者,“您头发都白了。” 江族长须发花白,素纹衣袍随风鼓动,瞧着有六七十岁的光景,然而身板挺直,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脸上竟然没有多少皱纹,面皮依旧紧致,瞧着甚至比聂徐行还要年轻。 江族长跟江倪低语了几句,随后,他抬起头,目光悠然的朝楚沅这边看来,最终,他的视线落到陆容淮脸上。 老者的目光有种说不透的清睿,细看之下竟让人不敢直视。 只听他问:“这位小友,可是认得老朽?” 作者有话说: 陆狗:妈妈,我好像看见了鬼 感谢在2023-04-08 22:15:51~2023-04-15 20:1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2884316 10瓶;想喝奶茶呀~、墨竹清酒、倾心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这位小友,可是认得老朽?” 族长的问询拉回陆容淮的神思,他不动声色的微笑,抱着陆多余走上前,“听爹提过您,只是没想到您如此年轻,晚辈一时惊讶,倒是失了礼数。” 江族长看着他的眼睛,对方既然不愿意说实话,他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且观此人气度,想必就是那位骁勇善战的黎王殿下。 “王爷谬赞,老朽如今已是耄耋之年,早已不年轻了,”他淡声说完,视线落到陆多余的脸上,“这是……王爷的孩子?” “族长,这是沅沅和王爷的孩子,也是您的玄孙。”江倪笑着说道。 江族长颔首,“先进去吧,外面风大。” 众人随着他进入船舱,舱内空间很大,装饰虽不奢华,但胜在清雅别致,别有一番风味。 一席人落座后,江倪将陆多余抱到江族长身边。 “小鱼,这是高祖爷爷。” 陆多余甜甜喊人,“高祖爷爷好,我叫陆无因,爷爷也可以叫我小鱼哦。” 江族长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低头看向只到自己膝盖的小人儿,温声道:“小鱼饿不饿?” “不饿,高祖爷爷饿了吗?小鱼有糖饼,可以给你吃。”他一点儿也不怕生,双手趴在江族长的腿上,仰头眨着眼睛问道。 江族长眼底笑意深了些,他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将人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随后,他望向陆容淮和楚沅两人,“这孩子聪明伶俐,又懂事乖巧,你们把他教的很好。” 陆容淮撑着下巴看崽子,闻言笑了笑,“调皮的很,惯会装乖。” 江倪可见不得人说他宝贝坏话,哪怕是亲爹都不行。 “小鱼还不到两岁,本来就很乖。” 江族长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茶盏,“这是我们海上的茶,诸位尝尝。” 楚沅端起茶盏,入口温度刚好,他抿了一口,唇舌间顿时被香味侵占,这股香气绵远,似田间的野菊,又像山林的晨露。 江族长将楚沅脸上的喜爱收入眼底,他忽而开口道:“这是你父亲最爱的茶。” 楚沅微怔,抬眸愣愣的看着他。 江倪看着手中清澈的茶汤,汤雾熏着眼,忍不住泛酸,“是啊,这是小幽最爱喝的云柏茶,可是他再也喝不到了。” 楚沅跟江幽有七八分相似,江族长看着这张脸,思绪不免恍然。 “江氏嫡系人丁单薄,你父亲成年后,族中没有可与之婚配的人选,在他选择离开时,我们没有阻拦,早知今日,当初我必定不会同意他离开。” 他在信中得知江幽早已离世的消息时,亦是痛苦自责许久,那是江氏一族最优秀的儿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楚沅神色哀伤,他垂下眼眸,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眼里的潮意。 陆容淮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冰凉的五指,无声的给予他安抚的力量。 回忆鲜血淋漓,江族长显然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谈,江幽身故,他们不会放过那个伤害江幽的渣滓,以告慰他在天之灵。 江族长:“我这边已经准备百艘船只,王爷打算何时前往楚国?” 陆容淮:“随时可以。” 江族长:“南圣海海域浩瀚,且风向不定,第一次海上航行很容易偏航,此次我带着全族的人来助王爷一臂之力,希望王爷早日拿下楚国。” 楚国对江氏虎视眈眈,他如今对楚国恨得牙痒,这也是为什么江倪写信求助于他时,他愿意出海相助,不仅是为了江幽,更是为了江氏的后代们。 陆容淮勾唇,眼角邪肆上挑,明明是风流倜傥的模样,硬是染上了杀气。 “血债血偿,楚国欠阿沅和母后的,必定要加倍偿还。” 江族长闻言心中欣慰,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位黎王是真心爱护楚沅,有他在,他们报仇的希望也会更大。 “有件事要劳烦族长,”陆容淮偏头,“陆国有一位逃犯潜藏在楚国,他很有可能会从海上逃亡,届时请族长派人将他擒住。” 江族长颔首,待问清逃犯姓名及样貌后,应承下此事。 “王爷放心,江氏在南圣海生活多年,对海域十分了解,他想从海上逃走,难于登天。” 陆容淮:“如此甚好,此人狡猾,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江倪:“一艘船可容纳一千人,王爷兵马众多,该如何调配?” 陆容淮思忖,“百艘大船一趟可送十万人过去,这十万人都是本王的玄羽卫,能以一当十,是咱们拿下楚国的关键。” “等大船折返,再送十万士兵去段国海岸,合力包抄他们。” 他们一路打一路招兵,不断的填补新鲜士卒,因此如今有整整五十万大军。 江族长:“那剩下的士兵如何处置?” 陆容淮微笑,“剩下三十万大军会从刘国出发,兵分两路,由白清俞率一路去段国,赵禄率一路去楚国,让他们腹背受敌,插翅难逃。” 商议好事情,陆容淮派人清点人数,十万玄羽卫开始登船。 第二日,白清俞他们站在岸边,目送百艘船只驶离岸边。 海上的夜晚不算平静,波涛起伏,浪声阵阵,船只已在晃荡在海面上行驶了三日,渺小的如同一片树叶。 楚沅晕船,整个人恹恹的,陆容淮去找江倪,江倪给了他两贴清凉的膏药,让他贴在楚沅的腹部,说是能缓解晕船之症。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又喝了半碗燕窝雪翅粥,楚沅困意深深,靠着软枕睡了过去。 陆容淮洗完手回来,俯身将他抱起,动作小心的将他放入床中央。 随后他脱鞋上床,给床里的一大一小盖好被子,支着胳膊躺在外侧,静静的凝视楚沅。 他想起白天的见面。 其实江族长说的没错,他是见过他的。 那是在上一世,楚沅离世之后。 他当时已然疯魔,求遍了曾经极为不耻的神佛,踏遍了九州八荒,诏令传达四海,只要能让他再见楚沅一面,再续前缘,他愿意倾尽所有,九死不悔。 江族长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他。 但他隐瞒了姓名,只跟他说了几句话,便消失于人海中,一度让他怀疑此人用心不良。 如今想来,他当初愿意出现在自己面前,愿意帮自己一把,或许是因为,他得知楚沅是他的族人。 而他无论是出于怜悯还是愧疚,出手相助,已然是莫大的恩情。 他伸手将楚沅拥入怀中,低头眷恋地嗅他发间清冽的皂豆香味,上辈子的绝望痛苦在今生得以弥补,他此生已无憾。 陆国士兵很多都缺乏海上坐船的经验,晕吐的不在少数,因而前半个月,江倪忙的脚不沾地,还有不少士兵在船上生起了热病,一连烧了好几日,差点脱水而亡。 好在江氏族人准备充分,也料到了他们会有各种不适应的症状,船上准备了大量药材,总算度过了前期凶险。 到了后面,大家慢慢适应了海上生活,精神一点点好转,等到船只抵达楚国海岸时,基本上都恢复了生龙活虎的姿态。 再次踏入楚国境地,楚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上岸,玄羽卫便迅速分开,如一阵黑雾隐入四周山林野路间,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们上岸的地方是一处荒废的渔村,这里地势过低,每年夏季涨潮时就会淹没渔村,所以很多渔民都搬到了别的地方,这里也就越发荒芜。 江氏族人每次上岸采买都会从这里走,因而几间废弃的鱼屋里有备用的粗布麻衣。 陆容淮拿出几副人|皮面具交给众人,一席人换上不起眼的衣裳,戴好面具,光明正大的走出屋。 几名江氏子弟牵着驴车过来。 江族长:“我在乌浡买了栋宅子,通关文书业已准备妥当,咱们就说是去投奔亲戚,顺利的话,半个月就能抵达。” 乌浡是楚国国都,离南圣海不远,若是快马加鞭,只需五六日便能到达。 众人没有异议,一起坐上驴车出发。 到了楚国集镇,他们又换了辆简朴的马车,一路低调的前往乌浡,沿路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就这么畅通无阻的来到乌浡。 眼下已经过了秋分,太阳虽不似夏日酷热,照在身上还是不免要出一身汗。 他们跟着江族长在街巷里绕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宅院。 江族长:“为了掩人耳目,此处宅院选的普通,先前是一位商贾的旧宅,麻雀虽小,胜在五脏俱全,我已托人洒扫过,诸位请进。” 陆容淮踏步进去,他怀里的陆多余好奇的四处张望。 院子里的树枝上挂着两个鸟笼,笼子里是羽毛鲜艳漂亮的两只鹦鹉,陆多余嘴巴张开,发出‘哇’的惊叹,扭着身子要下地去看鹦鹉。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8节 江倪笑着点点他的翘鼻,“这是你高祖爷爷送你的礼物,小鱼喜不喜欢?” “喜欢!”陆多余开心的跑过去抱住江族长的腿,仰头快乐的说道:“谢谢高祖爷爷,小鱼最喜欢你了。” 江族长眉目柔和,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去玩吧。” 陆容淮扯了扯嘴角,看着跑去玩鹦鹉的小崽子,“这么容易被收买,这臭小子有点好骗啊。” 江倪正在吩咐乐书,闻言辩驳道:“才不是,我们小鱼聪明着呢,年纪小小就知道谁对他好,又会哄人,比同龄人厉害多了。” 陆容淮揽住楚沅的肩,拥着人往右侧屋子走,散漫道:“爹说得对,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大家都快些进屋歇息吧。” 楚沅让乐书和弦霜在院子里照看陆多余,他们进屋后简单洗漱一番,换下沾了尘土的衣裳。 两人合衣躺在床上,陆容淮抬手一下又一下抚摸楚沅的秀发。 “等事情结束,阿沅带我去看看你住过的寺庙吧。” 楚沅半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好,我也很想回去看一眼。” “还有行宫,母后很喜欢那里,我……想再去一次。” 陆容淮听出他嗓音里的低落,他亲了亲楚沅的额头,“好,都去,阿沅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谢谢你,望黎。”楚沅清澈的眼眸映着他的面容,唇边也有了小小的笑意。 陆容淮轻咬一口他的脸颊,不满道:“又是这句,跟我道谢做什么,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去做。” 楚沅忍不住笑起来,“那我要是让王爷去杀人放火,王爷也愿意?” “愿意。”他答的毫不犹豫。 楚沅笑容停住。 他忽然正色,抬手去戳陆容淮的胸膛,“王爷,在邺京时你答应过我,不会滥杀无辜。” 楚沅始终记得乞巧节那日碰见的老和尚,老和尚言及陆容淮杀戮过重,恐怕有损此生福报。 楚沅将老和尚的话记在心里,说不担心是假的。 “放心,你说过的话,我可都是当圣旨在执行。”陆容淮勾唇,语气看似玩笑,但楚沅明白,他真的有听自己的话。 楚沅心中稍安,想起这一年他征战六国,除却必要的牺牲和伤亡,他确实未曾伤害过各国百姓,也正是因为此事,六国百姓哪怕亡了国,却也没有多少损失。 他们过自己的日子,无论是谁当帝王,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物阜民丰,他们都可以尊他为王,奉为天子。 “王爷,我想亲自为母后报仇。” “什么?” 楚沅垂眼,眼底冷芒微闪,“那个人,交给我来解决,好吗?” “可是……”陆容淮担心他的安危,面容难得有些犹豫。 楚沅伸手抱住他的腰,“王爷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 “我有你,有小鱼,还有爹爹他们,我舍不得你们,所以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他要亲自为母后报仇,如今是曾经被囚禁于破庙的楚沅,他或许会选择跟那人玉石俱焚。 但他如今已经不是孤身一人,这个世上有许多让他牵挂的人,所以即便是报仇,他也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陆容淮看着他的眼睛,他何尝不知江幽的死是楚沅的心结,如今这个结日日刺痛着他的心,叫他如何能忘记。 所以千言万语,最终还是汇成了一句温柔的支持。 “好,阿沅一诺千金,不能食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5 20:14:36~2023-04-20 22:2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只想摆烂的鱼10瓶;煊安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第二日一早,陆容淮和聂思然离开宅院,两人在乌勃城内走了一圈,直到暮色四合,方才走进巷口。 “回来了,可有打听到什么?”江倪过来给他们开门,关门时还不忘朝外看两眼。 聂徐行和苏如鹤听到动静也从侧屋走出来。 乐书早已将凉茶备好,两人大步走进屋,端起茶盏猛灌,直到两杯茶下肚,这才舒服许多。 “弦雨,去通知江族长,请他过来一趟。”陆容淮放下茶盏,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弦雨。 弦雨微顿,他抱拳领命而去,心中略有些怪异,觉得王爷此刻好似压抑着某种情绪,阴沉沉的叫人害怕。 很快,江族长与他一同过来。 陆容淮望了眼屋外,视线再次看向弦雨,“阿沅在做什么?” 弦雨:“主子在陪小世子作画。” 聂思然点头,“也好,今日之事不必让阿沅知晓。” 陆容淮没再多言,只吩咐道:“去外面守着。” 弦雨应声,带着乐书一齐退出去。 江倪察觉到不对劲,待门一关上,他便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王爷似乎心情不太好。” 聂徐行左右看了一番,王爷他尚能理解,毕竟他平常也不大爱笑,但能让他这狐狸似的儿子都失去了笑容,还真是不同寻常。 他拍了下聂思然的手臂,“搞什么,特地将族长请过来,又都不说话,就把我们晾在这儿?” 他这一下子半点不收力,打在胳膊上是实打实的疼,聂思然额角一跳,转脸看向陆容淮。 “此事还是由王爷说吧。” “楚国主察觉了我们的踪迹。” “什么?”江倪惊呼,他们一路伪装,竟然还能叫楚国发现,他瞪大眼睛,“楚国主那般昏聩之人,怎会知晓我们的行踪?” 陆容淮声线冰冷,“因为我们当中,出现了奸细。” 众人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心中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当初,邺京铺天盖地的骂名和声讨都没能让他脸色有分毫变化,许太后一次次逼迫也不曾令他有半分动怒。 今时今日,那双深冽的眼睛如冬日破冰的幽潭,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他们身边竟然有楚国奸细! 江族长沉稳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聂思然想起今日见闻,也是头疼不已,“今早我与王爷出去,在茶楼歇息时听到几句闲话,昨日夜里楚国主忽然下令,封锁乌勃城,如今乌勃城只许进不许出,而且街上还出现了搜查队,沿着街旁店铺正在一一盘查。” “查完店铺,下一步就是查宅院,咱们这里……”聂徐行话说一半,忽而眉头紧锁,“王爷方才说奸细,莫非已经知道是谁?” 陆容淮薄唇抿直,“具体是何人尚且未知,但八九不离十。” 聂思然见众人疑惑,解释道:“父亲和阿爹可还记得,当初在邺京时,阿沅住在咱们家,楚国主曾给阿沅写过一封信?”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便想起那段回忆。 江倪:“记得,怎么又提起那封信了?” 聂思然委婉提示,“楚国主曾在信中用江氏族人威胁过阿沅。” 聂徐行瞬间明白,“你的意思是,那名奸细是江氏族人?” 他话音刚落,江族长便站起了身。 “绝无可能,江氏子弟不会背叛家族,”江族长看向江倪,“那时你写信回来,问我族中可有人被抓,我仔细查过,并没有人员失踪。” 陆容淮淡淡抬眼,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江族长见此,面色微愠,江倪忙站起来打圆场,“此事还有待商榷,奸细未必就是江氏子弟,族长您先坐下,莫要生气。” 陆容淮:“是不是,一查便知。” 江族长不相信奸细在江氏,但他知此事非同小可,务必要及早查出。 “可以,王爷查吧。” 陆容淮喊来暗卫,交代了几句,暗卫快速离去。 聂思然:“除了城门封锁,眼下还有一事需要咱们格外小心。” 聂徐行:“何事?” 聂思然深眉紧锁,“如今乌浡城内,百姓都在说阿沅乃江氏后人,骨血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还说……饮其血能延年益寿,不老不死。” “荒唐!”江倪一拍桌子,他简直怒不可遏,“定是那楚国主见亡国在即,想要拉阿沅和江氏下水,这卑劣龌龊的小人,万死难辞其咎!” 聂徐行抬手给他顺气,他压着心中的愤怒,柔声宽慰江倪,“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有王爷和我们在,谁也别想伤害阿沅。” 江倪抓住聂徐行的手,“如果所有人都想伤害阿沅,他们会有千百种手段,我们又如何能防住,楚国主这招真是恶毒,徐行,我真的很怕阿沅受伤。” “阿爹放心,一切有我。”陆容淮启唇,压低的音色从容又笃定。 聂思然给众人添茶,也道:“眼下我们在暗,他在明,真正该害怕的是他。” 聂徐行:“没错,楚国主若是真的知道我们的踪迹,那他此刻估计连觉都睡不安稳。” 众人一时无话。 江族长抬手在桌面轻敲了两下,慢慢道:“长生之谣由来已久,那两支蜡烛是祸起的源头。” 江倪惊讶,“族长,蜡烛一说难道不是传言,而是真的?” 江族长叹息摇头,他似乎不愿回忆此事,怅然看向屋梁,“江氏先祖,本是南国望族,族中曾出过一名惊才绝艳的少年,在他弱冠之年,曾跟随海上商船外出游历,自那之后,杳无音信,二十年未归。” 江倪:“那后来呢?” “族中派人找了他很久,后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放弃寻找,他却又回来了。” “回来时,举国震惊,这名少年消失二十载,而今的样貌却依旧年轻非凡,跟二十年前无甚区别。” “这……难道他当真获得了长生之术?”江倪从未听族中人说起过这段往事。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89节 江族长:“世间没有长生,生老病死才是常理,不过是世人贪欲太重,妄图与天同寿。” 聂徐行:“既无长生,那这名少年为何容颜不变?” 江族长:“容颜不变,乃是因为他这二十年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故而容貌仍旧显得年轻。” “啊?”江倪愣住。 “少年在海上遭遇飓风,被卷入海中时撞到船板,又在海水中颠簸数日,因而昏迷许久,后被岛上海民所救,如活死人般沉睡了二十年,直到他醒来,想起过往,才终于回到了家。” “至于那两支蜡烛,不过是岛上之人用特殊的植物研制而成,岛上贫瘠,物资短缺,他们研制的蜡烛能保存更久,燃的更慢,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工具……” “少年离开时,海民们知他此番路远,特地送他两支,少年感激海民,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海民们的生活,因而将事情含糊过去,对自己这一段过往讳莫如深。” “然世人不知内里缘由,又多猜疑,他们只看到少年未老的容颜,又偶知蜡烛奇香且耐燃,传来传去,竟成了长生不老之说。” 江族长的话音落下,在场之人皆神色不明,半晌未语。 谁能想到,外界传言纷纷扬扬的江氏秘闻,如今听到真相,竟是如此荒唐可笑。 江倪嘴唇微抖,“所以,当初南国国主戕害江氏也是因为这个?” 江族长沉重颔首,“没错,江氏远走海外,本以为谣言终将止息,不曾想……竟是到了越发疯魔的地步。” 聂徐行关心道:“当初赠烛之人的后代,如今可还在?” 江族长神色悲戚,“都没了,早已被大海吞噬,整座岛沉入海底。” 聂徐行在海外游历过,知道海上生存是多么危险,心中也生出伤感来。 陆容淮全程听他们在说,他神色已不似先前那边冷厉,目光幽幽道:“海岛既已消失,那这两支蜡烛,便是世间仅存的,对吗?” 江族长:“嗯,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那红白烛,如今都在邺京皇宫。” 江族长疑惑,“白烛早在江氏出海后,便被先祖放置在荒岛的岩洞中,至今未派人取回,至于红烛,更是无稽之谈,如今安放在我族宗祠内,日夜照看。” 江族长口吻笃定,“王爷说邺京有红白烛,或许是世人听闻传言后仿制而成。” “非也,”陆容淮似笑非笑抬眸,“白烛乃是海外寻获,而红烛,则是楚国主亲自赠予父皇,两支蜡烛燃烧后的气味特征,都与族长说的一致。” 江族长面色愈发凝重,“王爷所言当真?” “自然。” 江族长:“真乃怪事,我此番出发前,还去过宗祠,红烛确实还在族里,这一点老朽可以用性命起誓,绝无半点虚假。” 陆容淮食指敲着桌面,“此事蹊跷,看来只有擒获楚国老儿,方能知晓答案。” 这天晚饭时,楚沅发现大家似乎都心事重重,他本想询问一番,奈何陆容淮盯着他用膳,等他好不容易吃完饭,众人都散了。. 回到房中,楚沅将陆多余交给乐书,让他带去洗澡,而后主动牵住陆容淮,将人带入内室。 陆容淮任由他握住手,直到被按坐在床上,他这才轻笑出声,伸手揽住楚沅的腰肢,将人抱进怀里,齐齐倒入床榻。 他轻咬住楚沅的耳垂,含着笑意呢喃轻语。 “小郎君这般急色,甚合我意。” 作者有话说: 陆狗:他好急,我好爱 沅沅:…… 感谢在2023-04-20 22:21:00~2023-04-28 20:0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10瓶;徒有其表5瓶;若汐、墨竹清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被陆容淮言语逗弄,楚沅的拳头毫不客气的捶上他的胸膛。 “王爷,你正经点,我有话要说。” 陆容淮握住他的手,按在胸口揉捏,不经意间的动作矜贵且慵懒,目光却认真的看着他。 “嗯,阿沅想说什么?” 楚沅翻身,盘腿而坐,黑润的眼眸安静的注视他,语气肯定的问道:“王爷,出了什么事?” 陆容淮嘴角笑意微凝。 楚沅生了一颗玲珑慧黠之心,又怎会看不出大家刻意掩藏的情绪。 陆容淮薄唇半开,他正要说话,楚沅抬起手指按住他的唇。 他眼睛短促的弯了一下,语意轻快,温柔的能沁出水,“王爷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温柔的嗓音伴随着淡淡的威胁,让陆容淮背脊僵住,瞬间想起睡书房的悲惨经历。 他清咳嗓子,顺势也坐起身,一五一十地将今日之事说给他听。 楚沅跟江族长一样,不信族中之人会背叛他们,他眉目紧锁,“王爷可有找出此人?” “阿沅且耐心等待一晚,明日便能知分晓。” 楚沅没问他用什么办法揪出这名奸细,他信任陆容淮,知道他会将此事处理好。 “若当真是族中之人,王爷也尽可放心,族长绝不会包庇他。” 陆容淮解开楚沅头上发带,一头乌发随即散开,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到那张平庸的假脸上,抬手戳了一下。 “那可不一定,阿沅与族长相识日短,又岂能猜透旁人的心思,万一他舍不得这名奸细,偷偷将人放了呢。” 楚沅好脾气的任他在脸上戳来戳去,温声道:“小时候,母后曾提到过族长,言辞敬重,能让母后称赞之人,定是很好的。” 陆容淮懒洋洋的,俊眸半阖,“嗯,此事明日再说,赵禄跟浮晴已经拿下楚国两城,不日就会行军至浪翯关,白清俞也攻破段国三成境土,阿沅不妨猜一猜,楚国主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如今猜到我们极有可能在乌浡城内,会想方设法引诱我们现身,若是抓住了咱们,自然可以令赵禄退兵。” 说到这里,楚沅不免担忧的看着他,“王爷,此人诡计多端,若将他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怕大家会有危险。” 陆容淮肩膀放松,面上一副得逞的笑意,“咱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请君入瓮么,阿沅不用怕。” “何况十万玄羽卫随时待命,阿沅只需再等待一两日,一切按计划行动。” 楚沅听到他这番话后,明显的松了口气,他无奈发笑,“或许是如今心中有了牵挂,变得瞻前顾后,总担心会连累你们。” 温热干燥的大手握住他的手,陆容淮微一用力,将人揽进怀里,“我们是夫妻,别再说这些傻话,保护你们是我的职责,若是连妻儿都护不住,我也不配做你的丈夫。” “王爷做的很好。”楚沅抚摸他的脸,笑着夸奖。 陆容淮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两人说了好一番话,等陆多余回来时,就见两位爹爹脸上带着他看不懂的笑容,连他回来了都没发现。 翌日一大早,尚未到用早膳的时辰,所有人都已经齐聚主屋。 “王爷,人已找到。”弦霜拎着一人的后领,将人带到众人面前。 “小箫?”江族长错愕至极,他上前一步,瞪大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 江箫被抓来的一路都没反应过来,此刻听到族长的呼唤,他猛地一激灵,仰起头看向江族长。 “族长,发生了何事,为何要抓我?” 江族长沉默顷刻,“待会儿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许欺瞒。” 江倪看着他,在船上时族长跟他闲聊时提过这孩子,上半年刚过完十七岁生辰,他不相信一个从小在族中长大的人能背叛他们。 江倪:“确定是他吗?” 弦霜:“昨日按照王爷的吩咐,将江氏子弟遣派出去单独采买,暗卫跟踪其后,只有他,在离开半个时辰后,身后出现了可疑踪迹。” 聂徐行:“真的是他在跟楚国主联络?” “我没有!”江箫大喊,他明白过来,这些人是在怀疑他,“族长您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大家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楚国主!” 江箫神色激动,又怕大家真的不信,一连强调了好几遍。 楚沅方才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状,他侧眸看向陆容淮,“会不会是有误会?他不像是在说谎。” 陆容淮抱臂凝视江箫,冷声道:“去年七八月间,你可曾来过楚国?” 江箫先是一愣,紧接着他面色白了几分,“我……我确实来过,但是……不是我,我是奉了族中之命,来楚国采买用品,这一点族长可以为我作证。” 江族长记性很好,自然没忘,“没错,去年族里派了四名子弟上岸,他跟另一个孩子来楚国购买布匹和白面,还有两人去段国采购笔墨纸砚。” 聂思然:“另一名子弟在何处?” 江族长:“他被我留在族内处理事务,不在这里。” “把头抬起来,”陆容淮命令道,声线冰冷中仍带着威仪,“看着本王的眼睛,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没有见过楚国主?” 江箫心中很怕这位黎王,他每次上岸时都会听百姓说起此人的种种恶行,早已将此人看作魔头一般的恶毒人物,谁知这次随族长上岸,竟是协助这位黎王,助他一统六国。 现在他被怀疑是奸细,眼下他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哪怕再怕,他都挺直腰杆,坚定的望向陆容淮。 “从未见过。” “好。”陆容淮面无表情的勾起一边唇角,凉薄之色在眼底蔓延,“那便将你入城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部老实交代出来。” 江倪见孩子的脸色越来越白,出言柔声安慰,“别怕,王爷也是想找出问题,你只管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江箫点点头,他低下脑袋,开始回忆去年那次楚国之行。 他一共在城内待了两天,从他入城开始,一直讲到他出城入海,事无巨细的讲述出来。 听完后,江倪和楚沅对视一眼,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楚沅:“当时在城内,可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江箫不解,“别的事情?” 楚沅:“嗯,比如说,一些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或者好玩有趣的,都可以说一说。” 江箫又认真回忆了一下,忽而眼睛一亮,“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正值暑热,城门旁边设了一处凉棚,给过往行人免费准备了茶水,大人是一碗凉茶,孩子是一碗糖水。” “我听城门口的士兵说,楚漳太子体恤百姓,特地为百姓筹建凉棚,消解暑热。” 江族长眉毛皱起,“你也喝了?”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0节 江箫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喝、喝了,清哥没喝,我喝了一碗糖水。” 清哥是当时跟他一起来楚国采购的子弟。 楚沅抿着唇角,声音清润,“楚漳此人无利不起早,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除非……” “除非他是别有所图。”陆容淮不紧不慢的补充完后半句话。 江族长:“你喝了糖水,后来回到族里,身子可有出现不适?” 江箫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 楚沅:“小箫可能是被楚国利用了。” 众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江倪二话不说,直接喊道:“徐行,思然,给我按住他。” “你们要做什么?”江箫下一刻被两人一左一右仰面按在地上,他又大声叫唤起来,“真的不是我!族长救我。” 江倪从腰带里掏出一个精巧的荷包,荷包打开,从中捻出一根细针。 他按住江箫的脑袋,将那根针又准又快的扎入他的脖子。 江倪又在他头顶和心口各扎了一针。 还没有完,江倪抓起江箫的手,在江箫惊恐的目光下,用针尖狠狠扎进他的指尖。 “啊!”指尖猛地涌出鲜血,江箫疼的嚎叫起来。 这一下子比前面几下都疼,而且是非常疼的那种,不是普通的针扎刺疼,像是被人砍断了一截手指头,他额头上瞬间冷汗涔涔。 起初他还不懂江倪为什么要用针扎自己,直到一炷香过后,他看见流血的地方慢慢爬出来一只浑身漆黑的恶心虫子,惊的他浑身寒毛直竖。 “这是什么?啊啊啊!”他恨不得把手甩出去,奈何被人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江倪用小瓷瓶接住虫子,神情严肃的对众人说道:“这是蛊虫,但我不曾见过这种,给我一天时间。” 江族长松了口气,他看向陆容淮,“小箫不慎误饮茶水,这才导致体内蛊虫滋生,成了楚国的棋子,但这并非他的本意,还请王爷饶了他这一回。” 陆容淮:“当然,楚国此招阴损,待族长回去后,定要好好查探一番,说不定其他族人体内也有蛊虫。” 江族长忧心忡忡的点头,心中生出自责。 他们千防万防,没曾想还是叫楚国寻到了机会,若非此次上岸,他都不知道族人体内被种下了蛊虫。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8 20:05:54~2023-05-09 22:1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一大早,楚沅跟聂思然步态悠闲的走出宅院。 两人容貌并未伪装,先是去桥边摊贩那儿吃了两碗馄饨,又去书铺和瓷器铺逛半天,待到日上三竿时,两人来到一间酒肆,点了清酒和小菜,坐在窗边欣赏风景。 “咱们今晚住外面?”聂思然把玩着桌上的茶具摆件,目光从窗外转向对面的楚沅。 楚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闻言莞尔,“嗯,楚国主的人跟踪我们一上午,迟迟不敢动手,他们这般无用,咱们只好主动点,给他们制造机会。” 聂思然笑起来,“咱俩自投罗网,楚国主该高兴才是。” 酒食上桌后,楚沅将竹筷递给他,“爹已查明江箫体内蛊虫,是专门针对江氏男子可孕的特殊体质研制,蛊虫只能在江氏族人的体内存活,他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盯江氏多年,这笔账必须好好清算。” “这样也好,只是宅子那边现在也不安全,王爷可有别的打算?”聂思然压低声音问道。 楚沅:“王爷跟族长商议过,他们已经选好新的落脚点,今日便会动身。” 两人闲聊间吃完酒菜,随即又去茶楼里听了一下午说书,待彤云挂满天际时,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一家旅店。 负责盯梢的人立即将情况回禀,很快,旅店四周隐秘处都布满了身手敏捷的暗卫。 戌时三刻,夜深人静的大街上闪过黑影,银白的剑在月光下泛起冰冷的光泽。 二十余人如鬼魅般涌向一处,瞬息间将旅店层层包围。 五名黑衣人翻身上了二楼屋顶,砖瓦被轻挪开一条缝隙,细竹管悄悄伸进去,黑衣人朝里面吹了口气,屏息观察了一阵,待确认房中人已睡熟后,五人瞬间破窗而入,毫不费力地将人制住。 “统领,人已抓到。” 为首的黑衣人警惕的望向四周,接着一抬手,“撤!” 黑衣人扛着昏迷的两人快速隐入黑暗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藏匿的暗卫也分为两拨,一人回去复命,其余六名暗卫紧跟上前面的黑衣人,保持着绝佳的安全距离。 夜幕之下,皇宫如同盘虬的巨龙,沉默而威严。 幽深寂静的殿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斑驳发烂的大门被推开,发出滞哑难听的声响,风声嘶厉,这座尘封已久的宫殿,在漆黑的夜色中更显破败荒凉,还散发着一股腐朽溃烂之味。 楚国主掩鼻站在门口,他抓过一旁低着头的侍卫统领,说话时腮肉不自觉抖动,“里面当真是楚沅那贱种?” 侍卫的脑袋垂的更低,“回国主,是的,一起抓来的还有聂俦温的长孙。” “你们都在门口守着,没有寡人的命令不准进来。”楚国主丢开手,转身要去拿太监手里的灯笼。 一袭黑袍的柳明月快步上前,先一步将灯笼接过,他抬起头,瘦削脸上笑容无害,“在下陪国主一同进去吧,聂思然刁滑至极,心思莫测,国主一人进去,在下实在是担忧国主的安危。” 楚国主眯着眼打量他,不知过了多久,他脸上扭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好啊,念在你一片赤忱的份上,准你进来。” 柳明月感激道:“多谢国主。” 柳明月上前一步,亲自提着灯笼为他照路,又贴心的拂袖挡去灰尘,随即弓着腰,恭恭敬敬的请他入殿。 楚国主心急如焚,他顾不得四周悬挂的蛛网缠住头发和衣裳,急匆匆的往内殿走去。 柳明月紧随其后,殿内只燃着一盏微弱的烛灯,楚国主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昏睡的楚沅。 他大步走过去,盯着那张脸瞧了又瞧,脸上肥肉不正常的抖动起来,眼里像烧着似的。 聂思然最先醒过来,睁开眼之际,面前站着柳明月。 “好久不见,聂大公子。”柳明月居高临下看着被绑缚在圈椅上的聂思然,黑袍笼罩他大半张脸,灯火明灭,神色莫测。 聂思然目光淡定,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圈周围,随后他眉头微皱,淡声质问,“阿沅呢?” 柳明月转身走到他对面坐下,他翘起二郎腿,举止间没有半分往日世家子弟的风范。 “他在废后宫殿里,楚国主命我将你带出来,省得坏了他的好事。” “什么好事?” 柳明月微顿,他抬眸冷笑,“聂大公子还是多关心自己吧,临死之前,聂大公子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聂思然状似惊讶,“你要杀我?” “你与黎王勾结,害我柳氏全族,今日便用你的血,祭奠柳氏亡魂。” 聂思然挣了挣手腕处的绳索,勒的太紧,腕间都破了皮,他道:“相识一场,聂某奉劝柳公子一句话,现在跑的话,估计还来得及出城。” “跑?”柳明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咬着牙一步步迫近,俯下身时面容被烛火一印,伥鬼似的惨淡,“想必黎王如今已经在楚国布下天罗地网,一旦我离开皇宫,只有死路一条。” “你躲在皇宫,也未必安全。” 柳明月不想听。 聂思然再次开腔:“柳家之难实乃咎由自取,你为柳氏鸣不平,可曾想过柳氏这些年做过多少恶,又害死过多少人?” “柳家簪缨世胄,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柳家,为了族人,为了柳家,做出一些牺牲又有何错!” 那些因柳家而无辜枉死的人,被柳家残害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在他口中却是蝼蚁之命,不值一提。 “能成为豪右大族,谁不是踏着尸山火海走过来的?是,聂家清高,看不上吾等行径,可你们又高尚到哪里去?还不是对着黎王屈膝迎奉,如蝇逐臭。” 聂思然见他皂白不分,兰艾同焚,与他本就无甚交集,眼下虽颇多感慨,但也无意再多劝解。 他往后一靠,潇笑道:“柳公子好本事,几番颠沛逃亡,先后勾结六国,搅得陆国和六国不得安宁,如今六国气数已尽,这结局可还让柳公子满意?” 柳明月沉默不语,此话无疑戳中他的痛脚,他恨不得与陆容淮拼个你死我活,又怎愿见他山河一统,万世独尊。 他握紧拳,径自走向一旁的屏风后,等他再次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木桶。 聂思然鼻尖微动,他看向那只木桶,“桐油?” 柳明月拿起壶瓢,闻言快意畅然的笑起来,“是啊,这是我精心为聂公子准备的,待会儿浇了油,再轻轻割开公子的手腕跟喉咙,火舌‘呲’地窜起,鲜血喷涌而出,那场面,一定很美。” ? “……你好变态。” 柳明月的面部有瞬间扭曲,他将壶瓢用力摔出,砸到聂思然脚边,“你有什么资格置喙我!有朝一日聂家被灭族,等你也成为丧家之犬,就知道如今我是何滋味。” 他已然处于发怒的边缘,聂思然低头看了眼四分五裂的瓢,淡道:“聂家不会为了私利害人性命,亦不屑于此。” “说的好听,你们如今踏上黎王的贼船,受他驱遣,还自诩中立不争,真是弥天笑话。” “陆国皇室要是早知你们是如此两面三刀,便是喂养一条狗,也比你们强。” “起码狗很忠心,不会叛主。” 柳明月一连诘问讥嘲,音调高扬尖利,神色越发疯状。 聂思然不理会他的激怒之言,与偏激之人不必白费口舌,他身处险境却半分不惧,眼珠再次扫了眼脚边碎物,忽而展眉轻笑。 “柳公子阔别陆国已久,想不想见一见故人?” * 烛火将昏暗内殿撕开一道口子,一半跳跃着诡异的明光,好似怒张的爪牙,一半黑暗悚峙,森森静默。 楚沅倒在地上,双手捆缚,他被一阵让人心悸的气味呛醒,闭着眼咳了两声,端眉微蹙,额间沁出冷汗,白而薄的眼皮慢慢睁开。 “你醒了。” 耳畔传来粗声叫唤,声线冷漠,那是楚沅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附骨之蛆般纠缠二十载,是早已刻进他心底的厌恶和恨意。 视线清明的瞬间,一道幽香也顺势钻入他的鼻腔。 楚沅脸上霎时褪尽了颜色,惨白如纸。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1节 他瞪大双眼,瞳眸震颤的盯着面前的那盏红烛,身躯开始不受控的发抖、窒息,痛意溃堤,将他的心冲的稀碎。 楚国主扬起残忍的笑,“还记得这盏蜡烛吗?” “多漂亮的颜色啊,”楚国主目光痴迷的抚上那支蜡烛,“此等好物,寡人怎么会舍得送给陆国那老蠢物呢,自然是宝贝收着,谁也不给。” “你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是这般红……” “我要杀了你!” 暗室里爆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楚沅双眸赤红的怒视楚国主,那双清澈瑰丽的眼中,涌现彻骨的杀意。 楚国主呼哧大笑起来。 “想杀我?眼下你能杀得了寡人吗?不自量力。”楚国主握住那盏烛灯,神色挑衅地欣赏着楚沅如垂死之人在挣扎颤抖。 他咧开嘴,“当年你杀不了寡人,现在依旧如是。” 说罢,手里握着的烛台微微倾斜,滚烫稠红的蜡油滴落在楚沅洁白无瑕的面容上,一滴两滴,好似血泪般,无声蜿蜒。 楚沅死死盯着他那张肥硕丑陋的脸,他脸上冷汗淋漓,蜡烛的气味铺天盖地的钻入他的鼻腔,脸上的痛感撕扯着他的神经,跳跃的烛火像鬼手揪住了他的灵魂,每一寸,每一处,都喧嚣着无边的恨与痛。 楚国主:“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虚弱苍白,汗如雨下,不过是一支蜡烛,就能轻易的将你摧折,不堪大用。” “楚颢川,”他牙关发颤地直呼楚国主大名,孱弱呼吸间,额头的汗水滑进眼里,刺痛他的神经,“你这个畜生!” “啪”地一声。 楚沅挨了重重一巴掌,脸歪向另一边。 很快,他唇角有星星点点血迹流出,为那张苍白似雪的脸添了丝靡艳。 “野种,当初寡人就应该处死你,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多事。”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将楚国今日之灾祸全数归咎到楚沅头上,又是一番激烈骂言之后,他才醒觉地上的人偏着脸一动不动,不知有没有在听。 他粗鲁强硬的掰过那张脸,却是一愣。 只见那张脸上既没有喧怒狂火,也没有委顿伤神,就是太静了,静的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那双黝黑浓深的眼眸,黑不见底,静静凝望你时,仿佛要将人的心魂一道摄入进去。 楚国主猛地一个激灵,他甩开楚沅,抓着灯盏后退两步。 他心跳狂烈,不知为何,刚才与楚沅对望之时,他竟从他那双眼睛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惧。 那种如看死物一样的眼神,冰冷无比,冻的他天灵盖一哆嗦。 随后他又反应过来,自己堂堂一国之主,何必惧怕一软骨野种,说出去贻笑大方。 他恨声骂道:“一介男儿身,委身嫁给男子竟毫不知耻,还觍脸行走于世,生怕别人不知你以色侍人,丢尽楚国的脸。” “以色侍人,毫不知耻?”楚沅慢慢翕动嘴唇,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冷汗不停的往外冒,他慢慢仰起头,黑洞洞的眼珠直视过去。 楚国主脸上肥肉抖动,反咬一口,“寡人送你联姻,你若是有气节,大可一死了之,而不是在男人身下承欢,说到底,是你自己不要脸。” “而今,你又仗着黎王宠爱,让黎王挥刀指向生你养你的楚国,孽种,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殊不知,他这一番厥词说出口,楚沅倏地笑起来,不是往日清若流渠的明眸浅笑,而是深藏烈炙,幽如鬼魅的冷笑。 “若世间真有因果报应,也该是你下十八层地狱,万刀凌迟,火油烹身,挖目剜心,日日不得终,岁岁皆如此。” 楚国主被他一番话刺激入脑,猛地几步上前,巨象般肥壮的大腿抬起,眼见就要落下,狠狠踩向楚沅的脑袋。 楚沅却轻轻抬头,那双眼里藏着很深很深的哀色,不惧不怒,眼尾挑起讥诮的弧度,再启唇时,敲冰戛玉般的嗓音穿过耳膜。 “杀母后之仇,不共戴天。” 作者有话说: 陆狗:快过来领取送死号码牌。 