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宴》 重逢微h 午后,整个办公室安静异常,周合端着一套茶具走进会议室,她小心的把茶杯拿格尺比着放到了各个座位上。 茶具是王总的珍藏,拿给她时特地嘱咐了要小心。周合不敢怠慢,她才到这个公司一个月,因为之前简历上的两年空白,很多公司的HR会认为这是个缺陷,她的专业又导致可选择的行业又少,所以即使顶着top2学校的名头,想要一个既符合她心理预期又愿意接纳她的公司并不是特别容易。 现在这个公司是做文化产业的,公司规模在行业内属于中等,属于成立不久但发展迅速的,她应聘时公司正值飞速扩张时期,各个部门都在海量的吸收新人,所以她的简历就被递到了CEO面前,然后就被表面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实则缺人到焦头烂额的王总拍板儿定下了。 没想到她上手极快,之前两年的自由职业生涯,她每天除了关在家里做翻译,就是阅读了大量的中外文学哲学心理学书籍。所以主业编剧她能上手,改剧本,审稿也都能顶上。 王总在她入职两个星期后某一天,路过她的工位,看着她任务栏需要鼠标滚动才到能底的待办事项,马后炮的说了句,“小周啊,当初见你跟你一聊,就觉得你是个全能型人才,我果然没有走眼,你看这个助理的职位你能不能兼任一下?反正你离行政办公室也挺近的。” 周合顶着她堪比国宝的黑眼圈,面无表情的回了句,“王总,我离你办公室也挺近的,你看我能不能兼任一下CEO?” 旁边的小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就被王总瞪了回去,摸了摸鼻子继续改他的电影海报设计图。 王总被她的狼子野心唬住,直叹这是引狼入室啊,打着必须要对她严加看管的旗号,实则,加了两千块工资,半强迫的让她兼任了助理。美名其曰,培养接班人。 周合倒不至于被一块大饼哄住,但是,这年头工作不好找,HR挑人比挑结婚对象还要严谨。她刚刚开始的职场生涯,没干满一年再跳槽,基本上简历也就废了。所以她每天揣着十来斤的怨气上班,佛挡杀佛人挡杀人,王总倒也没挑三拣四,公司发展阶段最缺现金流,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半花,所以花两千块用着这么一个低配版秘书,他一点儿不觉得委屈。好在周合适应能力很强,不到一周也就上手了,能在写剧本的间隙给老王点一份地沟油炒饭,也能在审稿的同时给他来一杯植脂末速溶咖啡。 许瀚总是跟她说,“省着点儿折腾你们老板,你把他熬死了,下一个可能更过分,毕竟资本家都是一样的。” 周合一般这时就会回他,“你忘了你们家也是资本家?” “就是因为我家是资本家,我才非常清楚我们都是一丘之貉。”说着,就把周合手中的泡面抢走。 许瀚家里虽然是资本家,他自己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医生,因此他总是不能适应周合的饮食习惯。 他们的周末,如果恰逢两人都休息,许瀚就会不辞辛苦跨越大半个城市把她接到自己公寓,给她洗手作羹汤,或者点一份五星酒店的外卖,然后两人一起分享一个缱绻的夜晚。 今天周末,本来是休息日,但是公司B轮的投资人刚好今天有时间,要来实地考察,所以全公司都回来待命,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周合应该是整个公司除了王总之外最想要投资成功的人,毕竟钱进来了,就有钱招个助理,不需要她再滥竽充数。 所以她整理完会议室,就早早的站在电梯旁,等着迎候今天的主角。 不到两分钟,王总打着领带也到了,他边对着电梯的反光整理仪容,边对着周合说,“小周今天挺积极啊。” 周合冲他咧了下涂着红唇的嘴巴,反倒把王总看愣了,这人平日素面朝天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没想到一打扮,竟有点绝色的味道,比公司那些小明星也是不输的,只是太瘦了点,公司发的工服西装穿在身上,晃晃悠悠,空空荡荡,像是一个顶着衣服的骷髅架子。 骷髅架子说出的话更渗人,“最后一班岗了,能不积极点儿吗?” “你…..你要死了?”王总哆嗦着声音说道。 随即,就在周合的白眼中回过神来,“哦哦,放心,等这轮投资进来的,我一定招个正儿八经的助理。” “你说谁不正经。” “我可不敢说你…….” 两人正打着嘴仗,谁都没有注意,电梯停在这一层,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王总一秒钟恢复了正经模样,不卑不亢的上前,伸出双手客套道,“陈总您好,我是王若明,恭候您多时了。” 站在C位的男人伸出了手握了一下,不咸不淡的说道,“王总,久仰。”随即矜贵的不再开口,只点头示意后面的助理拿出名片。 王总跟随行人员一一交换了名片,数不清的职位搞得人眼花缭乱,项目专员,投资经理,投资总监,CFO,总裁秘书,总裁办主任,副总,看着对方带了这么大一批人来考察,王若明未免有点受宠若惊,但虽然是要钱的,气势不能输,他随即示意周合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却看到周合正怔怔的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得不出声提醒,“小周,这是煜合资本的陈总。” 周合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她快速瞟了一眼王总,然后小步走到陈总面前,双手递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名片,“陈总您好,我是王总的秘书。” 那人却不接名片,甚至连眼神都未曾赐予分毫,只示意身边人接过。然后迈着步子随王总先行走了进去。 整个一下午,王总和投资方热火朝天的在会议室商谈,会议室外,周合手软脚软的瘫坐在工位上。 小刘看她面色苍白,好似生了病一样,就极讲义气的放下了手中的急活儿,承担起在会议室端茶倒水的工作。编剧部门的女孩子偏多,这下都悄悄前来八卦,“唉,听说那投资方的老板是个极品哦,模样堪比男明星,超正的,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不然凭你的姿色,说不定接触接触,再制造一两个偶遇,就嫁进豪门了。”说话的是资深编剧Jessie,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在行业混的时间可不短,此人大学时就已经捉刀写过一两个爆款剧,是公司的金字招牌。 听闻此言,周合的手指不自觉的抖了一抖,旋即有气无力的回到,“豪门哪是那么好进的,再说,你忘了我有男朋友了。” “对哦,小许也是才华横溢的医生一枚,又长得玉树临风,家底又厚,是个可堪婚配的人才。” 周合摸了摸手臂,顿一下,又使劲按了按,还是没能抚平手臂上丛生的鸡皮疙瘩,听着她一串一串往外甩词儿,制止道,“你这是又卡文了吧,快回去写去,别在我身上浪费你横溢的才华。” “能浪费的就不算才华,只能算狗屎。话说,你跟小许医生感情这么稳定,什么时候发请柬啊?” 今天实在无力与她周旋,周合只得敷衍道“快了快了,今年一定。” 话音一落,空气中兀的静了下来。 就看到Jessie笑得像只优雅的鹌鹑,挺直腰板,面向她身后站着。 周合只得转过身。 果不其然,王总带着陈煜等一行人正参观公司各个部门,刚好驻足在她们工位旁。 当中的那个人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似是没什么问题,率先走了出去。 谈判的最后自然是宾主尽欢,投资方婉拒了王总安排的晚餐,只说陈总晚间还安排有其他行程,后续没什么问题就让团队进驻走流程尽调了。 待客人离去,王总哼着口哨回了办公室,周合才仿佛有了力气,这一下午,她总共见了他两面,都不确定他是否认出她。 周合摸不准,一年的时间,够不够忘记一个人。 这个猜想,在见到公司楼下熟悉的P1之后破碎成粉末。 那辆车,曾经是周合的噩梦,乃至于有段时间,她看到那辆车就腿软,陈煜知道后,就将这车闲置了,其实某些时候,他还是挺照顾她感受的,前提是她没有惹他发火,没想到,她离开之后,他又重新启用了这辆车。 周合在离它10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她预想着,一会儿会有保镖开门下车,而她,可能会被人掐着胳膊塞进车里,那她可以在车门打开的同时跑回写字楼,可以跑向旁边的保安亭,甚至可以跑向马路中央,如果有幸被一辆车撞到,那车主会拨打110,她会被警察送进医院……. 无数个念头汇聚,周合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鼓起勇气,悄悄站在车的侧后方,静静地观察。车上没有动静,更没有她预想的任何一种场景发生。她暗自好笑,笑自己草木皆兵,杯弓蛇影。所以,离开的背影格外轻快,有如劫后余生。 等人进了地铁口,男人才慢慢降下车窗,冷风灌进来,他只穿了一件羊绒衬衣,却好像丝毫不觉得冷。 “开车吧。” 门铃响时,周合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冬天天冷的时候,她的屋里总有些暖气不足,所以,许瀚时不时的会邀请她去他家睡一晚。 所以,当她拿着毛巾,胡乱套上睡衣,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时,完全想不到,门外站着的,会是另一个人。 屋内没有任何光源,却不显得昏暗,窗外小区里的路灯透过不怎么遮光的窗帘,在床上投下影子,刚刚擦头发的毛巾和睡衣随意的扔在地上,周合竭力遏制住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呻吟,头无助的蹭了蹭,泪水却不自主的滑落下来,晕湿了床单。 陈煜甚至连衬衣都没有脱,只是松了腰带和裤链。 金属的拉链随着撞击贴上臀肉,冰凉的触感激得周合颤了两下,穴肉无意识的绞紧,随即被男人察觉,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陈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颊上曾经肉肉的地方凹出了线条,黑眼圈挂在眼睛下面,离开一年,这就是她的新生活? 轻松地把她的膝盖折向胸前,曾经圆润饱满的地方,现在不堪一握,细细软软的腰部现在肋骨清晰可见,脚踝细的仿佛一折就断。 只有接纳他的地方,依旧窄小,潮湿,温热,熟悉的触感,令人沉迷。男人俯下身子,却并没有吻她,只是伏在她耳边,粗重的喘息震耳欲聋。 这样的距离太过亲密,实在不适合两个陌生人。 周合只想把一切当做一场意外,她努力把感官抽离身体,偏过头,想要离男人远一点,却被男人强硬的掰过下巴,看向床边的落地穿衣镜。 她全身光裸的仰躺在床上,身上的却男人衣衫齐整,只在动作间偶尔露出臀部肌肤,他整个人像一个罩子,从头到脚严丝合缝的把她禁锢在床上,周合受不了这种鲜明对比,湿漉漉的睫毛眨巴了一下,随即闭上了眼,她只希望能早点结束。 但男人并不放过她,夹杂着热气的声音喷在耳边,“又不是没看过,现在害羞,不觉得太晚么?” 换来的,是女人无声的抵抗,从开始到现在,女人没有开过口,不管是拒绝还是求饶,连呻吟也欠奉。 记得从前在床上她也不爱出声,只是有时被弄得实在受不了时,才会怯怯的开口,求他快一点,他一般也就从谏如流。 现在,也不知道这一年长得什么志气,竟连求饶也不会了。只一味的咬着嘴唇硬忍。但是她越忍,男人的怒气也就越盛,动作一下比一下重,久未交合的身体哪能承受如此暴力的操弄,周合险些就呜咽出声。 恰在此时,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震动起来。 陈煜看了一眼,伸手去够,力道过猛,连充电线都扯了下来,男人也不管不顾。 “给我。”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周合突然就紧张起来,撑起身子要去抢手机,却被男人轻松避开。好在他没有接通,只是把屏幕向女人晃了一下。 果然,是许瀚,他们之前约好了一起出去吃晚饭,这个点儿应该是人到了,通知她下楼。 “你觉得我做不到的,姓许的那小子能做到?”男人嗤笑了一下,却瞬间让周合僵了身子。他果然是有备而来,这次重逢,甚至这次投资都不是意外。 “不装死了?”修长的手指划过手机,震动戛然而止。男人捞过女人,让她跪趴在床上,从身后重新插了进去。一手拨过她额前碎发,“跟他分手,明天搬到我家。” 简简单单的两个命令,周合却做不到,“我们已经分开了,欠你的我会慢慢还。” “你拿什么还?姓许的钱?”男人的语调隐含怒气。“他还的起吗?你是不是不知道,许家的产业,一分落不到他头上?” “用不用我提醒你,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一个月,你不会认为人死债消吧?” 开始(上) 谁能想到,他俩的开始,是周合求着陈煜睡的她。 周合的人生,分为两个阶段。 十八岁前,她是锦衣玉食堆出来的大小姐,虽然早年丧母,但是爸爸周政孝是老三届的大学生,又在改革开放的初期果断下海,凭着实力和运气深耕家具行业,随着房地产热潮,在全国打造了三十多家家具商场,财富一度积累到周合都不知道她爸究竟有多少钱。 那一年九月,周合站在A市P大的门口,笑容灿烂的和爸爸在学校门牌前合影留念,虽然小时候也常常被妈妈带来这边闲逛,但是作为一个准大一新生,心情还是有点激动。父女俩都考进同一所大学,老家人都说这是老周家的祖坟旺得跟烟囱似的。 周合报的是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在这个年头,这个专业最好的出路是去培训机构当雅思老师,但无所谓,周家也不指望她赚钱,更何况,这是周合妈妈曾经待过的地方。周政孝送她去报到的时候,欣慰的差点哭出来,一个劲儿的唠叨,你妈要在,肯定比我更高兴。 只是当意外来临,周合才发现,文学救不了公司,文学也救不了他们家。 大一上学期末,当周合参加完期末考试,准备收拾行李回家过年时,噩耗传来,周政孝进了ICU。周合赶去医院,才知道,原来公司账面已经不剩什么钱,而家里几乎所有的资产都被拿去抵押,她爸是被商户堵在办公室,拉扯间心脏病发进了医院。原来周政孝的周氏美业在前几年飞速扩张,现金流本就不宽裕,再加上近几年房地产疲软,导致下游的家装行业也发展一般,周政孝抵押了所有个人资产,决定先缓过这个关头再说。就在这时,致命的一击来自他的副总王敏,一个他非常信任的师弟,其手法根本称不上高明,就是用打折吸引商户一次性交一年租金,再用商户的合同跟房东**集团谈判,要求缓交房租,还把商户的应收账款做抵押去银行贷款,里里外外,在掏空了公司之后,就卷着所有钱跑路美国。 18岁的周合站在ICU的门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人间疾苦。 公司账上剩下的钱连发员工的工资都不够,而周政孝的所有资产要么被抵押,要么被查封,连周合的银行卡都因为用的周政孝的副卡而被停掉,A市他们居住的别墅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法院封存,能动的只有现金十几万,还是被周合偷偷藏起来的。 十几万,其实够普通家庭撑一段时日,但是,对于ICU里面的病人,根本撑不过三天。 周合不得已去求助其他人,然而周政孝昔日商场的老友,要么已经被借过钱,要么就是投资了周氏美业的股份,没有人能在这次危机中独善其身,所以,避而不见已经是对周家最大的宽容。 周合开始疯狂打工做兼职,翻译,家教,所有能迅速变现的途径,都被一一尝试,然而,对于大厦将倾的周家,根本是杯水车薪。 转机发生在她做兼职一周之后,那一天晚上,周合着急去给一个高中生做家教,出了地铁,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去,在拐弯处没留心,加上单车骑得不熟练,天黑路滑,直接把一辆停在路边的迈巴赫的左侧倒车镜蹭掉了,还把驾驶位车门划了长长一道刮痕。 当时司机就开门下来了,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手足无措,他也是上任不久,刚把车停在这里五分钟等老板,不想出了这样的意外,着急的不行。 周合看着耷拉在车旁的镜子,欲哭无泪,老周车库里也有一辆一模一样的,曾经是他出去谈事儿时长排场的行头,节俭如老周买的车,不用想也知道价格不菲。 周合跟司机俩人站在车边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你有钱么,这一块车漆加后视镜,大概30万。”司机不抱希望的看着她,祈祷她是个骑共享单车来体验生活的隐形大佬。 在司机小哥希冀的眼神中,周合狠心地摇了摇头。她也没撒谎,今天结完老周的住院费,手里只剩几万块。 “那我只能报警了…..“ 正在周合盘之后怎么分期付款来着,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插进来问道,”怎么了?“ 周合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掐着烟站在车旁,眉毛蹙起,昭示着主人极不耐烦。 A市的冬天极冷,周合骨子里是一个南方人,所以从不能适应这里的天气,但是面前的男人,只穿了一件修身的黑色羊绒大衣,在这个人均裹成北极熊的天气,格外的挺拔出众。头发比寸头长一点点,眉眼极其优越,只是脾气看着不太好的样子。 司机看到老板来了,忙不迭的上前报告,”陈总,车被蹭了一下,可能需要补漆,后视镜也坏了,我再去开一辆出来,您稍等。“ 随即,小跑着往地下车库走去,走之前,还嘱咐周合在原地等着。 周合局促的站在旁边,不时的瞥一眼车主。 她的人生中很少有这么窘迫的时刻,一分钱憋死的不是英雄汉,而是英雄所剩无几的尊严。 那人也没再吭声,只是随意的靠在车身上,沉默的抽着烟。 开始(中) 彼时的陈煜刚从公司出来,跟他二哥和一帮公司股东开了个会,名义上是对他新投的项目做投后管理,其实就是变相挑刺儿,他不耐烦听他们指手画脚,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一一解答,好容易应付完一帮难缠的主儿,心里正窝了一肚子火儿,就看到好好的车停路边儿被蹭了。 