感谢在2023-05-09 22:19:34~2023-06-01 12:0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459992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 “胡说,”楚国主睨动眼珠,他收回脚,挑起左侧眉毛,“世人皆知,你母后生前失德,无颜苟活于世,在冷宫自焚而亡。” 楚沅借助肘力,一点点挪动身躯,待挪至墙角,他撑住臂膀,靠着烧焦的墙壁坐起来,后背冷汗湿透衣裳,他的目光破碎如羽,又凉如秋夜。 “怎么,事到如今,你都不敢承认是你杀了母后?” “寡人没有做过的事,自然不会认。” 楚沅琉璃珠似的眼眸轻眨,悲凉自眼中划过,他为母后感到深深的不值。 喜欢上这种人,何其悲哀,何其不幸。 “我有一个问题。” 楚国主:“看在你将死的份上,问吧,什么事?” 楚沅垂眼,纤长睫毛投下阴影,鼻翼两侧覆着薄汗,“当年母后救你上岸,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他是江氏族人?” 楚国主自得一笑,“没错,寡人出海本就是为了寻找江氏踪迹,老天开眼,没有辜负寡人一片苦心。”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接近他的,对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 楚国主看他一眼,大约是觉得他威胁不到自己,坦诚道:“是又如何?寡人乃天子,肯纡尊降贵哄着他,予他皇后之位,还封你做太子,这些已经是莫大恩赐。” 果然。 哪怕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在听完之后,心中空茫无所依。 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母后,利用他的善良,利用他的爱,利用他的身份,这个男人对他只有算计,没有爱意。 楚沅闭了闭眸,咽下满腔的苦涩,为了这样一个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十年,他陪伴你十年,狼心狗肺莫过于此。”温淡如水之人一旦犀利起来,话里的刀子可谓的刀刀致命。 楚国主虚伪狡诈,做尽了坏事,到头来却还想在天下人面前博一个好名声。 对于楚沅的狂悖之词,他恼怒上火,捏拳道:“你以为陆容淮就是真心爱你?” 楚沅睁开眼睛,漂亮水眸如远山雾霭,睫毛根部蕴着水汽,眨动间好似荷尖晨露,风华流转。 楚国主见他沉默,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内心,笑的脸上肥肉震颤。 “如果真的爱你,为什么还不来救你?”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你们江氏男子天生就是怪物,你如今被俘,他说不定正想借助寡人之手除掉你,以绝后患。” 他的激将之言,楚沅根本不上当,只浅声说了一句。 “他不是你。” 楚国主嗤之以鼻,“哼,自欺欺人。” 他才不信陆容淮那个大煞神会真心喜欢人,都是假象罢了。 “寡人问你,陆容淮在不在城内?” 楚国主问出这话,心里知晓楚沅不会对他说实话,因而话语散漫,倒不像是真的在意。 “在。” 出乎意料的回答,楚国主顿住,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你就不怕寡人出兵对付他?” 楚沅笑了。 “你还不配让他亲自动手。” 楚国主气极反笑,“这里是楚国,你们私自潜入城内,身边不可能有足够多的兵马,如今你嘴上逞能也没用,你们既然敢来,寡人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是吗?”楚沅抿了抿嘴角,血迹在唇上化开,秾丽稠艳。 楚国主走近他,故意将蜡烛往他面前递,得意又猖狂的看着他牙关紧咬,傲骨冷颤。 “话说完了,寡人也该送你上路了。” 确认陆容淮也在城内,他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跟他费舌,只想赶快解决这边事情,空出手专心对付陆容淮。 有漳儿在前廷把守,一有动静会立即通知他,倒不是特别担心。 “放心,黄泉路上并不孤单,那个聂家的公子很快就能来陪你,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死了。” 楚沅绷起下颌角,目光沉静,少见的冷气与杀意在眉间隐现,红烛烛火安静跳跃,每一下都揪紧楚沅的心,窒息般的痛楚。 但他知道,眼下他必须战胜心里的害怕,他跟王爷说好了,母后的仇,经年之恨,他一定要亲自完成。 这般想着,他绑于身后的手忽而抬了起来,在楚国主震惊不解的目光下,扶住墙壁一点点站直身体。 清俊如竹的身姿,质若幽兰,若是忽略他苍白的脸色和打湿墨发的冷汗,他看上去丝毫没有影响,气势甚至还压了楚国主一头。 “你怎么会?!”楚国主盯着他解开的双手,见鬼似的后退两步。 楚沅摸了摸手腕上的勒痕,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向楚国主。 他这个眼神,是曾经身为楚太子时的他绝对不会有的表情,倒更像是……更像是黎王惯用的神色。 想到这里,楚国主又受了一层惊吓,接连退了好几步。 楚沅静静看着他,良久,他启唇,声音里犹裹着余痛后的轻颤,“我们的恩怨,是时候做个彻底的了结。” “你想干什么?”楚国主色厉内荏的模样并不能吓住他,反倒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慌。 在他印象里性子温软好拿捏的人,眼下像出鞘的利剑不容忽视,清淡柔和的眸不再遮掩对他的杀意和恨意。 “当年你对母后所做之事,今日定要你,百倍偿还。”清凌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却让人不寒而栗。 阴森枯寂的大殿内,烛火嗞啵一声,楚国主瞬间高声大喊。 “来人,快来人!” 下一刻,殿门推开,脚步声沉沉而来。 楚国主心弦稍定,赶忙回头去看,正欲吩咐侍卫重新绑住楚沅,然而话音刚到嘴边,就死死卡在那里,整个人瞬间从头凉到底。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2节 “黎……黎王!”他嗬嗬两声,似乎还没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身体对黎王的恐惧已经形成本能反应,连握住蜡烛的力气都快要消失。 黎王在这,那……那外面的人……楚国主的手越来越抖,牙关磕碰在一起发出不甘的绝望。 陆容淮从进殿后,目光就定在楚沅脸上。 他看见楚沅冷玉清透的脸失去红润,眼尾滑过水痕,不知是泪是汗,整个人强撑着站在那里,好似被暴雨摧折的娇嫩青苗,脆弱又倔强的挺立着,松竹君子,百折不回。 他精心呵护的宝贝,在短短一个时辰里,如同遭受了灭顶的折磨。 陆容淮心中瞬间起了火,看向楚国主的眼神恨不得活剐了他。 他忍着没有动手,对楚沅露出鼓励之色,“阿沅,别怕,我在这里。” 他会在这里陪着他,会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说着,他从袖间掏出一把华丽的匕首,抛向楚沅怀中。 楚沅接住匕首,他小口呼吸着,努力调整身体的不适,痉挛的肺腑终究是在他强烈的意志下,一点一点的重归平和。 最终,他徐徐吐出一口气,抬起了脚。 楚沅一步步迫近楚国主,静深流远的眸子泛起波澜,好似平静之下有压抑的汹涌浪潮,要将人无情吞噬。 “你们别过来!”楚国主彻底慌了,他面色凶狠的挥动蜡烛,想用这种方式逼退楚沅。 下一刻,他手腕处被弹丸击中,楚国主吃痛的松开手,红烛连同烛台都摔落在地。 楚国主大惊,他顾不上腕间剧烈的疼,张开五指抓向地面滚落的蜡烛。 可惜他晚了一步。 “啊!”楚国主痛嚎起来,手掌中间赫然插着一柄匕首,肥硕的身子在地上扭来扭曲,又因为手掌被牢牢钉在那里,痛的直翻白眼。 陆容淮走过来。 他牵起楚沅,拿出巾帕仔细又认真的擦去他指间血迹,掌心里长而匀称的手正在发抖,他执起那只漂亮的手,轻轻落下一吻。 低头说话时,眉眼温柔似水,“本王的阿沅真勇敢,下手又快又准,待回去后,我做几个好用的暗器给你玩玩。” 楚沅没应声,他靠着陆容淮宽阔的胸膛,神情难掩丝丝疲惫,正垂眼瞧着地上翻滚的人。 楚国主手掌被刺穿,眼前一阵阵的白光闪过,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孽畜,寡人是、是你父皇,你竟敢……竟敢啊!”楚国主话说到一半,狂叫出声。 “狗东西,你在狗叫什么。” 陆容淮鞋底踩着匕首,微微用力一压,匕首瞬间没入砖下,刀锋割开筋骨的声音清晰入耳,陆容淮仍不解恨,覆脚上去重重一碾。 大殿里瞬间响起杀猪般的尖锐嘶嚎。 “王爷,”楚沅抬手搭上陆容淮的小臂,他的脸色还是苍白,但气息正在慢慢稳定,“交给我吧,别脏了你的鞋。” 陆容淮低头,望进他清澈的眼里,语气轻柔,“真的不要我帮忙?” 哪怕事先计划已经商定好由楚沅亲自复仇,但真到了这个时刻,陆容淮又心疼起来,不愿他这么辛苦。 楚沅摇头,睫毛拂动时有暗光若隐若现,“王爷教过我,战胜恐惧的方式是直面恐惧,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蜡烛的阴影里,所以……我想自己动手。” 陆容淮主动挨近他,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相碰,旁边依然是楚国主撕心裂肺的痛叫,但两人却像已经将这声音隔绝在外,半点不受打扰。 陆容淮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用着气音说道:“好,都依你,聂思然正在隔壁偏殿审问柳明月,我过去看看,弦霜在门口守着,阿沅有事记得叫他。” 既然他想独自解决与楚国主的恩怨,那他愿意成全他。 作者有话说: 陆狗:您的金牌杀手已上线,帮忙需要一个亲亲 沅沅:退订 感谢在2023-06-01 12:00:57~2023-06-02 22:4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15瓶;若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陆容淮走前,往殿里摆了两颗夜明珠。 他又抱了下楚沅,无声的给予他支持和力量,而后大步转身,走出殿外。 红烛倒在地上,烛火已经熄灭。 近在咫尺,烛芯处白烟飘浮,是浓郁到会让口鼻滞气的焦糊味。 楚沅屈膝半跪在地,低着头,双手颤抖的捧起烛台。 简单的一个动作,对他来说却比什么都难。 目晕神眩,喉堵鼻酸,撕心裂肺更甚。 他牙关死死闭咬,清瘦背脊紧绷如刃,舌尖尝到了血腥气。 楚沅怕蜡烛,这一点身边之人都知晓。 眼下他捧着蜡烛,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昏过去,等他将烛台摆放到角落,这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抬起汗涔涔的脸。 楚国主已经痛晕了过去。 养尊处优几十载,平时受个风寒都会让整个太医院如临大敌,此生何尝遭受过这等掌穿骨刺之痛。 楚沅冷眼瞧着,走过去对着那血淋淋的掌心狠踩下去。 “啊啊啊啊——”楚国主痛的浑身抽搐,嘶吼着醒过来。 楚沅蹲下身,他抬手拨掉楚国主头上的帝冠,指骨用力的抓住他的头发,迫使楚国主不得不仰起头,呼哧喘气的声音近在耳边。 楚国主头皮被扯得巨痛,陆容淮不在这儿,他没了顾忌,张口就骂,“孽障,寡人是你父皇,你想弑父不成?” 楚沅眼神清冷,“我此生唯一的阿父是江幽。” “江幽是谁?寡人才是你父亲!还有你母后,你母后是江忘,我们是一家人,你忘了吗?” 楚国主不知道江幽便是江忘,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周围,他已顾不得太多,只想活命。 楚沅觉得可笑,他喉结轻轻滚了两下,溢出一声沙哑的低笑。 “楚国主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吗?当初是你亲自下旨否认我是你的孩子,污蔑母后德行有亏,不惜昭告天下也要与我们划清界限,这些,你都忘了?” “寡人……啊!” 楚国主还想狡辩,楚沅没有给他机会,按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撞向冷硬地面。 ‘砰’‘砰’‘砰’接连三声,一声重过一声。 楚国主脑袋被撞的嗡嗡响,感觉额骨已经裂开,额头血污流淌下来,滚进了眼中,他眼前一片血色,连楚沅的脸都看不清。 “疯、疯子!”楚国主牙关打颤,一边痛吟一边威胁,“你如今与那满手血腥的煞神有何区别?寡人养你十年,今日你若敢伤害寡人,定会背负骂名,遗臭万年。” “那又如何?”楚沅凉凉说道。 “骂名也好,传颂也罢,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他语气闲闲地说完,手臂蓄攒了力气,再次用力将他往地上按。 又是好几声震响。 手掌和额头连续受到重创,楚国主意识模糊,嘴里发出濒死的惨嚎,“不要杀我,不关我的事,不要杀我……” 楚沅松开手。 他拔出那柄匕首。 楚国主肥胖的身躯抽了抽,烂泥似的倒在地上,翻白的眼珠呈现出猩红的死气,面色青灰。 楚沅面无表情的凝视手中沾血的匕首,乌黑的眼眸幽深而静谧,哪怕心潮起伏再大,面上也依旧随和安静,平静到近乎冷酷。 地上庞大沉重的身躯正在挣扎蠕动,空寂的大殿里好似吹过了一阵风。 风里是轻描淡写的低语。 “母后,孩儿给您报仇。” 一个时辰后。 殿门从里面打开,楚沅抱着红烛,慢慢地走出来。 这座宫殿承载了他太多回忆,美好的、痛苦的,如今都付之一炬,前尘莫念。 跨出殿门时,他身形晃了晃,弦霜抬手扶他,安静的目光中隐含担忧。 陆容淮站在殿阶下,听到动静后回身,楚沅身后的殿门敞开,他看见了里面攀升跳跃的火焰。 陆容淮只略略扫过,就将全部的视线集向楚沅。 殿阶很高,他扬起面容,笑意温醇的朝他展开双臂。 楚沅低头,看清男人眼中包容的爱意,似乎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会欣然笑纳。 他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但没能发出声音。 下一刻,楚沅脱力般向前倒去,眼皮沉重的阖上,无知无觉。 陆容淮稳稳的接住了他。 旋身将他横抱起来,毫不犹豫的朝外走。 弦霜紧跟其后,谁也没有再进殿看一眼。 他抱着楚沅一路回到主殿,聂徐行他们已经被安全护送进宫,正在殿内等候他们。 “沅沅这是怎么了?”江倪抱着陆多余,乍一眼看到楚沅面无血色的被抱回来,众人都担心不已,连忙凑上去关切询问。 陆容淮将人小心地放到床上,他转身看向江倪,接过他怀里的陆多余。 “劳烦爹给阿沅把把脉。” 江倪正有此意,上前一步坐到床边,抬手按上楚沅手腕处的脉搏。 所有人都安静以待。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3节 陆多余双手环住陆容淮的脖颈,他眨巴着大眼睛,见楚沅白着脸躺在那里不动,墨发散乱,衣袖上还有血迹,小家伙瘪了瘪嘴,眼里瞬间溢出水色。 “呜~爹爹~” 陆多余小声抽泣起来,陆容淮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柔和,“没事,爹爹只是睡着了,别哭。” 陆多余眼眶泛红,豆大的泪珠还挂在脸上,伸出小手指着楚沅的衣袖,委委屈屈的开口,“血……” 他爹爹的衣服上有血迹,小家伙心里害怕。 众人都默了一瞬。 谁也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已经知道血是何物。 陆容淮轻叹一声,伸手抚去陆多余脸上的泪水,“那是不小心沾上的,爹爹没有受伤。” 江倪也在这个时候放下手,看向陆容淮,“悲伤过度造成的心脉淤堵,没事,我去开点药,喝完让他好好睡一觉。” 陆容淮颔首。 “乐书,你去端盆热水来。” “王爷待会给阿沅换身衣裳,都汗湿了。”江倪说着,伸手去拿楚沅手里的红烛,想拿过来放到边上。 但楚沅不肯松手,死死地握着红烛 “我来吧。”陆容淮轻声道。 “好,那我们先出去了。” 江倪走时想将陆多余抱出去,但陆多余紧紧搂着陆容淮的脖子不放,眼巴巴的看着楚沅,脸上泪痕未干。 “好,那小鱼留在这里陪爹爹。”江倪慈爱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乐书将楚沅的衣物备好,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等人都离去,陆容淮将他放下,陆多余落地后哒哒的小跑过去,他踮起脚,伸出小胳膊抓住楚沅的两根手指,牢牢地拽在自己手里。 陆容淮正在挽袖,低头瞧见他的动作,薄唇扬了扬,弯腰将小家伙抱起来,又轻轻的放到床里侧。 “照顾好爹爹。” “嗯!”小家伙乖乖的窝在楚沅身边,还抬起小脑袋在楚沅脸上亲了一口,学着楚沅哄睡他时的动作,抬手轻轻拍着楚沅的肩膀。 楚沅醒来时,视野茫茫,不知自己身处何间。 “醒了?”身旁传来沉悦的嗓音,带着些微哑意。 楚沅慢慢转动脑袋,看向躺在他身侧的陆容淮。 陆容淮支着手臂,眼神清明,就好像看了他很久。 他抬手,轻轻拂去楚沅颊边的发丝,“饿不饿?” 楚沅摇头。 陆容淮坐起身,端起矮几上的温水,接着将他扶起来,将杯子递到他唇边。 “先喝点水。” 楚沅就着他的手喝水,一连喝了两盏,发干的喉咙得到滋润。 “现在几时了?”他说着,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支红烛。 “戌时一刻。”陆容淮将夜明珠的灯罩取下,柔和的光芒瞬间又亮了许多。 他竟睡了六个多时辰。 楚沅看向床里侧的陆多余,小家伙睡的正香,手里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让乐书和弦雨进来守着小鱼,我想去找族长和爹爹。” “好,我让弦霜过去说一声。” 两人收拾好,轻手轻脚的出了寝殿。 陆容淮牵着他往前走,月色绸缎似的披洒人间,脚下的青石路平添几分冷质。 “大哥还好吗?”楚沅抱着红烛,仰头问道。 “嗯,暗卫在身边保护,柳明月根本伤不了他。” “王爷的人损失了多少?” 陆容淮听到这里,喉间溢出轻笑,难得愉悦,“不费一兵一卒。” “啊?”楚沅惊讶的嘴唇微张。 “你那个好皇兄怕死,亲自打开了宫门迎我入城。” 楚沅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虽知楚漳贪生怕死,却不想他志节全无,惜命到了这个地步。 “可惜柳明月筹划多日,碰见这么个猪队友,全盘皆输。” 两人闲聊着,来到淑明殿。 江族长和聂徐行他们收到消息,备好茶水等候在此。 整个楚皇宫的太监丫鬟都已被遣送出宫,宫妃被关在一处,偌大皇宫变得安静无比。 “阿沅,可好些了?”江倪站在殿阶上,他向前迎了两步,握住楚沅的手。 “嗯,已无大碍,阿爹不必担忧。”楚沅浅浅笑开。 “那就好,快进来坐。” 待众人落座后,江族长问道:“阿沅深夜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沅抬眸,视线徐徐地看过去,将江族长、聂徐行和江倪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什么都没说,只将那盏烛台小心地放到桌上。 “这是族里那支红烛?”江倪探头仔细瞧了半天,不确定的看向江族长。 江族长拧眉看着蜡烛,忽而一摇头,“不是,此蜡烛并非我族中之物。” “那这是?” “这是楚颢川研制的。”楚沅的话让众人愣住。 聂徐行:“楚国主难道掌握了红烛的秘方?” 江倪:“族长说过,那座岛已经沉入海底,世间再无人能研制出此等特殊的红烛。” 江族长细心独到,他忽而说道:“观这蜡烛色泽,前端与后端似乎不太一样。” 楚沅没有说话,他指尖颤了颤,努力深呼吸后,抬手抚上蜡烛的烛身。 陆容淮抬手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男人深眉微凝,眸底忧色分明,“真的没事?” 楚沅知道,他是怕自己难受。 “不要紧的。”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用手轻轻在烛身上一抹,接着拔出烛台,没了那根铜针的穿引,蜡烛顿时断成两截,滚落在桌面上。 楚沅:“先前听王爷说,江氏的红烛世间仅有一支,供奉在江氏宗祠,但陆国和楚国,都出现了红烛。” 众人点头,这也是他们大惑不解的地方。 江族长拿起两截长短不一的蜡烛,依次闻了闻,随即皱眉,“这截短的香味浓郁,跟族里的蜡烛一样,至于这截长的,貌似就是普通蜡烛?” 楚沅低眸,“母后曾与我说过,他当初离开江氏时,心中不舍,偷偷去祠堂割下寸长的蜡烛带走。” 江族长一怔。 聂徐行瞬间反应过来,“所以,楚国主和先皇手里的红烛,都是从那截红烛上切割下来的?” 楚沅握紧手指,“红烛落入楚颢川手里,他为了讨好先帝,割下一半红烛拼凑到普通蜡烛上,鱼目混珠。” 江倪冷冷嘲讽,“世人皆言红烛长生,此等‘异宝’,他还真是舍得。” “因为在他心中,已经找到能够代替红烛的宝物。”楚沅低垂的眼睫刮起了涟漪,风雨欲来的压抑。 “什么宝物?” 楚沅的眼睛一点一点变红,蓄满了清泪,他看着另外一截红烛,张口之际,嗓音崩哑,眼泪轰然坠落。 “用……母后的骨和血,熬制出的血烛。” 作者有话说: 陆狗(霸总发言):下章回国,属于我的,统统都要拿回来! 感谢在2023-06-02 22:41:36~2023-06-04 22:2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2章 ‘轰隆’一声。 平静的夜空响起炸雷,红烛跌落在桌上,滚了好几滚。 听完楚沅叙说完前因后果,当年楚皇后离世的真相竟是如此残忍可怕,在场之人,仿若被雷惊了身,劈了魂,一个个神色愕然,说不出话。 陆容淮紧紧握住楚沅的手,动作温柔怜惜的擦去楚沅脸上的泪,心里又惊又怒,不由切齿想到,还是让楚老狗死的太轻松了,若是落他手上,定叫他求死不能,挫骨扬灰。 江倪亦哭成了泪人。 江族长老泪纵横,他颤着手,将红烛小心的捧起,开口时声音苍老沙哑,“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小幽要离开时,我没有拦住他。” “族长,这不怪您,”江倪嗓子也哭哑了,“小幽他所遇非人,这是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怪就怪楚灏川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若非阿沅亲口诉说,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想象楚颢川能丧心病狂到那般地步,像是走到穷途末路的赌徒,心黑手毒,拿妻子的命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结局。 江倪泪眼朦胧的去看楚沅,那个时候他才九岁吧,眼睁睁的看着江幽被割喉放血,鲜血被拿去熔制蜡烛,这孩子心里该有多痛苦害怕啊。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4节 江倪哭到岔气。 聂徐行给他拍背顺气,同样心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看向对面垂着湿睫安静不语的楚沅,方才的话还萦绕耳边,他们尚且如此愤怒与心痛,那亲眼见到江幽遇害的楚沅,又该是何等的惊惧悲恸。 聂徐行心里涌现无限怜意,又有道不清的酸楚,“阿沅便是在那时,对蜡烛产生了恐惧?” 楚沅眼睫轻颤。 “嗯。” “好孩子,”江倪起身走到他另一边坐下,忍不住将楚沅揽进怀里,“你受苦了,我简直不敢去想,那些年你在楚国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一想到你小时候过的那般凄苦,我就……” 江倪哽咽的说不出话。 楚沅抬手环住江倪,轻轻拍着他的背,眼里有水光闪动,“阿爹,已经没事了。” 在他亲手了结楚颢川的性命时,仇恨已经随着那场大火而消逝。 “你做得很好,给你母后报了仇,放心,有阿爹和聂家在,别不会让人在此事上对你指点半字。”江倪握住楚沅发颤的指尖,神态坚定。 陆容淮轻笑一声,懒洋洋的声调响起时,消融了屋内沉闷压抑的气氛。 “爹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江倪抬眸看向陆容淮,陆容淮迎视他的目光,颔首的瞬间眼神凌傲,那是决不允许有人能伤害楚沅的偏执之色。 众人今夜心绪大悲,楚沅尤甚,大家担忧他的身体,强令陆容淮将他带回去休息。 恰好这时弦霜过来,禀告说陆多余醒了,醒来不见他们两个,非要过来,弦雨正在哄着。 陆容淮拍拍楚沅的肩,“小家伙有些吓着了,眼下很黏你,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离开淑明殿,深夜微凉,陆容淮上前将楚沅抱起,大步回到主殿。 楚沅今夜心神俱疲,乖顺地搂住他的脖颈,靠着他宽厚的胸膛,闭上眼养神。 进入寝殿,小家伙听到动静,站在床上朝外喊,“爹爹。” 楚沅缓步入内,将陆多余抱起来,柔声问道:“宝宝怎么醒了?” 陆多余声音软糯,揉着眼睛说道:“爹爹不在,宝宝不困。” 楚沅心里软成水,他将陆多余放回床上,陆容淮端了水盆进来,两人净了手躺回床上,一左一右睡在两边。 陆多余滚动自己的小身子,滚到楚沅怀里,他仰起奶呼呼的脸,认真的看着楚沅,“爹爹眼睛红红。” 楚沅一愣。 他低头看着小家伙,对于小家伙的细心感到意外。 陆容淮摸摸他脑袋,“爹爹回来时不小心被风迷了眼,一会儿就好了。” 小家伙‘嗯’了声,凑过去对着楚沅的眼睛小声呼气,“宝宝呼呼,爹爹不痛。” 楚沅闭上眼,露出今日第一个浅浅的笑容,“好,谢谢小鱼。” 父子俩亲密地说了会儿话,声音越来越小,没多久便头挨头的睡着了。 陆容淮一直凝视着他们,见两人呼吸均匀,他动作小心的将薄被搭在二人身后,随后一个利落轻巧的翻身,离开了内殿。 “王爷。” 守在门口的弦霜和弦雨见他出来,低头行礼。 “楚老狗的尸骨呢?”陆容淮面色阴戾,漆黑的眸子浮动森冷的暗芒。 弦霜立即道:“凤椒殿火势太盛,只留下几节焦黑的碎骨。” “把那些骨头扔到宫外,给野狗们磨磨牙。” “是。”弦霜二话不说,抱拳离去。 “皇宫内的东西清点如何了?”陆容淮负手立于廊下,望着庭院里的浓墨夜色。 弦雨怕惊扰内殿,压低声音道:“回王爷,小苏大人已经清点完毕所有物品,全部登记在册,王爷是要看一下吗?” “不必,去告诉苏如鹤,将楚国主已被本王斩首一事宣告出去,你去砍下楚漳的脑袋,明日晨间挂到市集门栏上。” 弦雨脑子转得快,立刻明白王爷这是想将楚国主的死揽到自己身上,让那些书呆子谏官逮着他骂,而不愿让王妃沾上半点骂名。 弦雨:“王爷,楚漳被关押后一直嚷着要见主子一面。” 陆容淮冷笑,“凭他也配出现在阿沅面前?砍头倒是便宜了他,先把他丢热锅里涮两遍,将那一身肥肉都涮掉了再砍他脑袋。” “是,属下这就去办。” * 楚国主和楚太子被斩,尸首在东集市日日悬挂,惊得都城百姓都不敢再去那边摆摊。 如今楚国无主,段国那边听说先前已被拿下大半城池,后又擒获了段国主和段皇后,迫使段太子不得不主动投降,如今六国皆被陆容淮收入囊中,兵多马强,百姓们都在猜测他会不会留在南边与陆国分河而治。 他们都听说如今陆国的皇帝和太后与黎王关系不好,黎王次次违逆陆国圣旨,视皇权如无物,早已惹怒陆国皇室,为了保命,黎王极有可能留在南边,将六国合拢起来自立为王。 流言就这样飞了几天,这一日,楚国百姓忽而发现,黎王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只留下自己的人暂时接管楚国一应事务。 楚国百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过了一月,北边传来消息,原来黎王已经集合所有士兵,横渡邺河,抵达陆国南境。 如今镇守在南境的正是齐王。 陆容淮听说齐王在南境蓼城,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亲自写了封信,绑在玄铁箭的尾梢,射到了蓼城城楼的柱子上。 城楼上的陆国士兵赶忙将信取下,跑回去交给齐王。 一个时辰后,齐王被人抬着出现在城楼上。 齐王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陆容淮,眼下看见他,坐在马上意气风发,那般轩昂不可一世,他看的气堵心烦。 他搞不懂陆容淮怎么还敢这么嚣张。 “陆容淮,你这是想造反吗?” 陆容淮悠闲的踱着马儿,闻言扬眉不解,“大皇兄这是何意?本王为陆国立下显赫战功,今朝得胜归来,皇兄不开门迎接本王,倒是将本王拒之门外,还说本王要造反,本王这心呐,碎了一地。” 齐王:“……” 齐王听着他那一声声假惺惺的‘大皇兄’,比以前听他喊自己‘大哥’还要膈应人。 他忍无可忍的骂道:“别装了!你狼子野心,拿下六国还不满足,陛下早已识破你的诡计,命本王在此拦截你。” “若你肯交出兵权,本王自会开城门。” “哦?陛下当真这么说的?”陆容淮慢悠悠问道。 “当然,本王难道还会说假话吗?!”齐王暴躁道。 陆容淮笑了,“可是大哥你忘了么,本王的兵权,早就交还给父皇了啊。” 齐王更生气了,“你没有兵权,竟敢私自调兵出征,陆容淮,你简直是胆大包天,其心可诛!” 陆容淮甩着马鞭,神态从容,对齐王的骂声不仅不生气,甚至还轻笑出声。 他一扬马鞭,鞭子直指身后静默而立的五十万大军,气沉丹田,发出能让全军听见的沉稳声音。 “将士们,本王因何出征?” 全体士兵气震山河,“保家卫国,攘夷御外!” 陆容淮:“保的是谁的家?” “我们的家!” 陆容淮:“卫的是哪一国?” “陆国!” 陆容淮:“外敌侵我家园,辱我子民,该不该杀?” “杀!” 陆容淮:“陆国先祖一统南北的志愿要不要完成?” “要!!” “好,不愧是我陆国好儿郎。”陆容淮说罢,掀起薄薄的眼皮冷峭的望向城楼,他忽而脱手丢掉马鞭,马鞭溅起灰尘,惹得马儿咴咴叫了两声。 “本王确实没有兵权,更没有领兵出征的资格,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大哥不妨问一问——” 陆容淮微抬下巴,流畅凌厉的下颌贵气逼人,“问问本王身后的将士们,是愿意解刀入城,还是愿意跟着我这个乱臣贼子。” 话音落,齐王眼睛倏而瞪大。 只见陆容淮身后的几十万大军齐刷刷跪下,口中震声齐呼。 “誓死追随黎王!” “誓死追随黎王!” “誓死追随黎王!” 作者有话说: 陆狗:无敌就是这么寂寞。 第163章 城楼上,蓼城将士们无不动容。 他们看着城下黑压压的队伍,军容整肃,口号震天,浑身散发着上阵杀敌的英气与勇猛,更是对黎王百般臣服,充满信任。 同样身为将士,他们何尝不羡慕这些士兵,能跟随黎王征挞八方,战无不胜,几乎成为百姓口中的不败战神。 再想到这几个月被段国楚国打的节节败退,连南边小国都打不过,一颗心饱受屈辱,眼下虽然拿回南境,但士气丢失,军心摇动。 齐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敢继续跟陆容淮叫嚣的大皇子,经历过平城一事和是怕陆容淮的,身边的心腹见他搭在躺椅上的手微微哆嗦,忍不住上前一步,附耳小声关切。 “王爷,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要不……先回去?”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5节 “本王难道不想回去吗?”齐王咬牙切齿,他瞪着眼呼哧喘气,酗酒太久,他的身子已经被掏空大半,一句话要喘半天,“太后下旨必须要激怒陆容淮,令他攻城,眼下他安稳坐在马上,有半点受激的样子吗?” 受到刺激的明明是他! 心腹面露难色,“可是,太后这道旨意并没有说明缘由,若是真将黎王激怒狠了,属下怕他会对王爷不利。” 齐王抓过酒壶喝了一大口, 光是听闻他攻打六国几乎是一路杀过去的,那些国主太子王爷没有一个幸免,他就知道这煞神比以前还要疯。 “怕什么,聂俦温还在城内,他当真敢杀了本王不成?”齐王握着酒壶给自己壮胆,语气虚浮,颓废之色尽显。 心腹看着他欲言又止。 齐王来蓼城这么久,丝毫不关心城内民生,每日除了喝酒便是打罚下人,无论是百姓还是将士,都对他深有怨气。 齐王很快喝完一壶酒,吩咐心腹再去拿酒,眼珠子往城下瞥了一眼,发现黎王竟然在马背上逗小孩。 “那个孩子就是他那个私生子?”齐王眼里充斥着血丝,直勾勾地盯着陆多余。 心腹立即回答:“是的,不过黎王曾在西境当众宣布,这是他与黎王妃的孩子,所以这孩子名义上就是正儿八经的世子。” “有趣,真有趣,”齐王鼓了鼓掌,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两个大男人养一个孩子,昭告天下便能抹去黎王妃不能生的事实吗?笑话,他陆容淮也有这掩耳盗铃的一天。” “去拿酒来,顺便把聂俦温给本王带过来。”齐王冷笑。 心腹不敢多言,立刻下了城楼。 城外,陆容淮单手轻松的将陆多余举起来,还往上掂了两下,逗的小家伙咯咯直笑。 陆容淮见他不怕,又将他放在马背上,坐在自己身前,带着他绕城门慢骑。 城楼上的士兵紧张又忐忑地面面相觑,这画面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但他们眼下确确实实在看见了黎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带娃。 两刻钟后,聂俦温被带上城楼。 齐王喝了三壶酒,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眯着醉眼让人将聂俦温推到城垛上。 他舌头都喝大了,话根本说不清楚,还好有心腹替他解围。 心腹对着城下大喊,“黎王,我们王爷说了,聂老如今在我们手里,若想他无事,赶紧让军队撤出南境!” 齐王听见心腹这么说,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瘫在椅子上继续开喝。 聂俦温冷眼扫过去,对如今的齐王已经是没有半分好脸色。 自暴自弃者,最不值得怜悯和同情。 他原本正在家中作画,忽而被‘请’到这里,方知是黎王他们回来了,看到城下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尤其是在看到陆多余时,聂俦温眼里划过暖流。 距离太远,面容看不真切,他索性闭上眼开始养神。 陆容淮听见这句威胁,笑着侧头看向楚沅。 “阿沅,本王这大哥是不是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楚沅莞尔。 聂思然见祖父安然无恙,脸上笑容真实了几分,侧头跟他开玩笑,“齐王殿下都说了,王爷还不快退兵?” “本王就是把兵放在邺河对岸,他们也不敢让本王进去。”陆容淮将陆多余交给楚沅,一夹马腹单枪匹马的上前。 城楼上的人顿时紧张无比。 心腹更是如临大敌,“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撘弓啊,没看见黎王都过来了吗?” 守城将士们愣了愣,他们对视两眼,慢慢将手里的弓箭举起来。 陆容淮对上面的动静视若无睹,他在城楼下方逡巡一圈,朝白清俞点头,“让兄弟们原地休息,咱们今晚吃铜锅。” 铜锅是北地的一种时兴吃法,先熬制一锅骨汤,再将菜都下入锅中,同时配上调制好的蘸碟,口口生香。 于是,城楼上的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黎王的大军在底下吃起了铜锅,那香味被风带上来,馋的他们口水直流。 齐王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还吐了一滩污秽,心腹捏着鼻子吩咐人将他被抬回去,又叮嘱几名将士看好聂俦温,城下一旦有动静立即通知他。 如此翻来覆去严肃叮嘱了好几遍,这才紧追着齐王而去。 没了齐王这尊大佛,聂俦温找小卒要来一只简陋的小马扎,掀起长袍坐下来看书。 城楼上的士兵们一个个六神无主,一会儿看看聂俦温,一会儿听着城下高兴欢呼的声音,心里滋味难言。 这个时候,聂思然提着食盒过来,将食盒放在城门处。 守门的士卒扒着门缝,确定人走了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城门打开一条小缝,迅速的将食盒拿进来。 食盒上放着字条,上面字迹俊逸,笔锋温和。 士卒们看完字条后,犹犹豫豫了半天,还是提着食盒登上城墙,将食盒交给聂俦温。 “聂大……聂老先生,这是聂公子为您准备的晚饭。” 天色渐暗,聂俦温正要放下书,闻言低头看向那只餐盒,他将书妥善收入怀里,直接卷起袖子打开食盒。 食盒共有三层,最上面放着好几碗白米饭,中间一层是蘸碟,最下面是一个热喷喷的铜锅,里面已经煮好了各种蔬菜肉类,香味勾人的很。 聂俦温看着食盒,眼里划过一道笑意。 他端起碗,拿筷子时朝旁边站着的几名士卒开口,声音温和,“饭太多了,老夫一人吃不完,你们几个坐下陪老夫一块儿吃。” 几名士卒连忙摆手,直呼不敢。 “有何不敢?坐下吃吧,没毒。”聂俦温说着,已经夹起一筷子肉片放入嘴中,他咀嚼两下,发现味道确实不错,眉间露出满意的神色。 几名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聂俦温将肉片放入蘸碟里,“你们要是不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几碗大米?老夫年纪大了,吃多了肠胃多有不适,你们就当是帮老夫的忙,快坐下吃吧。” 最终,几名士卒面色松动,还是坐了下来。 几人围着铜锅饱餐了一顿。 没有齐王的命令,这些小卒也不敢让聂俦温离开,只好搬来自己破旧的薄被给他,让他在城楼上的硬板床上凑合一夜。 聂俦温也不推辞,他接过薄被道了谢,倒头就睡下。 期间齐王那名心腹还过来了一次。 见聂俦温还在城楼上,而黎王的大军也已休息,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想着只待明日齐王酒醒,再拿聂俦温做幌子,一定要想方设法逼黎王攻城。 月亮爬过树梢,来到树尖的位置,城楼上的士卒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打盹。 也有几个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的。 这几人正是与聂俦温一同吃了晚饭的小卒,他们坐在角落说了很久,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知道在后半夜时,他们推醒了身旁的同伴。 齐王在自己的府上呼呼大睡,寅时已过,天际已从墨黑褪至灰蒙,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就在这时,齐王的房门被人拍的啪啪作响,听声音都能感受到来人的急切。 “王爷!王爷!出事了!”心腹在门外大喊。 齐王迷迷糊糊醒过来,脑袋还是昏的,心腹已经等不急,直接破门而入,冲到了他的帐前。 “王爷快起来,黎王进城了!” “什么?!”齐王顿时吓醒。 心腹脸都白了,声音颤抖,“是真的,刚刚收到线报,蓼城守门士卒打开了城门,迎黎、黎王入城了,王爷,咱们快些逃吧!” “狗娘养的贱兵蛋子们,本王要杀了他们!”齐王双目充血,被这些倒戈的蓼城士卒气的够呛。 “快伺候本王更衣!”他朝心腹怒骂道。 然而不等他衣裳穿好,黎王的人已经冲进了宅院,将这里团团包围起来。 一连两天,齐王被关在这里,从一开始的破口大骂,到后面只要有酒就行,齐王适应的相当迅速。 两天后,他被抬上了一辆精铁打造的马车,这辆马车足够宽敞,他还在里面瞧见了老熟人。 “哟,这不是灵霜和柳公子嘛,一年不见,你们俩还活着呢。”齐王明知故问,看着角落里被绑住的两人,虚假的笑脸一览无余。 柳明月被揍的鼻青脸肿,躺在那里不说话,陆灵霜抱膝坐在角落,冷眼瞧着他。 齐王见两人不理他,越发来劲,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没过多久,马车里传出齐王的哀嚎,又有士兵来陆容淮面前禀告,说齐王要求换马车。 陆容淮正在给楚沅整理袖口,低垂的面容冷隽锋利,又别添一分柔情,他笑了下,平和说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去告诉齐王,若是不想坐马车,就下来陪将士们走路。” 士兵汗颜,想起齐王那两条废腿,抱拳应答:“是!” 天气热,楚沅穿了件雪青色束腰薄纱直裰,墨发用玉簪挽起,漂亮的眼睛含笑凝望他。 “怎么了?”陆容淮跟着笑道。 楚沅:“王爷昨夜说此番回京路途危险,恐怕会有很多变故,带着这三位……真的没问题吗?” “带着他们,太后和废太子更加坐立不安,阿沅且等着看吧,这一路上会很精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6 22:40:51~2023-06-11 12:0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5瓶;老子名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4章 陆容淮留下十万大军镇守南境,其余人马皆随他前往邺京。 从南境出发,要经过六城八关十五县,每到一城,驻城太守都会下令拦截,说是奉了陛下圣旨,要求黎王回答问题。 答对即可通关过城,若是答错,需得留下几万兵马,当做赔款。 没有兵戎相见,更没有你死我活,陆国百姓对于皇帝的此番行为,多是困惑不解。 很快,陆容淮顺利通过枋城,前往昇城。 消息传出后,人人惊异,争相打听枋城太守问了什么问题,两日后,关于枋城太守问询赋税一事以及黎王的回答已经被抄写在册,在市集出售,文人学士在看完陆容淮的回答后,皆沉默不语。 良久后,喟然长叹曰,“武能上马拓疆,文能怀柔安邦,吾等小觑黎王久矣。”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6节 接着,昇城太守询问天灾祸世,肃城太守抛出刑罚克重一事,乐城太守探寻王侯世家积病,昀城太守直言兵重威深,功高盖主,每一桩每一件都深切关乎国运,陆容淮的回答更是出人意料的好,博得朝野无数称赞。 至于烟城太守,名义上还是苏如鹤,皇帝并没有撤销他的职位,因而黎王大军过烟城时,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甚至还在烟城逗留了几天,四处游玩一番,这才启程前往悬天关。 “王爷,人都处理干净了。”弦风弦月在料理完刺客后,回来禀告道。 聂思然举着折扇挡太阳,眯眼笑道:“若我记得不错,这应该是今日第三波刺客了吧。” 陆容淮懒洋洋的应声,视线眺望远方。 “那三人如何了?” 弦月回道:“齐王右臂挨了一刀,柳公子额头撞上车板破了一道口子,至于公主……应该只是昏了过去。” “没死就行,”陆容淮见马儿吃草已经吃饱了,他翻身上马,吩咐弦风,“他们三人的看管再松些,将暗卫都调过去保护王妃他们。” “是。” 聂思然见他一本正经的使着坏,笑着损他,“王爷故意让那些刺客接近齐王他们,时不时挨一刀划两下,偏偏还不让刺客杀了他们,这么折磨下去,那三人只怕是要夜不能寐,如同惊弓之鸟。” “路途乏味,这般还能让聂大公子解解闷,本王一向善良,不必谢我。” “…………”聂思然挥袖扇开野蜂,冷不丁的开口,“若是那些太守知你如此‘善良’,怕是要跺脚大哭,火冒三丈。” 他嘲笑的是陆容淮对答太守一事。 旁人不知全貌,他们日日随行,岂能不知道黎王那点坏心眼。 殊不知那些被印拓在册的回答,皆是出自黎王妃之口,而非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陆容淮扬眉,“阿沅要说的就是本王想说的,有什么问题?” 聂思然悠然勾唇,“没什么问题,也就是放在科考里要被砍头的程度而已。” 陆容淮忍不住乐,故意刺他,“你是不是在酸本王?本王的王妃不仅好看,还那么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万言书写得好,国事民生也对答如流,不像你家那个,只会写话本。” 聂思然眼皮一压,笑意消失,“话本怎么了?能把话本写得好让那么多人喜欢,你以为是件很容易的事?” 陆容淮今儿实在无聊,他并非看不起话本,只是难得见温文尔雅的聂大公子生气,他故意恶趣味的火上浇油。 “一般般吧,我觉得我写我也行。” 聂思然冷笑一声,好风度被气跑大半。 “连万言书都要阿沅代笔的人,好大的脸说出这话。” 陆容淮:“本王只是懒得写,不是不会写。” 聂思然:“行,黎王殿下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眼下也快到邺京了,王爷这么厉害应该也不需要苏苏,我还是带着苏苏去游山玩水吧。” 陆容淮立刻回绝,“要走你走,苏如鹤还要给本王管理钱簿呢。” “王爷能耐这么大,自己管理吧。” 陆容淮:“你哪位?苏大人自己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做决定?” 陆容淮:“没名没分的,还管上人家了,聂大公子这脸比我还大。” “…………行,”聂思然收起折扇,笑的杀气腾腾,“在下这就去跟苏苏说一声,黎王瞧不上话本,今后话本可以写些新的内容,就写黎王妃一脚踹了黎王,带着世子远走高飞,黎王爱而不得,英年早逝。” 陆容淮:“…………………………” 陆容淮:“你搁这诅咒谁呢?” “王爷听不出来?” “你晚上最好别睡觉。” 聂思然:“或者写黎王妃移情别恋他人,与别人双宿双飞。” “你敢!” “呵。”