若在平时,如果对方没保险,他直接就让人走了,这种事根本不值得耗费时间。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就特别想为难人一下。 “没钱赔吗?” 男人突然出声,周合抬头,男人正皱着眉打量车身,她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在跟自己讲话。 “没有。”周合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又卑微,不像个肇事却想赖账的无赖。这种时候,脸面怎么比得上钱重要,毕竟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脸没了……就没了吧。 陈煜不再搭理她,只自顾自的抽着烟,只是视线时不时的落在旁边人的身上,没两分钟,司机就开着另一辆车出来,男人碾碎了烟头,转头上了车,接着吩咐司机,”记下她信息,记得报保险。“ 司机可能看不出,陈煜怎会看不出,这女的一身行头看似普通,实则全是大牌,价格粗略算一下都够付修车费了,随随便便把普通人一年工资穿在身上的人,说自己拿不出几十万,就真的是把人当猴耍了。 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日子,大鬼小鬼都争着来给他演戏,老的有老的演法,小的有小的演法,是打量着演技再拙劣,他也不得不买单?他还偏就不能让他们如意。 陈煜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来得这么快。 那天,他去集团总部开股东会,路过他哥陈峥的办公室,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个清澈的女声,“请问陈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只需要五分钟。” “周小姐,陈总已经交代过了,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有什么事情请您联系我们集团律师。”陈峥的助理于婉兢兢业业的在帮老板挡枪。 “我知道,但是公司现在这种状况,我们只需要宽限一段时间,并不是不还的。” “抱歉周小姐,我真的无能为力。” 转过墙角,就看到女孩被挡在办公室门外,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西装,一条铅笔裙,笔直的小腿裸露在外,柔白细腻,只不过衣服稍微有点宽大,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违和感。但不妨碍来往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瞟过去,视线落在那一节纤细的小腿上。 陈煜突然就觉得,她这身打扮还不如上次的羽绒服加牛仔裤好看。 于婉正不耐烦的应付,但是这个小姑娘从始至终礼貌有加,她也找不到由头赶人走,看到陈煜,赶紧上前引路,“小陈总,大家都到了,就等您了。” 周合顿住,顺着于婉的视线回头,她只花了三秒就认出了他。 这次,男人换了一身黑色西装,极正式的款式,隐隐压人的气势,神情却跟上次大相径庭,显得和煦亲切。也是,谁会对一个肇事者有好脸色。 周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在最窘迫的时候遇到他,上次的几十万还没付清,又遇到债主,周合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祷男人没有认出她。 可她越想表现的如常,就越是慌张,耳廓渐渐染上红晕。 这幅样子,倒真像是没钱了的穷鬼。 于婉见陈煜盯着周合,只道是之前公司合作时有过接触。但现在物异时移,集团和周氏是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为了在陈煜面前表现出自己作为助理的专业性,她也不再周旋,直接对着周合道,“周小姐,所有该沟通的我们都沟通过了,您再在这边等,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刚说的那些就是陈总的意思。” 此话一出,周合的耳朵更红了,自从公司被查封后,她短短两个星期,已经来了三四次,但是一次都没能见到陈峥。想来这么大一个集团的老总,确实没必要见她小小一个合作商,况且,说到底是她们公司理亏。这么多次见不到,应该就是不想见。但是经人这么一说,总有点她死皮赖脸的意味。 周合平时纵使算不上伶牙俐齿,也算思维敏捷,只是此刻,突然哑了声响,后背冒出一股股冷汗,面颊烧的发烫。 于婉说完,也不再管周合什么反应,就准备带陈煜去会议室,没想到陈煜却停下了脚步,只见他摸了下鼻子,漫不经心的低头踢着脚尖,对于婉笑道,“呦,什么时候于助成我二哥代言人了?”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饶是于婉平时八面玲珑惯了的人,一瞬间也僵了笑脸。 平时的陈煜总是言笑晏晏,虽然有些时候玩世不恭,有着所有这个年纪公子哥该有的脾性,但是配上那张极品的脸,实在说不上讨厌,着实比严肃冷漠的陈峥更好相处。平时他来,总裁办好几个小姑娘总是有意无意的跑的更殷勤,而陈煜,不管是碍于身份还是性格使然,从来没有对她们说过重话。今天,她才醒悟过来,陈煜的笑里藏刀可比陈峥的不怒自威要瘆人的多。 而旁边一直装鸵鸟的周合猛地抬头,看了眼男人,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他是否在给自己解围,毕竟上次还交代司机一分都不能少的人,现在突然软了心肠?却见到他根本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自顾自的转身,迈开长腿径直走了。 这边于婉脸色还在青一阵白一阵的,没回过神来。撞破别人的难堪实属意外,周合尴尬了半晌,只得诺诺的开口,“于小姐,既然陈总在忙,那我下次再来叨扰。” 于婉这边勉强挤出个笑容,冲周合道,“周小姐慢走。” 等陈煜开完会出来,已经看不到周合的身影。小姑娘家家,脸皮这么薄,还想在这里讨到便宜,简直是痴心妄想。真应该让她看看当年范柳云的做派,才晓得什么样的人才能从汉坤集团分一杯羹。 开始(下) 第三次见面接踵而至,像老天商量好的。 陈煜走进檀厅时,桌上举杯正酣,赵思南正举着分酒器要往周合的杯子里倒白酒。赵思南的名声在他们圈子里不怎么好,他前几年玩儿过两个小明星,玩儿到别人进了医院。他自己倒是不以为耻,事后家里人拿钱摆平,他还嚷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来挣这份儿钱,就得担得起这份风险 陈峥坐在主座,无可无不可的看着,本来他对周合没什么印象,也并没有心思去为难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然而在她闯进来之后,于楠在他耳边说了上次周合来公司的情形,陈峥突然就有了兴趣,在他印象中,他那个三弟一向是滴水不漏,即使两人暗地里早已分为两个派系,不管他怎么打压,他面上从来都是恭敬有加,更遑论为了一个外人驳他身边人的面子,就对周合留意了几分,但怎么看,也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非说有什么特别,无非就是漂亮,不是钱堆出来的那种,皮肤莹白如玉,是亚洲人少见的白皙,双腿又长又直,特别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但是漂亮在他们圈子里又不是稀罕物,只不过倒是没想到周政孝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 赵思南很少见到酒桌上出现这种新鲜面孔,又见正主并未流露出厌恶的神色,遂上前套近乎,声称只要干了这一杯,他帮她说服陈总。陈峥并不待见赵思南,但两家牵扯过深,没必要在这种小事儿上拂他面子,只要当他面儿玩儿的不过分,一两杯白酒,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餐前小菜。 周合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发抖,面上却努力挤出个微笑。她不是不知道这群人在看她笑话,搁以前,除了亲妈过世,她顺遂的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不过来自老师偶尔的批评,周政孝给她构筑了一个玻璃房,她看着外面世界的林林种种,虽然真实,却很难身处其中感受,就如同再天才的厨子也很难复刻他没尝过的味道。 讽刺的是,她迈入现实社会的第一步不是打开了门,而是房子塌了。而她茫然四顾突然发现,她所有的生活支撑都来自于周政孝,现在周政孝躺在ICU,她走投无路,才发现一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她的同龄好友都还处于接受家庭资助的阶段,而他爸那些所谓的生意上的朋友,要么近几年自顾不暇,要么看着周氏已经无力回天从而避而远之。她如果今天不能求得汉坤集团撤诉,她爸下周ICU的费用就要断供。 她看着酒桌上一个个模糊的面孔,闭了闭眼,准备一鼓作气把酒干了。 “唉,慢着。这酒嘴对嘴的喂才有滋味。”说着,就兴奋地把手伸向周合,想要把人揽进怀里,刚他坐在陈峥旁边,已经把周合的底细听的干干净净,不过是一个家里破了产的小孤女,没什么倚仗,甚至连那些小明星都不如。所以行事越发的无所顾忌。 酒桌上众人也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二代们,大多数都出国渡过金,并不是土到不行的暴发户,有些人自然看不惯赵思南的浮浪模样,但都碍于赵家的背景,视而不见。有些则比赵思南玩儿的更花,在酒精的烘托下,起着哄看热闹。陈峥眼看着周合正要阻止赵思南,就看到他的宝贝三弟陈煜手上搭着西装外套推门走了进来,他微微抬起的手改为抱着肩膀,坐在主位 他以为陈煜看到这场面会为周合出头,那他就得罪了赵家,能让他这弟弟露出破绽的,总归是有些特别的。 倒是没想到,陈煜像是不认识周合一样,施施然在离周合两三个人的空位坐下,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酒,慢悠悠夹着菜,竟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旁边间或有人来跟他打招呼,跟他喝酒,他都一一笑纳,只是眼神从不往周合那边看去。 赵思南看到陈煜进来,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他本就看不上陈煜,觉得他妈范柳云不过是因为陈为的原配死了,才能带着他嫁进周家,加进去时陈为已经三岁,说白了就是私生子,而且没两年,陈煜的亲妈就死了,陈为忙于生意,对他更疏于照顾,便把陈煜也送到爷爷奶奶跟前抚养。周家骨子里是传统人家,陈煜奶奶更是解放前的大家闺秀,虽然后来落魄,做派仍端的很足,所以比起也是世家出身门当户对的陈峥妈妈,她自是瞧不上范柳云,自然对陈煜也说不上多喜欢,所以陈煜在陈家一直都是边缘性人物,这个状况在他上大学后才有所好转。 赵家作为陈家这么多年的生意伙伴和坚定盟友,自是对陈家这些秘辛了如指掌。况且平时,不管他怎么话里藏刀带剑的,陈煜都有来有回的滴水不漏,更让他认定,这人就是个沾了周家血统的软骨头。 这几年,这个软骨头靠着自己大学时赚的第一桶金,有模有样的成立了个公司,赵思南几个项目招投标跟他遇上,都被压了一头,虽然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到底被他爸逮着训了好久,骂他天天吃喝玩乐不学无术,连个私生子都搞不过,他为此暗恨了好久,处处想给陈煜使绊子,奈何这人油盐不进,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一副笑模样,让赵思南出的招儿都有如打在了棉花上,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今天又让他逮着机会,他当着陈煜的面儿做这些,也是故意下陈煜的面子。想到这儿,又看着面前软糯温香的周合,他就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 当赵思南搂着周合,含了口酒,就要把嘴凑上去的时候,在座的谁都没有注意到,周合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攥了个酒瓶子。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无比混乱,周合感觉眼前有血喷到脸上,温温热热的,有人把她扯开,她穿着裙子迈不开步子,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地,有人冲她大喊大叫,还有服务员惊恐的叫声,她觉得心跳的快要蹦出来,有人把她扶起来,但她腿软的有些站不住,于是那人干脆托着她腰把她抱了起来。她想要挣扎着下地,却被人按进了怀里。 陈煜看着怀里挣扎个不住的女孩,抬脚走了出去。身后的包厢里,赵思南委顿在地,旁边众人有的拨打急救电话,有的拿毛巾帮他捂着头上的伤口。而陈峥,一动不动的坐在远离风暴中心的最远处,看着陈煜抱着人离开,走之前,俩人对视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各自散开。 烦躁微h 出了饭店,冷风一吹,周合渐渐清醒过来,她挣扎的愈发厉害,陈煜被闹的烦躁,低头在周合耳边低斥,“再动就把你扔下去。”话音刚落,怀里的人果然老实了,隔了一会儿,细白的手指悄悄抓住了他西装的衣领。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身后楼上的窗口有人还在观望,既然做戏就做全套,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听着熟悉的嗓音,仿佛是溺水深渊里的救命绳索,这半个月来唯一给过她善意的人,周合不敢放手,她不知道究竟闯了多大的祸,但从众人的反应来看,赵思南的地位应该不低。 司机看到陈煜出来赶忙来开车门,在看到他抱着的人时脸上却写满了意外。 陈煜把人放到后座,准备起身绕到另一边上车,却发现衣服被人紧紧攥着,他低头看了一眼,直接抓着女孩的手硬生生扯掉了。 车上空调打的很高,陈煜一上车就把沾了血的外套脱下扔在一边,只穿着一件灰色衬衫,接着,扭头看向缩在后座角落的周合,“你住哪里?” “啊?” “送你回家,看着没受伤,不用去医院吧?” “不…..不用。”但是别人受伤了,难道不用去警局? “下手挺狠啊,知道你伤的是谁么?” 周合摇摇头,选择沉默。 “他爸是***,电视上看到过吗。” “…可是…..他先动手,我应该算正当防卫吧。”周合小声地嘟囔。 男人嗤笑一声,似是终于受不了她幼稚的逻辑,“这话你留着去跟警察说?” 他扯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就因为他动你,你就要给他开瓢?那你出来求什么人?别人凭什么帮你?” 周合不出声了,她并非不通晓世事,只是这一课本应由周政孝给她上的,现在却不得不由别人给她补上。 剩下的时间,陈煜也不再理她,只是低头看着手机,不停的回复消息。司机问了周合地址,不多时就把她送回了家,临下车前,陈煜的目光终于从手机上移开,“这两天陌生电话不要接。” 不待周合答应,就让司机开车走了。 车驶过两个路口,陈煜让司机下班,他自己坐上了驾驶位。周五的晚上,三环堵得令人心焦,长长的车尾灯烘着,他随手点燃了一支烟。 陈煜清楚,今天这个女孩是被他连累的,他越是捧着的人,他们越要踩上一脚。可笑的是,他连这个女孩叫什么都不知道。 陈煜倒不觉得愧疚,应该说,他很少有愧疚这种情绪。 好在目的地并不远,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了一个高档住宅的地下车库。停好车,男人乘电梯来到顶楼。 指纹解锁开了门,温暖的灯光袭来,人果然已经到了。 朱婉婉正在厨房煮参茶,刚刚收到男人的消息,她还很诧异,两人前天才见过面,他很少这么频繁的找她,但她还是立即出门赶了来,他不喜欢等人,有次她路上堵车,等到了时发现人已经走了,虽然过两天她就收到了男人送的礼物,两人也没再提及此事,但是从此之后,朱婉婉总是提前出门,等他,已经成为习惯,反正她已经等了好几年。 陈煜看着灶台前的女人,酒劲儿止不住地上涌,他走过去,从后面拥住她,接着轻扣女人的下巴,用嘴堵住了她的惊呼,女人只疑惑了几秒钟,待看清来人,就软下了身子,顺从的静静依偎在他怀里。 陈煜伸手把火关上,收回时,直接覆上了女人的胸部,隔着衣服揉了一把。接着撩开女人的裙子,把手伸了进去,微凉的指尖触上那一点凸起,随便揉了两三下,待感受到微微湿意,就一把拽下内裤,另一只手掐上女人后颈,微微用力压低她的身子。 今天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微苦的烟味和蒸腾的参茶味道,熏着人的感官,朱婉婉没有抗拒,早在男人吻她时她就动了情,此时她上半身伏在厨房的岛台上,一条腿被男人捞起,一条腿勉强支在地上,承受着男人猛烈的撞击。女人有点承受不住,她微微侧头,汗湿的发贴在脸颊边,陈煜在床上总是过于强硬,但是往常,她若撒个娇讨个饶,他也就笑笑然后加快速度罢手, “陈…..陈煜,回…..房间…好吗?”一句话断断续续,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喘息。但是今天,明显陈煜没这么快放过她,旁边光洁的冰箱门上映出两人交缠的身影,影影绰绰的,格外清楚,她看到陈煜甚至连衬衣都没脱,只是敞着扣子,用力时,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而她睡裙早就被人扯了开,松松的挂在腰间。 