聂思然掉头就往马车走,看样子是要去找苏如鹤。 陆容淮立刻骑马追上,“你站住,聂思然,你给我站住!” 在马车里围观全程的楚沅和苏如鹤:“………………” 楚沅叹气,“王爷可真幼稚。” 苏如鹤:“……都挺幼稚。” 楚沅放下车帘,含笑看向他,“小苏大人觉得这些刺杀的人是谁派来的?” 苏如鹤沉吟半晌,清声回道:“太后。” 楚沅眼角弯弯,“为何不是陛下?” 苏如鹤清秀的脸颊笑出一个浅窝,“陛下不会用这么阴私的手段,倒是更像后宫里的戏码。” 楚沅:“是的,陛下一路设题,不曾过分为难,倒是让人摸不透心意,太后目的单纯,只是想置我们于死地。” 他们这一路,三番五次遇到刺杀伏击,投毒放暗器,险象环生,越是接近邺京,埋伏越多,人数也越多。 但陆容淮的暗卫和精兵更不是吃素的,除了被关押的三人,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在抵达邺京的前夕,这天夜里,聂俦温将陆容淮喊了出去。 郊外凉风阵阵,四周都有士兵把守,两人散步到西南角。 “祖父叫我来有何事?”陆容淮一身黑金暗纹掐丝云锦长袍,双手背立身后,黑发束于金冠之中,尽显上位者的威严霸气。 聂俦温打量他半天,见他现在已经毫不遮掩自身的气势,了然之余,又不免担忧。 “王爷已经想好了?” 陆容淮微笑,“祖父是指哪件事?” 聂俦温:“王爷野心勃勃,事到如今还装傻可没意思。” 陆容淮依旧笑着,“祖父既然明白本王的心思,又何须多问。” 聂俦温叹气,“明白归明白,只是那个位置……王爷和王妃或许会面对许多争议。” “祖父是不相信我能护好阿沅吧。” 聂俦温没说话。 陆容淮:“祖父这一路回京,难道没有听说如今民间对本王和王妃的赞誉极高?” 聂俦温自然是听到了那些称颂,陆容淮连续通关六城太守的考验,又在陆国不提供粮草的情况下拿下南边六国,一统天下,在百姓心中地位早已经超过了现在的皇帝。 更何况,如今皇帝病重,太后当政,这几个月陆国的朝局动荡,民生不稳,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对太后不满。 “太后管理不好朝政,对王爷有好处,只是陛下虽病重,却仍是陆楠漨国皇帝,王爷若想名正言顺的登上那个位置,还是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容淮:“祖父是怕本王逼陆容泽退位?” 聂俦温:“为了王爷日后的名声,老夫想请王爷暂且忍一忍,据老夫所知,陛下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陆容淮明白他的意思,眼下他带兵回邺京,更像是在逼迫陆容泽退位,天下文人免不得要写文章骂他,史官更是会将其记入史册,倒不如等陆容泽驾崩,更加顺理成章的登位。 “太后近两个月频繁带着陆容波摄政,祖父为官多年,想必比本王更清楚她此举的用意。” 聂俦温摇头,“七皇子生性软弱,易被拿捏,并非合适人选。” 陆容淮食指碾了碾,轻笑,“一个好拿捏的君主与本王相比,祖父觉得那些臣子会怎么选?” 聂俦温顿住,而后叹息。 “老夫当初致仕之心强烈,跟朝堂上蛀虫越来越多亦有很大关系。” “这些蛀国害虫们,是该好好治一治。” 聂家不站队,却因为楚沅的缘故,无形中慢慢靠拢了黎王。 聂俦温真心希望黎王能好好守护他打下的这大片山河。 陆容淮:“祖父的心意本王明白,只是这一事该由本王一人来做,聂家无需下场。” 聂家从不参与党派之争,陆容淮此举也是在保护他们。 聂俦温目光微动。 陆容淮含笑说道:“那些官员无不怕本王,更担心本王会找他们秋后算账,哪怕是陆容泽驾崩,他们也不会让本王如愿登上那个位置。” “王爷想当皇帝,日后还得好好改一改性子,稳定臣心,安抚民心。” 陆容淮笑容扩延,深邃冷峻的眉眼在夜间也不减风姿,“祖父弄错了一件事,本王想要那个位置,并非是本王想当皇帝。” 聂俦温:“什么?” “本王要他做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值得最好的。” 陆容淮仰起头,神态倨傲又嚣张,“区区后位,如何配得上我家阿沅。” 聂俦温望着他,目光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敢置信的颤声,“王爷的意思是……” “祖父且等着看吧,江山为聘,这是本王送给阿沅的贺礼。” 谁也不知道他们俩夜谈的内容,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聂老这几日时而皱眉沉思,时而闭目喃喃,倒是让江倪他们担心了一番。 很快,他们在九月底抵达邺京。 邺京收到消息,文武百官早早地来到城门口迎接。 如今黎王受天下百姓追捧,又有几十万大军在手,集邺京之力也无法与之对抗,他们倒是乖觉的很,焚香更衣,阵仗隆重的在城门口等候。 楚沅掀开马车帘幕,望向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莞尔笑道:“这场面倒是让我想起了初来邺京那日。” 乐书跟着看了两眼,笑嘻嘻的说道:“王妃当初嫁过来时,来迎接王妃的是礼部尚书韩大人,奴才瞧着今日,似乎朝堂上的大小官员都来了。” “嗯,还是咱们王爷面子更大。”楚沅歪头,打趣在车旁骑马的玄衣男人。 陆容淮端坐在马上,他目视前方,眼里有了清浅笑意,伸出左手在楚沅下巴挠了挠。 “王爷!”楚沅拍掉那只作乱的手,怕陆国那些官员瞧见他不正经的样子。 后面马车上的聂家人也掀开了车帘。 陆容淮意兴阑珊的笑,“本王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这些人来者不善,我们先看着吧。” 待马车走近,陆国官员先发制人,齐齐撩袍下跪,姿态谦卑,安静又温驯的趴在地上。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7节 一片静谧中,陆容淮冷淡垂眸,“诸位这是在五体投地的欢迎本王?” 群臣互相看了看,将目光一致投向许太傅。 陆容淮视线移过去,“太傅有话要说?” 许太傅没有抬头,沉沉开口,“下官奉太后懿旨,在此恭候黎王殿下,王爷得胜凯旋,太后特令臣等迎王爷入宫参加宫宴。” 陆容淮安然坐在马上,神情莫测,半步也不曾挪动。 “请王爷移驾乾正殿。”群臣高呼。 陆容淮薄唇勾起讥诮的弧度,居高临下睨着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楚沅扶着乐书的手臂,缓步从马车上下来。 他衣袂飘飘,步伐轻盈的走上前。 “许太傅,太后懿旨只邀请王爷一人入宫,是吗?”如珠落盘的嗓音细听之下似乎还有淡淡笑意。 “正是。”许太傅声音平直,不带一丝犹豫道。 楚沅抬头,水眸弯起愉悦的弧度,神态娇憨,十足任性,“王爷,我也想去。” 陆容淮勾唇,无比配合道:“好,带你去。” 许太傅狠狠皱眉,“王爷,王妃一路舟车劳顿,还是让王妃先回王府歇息吧。” 楚沅眨眨眼,“许太傅有心了,可我并不困乏,王爷去哪我就去哪。” 许太傅额角一跳,对这不识礼数的黎王妃没了耐心,硬邦邦的说道:“太后今日只邀请黎王殿下进宫小叙,王妃莫要让下官为难。” “为什么不邀请我,是我不配吗?”楚沅鼓起脸颊,委屈的看向陆容淮。 陆容淮瞧着他生动的小表情,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他弯腰一捞,将楚沅拦腰抱上来,坐在自己身前。 “阿沅说错了,是她们不配见我们。” 她们是谁,众人心知肚明,百官心里都倒抽一口凉气。 许太傅瞬间抬头,“王爷慎言。” 陆容淮眉眼桀骜,举手投足都是凌驾一切的恣睢傲气,“本王说便说了,诸位奈我何?” “尔等走狗,也敢在本王面前吠叫。” 许太傅为官多年,受人尊敬久了,还是第一次被人骂作狗,他面色激愤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黎王鼻子骂道:“王爷口出狂言,对陛下和太后大不敬,莫不是仗着战功,想要彻底取而代之!” 群臣惊悚。 “太傅慎言,”楚沅靠着陆容淮的胸膛,粲然微笑,“王爷征战数年,历经千辛万苦完成先祖遗愿,这战功放眼陆国,有谁能比得上?” “那也不是王爷目中无人的理由。” 楚沅:“太傅觉得王爷对太后和陛下不敬,但我怎么记得,王爷率四十万大军抵抗外敌时,太后断了王爷的粮草军资,还几次三番下旨污蔑王爷,此番背刺王爷的卑劣行径,难得还值得王爷对她和颜悦色?” “下官在与王爷说话,还请王妃不要插嘴。”许太傅冷着脸。 陆容淮一甩马鞭,鞭子抽到许太傅的小腿,他瞳眸闪出杀意,“老匹夫,本王看你是想今日归西。” “啊!”许太傅痛呼,捂着腿摔倒在地。 “太傅大人!” 楚沅按住陆容淮的小臂,清澈空灵的嗓音并不高亢,却能让在场之人听清楚。 他继续说道:“曾闻太傅心思机敏,遇事三虑而谋后动,最是沉稳低调,今日却莽撞出头,这般作态,倒像是故意为之。” “明明是黎王出手伤人在先,王妃还在这里颠倒黑白冤枉太傅大人,居心何在!”有官员大声斥责。 “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这般横行霸道!” “黎王殿下受妖妃蛊惑,图谋……啊!” 话音落了一半,那名说话官员的命运与许太傅如出一辙,也被陆容淮抽了一鞭子。 但他却不似许太傅那样捂腿哀嚎,而是直挺挺的向后倒去,不省人事。 周围官员吓一跳,忙伸手去探他鼻息,爆出一声惊叫。 “他死了!” 人群忽地骚动,乱作一团,不知谁大喊一声,“黎王造反啦!” “黎王要造反,快去禀告太后!” 一群人慌里慌张退回城内,一边跑一边挥袖大喊黎王造反,试图让百姓跟着跑。 城楼上等候多时的千名弓箭手听到指令,立即拉弓,锋利箭头对准陆容淮。 楚沅瞧着眼前闹剧,他捏了捏陆容淮的指骨,“王爷怎么看?” 陆容淮将下巴搁在楚沅肩上,闭着眼慢吞吞的说:“无聊至极,蠢笨依旧。” 楚沅轻笑。 太后让这些人来城门口先礼后兵,就是为了先发制人,想让黎王落于下风,最好直接攻城,这样在百姓心中,黎王就是夺权篡位的小人,是乱臣贼子。 但太后久居深宫,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又一叶障目,以为黎王还是过去的黎王,以为百姓还会像过去那样糊弄好骗,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黎王殿下不会伤害我们的!”城门内,忽然传出百姓的呼喊。 “对,黎王打仗从来没有欺负过百姓,连六国的百姓都夸赞黎王。” “如果不是黎王一统南北,咱们西境、北疆和南境还要打仗,还会有很多人丧命,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啊。” “黎王没有造反!” “刚刚那位王大人我认识,他平日大量服用五石散,我家大夫还好心劝过他,他一定是用量过度导致暴毙身亡。” “原来如此,明明是自己磕药磕死的,咋还赖黎王头上,呸。” “三牛他爹,你娃还举着弓箭咧,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快让他放下!” “这呆娃子,俺这就上去揍他。” 百姓呼啦啦涌到城门口,不少人挡开那些士兵,爬到城楼上找到自家孩子,揪耳朵拧肩膀,把一群弓箭手掐的直叫唤,底下官员看的眼睛突突直跳。 太后听闻城门口百姓拥护黎王,惊怒交加,赶忙领着七皇子陆容波和两万禁卫军来到城门。 “恭迎太后娘娘。” 太后维持着体面,冷脸吩咐:“城门打开。” “太后,这万万不可,黎王阴晴不定,太后凤体尊贵,不……” “本宫说了,城门打开!”太后压住怒火,扭头看向那名官员,那眼神让人忍不住害怕。 守城将领赶忙命人打开城门。 “将这些无知庶民统统赶走!”太后冷眼瞧着周围跪地的百姓,低抑的嗓音掩不住嫌弃。 太傅被家丁扶着,一瘸一拐走过来,低声劝道:“太后不必管这些人,当务之急是控制黎王。” “本宫让你们来先发制人,你们倒好,连百姓都控制不住。”太后火冒三丈的说道。 许太傅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 陆容波小声安慰道:“母后别生气,太傅已经尽了力,都怪陆容淮太阴险狡诈。” 许太后又岂会真的跟许太傅动气,她本就是许家人,心自然是向着许家的,只是眼下没能压住黎王,让她心情烦躁罢了。 城门缓缓开启,太后平复情绪,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陆容淮跨坐马上,一手搂住楚沅的腰,长腿随意伸展,见到太后也没有下马行礼,只略略一挑眉,懒声问:“陛下呢?” 太后被他的无礼激的冷冷一笑,“陛下龙体欠安,下旨让本宫暂代朝政,黎王有异议?” 陆容淮笑了笑,语调轻松,“本王怎敢有异议,只是本王许久不见陛下,挂念的紧,太后让人将本王拦在外面,本王何时能进宫面圣?” 太后:“王爷身后大军来势汹汹,本宫可看不出你是想入宫面圣。” 陆容淮踩住马鞍,扬眉飒然一笑,“那太后倒是说说,本王想做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太后冷笑。 “太后似乎不欢迎本王回京啊。” 太后:“那就要看王爷是想怎么回来。” “本王此番回京诚意十足,来人,把人带过来让太后瞧瞧。”陆容淮打了个响指,一名士卒驾着马车过来。 太后目光审视的看向那辆密不透风的马车。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马车,陆容淮眸光扫过各怀鬼胎的众人,期待他们接下来的表情。 车帘拉开后,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 马车里灰扑扑的两男一女,曾几何时也是邺京里光鲜亮丽的人物。 而如今,被关在马车里,像是最低等的阶下囚。 没人在意他们是不是公主王爷世子,百姓们只知道,其中一名残废只会求和让出南境,另一个男子是叛逃背国的犯人,而那名女子,更是挑唆他国攻打陆国,是实实在在的白眼狼。 “本王不辞辛苦将这三人带回来,太后可还满意?” 人群小声的议论起来。 太后拢于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她端庄得体的微微一笑,“黎王擒贼有功,来人,将他们三个押下去,交由刑部严加看管。” “慢着,”陆容淮慢腔慢调的出声制止,“本王方才有说过要交出这三人吗?” “黎王好大的口气,难道不知此举已经僭越了吗?” 陆容淮玩味似的看着太后发怒,他将下巴搁在楚沅肩上,嗅着好闻的发香,没个正经样子,“本王只是担心有些小人会杀他们灭口,不得已而为之。” 太后面覆寒冰,“黎王是什么意思,刑部大牢有重兵把守,何人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他们!” “这可就说不定了,万一是上头下令,不让他们活呢。” 刑部受命于天子,如今太后摄政,陆容淮口中所指之人不言而喻。 “放肆!”太后接二连三受到挑衅,轩然大怒,她一挥广袖,冷声下令,“来人,将这无法无天口无遮拦的竖子给本宫拿下。” 禁卫军听令,持矛举盾在城门口站成一排,动作一致有序的朝陆容淮靠近。 陆容淮身后的玄羽卫也不是吃素的,提剑一个个跃到陆容淮身前,悍然护卫他们的主子。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8节 两方对峙,气氛陡然紧张危险。 太后瞧着那黑压压的玄羽卫,眼皮重重往下压,口吻讽刺,“黎王这是想违抗圣意?” “圣意?”陆容淮仔细琢磨了这个词,嘴角不羁上扬,“太后也知晓本王一身逆骨,想拿下本王,先把圣旨拿出来让本王瞧瞧。” 许太后出宫紧急,哪里顾得上拟旨,不过她相信,就算是拟了圣旨,眼前这狂悖之徒也不会听令。 更何况,她如今人就站在这儿,代表着天家威严,他竟敢无视她的命令,分明就是不把皇帝和她放在眼里。 陆容淮谋反之心,已经是摆到明面上给她看了! 太后焉能忍下这口气,她正要说话,岂料马车里的人却抢先一步开口。 “太后,本王当初可是奉了你的命令在南境拦截黎王,你怎能出尔反尔要杀本王!”齐王趴在马车里大喊。 太后脸色微变,她色厉内荏道:“齐王,你在胡说什么!” “本王没有胡说,你过河拆桥,见本王拦不住黎王,就想杀了本王,还能把罪名落到黎王头上,你这个毒妇,本王就不该任你摆布!” 齐王在马车上一路被追杀,早已经吓破了胆,此刻见到太后,一股脑的将恨意发泄出来。 齐王:“你不仅想本王死,更是一路埋伏派死士暗杀陆容淮,只可惜啊,你派的那些人太无能,连黎王的身都近不了哈哈哈。” 太后颤抖着抬起手,对身边持箭的禁卫军统领下令,“给本宫杀了这胡言乱语的疯子!” 齐王哈哈大笑,满脸得意的看着太后。 他知道陆容淮的暗卫会保护他,不会让他真的丢命。 然而,他猖狂大笑时忽见陆容淮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微笑。 那是曾经他每次捉弄陆容淮时,都会被狠狠报复回来的冷漠笑容。 齐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下一刻,箭矢穿过人群,眨眼间又穿过了齐王的心脏,牢牢钉在他身体里。 齐王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最后,死不瞑目的倒在马车里。 “死了?”陆灵霜蜷缩在马车角落里,见齐王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她高兴的鼓起掌,“死了好啊,死了好哈哈哈。” 城门口,众人像是被这尖锐的笑声惊醒,瞬间像水进了油锅,炸起翻天巨响。 “太后杀了齐王!” “齐王死了?!” “你听见刚刚齐王说的话了吗?” “太后不想让齐王和黎王活着回京,她……” “真狠毒啊。” “少说两句,当心她连你也杀了。” “陛下身子何时能好?怎能让一个毒妇把持朝政,陆国岂不是要毁在她手里。” 议论声像蚂蚁一样咬噬太后的心,太后回过神来,看着丧命的齐王,一时手脚冰凉。 她中计了! 陆容淮故意纵着齐王激怒她,算准了一切,让她当着邺京百姓的面杀了人,沾上冷血残忍的骂名。 许太后浑身颤抖的去看陆容淮,却见他正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的丑态。 “众军士听令!”许太后不能放任局面失控,她必须捍卫住皇权,陆氏皇族的江山,只能由她的儿子来继承。 许太后从袖中拿出传国玉玺,她高高的举起手臂,所有人一瞧见玉玺,急忙跪地磕头,高呼万岁。 “见此玉玺如见陛下,陛下有令,黎王祸乱朝纲,霸占军权,有不臣之心,恐其摧残陆国江山,陆国儿郎见此人皆可杀之。” 全场寂静。 许太后冷冷抬起头,“凡伤黎王者,赏金万两,重创黎王者,食邑千户,进二品官,取黎王首级者,封侯列爵,世袭罔替。” “杀了他!”太后振臂高呼。 “杀!”有一半人被太后所允丰厚报酬蒙蔽心眼,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玄羽卫抽刀迎击,双方开始混战。 太后往后退了两步,她手臂落下,平静的将玉玺抱在怀里,又扭头看向身边神色焦急的陆容波。 “小七,你听好了,待会儿母后会自戕,你记得要大声喊叫,就说黎王向本宫射了冷刀,本宫乃他名义上的母亲,他即便抢下了这江山,也永远别想摆脱弑母的罪名。” “母后!”陆容波惊呼,瞳孔颤动,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你四皇兄那边……那边本宫也已经安排好了,还有废太子,先前本宫教过你该怎么做,你记住了吗?” 陆容波嘴唇嗫嗫,“儿臣……记住了。” “好。”太后又回头看了眼抱着脑袋缩在一块儿的大臣们,神色嘲讽。 这些没用的文官,平时一个个在朝堂上吵架厉害的很,真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刻,一个个又同缩头乌龟般躲着不敢出来。 但这些人留着也好,他们就像那盯着臭鸡蛋的苍蝇,日后定能恶心到陆容淮。 文人的笔,那可是专戳人痛点的利刃。 许太后唇角含着算计的笑,抬头望向万里碧空。 她从袖中摸出那把锋利的短匕,正欲往自己身上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同时,两枚小石子忽地打上她左右两肩,太后痛呼一声,玉玺和匕首纷纷掉落在地,而她的肩膀,麻到无法动弹。 “母后!”陆容波赶忙扶住她。 陆容淮收回手,重新揽住楚沅的腰,嘴唇还蹭了蹭那又香又白的嫩颈,被楚沅揪了耳朵后,这才恢复正经,坐直身子看向城门口。 来的是许知知。 “都住手!”许知知一身皇后华服,厉色朝混战的士兵喊道。 陆容淮吹了声哨令,玄羽卫立即抽身后退,毫不恋战。 反观邺京这边士兵,伤亡比那边严重的多,他们茫然一阵,也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知知?你来做什么?”太后瞧见是她,立刻板起脸呵斥道。 她早已将这丫头软禁在凤居宫,那些看守侍卫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放人。 许知知坐在马上,她扭头看向太后,盛装打扮的她看上去娇俏又可爱,眼神还是那么清澈,“母后,臣妾自然是奉命而来的呀。” “奉命?奉谁的命?”太后皱眉。 许知知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她捂着嘴笑起来,乐不可支道:“自然是奉了陛下之命,不然臣妾还能奉谁的命令呢。” 太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许太傅动作缓慢的走过来,跟太后如出一辙的口吻,“别胡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本宫为何要回去?”许知知居高临下反问她的祖父,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消逝,“本宫是替陛下来传达圣旨,此等重要之事,在太傅口中竟成了胡闹?” 许太傅也是一愣。 他从没有听过许知知用这么冷漠疏离的语气跟他说话,想起自从将小孙女嫁入皇宫,他也是许久没见过她,忽略了许多,小女孩心思敏感,也许是心里委屈。 许太傅缓了缓脸色,再度开口,“知知,祖父只是……” “太傅先去旁边歇着吧,本宫还等着宣旨呢,耽误不得。”许知知却不想再听他言,直接一夹马腹,驱马朝陆容淮走去。 “别过去,危险!”许太傅见她竟是要去找陆容淮,直接喊家丁拦住她。 然而许知知身后跟随的是陆容泽给她的暗卫,个个身手不错,对付几个家丁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许太后和许太傅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许知知走了过去。 最后,许知知停在一丈开外,她翻身下马,又往前走了两步。 “黎王殿下,下马接旨吧。”她仰头脆生生的说道。 陆容淮坐在马上不动,他垂目审视这个小丫头,轮廓分明的脸看上去越发高深莫测。 “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许知知背着手,她在原地踱了两圈,不紧不慢的激将,“黎王原来也是个胆小鬼呢,是不是不敢接旨啊?” 陆容淮抱着楚沅,笑容痞里痞气,“是啊,本王好害怕呀。” 许知知笑眯眯的,“没事,黎王胆子小,可以让王妃陪您一道接旨。” “这么好啊。”黎王哼笑。 楚沅拍他手背,嗓音轻柔又干净,“好了王爷,别逗她了。” 许知知立即附和,“就是就是,就知道欺负人,哼。” 陆容淮:“别蹬鼻子上脸,本王是看在阿沅的面子上下马接你那破圣旨,别磨叽了,赶紧读完滚蛋。” 许知知翻白眼,“是是是,求您快点接旨吧,我还不想在这大热天里暴晒呢。” 她一边吐槽,一边从身后侍卫手里捧过沉香木锦盒。 “黎王接旨。”她收起脸上的玩笑,语气严肃而端庄。 陆容淮和楚沅对视一眼,掀袍跪下。 身后大军也随之跪下。 除了太后,所有人都静默跪着,听候圣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继承大统一载有余,犹记先圣教诲,为王者,当有保民养民之重任,南北祸难积深,朕愧于大道,陷民水火…………古有尧授舜,舜授禹,无不顺应天命,于时有益,今有黎王开复疆宇,一统河山,川岳嘉祥,若拂逆民心,恐灾祸再起,生灵涂炭,予不忍为此,黎王有俯察民心之德,朕今日追踵尧舜,禅位于黎王,钦此!” 许知知念完禅位诏书,她眼睫微微颤动两下,而后在死一般的安静中抬起眼,笑道:“黎王,接旨吧。” “本宫不同意!”太后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呐喊,她从震惊中回过神,疯狂的想冲过来,结果忘记自己两臂酸麻,重重的摔倒在地。 “太后。”一群人慌张的去扶她。 “本宫不相信,这诏书一定是假的,泽儿怎么可能会禅位给他,怎么可能!”太后发髻散开,状如恶婆。 陆容波也傻了,他两眼呆滞的看着许知知手里的圣旨,一时间连太后都忘了扶。 怎么会这样? 许知知回身,眨着眼故作天真的问:“这圣旨自然是真的,母后认不出陛下的字迹,也总该认得这玉玺印章吧。” “玉玺在本宫手里,这圣旨分明是假的。”太后扭头看了眼被太监捡起来的玉玺,嘶声吼道。 许知知一摸下巴,面色苦恼,“这就奇怪了,玉玺一直在陛下身边,母后这玉玺又是从哪里来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199节 “自然是本宫拿……”太后猛地反应过来,她差点说漏了嘴,在对上许知知无暇的笑容后,后槽牙差点咬碎,“自然是陛下亲自给本宫的,这一点许太傅和朝中几名官员都可作证。” “是吗?”许知知笑容可掬,她又打开那道沉香木盒子,双手从里面捧出重重的玉玺,直接举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传国玉玺,母后,您手里的那又是什么?” 太后目瞪口呆的看着许知知手里的玉玺。 其余人亦是满脸惊讶。 “不、不可能……” 许知知:“母后,您该不会是私自伪造玉玺吧?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呀。” “休得胡言!本宫怎会伪造玉玺,这玉玺就是泽儿亲手交给本宫的。”太后怒火攻心。 “太太太太后!”身旁的小太监突然吓破了胆,一迭声的叫唤起来。 “鬼叫什么,本宫还没有聋!”太后骂道。 小太监吓得直接尿裤子,他双手抖如筛糠,异常艰难的举起那块玉玺,哭道:“玉玺碎了……里面是假的。” “假的?” “太后真的伪造玉玺了?她不要命了吗?” 四周议论沸起。 太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大步冲到小太监面前,死死盯着那块玉玺。 刚刚摔了那么一下,竟然将玉玺底座上方的飞龙磕断了一个龙角,而本该是通透无暇美玉打造的玉玺,里面竟然掺着蜡和水银。 而此刻,水银正从那断开的龙角处溢出。 再多的借口,在得知自己手里的玉玺是假的之后,都化作烟消云散。 许太后后退两步,腿下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陆容泽怎么会给她一块假玉玺。 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这个儿子。 “还有一事,今日诸位权且做个见证,本宫要揭发太后罪行!”许知知将圣旨交到黎王手里,转头又是一击狠锤。 “太后罪行?”一名谏官被今日这接二连三的消息惊的无法回神,下意识的接话道。 “知知,你究竟要做什么?”许太傅痛心疾首的看着她,神色悲愤。 “本宫只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许太后这些年都做过哪些‘好事’。”许知知看向失魂落魄的太后,同为许家人,在这一刻她是深深地觉得身体里流的血多么肮脏。 “什么事啊?”人群中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 “本宫要揭发许太后……”许知知转动着眼睛,视线从面色苍白的七皇子脸上掠过,笑容讥讽,“许太后淫|乱后宫,与侍卫生情,生下一子冒名顶替七皇子的位置,并残忍的杀害了礼嫔和真正的七殿下。” “而那名侍卫,正是如今大家眼前看到的禁卫军统领,曹宽。” 这一日,足以被载入史册。 峰回路转,拨云见月。 太后被捕,许家下狱,禁卫军统领当场被杀,皇帝禅位,皇后自戕,黎王成了陆国新皇。 邺京百姓敲锣打鼓的将新皇迎入城内,目送他与楚沅踏入巍峨皇宫。 至此,陆国开启了新的太平盛世。 作者有话说: 凌晨三点,我终于写完了这本书的正文,泪目。上半年工作忙的团团转,加上二阳过后免疫力持续下降,一直生病,整个上半年状态很差,在此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和包容我的可爱又善良的读者们,正是因为你们的喜欢,才让我坚持到了现在,谢谢大家![鞠躬] 好啦,正文就到这里啦,还有一些事情要在番外里交代,争取七月份完结,爱你们哟~ 感谢在2023-06-11 12:01:50~2023-06-20 02:5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粥呐28瓶;想喝奶茶呀~5瓶;煊安3瓶;墨竹清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5章 番外(一) 一进宫门,陆容淮甩手将圣旨扔给身后跟着的群臣,他知道这些人不死心,想验明圣旨真假,刚好他也眼烦这群人。 丢完圣旨,他夹起马腹带着楚沅飞驰于宽阔的宫道,须臾间跑了个没影。 这一次,再没有一个谏官敢站出来指责。 许知知策马紧随其后,三人一行来到陆容淮所居住的宫殿。 让两人意外的是,这里安安静静,别说侍卫,连个小太监的身影都看不到。 陆容淮黑眸淡扫四方,凉凉启唇,“这是知道本王进宫,人都跑了?” 许知知翻身下马,脸上闪过一道短暂的苦笑,她率先走过去,伸手推开殿门,“王爷进来一看便知。” 陆容淮将楚沅扶下马,牵着人缓步走过去。 许知知退到门边,两人的衣摆从她眼前拂过。 下一刻,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住。 满屋飘动的白布灵幡,随着透窗而来的风无声飞舞,偌大的宫殿入目皆是冰冷惨白。 “陛下……驾崩了?”楚沅回头,眸光浮动。 许知知提起裙摆跨步进殿,“是啊,表哥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年前太医说他活不久,他能坚持到今夏,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 “陛下也是今夏驾崩?为何没有举国发丧?”楚沅拧眉,清凌干脆的嗓音犹有疑惑。 许知知仰头环顾殿宇内飘飞的白布,“因为姑母和我祖父不肯啊,他们怕动摇国基,更怕让你们知道,所以决意先瞒着天下人……恰巧没两日太上皇驾崩,他们借着太上皇的丧事,将两人一同葬入了皇陵。” 陆容淮垂眼,掩去眼底一抹冷笑。 一国天子驾崩,竟草草敷衍了事,无人问津。为了滔天的私欲,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楚沅如画的眉眼亦是难以置信。 “表哥早就看透了他们,很有先见之明的将禅位圣旨拟好,交由我保管,怎么样,我表哥还是很聪明的吧。” 陆容淮冷眼斜睨,“这个疯子还留了什么话?” 许知知脸上得意的笑容霎时收了回去,她一脸见鬼的表情,“你怎么能说我表哥是疯子?不对,你怎么猜到我表哥还留了话?” 楚沅同样好奇的抬眸。 陆容淮不答反问:“你猜他为何将皇位禅让给本王?” 许知知呆呆地说道:“因为……表哥他活不久,而且你打赢了仗,免民生之苦,两岸百姓都很尊敬你,表哥他、他心里应该很高兴。” “错。” 许知知:“我哪里说错了?” 楚沅略略沉吟,眉心微动,“陛下他,难道只是不想让太后他们如愿?” 陆容淮冷肃的眼睛瞬间回暖,他嘴角微翘,“还是我家沅沅聪明,所以我说那家伙就是个疯子。” 陆容淮上辈子就知道,陆容泽表面病弱温雅,实则性情不定,善恶难辨。 陆容泽从来就不在乎天下苍生,他只是想跟太后作对,太后贪权,他便要让她尝一尝,权力在手中一点点流失的感觉,只有深深地品尝过权力的美味,在彻底失去时,才会歇斯底里,欲疯欲魔。 满朝文武都不希望陆容淮称帝,他偏要将帝位交到陆容淮手里。 不得不说,陆容泽这一招釜底抽薪太狠,太后和许家倒台,外面那些官员亦满心惶惶,坐立难安。 楚沅:“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他心里对太后有这么深的恨意。” “他那阴沉的性子谁能看得懂他,太后对不起他,一边愧疚一边又不停地利用他,日子久了,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什么?”两人同时开口问。 陆容淮握住楚沅的手,在他掌心轻挠了一下,侧眸看向还竖着耳朵的许知知,“说吧,他留了什么话给本王?” 许知知气的跳脚,“哪有你这样的,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我表哥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啊?” “他到底留了什么话,信不信本王把你也丢入大牢。”陆容淮脾气比她更大。 许知知立刻认怂,“我说我说,表哥说我今日做的事算是将功补过,你会放我一马的。” 陆容淮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许知知被他笑的头发都要炸了,害怕之下,倒豆子似的往外说:“表哥说,天下人都盼着你们俩鹬蚌相争,兄弟厮杀,他虽处处不如你,但占了一个先字,比你先当上皇帝,所以不管怎么争,你们都是两败俱伤。” “废话,捡重点的说。”陆容淮眉梢下压。 “我说的都是重点啊,”许知知不服气的梗着脖子,“表哥是想告诉你,他从来无意于这个位置,更不想与你兵戈相向,虽然你与表哥关系一般,说不上几句话,但在表哥心里,还是很敬重你这个三哥的。” 陆容淮帅气无双的脸上忍不住有了微妙之色,“他留的话不会都是想夸本王吧?本王知道自己很优秀,但是夸奖就不必了,谦虚是一种美德。” “……” 许知知:“王爷这一路回京,应该也能察觉到,表哥他对你们并没有恶意。” 楚沅颔首,清冷低柔的嗓音徐徐说起,“是的,陛下在各州城设置题障,不似为难,更像是在考验王爷。” “没错没错,表哥就是这个意思,”许知知双眼放光的看向楚沅,“表哥说了,这天下迟早是黎王的,与其两败俱伤,不如为王爷的登基大业略尽绵薄小力,还天下安稳太平。” 楚沅听见这话,百转千回,心里幽幽然然的轻叹一声。 世事无常,陆容泽若是拥有一具健康的身子,又兼具心狠与温柔,或许,还真会是王爷登基路上最大的阻力。 他有着不输任何人的智谋,又有着寻常人缺乏的豁达与通透,拿得起放得下,如果还活着,说不定可以与他成为朋友。 “王爷,我表哥说他不想被葬在皇陵,劳烦您抽空将他棺椁挖出来,随便找一处荒山葬了就行。” “允了。” “还有,我想摆脱许家女和皇后的身份。”许知知睁着眼睛安静看他。 陆容淮垂眼,“为何?” 许知知:“身为许家女,我虽看似骄纵跋扈,实际上处处受制于许家的规矩,我反抗的越狠,他们就会把我关的越久,我讨厌许家,讨厌许家所有人。” 整个许家的人都将她当做利益交换的筹码,从不考虑她的感受,嫁给谁都由他们说了算,许知知恨透了他们的虚伪和算计,也不想再跟他们有半分关系。 楚沅看人时眼睛静谧而柔和,他问道:“连皇后的身份也不要了?”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0节 陆容泽驾崩,许知知护旨有功,可以继续留在宫里,也可以选一处皇家别院居住。 “不要,”许知知摆手,“我跟表哥是合作关系,他不愿娶,我不想嫁,我俩一拍即合,凑合在一块儿演给别人看的,如今他也不在了,本姑娘要出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楚沅被她一脸向往的神色逗乐,“许姑娘要想摆脱过去的身份重新开始,那便可以试一试假死。” “假死?” 楚沅:“对,对外就说你思念陛下成疾,如今完成陛下交给你的任务,你选择追随他而去。” “这个好这个好,”许知知拍掌,“只是新的身份很难弄,我可不想当黑户,这个小事王爷和王妃会帮我弄好的吧?” 陆容淮淡淡扫眼,“假死多麻烦,直接死得了,等本王挖出陆容泽的棺椁,还可以给你俩放一块儿。” 许知知:“…………” 黎王真不是个东西。 她瞪着眼的呼哧喘气。 楚沅笑着拍拍她的肩,“好啦,王爷逗你玩呢,时候不早了,许姑娘赶紧回去歇息吧,从今儿起就不要在人前露面了,这两日会帮姑娘处理好一切。” “嗯嗯嗯,那就谢谢王妃啦。”许知知心愿得偿,提起繁复厚重的宫服裙摆,跑的比谁都快。 两人携手漫步在御花园的宫道上,九月秋爽,御花园里繁花锦簇,池塘里锦鲤无忧无虑的游荡。 “王爷还记得这个池塘吗?”楚沅抬手,歪头笑望着他。 陆容淮抬眸看过去,眼底起了水波,“记得,你嫁过来的那年寒冬,我第一次带你入宫面圣,陆灵霜就是在这里要伤害你。” 楚沅眼波漾漾,嘴角弧度美好,“嗯,那时候我就在想,王爷原来也不似传闻中那般可怕。” 陆容淮抬手轻抚他笑意深深的眼尾,“阿沅那时候很怕我?” 楚沅轻笑,“谁不怕你呀,那么凶,冷冰冰的。” 四下无人,陆容淮贴近他,拦腰将他抱进怀里,气息呼洒在他脸颊上,呢喃道:“那现在呢,阿沅还怕我吗?” “你注意点,会有人来!”楚沅被亲了好几口,脸颊白里透红,他使劲去推陆容淮,却半点也推不动他。 “没人。”陆容淮开始亲他另一边脸颊。 “谁说没人。” “我说……”陆容淮顿了顿。 他忽然发现刚才那句话不是楚沅的声音,扭头朝声源处看去,就见聂思然抱着陆多余,还带着弦霜弦雨,四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俩。 两人:“……” 陆多余兴奋的拍手手,“亲亲,小鱼也要亲亲。” 楚沅抬袖捂脸。 “你们怎么过来了?”黎王殿下脸皮奇厚,不爽的看着他们。 聂思然走过来,他将陆多余交给楚沅,“小鱼吵着要你们,父亲他们回府了,门口被祖父以前的学生围的水泄不通,我跟苏苏还有点事,只好将他送过来。” 原本让弦雨弦霜带着孩子过来也行,但聂大公子不放心,非要亲自将孩子送过来。 “行了,忙你的去吧。” 他们眼下刚回邺京,需要忙的事情很多,陆容淮体谅他们一路辛苦,让弦霜他们也先回府休息。 小孩子长得快,楚沅抱了一会儿胳膊就有些酸了,待人走了,陆容淮接过孩子,他一手抱着陆多余,一手牵着楚沅,慢悠悠地朝前走。 “小鱼喜不喜欢这里?”楚沅捡了朵美人蕉递给陆多余玩。 陆多余转着小脑袋四处瞅,“嗯,喜欢!” 这里又大又漂亮,有花花和鱼鱼,他很喜欢。 楚沅挽住陆容淮的肩膀,细指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那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好。”小家伙摇头晃脑,开心的揪着花,没一会儿,他手里的花就被摧残的所剩无几,白胖胖的手指还染上了红红的花汁。 “爹爹,脏,擦擦。”小家伙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小手。 楚沅一边笑一边教育他,“花花是用来欣赏的,小鱼不爱惜花花,还弄脏了手手,是个小坏蛋。” “小鱼不坏。”小家伙扭了扭胖身子,为自己辩解。 陆容淮拍他屁股,“坐好了,乱扭什么。” 小家伙咕噜噜地转着眼珠,黑亮亮的大眼睛透着狡黠,他用擦干净的小手捂住自己被打的屁屁,立马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小鱼不坏,父亲坏坏。” “陆容淮。” 与小家伙稚嫩嗓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冷漠冰冷的女声。 作者有话说: 太后:本宫要摄政!要掌权! 陆狗:隔行如隔山,这很难评,我祝她成功吧。 感谢在2023-06-20 02:57:46~2023-06-24 23:2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喝奶茶呀~10瓶;滕老板的饭6瓶;你的理想姑娘5瓶;。。。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6章 番外(二) 他们与宁太妃狭路相逢。 宁太妃由人搀扶着走到他们面前。 她仰着头,神色高傲,视线冷淡的看向陆容淮怀里的孩子,小家伙玉雪可爱,睫毛又长又密,衬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尤为大,唇红齿白,十分讨人喜爱。 “这就是你那个私生子?” 陆容淮和楚沅齐齐皱眉,又默契地一道开口,“他是我们的孩子。” “你们?”宁太妃目光嘲弄的看向楚沅,语气冰冷,“你生得出来吗?一个大男人说出这话真是不嫌害臊。” 听见这话,陆容淮墨色眼眸泛起寒意,冷硬的下颚线仿佛都在叫嚣着危险的冷怒,他正欲开口,楚沅抬手拦住他。 楚沅不仅没有生气,白玉面容甚至还带着浅笑,“我自然生得出,太妃不妨再仔细看看孩子的长相。” 宁太妃心里发笑,只是见楚沅神色笃定从容,好像定睛去看那孩子。 这一细看,惊出她一身冷汗。 只见这孩子的眼睛像极了陆容淮,而鼻子嘴巴和脸型,几乎与楚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宁太妃端详楚沅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忽而冷笑,“你莫非还有一个双生妹妹?” 陆容淮眼神凌厉的刺向她,“你吃斋礼佛久了,脑子也坏了?本王只钟情阿沅一人,陆多余是本王与阿沅的孩子,若再敢造谣半句,拔舌下狱,流徙三千里。” 宁太妃嘴角下绷,看得出是在强忍怒火,“怎么,他一个男妃而已,本宫还说不得了?” 陆容淮神情暴戾如斯,凉凉勾唇,那眼神让她头皮发麻,“你没有资格说他半句。” 宁太妃:“本宫是太妃,当然有资格管教他。” 楚沅弯起眼角,嗓音柔和婉转,“太妃深居后宫或许还不知晓,陛下已禅位于王爷,若是真惹怒王爷,对太妃没有好处。” “毕竟……您已经与王爷断绝母子关系,王爷就算要罚您,天下人也不会有微词。” 宁太妃神情僵硬。 楚沅扬起脸,侧脸线条精致流畅,他含笑望着男人,“王爷,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好。” 陆容淮的脸色依旧难看,从宁太妃身边走过时,他目光警告的扫向她,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沉的戾气。 那是她亲手剥离两人母子之情后,绝无回旋之地的厌弃。 宁太妃被他眼神所摄,僵着脸后退半步,嘴唇微张,却是说不出半个字,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离开御花园,陆容淮带着楚沅和陆多余共骑一匹马,不紧不慢的往宫门口走。 他们暂时没打算入住皇宫,陆容泽的丧讯要尽快发布,还有许多事务等着处理,住在黎王府会更方便一些。 远远地,等候在官道上的官员们瞧见黎王策马而来,赶忙站到官道两侧,又是整理发冠又是捋衣裳。 “臣等叩见陛下。”待人走近,朝臣一水儿地伏地,恭敬跪迎他们的新主。 陆容淮搂着楚沅策马而过,半刻也不曾驻留。 马蹄声远去后,吃了一嘴灰的大臣们沉默不语的爬起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灰头土脸,神色黯淡。 他们早就得罪了陆容淮,不说以前种种,今日还在太后授意下去城门口拦截黎王,欲将人扣上谋反之名。 结果谋反不成,还等来了皇帝的退位诏书。 陆容淮登基,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这……诸位可有什么好办法?”昏昧晚霞中,一名言官皱着眉苦恼发问。 “我们能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学夏大人在朝堂上以死相逼吧。”有人出言冷呛。 “你!”那名言官被说的脸色忽青忽红,“咱们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周大人何必在这说风凉话。” “都少说两句吧,黎……陛下对咱们这个态度,咱们的乌纱帽,恐怕是要保不住了啊。”眼见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另一名官员叹着气制止。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些平日里鼻孔朝天的官员们个个紧张不已,哪还有半分淡定。 “要不……咱们去找聂老求求情?”有人出言提议。 聂家跟随黎王一道回京,在城内引起不小的轰动,如今邺京谁不知道黎王看重聂家,若是聂俦温看在他们曾同朝为官的份上,或许还愿意在黎王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对对对,常大人所言极是,咱们去拜访聂老吧。” 他们已经走投无路,这个主意让大家纷纷意动,立即结伴同行,前往聂府。 只不过他们来的有点晚,聂俦温应付了一日,精力不济,下令闭门谢客,明日再说。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1节 禅位圣旨上的内容不出半日便在城内传开,得知黎王要当皇帝,百姓十分高兴。 黎王一统南北的丰功伟绩让他们称赞,更有人拿黎王跟开国皇帝相比,言辞之间都是对黎王的敬佩。 