陈煜目光清明的看着身下女人,除了些微紊乱的呼吸,甚至看不到一丝他沉溺于情欲的表现。 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着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女人不时的低喘和呻吟,最后是朱婉婉实在站不住了,陈煜才潦草的释放出来。结束后,两人各自去浴室清理。 待朱婉婉再次出现在厨房,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她之前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正嗡嗡的响着,男人端着水杯站在旁边,表情意味不明。 她边擦着头发边走过去,待看到呼入显示时,手顿了一下。 “喂。” “婉婉,睡了吗?” “还没有。” “明天爷爷奶奶叫你来家里吃饭,我去接你?” 听着听筒传来的声音,朱婉婉下意识的用手拢着手机,看了眼端着杯子走出厨房的陈煜。可男人根本没有回头,似乎毫不在意,他没有介意,她应该高兴的,却不知为什么有点失望。 “好吧。”女人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似乎有些低沉,陈峥看了眼手机,接着耐心哄道,“那你早点睡,我明天中午开车去接你,还是老时间。” “嗯。” 待她推开卧室的门,男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只在床头给她留了一盏夜灯。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微潮的头发搭在枕头上,半盖着眼睛,背部裸露在空气中,薄被只搭在腰间,他好像不怎么怕冷,睡觉时从来都是她循着他的温度汲取热源。 家宴 第二天一早,朱婉婉醒来时床上早已没了人。 她换好衣服来到餐厅,保姆已经把早餐摆上了桌。陈煜正穿着睡衣坐在桌边喝咖啡,阳光在他脸上描摹出一个深邃的轮廓,整个人显出平时不多见的柔和。咖啡的香气氤氲出一个暖冬的早晨,朱婉婉贪恋这份温暖和共处的时光,甚至开始奢望起往后。 其实为什么不可以?反正已经一年了,为什么一年不可以变成很多年? 女人追随的目光热烈而克制,男人似感应到,抬起头冲她笑笑。 朱婉婉开口,“今天要去爷爷奶奶家吃饭。” “恩我知道,保姆昨晚通知我了。一会儿先送你回家换衣服?”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那好,路上小心点。外面冷,多穿一点。”无比正常的语气。 然朱婉婉总是徒劳的想从中找寻出哪怕一点点不寻常,但是不出意外,今天也并没有。朱婉婉总是在想,对于跟自己同床共枕一年多的枕边人,他没有对自己和陈峥的关系表现出丝毫的嫉妒,要么他就是对自己全无在意,要么他就是全天下最好的演员。或许他是体贴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不想为她徒增压力? 觉察到女人稍许怅然的情绪,陈煜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思索片刻,起身走到女人身边,弯腰亲了她一下,“不舍得?一会儿还见的。” 朱婉婉垂首没说话。 “好了,像个小孩子似的。”手随意的在女人头顶揉了一下,就想起身走开,谁知下一瞬,腰间多出了一双手,朱婉婉从背后圈住他,把头抵在了他腰间,陈煜也没挣开,只是眼底已经有了明显的不耐。 女人略带委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种日子还要多久?” 我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两人的开始,说好了只是兴之所至,他们各有各的身份,谁都不必为谁负责,只是时间长了,有人走了心,有人却原地踏步。 待朱婉婉走后,陈煜拨通了一个电话。 “还准备休息多久?” “这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医生嘱咐我要静养。” “没有一百天了,给你个地址,你现在立刻派人过去守着,别让人动她。现在就去,晚了就只能给人收尸了。” 等陈煜的车停到别墅门口时,陈峥的车已经停在那边。他拿出司机提前买好的各色礼物,琳琳琅琅提了一手,敲开了门,保姆看到是他,拿了双拖鞋过来,并嘱咐他把东西放在玄关就好,她一会儿来收拾。陈煜从善如流的换好鞋,空着手走了进去。 客厅里,只有陈家老爷子一个人在看电视,陈煜叫了声爷爷,老人家目光才从电视上移开,冲他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就又沉浸在电视节目中,陈煜并不在意,迈步上了二楼。二楼还有个起居室,是陈煜奶奶平时的地盘儿,现在,陈峥,朱婉婉正坐在那边陪老太太聊天,欢声笑语的,气氛温馨且热闹,陈煜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竟然都没人发现,还是朱婉婉扭头看到了他,稍显局促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老太太抬头,嘱咐道,“煜儿来了,你先去歇会儿,等饭好了叫你。” “好的,奶奶,大哥,朱小姐,你们聊。”陈煜乖觉的应了,穿过长廊,他之前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现在被改成了老爷子的康复室,陈煜百无聊赖的走进去,转了转,扭脸看到墙上的身高记录,那痕迹在他7岁时戛然而止,也是,这个房子里唯一关心他的人走了,谁还会记得这些小事。 吃饭时,陈为也回来了。他年近六十,按说还是正当年,但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能独当一面,他也就渐渐放权,况且年轻时劳累太过,身体透支的厉害,医生也嘱咐他要尽量修身养性,所以现在除了董事长,其他能甩出去的都甩给下属做了。 饭桌上,老太太不停的给朱婉婉夹菜,陈峥询问着陈为和老爷子的身体,只有陈煜,像个客人,安静的坐在最下首吃饭。 陈为看了看陈煜,又看了下饭桌上其他几个人,清了下嗓子,“你收购的那个商业体招商怎么样了?” “按部就班吧,奢牌签约了几个,还有几个在谈。其他线的店铺现在签了90%,主要还是想筛选一下,所以费了点儿事儿。” “行,反正你看着办。公司的人脉和资源你该用就用,跟你哥打声招呼就行。” “对的,亲兄弟就别客气,本来公司就有你的一半儿,只不过你不想来,非要自己在外面创业,以后你能做起来了,说不定集团还得要借你的光呢。”陈峥接道 “好了好了,在家还聊公事,有什么事不能去公司谈的了。”老太太不乐意了,陈为忙给老太太盛了碗汤,讨饶道,妈我们错了,不聊了不聊了。 “天天忙这些,赚多少是够啊,你尽早看着峥儿把婉婉娶进门才是正事。”老太太仍有点愤愤的。 朱婉婉端坐在旁边,面色些许尴尬,她不知如何也不想接话,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陈峥沉默了片刻,对着老太太哄道,“今年是婉婉本命年,老话说本命年相冲,况且她还小,再等一年也没什么,平时你要想婉婉了,随时让她来陪您,是一样的。”边说,边在桌下找到朱婉婉的手,轻轻捏了下。 朱婉婉再想装傻已经不可能,遂接着陈峥的话头说道,“是的奶奶,您要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对啊妈,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决定,您当年不也是坚持要留学,才遇见的我爸生下的我,您生我的时候都二十八了吧,怎么现在反倒催着婉婉结婚。” 一时间,桌上重又热闹起来,只有陈煜一直低着头喝汤,看不清表情。 饭局结束后,众人坐在客厅吃水果,陈煜说有事要和陈为谈,二人便一起上了楼,朱婉婉忍不住投去关注的目光,丝毫没看到注意到,坐在她旁边的陈峥慢慢阴了脸色。 ------------------------------------ 这是女主含量为零的一章,是的,朱婉婉不是女主,认错女主的出来罚站。(~ ̄▽ ̄)~ 混乱(上) 第二天一早,周合刚到医院,就接到黄副总的电话,说汉坤集团来人了,让她赶紧过去,她忙跟医生确认下周政孝的状况,得知没有新的状况发生,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往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一个女人突然冲出来,撞得周合恍了一下神,接着女人抓着她的手臂,冲众人嚷道,“就是她,她就是周政孝的女儿,周政孝不见了,现在不能让她跑了。” 突如其来的混乱令周合怔在原地,几秒之内,周围呼啦啦围上了一圈人,有拿着横幅和喇叭喊话的,有拿着手机录像的,还有拿手机直播的,核心思想就是一个,周氏坑了他们的钱,他们赔的倾家荡产,要活不下去了。要说周氏美业经营出现状况的新闻,一直以来关注的范围比较小,因为这几年很多公司经营状况也不理想,只要不是牵涉到国计民生等大问题,一般也不会有太多热度,一直以来,也只有之前周政孝脑梗的时候上过热搜,但很快就被其他新闻顶了下去。 周氏租用的办公楼下,最近也时常有一些来讨债的供应商或者商户,但像今天这么多人的还是头一次。 幸好黄副总有先见之明,带了人在一楼等着,看见周合被围住了,立即出来解围,周合被连拉带拽的进了电梯,才稍稍缓过神来。 她尝试着深呼吸,努力平复怦怦直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层层的向上蹦。出了电梯,迎面见到一个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等着,只是手里握了根拐杖,走路不太方便的样子,周合连忙把人请了进去,又招人端茶倒水。 “周小姐,今天我来是想跟您沟通一下,以后跟贵公司的对接,都由我来负责,免贵姓郑,您可以叫我小郑,我是陈煜陈总的助理。”说着,他递了自己的名片过去。 周合忙双手接过,看着名片上的字,郑助理的话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陈煜?这个名字稍显陌生,但随即,一个身影映入脑海。 郑助理也不卖关子,直接为周合解答,“陈总是汉坤集团陈峥总经理的弟弟,是公司副总级别,虽然自己成立了公司,但也同时负责集团的一部分业务,跟周氏的项目现在被划到了陈总的名下。” 果然,记得她上次去汉坤遇见他时,他好像提过陈峥是他二哥。 “听陈总说,您跟他是老熟人了,那希望以后能合作愉快。”说完,郑助理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内却腹诽,陈煜个禽兽,就为了这点小事,把腿断了刚做完手术还不到一个月的他,从医院揪出来干活儿。 周合看着眼前的男人,暗忖此人不愧是大集团老板的助理,说话圆融漂亮,三两句就把双方从对立的关系变成了朋友。 只是这人这么客气,她反倒不知道接什么好,只能试探着问,“那陈总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见一面吗?不需要太久,给我五分钟就好。”周合在于婉那里吃够了闭门羹,今天再提出来,明显底气有点不足。 “周小姐不用这么客气,陈总的行程我需要回去确认一下,然后再跟您约时间,您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您确认好了通知我就行。” “那我方便留一下您电话?确认好之后我直接跟您联系。” 走出周氏的大楼上了车,郑助理立即给陈煜拨了个电话,那边的人好像在开会,接了他的电话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说。” “周氏去过了,人手也安排好了,私人号码拿到立即就可以开始定位。” “好,你看着安排。”说完就要挂了电话。 郑助理赶紧接上,“唉,小姑娘有点惨哦,早上在公司楼下碰上讨债的,被人揪着推倒在地上,见到我的时候,还有点儿惊魂未定。对一个未成年小姑娘讨个债这么凶,有点儿不太对劲,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安排的。” “是不是安排的你不会去查?郑玉凯,你若是闲的聊八卦,不如来公司替我开会。”冷冷的声线顺着听筒飘过来,把郑助理冻的打了个寒颤,但他不屈不挠继续道。 “那不行,我一会儿还得去医院报道呢。你说你巴巴的把这个烂摊子要过来,敢说不是看上了?小姑娘长得是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儿,但是养个两年,刚刚好,这不就是他们说的什么…….什么养成系女友?话说现在大学生各个都如狼似虎的,这么娇嫩的小花等到毕业再下手确实晚了点儿” “嘟—-”手机里传来切断的信号提示音,郑玉凯看了眼听筒,似乎不相信就这么被挂了电话。 呆了两瞬,他转头看向写字楼外围着的人群,那里有几个领头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冷笑一声,等再回过头时,眼中已不见任何笑意,拍了拍副驾的椅背,命令道,“把人给我看好了。出了任何事你们都不用干了。” “知道,凯哥” 混乱(中) 周合最近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早上从家里出发去医院,等探视时间到了进去看望周政孝,因为医院ICU有规定,一天只准两个家属探视,每人十分钟。好在周政孝没什么其他亲戚,第一顺位继承人中只剩了周合一个,所以周合可以有二十分钟的探望时间。如果没有什么新的状况,周合就会在跟医生沟通过之后,骑上共享单车,到十五分钟车程之外的周氏总部。 公司如今深陷债务和业务纠纷,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律师,债主,供应商,商户来公司,周合每天处理的都是之前从没接触过的新鲜事务,一边学习一边赶鸭子上架,好在周政孝平时对待员工还算宽厚,有些从公司创业之初就跟着的老员工,后来都升了职,这几年就业环境不好,他们也就选择留下来跟公司共进退,也寄希望于周氏以后能够东山再起。周合每天疲于应对,往往离开公司时已到深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加班累到昏了头,周合总觉得最近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好在,别墅小区的安保总是严密的,她又不是很确定是否是自己眼花,所以觉得暂时还没到报警的程度。 但还有一件事压在周合的心头,赵思南,如果她上次没记错,赵思南的伤的并不算轻,仅仅是短暂的接触,周合也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嚣张跋扈已经到了旁人难以想象的程度,这么一个人难道会随随便便的善罢甘休,但是这件事仿佛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没有警察来找她了解情况,赵思南也没再出现,更没有如陈煜所说,有什么陌生电话打进来,只是在事情发生一周后的某个下午,她接到了于婉的电话,电话中,于婉跟她询问了最近的状况,她如实客套了一下,于婉似乎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后放弃,只是跟她说,以后她不再负责周氏的业务,但是如果周合有需要的话,还是可以跟她沟通。周合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倒是跟陈煜的会面,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顺利,他似乎很忙,周合跟郑助理敲了两次时间,最后都因为陈煜有临时状况被取消了。但是这种拒绝又不像是托辞,毕竟每次郑助理都言辞恳切的跟她道歉,并承诺尽早约定下次时间。她是求人的,自然也不好挑三拣四,所以都一个月了,预期的会面还是没等到。 倒是住的地方不能再拖了,周合家的别墅是第一批被查封的资产,法院限期一个月搬离,所以周合就在医院和公司中间挑了个小区,由于预算不多,在寸土寸金的A是只能租个一室一厅的次新房。公司是不能住的,毕竟她一个女生,晚上一个人在公司,实在不太安全,现在又有这么多要债的,每天都有新的状况发生,租个便宜的房子是目前的最优选。 所以在执行局工作人员的监督下,周合拿着自己的生活必需品,搬进了新家。 搬进新家的第一晚,周合就被吓到了。凌晨三点,周合睡得迷迷糊糊的,起床去喝水,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门外楼道里有脚步声,她们这个小区是一梯两户,周合起先以为是对门邻居晚归,也没太在意,但是脚步声由远及近,踢踢踏踏,最后,竟然在周合家门前停下了。 周合被惊出了一头的汗,到底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连日来的压力和变故加上这最后一根稻草,她呜咽着拨通了报警电话。警察倒是来的很快,只是前后楼道排查了一番,没有见到可疑人物,加上次新小区监控覆盖不全面,周合门前也没有监控,最后只得做了个记录,不了了之。 周合送走警察,却再也睡不着,只得缩在被子里,睁着眼睛等天亮。 清晨,天还没亮,床头的电话就震动起来,男人眼睛都没睁开,睡眼朦胧的顺手花开了通话。喑哑低沉的嗓音暗藏一分性感,“讲。”这个点儿敢给他打电话的没几个,果不其然,郑玉凯就是其中一个。 “尾巴咬上了。” 陈煜的大脑还没彻底清醒,他皱着眉努力回忆了下,才反应过来郑玉凯说的是哪件事,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已经一个月。这人的耐心倒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看来要再加把火了。 “安排跟周合见面吧。” 混乱(下) 同一时间,周合早早去了医院,反正也睡不着,她决定今天早点去公司。