他们不懂政局,但他们明白一点,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战争和杀戮,他们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这是以前南北分裂时想都不敢想的美好现实。 他们兴冲冲的讨论着黎王何时举行登基大典,结果第二日,宫内响起丧钟,紧跟着就是七日国丧。 待办完陆容泽的丧事,用一副假棺椁偷偷替换出皇陵里陆容泽的尸骨,陆容淮派人在西山起了一座无名之墓,将尸骨葬在了那里,也算是圆了陆容泽生前的遗愿。 黎王府内,众人在院内品茗。 “总算是结束了,回来后忙的脚不沾地,比在外面打仗还累。”陆容深活动两下肩膀,苦着脸直叹气。 白清俞笑着喂他喝了一盏茶,又抬手开始给他按摩肩膀,帮他缓解酸痛。 “小白最好啦。”陆容深美滋滋的回过头,朝白清俞露出灿烂的笑容。 白清俞勾着唇没说话,手指从肩膀移到他脸上,轻轻捏了下陆容深白软的脸颊。 陆容深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 坐在对面的陆容淮看着眼前打情骂俏的一幕,牙酸无比,“你们俩想秀恩爱回靖王府去秀。” 陆容深红着脸有点害羞,又乐呵呵的朝他三哥咧嘴笑。 聂思然一向喜欢跟黎王唱反调,他笑吟吟的道:“阿沅这两日陪江族长安置新宅,夜里又回聂府陪小鱼,王爷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见人就点。” 陆容深举起爪子,“我知道我知道,三哥被三嫂留在家里独守空房,憋了一肚子怨气呢。” 白清俞默默地按下那只兴奋的爪子。 陆容淮:“……” 聂思然笑容颇有深意,故意在他伤口撒盐,“哦,原来是这样,王爷竟还不如刚断奶的小鱼,小鱼比你坚强多了。” 陆容淮一个眼刀子丢过去,“他坚强?他坚强会在晚上抢本王媳妇?呵。” 最后这一声冷笑,抑扬顿挫,饱含黎王心中的不满。 回京后陆容淮跟楚沅都很忙,两人怕照顾不好陆多余,便将他暂时安置在聂府,有聂俦温和江倪他们在,他们俩很放心。 就是这崽子太黏楚沅,晚上见不到楚沅就不肯睡觉,到最后,变成他一个人留在黎王府。 在场几人忍俊不禁,又不敢真的放肆大笑,怕惹怒这位醋精附体的黎王殿下。 “好了,先说正事,”聂思然低咳一声,努力绷直嘴角,“废太子和太后如今都被关押在大牢里,王爷有何打算?” 白清俞:“听赵将军说,太后在牢里不肯吃饭,一直嚷着要见王爷,废太子跟柳明月在牢里打架,狱卒拉开两人时,废太子咬掉柳明月一只耳朵,柳明月打残了废太子一只右眼。” 陆容淮提不起兴趣,闻言懒洋洋的把玩着杯盏,“是么,今夜过去瞧瞧。” 聂思然笑了两下,问起另一件事,“王爷打算什么时候登基?” 陆容淮掀起眼皮,“有话直说,拐弯抹角也不嫌累。” 聂思然笑意不减,“王爷不急着登基,但是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陆容深惊讶道:“什么意思?” 难道有人要抢他三哥的帝位? 聂思然:“朝中官员这两日追着祖父不放,祖父一开始并不想见他们,奈何这群人豁出去脸面,赖在我家门口不走,铁了心想从祖父这里谋一条出路。” 白清俞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是想让聂老替他们求情?” 聂思然点头。 陆容深‘呸’了一声,“真是不要脸,当初我三哥中了他们多少暗刀子,一个个心眼蔫坏,现在还想让三哥放过他们,我三哥看着像好人吗!” 众人:“……” 陆容淮气笑了,“你是皮痒了吧。” 陆容深说岔了嘴,缩起脖子赶忙补救,“说错了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三哥看着像好说话的人吗?嘿嘿。” 真的是越描越黑,白清俞无奈扶额,他站起身,“王爷,叶太妃还在宫里等着我们,先告辞了。” 陆容淮似笑非笑的扫了眼装鹌鹑的小八,“去吧,替本王向太妃问好。” 陆容深赶紧跟在白清俞后面溜之大吉。 “怂样。”陆容淮瞧着两人离去,无情点评自己的八弟。 聂思然慢悠悠的品着茶,笑容温雅,瞧着端方如玉,清贵无双。 但陆容淮看透了这家伙,知道他面白心黑,不能轻易招惹。 “祖父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说吧,你做了什么好事。”陆容淮重新端起茶盏,薄唇微启。 聂思然笑眼融融,“我只是好心提醒他们,想活命就要弄清楚黎王真正在意什么,懂得投其所好,才能险中求贵。” 陆容淮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他们要被你玩死了。” 聂思然轻飘飘的把锅推回去,“此言差矣,我这么做也是替王爷考虑,他们若真的想明白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若是没明白,正好也能借机光明正大的革除官职,能不能让王爷满意,全凭他们个人造化。” 作者有话说: 陆狗:你小子,大大滴坏! 感谢在2023-06-24 23:26:20~2023-07-01 22:4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暮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璇18瓶;木有枝枝14瓶;青澜、yq、29474078 5瓶;?、暮雨3瓶;卿揽晚吟2瓶;月迷津渡、丶curtai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7章 番外(三) 月夜之下,两支火把照亮方寸之地。 狱卒打开牢房铁门,正要向前领路,陆容淮出声制止,“在外候着,没有命令不得擅入。” 狱卒低头应是,侧身贴住墙根站立,其他狱卒见状纷纷退后,将过道留给黎王一行人。 牢房过道幽深,弦风举着火把走在前面,陆容淮牵住楚沅的手,侧过头时再次询问了一遍。 “真的要进去?牢房污秽,我怕吓着你。” 楚沅穿着月白衣袍,如同降临黑夜的仙子,清雅绝俗,气质出尘,与阴暗晦浊的牢房格格不入。 他笑容清浅,“王爷会保护我的。” 这话属实熨帖,陆容淮眉目飞扬,心情甚美。 三人来到东侧最里间,此处关押的是太后。 多日不见,太后蜷缩在枯草堆上,她几日不曾进食,两眼呆滞,早已没有当初高高在上的神气,头发蓬乱散开,眼窝深陷,眼睛里都是血丝。 听到脚步声,她凝滞的眼珠僵硬的转动,看到两道颀长的身影站定在牢门前。 见到陆容淮,她顿时呼吸不畅,目光狠毒地盯着他,尖声询问:“容波呢?你把他关哪儿了?!” 陆容淮:“死到临头,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呵,输给你,本宫无话可说。” 楚沅弯起眼睛,“太后并非输给王爷,而是输给了你的儿子。” 她的儿子…… 太后眼神迷茫了一瞬,旋即立刻想起了陆容泽。 是啊,若不是他写了那道禅位圣旨,她何至于一败涂地。 太后面色忿忿,心中对陆容泽多有怨言,然而陆容泽已死,她的怨恨也无处宣泄。 “他是本宫的孩子,却不跟本宫一条心,本宫白养了他这么多年。” 弦风找来两张座椅,陆容淮掏出巾帕仔细擦了一遍,这才让楚沅坐下。 他冷眼看着太后,出言讥讽,“你当初怀孕时用他争宠,不惜让他在娘胎里中了毒,此生受病体所累,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起他是你的孩子。” 太后眼里的凶狠转变成惊愕,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再对上陆容淮那双冷冽如霜的眼眸,她心底咯噔一下,盘旋在心里的疑云终于划开了一道豁口。 她的四子一向乖巧,对她更是孝顺有加,从来没有跟她闹过脾气,她从下狱到现在,一直想不明白陆容泽为什么要将皇位让给黎王。 他明明知道自己母后最忌惮的便是黎王,他怎么能在最要紧的时刻反咬他的母后呢。 除非……他知晓了曾经的秘密。 太后惊慌道:“你胡说!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的好儿子陆容波会供出一切。”陆容淮右手撑着下颌,左手绕过扶手,精准地握住楚沅的手。 太后急红了眼,“你们把他怎么了?陆容淮,他是你父皇的儿子,你不能杀他。” 墙上的火把映着森森的牢狱,太后冲到牢门处,伸手要去抓陆容淮的衣摆,奈何被牢门挡着,她的脸挤到门缝处,也很难触碰到衣裳。 陆容淮纹丝不动,他朝楚沅那边靠过去,缓声道:“放心,本王不杀他,本王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太后与侍卫私通的孽种,是玷污皇室血脉的罪证。” ‘哐当’一声,太后跌坐在地,血色全无。 “不,不是的,不是!”太后拼命摇头,她彻底慌了神,干裂的嘴唇被她咬出血迹,“容波是陛下的孩子,你休得污蔑本宫,为了逼死我们,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陆容淮:“说起来本王还得感谢四皇弟,若不是他将你私通侍卫的证据找齐了,本王还真要费一番工夫在你身上。” “什、什么?”太后瞳孔紧缩。 陆容淮捏了捏楚沅手指,楚沅秀净精致的脸上扬起无害的笑容,接过他的话说道:“我在陛下书房里发现了一个暗盒,里面搜集的都是太后您这些年所犯罪证,大大小小罗列有序,更有意思的是……” 他稍稍停顿了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在离京前曾暗中调查过一名十几年前离宫的宫女,在我离京后不久,陛下便已察觉此事,他顺着宫女这条线往下查,这才查到你的头上,发现了这桩狸猫换太子。” “什么狸猫换太子,本宫不知道!”太后还在嘴硬。 楚沅一点儿也不急,他语调清朗,“宫册记载,你与礼嫔同时有孕,并在同一天生产,你身子亏损,生下死胎,礼嫔难产,诞下一名男婴后便香消玉殒,当时的父皇见你悲痛,做主将礼嫔的孩子记到你的名下抚养,也就是如今的七殿下。” “而真相却是,你的孩子并没有死,礼嫔的孩子在生下来时,就被你事先安排过去的宫女芳珠掐死在襁褓中,同时,你将你的孩子偷偷换过去,以此避人耳目,偷天换日。” “事后,你害怕芳珠会泄密,欲杀人灭口,是四皇子救下了她,并安排她出宫,只是他那时并不知道,自己的母妃背着他做了什么事。” “芳珠出宫后改名朱芳,嫁给一名小官,后来随夫调任去了平城,她日夜担心你会再次害她性命,便留了一手,将证据藏起来,后来她亡故,证据便被她一起带入棺材……”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2节 “四皇子对她和张择有恩,他们怕四皇子受到牵连,根本没打算将这件往事公之于众,怎奈四皇子自己查到了他们头上,开棺掘墓,拿到了证据。” 楚沅一口气说完,抬头看过去,太后面色灰败,几番打击之下,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陆容淮牵着楚沅起身。 “走吧,去另一边看看。” 他们今日来见太后,就是要击垮她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让她知道,她有今日之下场,众叛亲离,皆是咎由自取。 冗长甬道内,楚沅走着走着忽而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陆容淮扭头问道。 楚沅主动握紧他宽厚的手,“太后为了帝宠,不惜毁掉自己孩子一生的健康,宁太妃为情所困,待王爷亦是冷漠苛责,我想到这里,有些心疼王爷。” 男人一听这话,心里一喜,立刻打蛇随棍上,他搂住楚沅的腰,凑到他耳边低语,“阿沅要是心疼我,今晚就回王府吧。” 楚沅笑着看他。 陆容淮表情委屈,“你已经陪那个臭崽子好几天了,他那么大一个人该学会自己睡觉,你回来陪我。” 楚沅忍住笑,抬手揪了揪某人的脸颊,故意笑话他,“王爷比小鱼更大,不是应该更懂事一点嘛。” “我不管,你是我的王妃,就该跟我在一块儿。” “好好好,今晚回府,走吧。”楚沅满眼笑意的挽住他的胳膊,哄着某个醋精王爷心花怒放。 两人又来到西侧。 许太傅及其家眷关在一间牢房里,里面不时有哭泣呜咽的声音传出来,而废太子、废皇后、柳明月还有陆灵霜关在另一间牢房。 两人过去时,里面一片死寂,牢房里的人分散在各个角落,谁也不理谁。 陆容淮视线转一圈,眉眼邪肆,“本王好心将你们太子党关在一处叙叙旧,大家为何都不说话?” 陆灵霜冲到门口,她神情癫狂,大声喊叫,“你放我出去!我可以戴罪立功,他们的罪行我都知道,我全都告诉你。” 其他人听见这话,嘴角不约而同露出讥笑,笑她的愚蠢。 陆容淮装作很感兴趣的问:“哦?你知道他们什么罪行?说来听听。” 陆灵霜见状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她眼睛亮了起来,立即说道:“我不想与你们为敌的,都是陆容洛唆使,他写信给我,让我说服于魁出兵,还许诺拿回一切后会给于魁一半江山,都是他的主意,是他通敌叛国。” 废太子陆容洛闻言目眦欲裂,他捂着自己瞎掉的右眼,要不是废皇后按住他,他一定要给这贱人两巴掌。 “还有,陆容洛他就是个变态,他十五岁开始经常玩死宫女,都是母后背地里给他收拾烂摊子,翠栖阁那口枯井里扔了很多宫女的尸骨,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查看。” 陆灵霜:“还有其他的我也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三皇兄……啊不是,陛下,求您放过我吧。” 陆容洛猛地站起来,“陆灵霜!” 废皇后柳京岚跟着站起来,她看着陆容洛,满眼震惊,满眼恶心。 她早该看透这个伪君子,在皇陵时被他三言两语哄骗住,心甘情愿的陪他吃苦受累,结果这人心肠早就烂的发黑。 陆容洛:“你不要听她胡说,那些都是假的。” 柳明月在一旁冷笑,他脸上缠着纱布,左耳处渗出血迹,“到现在嘴里还没一句真话,陆容洛,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赢得了黎王。”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根毒针,狠狠刺进陆容洛的心脏,陆容洛双眼泛红死死瞪着柳明月,“叛徒,你死有余辜。” 柳明月不怕他,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他靠着墙角盘腿而坐,神情冷漠,“柳家帮了你那么多,你却恩将仇报,如今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你。” 他说着,又扭头看向陆容淮,“我手上有陆容洛联络于国的信件。” 柳京岚:“我有他炸毁皇陵的证据,还有后面邺京城内关于黎王和王妃的谣言,有一半都是他让人散播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将陆容洛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 陆容洛握紧拳头,气的脸色发青。 “精彩。”陆容淮听完后,由衷地鼓了鼓掌。 陆灵霜抓住牢柱,神色癫狂的看着陆容淮,“陛下,陛下你放了我,我不要砍头,我还年轻,我想活着。” 陆容淮走到她面前,眼底一抹薄诮,“你四处散播本王王妃和世子的谣言,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 陆灵霜下意识的否认,“没有,不是我,那些都是于魁让人做的,跟我没关系。” 陆容淮:“别装了,陆灵霜,你最恨本王,拙劣的把戏并不能抹除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陆灵霜近一年都是这般疯癫的状态,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辱骂,一会儿求饶,所有人都拿她当疯子看待。 说罢,他不再理会她,视线从陆容洛和柳明月身上扫过,语调不带任何情绪,“本王今日来,是想问问大家可还有什么遗言。” 话音落下,牢房里顿时连微弱的哭泣声都没了。 被关押进来时,大家心里都知道凶多吉少,但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会恐慌到大脑发懵,两眼昏昏。 “呜,我不想死……” 随着一声哭泣,牢房里的哭声越来越多。 陆容洛走到牢柱旁,他面色惨淡的看着陆容淮和楚沅,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想起许多前尘往事。 “我最大的失误,就是当初同意母后让你们联姻。” “那你失误挺大的,”陆容淮长身而立,回以一个微笑,“本王倒是要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一个劲撺掇,本王怎能娶到这么好的阿沅。” “为了表达本王的谢意,等本王登基时,会给你烧一挂纸钱。” 陆容洛:“……” 作者有话说: 陆狗:他们快死了,我要赶紧去秀一波恩爱。 感谢在2023-07-01 22:44:41~2023-07-05 23:4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01815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迷津渡、丶curtai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番外(四) 不出三天,城中各处张贴出详细告示。 太后、许太傅、陆容洛、陆灵霜、柳京岚以及柳明月数罪并罚,五日后在东门斩首。 许家降为奴籍,抄家流放,其余牵涉在内的官员,也尽数被揪了出来,财产充公,罢黜官职。 而作为鱼目混珠的假皇子陆容波,则是从皇室除名,囚于城郊一座香火不太旺的寺庙,终身不得离开。 令人唏嘘的是,皇后许知知在宫中自缢,追随先帝而去。 经过这番清洗,邺京官员少了半数。 牵连之广,影响之大,导致这几日茶肆酒坊人数暴增,都在津津有味的讨论此事,到了问斩这天,东市西市的商贩们直接罢摊,全都跑去东门看斩头。 黎王府内,雅致安静的杏苑水榭中,楚沅与陆容淮并肩坐在软垫上,面前矮桌上堆放着厚厚的文书。 楚沅左手翻开一页,右手执朱笔,纤长鸦羽下一双清眸认真专注,他执笔在纸页上留下批注。 两人一起批阅文书的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时辰,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书已经全部批注完。 楚沅伸了伸腰肢,又抬手放在后背捶了两下,一边转过脑袋问道:“王爷准备何时登基?” 话音刚落下,陆容淮温热宽厚的大掌已经落到他腰际,他力道适中的帮楚沅揉按腰肢,手法不错,楚沅眉眼舒展,眼睛里的笑意愈发明丽。 陆容淮:“登基的事宜已经交给聂思然和苏如鹤,具体是哪一天暂时还不清楚。” “哦,我希望王爷快点登基。”他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陆容淮说道。 陆容淮瞧他一脸高兴,笑问:“为何?” 楚沅:“这样我就有时间带宝宝出去玩呀,等王爷当了皇帝,那些奏折王爷要自己批阅了哦。” “不行,阿沅跟我一起批折子。”陆容淮想都没想的说道,他可不想一个人待在书房批那些无聊玩意儿,有阿沅在他尚且能忍受。 “我不要,”楚沅皱了皱鼻子,故意睨他,“王爷,小鱼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王爷怎么还不如一个两岁小宝宝呢。” “你是我的王妃,以后还会是……我的事就是你的事。”陆容淮本想直接告诉他,他以后还会是皇帝,但转念一想,此事他要给阿沅一个惊喜,便将话咽了回去。 “那不一样。”楚沅认真说道。 陆容淮不解,“怎么就不一样?” 楚沅目光柔和,“其他小事我都可以帮王爷,但是批折子不行,等王爷成为陛下,我这么做就是在干涉国政,朝臣们会站出来反对,说不定还要给我扣帽子呢。” “是陛下,更是你的夫君,我看谁敢乱说,罢了他的职。”陆容淮握住楚沅的手,说出口的话霸道至极。 楚沅摇摇头,继续跟他讲道理,“之前也是,王爷去狱中问话,其实可以不用带上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陆容淮知道楚沅在避嫌,更是在藏拙,不露圭角。 他即将登基为帝,许多事情在悄无声息间都在发生转变,就连弦风他们,如今见了他也是比以往更加恭敬。 这种变化是必然的,却不是他想要的。 “阿沅,那些事情我可以处理,你也可以。” 楚沅觉得陆容淮话中有话,但他也没细想,“有王爷在,不需要我来处理啊。” “需要。”陆容淮坚定无比的说道。 楚沅愣住。 陆容淮直视他那双清丽漂亮的眼眸,“我需要你,非常需要。”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的阿沅有多聪慧能干,只是他平日里性子恬淡,不争不抢,倒是让人容易忽略他的满腹才学。 楚沅愣神之际,又被他这番话说的忍不住耳尖泛红。 他们明明在谈公事,怎么说着说着,就有点变味了呢。 陆容淮趁他发呆,将人直接抱进自己怀里,他揽住楚沅的腰,牢牢圈住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阿沅,跟我一起统治天下吧,好不好?” 他这话其实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但楚沅却想到别处,理解上出现偏差。 陆容淮登基后,他作为正妃,便是入主后宫的皇后,陆容淮在前朝统率百官,他也要在后宫管理……后妃。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3节 楚沅微微眯眼。 “怎么了?”陆容淮敏锐的察觉到怀中人儿气息发生了变化。 “望黎。”楚沅突然喊道,语气不是他熟悉的甜软,而是夹杂着一种他说不清的怪异。 陆容淮眉心一跳,“我在。” “没什么。”楚沅垂眼,他盯着衣袖上精巧的叶纹,心中嘲笑自己杞人忧天。 他该相信陆容淮。 相信他对自己的情意,而不是在这胡思乱想,让自己心里如同打翻了醋坛子,不是滋味。 这么想着,他两条手臂抬起,圈住陆容淮的脖颈,脸上笑容清甜,“我刚刚突然想吃浮仙楼的菜,刚好小鱼被八弟接走了,咱们中午去浮仙楼吧。” 陆容淮仔细看着他的脸,见他神色正常,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俊美非凡的五官凑过去在他唇边轻啄了一口,随后横抱起他,笑容邪痞张扬。 “好,这就带我的多福去吃。” “不许再叫多福!”楚沅气的咬他肩膀。 两个人打打闹闹去了浮仙楼,吃完饭后又顺路溜达到靖王府,等小家伙午睡醒来,他们便起身告辞。 “小鱼明天再来玩啊,皇叔带你去听戏。”陆容深和白清俞站在王府门口,眼巴巴看着三人离去。 陆多余坐在他父亲胳膊上,回头挥舞自己的小手。 “好哒,皇叔再见,皇婶再见,”小包子萌哒哒的声音响起。 皇婶? 陆容淮和楚沅对视一眼,憋着笑走得更快了。 “噗哈哈哈哈……”陆容深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白清俞站在他身边,蓝色眼眸里闪过无奈的纵容,“不要乱教小鱼。” “没乱教啊,你不是他皇婶吗?”陆容深斜着眼盯着白清俞瞧,笑的直颤,要不是在王府门口,他恐怕要笑到打滚。 白清俞牵住他的手,拉着人往府里走,等府门一关上,他就将人一把扛起,大步往主屋走。 “哎哎哎,你放我下来,小白,白清俞,他们都看着呢。”陆容深一边笑一边乱扭,还不忘锤他,周围的家丁管家都含笑望过去,眼里是善意的目光。 另一边,陆容淮左手抱着陆多余,右手牵着楚沅,慢悠悠的往黎王府走。 “爹爹,皇叔说父亲要做皇帝了,那小鱼、小鱼是什么呀?”陆多余眨巴着大眼睛,用他那萌翻人的童音问楚沅。 楚沅弯起眼,逗小家伙,“宝宝是小皇帝呀。” “小皇帝?”陆多余脑袋一歪,乖巧问道:“那爹爹是大皇帝吗?” 楚沅:“……” 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陆容淮笑出声,他朝陆多余丢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爹爹是大皇帝,咱们家里爹爹最大。” ? “王爷,别胡闹。”楚沅神色无奈的看着这一大一小。 三人边走边说,快到王府门口时,忽然看见门口站了不少人。 弦雨看到他们后立即跑过来,他抹去头上的汗,快速说道:“王爷,礼部和司天监的人都来了。” 陆容淮凌厉狭长的凤眼扫过去,漆黑的眼眸叫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这群人显然是来找陆容淮商议事情,将人一直晾在府门口不合适,这里也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楚沅想了想,替陆容淮做了决定,“请他们到正厅入座,王爷稍后就来。” 弦雨领命而去。 陆容淮冷眼盯着那群人,“直接轰走就好了,不想见他们。” 楚沅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下,像是在安抚发脾气的某人,“王爷总不能一直不见他们。” 从他们回京,陆容淮便对朝中这些官员没有好脸色,无论他们求见多少次,陆容淮都懒得理会。 他对这群蛀虫早就没有耐心,若不是聂思然他们拦着不让他把这些人全部撤掉,按照他的脾气,早把这些人丢出邺京。 回到府中,陆容淮将小家伙交给弦雨,带着楚沅前往正厅。 见到黎王气势汹汹而来,在正厅等候的大臣们无不头皮发紧。 但转眼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上回他们拜访聂俦温不成,恰巧碰到回府的聂大公子,聂大公子给了他们提示,要多想想黎王真正在意的什么。 他们回去苦想了许久,又聚在一块儿讨论了好几日,这才有了些眉目,立即马不停蹄地赶来求见。 不管怎么样,他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在黎王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 等到黎王登基,那些追随黎王回来的武将无一例外会得到很高封赏,而他们这些文臣,以前跟黎王甚是不对付,如今再不主动争取,以后朝堂上哪里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臣等拜见陛下。”大臣们跪地叩首,呼声朗朗。 陆容淮最烦他们这一套,冷着脸走进去。 “诸位都起来吧,王爷如今还没有登基,诸位还是换回原来的称呼吧。”楚沅见他坐在首位冷眼瞧着众人,也不说话,心里叹了一口气,主动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众人忙起身,又谢过楚沅。 “找本王干什么?”黎王一身冷煞之气,冻的他们都忍不住哆嗦。 众人纷纷看向韩政。 韩政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晦气。 韩政本来拢着袖子站在后面,他是不乐意来的,奈何他的这些同僚一个个嘴上急的起泡,生拉硬拽的给他拽到这儿。 他可没有得罪过黎王,也不担心黎王给自己穿小鞋,因而面色如常的走出来,道:“王爷,臣今日只是陪客,真正要找您的是司天监监正大人。” 陆容淮目光缓缓移到监正脸上,“王监正有何事找本王?” 王监正整理好发冠,自信地走出人群,他道:“王爷,微臣前几日在家中占卜,已经卜出最好的日子,登基大典在十六日这天举行于国有利,于王爷而言更是上上之选。” 陆容淮神色不耐,“此事已经交给聂大公子,你跟他说就行了。” “微臣还有一事。” “说。” “王爷登基之后,后宫不可空置,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家中,如今适龄未婚配的女子有……” 他跟同僚想了几日,待陆容淮登基,他最在意的肯定是子嗣,那是延续陆国江山的根本,所以他们今日才大着胆子过来,谁知王监正的话还没有说完,脚边便落了一只茶盏。 摔的七零八碎,刺耳的声响让屋内顿时没了声音。 王监正大气也不敢出,忐忑地看向主位上的陆容淮。 “都给老子滚出去。”陆容淮脸都黑了,手背上青筋暴起,很有他们再敢多说一句,就捏死他们的冲动。 下面的人又哗啦啦跪了一地。 “王爷息怒,微臣也是替王爷和陆国江山考虑,绝无私心。”王监正伏地叩首,同时也在为自己喊冤。 陆容淮气的呼吸不稳,他左手牢牢握住楚沅的手,右手指着王监正的脑袋。 “本王有妻有子,陆国江山以后会交给陆无因,用不着你费心。” 王监正觉得自己太冤了,哪怕是再怕黎王,他也忍不住说道:“王爷,按照礼法和古制,这宫妃的名额是确定好了的,微臣只不过是……” “那你便看着,本王登基后第一个废除的就是这条礼法。”陆容淮的声音硬气到所有人都听出这不是玩笑话。 众人后背冒出冷汗,感觉自己再次会错了意。 王监正还不死心,哪有帝王不纳后宫的,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 “王爷统一南北,将整个天下收入囊中,待王爷成为九五之尊,必然要从一众龙子中选出最好的皇子立为太子,如此,陆国国运方能恒昌啊。” 一道带有轻微冷意的清凌嗓音入耳,“王监正是觉得陆无因不够资格?” 王监正一愣。 他抬头看向说话的楚沅,搞不懂这位王妃插嘴是何意。 虽然黎王曾在西境当众宣布陆无因是他和王妃的孩子,但他们又不是傻子,男人根本生不出孩子,那孩子定是王爷与别的女子所生。 而且,王监正最担心的就是这位男王妃祸乱宫闱,将黎王迷的团团转,甚至连选妃都不愿意。 要不是惧怕黎王,他甚至想学那帮谏官直言上谏,哪有让男人当皇后的,生不出嫡子,继承不了大统,往后史书上定会狠狠记他一笔。 他道:“微臣并无此意,王妃贤德,日后执掌凤印,是王爷的左膀右臂,更该劝劝王爷扩充后宫,广纳妃子,为陆国皇室开枝散叶。” 楚沅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静静地听完王监正的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出乎意料的笑了一下,清丽的笑容令在场之人恍了下神。 “好啊。” 王监正眼睛发出亮光。 韩政在后面听到这句话,心里为王监正哀悼了一声。 上赶着找死啊,真是让人没辙。 黎王最在意的就是王妃,当着王妃的面说这话,黎王哪里还能容得下他。 下一刻,黎王一脚将人踹出了正厅,同时,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冷冽下令。 “把他押去东门,即刻问斩。” 作者有话说: 陆狗(举枪):鸡哔你 感谢在2023-07-05 23:45:23~2023-07-10 23: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胖得儿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85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85y 5瓶;墨竹清酒、丶curtai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4节 第169章 番外(五) “王爷呢?” 夜深时分,楚沅从书房回到扶雎院,发现屋内没人。 乐书走过去取下灯罩,屋内瞬间亮堂起来,弦雨站在门口说道:“王爷还没有回府,弦风倒是回来过一趟,说是王爷口谕,让您早些歇息。” 楚沅眉间微蹙了下,很快又松开。 这几日陆容淮经常很早出门,深更半夜回来,也不知究竟在忙什么,他也问不出个结果,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楚沅望着屋外漆黑的夜色,睡意所剩无几。 等到后半夜,陆容淮披着一身倦色回来,踏入扶雎院那一刻,眸色微沉。 院中竟然没有守卫。 他推开门进去,很快又出来。 “人呢?”他冷声开口,黑暗中立刻飞身而出一名暗卫。 “属下见过王爷,王妃在小世子屋里。” 陆容淮二话没说,转身朝外走去。 翌日,楚沅醒来时,睡意朦胧,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有几缕乌发垂落胸前,他刚想翻个身,发现自己动不了。 一只手臂横在他腰际,牢牢地将他禁锢在怀里,背后贴着温热的胸膛,有呼吸洒落在他颈侧,轻轻地泛起痒意。 楚沅目光渐渐变得清明,他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握住腰间的大手,努力的翻过身,看向还在沉睡的陆容淮。 男人睡颜沉静,五官俊逸,楚沅的指尖落到男人的眉眼处,沿着凌厉飞扬的眉形一路向下,指尖刚触碰到眼尾,就被人捉住。 “让我看看是谁一大早在干坏事。”陆容淮睁开眼,声音里含着笑意,将楚沅的手指抓过去亲了一口。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楚沅撑起身,“王爷今日不忙吗?”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已不在府中。 “都忙好了,再陪我躺一会儿。”陆容淮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低头轻咬怀中人的耳垂。 “唔……小、小鱼呢?”楚沅气息不稳的问道。 “大清早的要去杏苑喂王八,弦雨带他过去了。”陆容淮其实醒的比楚沅早,小家伙醒的也早,他怕小家伙吵着楚沅,便哄着人出去玩。 楚沅趴在陆容淮怀里,半阖着眼犯困,陆容淮在揉捏他的耳朵,楚沅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王爷这些天在忙什么啊?”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陆容淮打算把这个惊喜留到那日,床尾纱帘随风而动,他捧过楚沅的脸,“怎么不在扶雎院睡?” 楚沅睁开眼,手指戳了戳陆容淮的喉结,“王爷不在,我不想在那边睡。” “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陆容淮保证道。 楚沅很好奇,“真的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吗?” “嗯,暂时不行。” 楚沅看着他,见他一脸坚定,看样子是决意要先斩后奏。 他忽而话锋一转,美眸半眯,“王爷不会是背着我在选妃吧。” 陆容淮:“???” 陆容淮:“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陆容淮:“除了你,我谁也看不上。” “真的?” 陆容淮对天发誓,“真的。” 楚沅:“哼,花言巧语,我才不信。” 楚沅说完,推开他翻身下床,唤乐书进来。 陆容淮紧跟其后,他一边哄着,一边伺候他洗漱,漂亮话说了半箩筐,以往很好哄的人,今儿就是不买账。 用过早膳后,楚沅带陆多余去了书房,教他习字读书,陆容淮陪同他们俩,没过多久被弦风叫走。 “爹爹,父亲去哪?”陆多余握着细竹毛笔,仰起头去看楚沅。 楚沅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目光温柔:“聂思然舅舅找他有事。” “喔,父亲忙,小鱼在家陪、陪爹爹。”小家伙柔软的手心抓住楚沅的手,嫩白脸蛋上绽放出灿烂又可爱的笑容。 楚沅被小家伙的笑容治愈,抱着奶香的小团子亲了好几口,心底里那点说不上来的闷气也随之消散。 “爹爹是不是不开心?”小家伙坐在他怀里,伸手捧住楚沅的脸,认真的问道。 楚沅怔住,轻声问道:“宝宝觉得我不开心?” “爹爹这几天很少会笑,总是发呆。”小家伙搂住楚沅的脖子,脑袋靠在他心口。 这几日几乎都是他在带陆多余,小孩子天真无邪,却也是对大人的情绪感知最敏感。 楚沅眼里划过一丝心疼,“爹爹没有不开心,这两天爹爹在想事情,想的太专注忽略了宝宝,爹爹跟宝宝道歉。” 小家伙在他怀里腻歪了一会儿,大眼睛活泼的转来转去,“爹爹,什么是太子啊?” “宝宝问这个做什么?”楚沅眉梢有笑意泻出。 陆多余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乖巧说道:“我跟皇叔粗去玩,店里的人说、说等父亲当了皇帝,就会让别的小宝宝当太子。” “爹爹,太子是什么,小鱼不可以当太子吗?” 两岁的孩子根本不清楚太子意味着什么,趁着大人没有防备的空隙,那些人将恶意对准一个懵懂稚子,这些话根本不是说给陆多余听的,而是想借助孩子的口传到他耳里。 另一边。 陆容淮丢掉手里沾血的帕子,眼眸似冰,“再有此等情况发生,格杀勿论。” “是!”一众暗卫齐声应答。 等陆容淮回到院中,聂思然转过头,“那些言论王爷打算怎么处理?” 陆容淮:“已经派人肃清。” 陆容深:“真是气死我了,竟敢在小鱼面前说那些话,三哥,是不是背后有人唆使啊?” 陆容淮瞳眸一片冷意,“是太后残余的势力,弦风他们已经将人抓住,以后不会再发生。” 白清俞跟苏如鹤各自手捧一个名册走进来,两人将名册交给陆容淮。 “这是大典流程,请王爷过目。” 陆容淮坐下,仔细又认真的核对每一个流程,有需要增改的地方会立即告诉苏如鹤他们,就这样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终于到了大典这一天。 寅时刚到,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一群人就呼啦涌进扶雎院。 楚沅被按坐在妆台前时,眼神还带着迷茫。 叶太妃笑着吩咐身后的人,“你们都仔细些,动作轻点儿,开始吧。” 身后宫女们应声,每人捧着锦盒上前,一一放到妆台上,随后,开始给楚沅梳发洁面。 楚沅:“?” 他艰难的扭过头,看向叶太妃,“娘娘,还是让王爷先来吧。” 陆容淮端着小盅踏入内殿,宫女们见到他赶紧低下头,神色明显紧张许多,手下动作也变得滞涩。 叶太妃:“王爷你先出去吧,你在这儿她们都不敢动了。” 陆容淮一身锦白寝衣,披着墨金披风直接坐到楚沅旁边,他将小盅放到妆台上,揭开盖子,“厨房用高汤熬了一夜的鸡丝粥,先吃点垫垫肚子?” 时辰太早,楚沅不想吃,他摇了摇头,拉住陆容淮的衣袖,扭头问叶太妃,“娘娘,王爷是不是也要梳发了?” 登基大典不可有半点疏忽,他们要在卯时前出发,经过邺京大道,先去祭台祭祖,再坐在御辇上回宫,举行仪式。 叶太妃点头,“是的,王爷也坐着吧,茗珠,你去给王爷梳发。” 茗珠是叶太妃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的大宫女,她可以说是看在陆容淮长大的,自然没那么怕他,笑呵呵的走过去,拿起梳篦要给他挽发。 陆容淮本想拒绝,他没那么多讲究,打算等楚沅弄好了再随便应付一下,岂料楚沅拉着他不放手,势必要他留在这儿。 陆容淮轻笑,他握住楚沅的手,“好好好,陪你一起。” 宫女们手脚麻利,很快就梳好头发,随后两人前去洗漱,又共用了一盅粥,被叶太妃喊回去上妆。 “上妆就不必了吧?”楚沅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饰品,有些抗拒道。 “那不行,你们俩待会去祭祖,可是要被全京城的百姓围观的,虽说你俩长得好,但上了妆后效果会更好。” 陆容淮靠在妆台旁,他低头,手指伸入瓷白小碟中抹了抹。 “阿沅。”他喊道。 楚沅回头看他。 一根手指落到他唇上,温热的指腹轻柔的从唇上滑过,在楚沅愣神之际,陆容淮收回手。 “嗯?”楚沅疑惑看他。 陆容淮盯着面前人儿看了又看,眼里闪过惊艳和赞叹,他低低笑起来,嗓音愉悦又沉缓,宫女们哪里见过黎王这副模样,一个个都看呆了。 陆容淮走到楚沅面前,他扶住楚沅的肩膀,让他看向面前的铜镜,凑到他耳畔低声说道:“阿沅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让别人看。” 楚沅看向镜中的自己,唇上抹了一层薄薄唇脂,水润艳丽,又多添了几分娇俏妩媚。 他抿了抿唇,作势要去拿瓶子给他也抹上。 陆容淮大笑着躲开,两人打闹了一会儿,要不是叶太妃出面制止,这两人怕是要忘了今日是登基大典。 叶太妃最终还是没能说服两人上妆,都是大男人,往脸上抹东西太过奇怪,加上两人天生俊俏,尤其是楚沅,肤白细腻,给他梳发的宫女近距离看着楚沅的脸别提多羡慕。 “王爷王妃,换衣服吧。”叶太妃说着,两名宫女手持托盘来到他们面前。 “嗯,你们先出去。”陆容淮接过托盘,其他人立刻退出内殿,关紧了房门。 陆容淮掀开托盘上的锦盖。 “我帮阿沅换上。”陆容淮亲自帮楚沅穿上繁复华丽的衣裳。 宫廷御制的黑色衮金礼服穿起来十分麻烦,好在陆容淮对这些衣裳很熟悉,一件件穿起来毫不费力。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5节 只是这衣裳……看上去更像是…… 楚沅低头盯着衣裳上精致如画的飞龙,眼里闪过错愕,伸手抓住陆容淮的胳膊,“王爷,你弄错了。” “嗯?”陆容淮笑着问他,“哪里错了?” “这是……龙袍。”他说着,伸手掀开另一个锦盖,“我应该穿这……” 楚沅望着托盘里跟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大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 他抬头去看陆容淮,但见男人笑容飞扬,温柔又专注的看着他。 “没有弄错,阿沅,”陆容淮抬手抚上楚沅的鬓边,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从今往后,你我携手共治天下。” 陆容淮的话无异于一颗惊雷,楚沅半晌没回过神,呆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还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王爷……”楚沅嘴唇动了下,声音轻如飘絮,“你不要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 陆容淮扯掉披风,将另一套龙袍利落穿好,他握住楚沅的手,带着人回到妆台前。 “阿沅坐下。” 陆容淮站在他背后,俯下身望向铜镜,透过镜子,能看到里面龙章凤姿的两人。 两套龙袍大小合身,尺寸把握的很精准,更妙的是在细节上遥相呼应,楚沅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前些时日一直在外忙碌的陆容淮。 “王爷先前早出晚归,是在准备这件衣裳?” “嗯,想给你一个惊喜,阿沅喜不喜欢?”陆容淮侧过头,薄唇划过他耳际,语气亲昵。 其实他做的远不止这些,整个典礼他都几乎亲力亲为,就是想给楚沅一个难忘又灿烂的回忆,这是他们未来的新起点,更是他们的新生。 楚沅垂眸,心潮澎湃之下,还是想到了更深刻的现实问题。 “喜欢,可是这不合适,望黎。” “没有什么合不合适,只要你喜欢就行。” 陆容淮握住他的手,两人双手叠在一块,缓缓移动到楚沅腰封下平坦的腹部。 “你生陆多余那天,我站在院子里就在想,我的阿沅为我受了这么大的苦,我要将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后之位亲手捧到他面前。” “我欠阿沅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 楚沅安静听着。 “但是后来,我又不满足于这个想法。” “我的阿沅有经天纬地之才,皇后之位还是委屈了你,想来想去,只有帝位勉强还行。” 楚沅回握他的手,心底泛起了潮意,“我知你心疼我,可是望黎,如今的江山是你亲手打下来的,这功劳我不能抢,也不能让他们在史书上记你一笔。” “功劳有你一半。” 陆容淮说的是真心话,他前期在外征战时,支撑他的信念就是楚沅,后面两人汇合后,楚沅更是为他出谋划策费了很大心力,若不是楚沅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破除陆容洛留下来的守城难关,他回京之路只会更加艰难。 “阿沅或许不知道,祖父曾是朝堂上最反对我当皇帝的人。” 楚沅讶异,“为什么?” “他觉得我不会是一位好皇帝,会毁了陆国。” 楚沅:“王爷并没有毁掉陆国,相反,王爷做的很好。” 陆容淮笑笑,“我很认同祖父的话。” 没有楚沅的柔和善,如今的黎王会是什么样?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敢想。 他们一刚一柔,刚柔并济,恰到好处。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成为心怀天下的好皇帝,我甚至对帝位没有任何兴趣,所以这江山,你要对它负责。” 是楚沅让他对这世间重新有了期待。 “没有我,王爷一定也会成为好皇帝。”楚沅听他否定自己,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陆容淮笑了下,没说话。 上一世他后来也登基为帝,但那时他已经失去了楚沅,每一天都是在无尽思念痛苦中折磨自己。 他都快忘了最后活着那几个月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后来的自己,已经很久不再过问朝政,只想着结束这黑暗漫长的孤独岁月。 陆容淮抱紧怀中的人,带着重来一世的喜悦和感激,郑重地落下一吻。 “阿沅,此生有你,足矣。” 楚沅搂住他的脖子,含笑递上自己的吻。 “我也是。” 在陆容淮的软磨硬泡下,楚沅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陆容淮亲手给他戴上那顶鎏金帝冕,一样的衣裳,却穿出骄阳皎月两种不同的气势。 