清晨的医院也没有往常的忙碌,电梯里只有周合跟另外一个男生,男生拎着早餐,靠着电梯打着哈欠,看到周合进来看了她几眼,没吭声,电梯到楼层时率先走了出去。 周合先去ICU看了周政孝,又去了医生值班室见医生,主任还没来,只有周政孝的管床大夫在,周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许医生,你好。” “周政孝家属吧,来坐。” “我想来问下,我爸今天的情况如何?” “目前看还是老样子,但也没有继续发展。” “好的,谢谢医生。”周合怕耽误医生工作,简单问完情况就准备离开。 “是不是我摘了口罩你就不认识我了?”许医生的语气听着有点委屈。 “啊?”周合不明所以。 “刚刚在电梯里,你都没理我。” “…..抱歉,我没注意。” 许医生看着面前女孩的黑眼圈,淡了继续逗她的心思。 “你知道我在医院里最怕看到什么?” “什么?” “就是病人好了,家属却倒下了,这会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先把自己照顾好可以吗?我负责你爸的健康,你负责自己的健康,可以吗?” “….好。谢谢医生。” “这份早餐你拿去吃。”他把自己的早餐递给了周合。 “不用了。”周合摆着双手拒绝,许医生直接一把塞到了她手里。然后抱着臂拿下巴点了点桌子,周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各种吃食。 “我不吃,还是会有人继续送的,你就当帮我分担一点。”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周合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那好吧,我就帮你分担一点‘心意’”,说着还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女孩笑出来的那刻,许医生突然觉得连日来阴冷的空气似乎被阳光驱散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 周合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不远处护士站里,两个小护士正在偷偷摸摸的观察着。 “我就说吧,许医生对这个女生有点不一样,你看,还把自己早餐给她了。” “不会吧,许医生对每个病人和家属都挺好的呀,和和气气的,一点不像有钱人家的少爷,上次11床的手术差两万块,还是许医生悄悄补上的。” “咦,你怎么知道?” “他给钱的时候我看见的呗,许医生还嘱咐我不要声张。”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我有个同学不是行政上的吗?她说之前许医生来办入职的时候,是院长亲自领着去的,再说了,你看他平时穿的,哪样是他那点工资消费得起的。上次他借我那只签字笔,我不是用着挺好的,他就送我了,回家一查,Montblanc的限量款,要九千八,他就随手送人了。” “许医生人还怪好的。” “你是想说他还怪帅的吧。哈哈哈。” “你不觉得他帅?院草能不帅吗?不过那个女生也挺美的,有点像那个明星,叫什么来着?就是演校园剧出名的女二,最近还拿了个奖。许医生和她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挺养眼。”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追剧。唉,这下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伤心喽。” 周合到公司时,保洁阿姨才刚上班,她抽出昨天看了一半的合同,啃着面包就着咖啡继续研究着,接到郑助理的电话时,她刚塞了满嘴面包,赶忙嚼了嚼,囫囵吞枣的咽了。 “小周总,我是郑玉凯,这么早电话没有打扰吧。”虽然周合强调了很多次,叫她周合就好,郑助理还是坚持礼数周全的叫她周总,只是前面加了一个小字。 “没有没有,我已经到公司了,您请说。” “陈总今晚有时间,不知道您这边方便吗?想约您吃个饭。” “方便。” “那我一会儿把时间和地点发您,不用太正式,就是朋友间一起吃个饭,随意点就好。” “…好的。” 挂了电话,周合思索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职业套装,心里盘算着,下午要赶回家换套衣服。 晚上,等周合走进檀厅的时候,陈煜已经等在了那里。 周合赶忙看了眼手表,确认自己没有迟到,才稍稍松了口气。 冬季的天黑的比较早,窗外浓重的黑色似乎要吞噬掉包厢里的光亮,陈煜就坐在桌边看手机。上次混乱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周合悄悄看了眼地毯,丝毫没有红酒渍和血渍,应该是已经换过了。 这么大个桌子,周合倒犯了难,一时不知道该坐在哪里。 陈煜看了她一眼,起身拉开了他旁边的座位,周合只得快步走过去。 就餐的体验还是很不错的,没有劝酒,没有客套,只是两个人随意的吃着,周合觉得,如果没有陈煜的画外音,可以称得上完美。 “…….周氏的合同我都看过了,同类企业近几年发展早就疲软,财务状况不是这几个月才出的,早两年就有问题,夕阳产业又没有技术门槛,乘着东风赚两年快钱就可以了,竟然找死继续扩张,这完全是决策层面的失误。” 周合动了动嘴,又无声的吞了回去。 陈煜看着面前的女孩,低垂着头露出雪白的后颈,曲线温顺,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听他说话时的神情像是在上课的学生,恭顺有礼,但是微微下撇的嘴角却出卖了她。 这是不服气了。也是,驴光打着是不走的。 他接着抛出胡萝卜,“同质化严重,租金却比其他商场高,这个成本必然最终会转嫁到消费者头上,想要破局,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要换个思路。” “什么?”看着周合一脸的求知若渴,陈煜知道,这饵已经下够了。 他清了清嗓子,“吃饭时候不谈公事,明天上班时来我办公室。” 周合心下腹诽,难道不是你约的晚饭吗? 一顿饭算不上宾主尽欢,但也和谐融洽,出了饭店,周合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她走到地铁站,地铁也要关门了,遂决定咬咬牙打车回去,但是要先把陈煜送走。 不多时,泊车小哥已经把车开来,陈煜接过钥匙,却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周合看见了,忙客气道,“陈总,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哪知陈煜根本没理她,拉着她的胳膊把人塞进了副驾驶,”又不是第一次。“说完,关上了车门,绕到驾驶座。 不远处的一辆车里,传来微不可闻的快门声,陈煜耳尖,他脚步不停,故意不着痕迹地半侧了脸朝向那边。 上了车,陈煜脱下外套,只着一件黑色毛衣,卷起的袖子下是线条分明的手臂。他回头看了周合一眼,倒把周合看愣了,莫名的有点紧张,下一瞬,只见他整个人倾身过来,手伸向周合脑后,强烈的冬日气息夹杂了淡淡的烟草苦味闯进鼻腔,周合被呛了一下,才想出要伸手推开,指尖还没触到人,陈煜已经闪身离开,手中拿着安全带扣。 周合耳朵红了一下,还好没轻举妄动。 -------------------------------------------- 情节很慢,又迫不及待想写高潮。大家觉得这个节奏可以吗?评论区好冷清呀,大家来热闹热闹呗O(∩_∩)O 突发 周合告诉陈煜自己新的地址,陈煜并没表现出多少意外。只是开口道,“周总的意外我多少听了一点,都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了,医药费还缺多少,你直接跟郑助理讲。” 周合安静的没有接话。 陈煜也不多劝,有些事情,太殷勤了反而像个陷阱,他一向不屑于强迫人,却深谙人都有弱点,很多时候只需要把肉放在井边,大多数人都不能抗拒本能的欲望。更何况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等到周合上了楼,陈煜拨通了郑玉凯的电话。嘈杂的音乐声传来,他问了地址,开车去找人。 到了地方,就看到他已经招呼了一群朋友陪他解闷儿,而正主儿本人则一脚翘在旁边的女人腿上,一脚搁在地上,正跟人玩儿五十十五二十。他腿伤还没好,所以不能喝酒,输了就脱衣服,这会儿上身只剩下一个黑色背心,好在室内暖气打的足,也并不冷。他长得好看,身材又好,透着背心也能看到清晰的腹肌,所以房间里的男男女女眼光多多少少都往他身上瞟,女人是欣赏,男人则是嫉妒。 但是等陈煜进了房间,眼光立时就被分走了一大半。 郑玉凯看到了,不满的嘟囔,“你能不能不要到哪儿都抢我风头。” 陈煜根本就没理他这茬,只是在旁边随意捡了个地方坐下,然后嫌恶的看着他,“多大人了,还玩儿这个。” “我乐意,话说你比我小,怎么天天还没我有活力?” “你确定?” 其实平时,陈煜一向不屑跟他打此种程度的嘴仗,此刻盯着他看,倒给郑玉凯盯毛了,“我操,你少占你爹便宜。” 陈煜倒没对他口无遮拦的样子多做反应,只是踢了他一脚,拿过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郑玉凯观察了他一会儿,笑嘻嘻的凑过来,“煜少今天心情不错呗。” 陈煜不置可否,拿起酒喝了一口,烈酒划过口腔,在内壁转了一圈后,才咽入喉咙。郑玉凯这厮挺会享受,这酒烈而不呛,醇而不艳,回味微甘,应该不下五位数。 “不就吃了个饭,看把你乐的。”郑玉凯嘟囔道。 没过两秒….., “让我看看你的小盒子在干嘛。” “我操,不对啊煜子,这定位怎么在五环?你不是刚给她送回家?” 陈煜啪一声把酒杯放下,抢过手机看了一眼,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郑玉凯在后面打着电话,“快,上楼去看看人还在么,人都不见了还盯什么盯?…..” 周合是在一张温暖的床上醒来的,四处寂静无声,她适应了一下昏黄的灯光,才看清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件超大的卧室,甚至比之前周合别墅的卧室还要大,深灰色调,东西不多,但足以分辨主人性别。 有些凌乱的片段进入脑海,钥匙,安全通道的门,走廊的灯光,黑色的皮靴,口罩,还有……..还有捂上她口鼻的毛巾,周合猛地掀开被子。 唔,还好。 但是这个地方太过陌生,她四下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手机,也没有任何电话,于是赤着脚走到房间门口,试探着扭了下把手。 咔哒,竟然没锁。 她按捺着激动地一把拉开房门,迎面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尖叫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却在看清来人时戛然而止。 陈煜穿着睡衣站在门前,一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水珠从发梢低落下来,顺着隐隐裸露的胸膛,洇湿了睡衣前襟,这个样子明显是刚洗完澡。只是抬起的手臂上面几道青紫和划痕,稍显突兀。 ----------------------------------- 其实才十章,也不能那么快do的对吧。 怀疑 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边递给周合,边走了进来,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 周合接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 “头还晕吗?” 周合懵懵的摇了摇头,牵扯到筋骨,随即感觉到颈后一阵抽痛。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适,陈煜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周合看了一眼身后的床,又看了一眼陈煜身边的位置,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站在那里。 陈煜也没多话,爱站就站着吧。 “刚才医生来给你看过了,没有外伤,体内可能有麻醉剂,但是短时的,所以对身体伤害应该不大,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是你救了我?” “嗯。”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听了她的话,陈煜这才停下擦着头发的手,一把把毛巾撂开了,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是谁?” 周合想了想,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其实你自己心里有数吧,让人见了红,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善了?他既然不报警,那必然是不想走明路。” “他不报警那我报警,最多…..最多赔他钱,或者我进去关几天。但是他也不能逍遥法外。” “你知道给你中的这种强效短时麻醉剂,国家管制有多严吗?” “但是赵思南就能弄来。” “前几年有两个小明星。他喜欢,就花钱找来陪他玩儿,那两个小明星倒也愿意,只不过后来没控制好,一死一伤,你猜结果是什么?” “连指控都没有。” 短短几句话,揭开了一个周合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角落,甚至连想象都不能,她以为的特殊阶层,生活无非就是吃喝玩乐,或者有机会享受一些普通人无法享受到的特殊服务,殊不知,她看到的生活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甚至是其中最可以昭示众人的。 周合不禁为自己上次的举动捏了把冷汗,幸好当时陈煜带走了她,不然留在那里,后果岂是她能预料的。 她突然想到了周政孝,一把抓住陈煜袖子,着急道,“我爸还在医院。” 陈煜冷笑了一声,“放心,赵思南还没疯,况且你爸又没把他开瓢。保险起见,我暂时安排了两个人在那边看着。” 周和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松开了抓着衣袖的手。 陈煜起身,把袖子整理了一下,说道,“太晚了,你今晚先在这边休息,剩下的明天再说。”说完,就要离开,刚回来没注意,医生直接把周合安置在了主卧,他今晚只能去睡客房。 “你…怎么救的我?”身后传来女生不确定的声音,陈煜唇角勾了勾,没有转身,直接回道,“你手机忘车里了,我上楼给你送,就看到你晕倒在你家地板上。” “行凶的人可能是听到我的脚步声,直接逃了,所以没有抓到人。” 他回过头来看着周合的眼睛,“周合,你与其在这边怀疑我,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办。” 说完,不待周合回话,直接转身离开了卧室。 ------------------------- 终于有对手戏了,等的好苦,o(╥﹏╥)o 早餐 周合用力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想起自己是否真的把手机遗忘在陈煜车上,遂作罢。几次意外的碰面,陈煜虽没有释放过多善意,但也从没释放过恶意,可能真像他说的,与其周氏破产,他拿回一个空壳子,不如周氏东山再起,他可以在公司以后的利润中分一杯羹。对她的几次帮助,就是他对未来收益的投资。 思绪抽回,周合才注意到全身上下酸痛不已,特别是后颈,一抽一抽的疼。 经历了漫长的一天,任是谁都想洗个澡缓解一下疲劳,她看了下浴室,果然只有陈煜一人的洗漱用品,卧室柜子她不便翻找,便只得放轻脚步出门找人。 一楼客厅里,郑玉凯正趴在沙发上半梦半醒,忽然被人一脚踢在了腿部,把他惊得猛的弹了起来,揉了揉眼发现是陈煜,才骂骂咧咧的躺回去。 陈煜在旁边沙发坐下,毫不客气的赶人,“回你家睡去。” “你谈完了啊,人没事儿了吧。” “已经清醒了。” “小姑娘也不容易,谁能想到赵思南这么快就下手了。”郑玉凯坐了起来,边说边偷偷看陈煜的脸色。 刚好被陈煜抓到,“行了,没怪你,但不能有下次。” 郑玉凯立刻喜笑颜开,凑到陈煜身边,“话说很多年没见你出手了,这短拳,这鞭腿,带劲啊。没少混拳馆吧,平时穿着衣服还真看不出来。” 陈煜面无表情的说,“你要是不想回,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练练。” 郑玉凯立马一退三步远,摆手道“你看我,腿还没好,实在不方便运动。我现在就回了啊,不耽误你和小盒子二人世界。”说着,就准备捞起外套闪人。 陈煜却开口了,“记得把人看好了,还有,屁股擦干净。” 第二天一早,周合在餐厅没见到屋子主人,却看到了正在大口嚼着吃早餐的郑助理。早餐是郑玉凯买了带来的,陈煜常住的这个房子,只有定时钟点工会上门打扫一下,平时并没有保姆在。看到周合下来,他赶紧咽了口生煎包,然后把手边另一份早餐往她那边推了推,示意她坐下吃饭。 周合道了谢,拿过早餐吃了起来,郑玉凯吃完了,就在旁边看着她吃。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周总,你有男朋友吗?” “噗———,”可能是郑助理平时在她面前总是公事公办,猛地问出这种问题,惊的周合差点一口喷出嘴里的咖啡,她剧烈的咳嗽,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水,才勉强顺过气来。 郑玉凯略带愧疚的看着她,“别激动,有没有男朋友都挺好的。”他尽力找补完,仍然得来男人一记警告的眼神。 陈煜递完水在周合旁边的座位坐下,手里端着一杯茶,他一向不太喜欢咖啡的味道,觉得不如茶叶的清润醇香。郑玉凯总是笑话他,别看才二十多岁,习惯喜好都是老气横秋的。 