两人隔着摇晃的玉帘看着对方,继而相视一笑,携手走出院门。 院中站满了人,所有人在看见他们时,面带笑容跪下高呼。 “恭迎吾皇,吾皇万岁。” 这一日,锣鼓鞭炮震天欢呼,历史的笔触写下崭新一页。 * 史书记载,十月廿八,举国欢庆。 红绸十里,百乐齐鸣,路人夹道,群芳争艳,场面之宏,见所未见。 双帝携手登台,祭祖合礼,昭示天下,一国两帝。 创古今之变,辟王朝之新,始有异议,然三年未至,时人心口皆服,淮帝骁猛,杀伐果决,沅帝善柔,深见远虑,二人合治,天下归一,海内昌平,春满人间。 后世称之为元平盛世。 作者有话说: 陆狗:情侣装,哎嘿 感谢在2023-07-10 23:18:56~2023-07-17 23:5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丶curtai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0章 番外(六) 元平三年,朝野稳定,天下顺宁。 淮帝将朝政悉数交给新晋丞相聂思然,武职工作则是留给定襄侯白清俞。 安排好这一切,淮帝与沅帝御驾南巡,随行的都是亲属亲卫。 一行人往南走,曾经的六国如今都是陆国的属地,划分为十一座城七十二县,由近年来科举考中的官员来治理,将地方管理出色的,会在任职期满后调回邺京重用。 这一路车行缓慢,每经过一处城池,他们会留下来休整几日,亲自核验当地太守的治理能力和水平,若发现问题,轻则改之,重则免之。 三个月后,众人来到海边。 海岸边停靠了一艘大船,江族长领着一众江氏族人等在岸边,陆容深一下车就被眼前的大船震撼住。 “哇,江族长,这船是你们造的?” 江族长笑道:“是的,海上物资短缺,造船也是生活所需。” “两位陛下呢?”江族长问道。 苏如鹤走过来,依然是温吞徐徐的语调,“陛下稍后就到。” 此处是昔日楚国领地,楚沅回到这儿,便带着陆容淮和陆多余去了他曾经住过的寺庙,之后又回到他母后的行宫待了两日。 没多久,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众人回首去看,只见两匹毛色黑亮的高大骏马跃出,陆容淮与楚沅并驾驰驱,陆多余坐在陆容淮身前,五岁的孩子身量高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褪去,眉眼无不精致。 “高祖爷爷,皇叔,小舅舅,晴姑姑。”小家伙坐在马背上,嘴甜的将人都喊了一遍。 “哎哎哎,小殿下慢些。”江族长笑容满面的将他从马背上接下来。 陆容淮和楚沅携手而来,众人忙要行礼,被楚沅出声制止。 “没有外人,大家都随意些,无需见礼。” 陆容深站在岸边朝他们挥手,“都快上船吧,我都要等不及啦。” 陆容深还没有坐过这么大的船,自登船后就异常兴奋,可惜这股兴奋没维持多久,他就晕船了。 陆容淮毫不客气的笑话他,“自己吵着要来,来了又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早知道就该把你留在邺京。” 陆容淮躺在床上,他脑袋晕,脸色苍白无比,闻言想回呛他,奈何晕的没力气,声音跟蚊子叫似的。 “三嫂也晕船,你怎么不把三嫂留在邺京?” 哪怕两人业已登基,私底下他们还是保留着曾经的称呼。 陆容淮扬起下巴,神态恣意又温柔,“阿沅那是舍不得我,离不开我半日,且他晕船之症已缓解不少,不像你,像条咸鱼瘫在床榻上。” 陆容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三哥,“若是我没记错,这趟南巡本是三嫂独自前往,是三哥你狗皮膏药似的黏过来……”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即刻派船将你送回邺京。” 陆容深:“……” 陆容深忿忿,他母妃现在眼里只有小鱼,根本没有他这个儿子,去一趟母妃宫里就被她念一次,好不容易能溜出京玩,他才不要回去。 等他吃瘪,陆容淮满意地负手离开,回到自己房内。 楚沅正靠着软榻在看书,见他回来时脸上带笑,不由莞尔,“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还去欺负自己弟弟,陛下也不怕小鱼笑话你。” 陆容淮走上前,高大的身躯挨过来,非要跟楚沅挤在一张榻上。 他伸手揽住楚沅的腰,长腿压过去,强势的将人圈在自己怀里,“那小滑头笑话我的次数还少了?哼。”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6节 楚沅被他箍的紧,听到这话哭笑不得。 这父子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经常斗智斗勇,陆多余年纪小小就开始跟他父亲耍心眼子,别看他年纪小,忽悠起人来是一套又一套的,陆容淮没有防备,还被小家伙暗算了一两次。 这两人经常暗地里较劲,楚沅说了几次都不管用,索性也就不管了。 “好点了吗?”陆容淮抚摸他的脸颊,眼里闪过心疼,“都瘦了。” “我没事,八弟好些了吗?” 陆容淮凑过去偷了个香,旋即慢悠悠说道:“无妨,他这样还挺好的,省得像前几日那般聒噪。” 楚沅失笑,“大哥和清俞本就不乐意你将他们俩的人带出来,若是照顾不周,陛下打算怎么安抚两位重臣的心?” 言下之意,他们需得好生照看苏如鹤和陆容深,免得邺京里那两位镇守朝堂的大臣一个不乐意,弃了任务直接追过来。 陆容淮哼笑,“我只不过顺嘴说了一句,是他们俩自己想来的,聂思然和白清俞要是真不愿意,怎么不强硬一点,将人留在邺京?” “那怎么办呢,估计他们俩也没料到,他们的淮帝陛下早就把算盘珠子打到他们头上,安排了一堆任务给他们,想走都走不了。”楚沅憋着笑,干净清朗的眸子对上陆容淮幽深的视线。 陆容淮唇角勾出一个浅淡的笑意,“那又如何,咱们不在,正好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 论无耻,楚沅自知不是陆容淮的对手,他笑意盈盈的弯起眼睛,说起另一件事,“父亲和爹已经到了岛上?” 陆容淮点头。 聂徐行和江倪年初时又开始游历大江南北,江倪与楚沅通信时得知他们要去一趟江氏居住的海岛,便也动身出发,比他们先到海岛。 江氏当初为了避开祸难,在挑选宜居的海岛时特地跑远了些,因此,他们在海上待了足足有一个月,才抵达这片风景秀丽的海岛。 楚沅和陆容淮站在船头,他看着岸边朝他们挥手的聂徐行和江倪,再看向两人身后绿意横生的岛屿,眼里慢慢闪过一丝动容。 这里,就是他母后出生的地方。 踏上海岛的土地,脚下松软的沙土提醒着他真的来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热意,跟随大家前行。 江氏子弟在他们登基那年便迁回了邺京,时隔三年,这里已经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好在聂徐行和江倪先到一步,将几座屋舍清理出来,方便他们下榻。 “阿沅,这间屋子就是小幽曾经住过的,后来他离开这里,这屋子也一直被保存下来,没有让别人住过。”江倪握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一间屋舍。 楚沅目光落向面前的小屋,小屋位置很好,清幽干净,四周种了一圈花圃,左上角落还长着一棵浓密的海岛树木,落叶从高高的顶端撑开,将这一间小屋遮在荫蔽下。 江倪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棵树,他悠悠一叹,目光里有惆怅有缅怀,“小幽以前最喜欢坐在树下看书,他性子静,跟你一样,一坐就是一天。” 陆容淮侧眸看了眼楚沅,见他神思恍然,眼里有绵绵不绝的思念,便牵着陆多余主动说道:“我带他去别处转转。” 他将这一方天地留给楚沅和江倪,斯人已逝,这里是仅剩的可以追忆过往的地方,陆容淮不想打扰他们,带着陆多余离开小院。 陆多余乖乖地走着,却频频回头去看楚沅。 一双大手将他抱起,陆容淮抬手轻弹他额头,“看路,那是我媳妇儿,你少看。” 陆多余:“……” 陆多余鼓起脸颊,红润的小嘴巴抿起,用眼神控诉他的无良父亲。 “看我干嘛,你自己没媳妇吗?哦,我忘了,你没有。”陆容淮同情地看向自己五岁的儿子,还颇为怜悯地摇了摇头。 陆多余:“???” 您做个人? 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他哪里来的媳妇? 父亲真讨厌! 没走多远,就瞧见正在同江族长说话的聂徐行,陆多余眼神一亮,忙朝那边喊道:“大外公,小鱼好想你啊。” 聂徐行一转头就看到笑容甜到心坎里的陆多余,赶忙伸手将陆多余抱过去。 “哎呦呦,外公也想小鱼,大半年不见,小鱼越发可爱了。” “大外公累不累?小鱼自己下来走。”陆多余体贴道。 聂徐行根本舍不得放手,笑道;“不累,小鱼轻得很,外公抱得动。” “大外公好棒啊,小鱼最喜欢大外公啦。” 陆多余笑得开心极了,抱住聂徐行的脖子好一阵亲热,陆容淮受不了这臭小子的黏糊劲儿,更看不惯这臭小子张口就来的哄人话。 他看着臭小子冷笑一声,抬步朝江族长走去,“劳烦族长带路,领我们在村子附近走一走。” “好,陛下这边请。”江族长朝前比了个手势,他此番回海岛,身边也只带了两名江氏子弟,而此刻,那两名子弟并不在身边。 “江箫在陪靖王殿下和苏大人逛海岛,江清在厨房那边帮忙。”三人往前走时,江族长主动说道。 陆容淮颔首。 江族长:“陛下这次南巡出海,是不是还有别的要事?” 陆容淮:“此番过来,其一是陪阿沅回故地,他始终想来这里看一看,其二,听闻海上之国物产丰富,朕打算过去看看,若是可以,说不定可以签订协议,贸易往来。” 这个想法他早已有了,只是之前朝政繁忙,一直找不到时机南巡。 江族长对此毫不讶异,陆容淮有雄图大略,开辟海外版图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好,老夫同陛下前去,这边几个海国老夫还算熟悉,可以为陛下引荐,效微薄之力。”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族长了。” “陛下客气,若非陛下庇佑,江氏子弟只怕还要在这座岛上生存,与世隔绝,提心吊胆。”江族长笑起来。 此时,他们正好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江族长指着不远处说道:“这里是村子的后山,景色不错,登高后可以看到大海的壮阔,陛下可要上前瞧瞧?” 陆容淮还没说话,就见前方林子里慌慌张张窜出一人。 江箫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人,他脸色吓白了几分,嘴唇嗫嚅两下,赶紧停下脚步。 “草、草民拜见陛下,陛下万安。”江箫跪在地上,语速又急又乱。 “都多大了还这般行事慌张,出了什么事?”江族长皱眉问道。 江箫咽了口唾沫,他不敢抬头,曾经被陆容淮审讯的阴影还在,他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族长,靖王殿下和苏大人在、在后山……” 江族长眉毛皱的更紧,“在后山怎么了?你倒是把话说完。” 江箫头皮发麻,冷汗都落了下来,再开口时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靖王殿下和苏大人走到山里时约莫是口渴,弟子一个没留神,殿下他们、他们喝了后山泉水。” 江族长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猛地拔高音调,“什么?!” 聂徐行还是第一次见这位老族长反应如此大,猜测那泉水应当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当即说道:“后山泉水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族长脸色由青转白,见陆容淮和聂徐行都看着自己,那些话像是堵在了喉咙,一句也说不出口。 一时间,尴尬紧张和窘迫接连在他脸上闪过,陆容淮与聂徐行对视一眼,聂徐行主动说道:“族长莫急,咱们先过去瞧瞧情况吧。” “小箫,你前面带路。”聂徐行吩咐道。 江箫魂不守舍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一眼族长,转过身低头朝前跑去。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很快来到那处山泉旁。 众人到时,陆容深跟苏如鹤正坐在草地上围着一株植物在讨论。 苏如鹤慢吞吞的启声,“这是虎掌藤,可以治肠道积滞之症。” 陆容深惊讶,“你如何识得?” 苏如鹤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爹的医书上有记载,我在他的药材柜里见过。” 陆容深顿时露出打趣的笑容,“尚书大人嫁入聂家后,倒是跟着江神医学了不少东西。” 众人:“?” 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陆多余左看看右瞧瞧,见大人们都不出声,他抬起小脑袋朝那边喊道:“皇叔,小舅舅,我们来啦。” 陆多余这一声喊,两人都讶异的看过来。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我三嫂呢?”陆容深站起身,他拍了拍衣摆的落叶,抬步朝这边走过来。 陆容淮和聂徐行都没有说话,倒是江族长,紧张的上前一步,“二位借一步说话。” “啊?”陆容深指了指他跟苏如鹤,“我俩?” “正是,殿下和苏大人这边请。”江族长将两人引到那处狭窄的山泉旁。 江族长在心里想好了措辞,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他问道:“方才小箫过来说,殿下和苏大人喝了这山泉水?” 苏如鹤看着江族长,接着视线落向泉水,停留了一会儿,再次看向江族长,“嗯,可是这泉水有问题?” 陆容深性子单纯,不如苏如鹤想的深,他乐呵呵的说道:“我与苏大人途经此处,正好口渴,尝了尝这山泉,泉水沁甜,很是解渴。” 江族长嘴角隐秘地抽了一下,他笑容不变,声音越发和蔼,“恕老夫无状,敢问殿下喝了几口?” 陆容深想了想,“七八口吧,是吧苏大人?” 苏如鹤淡定点头,又问:“有什么问题吗?” 江族长差点两眼一黑。 他强颜欢笑道:“哈哈,没有,只是此处泉水寒凉,喝多了会腹泻,老夫担心殿下和苏大人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特地来问一问。” “哦,没事,我在皇宫里连冰水都喝过,比这凉的多呢,族长莫要担心。” 江族长讪讪,“是是,殿下说得对。” 苏如鹤觉得江族长此刻的表情有些奇怪,然而无论他怎么问,江族长都说无事,倒像是他想多了一般。 夜里,用过晚膳后的众人回房歇息。 楚沅哄睡陆多余后,轻轻掩上门扉,转身回到堂厅。 屋内的四方桌坐满了人,江族长、聂徐行和江倪都在,楚沅走过去,陆容淮握住他的手,将人牵过来挨着自己坐。 “八弟和如鹤怎么没来?”他轻声询问,还不知道后山一事。 陆容淮跟他解释了一番,楚沅恍然,这才明白今夜他们要讨论的事情是跟他们有关。 江倪率先开口,“所以,容深和小苏都喝了那泉水?” 江族长点头,扶额低叹,“还喝了不少。” 江倪嘴角也抽了抽。 聂徐行见他们两个反应如此不寻常,白日里的好奇加剧,笑着询问:“到底怎么了?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不对劲。”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7节 江族长犹自懊悔,“那么小的一个泉眼,怎生偏偏被靖王殿下给瞧见了,唉。” 楚沅弯唇,故意说道:“族长您再不说,我也去喝几口泉水,倒要瞧瞧这泉水有何奇特之处。” 江族长呵呵一笑,“你喝,你随便喝,喝干了都没事。” 楚沅:“?” 怎么别人不能喝,他喝就行了? 江倪:“罢了,如今江氏已经回归正常的生活,族长,还是告诉他们吧。” 江族长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同意。 江倪思考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看向陆容淮,“陛下可还记得,您当初登基没多久,册封小鱼为太子一事?” 陆容淮怎么可能不记得。 册立之初,反对的声音不在少数。 哪怕他曾当众宣布过陆多余的身份,也仍旧避免不了那些非议。 他们没见过陆多余,不知道他长得多像陆容淮和楚沅,他们只知道,当今两位皇帝都是男子,而男子不可生育,这孩子来路不明,继承大统终归是不能服众。 那时江氏子弟正要定居邺京,陆容淮划了一大片宅地给他们,照顾周到,江氏子弟感念他们,恰好族中有一对夫夫半年前成家,不久后怀了孕。 当时朝野对太子的议论声太大,直到这对夫夫携手出现在人前,这才平息下来。 邺京百姓看到那名怀孕的男子,又得知他是江氏族人,与当今的沅帝同族,额间有着一模一样的朱砂痣,确认江氏男子亦可怀孕的事实,这才渐渐相信,太子确实是沅帝与淮帝所出。 江倪说道:“江氏男子可以怀孕一事,自那日后无人不知,但陛下可曾注意过,无论是思然,小鱼,还是族中这三年来出生的幼童,他们的额间,都没有江氏一族的印记。” 陆容淮看向楚沅额间的朱砂印记,微微一愣。 楚沅的朱砂印记红如血莲,江倪的印记却淡如桃花,他们原先只知道这是因为两人一个出自江氏嫡系,一个则是江氏旁支,故而在印记深浅上略有不同。 如今看来,似乎还另有隐情。 江族长的声音如闷雷落下,“江氏先祖并非生来就是如此特异的体质。” 江倪:“没错,先祖举族迁至海外,定居此地,后来便拥有了这样独特的身子。” 陆容淮和楚沅是何等聪慧之人,几乎在江倪的话音刚落,便瞬间明白过来,异口同声道:“与那口山泉有关?” 江族长:“正是。” 江倪补充道:“起先并没有发觉异常,直到后来族中有男子相恋……总之,那口泉水极为特殊,族中几代人都找不出原因,大家死守着这个秘密,如今上岸定居,更是打算将此秘密烂在心里。” 但事与愿违,这趟出行,谁也没料到刚抵达海岛,陆容深和苏如鹤便误用了泉水。 楚沅沉吟片刻,迟疑道:“爹爹的意思是,男子若是饮用了山泉,便会……” 江倪知道他的意思,神色肯定的说出后半句,“便会改变自身体质,有可能怀孕。” 聂徐行:“……” 楚沅:“……” 陆容淮:“……” 堂厅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陆容淮双目微动,神色倒是如常,“所以,陆多余他们不曾饮用过山泉水,额间没有江氏一族特有的印记。” 没有印记,意味着不会怀孕。 江族长:“是的。” 楚沅:“可有法子消解?” 江族长和江倪齐齐摇头。 “可母后生我时还在行宫,不曾回过这里,为何我额间有印记?”楚沅出声,想起自身状况,清凌温润的嗓音里犹带着不解。 江族长:“小幽临走时,带了一瓶山泉水离开,老夫猜测,你出声后没多久,小幽便将山泉水喂了你。” 江倪:“阿沅乃先祖嫡系,许是血脉影响,印记要比我们旁支深许多,每一代皆是如此,而且,族中若有孩子出生,按规矩都会喂一小口泉水。” 江族长:“喂了泉水,不出一个月,额间便会长出印记,当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有印记,这个概率约莫占了半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轰的他们说不出话。 半晌过后,一直沉默的聂徐行忽而说道:“这件事,谁去跟靖王殿下和小苏解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致开口,“我不去。” 陆容淮过了那阵子震惊的劲儿,薄唇扬起笑容,眼里闪过看好戏的意味,“族长方才也说了,泉水虽特殊,但怀孕的可能性只有一半,倒也不必如此担心。” “况且,大哥和清俞都不在这儿,他们俩就是想生,那也生不出来。” 楚沅暗中踩了陆容淮一脚,示意他闭嘴。 江倪和聂徐行对望一眼,心中颇为忐忑。 且不说靖王殿下与定襄侯早已成亲,聂思然也在两年前娶了苏如鹤,他们拿苏如鹤当亲儿子疼,也不在意子嗣,从未将此事说给两个孩子听,眼下聂思然坐镇朝堂,他们自然要好好照顾小苏,但这事…… 江倪:“算了,族长今日已告诫过那俩孩子,咱们也先别说,免得影响他俩的心情。” 回程还需好几个月,倒不如先避了口实,让那俩孩子高高兴兴游玩一番,等回到邺京,再说也不迟。 众人商议完,披着月色各自回房。 之后,大家佯装无事,每日行程都安排的很充实,只是在这日过后,陆容深和苏如鹤发现,楚沅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跟以前不一样,笑容瞧着也奇奇怪怪的。 而这股莫名其妙的氛围,一直延续了好几个月,直到他们回到邺京。 回京后,大家好似正常了许多,日子又回到曾经那般,苏如鹤每日正常上朝,下朝后再同聂思然一道回府。 陆容深每日在府上吃吃喝喝,或者出去玩乐,日落前回到王府。 然而,两个月过后,两人都惊悚的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们的肚子圆了。 作者有话说: 全文大番外就到这里啦,后面再写几章两对副cp的番外,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感谢在2023-07-17 23:59:35~2023-08-07 21:2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狐狸h5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ggie 20瓶;你又不能吃10瓶;乌衣8瓶;樱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1章 聂思然x苏如鹤 万朝会过后,苏如鹤发觉自己身边多了个麻烦。 平静的生活被打乱,而这种意外的变化,并不是苏如鹤想要的。 “公子,那人又来了。”书童抱着笔墨进门,他不大高兴的朝身后撇了撇嘴,一溜烟钻进了东侧的小书房。 苏如鹤正在院子里晒菜,听到小书童的抱怨,他回眸朝院门口看去。 晨光中,一人长身立于他简陋的门庭下,他站的随意,却独有一份气质。 两人的视线在清晨的微光里相遇,一和煦一冷淡,如同春日的风与冬日的雨邂逅,寒热不息。 “早啊,苏大人。”聂思然朝他挥挥手。 苏如鹤将簸箩往架子上一放,转身走到门口,向他见了一礼,语调慢慢,“聂公子找在下有事?” 今日休沐,他难得不用上朝,打算今日在家中写点东西,结果早膳还不曾用,聂思然就来了。 聂思然轻笑,俊秀温和的眉目故意表露出两分遗憾,“听苏大人这口气,似乎不欢迎在下来啊。” 苏如鹤神色不动,“寒舍鄙陋,聂公子身份贵重,不该到这儿来。” “身份贵重?”聂思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词儿,温和的笑容瞬间有些不一样,“在苏侍郎眼里,什么是高低贵贱?住在世家侯府里就是尊贵,住在市井小巷里就是低贱?”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用平静的口吻询问,但苏如鹤还是觉得有一丝难堪。 苏如鹤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用这话劝退聂思然,提醒他以后不要再来此地。 气氛微妙之时,邻居婆婆刚好买菜回来,瞧见两人杵在门口,她年纪大了腿脚走得慢,笑眯眯的跟苏如鹤打招呼。 “小苏啊,家里来客人了啊,哟,好俊的小伙子,家里有没有菜?婆婆今天买的多哩,来,这块后腿肉你拿着,好好招待你的朋友。” “阿婆,不用的,他……等会就走了。”苏如鹤将肉放回她的菜篮子,低着头不去看聂思然,转而扶老婆婆的胳膊将人送到她家门口。 “真的不用啊?你可别跟婆婆客气,难得见你带了朋友回来,婆婆高兴哩。”婆婆走到门口还在回头看聂思然。 她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俏的孩子,个子也很高,跟小苏站在一块儿十分养眼。 聂思然面带微笑地同婆婆招手,替苏如鹤谢过了婆婆的好意,“多谢阿婆,晚辈听闻这边巷口有家馄饨味道不错,今日特地来请小苏带我去尝尝。” “哦哦,你是说老石家的馄饨铺吧,他家生意好着哩,小苏快些带他去吃,再晚些人可就多了。” 苏如鹤只好带他去吃那家馄饨。 两人去的时候,铺子门口已经坐了许多人,一碗碗热腾腾的馄饨被端上桌,隔老远都能闻到那股香味。 刚好有一桌人吃完,苏如鹤领着人坐过去,又转身进铺子拿了条抹布出来,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桌面。 聂思然撑着腮,看他手脚麻利的将空碗堆放好,又将桌子仔细抹了两遍。 店家端着两碗鲜肉馄饨过来,熟稔的笑道:“快坐下吃吧,别忙活了,你每回来都帮俺收拾桌子,今天这顿俺请你吃,坐下坐下。” “店家,来一碗馄饨。”有人朝他喊道。 店家忙抬头应道:“哎,这就来。” 随后又回头看着他们俩,“你们慢慢吃,若是不够跟俺说,俺再给你们煮。”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回铺子里继续忙去了。 苏如鹤将碗端到聂思然面前,淡定的擦了擦汤匙,“吃吧。” 聂思然低头,碗里的馄饨皮薄馅大,汤水晶莹,上面还撒了葱花和虾米,最重要的是,分量很多,比其他桌客人碗里的都要多。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8节 “苏大人跟这家店主人认识?”他搅了搅馄饨,唇畔笑意如常。 苏如鹤吹了吹馄饨,一口塞入嘴里,肉汁的鲜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眯了眯眼,轻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聂思然盯着他乌黑的发顶,想起这人冷淡寡言的性子,不由得笑了下,也低头吃了起来。 这时,后桌的谈话声渐渐大起来,传入他们耳中。 “先前我以为那黎王妃只是徒有姿色,没想到在万朝会上狠狠地给咱们陆国长了脸。” “我听说那楚国主气的脸都歪了,嘿,真是活该。” “黎王妃与黎王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我说啊,多亏了王妃嫁过来,如今黎王那暴戾的性子都变好了许多。” “还真是如此,我昨日还在铺子里买了两本话本,写的真好,你们都看过没有?” “你买到了?快借我看看,我去的晚,竟是卖的一本不剩。” “可惜黎王与王妃现如今在平城,一点消息都没有,新出的话本也少了很多。” 聂思然饶有兴致的听着,黑眸闪过促狭的笑意。 他看向对面的苏如鹤,苏如鹤很明显也听到了那些对话,他淡定的抬眸与聂思然对视,若非他耳尖处红了不少,聂思然差点真的以为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吃好了?那走吧。”苏如鹤佯装不知道刚才听到的话,他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起身往回走。 聂思然跟着起身,他两步走到苏如鹤身边,侧头打量他。 苏如鹤眉眼清秀,气质淡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偷偷地写出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话本。 他心底的兴趣又长了几分,摇着折扇询问道:“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苏大人。” 苏如鹤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目光平静的看向他。 聂思然:“苏大人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做了侍郎,前途无量,为何还要写话本,徒添劳累?” 苏如鹤答的也很轻巧,“个人爱好。” 聂思然:“苏大人的爱好还挺特别。” 苏如鹤不欲与他探讨此事,他作揖道:“在下还有事,聂公子请便。” 说罢,他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似乎多与他待上片刻都不愿意。 聂思然又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见他就躲的人。 有意思。 聂思然迈着悠然步调回了家。 一进门,下人就跑了过来,朝他行礼道:“公子,府上来了客人,老爷请您过去。” 聂思然微微一笑,“是何人来访?” 下人摇头,他只是负责洒扫庭院的奴才,临时接到吩咐让他跑这一趟,是以确实不知道今日到聂府拜访的是何人。 聂思然也不为难他,笑着朝前厅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似乎还来了好些人。 “老爷,公子来了。”守在门口的管家笑着朝里喊道。 霎时,一屋子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门口。 聂思然走进来,他目不斜视,径直走上前给聂徐行和江倪请安。 接着又向下座的众人作了一揖。 江倪朝他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坐下,“今日一大早就出了府,可是外面有什么事?” 聂思然笑了下,本就是清隽无双的公子,这一笑之下,众人只觉晃眼。 “无甚要紧事,四处走了走。”他的视线从对面一行人身上掠过,脸上笑容客气,“诸位是有事找在下?” 其中一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站起来,笑盈盈地将他夸赞一番,“素闻聂公子雅名,今日得幸瞧见,竟是比传闻中还要丰神俊秀。” 其余人连连称是。 聂思然眼眸微动,面上微笑不变,并没有接这妇人的话。 聂徐行只消一眼便知他儿子此刻心情不虞,他便道:“这是长安侯府的庞夫人,今日特地来府上想与你说亲。” 聂思然毫不惊讶,他笑容和煦的望向那名妇人,语调温融,“多谢夫人厚爱,只是晚辈暂时并无娶亲之意。” 庞夫人明白他这是在拒绝自己,但想到自家姑娘,她还是想再试一试。 眼前这儿郎不仅模样出众,才华更是一等一的好,家世清贵,简直是她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选。 庞夫人心里算盘打得响,面色慈爱的说道:“我家韵娘年方二八,是个乖巧可人的姑娘,聂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先见上一面,哪怕说亲不成,还能交个朋友。” 聂思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庞夫人看向聂徐行和江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聂徐行有些想笑,多年涵养让他忍住了笑意,他清声道:“庞夫人有所不知,我家这小子从小便是个主意大的,谁也做不了他的主。” 庞夫人略一怔,看样子有些不信,“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自己做主的道理。” 聂思然掸了掸衣袖,那双浩如渊海的眸子有笑意闪过,但更深处的,却是常人难以看透的冷意。 他站起身,优雅地整理好袖口,温声道:“晚辈虚长韵娘子六岁,又生性散漫,多年来早已习惯独身一人的日子,怕是要辜负夫人的一片好意。” “只是相差六岁,并无大碍,只要心意相通,年岁不是问题。” 聂思然面目诚恳,“怕是无法相通。” 庞夫人:“聂公子喜欢游历,恰好我家韵娘也向往这种生活,日后说不定还可以结伴同行。” 聂思然:“这并不合适。” 庞夫人还在劝说:“聂公子满腹文采,与韵娘肯定能聊得来,她自小就爱读书,作诗也得了几位大儒的称赞,到时候你们二人见上一面,让她作诗一首,也好请聂公子点评几句。” 聂思然:“不敢当,晚辈一介俗人,才学平庸,平日里不喜舞文弄墨,更谈不上指点一二。” 庞夫人见他还是不肯答应见一面,心中颇有些气恼,想她长安侯府门庭显赫,多少勋贵子弟上门求亲,今儿她亲自来为自家女儿说亲,竟还遭了拒绝。 若不是还顾忌着聂俦温,庞夫人差点要发火。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甘心的问道:“聂公子如今二十有二,难道打算一直不成亲?” “未尝不可。”聂思然笑容平稳,说出口的话能将人气死。 庞夫人也站起来,她身后一众人跟着起身。 庞夫人:“聂公子不妨直说是看不上我家小女,何必绕这么一大圈想着法子拒绝。” 在她身后,一众长安侯府的人脸上怒意分明。 聂徐行和江倪对视一眼,淡定地看向自家儿子。 聂思然面色恍然,像是突然了悟一般,“原来夫人以为晚辈刚才那些话是在拒绝你。” 庞夫人:“不然呢?” 聂思然拊掌微笑,“非也,晚辈方才对夫人所言字字真心,倘若真要拒绝,晚辈倒是有别的理由。” 庞夫人怒意深深,眼皮上下打量他,似乎在想他还能有什么理由。 聂思然:“晚辈确实无意与贵府小姐说亲,并非是看不上她,实则是晚辈的问题。” 庞夫人:“你有什么问题?” 聂思然声音含着笑,眉眼间难得流露出一星半点的轻佻之色,语气却是让人挑不出错的义正言辞。 “晚辈其实是断袖。” “???” 庞夫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07 21:25:12~2023-08-17 21:0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727129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2章 聂思然x苏如鹤 长安侯府的人走时脸色不大好看。 江倪目光收回来,好笑的看着自己儿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断袖?” 聂思然轻哂,“爹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聂徐行:“你今日得罪庞夫人,不出两日,全邺京都会知道你是断袖。” 江倪:“不仅如此,往后上门说亲的会开始给你介绍男子,到时候你打算相看谁。” 聂思然气定神闲的喝茶,“若给我介绍男子,我便说自己喜欢娇女,喜欢这种事,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得准呢。” 江倪:“……” 聂徐行惊讶,“合着你无论男女都不喜欢?” 江倪摇头,似笑似叹地说了句,“你儿子这性子你还能不知道?他就是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若是喜欢上了,就算是个太监他都会把人娶回家。” 聂徐行:“……咳。” 聂思然无奈扶额,这话虽是直白了些,但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聂徐行摆摆手,“罢了,你的婚事你自己看着办,我跟你爹不会插手。” 说着他心里又有些担忧,手掩在唇边凑到江倪耳边小声说:“他眼光这么挑剔,我觉得他四十岁都讨不到媳妇。” “……”江倪伸手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聂思然哭笑不得的听着他们俩并不小声的悄悄话,直接转移话题,“祖父呢?” “你祖父刚辞官,手头上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完,天没亮便进了宫。”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09节 聂思然点头,对于祖父辞官一事,他还是很赞同的,“早些处理完这些琐事,咱们也能早些回平城。” 江倪:“我这几天要与你父亲在城外转转,可能会去庄子上住两天。” 聂思然打趣,“你们这刚回来两天就不打算在家里住,祖父可要伤心了啊。” 他这话一说完,聂徐行和江倪同时扭头看他。 聂思然八风不动的微笑,“看我做什么?” 聂徐行:“本来是打算住家里的。” 江倪:“但一回来就有人上门给你说亲。” 聂徐行:“我跟你爹都烦得很。” 江倪:“要是再有人来,你就说我们俩还没有回来。” 聂徐行:“对。” 聂思然:“???” 他盯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笑着磨了磨牙。 很好,是亲生的。 聂徐行和江倪说走就走,等到聂俦温回府,只瞧见聂思然一人在亭中看书。 管家将今日府上之事汇报完,聂俦温颔首,说道:“晚膳就在亭子里吃吧,去将我那壶酒拿来。” 管家离去,聂思然放下书,走过来扶聂俦温坐下,“祖父今日心情不错。” 聂俦温应声,“朝中之事差不多都已交接完毕,如今无事一身轻,等会你陪我喝两杯。” 聂思然莞尔,“遵命。” “对了,今日听陛下提了两句,黎王他们似乎也快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去城门口看一下。”晚膳上桌后,聂俦温小抿了一口酒。 聂思然正抬袖给自己倒酒,闻言抬眸,“祖父找他有事?” 聂俦温:“我记得黎王妃那孩子的生辰快要到了,你去问一下,若是黎王有心给王妃办加冠礼,老夫想给那孩子束冠。” “好。” “我明日约了人去茶楼听戏,你可有兴趣随我一道去?”聂俦温想着他左右无事,倒是可以跟自己一块儿去赏戏听曲。 聂思然:“我明日还有事,就不跟您过去了。” “城内最近并没有举办诗会,你对那些也不感兴趣,难道是交了新朋友?” 聂思然低头看向面前的瓷白酒盏,他端起来,朝聂俦温盈盈一举,眉梢晕了笑意,“说朋友还为时尚早,不过……人倒是挺有趣。” 他口中很有趣的人,近日来倒是越来越忙。 苏如鹤抬袖擦去额头的汗,他站在烈日下,周围人声喧闹,他仰头看着面前已快要建造完毕的道观,白皙面庞被晒的有些泛红。 “苏大人,陈大人有事找你,”一名下属官员气喘吁吁的跑来,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大人就在二楼雅间恭候苏大人,下官这就带你过去。” “有劳。” 苏如鹤视线扫过去,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抬步走向酒楼。 包厢门一推开,苏如鹤就看见陈有为那张笑得莫测的脸。 “下官见过大人。”他站在门口,洗得发白的水蓝衣袍随风而动,身姿清瘦,像山崖间攀壁生长的绿竹。 “小苏来了啊,快进来坐,”陈有为脸上笑容十分和气,然后转过脸,顿时收起笑容,“来人,赶紧上菜,苏大人为道观忙的饭都顾不上吃,你们可千万不要怠慢了苏大人。” 苏如鹤在门口静了一瞬,衣袖下的手指轻轻摩挲,随后,他缓步进入房间。 聂思然一直等到月色四合,才看见巷子口有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苏如鹤低头走路,走着走着忽然撞到了什么,他脚步踉跄的后退几步,慢吞吞抬起头。 月光下,聂思然那张脸俊逸出尘,苏如鹤瞧了半天,模糊的视线才将人看清。 “哦,是你啊。”他脚下发飘,声音也好似浮在半空。 聂思然见他快要站不稳,抬手扶住他的胳膊,闻着他这身浓烈的酒气直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 “嗝~唔……不喝不行……他们……”苏如鹤脸色红红,他伸手扒拉聂思然的手,“不喝不让走……你、放开我……” 聂思然见他表情难受,便松开了手。 苏如鹤立刻蹲下身去,手按住自己的胃部,脸色一阵一阵发白。 “你还好吗?”聂思然跟着蹲下来, 苏如鹤白着脸,“我……想吐。” 聂思然左右看了看,将他扶到雨水渠旁,“吐吧,谁不让你走?” 苏如鹤蹲在雨水渠那里,他睁着被酒气浸染的眸子,眨了好几下,胃里翻涌的感觉时强时弱,他眼里渐渐有了水气。 “陈……有为,”他说完,眼前的水渠忽大忽小的,他将脑袋埋进了臂弯,声音虚弱,“吐不出来,头好晕。” 聂思然:“能站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馆。” 苏如鹤浑身难受,但他意识还算清醒,听到医馆后把脑袋埋的更深了些,“我不去……不去。” “看不见我。” “我不见了。” “……”聂思然居高临下的盯着地上装傻的蘑菇,“不去也行,现在回家喝醒酒汤。” “哦。”苏如鹤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脑袋晕的很,他靠墙缓了半天,然后眯眼四处找方向。 醉的连家都快找不到了,还在这逞强,聂思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扶着人一点点挪到院门口,屋里的书童听见动静,立刻打着灯笼来开门。 “公子?!”书童看到醉醺醺的苏如鹤也是一惊,赶忙上前扶住他另一边的胳膊,“公子你怎么了?怎么一身酒味啊。” 聂思然:“去给你家公子煮醒酒汤,不然明日醒来会头疼。” “好的,”两人将苏如鹤扶到屋内坐下,书童正要去厨房,一回头看见聂思然也坐了下来,他怔住,“聂公子,公子交给我就好了,天色已晚,您赶紧回去吧。” 聂思然盯着苏如鹤,闻言抬眸看向书童,“不急,你先去熬醒酒汤,他醉的太厉害,没人看着会出事。” 书童被他眼里的严肃震慑住,呆愣愣地应了一声,赶忙去了厨房。 屋内很安静,苏如鹤醉酒后不吵不闹,一双失焦的眼眸直直地看着跳跃的烛火。 “苏如鹤。”静谧之中,聂思然忽然开口喊他。 苏如鹤眨眨眼,脑袋一点一点转过来,眉眼间都是迷茫,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喊自己。 聂思然看着他,“他们为什么要逼你喝酒?” 他刚才就发现了,喝醉后的苏如鹤有问必答,比清醒时还要乖巧听话。 苏如鹤反应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说道:“因为我不听他们的话,他们……生气了。” “不听话?” “嗯,”苏如鹤重重地点着脑袋,他仰头靠向椅背,目光虚无的盯着屋顶,“他们要我……造、造道观的假账,害黎王,我没答应……” 聂思然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忽而想起,在万朝会时发现那几个在暗中保护苏如鹤的暗卫,现在看来,那几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陆容淮派来保护苏如鹤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淡漠不爱掺和朝党纷争的小侍郎,会暗地里帮黎王卖命。 聂思然:“苏如鹤,你为什么要帮黎王?” “帮……黎王?”苏如鹤转动着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好半天才摇摇头,“我才不……帮他。” 聂思然:“陈有为是太子党的人,你拒绝了他,在他们眼里,已经将你划入了黎王阵营。” 听到聂思然冷静平淡的语调,苏如鹤忽而皱起了鼻子,清秀的脸上多了一抹委屈。 “没帮他……他、他威胁我。” 聂思然眉峰一寒,“他威胁你?” “嗯,威胁我,”苏如鹤抠着自己的手指,细长手指一节一节的展开,“他知道了我的嗝……我的身份,我写了他和王妃……唔,十多本话本,要是不帮他,他就不帮我保密。” 聂思然:“???” 苏如鹤:“还让我写……唔……太子和你的话本……我一点都不想写太子。” 聂思然:“……” 聂思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被陆容淮知道了他的写手身份,以此让苏如鹤给他帮忙。 身为朝廷官员,私自写话本牟取钱财确实不应该,若被朝堂上那些言官们知道,定不会轻易放过,怪不得苏如鹤这么怕他的身份被大家发现。 可是,他的关注点不知为何也跟着跑偏,“不想写太子,那你想写我吗?” 烛火明暗跳动,苏如鹤转过脸,他眼尾被酒气激的发红,视线找了半天,才对上了那张如玉如琢的脸。 半晌,他低下头,声音很小地说道:“想的。” 聂思然眼眸深黑,“为何?” “你好看。” “……只有这个原因?”聂思然不死心,又追加一句,语气好似诱哄,“难道不是看到我身上有很多美好的内在品质?” 苏如鹤张了张唇,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 “你有吗?” “…………没、有、吗?”聂大公子素来的好涵养差点绷不住。 “没有的。”苏如鹤认真的晃脑袋。 “呵。” 作者有话说: 聂思然:家人们谁懂啊,我可是五好青年。 感谢在2023-08-17 21:07:09~2023-08-19 21:5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里人间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0节 第173章 聂思然x苏如鹤 苏如鹤第二日醒来,根本想不起昨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公子,你醒啦。”书童端着盆进屋,瞧见他坐在床榻上,赶忙走过来,“公子昨夜饮了酒,现在头可还疼?” “不疼,”苏如鹤穿上鞋,右手抬起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奇怪,我的脸怎么有点疼。” “啊?公子让我瞧瞧。”书童放下水盆,跑过来凑近一看,惊呼,“公子,你的右脸怎么有点肿啊。” “不知道,可能是昨夜磕到哪里了吧。”苏如鹤不甚在意,将手放在水盆,掬水洗脸。 书童站在他身后,疑惑地挠挠头,“不会啊,昨夜是聂公子送你回来的,按理说公子应该不会伤到脸啊。” 聂思然? 苏如鹤擦脸的动作顿住,脑海里思绪翻转,他再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微的痛感袭来,苏如鹤想到某种可能,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 “往后,若是他再来,不许给他开门。”苏如鹤擦完脸,换上官服出门,临走前特地嘱咐书童。 “小的明白,公子放心。” 日子一晃很快,眨眼半个多月过去,黎王与黎王妃回京。 黎王此次回来,原本平静如水的朝堂掀起滔天波浪,大皇子残废,柳家倒台,太子被废,盘踞几代的世家轰轰烈烈的倒下,一夕之间,整个邺京变了风向。 近几日茶馆酒楼里议论的都是此事,苏如鹤坐在茶馆二楼喝茶,不一会儿,书童从对面一间书铺走出来,很快,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公子,这是三百五十两银子,这半年来话本卖的好,店里赚的比往常要多,你的分红也多了不少,掌柜说趁着这个好时机,想让你多出几本。”书童将钱袋放到桌上,满眼喜色的说道。 苏如鹤拿起钱袋,取出一些递给书童,“这二十两你拿去给你娘买药,再买些补品,剩下的你自己攒着。” 书童捧着一把银子,当即给他跪下,“公子,这……太多了,小的每个月还领着银钱,不需要这么多银子。” 苏如鹤起身,朝外走去,“多出来的银子就当是留给你娶媳妇用的,收下吧。” 书童红着眼爬起来,抬手擦了擦眼睛,快速跟了上去。 “多谢公子,公子这是要去哪?” “黎王妃的加冠礼,去挑挑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 苏如鹤挑了许久,最终看中一副白玉棋盘,花了三百两买下。 书童看的咂舌,“公子,这礼物也太贵了。” 公子写书半年才赚了三百多两,这份礼物直接把半年积蓄都给花光了,书童有些心疼,但他瞧见公子好像还挺高兴。 苏如鹤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不贵,钱花光了可以再赚,王妃一生中只有一次加冠礼,心意不可马虎。” 书童点点头,两人往家里走,到家后,书童看着苏如鹤郑重的将棋盘收好,到底还是有些郁闷,他心疼自家公子,说道:“公子去年弱冠,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都没有超过一两银子。” 苏如鹤将棋盘妥善放入柜子里,闻言转身,目光温和又淡然,“加冠礼当日,并未邀请朝中官员,办的简单,你也知大家日子拮据,何必再让他们破费。” “况且,大家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说罢,苏如鹤去厨房洗手,挽起袖子打算做饭。 书童跟过去,他坐在灶台下添柴,望着苏如鹤忙忙碌碌的身影,低下头往灶膛里送了一小把木柴,小声嘀咕,“公子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到了加冠礼这天,苏如鹤起了个大早,他先是在小书房里写了一个时辰的书,待到天光大亮,他吹灭案头的蜡烛,揉着手腕去用早饭,吃完后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很少穿的新衣裳,这才捧着礼盒,往黎王府走去。 黎王府今日热闹非凡。 苏如鹤将贺礼呈上,跟着下人来到杏苑,杏苑内人声错错,看样子已经来了不少人。 朝中官员几乎都到了,苏如鹤没兴趣过去攀谈,他独自绕开人群,往杏苑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渐渐远离了人声,园子里花团锦簇,幽香四溢,漫步其中感受着美景,心绪也跟着安宁下来。 他找了一处草地,周围种着半人高的绣球花,即便是来了人,也很难看见里面的草地坐了人。 苏如鹤席地而坐,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还有一支袖珍的炭笔。 他有随身携带纸笔的习惯,当脑中灵感涌现,他便会掏出纸笔随时记录,这已成了他多年的习惯。 不多时,纸上便有了简笔勾勒的远山形状,苏如鹤画的专注,连身后何时来了人都不知晓,直到那两人旁若无人的开始闲谈。 “朱兄,小弟在这先恭喜你啦,”那人话里带着明显的恭维,“户部尚书的位置,放眼如今朝堂,只有朱兄最合适。” “不不不,”另一道声音谦逊极了,“何兄莫要抬举我,论政绩,户部侍郎苏大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嘁,他哪里能比得上朱兄,”先前那人发出一声鄙夷的嗤声,“不过是傍上了黎王,山鸡想要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何兄慎言,苏大人办事公允,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姓朱的话音一转,话里多了两分试探,“朱某私下也听到一些传闻,苏大人当真投靠了黎王?” “那还能有假?你可别小看了他,此人心机深沉,心肠狠毒,连陈有为都败在他手里,朱兄千万要小心。” 那人说着,见朱某面色发白,他心里冷笑一声,又假意宽慰道:“不过朱兄倒也不用太担忧,如今朝堂里太子党和齐王党的人恨死了黎王,他们不敢对黎王怎么样,区区一个小侍郎,他们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可是我听闻,陛下对苏侍郎很满意。”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苏如鹤既非王侯世家子弟,又孤身一人,无得力的姻亲帮衬,陛下又何须非他不可呢。” “何兄的意思是……”那人口吐犹豫。 “朱兄若想拿下尚书之位,如今借着黎王府这场加冠礼,也该适时走动一番,为自己拉拢人脉。” “何兄说得对,走,咱们这就去前厅。” 脚步声远去,苏如鹤抬眼,手中的炭笔也落下最后一笔。 聂思然在园子里找了一圈,走到最里面,才看见慢悠悠往外走的苏如鹤。 他轻摇折扇,眼里风流尽显,“苏大人这是躲哪……” 视线下移,他看见苏如鹤微微打湿的袖摆,那双白而细瘦的手指垂着,指尖有水珠滴落。 苏如鹤注意到他的视线,淡淡道:“方才弄脏了手,在池子里洗了洗,宴席开始了吗?” “嗯,快开始了。”聂思然盯着他。 苏如鹤不再多说,抬脚朝前走去,缓步经过聂思然。 聂思然回眸,盯着他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加冠礼过后没多久,皇帝在早朝时宣布三公主和亲,下朝后,弘嘉帝身边的元生公公喊住苏如鹤。 “苏大人,陛下有请。” 苏如鹤跟随太监去了御书房。 弘嘉帝正在批折子,苏如鹤在殿外等了一会儿,太监传令让他进去。 “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他俯首跪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上,掌心贴着沁凉的地砖,殿内安静的只闻书页翻动的声音。 弘嘉帝合上手里的奏折,他掀起眼帘看向跪在下方的人,神色威严的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旋即笑着说道:“苏爱卿快快请起,朕今日叫你过来,想必你已经猜到所为何事了吧。” 苏如鹤眼波微动,面上一副惶恐之色,“微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哈哈哈,若朕没记错,苏爱卿当年乃是探花郎,以爱卿这聪明的脑袋,当真猜不到朕今日找你何事?”弘嘉帝端起桌上的参汤喝了两口,语气里的笑意慢慢减轻。 苏如鹤低着头,窗外的光照进来,官服下的那截脖子白的反光。 他略一思索,迟疑道:“陛下找微臣,是为了……户部尚书一事?” “正是。”弘嘉帝满意的点头。 苏如鹤没说话,静静等着弘嘉帝接下来的话。 弘嘉帝:“先前道观贪污一案,你办的很好,做事细心又认真负责,多亏了你,老三才没有被冤枉下狱。” 苏如鹤拱手作揖,“臣不敢居功,陛下洪福齐天,黎王殿下是受了陛下庇佑,方能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这话说的弘嘉帝很是受用,他的目光再次落地苏如鹤身上,心里的满意又上了一层。 他派人调查过,苏如鹤无父无母,家世清白,为官多年不曾收受贿赂,与各党各派都保持着距离,是朝堂上难得一见的纯臣。 他如今最缺的就是纯臣。 只是有一事……他心底里还是多少有些介意。 “苏爱卿跟老三近来似乎来往颇多啊。”弘嘉帝半真半假的笑道。 苏如鹤撩起衣摆跪下,清淡如雪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说道:“这半年来因为修建道观,臣确实多次去黎王府找殿下,然殿下事多忙碌,因而臣并不能经常见到殿下。” “那这么说,道观一事结束后,你与黎王便没了联系?” 苏如鹤知道弘嘉帝暗中定会派人跟踪调查他,他面色不变的说道:“贪污一事,黎王对臣心怀感激,多次邀请臣赴宴答谢,臣不好推拒,故而……臣参加了黎王妃的加冠礼。” 弘嘉帝点点头。 这与他派人调查的结果一致,苏如鹤没有说谎,反倒是难得一见的实诚。 弘嘉帝和颜悦色,命元生公公将他扶起来,还赐了茶。 “朕今日找你没别的事,如今户部尚书一职空缺,苏爱卿可愿意补上这一职位,替朕分忧啊。”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臣义不容辞的责任,臣谢过陛下。” 苏如鹤说罢,再次起身跪地,他面色镇定,一言一句道:“臣蒙陛下赏识,内心喜悦,然臣阅历尚浅,资质了了,恐辜负圣恩……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弘嘉帝脸上笑意凝固,“你不愿意当户部尚书?” 苏如鹤:“臣不合适。” 弘嘉帝:“你们这些当官的,不都是想拼了命的往上爬吗,朕如今给了你这个机会,你竟然还不肯要?” 弘嘉帝一时有些生气,他道:“苏爱卿,你可得想好了,今日出了这殿门,机会可就没有了。” 苏如鹤叩首,“多谢陛下心意,臣……受之有愧。” “那你想要什么?”弘嘉帝冷睨着他,“念在你有功的份上,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提。” 苏如鹤藏于袖中的指尖颤了颤,他知道,今日拒绝了尚书一职,往后想要升职,只怕是难上加难。 既如此,那倒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尝试一番。 “陛下,臣想去地方任职。” 作者有话说: 苏如鹤: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感谢在2023-08-19 21:51:37~2023-08-23 22:1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绪10瓶;48054618 1瓶;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1节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4章 聂思然x苏如鹤 “公子,这家的冰镇绿豆汤味道不错,公子最爱喝绿豆汤,要不要进去尝尝?” 苏如鹤写了新的话本,交给书童送去书铺,他去隔壁粮铺买了些米,回来时路过一家茶馆,书童见苏如鹤额头被热出汗,想让他坐下来歇歇。 “嗯,走吧。”苏如鹤正好口渴,带着人进入茶馆。 茶馆今日生意好,一楼坐满了人,他抬脚上了二楼,僻静阴凉处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坐了,只剩下阳光最盛的一个位置还没有人坐。 苏如鹤走过去,他将遮阳的竹帘放下,阳光霎时被大大削弱,只余一道道缝隙里还有光溜进来,在桌面投下道道光影。 “二位客官,想喝点什么?”店小二热情地问道。 苏如鹤坐下,温声道:“两碗绿豆汤,有劳。” 店小二:“好嘞,客官稍等,冰镇绿豆汤马上送上。” 绿豆汤送来的很快,书童热的心慌,立即抱起碗大口喝起来,待一碗喝完,他用袖子擦擦嘴,神态满足,“这天真是热,一碗凉汤下肚太舒服了。” 他说着,抬头去看苏如鹤。 苏如鹤喝了两口,沁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瞬间抚平天气带来的燥热,眉间也有了点点笑意。 “还喝吗?让小二再给你端一……”苏如鹤抬起左手,修长指节遥遥指向楼梯口,话还没有说完,一柄青玉色竹扇轻轻抵住他的手腕。 接着,那柄竹扇沿着他腕间绕了半圈,肌肤泛起细密的痒意,一路上移,竹扇被推进他的掌心,乍一看就好似他的手虚握住了扇柄。 苏如鹤指尖微顿,掀眸看向竹扇的主人。 聂思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眸含笑,视线扫过苏如鹤清瘦白净的手指,转脸好整以暇的对书童说道:“我同你家公子叙叙旧,你到楼下喝吧,我请客。” 书童溜之大吉。 苏如鹤收回手,聂思然走过去坐下,眸光掠过他覆有薄汗的额头,他将折扇推到苏如鹤面前,“扇扇风会凉快些。” 他没接。 “谢聂公子好意,我不热。” 聂思然岂能瞧不出他的冷淡,他唇角扬起,“在下真心想与苏大人交个朋友,苏大人给个机会?” 苏如鹤正喝着绿豆汤,闻言奇怪地看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继续专注喝汤。 聂思然怅然笑叹,“看样子苏大人并不想给这个机会啊。” 苏如鹤放下碗,抬眸认真说道:“苏某只是觉得,聂公子不必要将大好时光浪费在我身上。” “若是先前苏某的行为让聂公子不满,苏某愿意道歉。” 聂思然盯着他的眼睛,那张永远平静的脸似乎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回想了一番,似乎很少见他笑。 他兀的打开折扇,摆动间有阵阵凉风朝苏如鹤吹来。 聂思然:“只是道歉恐怕还不够。” 苏如鹤顿住。 聂思然不动声色的将扇页往对面倾斜,悠悠道:“我许久不曾回京,苏大人既然心怀歉意,不如就抽出一天时间,陪我四处走走?” 苏如鹤平静的面庞几乎要裂开,他握紧手指,“一天之后,之前恩怨一笔勾销?” 聂思然瞅着他认真的小模样,心底忍不住笑意翻涌,他竟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经常找他,是因为介意他写有关自己话本。 聂思然心绪转的快,面上不显,还点头保证,“当然,在下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只要苏大人愿意陪我一日,以前的事便随风而散。” 苏如鹤捏住指尖,耳尖有不易察觉的微红。 这正常的话怎么从聂思然嘴里说出来,听上去总有些奇怪,苏如鹤甩开脑子里怪异的感受,觉得这笔买卖还挺划算,遂答应了他。 “好,那便明日吧。” 对面传来清朗好听的轻笑,如傍晚的山风,带着山青水绿的沁新,一丝一缕钻入他耳中,酥酥麻麻的痒意。 “遵命,苏大人。” 苏如鹤觉得他这笑声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然而不等他细究,聂思然已经起身,一边朝楼下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跟他挥手。 “明日是个好日子,在下会在梧桐巷口等苏大人,苏大人可千万不要食言呐。” 苏如鹤捧着碗坐在那里,望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发起了呆。 书童在楼下见聂思然走了,赶忙跑上来找他家公子。 “公子?公子?”书童伸手在他面前挥舞。 苏如鹤回过神,他抓住书童的手臂,问:“明天是什么日子?” “明天?”书童脑壳卡了一下,随即眼睛亮起来,兴奋说道:“公子,明天是乞巧节啊,可热闹了,公子要出来玩吗?” 苏如鹤眼神懵然了瞬间,随即,他的脸色变得五彩纷呈,身子逐渐僵硬。 翌日,日上三竿,他磨磨蹭蹭还是出了门。 走到巷子口,果不其然看见等候在梧桐树下的聂思然,他今日穿了少见的云蓝色大袖宽服,玉树临风而立。 青年相貌英俊,本就格外惹人注目,加之今日乃是乞巧节,因而路过他顺便偷看的女子比往常还要多。 苏如鹤站在角落,看着不断被女子送花的聂思然,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不等他脚尖调转方向,聂思然已经看到了他,他礼貌温和的拒绝了送过来的鲜花,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大步朝他走来。 苏如鹤抓紧衣袖,心底里冒出连他都不知为何的紧张感,莫名之下,他将这股紧张归为对人多的不适。 “怎么了?”聂思然走过来,见他低着头,嘴巴紧紧抿着,看样子有些不对劲。 听到声音,他骤然松了手指,忽略那话里的关切,他抬起头问道:“聂公子想去哪?” 聂思然无所谓,目光仔细在他脸上巡视半天,见他确实无甚异样,这才说道:“都行,一切都由你做主。” 苏如鹤带他去东西两市逛了一上午,午时,聂家小厮忽而找了过来,说是聂俦温寻他有事。 聂思然本想带苏如鹤去吃午饭,见状也只好取消,两人逛了一上午,眼下也确实有点热。 他见苏如鹤白皙的脸上冒出晕红,便道:“你先去酒楼里吃饭,歇歇暑气,下午咱们在凤河碰头,我忙好了就去找你。” 苏如鹤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其实想说,如果他有事来不了,可以不用来,倒也省了麻烦。 今日乞巧节,下午街上的人会越来越多,两个大男人在街上逛来逛去……他宁愿待在家里写书。 只是先前已经答应了他今日要陪他逛一天,说出口的话不能食言,苏如鹤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点头应下,转身进了酒楼。 饭后他回了家一趟,等他匆匆忙忙赶到凤河时,聂思然早已等在那里。 在他身边的,还有黎王和黎王妃。 两拨人在凉亭小坐了片刻,之后便分开,不想打扰王爷与王妃的甜蜜约会。 他们去了一家茶楼吃饭,在二楼刚好看到王妃他们游玩的身影,苏如鹤瞧着有趣,便掏出小册子和炭笔,低头开始写写画画。 等画好了画,他扭头看见底下灯火璀璨的街道,一阵阵丝竹乐声传进来,乞巧节的美好夜晚,已经降临。 聂思然邀请他去看凤河上的表演。 苏如鹤拒绝了。 他看着热闹的街道,人群攒动,苏如鹤心里想着,约在今日当真是个顶顶大的错误。 他当下便起身告辞,沿着楼梯往下走。 聂思然很快跟了上来,盯着苏如鹤乌黑的后脑勺,“说好的陪我一天,小侍郎这是要反悔?” “聂公子,今日下午苏某被事务牵绊,晚上也……不适合再逛,不如改天我重新请聂公子玩一天,今日便算了。”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聂思然却罕见地沉默。 身后没了脚步声,苏如鹤便当他是默认,继续前行。 他今日出门没有带书童,给书童放了一日假,自己独自逆着人流往梧桐巷走,身后的欢声笑语不断,街道旁的小摊贩更是卖力吆喝,整个邺京大道灯火通明,热闹的如同白昼。 等他转过几条街,渐渐远离邺京大道,四周霎时安静下来,等走到梧桐巷的巷口,更是静的连风声好似都停了。 今日乞巧节,邺京的商贩几乎全部都去了主街,原本在梧桐巷口摆摊的也都不见了踪影,四下无人,只剩黑暗笼罩周身,苏如鹤借着月色缓步朝自己家走去。 走到一半,身后忽而传来一阵极小的动静。 苏如鹤几乎是在听到动静的那一刻便起身跑了起来,然而他文人身弱,无武力傍身,终究是被拦住去路。 一柄利剑横在他颈处,皮肉顿时传来刺痛。 “下午人多,让苏大人跑了,现在总跑不了了吧。”黑暗中,粗粝的声音毫不掩饰恶意。 苏如鹤镇定的开口,“你是废太子的人?” 桀桀的怪笑声传来,那人道:“你说是便是吧,老子不是来跟你废话的,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亲自送苏大人上路。” 他话音一落,那剑几乎瞬间到了他眼前。 苏如鹤闭上了眼。 ‘叮’地一声,耳边传来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黑暗里传来两下打斗的声音,又是一声闷哼和重物坠地的声响,之后,四周又安静下来。 苏如鹤睁开眼。 只见浓墨一般的黑夜里,有一人正提着一盏漂亮的花灯,静静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3 22:13:35~2023-08-26 22:1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木木5瓶;whisper、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2节 第175章 聂思然x苏如鹤 屋内燃起烛火,撑起一方明亮天地。 聂思然将沾血的白帕丢入盆中,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瓶金疮药,他低下头,神色落到苏如鹤颈间,白皙细长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突兀鲜红的剑痕,怎么看都十分碍眼。 “苏大人这是得罪了谁,乞巧节都不放过你。”他嗓音平淡,抬手将药粉细致撒上去。 苏如鹤双手交握垂在腿上,他抿着嘴巴,身子坐的板正,良久,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他先垂下脑袋。 “今夜多谢聂公子解围,改日必当重谢。”一板一眼的回答,其他的,一句都不愿多说。 聂思然嘴角向上扬起,却不见有笑意,压根不理会他的回答,自顾说道:“那不妨让在下猜猜,这刺杀你的人,跟之前道观贪污案有关。” 苏如鹤没吭声。 聂思然:“怎么,黎王的暗卫不在暗中保护你?” 苏如鹤抠着手指,他忽略脖子传来的痛意,说道:“黎王委托于我的事情已经做完,自然不再需要暗卫。” “是吗?”聂思然盯着他,“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为何今日还会遇到刺杀?” “若非我一直跟着你,我的暗卫也不能及时出手救你,你可知今夜你很有可能会死在这条巷子里。” 苏如鹤一时沉默。 苏如鹤:“这些就不劳烦聂公子关心了,夜已深,聂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头顶传来一道冷笑。 然后,面前的人有了动作。 苏如鹤以为他要走,他慢慢抬起头,下一刻,一双手朝他伸过来,脖子缠上了柔软的纱布。 只是这人心底大约是动了气,缠绕纱布的动作并不温柔。 苏如鹤疼的小声嘶了一下,眉头皱起来,抬手想要阻止他,“我自己来……” 聂思然居高临下的睨视他,“你看得见伤口的位置?” “……” 苏如鹤默不作声地任凭他给自己缠好纱布。 “谢谢。” 聂思然正要去屋外洗个手,他手上沾了药粉,听到身后传来的道谢声,他蓦然回头,“苏大人只会说谢谢?” 说完,也不管苏如鹤会不会回答,迈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水缸,听着外面传来的水声,苏如鹤犹豫再三,还是起身走出去。 站在台阶上,他看着院子里那道俊逸的背影,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聂公子是在生气?” 方才他分明从他话里听出了淡淡的怒意。 聂思然垂眸擦拭手上水渍,神情寡然,“我生什么气?苏大人都没拿我当朋友,我可没资格生气。” 苏如鹤嘴唇轻动,似是想到了什么,话在嘴里绕了一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身后静了半晌。 许久,才听见那人用熟悉的慢腔细调开口,“聂公子慢走。” * “公子,”书童帮苏如鹤收拾着行李,看了眼屋外,“聂公子这几日都没来过这儿了。” 苏如鹤正在拿衣裳,他弯腰将衣裳装入箱子,脖子上的纱布已经拆下,伤口结了痂,正在慢慢痊愈。 书童偷偷地去看苏如鹤,这好几天过去,他反应再迟钝也能看得出来公子与聂公子闹了矛盾。 “我后日便要离开邺京,眼下要忙的事情跟多,不来不是更好。”苏如鹤将被褥交给他。 书童将被褥整齐放入另一口大箱子,话有些踌躇,“话虽如此,可公子好不容易有了朋友……” “这话莫要再提,帮我把那五幅画拿过来。” 书童小跑进内室,动作小心地将山水画抱出来。 “公子,你屋里那个花灯放了好几日了,要小的拿去丢掉吗?” 苏如鹤顿了片刻,轻声道:“不用,放着吧。” 他吩咐书童,“你去街上,把这些画卖给不羡仙的掌柜,不用议价,十五两银子就行。” 书童大吃一惊,“公子,这些画你当初买回来时花了将近六十两银子,怎可如此贱卖出去。” “银两少些无妨,留在我这儿也是浪费,倒不如让欣赏画的人买去,快去吧。” 书童见苏如鹤主意已定,知道此事没有回旋余地,鼓着脸出门去卖画。 半个时辰后,书童捂着口袋一路跑回来,汗涔涔地脸上挂着笑容,“公子,公子,不羡仙的掌柜可真是好人,我说卖十五两,他偏说我卖低了,硬是给了我五十两!” 书童兴高采烈地把银子掏出来,一股脑地放到桌上,高兴极了。 苏如鹤正坐在桌前对账,他一手拿笔,听完书童的话后,他敛眉沉吟片刻,思绪斗转间明白过来,倏忽笑着摇了摇头。 他要调往烟城之事并未声张,朝堂上知道此事的人没有几个,但黎王必定心知肚明。 他本想将几幅画免费送给黎王妃开设的字画铺,又明白黎王妃定不会接受,便打算贱卖出去,谁知还是不行。 这笔银两,定然是王爷和王妃的手笔。 “那便收着吧。” 这份好意他收下,日后再回报王妃。 书童高高兴兴的将银两装入桌上的钱匣,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有了这笔银子,公子去了烟城后,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我是去做太守,不是流放,听你这口气,好像我去了之后连饭都要吃不上了。”苏如鹤难得与他说了句玩笑话。 书童嘻嘻直笑,“那可真说不准,公子这些年救济了那么多人,自己倒过得清贫,小的还真怕你顾不上自己。” 苏如鹤笑了笑,抬手摸了下书童的脑袋,“你的卖身契,我已经还给你母亲,日后照顾好你母亲和自己。” 书童用力揪着袖子,他垂下脑袋,憋住鼻酸说道:“公子别老是把小的当小孩子,公子要在烟城待多久啊?等公子回来,小的继续服侍公子。” “大约,是要待好些年吧。” 外面日光大盛,苏如鹤的话散在光尘里,如同一粒粒微不起眼的尘埃,转瞬消无。 一眨眼,到了离开这日。 天还未亮,巷子里静悄悄的,苏如鹤推开门,背着一个小包袱,踏上门口停着的简陋马车。 一辆车,一口木箱,一个包袱,就是他全部的行囊。 马夫驭马朝着巷口走去,苏如鹤抬起帘幕,最后看了眼梧桐巷。 他静悄悄地走,谁也没通知,出了城,远方的天色拨开浓黑的夜幕,天光乍亮。 烟城在东边,离邺京甚远,一路车马劳顿,离开时还是炎暑,如今已是深秋,苏如鹤抵达烟城,人也瘦了一圈。 太守府早已备好一切,待他一到,便能直接入住。 府中管家下人皆由府衙主簿功曹采办,主簿是一名四十有余的男子,姓刘名守田,脸方正偏黑,身材中等,留须髯戴巾帽,典型的儒生打扮,却因长得严肃显凶而变得有些怪异。 苏如鹤请他到府中,详细询问了烟城情况。 刘守田答的很仔细,“回大人,烟城共有八个县,其中最大的是福湾县,最小的是车林县……如今八位县令都在府衙等着大人传召。” 苏如鹤:“离烟城最近的县是哪一个?” 刘守田立刻说道;“大人,最近的是云蒙县。” 两人交谈了一个多时辰,苏如鹤亲自将人送到门口,,“回头劳烦刘先生将掾吏名单交给我一份,先生慢走。” 刘守田自是应下,他赶在下衙前回去,特地找了八位县令。 “太守大人有令,请诸位今日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去太守府。” 有人忍不住拉住刘守田,言语多有试探,“刘大人,不知道这位太守大人性子如何,是否好相处啊?” 刘守田扯回自己衣袖,一板一正地回道:“诸位不必打探,明日过去便可知晓,下官先告辞了。” “好好好,刘大人慢走啊。” 待人走远,几位县令面面相觑。 有人嗤了一声,“这刘守田也就只能当一辈子功曹,脑袋不知变通,迂腐的很。” “是啊,一句话的事罢了,偏不肯说,总是一副冷脸模样,活像是欠了他钱。” 几人说三道四一番,多少出了些心中恶气,转身回屋。 翌日他们起了大早,对这位新太守摸不准性子,不敢拿乔,早早地便到太守府门口候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管家开门迎他们入府。 这太守府他们来过多次,熟门熟路,府里许多名贵花木还是他们送来的,但眼下,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一行人来到前厅,听到下人的通报,八人走进去,规规矩矩地跪地行礼。 “下官见过大人。” 苏如鹤没看他们,他视线落到厅外盛开的木芙蓉,语调慢吞而悠缓,“本官初来乍到,若有不懂的地方,还要请教诸位,都起来坐吧。” 县令们听着这道格外年轻的声音,心里都是一愣。 他们从地上站起来,一抬头,不期然看到一张面嫩肤白的俊秀面孔。 八人都没想到,新来的太守这般小。 看面容,似乎还不及弱冠。 几个人心里又开始打鼓。 同时,看着这如松翠玉竹的青年,他们不可遏制地嫉妒起来。 有些人钻营了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小小的县令,而有的人,仿佛出生就站在了权力的高端,一入仕便平步青云。 苏如鹤没在意他们的神色,他照例问了各县的情况,大致了解一番,聊了一上午,管家进来说府上已备好午膳,留几位县令用膳,几人都找了借口离去。 管家顿时有些忧愁的看向太守。 他年纪大,看得出来,这些精明势利的县令见太守年轻好说话,内心轻慢,早已不复来时小心谨慎的姿态。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3节 这怕是,镇不住这些油滑的老东西啊。 苏如鹤看见管家眼里的担心,他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在饭后,他对管家说道:“我来烟城这几日一直在忙公务,下午难得空闲,我去城里逛一逛。” 管家忙说道:“大人对这儿不熟,小的找人陪您一道儿去。” 苏如鹤摆手拒绝,“不必,我自己随意走走。” 他独自离开太守府,秋日天气凉爽,今日还起了风,他换下官服,穿着普通的衣衫,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他四处走走看看,见识这里与邺京不一样的风土人情,一时看入了神,等他反应过来,晚霞已经挂在天际,彤云染红了整片天空,四周也飘来了饭菜的香味。 苏如鹤环顾四周,不由得失笑,他竟是走到了民巷之中。 他有些口渴,找了一家敲门讨水喝,开门的一位妇人,见他长得俊秀,衣衫虽旧,但也洗的干净,笑呵呵的给他端了水来。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我听你口音好像是北边的。”妇人有些热情,很是自来熟。 苏如鹤接过水碗,道了声谢,随意扯了个答案,“嗯,北边来的,听闻烟城风景美物廉,来此小住一段时日。” “哎呦,这地儿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别看现在还挺热闹,每年到了年底跟打仗似的抢东西。”妇人一叠声的吐槽,“我跟你说啊,咱们这儿最近刚来了一位太守,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呢,听说是朝廷里下来的,就怕派头比之前那些还大。” 苏如鹤顿了顿,他脸上扬起友好的笑容,“婶子这话何意?” 妇人:“烟城这三十多年应该换了有十多个太守了吧,具体我记不清了,但每一任太守都很快调走,不会在这里留很久。” 苏如鹤皱眉。 妇人的话匣子一打开,都不用苏如鹤开口询问,自己就继续往下说了。 “你是外地人,不了解我们这儿的情况,那些当官的都想干出点政绩往上爬,可烟城这地儿政绩不容易出来,倒是很容易让他们丢了乌纱帽。” “咱们这儿麦子一年收成一次,每年到了年底啊,粮食就不够吃,冬天又总是下雪,压坏房屋,粮食价格上涨严重,大伙吃不上饭,就开始抢,哎呦,一说这个我都发愁。” 妇人说到后面,自己抱着碗长吁短叹起来。 苏如鹤沉默地听着,半晌,他作揖告辞。 “哎小伙子,要不在我家吃了饭再走吧。”妇人见这青年面善,性子又好,便想留人来家里吃顿饭。 苏如鹤摇头,眼睛难得弯了弯,“谢谢婶子,今日还有些事,改日再登门拜访。” 妇人笑着看他,越看越满意。 这小伙子温文尔雅的,说话也好听,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她拉住苏如鹤的胳膊,拿出更大的热情问道:“小伙子,你成家了没有?” “暂未。” “哎呦,我娘家的侄女今年十七岁,我瞧着你俩还怪有夫妻相的咧,要不……” 苏如鹤一听她要说媒,赶忙制止了她的话头。 “婶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成家的念头,就不耽误您侄女了。” 妇人还不肯放弃,苏如鹤硬着头皮扯了个借口溜掉。 好不容易回到太守府,刚进屋准备洗漱,管家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6 22:15:34~2023-08-28 22:1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hisper 8瓶;日落过载3瓶;若汐、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6章 聂思然x苏如鹤 天色已黑,府衙的官员也都下了值,寻常根本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击鼓鸣冤。 苏如鹤匆匆忙忙换上官服,带着人赶到府衙。 等他坐上府衙的椅子,气息还有些不稳,他看向外面漆黑的庭院,“将击鼓之人带进来。” 很快,衙吏带着人走进来。 外面掌了灯,还隔了一方院子,远远地,苏如鹤只瞧见衙吏身后跟着两个人,看不清容貌模样。 再近些,从走路的姿势上看出这是一男一女,男的高瘦挺拔,女的纤细婀娜。 苏如鹤抬手招来刘守田,他正要问话,眼角余光瞥见那两人进了屋,视线划过男子和女子,忽而哑了嗓。 刘守田等了半天没等到话,便主动询问:“大人有何事?” “没、没事了。”他回过神,让刘守田坐回去,自己深吸一口气,坐姿端正的看向下方,眼底的复杂之色闪过,快的捉摸不住。 “堂下之人,何事击鼓?”他平静问道,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到那名女子身上。 刘守田在一旁怒喝,“大胆,见了太守大人竟不下跪,无礼之极,来人,将他们拿下。” “慢着。”苏如鹤知道刘守田此人重礼,但堂下之人…… 他握紧手,温声阻止,“不妨事,先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下面那名紫衣女子一边哭泣,一边说道:“回禀大人,民女要状告身边这个男人。” 苏如鹤秀气的眉头蹙起,他不看那名男子,只问女子:“你是何方人士?有何冤情?” 女子用绣帕捂着脸,哭唧唧的说道:“民女家住城西盐水坊,今夜击鼓鸣冤,是想大人替民女做主。” 苏如鹤看着她,“你要本官替你做什么主?” 女子放下手帕,目光含羞带怨的看向身旁的高大男子,哽咽道:“此人收下民女亲手缝制的绣帕,女子绣帕乃私密之物,大人想必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谁知、谁知这人却不认账!” 苏如鹤眉心一跳,压住惊讶,平静问道:“你是说,他收了你的帕子,却不打算娶你?” “正是!手帕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他既然愿意收,定然是心悦于民女,却为何推脱不娶?民女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请大人定夺。” 苏如鹤仍然是看着那名女子的眼睛,“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女子哭声停下,她紧紧搅着帕子,神色不解,“误会?大人觉得是民女冤枉了他?” 苏如鹤眨眨眼,“本官的意思是,你与他应当相识不久,这位……公子收了你的帕子,或许有别的原因。” 女子眼中蓄泪,好似有万般委屈,呜呜咽咽地可怜模样叫人心生垂怜。 屋内安静了片刻,苏如鹤等那女子哭声渐弱,这才转头问那名男子,“对于刚才的那番话,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男子目光与苏如鹤在半空中相撞,他轻笑一声,任谁都能听出他笑声里的不正经,“这位大人,草民冤枉。” 冤枉二字,被他拖长了音调,低低绕绕地,好不勾人。 “……你又冤什么?”苏如鹤镇定询问。 男子:“大人明鉴,此女讹我。” “从头说来。” 男子便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明,他只是恰好经过盐水坊,绣帕也是无意中落到他脚边,他捡起来归还给人家,谁知这就被讹上了,口口声声对人说他是她的未婚相公。 女子立刻提着裙摆跪地,叩首哭诉,“大人,他确实是民女的未婚夫,民女求大人做主。” 男子眼尾hela下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子,他抻了抻衣袖,双手隆起,抱臂上观,如同局外人般看着眼前闹剧。 “你有何证据证明,他就是你的未婚夫?”苏如鹤看着她,古井无波的眸子好似能一眼看穿人的心底,再难掩藏秘密。 女子咬着唇,“他拿了民女的绣帕……” 苏如鹤:“那算不得证据,本官问你,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家中有几口人?” “他……”女子眼珠子转动的很快,“他姓王,家住、家住城南,家里有六口人。” 苏如鹤叹了声气,实在没料到自己会遇上这么啼笑皆非的案子。 或者说,一场漏洞百出的人为阴谋。 “你在说谎。”苏如鹤从座椅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底下的女子。 女子仰起头,目光疑惑,喃喃道:“民女没……” 苏如鹤松柏似的身姿立于她面前,明明并没有开口,却无端地让她止住了话头,肩膀往后缩了一截。 “你说谎,他并非你口中的城南人氏,也不姓王。” 女子张口,却没有说话的机会。 苏如鹤:“他是邺京人氏,家住同安巷,家中四口人。” 女子眼神一变,她压下心慌,怀疑面前的太守是在诓自己,她自己不能先露了怯。 “大人,他就是烟城人。”女子还在嘴硬。 苏如鹤摇头,清秀白净的脸上已无半分情绪。 再开口,嗓音低徐,冰雪凌人,“他姓聂,乃前丞相聂俦温聂大人的独孙,你好大的胆子,连他都敢讹。” 女子脸色煞白,她震惊错愕的看向旁观男子,一瞬间如坠冰窖,身子瘫软。 她只是……只是见这男子长得尤其俊俏,笑起来好看的让人心痒,气质也好,比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都好,她一时鬼迷心窍,便攀了上去。 “若本官猜的不错,先前击鼓的应该是聂公子,而你想阻拦,见阻拦不成,又当堂恶人先告状,企图蒙混过关。” 女子见大事不妙,彻底慌了神,连跪带爬的挪到苏如鹤脚边,她不停磕头,“民女有眼不识泰山,民女糊涂,犯了大错,还请大人和聂公子饶过民女这一回,民女定知错就改,绝不再犯。” 苏如鹤却摆手,吩咐衙卫,“带下去,收押大牢。” 衙卫不顾女子的哭喊,强硬的将人拖走。 安静下来后,苏如鹤转眸去看聂思然,“聂公子,你的通关文书呢?” 聂思然垂下手,耸了耸肩,眉眼无奈,“包袱被她们抢走了。” 没有通关文书,便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邺京遥远,一时半会还真不好证明自己是谁。 怪不得这女子胆子这般大,原来是有恃无恐。 苏如鹤扭头问刘守田,“刘功曹,烟城的婚嫁风俗,倒是令本官刮目相看。” 刘守田忙起身作揖,满脸苦笑,“大人有所不知,烟城女多男少,许多百姓家中女儿过了二十岁都未能婚配,他们……他们也是被逼急了……”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4节 “大人才到烟城,事务繁忙,下官本想过几日,等清闲下来再告知大人。” “所以,她们这是专找外地人下手?” 刘守田:“是的,外地人在本地没有帮手,又失去验证身份的通关文书,被讹上也是百口莫辩。” “还真是……”苏如鹤气笑了,命令道:“明天通知这女子的家人来府衙受审,这陋习能在烟城存在这么久,你们真是‘功不可没。’” 最后四个字的嘲讽,听得在场官员无地自容。 苏如鹤将聂思然领回了太守府。 “客房已经备好,聂公子今日受累,早些歇息吧。”他将人带到庭院门口,提着灯笼转身便要走。 聂思然喊住他,“苏大人就不好奇,在下为何会在烟城?” 苏如鹤转身,“聂公子游历四海,出现在这也不奇怪。” 聂思然微笑,“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月色下,苏如鹤眼中讶异如流光水泻。 “是啊,”聂思然走上前,站到他面前,“某人不打招呼偷偷跑掉,这笔账该怎么说?” 苏如鹤脚趾在靴子里抠了抠地,尴尬的情绪漫上心扉,堵的他一时无话。 “我去梧桐巷找你,你家里空的像遭了贼,隔壁阿婆说你走马赴任烟城,我还不信,小苏大人,挺能跑啊。” 苏如鹤本以为,乞巧节那一夜过后,他与聂思然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这人后来也确实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知道,聂思然还去找他干什么。 聂思然盯着他,“你心里肯定在想,我为什么还要去找你。”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这么多年难得遇见一个合眼缘的,想对他好,他却不领情,不追过来问清楚,心里总会有疙瘩的,苏大人说是不是?” “我一直以为……”苏如鹤移开目光,“你讨厌我。” “是挺讨厌的。” 苏如鹤抿唇,盯着路边的野草不说话。 “一点都不禁逗,我这追了千里路,还不够明显吗?” “小苏大人,接下来想往哪跑啊?”聂思然目光促狭。 苏如鹤握紧手里的竹竿,灯笼被风刮得左右乱晃,他稳住心神,说道:“我不是逃跑,是受命来烟城任职。” “按照你的功劳,该是往上升,不应该是调外,所以,这是你自己主动求的。” 聂思然何等聪慧,几乎是在苏如鹤离京当日便想明白了一切。 “而且,你根本就不打算再回邺京,我说的对吧?” 苏如鹤毫不意外他能猜到,到了现在,隐瞒也没有作用,他一口承认。 聂思然盯着他的脸,几个月不见,比之前在邺京见到他时还要瘦,本就不大的一张脸,这下瘦的连脸颊都快凹进去。 “苏如鹤,该是我问你。” 苏如鹤怔怔,“什么?”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8 22:17:08~2023-08-30 16:5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绪10瓶;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7章 聂思然x苏如鹤 苏如鹤一连五日早出晚归。 不查不知道,一查下去,烟城劣俗还真不少。 他忙着处理这些陋习,连三餐茶饭都顾不上,管家看了着急,又劝不动这位宵衣旰食的年轻太守。 出于无奈,只好求助于暂时借住府上的贵公子。 这日下着雨,苏如鹤深夜回府时衣摆湿了大半,他吩咐小厮拿卷宗,自己提着灯笼直奔书房。 他随意擦了擦身上雨水,刚刚铺开纸笔,紧闭的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如鹤以为是小厮回来,头都未抬,“都找来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笑。 苏如鹤笔尖稍顿,他抬起头,注意到聂思然手中提着的食盒。 “小苏大人忙得很,饭都忘了吃,在下只好亲自前来,提醒大人吃饭。”聂思然走过来,将食盒放到桌上。 苏如鹤原本还不觉得饿,这一闻到饭菜的香味,才感到腹中饥饿。 “有劳,聂公子吃了吗?”苏如鹤揭开盖子,他低头将碗碟拿出,没有察觉到他如今跟聂思然说话的态度越发熟悉自然。 聂思然:“嗯,你最近在忙什么?” “不过是些民生问题。”苏如鹤坐下吃饭,他吃东西的模样很文静,斯斯文文的,速度却不慢。 “很棘手?” “还好,事情比较多,又琐碎,处理起来要麻烦些。” 聂思然坐在旁边,托腮看着他瘦削的脸颊,“值得吗?” “嗯?”苏如鹤喝完汤,抬眸凝睇过来时,唇色被汤汁润过,晶莹透亮。 “当一方太守,管一方黎庶,为这些不相干的人奔波劳累,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值得吗?”聂思然语气寻常,从袖中掏出帕子,抬手拭去苏如鹤嘴角的汤汁。 苏如鹤惊了又惊,一为他的话,一为他的行为。 