陈煜看了眼周合,发现她一身衣服还是昨天的,于是开口,“一会儿让小郑陪你回家拿几身衣服。” “不用,我还是回家住吧,谢谢。” “随你。”说完,便不再吭声。 郑玉凯觑了会儿俩人的脸色,打着圆场道,“小周总,赵思南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现在他知道你住址,第一次不成肯定会有第二次,下次还有没有运气刚好有人碰见,就不一定了。” “反正最近你们公司的业务,有很多需要跟陈总对接的地方,你不如安心住下,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周合仍觉得不妥,但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暂时答应了,“那我付你房租吧,就当我租了一间房,我还可以负责房子的打扫。” “随你。” 还是这句话,仿佛周合怎么决定他都无所谓,这反倒让周合松了口气。 -------------------------------------- 怎么办,感觉要写成悬疑文了。新人流量太差了,大家可以在评论区留留言吗,或者投喂几枚珠珠,厚着脸皮鞠躬!! 礼服 年前最后两周工作日,各公司都在进行年终总结,陈煜飞到各个分公司参加会议,忙到几乎不见人影,郑玉凯就负责每天接送周合去医院和公司,如果他走不开,也会安排另一个人护送周合。 陈煜这天回家,开了门,发现屋里灯光亮着,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玄关有双女士UGG,并排放在他拖鞋旁边,规规矩矩的。 周合这天跟司机去了超市,买了一些蔬果蛋奶,又被司机护送上楼。司机就是上次周合蹭车时坐在车里那个,由于人过于老实内向,周合至今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叫小刘。 小刘对于周合从老赖变成老板这件事还在适应中,但不妨碍他的称职。 周合也不太适应这种身份转变,每天对着小刘万分客气。 因为陈煜是突然出差,她还没来得及询问他是否能用厨房,但是如果她总去外面吃,又会连累小刘晚下班,权衡之下,就自己每天做点简单饭菜,周合的厨艺还是可以的,早年丧母,周政孝一忙起来顾不上女儿,周合早早练就了一身厨艺,但她一个人其实怕麻烦,所以总是糊弄一口完事儿,厨艺是留着周政孝回家的时候施展的。 陈煜进门其实没有闻到饭菜的味道,看到灯亮着才知道人在厨房,他边解着衬衫扣子边缓步走过去,透过玻璃门,看到周合正在往盘子里装菜。一顿晚饭,只吃一份番茄炒蛋,怪不得看着浑身上下没二两肉。 周合慢悠悠的做着饭,厨房的油烟机抽着风,她压根儿没有意识到家里多了个人。 接着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筷子,转过身,黑色的人影闯入视线。 “——啪———” 门外的男人表情平静无波,甚至眼神都没往地上的狼藉扫一下,转身走了,丝毫没有对于自己吓到人的抱歉。 周合看看陈煜的背影,又看看一地的饭菜和摔碎的盘子,欲哭无泪。 陈煜再出来时,周合刚把厨房的地面收拾干净,正在犹豫要不要重新做一份。哪知陈煜走过来,开口道,“别做了,今晚出去吃。” “不用了,我本来也不太饿。” 想了想,觉得这个点儿估计陈煜也没吃晚饭,遂问道,“你要吃吗?我可以给你做一份” “去不去随你。但这个不是单纯吃饭,本市的地产协会今晚有个聚会,你家具行业是下游,多点机会。” 周合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拒绝这巨大的诱惑。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陈煜已经衣着齐整地站在门边等她,看了一眼周合的穿着,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拿套衣服上来,晚宴,礼服裙吧,尺码大概——-”说着用眼睛观察了一下周合。 周合赶紧报了出来。她知道,穿这一身去吃饭确实不太礼貌,但是之前搬家时只带了一些日常衣服,礼服裙因为单价过高被定为资产没能带走。现在着急用时只能另买一身,她考虑了一下,这个投资还是有必要的,到时候再还钱给他就好了。 等二人坐电梯下来,司机早已等在门口。 夜晚的车河恍惚静止,车窗隔绝了噪音,小小的空间仿佛另一个世界,由于两人穿的都不厚,所以车上空调打的很足,陈煜在闭目养神,半梦半醒间,一股清甜的香气若有似无的钻入鼻尖,不浓烈,却扰人。 到了地方,陈煜开了车门大步走在前面,完全没注意到后方周合小心翼翼的踩着高跟鞋。 酒店门前有几步台阶,冬天的潮气冻在上面稍显湿滑,周合终于一脚踩空,预期的剧痛没有袭来,一双手稳稳的撑在了她肘边。掌心燥热,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皮肤,周合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同时一个略显惊讶的女声响起,“陈煜?” 晚宴(一)微H 陈煜抬头看了一眼从里面走出来的陈峥和朱婉婉,抽回了扶在周合身上的手,打了声招呼,“大哥,朱小姐。” 又冲旁边的一对中年夫妻客气的称呼了一声,“朱先生,朱夫人。” 周合满脸通红的站在旁边,还在为刚才的失态懊恼,就听见陈煜在她身边开口道,“这是周合周小姐,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 这是在帮她引荐熟人,她忙理了理裙摆,抬头恭敬的一一叫人。 朱夫人和气的拉着周合的手问道,“周小姐一看就又漂亮又有才华,关键还这么年轻,没多大吧?” 周合其实不太想暴露自己的年龄,但又不得不回答,只得含糊回道,“在读大学。” 朱夫人的脸色一瞬间微微僵硬,但立马又笑盈盈的道,“那我真是没看错,我家女儿都毕业两年了,现在天天忙的不着家,我还是怀念她念大学的时候啊。” “朱小姐才华横溢,自然是要大展身手的。”一句话说得朱夫人喜笑颜开。冲朱婉婉说道,”我一直想给你生个妹妹,就这样乖乖的多招人疼。“ 朱婉婉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没有接话,被朱夫人咳声提醒了下,才回过头来,亲切地冲周合笑了笑,“我妈一直念叨想要个女儿,觉得我不在家没人陪很孤单,今天一见周小姐确实是一见如故,周小姐别见怪。” 周合忙说不敢不敢,朱母又问了周合的学校,籍贯,发现竟是老乡,就更是喜欢。 那边陈家兄弟也陪着朱父客套完了,陈煜冲周合招了招手,她乖乖的走了过去,陈煜随即恭敬地开口道,“不叨扰朱先生朱夫人了,我里面还有一些朋友,先进去打声招呼。” 朱父颔首道,“快去吧,工作要紧,我们跟你爸是老朋友了,不必客套。” 陈煜客气的点头称是,带着周合离开了。 人还没从转角消失,朱夫人就开口了,“陈峥你也管管你弟弟,那个小姑娘才上大学,跟着他来这种场合谁知道是什么身份,说是合作伙伴,我怎么没听说哪个周家有这么一个女儿,再说了谁家小姑娘不是跟着父母来。” 朱婉婉收回锁在那一对背影的眼神,转头略带埋怨道,“妈——” 但这并没能阻止朱母脱口而出的抱怨,“真是什么人生出什么儿子,要不是当年范柳云那样做派,用了些下作手段,逼得你父亲不归家,你妈也不至于早早郁结而终。你妈那时天天拉着我哭啊,你还没多大,也不明白事儿,还跑过来抱你妈妈,说’妈妈我给你呼呼,你就不疼了,不疼就不哭了‘”回忆起往事,朱母差点又落了泪,她跟陈峰妈妈是手帕交,一起读书一起结婚,只是一个家庭美满,一个早早撒手人寰,是以她提起范柳云总是愤愤不平,连带着对陈煜也喜欢不起来。 这边朱父和朱婉婉又赶忙安慰起朱母,陈锋反倒开口道,“朱姨,小时候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陈煜当时也还小,范柳云怎么做跟他也无关,周小姐确实是公司合作商的女儿,只不过出了些变故,现在是周小姐来处理。” 见朱母还是沉浸在悲伤中,又继续哄道,“您心疼我,我知道,但是您别勾起我伤心事,我一会儿可不想顶着红眼圈上台。”一句话,朱母破泣为笑,朱父和朱婉婉这才松了口气。 朱母擦了擦眼睛说道,“你这孩子心地宽厚,我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就算没有我跟你妈的约定,我把婉婉交到你手里也放心。”说着佯做瞪了朱婉婉一眼,“你别学现在那些小姑娘天天把不结婚挂在嘴边,欺负陈峥让他等你,工作忙什么的都是借口,这么大家业以后不都是你们的。” 朱婉婉尴尬不已,偷偷看了一眼陈峰。 陈峰忙说,“朱姨,是婉婉体谅我刚接手公司,忙的分不开身,您放心,我跟婉婉的事一定会给您个交代。” “对啊,孩子们的事你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陈峰是个好孩子,婉婉也不是没有分寸,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朱母又被朱父劝了两句,终于走了。 朱婉婉站在原地,耳朵红红的,冲陈峥小声说了声谢谢。 “婉婉,你开心我才会开心,别委屈自己好吗?” 朱婉婉怔怔的看着眼前和陈煜有五分相似的眉眼,猛地闭了闭眼睛。 “走吧,快开场了。”陈峰却好似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拥着她的腰走了进去,只是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悄悄握紧了拳头。 转角的巨大柱子后面,周合手心都是汗,她偷偷看了眼身边人的脸色,果然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朱太太的声音还在耳边,她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慈祥阿姨,竟然在背后这么咒骂陈煜和陈煜妈妈,还质疑陈煜和她的关系,周合不知道陈煜是怎么做到面色平静的听完这一大段对话,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但是说到底,这背后有她的原因。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不然…不然我去跟他们解释一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陈煜扭头看了她一眼,倒是一点没有被撞破尴尬事的窘迫,只是陈述事实般开口,“你觉得有用吗?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 停了一瞬又开口,“不要浪费精力做无用功。” 说完便不再管周合,迈步就走了。 周合只得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赶紧跟上,生怕落下一步被人挡在门外。 大厅里倒是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周合不远不近的跟着陈煜,只见他又恢复了左右逢迎的姿态,在这宴会上如鱼得水。也确实带着周合认识了几个地产商,大家都表示过完年可以来公司谈谈,周合万分感谢的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之后……就没有之后了。在这种场合,谁也不会花费大量精力跟一个破产公司的小继承人建立感情,而陈煜又太过忙碌,他是众人的中心,汉坤十年前就已经是A市的房地产龙头,又经过了十年黄金发展期,现在成为了纳税额在全国都排得上名次的集团公司,陈煜虽然是小儿子,但由于陈有为只得两子,所以还是成为众人巴结的对象。果然他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倒是遇见了郑玉凯。 今天的郑玉凯穿的格外正式,旁边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小姑娘正伸着手要抱抱,他还没有拆石膏,拐杖倒是不用了,但是抱着一个二十来斤还手舞足蹈的小朋友,时间长了也有点费劲。 周合看见了,忙把小姑娘接过来,抱在怀里哄着,小姑娘对她裙子上的亮片很感兴趣,默不作声的用小指头拨来拨去,着迷于上面五光十色的光晕。 郑玉凯抹了把头上的汗,冲她感激的笑了笑。 “你女儿吗?”之前一直没听郑助理提过家人,周合一直以为他单身,所以不确定的问道。 “是啊,没发现鼻子眼睛跟我一模一样吗?”郑玉凯颇为得意。 周合看看怀里的人,又看看郑玉凯,除了小姑娘更白皙一点,五官更柔和一点,其他简直就是翻版的郑助理,于是她点了点头。 郑玉凯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转头从路过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杯酒,慢慢喝着。 带着小孩子还喝酒,周合不免有些担心,于是问道,“孩子妈妈也来了吗?” “哆哆妈生下她不久就跑加拿大了,走之前还打了我一顿,两年了没有音讯,也没回来看过哆哆,不知道是不是怕我打回去。” 周合无意探听人隐私,但奈何郑助理的嘴太快,根本没给她打断的机会。 郑玉凯如愿看到周合变了脸色,这个小姑娘太好玩儿,别人给她讲点尴尬事,她表现的比当事人还尴尬。 动不动就脸红,对旁人不但没有害人之心,连戒心都不多。他很难想像,一个在他们这种圈子长大的女生会如此单纯。最开始还以为她是装的,但人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特别他和陈煜这种在人精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看人都不需要用眼睛,靠近了一闻味儿就知道是多少年的狐狸。 “姐~姐~”,小姑娘玩儿够了衣服,又对周合嘴上亮晶晶的唇釉产生了兴趣,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周合,趁两人没注意,肉乎乎的胳膊抱着周合的脖子,吧唧在她嘴上亲了一口,亲完还不好意思的给周合擦了擦嘴,周合被小姑娘的举动惊呆了,缓过神后笑得肩膀都在抖。 郑玉凯则厉声指责,“郑梦熵,你又耍流氓。”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把脸藏在了周合的肩窝,把小屁股撅给爸爸,似是不愿面对他。 郑玉凯看着她的小动作,没能坚持两秒就破功了,在她小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算作惩戒。 周合实在太喜欢这个宝里宝气的小姑娘,奈何小姑娘要吃奶粉要睡觉,郑玉凯就把她抱走了。 周合看了看满是人的大厅,没看见陈煜的影子,她转了下要僵掉的脚腕,问了下服务员,就抬脚上了二楼。 周合终于找到二楼一个偏僻的阳台,她一手拎着高跟鞋,一手揉着酸痛的脚踝,倚靠在栏杆上,稍作休息。 一楼的大厅人声鼎沸,衬得二楼越发寂静无声。 这个场合似乎和自己格格不入,而周政孝也从未想过要她参与进这个世界,现在想来,这是老周对她的一种保护,没有人能天生无瑕,暴露在越多人面前,就越要完美,否则每一个弱点都会成为致命的漏洞。 就像陈煜,人前人后简直两幅面孔,以她有限的识人经验,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者两个都不是。 周合轻轻地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管的太多。其实陈煜是哪种人都没关系,他是现在唯一能给她帮助的人,也是之后老周和自己要回报的人,这就够了。 “嗯…….”冷风吹过,夹杂着几缕女声若有似无的痛苦呻吟,飘飘荡荡,周合疑惑地竖起了耳朵。 “唔…”又有两声及其模糊的声音传来,周合立马警觉了起来,她四下看了看,渐渐肯定声音来自阳台旁那扇未曾紧闭的窗户,只不过房间里黑着灯,窗帘也拉着,里面的状况看不真切。 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手工编织的长绒地毯泛着幽幽的微光,人踩上去,能没入半只脚背,四条腿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一对男女正在墙边吻的忘我。女人的一双手圈上男人的后颈,法式美甲尽显优雅精致,男人一只手垫在女人脑后,一只手没入女人的裙摆,轻拢慢捻着。 朱婉婉其实很少会失了分寸,她作为朱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虽然被娇养着长大,家里规矩也是极严的,母亲天天耳提面命,做什么不要紧,最重要是要姿态好看,所以跟陈煜的开始即使是她先动了心,但也一直维持着骄矜,她从不过问陈煜的感情生活,但从各种渠道的消息,她知道陈煜身边并没有其他女人。 于是今天看到陈煜和周小姐一起出现的那一刻,她瞬间心浮气躁,不由分说不顾场合的把人叫来这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迫切的想确认什么。 陈煜好像知道她为什么焦躁,但他并没有解释,也并没有不耐烦,还是像平时一样,对她所有的动作都纵容着,她吻的着急又投入,根本就没注意到房间的门无声的被人打开了一道缝。 门边的周合掩着嘴,瞪大的眼睛难掩惊讶,她本以为有人出了什么状况,便急急寻了过来,刚推开一个门缝,便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即尴尬的僵在当场。走廊微弱的灯光射下来,透过门缝在地上投出一道剪影。 晚宴(二) 陈煜在走廊的灯光投进来的第一秒就感觉到了异样,但他不动声色,只是把朱婉婉往里面挡了挡,遮住光线的身影有点熟悉,他了然的勾了勾嘴角,把手从朱婉婉体内抽了出来。 “嗯~”突然空虚的下身引得女人难耐的呻吟了一下,陈煜抚了抚她的背安抚道,“好了,一会儿还要见人呢,衣服弄脏了就麻烦了。” “麻烦就麻烦,大不了就让他们知道。”朱婉婉赌气道。 话出口她就有点后悔,忙抬头看陈煜的脸色,好在他只是宠溺的看着她,并未有什么表示,朱婉婉默默舒了口气,暗自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懊恼。 