苏如鹤避开那只手,一时沉默,过了会儿,他道:“这个问题,聂公子何不去问聂相。” 聂思然失笑,“不一样,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苏如鹤:“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既然选择了那条路,便甘之如饴的走下去,值不值得,自己心里明白就行。” 夜色深深,好似给了人吐露心声的契机,聂思然凝视面前的人,“人生短暂,把俗事挂在心上,岂不浪费大好光阴,何不痛痛快快的活一场。” “我本是俗人,没有远大抱负,更不懂聂公子口中的痛快一场是何种活法。” 聂思然等他放下碗,又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起身帮他收拾碗筷。 苏如鹤跟着起身,摁住他的手臂,“放着吧,我自会清理。” “蒙苏大人不弃,让我在这儿借吃借住,这点小事还是让我来吧。”聂思然笑着拿开他的手,将碗碟一一放回食盒,走到门口时他回首,“忙完了这些便早些歇着,事情虽多,也并非要一日做完。” 苏如鹤目送他走入黑夜里,身影渐远。 没多久,小厮跑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套衣裳。 “不是让你去取卷宗吗,怎么抱着衣裳回来?”苏如鹤问。 小厮忙解释,“小的半道上碰到聂公子,他将卷宗抱走,说是今夜不让您看了,明日再还给您,至于衣裳,是聂公子嘱咐小的去取来的,大人衣裳湿了,还是尽快换了吧,眼下天气寒凉,莫要着凉。” 苏如鹤听着他说完,视线不由得再次看向门外。 穹顶之下,墨色幽幽。 * 秋去冬来,转眼苏如鹤来烟城已有两月。 如今烟城百姓人人都认得他,知道他是一个为民谋利的好官,路上见到他会热情的打招呼,请他吃酒。 不仅如此,那位邺京来的聂公子,如今跟他们太守大人形影不离,感情好得很,若苏大人忙的不可开交,他们有事便会去找聂公子。 太守府里的下人闲聊,说刘大人是挂着虚名,而聂公子才是苏大人身边真正的主簿功曹。 这话最后传进苏如鹤耳朵里,苏如鹤啼笑皆非。 但转念一想,心中也颇有些惊异。 他都没有想到,聂思然能在此地待这么久。 倒是也帮了他不少忙。 进入腊月,大街小巷都忙碌起来,为年节做准备。 书房内,墙角摆着一盆炭火,窗户微掩,苏如鹤望着屋外阴沉沉的天色发呆,忽地,他将手里的卷宗递给聂思然,起身往外走,“这份卷宗你看一下,我出去一趟。” 聂思然跟着起身,随他走到书房门口,“这都要吃晚饭了,你这又是准备去哪?” 苏如鹤已唤人去备车,他一边换鞋一边说道:“前些日子吩咐他们搭建的棚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趁着眼下天还没黑,我过去瞧瞧。” 聂思然拉住他胳膊,“明日再看也不迟,天黑了路不好走,回来也不安全。” 苏如鹤忧心忡忡,“我瞧这天气似乎要下雪,那棚子是留着施粥用的,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聂思然见他坚持要走这一趟,松开手也开始换鞋,“那我陪你一起去。” 苏如鹤站在屋外,他阻止道:“不过是一件小事,没必要大家都去,你留在书房吧,我去去就回。” 聂思然叹息,心里的滋味说不上来,脸上还是笑着,“这些卷宗可都是烟城机密,理应我是不能看的,就这么不见外的交给我,如鹤,你对我是不是太信任了?” 苏如鹤目光澄澈,他微仰着头,一张脸白玉明净,“聂公子坦荡磊落,我自是信你。” 先不说聂思然这两个月帮了自己多少回,替自己处理多少件麻烦事,就是梧桐巷那一夜的救命之恩,也足以让他信任他。 聂思然被他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弄得愣在原地。 等回过神,面前早已没了苏如鹤的踪影。 “公子,苏大人已经走了,咱还去吗?”一直跟随聂思然的小厮走过来询问。 聂思然脚步抬起,还没有走一步又落了回去。 “罢了,等他回来吧,去告诉厨房将饭菜热着。” 聂思然回到书房,坐着继续看卷宗,可思绪却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总也无法专注。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5节 他索性放下书,拿起笔写家书。 上次在他阿爹的信中得知,阿沅生产的日子在年后,他务必是要赶回去的,只是这一走,要留苏如鹤一个人在这边过年…… 他思虑半天,笔尖的墨汁滴落损毁了信纸,他也始终无法写下具体的归期。 这一思一想,人就走了神。 直到小厮在门外喊了句,“公子,下大雪了。” 聂思然倏然回神,他起身大步往外走,推开门,漫天雪花在黑夜里无声下落,聂思然看着天空,眉头渐渐拧紧。 “备车。”他朝小厮说了一句,低头便开始换鞋。 小厮:“啊?公子这大晚上的要出去?” “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我去找他,”聂思然接过小厮手里的大氅,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算了,马车太慢,你去把马牵来。” 聂思然骑上马,冒着风雪赶过去。 他在草棚周围绕了一圈,没有看到人,问附近的住户,说苏如鹤半个时辰前便已经走了。 聂思然来时并没有碰上苏如鹤的马车,既不是回府,那便是走了另一条道,他策马朝那边疾驰而去。 一路上又问了几户人家,有一户妇人看见了马车,知道苏如鹤的去向。 “田中坊住的都是贫民,房屋挨挨挤挤的,又多又乱,这下雪天的估计要出事,我出来倒水时瞧见大人的马车往那边去了。” 聂思然披着一身雪,俊逸面容难得严肃,“你方才说田中坊下雪天要出事是怎么回事?” “每年冬天,城里会有不少户人家的屋顶被雪压塌,其中田中坊的数量是最多的,那儿的屋子都是早些年官府盖的,偷工减料,没住几年就老出问题,苏大人估计也是怕那边出问题,特地赶过去瞧瞧。” 聂思然辞别妇人,立即打马赶去田中坊。 他出门时已经在下雪,等他赶到田中坊,地上的积雪已经厚厚一层。 “公子,这田中坊太大了,咱们一时半会从何找起?”小厮跟着他一路跑来,呼着热气问道。 “把马拴在这儿,再燃一个火把,你找东边,我找西边。”聂思然扫向地面,大雪已经覆盖住先前的脚印,他不假思索的说道。 他们刚才已经在路边看见苏如鹤那辆马车,人却不在车里,眼下时辰太晚,家家户户几乎都已熄灯,他们站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只能分头行动。 田中坊里面的房屋紧挨着,仅仅留有一人通行的窄道,还有不少人在自家门口堆放杂物,过道便更加拥挤,聂思然凝眉快速穿梭在巷道里,脚下积雪被他踩着咯吱作响,雪白的衣摆也染上了雪水和污泥。 他一边迅速跑着,一边留神两边民户家中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听见有人在叫喊,声音离得太远,微弱杂乱,他听不真切。 他驻足,屏息听了片刻,待确认了声音方向后,他立即脚步一转朝那边跑去。 耳边风声飒然,冷风刀子般割在脸上,聂思然手心里冒出汗,不知为何,他眼皮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 忽然,他听到前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聂思然脚步突兀一滞。 “不好啦!房子塌啦!” 作者有话说: 再写一章,聂苏番外就结束了,俞深番外可能也就三四章,我腰疼的实在严重,现在一久坐就疼,这本完结后先休息一段时间。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 感谢在2023-08-30 16:57:24~2023-09-01 21:2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8章 聂思然x苏如鹤 大雪猛烈,田中坊哭声震天。 暴雪下了一夜,到第二日也不见消停。 “快来,这边废墟下有动静!” “拿两把铁锹来!再来一拨人手,还有热水,快!” “还有多少人被埋在底下?” “基本上都救出来了,从名单上看还差四个人。” “这边有人,快来帮忙。” “来了!” 挪动木瓦砖砾的嘈杂声伴着叫喊哭闹挤在一块儿,吵得人脑袋发晕,更遑论现场乱石倒木塌的到处都是,混着雨雪污泥无从下脚。 “公子,公子您歇会儿吧。”小厮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一身尘土雪水,哭着跪在地上,“您已经一夜未歇,滴水未尽,这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这边有府衙侍卫和百姓帮忙,公子您就歇歇吧。” 聂思然置若罔闻,他双手沾满雪污,弯腰搬开面前一块倒塌的木板,木板上有不起眼的钉子,将他手心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他好似察觉不到痛楚,任由鲜血从修长指节滴下,又去挪别的砖瓦。 “公子!”小厮是聂家家生子,跟着聂思然多年,几时见过他家公子这么狼狈,当下急的眼睛都红了。 聂思然低头四处翻寻,他一夜未说话,这一开口嗓子便哑了,“巡城营那边的人手抽调过来了吗?” “回公子,来了,刘大人正忙着安排呢。” 聂思然:“好,你去南边瞧瞧,有消息了过来告诉我。” 小厮急的冷天直冒汗,都快哭了,“公子,您心疼心疼自个儿吧,苏大人福大命大,说不定并没有被压在底下,您这找了一夜衣裳湿透,手也在流血,还是先回去洗洗换身衣裳,小的再给您伤口包扎一下。” “快去。”聂思然面色沉下去。 “找到苏大人了!”远处一声高喊,人群顿时躁动,不少人扛着锄头和铁锹跑过去。 聂思然拨开众人,清俊面容沾了泥点,目光如炬,“人在哪儿?” “聂公子,就在这儿,”一名士兵手指着脚下,兴奋不已,“刚才救出的那男人说了,昨夜他看见苏大人进了这家,本来他也要去帮忙的,转身拿东西的功夫屋子就塌了,他确定苏大人就在下面。” 聂思然眼里有了亮色,他不再犹豫,半跪下去开始刨土刨石头,众人见他双手血淋淋的,都吓了一跳,“哎呦,聂公子您都受伤了,快去处理伤口吧,咱们会救出苏大人的。” “一点小伤不碍事,再不快点将人救出来,人都要冻坏了。”聂思然下颌绷着,手里加快了速度。 其他人也纷纷拿起工具开始帮忙清理。 积雪太厚,砖石和横梁被一块块的挪走,终于,砖块堆垒处出现一方窄洞。 “苏如鹤?”洞口很黑,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聂思然跪在地上,弯着腰朝里面喊了两声。 无人回应。 聂思然心神凛住,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喊道:“再叫些人手过来,继续挖!” 有人阻止道:“聂公子,不行啊,这些砖块底下有横梁,只能把这片儿砖石全部都清理干净才能继续,若是贸然只挪开这一小块地方的砖石,那边很容易承受不住再次塌陷。” 聂思然眼里有了血丝,他盯着那人,“要多久?” 那人迟疑着,估算了一下,说道:“约莫需要两个时辰。” “不行。”聂思然一口回绝。 苏如鹤等不了两个时辰。 他盯着那个洞口,黑黢黢的,像是要把人吞没,运筹帷幄心有妙算的聂大公子,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风夹着雪花吹过来,骤然惊醒了他,后背竟不知不觉间出了一层冷汗。 他站起身,高大身躯微晃了下,很快又稳住,“找三五个粗壮汉子,将洞口撬大些。” “聂公子要做什么?”巡城营将军问道。 聂思然脱掉外袍,“将军派人清理砖石,现在天寒地冻,下面情况不可知,救苏大人也刻不容缓。” 四个大汉合力将洞口的一根巨木移开几寸,他们收着力,怕挪太多导致砖块滑落,引起二次坍塌。 ? 等到洞口能容纳一人进出时,聂思然毫不犹豫的伸入一条腿。 “聂公子!”周围都是惊呼声,他们到聂思然竟要亲自下去找人。 守城将领吓得胆都要裂开,眼下苏大人生死未卜,若是这位邺京来的世家公子再出了事……他们可就完了呀。 “您千万不能下去,这里随时有塌方的危险,还是让我们来吧。” 可他们还是没能劝住这位年轻的郎君,聂思然的小厮哭着将纱布药物递给他,还将大氅也塞了进去。 聂思然进去后,视线彻底黑暗,底下阴冷潮湿,狭窄逼仄,他弓着身,摸索着往里走。 “苏如鹤?”他又喊了一遍,依旧是没有回应。 这里湿气太重,火折子根本无法点燃,他神色担忧,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他强压下心中情绪,继续开口喊苏如鹤的名字。 里面空间并不大,横七竖八的砖石和梁木让他的行动大大受阻,突然,他脚下踩到一块活动的石头,后退时不慎撞上一块木板。 “唔……” 黑暗里传出一声微弱的痛呼。 聂思然呼吸凝滞片刻,他猛地转过身,循着方才听到的声音摸过去。 “苏如鹤?如鹤?”他用手去拨砖块,黑暗里,一只冰冷的手伸过来,轻轻碰到了他的手背。 聂思然几乎是没有思考,反手握住那只手,用力抓紧。 “如鹤?”他盯着面前的黑暗,声音放的很轻很柔。 “这里危险……出去……”苏如鹤意识迷离,声音如同风沙碾过,若非木板压住他受伤的肩膀,他此刻还在昏迷。 聂思然握着他不放,另一只手从包裹里拿出水囊,他小心地将水囊喂到苏如鹤唇边,“来,喝点水。” “哪里受了伤?”黑暗中,聂思然轻手轻脚地挪到他身边,想要碰碰他又怕触及伤口,鼻尖有血腥气飘来,浓烈到冲击着他的神经。 苏如鹤脑袋晕沉,过了半晌意识渐渐恢复了些,气若游丝,“胳膊断了。” 苏如鹤的手太凉,潮湿阴冷的天气加上失血过多,他几乎全身都没了知觉。 聂思然用大氅裹住他,他面色凝重,将金疮药的药粉倒在苏如鹤右臂上,又让苏如鹤靠着他肩膀,自己摸索苏如鹤的腿,结果摸到的全是碎石泥块。 苏如鹤的腿被埋在了底下,半个身子被压住,根本没办法出去。 “再坚持一会儿,”聂思然又给他喂了半块馍补充体力,声音好似能安定人心,透着沉稳的力量,“别怕,等他们清理完上面的砖块,咱们就能出去。”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6节 苏如鹤无暇听清他的话。 他很冷。 冻的面色发白,呼出的气都没了热度。 聂思然察觉到他身子发抖,探进去一摸,眉头皱的死紧。 他解开大氅,倾身将苏如鹤抱住,再用大氅将两人裹住。 两个人抱在一块儿,人体的热度源源不断的送过来,苏如鹤感受到热源,贪恋般往他怀中靠拢,汲取这唯一的温暖。 聂思然又往他嘴里喂了颗药丸,是江倪研制的独门秘方,能护住心脉存续本元,他只有这一颗,只想救眼前人。 “咳咳咳……”苏如鹤闷声咳嗽起来。 头顶不断有灰尘往下掉,里面空气稀薄,聂思然护住他的脑袋,往自己怀里藏了藏,替他挡下尘埃碎石。 “其他人,都……救出来了吗?”苏如鹤闭着眼,哪怕浑身是伤,心里记挂的还是百姓。 聂思然:“嗯,受伤的已经送去医馆救治,其他人暂时安置在不远处的书堂,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聂思然怕他昏迷,拉着他说话,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苏如鹤听着,偶尔回应一声,音量不高,却足以叫人安心。 这个间隙聂思然又趁机喂他喝水吃馒头。 聂思然揉搓他的手指,那双手渐渐有了温度,手心里肌肤细腻,骨节偏瘦。 他想起怀中这人过去的做派,黑暗里兀自笑了一笑,“你在邺京藏拙敛锋,不显山不露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掖着,如今来了这儿,倒是满腔热忱,连性命都不顾。” “苏如鹤,你就这么不怕死?” 掌心里的手指动了动,苏如鹤睁开眼。 房屋倒下的那一刻,他内心其实并无太多恐惧。 苏如鹤:“小时候,如果不是……梧桐巷的邻居可怜我,三岁前我就已经饿死了。” 聂思然静静地搂着他,听他往下说。 苏如鹤:“吃百家饭长大,他们让我多活了十几年,已然……是万幸。” 聂思然听着他虚弱的声音,低低地叹息一句,“所以你这些年当官的俸禄,写话本赚的钱,几乎都给了他们,是报答他们当初的恩情。” 离京前,他早已从那名书童口中,得知关于苏如鹤这些年的境况。 “嗯,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留着也无用。” 聂思然听着头顶的动静,沉默了有好一会儿,他低下头,眉眼的温润隐匿在暗处。 “那日夜里,你说不懂何为痛快的活法。”他轻轻抬眼,眼里有笑,“为自己而活,问心无愧,便是痛快。” 苏如鹤忍着胳膊的疼,“为民谋利,我亦问心无愧。” 聂思然:“是啊,你把他们都考虑到了,可你没有考虑过自己。” “苏如鹤,你心疼他们,谁来心疼你呢。” 苏如鹤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这些年孑孓独行,早就习惯独自承担一切,一时间被这个问题问住,半天没能回答。 “那你呢?”他忽而反问聂思然。 “嗯?” “你满腹才学,却拒不入仕,聂公子考虑过自己的以后吗?”苏如鹤想起这段时日聂思然帮他处理的事情,身旁这个人明明有经世之才,却选择湮没才华,四处飘荡。 “以前没想过,”聂思然从前不喜官场争斗,又见多了贪官污吏,对做官没有半点兴趣,但此刻,他抱着这个人,忽而又有了别的念头,“但我现在觉得,当官也未尝不可。” 苏如鹤:“聂公子想通了?” “算是吧。”聂思然低笑。 曾经百般厌弃的位置,如今却在腐朽里看到新生的花,嗅到黎明的清香。 废墟里一片荒凉,苏如鹤清醒许多,“聂公子以后定是一位心怀黎民的好官。” “那可不一定,”聂思然抬手抚上他的脸,感受着手底下微凉的肌肤,说道:“我当官的目的并不单纯。” 苏如鹤发出疑惑的声音。 聂思然:“你可以为了黎民苍生做官,我也可以为了一人做官。” “为了……一人?”苏如鹤迟钝的重复。 聂思然:“嗯,为了一个心中住着万千百姓的家伙。” 苏如鹤没反应过来,“世间还有这种人?” 聂思然听他这呆萌憨傻的话,很显然面前这个小傻子并没有将他的话与自己联系到一起。 他抬手便捏住他的脸,轻轻捏了两下,“是啊,这个人近在眼前,还学会了装傻充愣。” 苏如鹤愣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将他口中的人与自己联系起来。 他惊讶无比,脱口而出,“你为了我?” 话说出去觉得莫名羞耻,奈何身边的人已经听见,还发出低低柔柔的笑声。 “想跟苏苏并肩作战,陪你一起守护苍生。” 苏如鹤眼睫猛烈发颤,明明失了不少血,却觉得浑身血液全都涌向了脸,从耳根到脸颊火辣辣的烧着。 “你、你乱喊什么。” “那你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名正言顺的喊。” 苏如鹤:“还在胡说!” 聂思然将他搂紧,“真话,你看咱俩现在也算是同生共死,患难见真情,我这些日子天天追在你后面献殷勤,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给个机会吗,小苏大人?” 苏如鹤的脸,在黑暗里红的滴血。 他很疑惑,聂思然光风霁月温雅有礼,几时变成这般无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苏如鹤手指发麻,头皮也发麻,“我……” “我很喜欢你。” 聂思然温柔含笑的一句话,将苏如鹤所有的声音都堵回去,被埋底下时他不曾心慌,现在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你,总想着等时机成熟了再说不迟,但你这次吓到我了,我不想再等。” 苏如鹤后半时辰,几乎都在沉默。 他本就是温吞的性子,遇到解决不通的问题,时常要困住自己思考很久。 聂思然倒也不催他,怕他受冷,将人紧紧护着。 上面的人将砖石木梁全部都清理干净,又扫除压住苏如鹤双腿的土渣,大夫先粗略检查一遍,双腿还好,没有受重伤,被压得久了有些气血不畅,最严重的就是胳膊,血肉模糊,伤筋动骨。 聂思然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他用大氅将人裹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亮都漏不进去。 苏如鹤看不见外面,脚步声此起彼伏,他听见聂思然在同大夫说话,语调从容温和,耳畔传来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传递着让人心安的力量,鼻尖闻到聂思然身上清淡的木质香气,不知不觉间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下来。 这样…… 似乎也不错。 他想着,伸出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悄悄拽住了聂思然的衣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1 21:24:52~2023-09-04 23: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倚楼听雨10瓶;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9章 白清俞x陆容深 陆容深最近频频出宫。 他每日喜气洋洋的出去,又心花怒放的回来,宫里的太监婢女们都知道八殿下要成亲了。 其中最高兴的当属叶妃娘娘。 她不得宠,眼看见儿子长大,弘嘉帝从来没有关心过问半句,只好托娘家叶家帮忙物色邺京闺秀,如今婚姻大事已定,叶妃心里也踏实下来。 “你多带些银子,白家小姐喜欢什么你给她买,千万不要舍不得钱。”叶妃拉住要出门的陆容深,殷殷嘱咐道。 “还有,你要多体贴关心人家,多留心她的喜好,不要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 “哎呦,白小姐是将门之女,从小跟着白将军在西境长大,你没事多看点兵书,不然白小姐说什么你都不懂,显得你像个草包。” 陆容深被他母妃数落,他撅起嘴巴,“母妃,我好歹还是有优点的吧,你怎么老是嫌弃我。” 叶妃:“都是为你好,母妃也是希望日后你们二人能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这话陆容深爱听,他高兴道:“母妃放心,清俞对我百依百顺,我也会好好待她,时辰不早了,我先出宫去找清俞。” 叶妃站在宫门口,慈爱地目送他离去。 陆容深与白清俞是圣上指婚,过了明面,即便是一起出现在邺京大街上,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约会。 他今日约白清俞去听曲,订了间雅室,推开门时发现白清俞竟比他来的还早。 陆容深一见到她,眼里顿时迸发出极亮的光芒,他立即扬起笑容,开心的同时还有些羞赧。 约女孩子出来见面,结果比人家来得迟,他日后一定会再提前半个时辰出发! “抱歉,我迟到了,清俞你等很久了吧。” 白清俞站起来,他看着陆容深的眼睛,轻笑,“没有,是我来的太早,殿下并没有迟到。” 陆容深龇牙一乐,他让人上几份点心,自己走到白清俞身边,“清俞快坐,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双鱼戏莲图的精致锦帕,双手捧着送到白清俞面前。 “在铺子里看到的,样式绣的很好,我第一眼就瞧中了,觉得很适合你。”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7节 白清俞低头,他垂眼接过那方绣帕,道了声谢,将绣帕郑重的收起来。 陆容深又将送上来的点心推到白清俞面前,“这里的点心味道还行,你尝尝看喜不喜欢,等曲子听完,我带你去浮仙楼吃,那里的糕点最好吃。” “好。”白清俞几乎从不拒绝他。 听曲过程中,陆容深的心思根本不在曲子上,他时不时看两眼白清俞,脸上是一副蠢蠢欲动的神色。 白清俞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佯作不知,专注听曲,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悄悄摸过来,温热掌心贴着他的手背,又慢慢合拢,将他的手握住。 白清俞眼神微动。 陆容深按捺住激动的心,他牵着白清俞的手,被喜悦冲昏的大脑在这一刻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清俞,你的手蛮大的哎。”还有些粗糙。 陆容深心里想着,并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他知晓白清俞生长在西境,那边条件艰苦,风吹日晒的定是吃了不少苦,如今他是她的未婚夫,他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这些,就是打心里希望白清俞能够得到更好的,邺京闺秀有的,他家清俞也必须有。 白清俞并不知道陆容深此刻的心理活动,他听见这话时,原本含着浅淡笑意的唇角重新绷直,眼尾压低,低敛的眸子藏着不为人知的复杂情绪。 视线下落,他看着两人合握的手,他的手比陆容深的要宽大厚实许多,指腹和虎口长有厚茧,那是长期拿刀耍枪之人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身边这个小傻子单纯,心眼实在,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 可陆容深不怀疑,他却不能继续瞒着,八殿下心地良善,婚姻又是终身大事,他万万不能因一己之私害了他,自己此举,愧对八殿下对他的好。 白清俞满腹心事,后半场根本没心思听曲,陆容深沉浸在牵手的兴奋里,一时也没注意到他情绪不对。 结束后,两人去浮仙楼吃饭。 下午,陆容深又带他逛了很久的铺子,在傍晚将人送到白家门口。 白清俞抱着一堆东西,走上台阶,回眸看去。 陆容深站在台阶下,笑滋滋的冲他挥手,“快进去吧,改日带你去游船。” 语气里都是跳跃的兴奋和快乐。 白清俞看着他纯粹的笑颜,眼睛明亮干净,许多话都咽在喉咙,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出口。 算了,下次出门,找个清净的地方再开诚布公的告诉他吧。 白清俞笑了下,转身进门。 回到自己院子,白毅很快过来。 白清俞起身,“父亲,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瞧瞧,”白毅视线往桌上一扫,看见桌上琳琅满目的盒子,他惊异无比,“这些是什么?” “殿下送的,”白清俞给他父亲倒茶,神色平稳,“都是女儿家用的绣帕,胭脂,发簪,还有些时兴的小玩意儿。” “……” 白毅愕然,“你还没有找机会跟殿下说清楚?” 白清俞摇头,他斟酌着说道:“殿下似乎……很喜欢我,他每次来时都特别开心,父亲,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清俞,你做事素来干脆果决,几时这样犹豫过?”白毅语重心长的说道:“拖得越久,就会陷得越深,到时候对你对他都是致命的打击。” “更何况,你应该明白,他眼下就算是喜欢,那也是喜欢白家姑娘,而非白家公子。” 白清俞捏紧手中茶盏,半晌,他颔首,低声道:“明白,我会跟他解释清楚。” “嗯,你有分寸就好,”白毅疲倦地坐下来,“朝中动荡,陛下老了,镇不住底下这些魍魉,我也老了,兵权也不在手里,往后没办法再护着你……” 白毅如今日夜操心的就是白清俞的婚事,赐婚打消了弘嘉帝想送白清俞和亲一事,解决了近忧,然而与八殿下成婚,又何尝不是麻烦呢。 两害取其轻,比起让白清俞去和亲,八殿下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只是欺君之罪时时刻刻如同一柄大刀悬在他们头顶,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掉落下来。 白清俞看着白毅两鬓白发,心中微痛,“父亲,您已护我二十年,是孩儿不孝,让您如此费神忧虑。” “我就你一个孩子,不为你谋划还能为谁呢,也是怪我,若是当年我向陛下陈□□实,再卸甲归田,说不定你就不用隐瞒性别,委曲求全。” “我的身份一旦暴露,即便是父亲您放弃一切,陛下都未必能容我。” 白清俞说着,起身走到白毅面前,他屈膝跪下,“若是没有您,我早已葬身野外,这条命是您给我的,您已经为我舍弃太多,孩儿实在不愿您再□□让。” 白毅要去扶他,白清俞摇头,他神色坚定,“父亲,此事皆是因我而起,若是事发,孩儿一人承担即可,与您无关。” 白毅:“上阵父子兵,哪有丢下儿子自己跑路的,你别总是往坏处想,我瞧着那八殿下或许真的会宽恕你,退一万步说,如果他恨你欺骗他,咱们俩都去跟他告罪,殿下心慈,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我知道,他很好,可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白清俞理智说道。 白毅点头,强硬的将人从地上拽起来,“好了好了,不谈这些了,走,你陪我去喝两杯。” 白清俞被他拉出门,他面上多少有些无奈,“父亲,大夫让您少喝酒。” 白毅非常委屈,“那大夫简直是不想让我过舒坦日子,我已经半个月没尝过酒的滋味,今儿谁劝我都要喝。” 白清俞一双湛蓝的眼眸闪过笑意。 两天后,晚霞如火,凉风幽幽。 白清俞如约来到凤河。 陆容深带他坐上一艘画舫,船夫在船尾轻轻撑杆,船头有一位乐曲名伶在弹唱,柔婉娇媚的声音飘过河面,与岸边的河灯交相辉映,余音缭绕。 画舫两侧开着窗,两人面对面坐在里面,面前的矮桌上点着荷香烟炉,中间放着一盒黑漆红木的八宝食盒。 陆容深将食盒打开,一股凉雾弥漫出来,露出里面八样精致好看的糕点。 他将食盒推到白清俞面前,“这是御膳房做的冰糕,夏天吃最是解热,清俞快尝尝。” 白清俞看他满头大汗,问道:“殿下是从宫里跑出来的?” 陆容深脸蛋很红,像是晚霞落向了他的肌肤,“对,宫门落钥很早,我怕赶不上时辰出来,一路跑出宫门,累死我了。” 白清俞掏出帕子,微微倾身,抬手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陆容深红着脸,享受着白清俞的照顾,他眼珠子比月亮还有亮,等白清俞擦完,他抬手抓住白清俞的手腕。 “清俞,你待我真好。” 白清俞垂眸,嗓音仍是哑得很,听久了别是一番滋味,“殿下待我更好。” 陆容深喜不自胜,他心中鼓燥,好似揣了一只兔子在心上,每回一见到白清俞,心中这只兔子就上蹿下跳。 他道:“还远远不够,这些日子我经常去求教三哥,他最疼三嫂了,我得跟他多学习,待日后你进了门,我千倍万倍的对你好,比三哥对三嫂还要好!” 誓言一般的话语响在耳畔,白清俞指尖忍不住动了动,心中升腾而起的那股暖流,在对上陆容深清澈单纯的眼睛后,又无声无息地降回冰点。 “殿下是因为圣上指婚,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陆容深眨眼,他挠了挠下巴,神色专注的看着他的蓝色眼眸,“也不能这么说,我就是想对你好,哪怕……哪怕没有父皇指婚,我猜我也会主动去你家求亲的。” 他在万朝会的比武场上,对初见的白清俞一见钟情。 只是当时被羞涩和紧张占据了大脑,分辨不出自己内心为何那般激动,但事情落定后,他方才回味出自己行为的不同之处。 他是喜欢白清俞这个人的,从第一眼看到时就很喜欢。 白清俞听到这话,眼底的苦涩越浓,对方的赤忱和坦率无疑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陆容深是个十恶不赦的伪君子,他定会毫不手软的利用他保全自己。 但他这样好,这样干净纯粹,他舍不得利用他。 “殿下,如果我欺骗了你,你还会对我好吗?” 第180章 白清俞x陆容深 “骗我?” 陆容深口中咀嚼这两个字,他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骗的,“我虽是皇子,但只会吃喝玩乐,手中没有半点权力,清俞若是想骗我,那就骗吧。” 反正他身无一物,被骗也吃不了太大的亏。 白清俞愣住,“殿下……不介意我骗你?” “嗯,不介意,”陆容深豪气的挥手,他端起一碟糕点递给白清俞,神色突然又有些紧张,“我三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清俞既然不愿对我说,那我就当不知道,只要不影响咱俩大婚就行。” 白清俞低头看着糕点,垂下的眉眼藏有郁色。 “如果,殿下日后发现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是欺骗呢?” “啊?”陆容深嘴角沾着糕点沫子,他吃惊地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看他,“清俞为何要这么说,难不成……你并非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陆容深说完,心里发苦,糕点在嘴里都不甜了,脑袋也垂头丧气的耷下去。 “清俞不喜欢我,是吗?” 陆容深越想越难过,眼眶迅速泛红,“一定是这样,父皇指婚,你根本没办法拒绝,我们……我们之前又不认识,你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 白清俞握紧双手,语调艰涩,“并非如此。” 陆容深吸着鼻子,他道:“清俞不用宽慰我,你这样温柔体贴的人,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你骗我。” 白清俞径自起身。 船身随着他的走动在河面上轻轻摇晃,他绕过矮桌走到陆容深这边,半蹲下去,伸手抬起陆容深的脸。 “干……干嘛?”陆容深眼睛红,脸颊更红,后者则是因为尴尬。 太丢人了,他竟然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哭的掉眼泪,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此刻的他,根本没发觉两人的姿势多暧昧,更不知道白清俞的行为放在一个女子身上是多么违和。 “殿下喜欢我吗?”白清俞盯住他,那双蓝眸专注凝视你时,能让人沉溺其间。 陆容深一时出神,呆呆地看着他,“喜欢。” 白清俞嘴角轻扬,笑容转瞬即逝,他的神色从未这般认真过,“我也喜欢殿下。” 从小到大,白清俞见过太多异样的目光,嘲弄的、鄙夷的、恶意的、虚伪的…… 回京后,所有人见到他时,眼里也都含着探究打量之色,只有面前这个人,第一次相见时,毫不掩饰他眼里的惊艳和赞叹,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净热烈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好像天地间只有他是最重要的。 陆容深仍是愣愣的,直到他反应过来白清俞说了什么后,眼底骤然迸发惊人的亮光。 他一扫方才的悲伤,整个人容光焕发,“是、是吗?清俞也喜欢我,哈哈,清俞喜欢我,哈哈哈。”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8节 陆容深喜不自禁,若不是在船上,他甚至想站起来手舞足蹈。 白清俞松开手,起身去船尾找船夫。 陆容深平复完激动的情绪,抬头看他,“怎么了?” 白清俞:“我跟船夫说了一声,让他靠岸停泊。” “这才游了一半,清俞要回去吗?”陆容深扭头朝外看,他们上船时还有晚霞,现在已经天黑,河灯越来越多,岸上的行人也多。 “不是,咱们去成衣铺。”白清俞重新坐到他身边,沙哑的嗓音含着别样的温柔,“殿下不是好奇我骗了你什么吗,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容深乖乖点头,“哦,好。” 上岸后,两人牵着手往前走,一路有不少人迎面走来,许多人在见到白清俞的相貌,尤其是那双奇异的蓝眼眸时,都会跟自己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不时地用眼神打量他。 陆容深直接凶回去,“看什么看!” 两人身上的衣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即便有些人不知道两人的身份,看到这贵气的打扮也会立即走远些。 白清俞含笑注视他。 他喜欢看陆容深维护他的样子。 “走吧。”他握紧陆容深的手,走过两条街,来到一家百年老字号的男子成衣店。 “二位客官里面请,小店衣裳多,款式新,二位若有看中的可以试穿。”掌柜笑脸迎上来,态度热情。 陆容深看向白清俞,他以为白清俞要去女子成衣铺。 店内宽敞,还设有歇息的茶桌,白清俞让陆容深过去坐着休息,自己招手将掌柜喊过来。 两人低语了一会儿,掌柜连连点头,请白清俞去了后间。 随后,掌柜走出来,笑吟吟的说道:“公子稍等,贵客在后间试衣裳。” 陆容深茫然,“试衣裳?” 白清俞好端端的,怎么跑来要试男子的衣裳?陆容深满头雾水地等在那里。 店内又来了两名男子,他怕这些人进去冲突了白清俞,特地起身走到里间的门口,站在那里护着,不让别人进去。 没一会儿,他听见白清俞在喊他的名字。 “清俞,怎么了?”他没有回头,提高声音问道。 白清俞又喊了一声,让他进去。 陆容深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他脸色变红,磨蹭着挪到布帘处。 “清俞,那我、我进来了啊。”他顶着一张大红脸,掀开布帘快速地钻进去,又立即将布帘放下。 “怎……”陆容深一抬头,表情瞬间凝固,笑容在嘴角半扬不扬,整个人也呆在原地。 不怪他惊恐,他面前的白清俞竟然穿着一身苍黑男装。 更要命的是,他觉得穿男装的白清俞比穿女装时还要好看,气势独绝,十分带劲儿。 他直愣愣地瞪着双眸,看迷了眼。 白清俞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他神色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殿下,这就是我的秘密。” 陆容深听见他低哑的声音,磁性撩人,他喉结上下滚动,脑子里昏昏然,甚至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啊?哦哦……我、我明白了。”他磕巴道。 白清俞神情凝重,“我并非有意骗你,此事牵连家族,我不得不隐瞒……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啊。”他说的非常干脆。 白清俞眼底重新聚起光芒,凝望他的神色隐有激动。 陆容深往前挪两步,他走到白清俞身边,脸上红晕未消,伸手掩在唇边,凑过去小声说道:“异装癖只是个人爱好,我、我尊重你,不会往外说的。” “?” 白清俞:“……” 陆容深说完自己也有些害羞,“你要是喜欢穿男装,等回头我们成了亲,你在王府里天天穿都行。” 白清俞抬手捂了捂眼睛,压下无奈,“殿下,不是异装癖,我就是男子。” 陆容深哈哈大笑,他看着白清俞的脸,笑着笑着忽而脑中一闪,他想起某种可能,又收敛住笑意,恢复正经神色,“嗯,是的,你就是男子。” 白清俞双手垂在身侧,他握紧又松开,指尖泛白,“那殿下不生气吗?” 陆容深大咧咧的挥手,认真说道:“不会,你放心,无论你是何种模样,我都喜欢。” 白清俞看着他明媚的笑脸,那一刻只觉得,之前压在心头的黑云,一瞬间悉数消散,只剩下霞光万里,清风朗月。 “好。” 两人结束今日愉快的约会,陆容深回宫直奔太医院。 夜里留在太医院值守的是李太医,陆容深跑进去时,李太医正在翻看医书。 陆容深:“李太医,我有事要问你。” 李太医赶忙起身,“下官拜见八殿下。” “别行礼了,又没人瞧见,”陆容深扶他起来,他将人按回椅子,急切问道:“李太医,我……我今天出门遇到一桩奇事,略有不解,想来找你解惑。” 李太医恭敬道:“殿下有事尽管问,下官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我在成衣铺遇到一个……一个女子,”他机灵的转了个弯,将白清俞的情况巧妙改了改,“她穿着男子衣裳,还口口声声说她就是男子,这种行为在医书上怎么解释?” 李太医捋着胡须沉思,“殿下,这应该就是书上说的异装癖,她思想里认定了自己就是男人,所以行为上也会有所倾向,除了衣裳,或许在其他地方也会学男子。” 陆容深开始回忆。 说起来,白清俞在跟他日常相处中,确实有些时候会做出一些男子才会做的动作。 比如吃饭时,明明该是他照顾白清俞,但回回都是白清俞在照顾他,给他擦嘴,递帕子,挽衣袖……还有,他从来不撒娇,别的女子在收到胭脂水粉时会非常开心,他送白清俞时,对方总是淡淡微笑,从容收下,脸上看不出半分激动。 原先他只是以为白清俞性子矜持,不喜在人前表露情绪,如今才发现,原来她竟在潜意识里将自己当做男人。 陆容深想到她这些年跟随白毅生活在西境,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一定是边境生活太苦,她又与白毅相依为命,为了不受欺负,硬是将自己的性子和行为逼成了男子。 陆容深心疼无比,他抓住太医的袖子,恳切问道:“那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她若是坚定认为自己的男子,是不是不能逆着她的话?” 太医:“下官并没有遇到过此类病人,不过下官认为,这需要具体看她的情况,若是非常严重的异装癖,那最好还是顺着她来,免得让她受到刺激,做出过激行为。” 陆容深深有同感,他今日就是在顺着白清俞的话,果然,在他‘承认’白清俞是男子后,白清俞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轻松开心起来。 陆容深心里大概有了数,他松开手,想了想又多问一句,“那这个病,有没有办法医治?” 李太医:“此病在心不在身,想要医治的话,可以试着多陪伴多引导,日子久了可能会有所好转。” “好的,我知道了,李太医,今日之事权且当做不知,莫要再告诉他人。” 李太医跟他保证,“殿下放心,下官绝不多说半个字。” 这夜过后,白清俞渐渐发现,陆容深对他愈发的好,好到什么都依着他,顺着他,事事都体贴。 每当他询问,陆容深都会深情款款的握住他的手,说道:“清俞,你我日后是一家人,我不对你对谁好呢,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好不好?” 不仅如此,他还带白清俞去定制男子外袍,买束发用的发簪和玉冠,但凡是男子之物,他几乎都买给了白清俞。 白清俞则误以为他完全接纳了自己的身份,眼看着婚事将近,在白毅问起来时,白清俞也如实相告,让他父亲宽心,婚礼照常进行。 两个人就这样误打误撞的相处着,转眼来到婚礼这日。 皇八子大婚,迎娶的还是侯府小姐,这桩婚事在邺京也是极受关注,一大早,侯府门口便站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等吉时一到,陆容深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出现在侯府门前。 他今日身着大红婚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精神亢奋,目光炯炯的牵着白清俞上婚车。 随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绕城游行,身后跟了不少大人小孩。 他叫人撒喜钱和喜糖,那些抢到喜钱喜糖的百姓们都会说几句喜庆话,陆容深听着那一句句祝福,觉得自己从没有哪一刻是这么幸福。 到了靖王府,拜天地入洞房,他被王侯子弟们闹哄哄的围住,一人一杯酒,喝的脸红脖子红,最后还是陆容淮看不过去,一脚一个踹走了那些碍事的家伙。 陆容深有些醉了,被下人搀扶着送回喜房。 房内安静又喜庆,四处贴着喜字,桌案上龙凤呈祥的红烛跳跃着静谧的火光,他醉眼朦胧的盯着披着盖头的白清俞,口中发出痴痴的傻笑。 “清、清俞,我终于把你娶、娶回家了。”他大着舌头,眉开眼笑的往前走,一只手伸着要去掀盖头。 结果半路被自己绊倒,连盖头的边都没碰到,整个人直扑扑地往地上摔去。 一双温热的大手穿过他的胳膊,将他稳稳拖住。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轻柔的放到铺满果子的大床上,那顶大红盖头轻轻飘落在他胸口。 “哎呦,什么东西硌我的腰?”陆容深在床上扭来扭去。 白清俞将床上东西清理干净,陆容深醉的两颊酡红,他笑嘻嘻的握住白清俞的手,夸赞他,“我的清俞可真贤惠。” 白清俞见他胸口衣裳沾染了酒渍,他低声问道:“殿下可要去洗漱?” 陆容深感觉头顶的喜帐在跳舞,他晕乎乎的点头,“好、好啊,去洗。” 他想自己爬起来,可爬了半天,也不过是在床上拱了半寸,白清俞叹气,弯腰将他抱起,进了浴房。 等白清俞将他剥干净放入浴桶,自己身上的婚服也打湿大半,他索性脱下,与陆容深的婚服扔在一起,拿了帕子回来。 陆容深趴在浴桶边上,醺迷的目光落在白清俞身上,不禁疑惑,“咦,你里面,怎么穿着男子内衫啊?” 白清俞打湿帕子,给他擦拭肩膀,低头说道:“我本来就是男子,自然是要穿男子内衫。” 陆容深撅嘴,“哼,老说自己是男人,那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瞧瞧。” 肩上动作停下来,白清俞目光下移,落到那张熏红的脸上,他嗓音比平时还要哑,透着压抑的欲色。 “殿下真的要看吗?” “当然!快脱!” 白清俞轻笑,他伸手撩起水洒到陆容深白皙的肩膀上,自己倾身过去,凑到他耳畔低低应声。 “遵命,殿下。”