男人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又让她自己补了妆,待检查过没问题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而那截门边的衣裙早已没了踪迹。 周合一晚上经历了太多情绪波动,她拿着盘子站在餐台前,想要补充点热量,正在两款甜品间纠结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两个都不好吃,我刚才已经试过了。” 周合转头,“许医生?” 看见许瀚笑盈盈的站在她身后,周合着实震惊了一下,刚才郑玉凯告诉她,今天来的都是A市排的上号的非富即贵的人家,周合算是蹭着陈煜的名头进来的,她爸如果没出事,也不一定能收到邀请。 而许医生一个小小的管床大夫,竟然能拿到今天的入场券,那证明他医生那份收入只能是为Уцshцweи.cσm。 “周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很意外。”俩人早上才见过,而且最近只要许医生值班,两人几乎天天见,实在说不上陌生,但除了病情也没太多交流,所以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之前我不戴口罩你认不出我,今天我不穿白大褂你是不是也认不出我了。”一句话把周合逗笑了。 许瀚看着她弯弯的眉眼,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出来,她皮肤白皙,是黄种人少有的冷白皮,黑漆漆的眼睛在皮肤的映衬下格外突出,五官并不是美艳型的,相反有种淡淡的清冷和疏离,但是笑起来又一秒钟变得亲和可人。若硬要挑出一点缺憾,以一个医生的角度,就是有点太瘦了,但可能是现在小姑娘之间流行骨感美。 “你可以试试那个Basque,味道还不错。”许瀚尽量推荐了一些高热量的食物。 等陈煜洗完手下楼时,就看到了餐台旁两人有说有笑的身影,他本不欲去管,转头却看到了赵思南跟他爸赵平宁一起步入了大厅。 周合也看到了赵思南,汗毛不自觉的竖了起来,想起之前遇袭的那次,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要找个机会溜出去,再通知陈煜。 哪知刚往后退了两步,一只手臂撑在她腰间,阻挡了她的退路。 “周合,逃避不是办法,你只要在A市做生意,就不可能避开赵思南。”陈煜并没有看她,只是稍稍偏过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走吧。” 周合还没来得及跟许瀚打声招呼,就被人半强迫的带走了。 晚宴(三)微H 赵思南本人皮相还是不错的,只不过眼神常常飘忽不定,加上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容易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他头上的纱布刚拆不久,额前还有一道新鲜的疤痕,用无痕创可贴粘着,只得把头发放下来做遮挡。赵公子也是名声在外,他一进入众人视线,就有一两个女生围了上来。但他的眼神,透过众人,牢牢地锁定在不远处的陈煜身上,或者应该说,锁定在陈煜带来的女伴身上。 周合感受到那道灼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僵直了脊背。 陈煜倒没回避,反而迎着那道视线定定的看了回去。赵思南哼笑一声,端着水杯走到两人面前。 “周小姐,好久不见。” “赵先生,你好。”周合偷眼看了下陈煜,他没怎么注意她,只是看着他放松的姿态,周合也莫名其妙的不紧张了。 “听说周小姐搬家了,怎么,新地方还习惯吗,现在快过年了,我可是听说有些地方治安不怎么好啊?” 周合没想到赵思南竟嚣张至此,只得含糊回答,“习惯。” “赵先生身体别来无恙?前段时间听说你住院了,太忙抽不开身,也没去看望,真是不好意思。”陈煜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赵思南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选择息事宁人,“小毛病,住两天院就好了。” “哦?那下次赵先生准备再住院的话,记得提前通知,我好让秘书排期。” “噗~”旁边一直在听他们对话的男人没忍住笑了出来,其实赵思南受伤这事儿,在这个圈儿私下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没人明晃晃挑到桌面上说,而且是当着正主的面儿。 赵思南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但被大厅入口的一阵骚动刺破,在座无论相熟不相熟的,是否是同行业的,都把注意力投向了人来的地方。 来人是君宜国际的刘秉坤,现任君宜国际董事长,同时也是北山刘氏现在的掌门人,北山刘氏从民国时期就是大家庭,其祖上是该时期实业救国的第一批红色商人,后续又有多个族人投身革命事业,虽然中间曾经历一些波折,也算是历经百年而不衰的名门望族。现在其家族中虽然已经无人从政,但是公司规模已经比过去大为增长,君宜国际的房地产在该行业中也处于龙头地位。汉坤和君宜虽然是同行业,但要说处于竞争关系属实有点自夸,毕竟能跟君宜搭上线,合作几个项目,那对公司业务往后在全国的扩张都有显而易见的好处。所以在座的这些大佬,不管是谁,都想跟刘秉坤攀上关系,刘秉坤本人虽然祖籍在A市,却很少在A市露面,这次他来是想在A市开发一个地标型的商业综合体,这君宜国际在A市的首秀,想要分一杯羹者自然如过江之鲤。 赵思南看到了,也不再纠缠,返身回到赵平宁身边,安分的等着他爸给他引荐。 刘秉坤年逾六十,浓眉国字脸,整个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特别是一双眼睛,格外有神。 他与赵平宁,还有一众老板寒暄着,虽然赵平宁的身份让一般商人要么趋之若鹜,要么避之不及,但刘秉坤始终不卑不亢的,让赵平宁找不到下嘴的地方。还是刘秉坤先开了口。 “令公子看着也是一表人才,思南地产我很看好的。” “他的事我不多过问,但这混小子还不成气候,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赵平宁假意自谦着。 “如果他有兴趣,可以来我公司看看,指导说不上,大家讨论讨论以后的方向。” 赵平宁终于露出满意地神色,暗示赵思南赶紧跟刘秉坤交换联系方式,旁边人一看这个架势,也都知道今天在赵平宁眼皮底下是讨不着好了,遂纷纷散去。 但,偏就有一个撞枪口上的。 赵思南看着眼前跟刘秉坤相谈甚欢的陈煜,暗暗咬紧了牙关。 周合看陈煜去跟那个众星拱月,明显是主角儿的人寒暄,估计一会儿完不了,就趁这时间去了趟卫生间。 洗了手,整理好衣服,出来时她暗暗叫了声糟糕。 赵思南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走廊里,嘴里叼着烟,看见她出来了,并没什么表示,但也没有离开。恰好这个时间,并没有人进出卫生间,周合前后看了眼,权衡了下,决定尽快回到宴会大厅。 她边靠着墙根走,边祈祷着,他可能只是来抽根烟。 走到赵思南跟前时,男人突然出了声,“喂。” 哪料到,女孩根本没理他,而是骤然发力,以极快的速度跑了起来,甚至鞋都跑掉了,眼看着跑过这个转角,就能进入大厅,只是差两步,被人揪住了头发,一把捂住口鼻向后拖。 或者不应该叫拖? 男人几乎是把女孩从后方抱起,一手卡在腰部,一手罩在脸上。 周合双手拼命去掰赵思南的手,双脚向后踢,但根本踢不到,慌乱间,转角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周合听到那声音就要转过转角,她瞅准机会,狠狠往捂住她口鼻的手上咬了一口,张口就要喊救命。 服务员推着工具车过来清理卫生间,他哼着歌儿一路走着,路过一个个包间,拐过转角。 灯火通明的走廊空无一人。 他又继续哼着歌走向尽头的杂物间。 房间里,周合被男人压着倒在包间内的地毯上,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道熏得她直做呕,偏偏男人还把她的的脸强硬的扭过来,用舌头去舔周合的嘴,湿湿的舌头胡乱扫在脸上,她屏住呼吸,仍逃不脱对方的气息。 赵思南抓着周合的双手锢在背后,初见她,只是觉得年龄小小的又漂亮,家里也没靠山,不过是酒局上的一盘开胃菜,他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甚至喝个交杯酒就是他所有游戏里尺度最小的一个,哪成想,来求人的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这个座上宾给打了。 他压在周合身上,手穿过肋下伸向胸前,抚上那两团柔软,周合今天为了穿礼服裙只戴了胸贴,在男人抚上来的那刻,她身体剧烈的抖了一下,那是对对方强大力量的极端恐惧,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她呜咽出声,开始后悔是否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 赵思南手一贴上女孩的肌肤,就像粘在上面一样,不舍得离开,这身形瘦是瘦了点儿,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奈何皮肤手感实在是好,滑得像未成年的小姑娘,这才是从小娇养出来的。赵思南本来只是被怒火冲刷了理智,刚又被陈煜压了一头,正好碰见周合,才想给点教训。但现在闻着女孩身上独有的清香,摸着她光滑的皮肤,看到她挣扎间露出的雪白长腿,反倒是欲火多过了怒火,他不受控的扒下堪堪挂在肩头的肩带,嘴贴了上去,在香滑的肩头啃咬,娇嫩的皮肤哪经受过这样的折磨,很快就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周合嘴巴刚得到自由,就大喊救命,奈何这边实在偏僻,并没有人进来救她,而这几声求救,让本来只是想占点儿便宜的男人瞬间变得急切,他单手扯下领带,把它绕在女孩的手腕上系紧,又俯下身子压在女人后背,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去摸去女孩腿间,要去扯她的内裤。 由于力量太过悬殊,女孩并紧的双腿被男人轻易打开,周合浑身颤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挣扎 “你不如乖乖配合,我可以让你舒服点儿。”赵思南的声音就在耳边,若有似无的,周合却仿若耳鸣,一个字都理解不了,仍在拼尽全力挣扎。 “可以啊,跟陈煜那个软骨头一样贱。可惜我对操男人没兴趣,不然一定让你俩同时在我床上求饶。”赵思南的眼中闪过凶光,语气却温柔的不行。他一把拉开裙子背后的拉链,大片光裸的雪背露出来,在昏暗的室内,竟然莹白反光。他一路沿着脊背亲到后腰,一边撸动着自己早已肿硬到发疼的男茎。 周合感受到有个滚烫的东西抵在她后腰,她只得尽力扭动身子,想要避开,却不得章法。 “砰。” 门突然被踹开,赵思南和周合同时回头,门口逆着光的地方站着两个高大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周合连忙呜呜着向人求救。 虽然周合没看清,但是赵思南倒是看清了来人,但是他已经没时间反应,被人一脚踢在头上,瞬间晕在一边。 陈煜看着地上那个近乎赤裸的女孩,脱下了西装,反手扔在了她身上。可是周合双手被绑着,根本不能自救,但是陈煜已经单膝跪在了赵思南旁边,查看他的状况。 还是郑玉凯回避着目光,过来为周合解开了手上的领带,低声安慰着。 小姑娘被吓得不轻,郑玉凯看着着实可怜,又看陈煜蹲在旁边,微皱着眉头,似是对赵思南就这么晕了很疑惑,内心止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别下那么狠的脚啊,他才不信陈煜从小练拳的,能不知道他一脚下去别人能不能受得了。 无非就是没控制住火气。 但是眼下的状况不允许他们多做停留,他叫了声,“陈煜,走了。” 这边半托半抱起已经穿上外套的周合。周合刚才被赵思南拖拽时磕到了脚踝,现在已经肿的跟鸡蛋一样大,她脚刚一触地,就发出痛苦的叫声。 但是也就半声,后面被她硬生生咽到了肚子里,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思南,那人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是生是死,她知道无论如何,现在不能引人过来。 郑玉凯脚伤还没完全好,勉强过来准备抱她。这怎么好意思,直说,“没事,我能走。” 她捡起高跟鞋和手包,单脚蹦跶了两步,随即被人抱了起来。 她看了眼陈煜坚毅的下巴,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明显是不高兴的样子。周合暗暗有些担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他添了麻烦,让他烦了。 三人一路从安全通道穿过,直接到了停车场,一路上竟然没碰到一个人。 到了车前,郑玉凯给他俩打开车门,陈煜把人放在后座,接着坐上了驾驶室。郑玉凯却没上车,他还要去善后。 七拐八拐的找到监控室,叫了个手下把安保人员骗出来抽烟。他大大咧咧的进去,翻出今晚的监控,点了支烟,开始一段一段的删视频。 突然,一只大手按上他的肩膀,他头也没回的说,“还没完事儿,你再去陪他抽一支。” 来人却没走,也没吭声,郑玉凯突然汗毛竖起,他反应极快,脚一蹬地,椅子滑出,拧身转过脱离那人桎梏,抬手就直冲来人面门。 然后就见他嘿笑了两声,躬身打了个招呼,“刘叔。” 刘秉坤没理他那茬儿,环顾了一眼监控室,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郑玉凯这才看见,刘秉坤身后还跟了两个保镖,他刚若真的出手,估计这会儿又去医院打石膏了,不知道医院对他这种回头客有没有买一送一的服务。 他恭敬地在刘秉坤面前站着。 刘秉坤开口道,“那包间里赵平宁的儿子是陈煜弄的?” 郑玉凯心道,这才几分钟,恐怕他那爹还没发现自家儿子出事了,不过对他也没什么可瞒的,遂大方承认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少拍马屁,我来A市三天了,也没见陈煜那小子来看我,我还上赶着来陪他演戏 。” “这不是年底了,公司确实忙。但再忙,也不能失了礼数,我回去就说他。”郑玉凯忙打马虎眼。 哼—— 刘秉坤鼻子出气儿算作回应。 这边,陈煜直接把周合带回了家,并在路上联系好了医生。 到了家,陈煜准备直接把人放在床上,周合轻微的反抗了下,“我不想到床上,身上太脏了。” 陈煜看着她一身狼狈,没理她,我行我素的把人抱上了楼,“脏了我帮你换床单” 医生到的很快,他熟练的带上手套,示意周合把有伤的地方露出来检查。 谁知周合缩了缩腿,却没有动作。 医生心下了然,扭头看了一眼陈煜。 啊? 见这人不开窍,医生只得直接开口,“你先出去,我要给她做检查。” 陈煜看了一眼周合,她低着头没说什么,只是通红的耳朵出卖了她。 合着他刚把这个人救出来,她就开始防着他。 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狼心狗肺?不对。应该叫忘恩负义。 陈煜瞥了医生一眼,看医生忍不住憋笑的表情,直接走出了房间,还绅士地把门带上。 过去 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医生做完检查出来,嫌恶的看了一眼烟灰缸,“陈总,你要再这么抽下去,直接把我们医院收购得了,以后自己去住方便。” 陈煜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对他话中的不逊有什么微词,但是也并没有把烟掐掉,而是说,“等我把你们医院收了,第一件事就是开掉你。” 谷文把他的威胁全当放屁,他一屁股摊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说,“老子好不容易休半天假,还得晚上来给你当私人医生,你就这么…..放下碗骂娘?” 跟谷文比起来,郑玉凯都算话少的,更别提在陈煜面前,经常他说十句,陈煜才有一句。 还记得小时候,陈煜经常一身伤,谷文的妈妈出身医学世家,连带谷妈妈和谷文都学了医,他们当时跟陈煜爷爷奶奶是邻居,他又跟陈煜年纪相仿,所以陈煜受了伤,都是他领回家给他妈妈治的。 但是他俩一开始,却是不打不相识。当时范柳云刚死,陈煜就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而这家里的三个亲人,却全是陈煜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幼年丧母加上生活环境的改变,陈煜变得沉默寡言。 他想要讨好爷爷奶奶,却发现爷爷奶奶总是嘴上说着,对待他和哥哥一视同仁,却总是在两人发生冲突时站在陈峥那边。有时候陈为来看他们,爷爷奶奶也总是把陈峥挂在嘴边,仿佛养在他们身边的只有一个孙子。 吃穿倒是不缺的,但是那个年纪的小孩,怕的并不是物质上的匮乏,而是感情上的缺失。 他们一群小孩儿当时都跟陈峥玩儿的好,陈峥聪明,有魄力,还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像陈煜是后来才来的。所以陈峥总是带着一群小孩儿孤立陈煜,欺负他。 谷文也是其中的一个。 直到有一天,陈峥他们又把陈煜堵在院子角落,陈峥说,我们来玩儿个游戏,钻山洞,小孩子站一排岔开腿,一个小孩从这一排人底下钻过,陈煜当然是第一个被要求钻的,其实大家知道,陈煜也会是唯一一个,所以纷纷附和。 陈煜不愿意,就被大家按着在地上打,当时手机网络还不发达,六七岁的小孩不知道霸凌这个词,但是他们却清楚地知道如何让一个同龄人难受,如何压制他的一切反抗。 所以事情的结果,当然是游戏继续,只不过是有个人带着一身伤继续,当时陈峥站在第一个,谷文站在第二个,当他看到陈煜爬过陈峥胯下,准备再钻他腿下时。 