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19节 第181章 白清俞x陆容深 翌日。 陆容深被白清俞从黎王府抱回来,回到新房时他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一双眼睛在昨夜哭的狠了,现在红肿的像核桃。 白清俞将他放在铺了厚实软垫的凳子上,陆容深赌气不理他,将脸撇向一边,气鼓鼓的不说话。 房内一时安静,白清俞转身走出了房间。 陆容深瞬间将脑袋转回去,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房门,瞧见白清俞毫不回头的走远,好不容易扼制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骗子!大骗子! 他委屈的一下子蹦起来,结果扯到隐秘的伤痛,又一屁股跌坐回去。 白清俞端着他亲自熬煮的鸡丝莲子粥回来时,迎面就对上了一双凶狠的目光。 陆容深气咻咻的怒视他,脸上还挂着泪,那模样没有半点狠意,反倒是显得愈发可怜。 他走过去,屈膝蹲在陆容深面前,“殿下,先吃点……” “你为什么要骗我!?”陆容深大声打断他的话。 这声控诉里包含了太多委屈和难过,陆容深眼睛通红,他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第一次在心里感受到了难言的悲伤。 白清俞先是沉默,随后将碗放到桌上,他仍是半蹲在陆容深面前,仰起脸看他,“怪我没有解释清楚……是我误会了殿下的意思,殿下放心,我这就进宫面见陛下。” 陆容深见他神色认真,又知他说出口的话绝不会是玩笑,眼见白清俞站起身,他想都没想,一把抓住白清俞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白清俞低声解释,“我去跟陛下请罪,还殿下公道。” 这事若是闹到弘嘉帝面前,白家就是欺君之罪,那白毅和白清俞就会…… “不行!”陆容深白着脸,抓住他不放手。 白清俞苦笑,“殿下……” 昨夜的欢喜还历历在目,今日陆容深的眼泪又是那般彻骨,白清俞的一颗心如同在烈火上烹,在冰雪里翻滚,没一刻好受。 陆容深垂着头,手还抓着他不放,过了一会儿,他忸怩开声,“你坐下,等我吃完饭再说。” 白清俞眸子亮起,他小心翼翼地坐下,将那碗浓香的粥端到他面前,“吃吧,温度刚好,吃完厨房还有。” 陆容深什么也没说,接过那碗粥开始埋头吃,他一口一口吃着,连啥味道都尝不出,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白清俞就坐在他对面,安静的看他吃饭,他知道,等陆容深吃完饭,对他的最终审判也会落下。 但此刻,只是看着他吃饭就已经觉得很幸福。 一碗粥下肚,陆容深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放下瓷勺,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其实早上他冲动跑去黎王府,听完楚沅的话后,他心里已经想通了,只是,想通是一回事,面对是另一回事。 他好端端一个媳妇儿,一夜过去变成……变成了男人,这搁谁受得了,总得让他缓一缓吧。 “那个……”陆容深不去看他,声音别扭的说道:“我刚才语气不好,跟你道歉,其实也不能全怪你,你确实跟我解释过,是我理解有误。” 不仅理解错了,还误会白清俞有异装癖,结果闹出一个大乌龙。 白清俞:“不怪殿下,是我隐瞒在先,殿下没有做错任何事。” 陆容深听着他沉哑的声音,跟平时差不多,可陆容深就是听出他声音里无处可藏的悲伤。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白清俞,两人视线对上,白清俞朝他笑了笑,那双时刻温柔注视他的蓝眸,他第一次在里面看见了忧郁的水色。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吗?”他认真的看着那双眼睛,问出心底的疑惑。 以他对白家和白清俞的了解,他们忠君爱国,绝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隐瞒白清俞的真实性别。 白清俞颔首,将身世全盘托出,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可面前之人让他愿意赌一次。 听完白清俞的讲述,陆容深缓缓瞪大眼睛。 他惊到起身,“你说你是西羌皇室后人?” “嗯,我体内有一半流淌着西羌皇族的血,”白清俞仰起头,指向自己的眼眸,“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容深盯着那双蓝眸,半晌说不出话。 他还记得初见时,他对这双眼睛有多惊艳,那么纯粹梦幻的颜色,好看到不真实。 却不曾想,这双美丽的眼睛背后,是如此沉重的身份。 怪不得白毅宁愿让他一辈子当女子,都不让他以真面目示人。 一旦让陆国知道他是西羌皇室的血脉,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想通这点,陆容深一个大步上前,他抓住白清俞的胳膊,口吻凝重,“不行,不能让父皇和大臣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白清俞,那样你会死的。” 白清俞像是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只专注的看着陆容深,像是要将这张脸印到自己心里。 “殿下不想让我死吗?” “当然,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谁也不能要你的命。”陆容深抓紧他。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在当场。 陆容深脸有些红,但还是梗着脖子继续道:“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吧,别动不动要去请罪,这件事还是要瞒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白清俞看着他认真思考的模样,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他的安危,他眼睛微微湿润,心底有股热气直冲而上,似乎要将他的心融化。 “殿下不恨我吗?” 陆容深纳闷,“我为什么要恨你?无论你是男是女,你还是你啊,况且如今你已经嫁给我,咱俩的命绑在一块儿了,生死与共,我自然是要替你遮掩的。” 白清俞听着他可爱的嘀咕声,心软成一片,他遽然上前将人抱住,用力承诺,“承蒙殿下不弃,清俞此生定不负殿下。” 如同情话的承诺让陆容深的脸更红了,他感受着这个温暖且有力量的怀抱,再一次在心里认识到,此刻将他抱住的是一个男人。 白清俞生的高大,比他要足足高出一个头,之前他认定白清俞是女子时,两人走在一起他都不曾觉得违和,眼下接受他是男子的事实,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安静的抱了一会儿,陆容深低声开口,“早上我哭不是因为生气。” “嗯?” 陆容深将脸埋入他颈弯,后脖颈都成了红色,“谁让你昨晚欺负我的,还……欺负的那么狠。” 白清俞:“……” “我错了,殿下,”白清俞弯腰将他打横抱起,大步往床榻走,“昨夜抹了药,不知恢复的如何,我检查一下殿下的伤。” 陆容深大惊失色,一挨到床立刻滚到了床里侧,裹紧被子说道:“不必不必,我好着呢。” 白清俞无奈,盯着陆容深那双核桃眼,眉眼的温柔能沁出水,“殿下不必害羞,多抹两次伤口好得快。” 陆容深脸红的滴血,他像一只炸毛的猫,“我自己来,你出去。” 昨夜上药时他都已经昏过去了,哪里还顾得上羞耻,眼下他清醒着呢,脸皮可没那么厚。 “好,我去给殿下温帕子敷眼睛。”白清俞将清凉的药膏拿出来,交到陆容深手心,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另一边,自白清俞穿着婚服离开侯府,白毅就一直处于担惊受怕之中,直到第二日晌午,白清俞遣人回来告诉他一切安好,白毅这颗心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下。 当初答应跟黎王合作,接受这桩指婚时,他内心其实并不看好,甚至觉得黎王这厮在坑害自己,让白家走上不归路,上了他的贼船,可如今看来,八殿下是真的喜欢他家清俞,无论是男是女,他都愿意接受,对白毅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白清俞不知道此刻他爹内心的想法,他陪同陆容深回宫面圣。 弘嘉帝照例给了两人许多赏赐,又说了会儿话,便打发他们去叶妃那里。 两人乐得轻松,相携来到叶妃的宫殿。 叶妃早早便等候在门口,见到二人,她喜笑颜开,开心的吩咐宫女摆茶添水。 两人陪叶妃坐了半晌,又吃了顿午膳,临走时叶妃拉住白清俞的手,和善又温婉的说道:“瞧见你们俩这般恩爱,本宫也算是放了心,如今小八有了府邸,只待日后你再生个孩子,府里就热闹了。” “咳咳咳!”陆容深剧烈咳嗽起来,他拉过白清俞,将人藏在自己身后,这才笑着哄人,“母妃,您着什么急呢,孩儿刚成亲,没个三五年是不打算要孩子的,您就别多管了。” 说完便拉着白清俞溜了。 叶妃站在宫门口,笑骂:“臭小子,怎么成了亲还跟个孩子一样,一点都不懂事。” 直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陆容深这才哈哈大笑起来,“母妃竟然叫你生孩子,哈哈哈,等日后她知道你是男子,表情一定很精彩。” 白清俞想起叶妃方才殷切盼望的脸,他眉眼沉默下来。 “嗯?你这么了?”陆容深笑了半天,一转头看见白清俞无精打采的样子,赶忙凑过去问道。 “殿下若是喜欢孩子,日后可以抬两房平妻,为殿下开枝散叶。”白清俞想着,陆容深已经为他牺牲了这么多,他该大度些,满足他跟叶妃的愿望。 谁知陆容深一听,笑吟吟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谁说我喜欢孩子了?” 白清俞叹息,他语重心长的劝道:“母妃只有你一个孩子,她自然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后代,这是人之常情。” 陆容深可不听这些话,他反驳道:“我母妃也就是随口一说,她还很疼我三哥呢,我三哥娶了三嫂,母妃别提多喜欢三嫂,她在宫内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比你看的通透,她只希望我跟三哥能幸福,其他的不重要。” 白清俞不是爱钻牛角尖的性子,相反,他自小在西境长大,比大多数人要更加果敢坚毅看得开,他只是觉得亏欠陆容深太多,所以一再让步,说出了那番违心之语。 他跟叶妃一样,希望陆容深能永远幸福。 “好,等以后有机会,我带殿下去西境玩,那里虽不及邺京繁华,却别有一番自在趣味。” 陆容深顿时激动的双眼放光,“好好好,到时候你教我抓鱼打猎,我自小在宫里长大,还没有痛痛快快放肆的玩过呢。” 白清俞眸底柔色无限,“好,只要殿下想做的,我都陪着殿下。” 彼时他们还在畅想以后的生活,谁也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弘嘉帝下旨,白毅带着白清俞和陆容深,举家前往西境。 一路上,陆容深兴奋的叽叽喳喳,对每个地方都充满好奇,这股兴奋劲儿一直保持着他们抵达西境桑城的府邸。 在这里,陆容深如同脱缰的野马,快活又自在。 白清俞十分宠他,几乎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他在这里体会到了不一样的天地广阔,感受到久违的潇洒无拘。 桑城是白家的大本营,哪怕白毅被收走了兵符,这里的人也依然敬重白毅和白清俞,更让陆容深惊奇的是,到了这边,白清俞彻底换回了男装,而这里的人,都对此没有任何的异样反应。 边地的百姓,不关心龙椅上是谁坐着,他们只知道,是白家守护着西境,保护这里的百姓,所以他们也会保护白家,守护白家的秘密。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怪不得白清俞说,他在西境过的很自由。 连陆容深都开始羡慕起来。 很快,西境的平和生活被打破,陆国与六国的平衡也岌岌可危,战事一触即发。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20节 陆容深站在城门口,目视着高头大马上身披铠甲的白清俞,劲装束发,锐不可当,他第一次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向马上的人,眼底迸发出异彩。 那是他的骄傲,他的清俞,他的大将军。 第一次堂堂正正以男儿的身份,出现在万千人面前的白清俞。 他笑着挥手,眼底有泪光,大声朝他喊道。 “白大将军,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1 22:03:45~2023-09-17 13:3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2章 陆多余视角 陆多余四岁这年,聂思然大婚。 当朝丞相与新贵户部尚书的婚礼,赚足了噱头,婚礼这日,聂家空前热闹,两位新帝更是罢朝一日,亲临聂家撑场子。 满朝文武和世家大族全都带着厚礼来道贺,盛况无前,聂府门口炮竹声更是响了一天,喜糖都是整袋的往外撒,见者有份。 陆多余还做了回小花童,提着花篮跟在两位舅舅身后,穿着御绣局做工精致的红色小袍,头上也用红绸丝带束发,下面还缀着金丝嵌玉流苏,早上从皇宫出发时,他爹爹心血来潮在他额头点了朱砂,精致中透着可爱,稚气又漂亮。 进入正厅,聂思然与苏如鹤拜堂,楚沅便将陆多余抱起来,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夸赞道:“小鱼今天做得很好,大家都夸你呢。” 陆多余今日可算是出足了风头,他骄傲的挺起小胸脯,靠在楚沅怀里,把自己靠脸得来的红包全部拿出来交给楚沅。 “这是小鱼赚的钱,给爹爹花。”清脆的童音萌化周围的宾客。 “谢谢宝贝。”楚沅笑吟吟的接过,又在陆多余脸上亲了一口,将厚实的一沓红包递给身旁的陆容淮。 陆多余回回得了奖励都会交给他,楚沅会帮他好好收着。 有朝臣站在两人身后,见状奉承道:“太子殿下小小年纪竟已如此孝顺懂事,陛下能否教臣一些育儿心得,臣家里那顽劣小子真是不堪教化。” 陆容淮怕楚沅累着,将陆多余从他怀里薅出来,拍拍他小脑袋,“自己玩去。” 小家伙身边有暗卫随身保护,又经常来聂府玩,安全不用担心。 等陆多余跑出去,他这才回眸瞪了一眼自己的臣子,“就你话多,下了朝没事多回家教育你儿子,少去喝点花酒,一把年纪玩的还挺花哨。” 周围响起一阵压着声的哄笑。 朝臣被说的脸上青红交加,他实在没料到陆容淮连他私下做的事都知晓,当即头皮发紧,心里怕得要命,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陆多余跑出正厅,熟门熟路的朝后院走,这里跟他自己家差不多,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陆多余弯起大眼睛,有模有样的跟这些叔伯辈的人问好,举止挑不出错,气质矜贵无双。 一众人心中暗赞,不愧是淮沅二帝的孩子,这气度胸怀,绝非常人能比。 陆多余走到一处僻静林木后,暗卫悄声出现,“殿下,方才踩到殿下鞋子的是罗家三房的长孙,可需要属下去处理?” 陆多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这双鞋是爹爹早上亲自给他穿的,眼下干净的鞋面被踩了灰,他眯起眼睛,想到刚才那七八岁的男孩故意往自己身边靠拢,趁着他与人说话之际踩他,还装出一副不小心的样子。 他笑了笑,神情笑容无一不与他们的笑面狐狸丞相相似,若是有朝中官员在场,一定会感到震惊。 “没事,今日是舅舅大婚,不准闹事。”他笑容乖巧,将暗卫招到自己面前,附耳低言几句。 暗卫听完后愣了一下,抬眸瞧见陆多余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对上太子殿下清澈的眼睛,他不禁打了个寒噤,低声应下后闪身退回去。 待婚礼结束,那名挑衅太子殿下的罗家孩子也会受到相应惩罚。 前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后院却静谧幽雅,檐下连绵的红绸带出大片喜庆的热闹,为了古韵冷香的后院添上明媚。 陆多余来到喜房门口,门口的护卫不敢拦他,陆多余推门而入。 屋内静悄悄的,陆多余走过去,看见苏如鹤一个人坐在桌前看书。 “苏苏。”陆多余扬起开心的笑容,小跑过去。 苏如鹤放下书,起身走过来,在小家伙面前蹲下,“小鱼怎么过来了?” “前面吵的我耳朵疼,我来陪苏苏,”陆多余盯着身穿大红婚服的苏如鹤,眼睛发亮,“苏苏今天好漂亮啊。” 苏如鹤低咳一声,被小家伙专注的目光看的有些害羞,他将陆多余抱起来,抱着人坐回凳子,“吃饭了吗?” 陆多余摇摇头,他伸手按住自己瘪瘪的肚子,“有一点点饿。” 桌上有精致的糕点,苏如鹤拿了一块喂给陆多余,又吩咐外面的人备膳。 热腾腾的膳食很快端上来,陆多余自己坐到凳子上,捧着碗吃的很高兴,他还主动给苏如鹤夹菜,两个人吃着饭,时不时说上两句话,气氛其乐融融。 “苏苏,你现在不紧张了吧?” 苏如鹤微愣,“什么?” 陆多余一双乌黑眼眸乖巧凝视他,“刚才我进来时,苏苏很紧张。” 苏如鹤捏着筷子的手不由得握紧,但他很快又放开,朝小家伙坦然一笑,“是的,我刚才是有点紧张。” 他以前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亲。 他不由得想起那年雪夜之下,坍塌陷落的废墟里,黑暗中依偎的身影,以及那不浪漫却心动的告白。 至此,人生似乎走向了另一条路,身边也时刻多一道让他安心的目光。 “苏苏不紧张,我陪着你。”小家伙贴心安慰他。 苏如鹤展颜,“好,谢谢小鱼。” “好啊,你们两个偷偷在屋里吃什么好东西呢,大老远都闻着香味了。”陆容深推门进来,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又鬼鬼祟祟的把门关上。 屋内一大一小回头,注目,“皇酥,腻肿么来了?” 陆容深乐颠颠地跑过来,他先呼噜一把小家伙的脑袋,“好好吃你的饭,话都听不清。” 转身坐到苏如鹤身边,在苏如鹤疑惑的目光下,将怀里的东西快速塞到他袖中,还朝他挤眉弄眼,“给你带了好东西,待会儿洞房时用得到,不必谢我哈。” 苏如鹤怔住,他低头要将袖中之物拿出来,却被陆容深按住手,陆容深笑容别有深意,“别急,等我和小鱼走了你再看。” 陆多余抬起头,好奇的眨眼睛,“皇叔,什么是洞房?” 正在说话的两人齐刷刷低头看他。 陆容深揉捏他的小脸,噗嗤一声笑,“洞房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睡觉呀,你看你舅舅和苏……” 苏如鹤红着耳尖打断他,“殿下,小鱼还是孩子,不要教坏他。” 陆容深:“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还叫我殿下,叫我名字就行。” 陆多余跳下凳子,跑到苏如鹤面前,双手搭在苏如鹤膝上,仰脸瞧他,“我也喜欢苏苏,我也要跟苏苏洞房。” “噗哈哈哈……”陆容深笑的捶桌。 苏如鹤忍俊不禁,他抚上陆多余的脸颊,温吞徐缓的语调有着独特的安定韵味,“等小鱼长大了,遇见自己心爱之人,自是会与之成亲洞房。” 陆多余不解,童言清脆道:“那苏苏你等我长大,我娶你。” 陆容深快笑疯了,他故意摇头,“你晚了一步,苏苏已经嫁给了你舅舅,难不成你要跟你舅舅抢吗?” 陆多余撅起嘴,嘴巴上还沾着汤汁,小身子依偎到苏如鹤怀里,“不跟舅舅抢,我也喜欢舅舅。” 说罢,他仰起脑袋乖巧询问:“苏苏跟舅舅洞房,是因为喜欢舅舅吗?” 陆容深的笑声停止,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都好奇的看着他。 苏如鹤被他们炙热的目光看的羞赧,他微撇开头,静默良久,他抿紧嘴角,几乎是用气音在回答:“嗯。” “哇哦。”陆容深双手鼓掌。 陆多余牵住苏如鹤华服衣摆,小脸上也是快乐的笑容,“那太好了,舅舅也喜欢苏苏,舅舅跟苏苏是两情相悦。” “就你这个小滑头知道的多。”陆容深在他脑门上轻弹了下,顺手将他抱过去,掏出帕子给他擦嘴。 陆容深乖巧坐在陆容深怀里,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还开心的晃悠着自己两条腿。 陆容深瞧着稀奇,忍不住戳了下小家伙的脸颊,还指给苏如鹤看,“小鱼跟着聂思然学习,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舅甥俩性格越发相像呢,你看小鱼,笑容跟你家那位狐狸一模一样。” “……”苏如鹤目光不禁下移,对上陆多余的视线,小家伙唇红齿白,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别说,还真有些像。 他顿时哭笑不得。 “好了,时辰不早了,再待下去聂思然回来可要轰咱俩啦,”陆容深抱着陆多余起身,他步伐轻快的朝外走,到门口时拦住苏如鹤,“你就别送了,回去坐着吧,趁着人还没来,把我给你的好东西拿出来仔细研究一下,哈哈哈。” 苏如鹤关上门,回身时动作不小心带出衣袖中的东西,‘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苏如鹤低头,视线在对上那明晃晃的‘椿宮图’三个字时,脸色腾地一下爆红。 另一边,陆容深抱着陆多余,并没有回到前院吃酒席,而是走后院小门离开聂府,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出去找乐子玩。 聂府的酒席到深夜方散。 众人看着新郎官面带微笑施施然离去,心里那叫一个失望,今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都没能成功灌醉新郎官,他们心里别提多遗憾,可看着站在新郎官身边的白大将军和淮帝,他们纵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去灌酒。 开玩笑,皇帝亲自出面挡酒,谁不长眼的敢过去劝酒。 白清俞放下酒盏,问身边的小厮,“容深呢?” 小厮回道:“殿下先前去了后院,并没有回来。” 白清俞点头,陆容深身边有人保护,他招来暗卫,正要询问陆容深此时在何处,就见一名暗卫出现在陆容淮面前。 “陛下,小殿下跟着靖王殿下半个时辰前出府了,现在正在城南花伞巷看杂耍。” “……”白清俞扶额,自家那个贪玩的殿下总喜欢出去玩,竟然还大晚上的把太子殿下也拐跑了,“我去将人找回来,再将小殿下送回宫。” 陆容淮摆手,慵懒平静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说道:“不必这么麻烦,他既然喜欢跟小八一块儿玩,今晚便带他回你们府上住吧,明日再送回来。” 白清俞点头,陆多余在他家也住过好多次,房间和东西都备着的,倒也很方便。 他正要说话,就见陆容淮抬手搂住楚沅的腰,乐悠悠的朝外走,还侧头在楚沅耳边轻笑,“可算把臭小子送走了,今夜独属你我,阿沅,咱们快些回宫吧。” 楚沅伸手推开他的脸,笑嗔,“陛下真不害臊。” 陆容淮将人搂紧些,又凑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他们的沅帝脸上扬起明媚的笑,眉目间皆是举世无双的风采。 两人手牵手,相携离去。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21节 元平三年,陆多余五岁,第一次跟随大家出海。 海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有趣的,航行数月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一座海岛。 他们在那里待了十几天,将所有贵重物品带上船,又启程回家。 他们这趟出门将近半年,朝中一应事务全数交给聂思然,回京后,聂思然毫不客气的把成山的奏折扔到两位皇帝陛下面前,牵起他数月不见的媳妇儿转身就走。 “聂相不再多坐会儿?”陆容淮欠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聂思然冷笑一声,回眸,“不了,接下来我要休假三个月,陛下自行处理这些奏折吧。” 陆容淮:“那不行,最多给你放一个月假,朝中没有丞相大人,朕甚是难过啊。” 聂思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抬袖挥了挥,拒绝的干脆利落。 给这周扒皮当丞相,他迟早得累死。 白清俞也非常思念陆容深,他克制着汇报完京中情况,得到准许后,立即快马加鞭赶回家。 顿时,御书房只剩下陆容淮和楚沅,还有一个在旁边跟弦雨滔滔不绝的陆多余。 弦雨如今是皇宫总管,负责明面上的宫内一应事务,此刻正笑容满面的听着小殿下讲述海上有趣的事情,还时不时的夸赞两句,拍拍小马屁。 “陆多余,过来。”陆容淮提声,小家伙顿时哒哒哒的跑过来。 “父亲,怎么啦?”他乖乖站在书桌前。 陆容淮一手支颌,一手点了点桌上的折子,郑重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教你看折子,你已经这么大了,该学会为你的父皇分担责任了。” 小家伙眼睛慢慢睁大。 他如今还没有面前这张案桌高,陆多余仰起头看向桌上高如山的折子,身形晃了晃。 小家伙求助的看向楚沅,露出泫然欲泣之色。 楚沅:“小鱼才五岁,你就要教他这些?” 陆容淮挑眉,“五岁不早了,这个时候开始接触朝政,十岁就可以临朝听政,十五岁就能主持朝政,他一登基,咱俩就可以出去游山玩水,这么一想,现在让他看折子是不是刚刚好。” 楚沅听笑了,他让弦雨将陆多余带出去玩,抬手拿起一本折子,“小鱼聪慧,晚几年再教也不迟,大哥也说小鱼学东西很快,比起过早的让他接触这些,我更希望他能有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 陆容淮拿过他手里的折子,将人拦腰抱起来。 “陛下?!”楚沅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陆容淮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脚步不停的走向御书房后殿,他将人放在床榻上,漆黑眼眸里笑意分明,“方才那话不过是逗他,阿沅不必当真,此趟出门阿沅辛苦了,在这儿先歇会儿。” 楚沅不肯,“不行,还有那么多折子没……” “有我呢,沅帝陛下不必操心。”他笑着吻上楚沅的唇,唇齿温柔厮磨。 两个人亲了会儿,楚沅没再坚持,陆容淮给他盖上柔软薄被,又摸了摸他的脸,这才起身出去批折子。 因着聂大丞相罢工,陆容淮与楚沅每日都十分忙碌,陆多余在宫里玩了几天,无聊的跑到御书房。 “爹爹,为什么皇叔和苏苏都不来找我玩?”陆多余趴在楚沅腿上,仰起头委屈的问道。 以往他们总会隔三差五来接小家伙,白家和聂府他都很熟悉,如今回来好多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找他,他们是不是忘了小鱼? 楚沅放下笔,他伸手抚摸小家伙的发顶,耐心的跟他解释道:“小鱼是不是想他们了?皇叔和苏苏舅舅这几天休假,等他们有空会来找小鱼的。” 陆多余眼巴巴的看着他,“皇叔和苏苏为什么要休假啊?” 陆容淮正批阅奏折,闻言他嗤笑一声,将批完的折子随手一抛,接连改了七八天折子,他现在怨气比鬼重,“因为你的白叔叔和聂舅舅忙着造小孩。” “嗯?” 小家伙大大的眼睛显然十足疑惑,他知道自己是楚沅生的,但是外公跟他说过,爹爹体质特殊,普通男子并不能生子,他不理解的看向楚沅,“爹爹,舅舅和叔叔他们也可以生小孩吗?” “呃……”楚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在小家伙干净又懵懂的目光下,他硬着头皮说道:“或许……是可以的。” 他也不敢保证,但苏如鹤和陆容深误饮泉水是事实,至于对他们有没有效果,谁也不能保证。 小家伙原本懵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欢呼一声,冲出去找弦雨。 “弦雨叔叔,弦霜叔叔,我就要有弟弟妹妹了!”小家伙大声宣布这个喜讯,笑声隔老远都能听见。 屋子里安静下来,楚沅无奈的看向陆容淮,“望黎,大哥和白将军并不知道这件事,小鱼定会四处宣扬,而且……万一没有怀孕……” 他本还有点担心,结果在看到陆容淮脸上得逞的笑容后,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当然,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陆容淮笑着将楚沅拥入怀中,一副看热闹四处拱火的架势。 楚沅靠着他坚实宽厚的胸膛,无奈一笑,觉得自己真是越发的纵容他了。 “事先说好,你若得罪了大哥,我可不帮你。” “阿沅不帮我还想帮谁?”他掐着掌中的细腰问道。 “陛下跟大哥玩心眼,哼,自求多福吧。” “好啊,那我求一求多福,到时候记得帮帮为夫。”男人轻笑着咬住他的耳垂,一只手也趁机滑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就完结啦!(激动搓手),感谢这一年来支持的小天使们,谢谢大家,喜欢的话记得给作者点个关注呀,么么哒。 第183章 怀孕后续 聂思然休假一个月后,终于重返朝堂。 文武百官看到愈发骨清神秀的丞相,大为感动,险些落泪。 这个朝堂可以没有他们,但不能没有聂相大人。 这一个月来,没有聂大人顶在前面跟淮帝斡旋,他们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淮帝的可怕,尤其是若哪一日沅帝没来上朝,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大臣们恨不得钻到地底,也不想直面淮帝。 至此,朝堂众人对聂思然肃然起敬。 只是聂相大人回来上朝,苏大人竟然还在告假,属实让他们费解。 他们敬佩的看着聂思然,以前没发现,聂大丞相竟能面带微笑与淮帝议事,起码他们笑不出来,每天上朝的心情跟上坟一样,度日如年。 下朝后,聂思然被陆容淮叫去御书房。 “陛下打算放任外面那些流言?”聂思然坐在临窗圈椅上,他将官帽摘下,平正的置于桌上。 陆容淮佯装不知,疑惑发问:“哦?外面有何流言?” 聂思然黑眸扫过来,静静看着他演戏,“朝野都在传阿沅又有了身孕,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若是真的倒也罢了,若是假的,不可再放任流言传播。” 陆容淮心中憋笑,他放下朱砂笔,挑起一侧眉梢,俊逸面容透出几分肆意蛊惑,“我知道了,今年新上的云雾茶不错,尝尝看。” 聂思然见他转移话题,轻啧一声,端起茶正要喝,就见楚沅和白清俞从殿外走进来。 陆容淮立即起身,走过去牵住楚沅,“忙完了?” 楚沅笑着点头,转头跟聂思然打了声招呼。 聂思然颔首,眼神不经意间从楚沅平坦的腹部掠过,他放下茶盏,抬眸看向白清俞,“北疆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白清俞坐过去,“已派兵解决,一群流寇罢了,不成气候。” 陆容淮:“眼下年关将至,朝堂忙碌,待年后我跟清俞亲自过去一趟,如果有隐患,就将它连根拔除。” 楚沅侧头去看陆容淮,他今日穿了绀青常服,乌发只一枚白玉簪松挽其间,眉目清朗,朝陆容淮盈盈笑开。 “北疆一事说来也巧,还与陛下你有关呢,”楚沅故意卖了个关子,悠悠往下说:“听说这带头作乱的人,曾经还是陛下的表弟,与陛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陆容淮往白清俞那边看了眼,白清俞装作看风景,眼睛撇向了窗外,他又看向聂思然,聂思然撑额笑看过来,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这狐狸…… 陆容淮眼角抽抽,转过脸正经又严肃的跟楚沅保证,“阿沅,此事我毫不知情,大哥和清俞事先并没有跟我说过,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楚沅托腮凝视他,故意问道:“陛下不记得你那位青梅竹马了吗?” “不记得了,我从来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到底是哪些嚼舌根的在你面前乱说,毁我清誉。” 楚沅:“他叫宁玉羌,陛下记起来了吗?” 陆容淮那必须坚定自己的原则,“记不起来,没印象。” 旁边传来轻笑,聂思然敲敲桌沿,“陛下这忘性有点大啊,当初咱们回京时,宣宁侯府可是第一个逃走。” 白清俞点头,“没错,宁玉羌当初还在背后帮二皇子做事,又在民间散布各种谣言,与太后狼狈为奸,当初六国作乱,我怀疑其中也有他的手笔。” 聂思然:“他倒是没有那么聪明,被人耍的团团转,事情败露后心虚潜逃,若安分守己倒也可以放他一马,偏偏在北疆那边兴风作浪,妄图以卵击石。” 楚沅:“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或许只是想让陛下知道他在那儿。” 他话音一落,屋内三道视线全聚过来,落在陆容淮身上。 陆容淮心神发紧,他看似轻松的笑了下,桌子底下紧紧握住楚沅的手,“那我可不会上他的当,这件事全权交给清俞,抓到后格杀勿论。” 白清俞正要应下,就听聂思然还在火上浇油,“陛下不打算与你的竹马表弟见最后一面?这日后阴阳两隔,再想见面可就难了。” 陆容淮磨着后槽牙,努力微笑,“子虚乌有之事,大哥莫要说笑。” 聂思然可不会轻易放过他,“陛下矢口否认的样子还挺有趣,清俞你觉得呢?” 白清俞:“嗯。” 陆容淮:“……” 楚沅笑的歪倒在椅子上,主动替他解了围,“好了,大哥清俞,中午留在宫里用膳吧,小鱼很想你们。” “好,下午我带他出宫,父亲他们也许久未见小鱼,明日给你们送回来。” 陆容淮:“住在你家也行,不必那么快送回来。” 楚沅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白清俞笑着接话,“陛下,让小鱼也去我家住一天吧,深深跟我念叨了好多次,再不满足他的要求,我可能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陆容淮这一刻觉得这两人突然就顺眼起来,他鼓励似的朝两人竖起大拇指。 又过一月。 四人在御书房正商议着除夕夜宴,弦风忽然在外敲门。 “陛下,白将军府上管家在宫门口急报,靖王殿下突发晕厥,请白将军立即回府。” 废太子怀了敌国皇子的崽 第222节 白清俞瞬间白了脸,眉间迅速浮现担忧,情急之下甚至顾不上告假,抬脚就冲出了御书房。 陆容淮发话:“弦风,带太医院两位院正立刻去靖王府。” 弦风领命。 楚沅也跟着站起来,“我们也去看看。” 白清俞速度太快,他们赶到宫门时,早已看不见白清俞的身影。 “八弟现在如何?人醒了吗?”到达靖王府,楚沅见白清俞从屋内出来,急忙问道。 白清俞神色有点不大对劲,他摇了摇头,客气的送走了太医。 待人一走,他立刻着急的询问聂思然,“聂兄,深深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可否请江叔父为他把脉?” 聂思然:“好,不过一来一回耽误时辰,马车在门口,直接去我家。” “多谢。” 一行人赶到聂家。 白清俞抱着陆容深冲进聂府,聂徐行正端着碗要往后院去,瞧见他们,赶忙问道:“怎么了这是?容深这是出了什么事?” 白清俞面色焦急,“聂叔父,江叔父在不在家?” “在家,他刚回来,正在给小鹤把脉,我带你们过去。” 聂徐行正要带路,聂思然忽然冲过来,“苏苏怎么了?” 聂徐行:“可能是吃坏了肚子,今儿上午吐了三回,你爹刚过去呢,我让厨房熬了点粥,你回来的正好,快送过去。” 聂思然接过碗,拔腿就朝后院跑。 白清俞紧随其后。 聂思然冲进自己院子,一进屋就看见他爹握着苏如鹤的手在说话,脸上……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见状,他心神稍安,快步走过去,附身看向靠着床榻的苏如鹤,“现在可还想吐?父亲给你煮了粥,要喝点吗?” 他柔声问询着苏如鹤,但苏如鹤却好似没听见,神情呆呆的,好似魂游天外。 聂思然:“苏苏?” “哎呀哎呀,你挤过来做什么,别挤着我家小鹤,一边儿去。”江倪起身将聂思然往后推,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白清俞,还有他怀里的陆容深,他立即抬脚往外走,脸上神情喜不自禁,“来来来,正好,快进来,我给容深瞧瞧。” 白清俞:“?”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陆容深进屋,将他放入软榻上,江倪洗了手过来,搭脉开始问诊。 陆容淮站在江倪身后,楚沅则是过去找苏如鹤。 “大哥,苏苏怎么样了?” 聂思然正在跟苏如鹤说话,只是无论他说什么,苏如鹤都没有反应,直到楚沅走过来,清徐悠缓的语调传来,苏如鹤的眼珠子也缓慢的动了动。 他安静地听着楚沅说话,视线一点点转动,逐渐落到楚沅的小腹处,随即目光凝固不动,只呆呆的盯着那里,宛如一尊泥塑娃娃。 就在这时,另一边传来江倪欢喜的笑声。 “哈哈哈,好事成双,好事成双啊哈哈哈。” 白清俞上前,素来话少的人一口气问道:“江叔父,到底怎么回事?先前两位太医支支吾吾,神情忧惶,就好像是深深得了什么怪病,您诊完缘何会说是好事?” 江倪环视一圈,见大家都神情紧张,他起身利落的卷起自己的衣袖,左右手往两边一指,笑得开怀,“当然是好事,小鹤和小苏竟然同时有孕,这是天大的好事,走,徐行,陪我去厨房,今日我要亲自下厨!” ‘啪’地一身,聂思然手中的碗摔落在地。 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同时拦住江倪,异口同声,“怀孕?” “是啊,小鹤孕吐反应比较大,我得去叮嘱厨房,饮食上多加注意,至于容深嘛,睡醒就好了,你俩别挡着我,我忙着给他俩做补汤呢,快让开。”江倪说完,推开两人大步朝外走去。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许久,陆容淮率先笑出来,他嘲笑道:“怎么了两位,这是被喜悦冲昏了头,变傻了?” 白清俞不可置信的望向软榻上还在昏睡的陆容深,“这……不可能……我是不是听错了?” 聂思然看上去比他冷静许多,他平静的走回去,只是快到床榻时,脚下踩到碎瓷片,朗月清风的聂大丞相当着众人的面,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 尚书大人和靖王殿下怀孕一事,很快流传开来,自从江氏族人回来生活,百姓们也逐渐接受男子可以有孕一事,况且也有人与江氏子弟成婚,如今孩子都已两三岁,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最不适应的,反倒是两位孕夫本人。 陆容深醒来后,花了一天一夜,才勉强接受自己有了身孕一事,想通之后,他直接将白清俞打了一顿,气鼓鼓的收拾行李回叶家。 如今叶妃娘娘也不住在宫里,陆容淮特地准许她回叶家生活,方便她与陆容深能随时见面。 白清俞半个字也不敢多说,小心翼翼的跟着后面,护着他的安危,直到把人送进叶府,陆容深转头就叫下人关上了门,不让他进来。 另一边,苏如鹤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聂思然每日想方设法给他准备好吃的,然而都不奏效,短短半个月,苏如鹤和聂思然都瘦了许多。 最后还是江族长帮了忙,族长有不少男子孕后反应大,他们研究了许久,找了许多法子来调理,还真摸出一点门道。 有了江族长送来的方子,苏如鹤的孕吐渐渐减弱,气色终于好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陆多余是最开心的,他每日不是往聂家跑,就是去靖王府,一整个乐不思蜀,眼巴巴盼望着他的皇叔和小舅舅早点把宝宝生下来给他玩。 就是这几个月,他的舅舅和白叔叔过得挺不容易。 尤其是他的白叔叔,皇叔怀孕后脾气暴躁许多,白叔叔经常挨揍,但是令小家伙很费解的是,明明都挨了揍,白叔叔看上去反而还很高兴。 他觉得白叔叔和舅舅过得很惨。 有一天,他大清早被他无良的父亲从被窝里挖出来,拎到大殿去听政,睡眼朦胧间瞧见了站在下面鼻青脸肿的聂思然和白清俞,他猛地一激灵,惊恐的瞪圆了眼睛。 龙椅宽阔,两帝并坐还余空隙,小小的人儿坐在两人中间,伸手轻轻扯住楚沅的龙袍。 “爹爹,舅舅和白叔叔被人打了吗?”他小声问道。 楚沅低头,龙冠上的玉珠轻轻摇晃,遮住那倾城风华的眉眼,他低声告诉小家伙,“没有,小鱼别担心。” 不止陆多余一人好奇,满朝文武对他们的脸也很好奇。 赵禄第一个忍不住,关心道:“白将军,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白清俞转头面向赵禄,左眼眼眶整个乌青发紫,沙哑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恼,“昨夜与我父亲商讨孩子的小名,我与他意见不一,否决了他,他气急了给我一拳,赵大人,你觉得是白念深好听还是白惜深好听?” 赵禄:“……”都不好听。 他真是嘴欠去问,曾经那个冷漠话少的白将军去哪了?眼前这个他都想揍一拳。 赵禄面无表情的转过脑袋,去看文官行列之首的聂思然,“聂相,你脸上的这伤痕,我怎么瞧着像是被咬出来的?” 聂思然脸上赫然有一个牙口印子,他目光飘来,睇给他一个高深眼神,“家夫近来食欲大增,夜里饿了咬两口,怎么,赵大人羡慕了?” 赵禄:“…………” 他羡慕个毛蛋! 不是,这两人有病吧? 赵禄嘴角直抽抽,决定闭上嘴,多问一句他就是狗。 陆容淮欣赏完一出热闹,漫不经心的撑起下巴,“你们两个收敛点,不就是生个孩子,一个个还在朝堂上显摆起来,丢人。” 口中说着丢人的淮帝陛下,在后来得知聂思然得了一个千金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他抱紧楚沅,嘴里哼唧,“阿沅,我也想要女儿,你给我生个女儿嘛。” 两个小家伙出生,楚沅正忙着备礼,陆容淮黏黏糊糊缠过来时,他伸手揪住陆容淮的脸,美目一横,“陛下,不要捣乱。” 陆容淮亲了亲他的手指,还在忿忿,“那老狐狸凭什么有女儿?” 他都没有! 楚沅:“哦,那你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你没有。” 陆容淮:“??” 陆容淮:“看样子是我还不够努力,阿沅放心,为夫日后定勤加操练,争取早日抱上小公主。” 楚沅被他抱起来时,忍无可忍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陆望黎,你滚蛋。” 苏如鹤和陆容深同时有孕,生产时也只相隔一天,两家一合计,打算一块儿将喜宴给办了,因着两人都在聂府生的,所以大家决定在聂府办酒。 百日宴这天,阖府上下忙成一团。 陆多余趴在摇篮旁,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两个睡得香甜的小宝贝。 “糖糖妹妹,小酒弟弟,我是你们的小鱼哥哥。”他开心又小声的跟两个小婴孩打招呼,自己在那说了好一会儿,摇篮里两个宝贝根本没有半点要醒的样子。 苏如鹤坐在旁边,看的满眼笑意,他握住陆多余的手,将他轻轻地带到自己身边,“妹妹和弟弟还没有醒,小鱼要不要先去前面玩?” 陆多余摇头,“爹爹说了,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在这里陪小舅舅、皇叔、还有弟弟妹妹,我不想去前面玩,我就想在这里陪你们。” 陆容深靠在软榻上吃糕点,生完孩子他的脸圆了一圈,瞧着白白胖胖的,甚是喜人。 陆容深:“小鱼过来,那俩崽子好不容易哄睡着,你可千万不能把他们逗醒,不然我和你小舅舅可有的忙活了。” 陆多余乖乖过去,陆容深喂他吃了一块蜜枣糕,苏如鹤掏出帕子给他擦嘴。 陆容深笑眯眯的看着陆多余,忽而想到什么,逗他,“小鱼,你看弟弟妹妹长得多可爱,你喜欢哪一个?日后给你做媳妇儿。” 陆多余人小鬼大,一听这话可不上当,脑袋摇成拨浪鼓,“小鱼不想要媳妇儿。” “?” 陆容深和苏如鹤对视一眼,苏如鹤蹲下身,目光柔和的注视陆多余,“小鱼为什么不想要呢?” 陆多余眨眨眼睛。 陆容深:“跟皇叔说,皇叔和你小舅舅保证不往外说。” 陆多余:“真的吗?” 陆容深:“那当然,皇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苏如鹤也笑,气质温和如水,“是呀,我们给小鱼保密。” 闻言,陆多余挺起小胸脯,笑起来时眼睛弯起的弧度与聂思然越发相像,他声音清脆道:“有媳妇儿要挨打,小鱼不要挨打,小鱼不要媳妇儿。” 陆容深惊讶,“瞎说,有媳妇儿为什么要挨打?难不成你以后娶媳妇儿,要娶一个母老虎回来?”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乖巧询问:“皇叔和小舅舅是母老虎吗?” “什么?”陆容深指着自己的脸,叫屈,“我跟你小舅舅怎么可能是母老虎,你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