他看到了陈煜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害怕。 他借口饿了要回家吃饭,赶紧跑了。小孩子都爱跟风,他一说饿,其他人也都没兴趣了,急急的赶回各家吃饭。 当天傍晚,他跟妈妈出门时,看到坐在自家台阶上的陈煜,他已经洗漱干净,只是手上裂开的伤口,由于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微微红肿。 陈峥定下的规矩,打陈煜不能打脸,其他地方随便。 他想起中午时蜷缩在地的身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鬼使神差的叫妈妈给陈煜看看。从此,陈煜成了谷家的常客,但这种情况也没持续多久,因为陈煜后来突然变得很难打,他们院子里同龄的小孩儿基本上没有能打过他的,包括陈峥。所以受伤治疗的状况也到此为止,只是他跟陈煜的友谊倒是没有终止。 谷文后来回忆起来,总是对陈煜说,当时应该是他医生的血脉觉醒了,医者仁心,所以才不忍看着陈煜就这么流血。 锁门 送走谷文,陈煜把杯子里的酒清空,转身回卧室冲了个澡,待他出来,周合的卧室还关着门,没有一点动静,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直接扭开了把手。 周合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陈煜穿着柔滑的深灰色丝质睡衣,站在床边,正在给枕头换枕套,床单被套也明显不是她洗澡之前的那一套了。没想到陈煜说给她换床单,还真的说到做到。 但是,她怎么敢劳烦陈煜帮她做这种事,忙扔下毛巾,想要上前接手。谁知走的一急,忘记脚上还有伤,钻心的痛袭来,差一点跪在地上。 陈煜看到,本能的要上前,又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只是把手里的枕头放好。 周合周身笼罩在清甜的沐浴香氛中,淡淡的柠檬草味道,不是平时家里常备的那款,应该是她自己的,只是味道过于扰人,充斥着整个房间,令陈煜有种私人领地被进犯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陈煜看了眼她肿着大包的脚踝,跟纤细莹白的小腿形成鲜明对比,睡衣倒是裹得严严实实,只不过脖子和锁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挫伤,有些牙印甚至能看到血痕,两只眼睛桃子般,湿漉漉的,明显刚哭过,但是他在浴室外却没听到一点声音,没想到还挺能忍的, “明天司机来接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一下是不是骨裂。” 周合乖乖的点了点头,“好的。” 陈煜点了下头,直接走出房间,随手把门带上。 等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却没有直接开门进去,而是微微偏头等着。 “咔哒。”刚才他离开的那间房传来锁门的声音。 陈煜眼中闪出了然,果然不出所料,在他的家里防着他,这女孩儿不知道该说是聪明还是蠢。 其实周合从搬进来的第一天开始,每天晚上都要锁房门,只不过之前陈煜一直不在家里住,所以对她这个习惯并不知情。 第二天一早,周合下楼时,已不见了陈煜的身影。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看完医生,迫不及待地就跟着司机去公司堵陈煜。陈煜虽然之前说过会帮她盘活公司,但是奈何他自己本身庶务缠身,已是分身乏术,周合又不便给他打电话过多打扰,就只能趁陈煜在公司的时候去找他。 这边,陈煜还在跟郑玉凯,以及几个公司高层开会。 ”环评这边,一定要拿到。“陈煜看了眼进度。 ”好的,但是这块地之前进行过废料填埋,最近抓的严,谁都不敢顶着风口作案。“田副总说道。 看陈煜面无表情的玩儿着签字笔,郑玉凯赶紧接话道,”那现在有什么解决方案?“ 这边田副总早在看到陈煜脸色时已经一脑门子汗,看郑玉凯给他台阶,赶紧顺着台阶下来,”负责的王主任没有什么爱好,为人刚正不阿,也没有子女,所以没有为后代留财产的欲望,但是他有一个侄子,倒是可以突破一下。“ ”那还等什么。“ ”只是…..“田副总面露难色,”他说要跟您亲自谈。“一个小小主任的侄子竟然要劳动陈煜出马,他说出来也有点心虚。 “这人胃口倒不小。”郑玉凯喃喃道。这种局最难办,不去事情办不成,去了却无形中抬了对方身价,怕对方得寸进尺。 “安排吧。”陈煜拍了板,下面人都松了口气。并非因为陈煜算无遗策,而是如果是他做的决定,下面人只需要执行,决策失误带来的后果从来无需他人买单。 几人谈完,出了门,准备去吃午餐,路过郑玉凯办公室,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安静的坐在那边,郑玉凯一拍脑袋,跟陈煜他们说,“你们去吃吧,我这边还有事情。”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去办公室。 “今晚还有聚餐,中午就在办公室凑合吃点吧。”陈煜看到虽然跟郑玉凯说着话,眼神却偷偷关注他的周合,出声提议道。 几个高层当然无不附和。 陈煜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果然不出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下,他沉声,“进。” 门缓缓打开一个很小的幅度,一个脑袋先探了探,看到他人坐在办公桌后面,才走进来。 “陈总,您现在有空吗?”周合总觉得陈煜有种压迫感,那种气场跟在家时完全不同。 “说吧。”在家恨不能躲着他,在公司倒是不怕他了,陈煜觉得,轻微憋闷一整晚的胸腔突然间豁然开朗,气儿顺了不少。 “您之前跟我说,可以盘活周氏,那我需要做什么?” “昨天不是带你见了几个品牌商?你能吞下一两个,公司起死回生不是难事,你能全部吞下,再回巅峰也不是痴心妄想。”他丢出之前投资经理做的调研报告,这个东西他两周前就看过了,虽然实施起来有点偏理论化,但里面对周氏的定位和分析还是精准的。 周合接过来,快速扫了两眼,眼睛慢慢亮起来,这个东西,比之前自家公司员工做的要专业的多,她如获至宝,又不禁暗暗为自己公司前途命运担心,一个行业外的公司,对自家公司的理解都比自己公司更深刻,可见周政孝之前的商业逻辑现在已经行不通,如果还是原来的思路,原来的员工,只可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满盘皆输。 王敏的背叛可以说是催化剂,之前可能需要十年才能暴露出的问题,在短时间内接连暴雷。 陈煜言简意赅的讲解着,周合坐在对面频频点头,衬衣领子遮不住脖子上淤青的伤痕,但她倒似并不太在意,也没有穿高领的衣服遮掩一下。专注的神情,半垂的睫毛,随着低头的动作落下来的碎发,被随意的别在耳后。刚才有路过的员工看她脚肿着,关心的问候,她也只是甜甜地笑着说是不小心扭到。 倒是不娇气也不矫情。 谈了没半小时,秘书又进来叫他开会。 周合看着陈煜桌面上还没动的午餐,有些不好意思,陈煜倒不甚在意,平时忙起来的时候,错过饭点是常有的事,他穿上外套,拿起手机就走了。 周合迫不及待回公司和黄副总沟通年后的动向,于是她直接回了周氏。 对于家居行业,自己仍是个门外汉,所以面对黄副总转述的时候,周合几乎是逐字逐句复述陈煜的观点,没想到黄副总一开始只是随便坐着听听,后来拿出了纸笔记着些什么,最后干脆把其他几个还在的中高层都叫到办公室,一起听着,间或提出一些实操层面的问题,周合全部记录下来。 这个会一开就是几个小时,等周合喝完第三杯水,窗外的天已经黑透。 周氏从来没有什么加班文化,周合也不好意思一来就让大家陪她加班,所以赶忙结束会议,让众人回家,约时间等下次再谈。 她来的时候是白天,所以没劳烦司机送她,这会儿出门打车,没想到地上竟然白了一层。 下雪天的晚高峰,出租车的紧俏程度不亚于春运的火车票。 酒局 包厢里,几个明星级别的美女被人带进来,分别坐在在座的几个男性周围,环肥燕瘦,竟然是每一款都不相同,这个级别的美女,并不是只花钱就能请到的,王兴看了眼身边的两个,眼睛有些发直。 坐在陈煜旁边的女孩,长相是清纯挂的,有些像最近大火的电视剧的女一号,只不过这个女孩明显年龄更小一些,女孩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她小心的观察着众人,以便在陈煜酒杯空了时第一时间加满酒。 她小心的观察着身边今晚的金主,一身衣服没有明显的logo,但看得出做工和用料都极为考究,裁剪极为妥帖,衬得人越发的身姿挺拔,纤浓适度,全身上下唯一的饰品是一只腕表,可惜她并不识得。再看脸,很难说容貌和身材在这个男人身上,哪个更为出色。偏他还相当绅士,相较其他几位,并不动手动脚的,在这种场合,这种极品更为难得。 “王总是江南人,应该比我更懂吃蟹。”酒席未开,热场子的话就先递上,看了眼肥头大耳的王兴,陈煜夹了只最大的摆到他面前。 “最近几年鱼龙混杂,虽说也能吃到正宗的,但真正的极品蟹,还是难得,还是陈总有本事,这种都能让你弄到。”王兴是个吃里的行家,珍馐美味是其所好,二八佳人也是其所好,奈何他自己只开了家半死不活的环保公司,借着舅舅的名头做点儿生意,他舅舅也就是非实权部门的小领导,面上看着还算风光,真落到实处,能吃到的不过是些肉汤,所以他平时生活并不算奢侈,世面见过一些,但说真要维持超高品质的生活,实则难了些。他看了眼面前黄澄澄的极品蟹,这种货色一般只在某些圈子里流通,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他不由得食指大动。 一时间,竟不知是先品蟹好还是先品美女好。 “东西嘛,只要有价码,都好说。”郑玉凯略显差异的看了眼陈煜,这酒还没走完一轮,就切入正题,这种略显毛躁的处事风格显然跟平时的陈煜大相径庭。 王兴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两声,但这笑并不让人觉得憨厚“没有价码,和不能有价码,是一回事吗?” “王总,内行人看门道。就比如这只蟹,在你我眼里,哪块儿该动哪块儿不该动,心里门儿清。”说着,把手中利落拆好的那只蟹,完完本本的端到王兴面前,骨肉分离,左边是完好的蟹壳,右边是满满的蟹肉和蟹黄。 “但是,我今晚看它,就没有一块儿不该动的。”他慢条斯理地拿热毛巾擦着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钱养出来的优雅矜贵,明明说出来的话依旧是打着弯儿的周全,但听在耳朵里却是隐隐的压迫感。 王兴光亮的脑门上隐隐浮现一层薄汗,其实这个机会说来也不容易,双方本是各取所需,真拿大了反而不好收场。这个陈煜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是个唯唯诺诺不受宠的二代,容易拿捏。 他连忙道,“原来陈总吃蟹也是行家,看我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一时间,酒桌上气氛终于热了起来,郑玉凯带着两个副总轮番敬酒,捧得王兴倒是飘飘然起来。 酒喝多了,形就现出来了,王兴手伸向旁边的美女,也不避讳人,从裙子的开叉摸向大腿,他身边的两个都是这个场合的老手,对他一应动作毫不抵触,甚至连面色都没变,只是不断地夹菜倒酒,伺候的好不舒服。只是,这种款的美女,王兴自己平时去酒色场合也能遇到,无非就是脸和身段的差距。 他现在倒对陈煜身边那朵小白花儿起了兴趣。 这种气质和相貌的极品倒不多见,不像是经过调教出来的,也不是酒色场子熏过的,这种骨子里透出的纯,演是不好演的。他笑眯眯的盯着那个女孩儿看,倒给人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女孩儿不由得往陈煜身后躲了躲,借此隐藏自己的身形。 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能遇到陈煜这样的金主,实属难得,她本来还暗自庆幸,甚至偷偷希望陈煜能看上自己,哪个少女没做过这样的梦呢,有钱有品有颜,占其一已属难得,如果不是做这行,她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跟这种男人有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奈何一整晚,陈煜除了让她倒了几杯酒,并没有表现出对她有过多兴趣,她也就慢慢放平心态。如果只是吃饭喝酒,今晚挣的价码也足够她半年的生活费了。只是现在,竟然被桌对面恶心的男人盯上,虽然她也不是个第一次,仍然觉得真到那步了着实难以忍受。 但是,她显然对这场面上的人不够了解,她越是闪躲,对面越是肆无忌惮地盯着,直到酒桌上的人都看出来门道,微笑着不再说话。 “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啊?” 明晃晃的眼神,叫人无法装傻,她只得小声回答,“朵朵” 旁边男人终于转过头来,正眼看她。果然,正面比侧面更好看,笔挺的鼻,薄薄的唇,漆黑的眸,叫人轻易地陷进去,被这样的人盯着看一眼,女孩儿觉得腿都要软了。 声音倒比眼睛更温柔,“去给王总敬杯酒。” 女孩被说话声音蛊惑,端着酒杯走到王兴身边,哪知就喝完了,王兴却不放人,只把玩着酒杯调笑着对陈煜说,“不知陈总肯不肯割爱。” “哪有什么割爱,王总喜欢,这屋里随你挑。” “可是这妹妹眼睛可长在陈总身上的,从刚才我一直看着,只怕人家不愿意。”王兴的态度不软不硬。 陈煜没再接话,而是起身走到女孩身边,牵起她的手,女孩一瞬间心如擂鼓,难道他真的…… 下一瞬,手腕一沉,男人的腕表已经到了她手上,打破了她的旖旎幻想。 “你愿意吗?”男人绅士的问道,这语气不像问今晚她愿不愿意卖身,更像是跟爱的人求婚。 旁边响起几声轻微的抽气声,有识货的小姐妹小声嘀咕,这款表至少五十万,今晚发财了,又一边惋惜,这种机会怎么不落到自己头上。 犹豫了一瞬,女孩立即清醒过来,面前这样的男人哪是自己可以肖想的,遂乖乖坐到了王兴旁边。 果然只要价码合适,没有谈不成的生意。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陈煜已经表达了足够多的诚意,王兴这种并非初入社会的老江湖,自然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宾主尽欢,王兴走时,自然带上了身边那个女孩儿。 回香樾府的车上,郑玉凯跟陈煜商量着后续工作。 “记得款打到他海外公司账户,公对公走账。” ”可是他不一定同意,毕竟第一次合作,会有防备。“ “不会,最起码对我,他现在已经认为跟我是一条船上的。” 教训 “对了,刘秉坤说要见你。” “不急,再等等。” “我觉得你还是去见见,上上心” “不然你替我上上心?”陈煜薄唇抿了一抿,这是不耐烦的征兆。郑玉凯看到,便不再劝。 陈煜大多数时候还算是个好说话的人,但他如果做了决定,一般就很难再改变。 “昨天赵思南被送到医院,赵平宁问起了你,可能是有所怀疑,刘秉坤说出事的时候他跟你在一起,赵平宁便没再问,应该是消除了疑心。”郑玉凯说道。 是吗? 倒也不一定。 赵平宁是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只凭旁人的几句话就消除疑心。 “盯赵平宁太麻烦,找人盯着赵思南。” “好的。” 到了家,意外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周合的拖鞋还整整齐齐的摆在鞋柜下面。 陈煜走到厨房接了杯水,慢慢地喝着,边习惯性抬手看了眼腕表,看到光秃秃的手臂,才想起刚才已经给了人。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上楼走到周合的房间门口,底下的门缝,没有光透出来,他随手拧开了房间门,倒没上锁,里面漆黑一片,床铺没有睡过的痕迹。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今天谁负责接送周合?” 郑玉凯想了想回到,“一般都是小郑。” “把他电话发来。” 电话接通,小郑支支吾吾的说,周合下午离开公司时说不用他了,他就正常下班回家,现在也不知道周合在哪里。 要来周合电话,打过去提示关机,一个念头突然窜入脑海,刚才郑玉凯提到,赵平宁还没完全打消疑虑。 他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直接出了门,此时他也顾不上刚才喝了酒。 自从周合搬进他家,手机定位就撤了,他开车在小区周围转了一两圈,一无所获,把车停在路边,陈煜抽着烟思索着。 赵思南还在昏迷中,赵平宁动作应该没这么快,查到周合头上。况且如果发难,也应该先冲着他来,如果真确定了跟他有关,赵平宁也不可能卖陈家面子。 正思索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进入倒车镜。女孩穿着厚厚的白色长款羽绒服,戴着同色帽子,在飘雪的夜晚慢吞吞的走着,脚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人行道还积着厚厚的雪,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女孩身后不远处,一个穿深色冲锋衣的男人慢慢的走着,似乎跟女孩同路。前面的女孩却毫无知觉。 陈煜又看了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倚靠在车边站着。 周合看到陈煜,有点儿意外。 她懵懵的,扬起被风刮得红红的鼻头,笑着问他,“这么巧啊?” “上车”陈煜没多废话。 周合考虑了一下,打开门上了车,刚才离开公司时,雪已经下大,所有出租车都满员,网约车排到两百多号,她看着堵成一团的机动车道,也没好意思让司机开车来接她。 好在地铁口并不远,只是出了地铁到陈煜家的小区,还有一段距离,她只得慢慢走回去。没想到刚走了一段,就碰上恰好回家的陈煜,周合觉得今天还蛮幸运。 看着人上了车,陈煜刚刚烦躁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他睨了一眼后面的男人,隔着大概十几米远,男人看到陈煜后,脚步顿了一瞬,随即又依着之前的步伐走过车边,目不斜视。陈煜看着他走过,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扔掉,转身上车。 “怎么不让司机送你?” “我….下午出门了一趟,想着白天应该没事,就没让司机送我。”周合小心的打量着陈煜的脸色。 一个行走的活靶子,还敢不带人自己出门,不知道是蠢还是大意,无论哪一条,陈煜都觉得麻烦,但他面上不显。 车平稳的驶进车库,平稳的停在车位上。 周合解开安全带,打开门就要下车,却被人一把捞回,门锁落下,周合不解的回头。 看着眼前人清澈的目光,陈煜有点头疼。 “手机为什么关机?” “没有啊。”周合边回答边掏出手机,看到黑屏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咬了下唇,“可能天太冷没电了,没注意到。” 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并没能浇灭发自胸口的焦躁,陈煜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周合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怒火,她有点不安的往后缩了一下。 下一瞬,就被人拉住胳膊,强行扯到了驾驶座。脚腕磕在中控台上,疼的她弯下腰。 但立即,就被人锢住了腰,连双手都被人反剪在身后,幸而驾驶座够宽敞,她往后避了避,离男人的气息远一些。 “你干嘛?”周合的声音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疑惑。她没有强烈的不安,不像昨天被赵思南抓住时,生出的本能的恐惧。 陈煜把人摁在腿上,并不回答,只是用手制住女孩的一切动作。 手腕被扭住,腿别扭的搭在中控台,生平第一次坐在一个男人身上,这个姿势并不舒服,难受伴着疑惑滋生出无来由的委屈。 陈煜无动于衷的看着眼前人慢慢红了眼眶,而后轻启薄唇,“这就哭了?这才哪儿到哪儿?我没跟你讲过赵思南怎么对他那些女人?现在他人躺在医院,你是嫌命太长?” “我没有,我很小心的。” “小心不带人出门?小心一个人走夜路?小心手机关机?让人怎么找——”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但周合根本没注意到陈煜的异样。她身后抵着方向盘,已经退无可退,而身前,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过靠近,陈煜说话时的气息甚至会喷到她脸上,带着隐隐约约的烟草味。 骨子里的傲气让她还在强撑着,“我不知道手机关机了。”只是手机没电了这一件小事,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到这么严厉的训斥。 “周合,你不要让我觉得救你一点都不值得。”陈煜说完,便松开了双手,周合一得自由慌忙逃开,头也不回的走向电梯厅。 陈煜坐在车里,看着周合的背影,面上晦暗不明。 周合回到房间,锁上了门,才平复下咚咚直跳的心。这慌张倒不是来源于陈煜,而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男人真实的力量。陈煜看似轻轻松松,就可以随随便便制服她。之前的两次危险,一次她直接晕了过去,一次陈煜直接把她救下。而此时,她才完完全全意识到男女力量的悬殊,而如果没有旁人施救,她遇到坏人根本毫无胜算。 挖人 第二天早晨,陈煜下楼时,周合已经在餐桌前摆好了早餐。经过一夜的辗转难眠,周合觉得,无论如何,陈宇昨晚的反常行为皆因自己而起,确实是自己疏忽大意,是以就算有些愤怒和委屈,她还是决定先跟陈煜示好。 看着陈煜喝了咖啡,有脸色有所缓和,周合忐忑地开口,以后绝不会再不带任何人自己出门,会时刻注意自身安全,这种危险不会再发生,不会再给陈煜添乱。 陈煜倒没为难她,颔首表示认可。 周合暗暗长出了口气,毕竟现在周氏的死局看起来只有陈煜能解,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周氏的金主。她在慢慢熟悉一些社会准则,不再单单按照自己的好恶处事。 陈煜又怎会没有察觉,仅一晚,周合的态度变化之大,但他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周合不漏破绽给对方,已经达成他预期的效果。至于这是出于何种心理,并不在陈煜的考虑范围之内。 年前的两周过得异常的快,周合每天在周氏和陈煜公司之间奔波。陈煜没有太多时间为她答疑,她找到了做出那份投研报告的投资经理陆思沉。没想到他人虽然比周合大几岁,但看起来还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青涩有余,更像大学里受人追捧的校草,还没沾染上太多的行业精英的习气。两人本科还是同一学校的师兄妹,只不过是不同专业,且陆思沉早几年已经毕业,又去国外深造了两年,一年前刚参加工作。 周合认真的请教,陆思沉也乐意解答,毕竟很多时候辛辛苦苦做出的方案,别人不过看一眼就被毙掉,快节奏的工作氛围,一切以效率和结果为导向,很少有人在意他背后的逻辑和思路。 每天给周合讲解,就像给自己复盘。且他发现,周合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毕竟是考上顶尖大学的选手,其学习能力和深度思考能力并不比侵淫行业多年的同行们差,缺的只是一些专业知识的补充和实战的历练。 但无论如何,周合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令老师满意的好学生。更何况,这个学生还会做菜。 周合想的则更复杂,她深知,陆思沉这种人才正是周氏现在最紧缺最需要的,她想挖人过去,但心高气傲的名校才子不见得会屈尊于一个麻烦缠身的中小企业,她挖了口手里的饭,斟酌着开口,“陆经理,饭菜还合胃口吗?” 彼时两人正坐在公司的茶水间里吃午餐,饭菜是周合一早做的,中午拿到公司热了一下。用钱砸人周氏现在是办不到了,但如果可以套套近乎,攀攀交情,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而陆思沉和周合妈妈恰巧是C市老乡。 “你这本帮菜做的很地道哦,现在A市很少能吃到正宗的了。我之前找了几家餐厅,都感觉差点意思。”陆思沉毫不吝啬的夸奖道,这种直白的热情令周合放松,她恍惚回到学校的氛围,好像还在跟同学朋友一起嘻嘻哈哈的。 “那如果你想吃,回头我再做。我还知道两个本帮菜馆,味道还可以,回头推荐给你试试。” “好啊,你做饭这么好吃,相信你的舌头。”陆思沉看着周合兴奋到明亮的眼神,笑容不由得温柔起来。 陈煜和郑玉凯路过时,看到的就是两人边吃着饭边谈笑风生的画面。 自上次之后,周合每天都会在人陪同下出行,陈煜问了两次,发现小姑娘还挺拎得清,遂不再过问,他每天筹备年后新商业体的开业,还要兼顾年底收尾,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应酬晚,两三天都跟周合见不到面,只能从拖鞋判断对方在不在家。 他脚步未停,目光甚至没有关注片刻,就径直离开。倒是郑玉凯暗暗捏了把汗,本来在公司泡妞没什么,只是这新来的若是坏了事,他只怕陈煜会迁怒,到时场面怕是不好看。 除夕 转眼到了除夕这天。 除夕的家宴,陈家的规矩是一定要一家人一起吃的,阿姨早早的摆好了饭菜,陈峥扶着两老入座,一顿饭,五个人吃的还算尽兴。 比较无聊的是晚饭之后,陈家的规矩老,一家人不管是谁,都要守完岁才能离开,陈煜早早的给手机充好电备着,刚才酒桌上陈老爷子高兴,陈家三父子不得不陪着多喝了几杯,暖气熏着酒气慢慢沸腾,微微的燥热,他扯了下衬衣领子,眼半闭着靠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散着酒气。 佣人走近,小声在陈煜身边唤醒他,“陈先生在书房等你。” 等人走后,陈煜慢慢的睁开眼,眼中已没有丝毫的醉意,他施施然起身上了楼。 陈为正坐在书房的书桌后面等他,脸上已没有了刚才饭桌上的笑容,恢复了平日的严肃,陈煜莫名的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陈为,最起码是他熟悉的陈为,他开口叫了一声,“爸,您找我?” “坐吧” 陈煜在他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安静的等他先开口。 “赵思南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煜毫不意外陈为会怀疑到他头上,他意外的是陈为竟然能沉得住气,等到了今天才来问他。 “赵平宁找你了?”陈煜点了一支烟,慢慢抽着。 陈为看了眼陈煜毫不在意的样子,火气噌地冒了起来。 “还用他找我?你是我儿子我不了解你?这几年你行事越来越乖张,凡是得罪过你的,明的暗的你放过了哪个?现在连赵思南你也敢动了?咱们跟赵家牵扯有多深你不是不知道,你抢了他那么多生意,赵思南都没敢动你,你现在倒好,主动去招惹他?在场的人说,赵平宁当时看到赵思南的样子,气得脸都白了,要不是刘秉坤站出来说那天你一直跟他待一起,你以为赵平宁能放过你?现在他不过是拿不到你把柄,所以没由头在我面前告状,不然你以为我保得了你?真撕破脸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思南得罪的人多了,赵平宁没准儿以为是谁下了黑手也说不定。” “赵思南得罪的人多,但没谁能让刘秉坤给他打掩护。赵平宁不知道其中的关结,我还不知道?小时候不觉得你这么锱铢必较,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说着他盯着陈煜看了一眼,“听说是为了周政孝那个女儿?” 陈煜玩着打火机的手一顿,那天的监控早应该删干净了,郑玉凯做事向来可靠,赵思南应该也不会自爆把柄给陈为,他心里诧异,面上却不显,岔开话题道,“所以您生气,到底是因为我动了赵思南,还是因为刘秉坤给我打了掩护?” 所以说至亲之人吵架,最能知道对方软肋,他如愿看到陈为瞬间黑了脸色。 客厅里,陈峥正陪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看电视,转眼看到陈煜从二楼下来,脚步未停,穿过走廊去门口取了外套穿上,却并未出门,而是又折返回来,穿过走廊去了后院,他稍许好奇,走到后门边看向院子里,竟然见陈煜直挺挺的跪在院子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陈峥立即收起好奇心,面上挤出些许关切,“爸,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外头还下着雪呢。” “正好让他清醒清醒,为了一个女人,做事昏了头了。”陈为看了眼陈煜,雪落在他身上,一会儿就白了半身,但他姿态随意,既不愤怒也不委屈,就好像当着全家人面跪在那里的不是他。陈为蹙了蹙眉头,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小儿子了,他叹口气,转身回了书房。 陈峥等人走了,又把目光投向院中,恰好陈煜看过来,目光交汇,兄弟二人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彼此,片刻,又各自收回视线。 陈煜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等佣人来叫他的时候,雪已经在他肩上落了一厘米厚。他站起来,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待腿恢复知觉,才抖干净身上的雪,迈步走回了室内。 陈峥已经不见了踪影,老爷子和老太太仍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他回来,连腿都没挪动一下,只老太太说了句,“小刘,给陈煜端碗姜汤。” 他冷笑了下,对着沙发上的背影说到,“不用了奶奶,我不冷。” 老太太就不再说话,又把注意力投向了电视。 生病微h 这天晚上,周合早早去看过周政孝,又去超市买了饺子,想着自己煮几个吃,刚把水烧开,听到门铃响了,这个点儿回来有点早啊,不是说吃过年夜饭吗? 门打开,郑玉凯站在门外,脚边还有一坨,还没等周合看清,那一坨东西已经一把抱住她的小腿,她才看清,是郑梦熵。 郑玉凯在周合疑惑的目光中不好意思的开口,“周合,你能不能帮我看着哆哆,阿姨回老家过年了,我现在刚好有事情,最多三天,最快明天,我就来接她。” 不待周合开口,他又接着道,“奶粉和尿不湿我都准备好了,在她背包里,就麻烦你了,谢谢。” 说完,也不等周合答应,已经退进了电梯。 哆哆甚至还举起手,跟她爸来了个飞吻。 周合整一个目瞪口呆。 这父女俩,倒是一个不见外,一个不认生。 周合无奈的看了眼小女孩儿,把人抱进了屋里。 速食是不能再吃了,就算她能吃,一个两岁的小孩子也不能吃。好在她囤了很多吃食,想着过年期间超市可能会不开门。而且之前每年,过年期间也是周家伙食最好的时候,周合会使出看家的本领,做饭给自己和爸爸吃,今年虽然只有一个人,她还是按照惯例采买了很多,从冰箱里挑了几样,做了两个小朋友会喜欢的菜,没想到郑梦熵小朋友非常给面子,竟然全部吃光光,周合也不知道一个两岁的小朋友应该吃多少,但是她要,又不忍心不给,周合都担心会不会喂太多。 小朋友吃完饭,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开始好奇的打量这个房子。虽然她爸天天进出,但是她一次都没来过。周合把厨房收拾完,就出来陪小家伙儿玩儿。 陈煜回家时,就看到这么一幅画面,周合坐在沙发上,抱着两岁的哆哆一起看春晚。电视上的节目无聊透顶,但俩人看的津津有味,哆哆伸着胖胖的手指,指给周合看,“花~花~” “对,蓝色的花花,哆哆真聪明” 小朋友得意地笑了,收回胳膊,指了指自己的脸, 周合配合的奖励了小姑娘一个亲亲,小姑娘高兴坏了,手舞足蹈的跟着电视里咿咿呀呀地一起唱,虽然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他扯开领带,慢腾腾的走过去,脚步虚浮,头疼的快要炸开。陈煜一屁股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张嘴问到,“哪儿来的小孩儿?你家亲戚?” 周合跟哆哆看着男人走近,俩人同样的扭头动作同样的表情,令人忍俊不禁,陈煜抿了抿唇,才没有笑出来。 周合呆呆的看着他,“你没见过郑玉凯的女儿?” 这下轮到陈煜呆了,“他女儿不是才出生?都这么大了?” 周合不知道如何跟陈煜解释,小孩子不是一夜长大的,明明他才是跟郑玉凯更熟的那个,为什么她现在要来跟陈煜介绍他下属的家庭状况。 好在陈煜并不是真的对哆哆感兴趣,反倒哆哆对眼前这个人更感兴趣。 她扭了扭身子从周合的腿上下来,落到沙发上,又从沙发的这头爬到那头,扶着靠背站起来, 周合不确定陈煜是不是个喜欢小朋友的人,但看他平时的做派,不太像个有耐心的人,所以她赶紧走过去,把哆哆抱在怀里,怕小姑娘打扰陈煜休息,再惹他不快。大年三十的晚上,她可不知道要去哪里安置这个小家伙。 但随即,她就发现陈煜的状态不太对。头发汗湿,嘴唇却苍白,解开的衬衫领口露出的皮肤上,有两道红痕,延伸进背部。周合没好意思多看,只得叫了陈煜两声,但没反应。周合只得把小姑娘放到地上,又伸手推了推陈煜的胳膊,谁知透过衬衫的皮肤触手滚烫。他不是去吃年夜饭,怎么会带着伤回家?还发高烧? 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但这么烧着肯定不行。她又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肩膀,陈煜这次倒是勉强睁开眼了,只是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 周合无可奈何,只得赶紧开口,“陈煜,你发烧了。” “你发烧了,不能睡在这边。你能站起来回房间吗?” 没有动静。 周合有点心慌,她拿出手机想要给郑玉凯打个电话,却没想到平时二十四小时候命的郑秘书,破天荒的没有接电话。 她想起之前给自己看病的医生,应该是陈煜的朋友,可是自己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看向房间里除她之外唯一清醒的人,对方却只能回给她一个呲着乳牙淌着口水的微笑。 “陈煜,扶你进房间好吗?” 回应她的只有粗重的喘息。 周合无奈,只得双手去拽陈煜的胳膊,想要把人拉起来,只是190的成年男性,又常年打拳,虽然不是肌肉型的,但这个重量也不是周合可以承受的。 果不其然,她脚下一滑,跟陈煜一起跌到了沙发上。这一下撞的她头昏眼花,偏偏旁边还有个看热闹的,举起小拳头,冲她扬了扬,“姐姐~,加~油~” 周合赶紧从陈煜身上爬起来,好在胸口被撞这一下,陈煜倒幽幽转醒了,他睁眼看了下周围,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睡在沙发上,又看了眼周合,勉强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往电梯走去。 只是走了一半,晃悠了几下,就要跌倒,好在周合一直在旁边护着,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便把半边身子的重量交给她,发烧的身子蒸腾的热气,混杂着酒气,清冽干净,是成年男性独有的气味,笼罩着周合。 进了房间,周合又为难了,眼前这个男人明显有洁癖,应该是不愿意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但是,周合也并不愿意帮他脱衣服,只能装傻,直接把人往被子里塞,好在,生病的人倒是乖乖听话。 人倒是安顿好,只是体温好像更高了,她不得不打了急救电话。 医生来之后,确定陈煜只是着凉所以发烧,看她还带着一个小朋友,所以询问她意见要不要送医院,如果不送医院可以打针退烧针,在家观察。周合看了眼怀里抱着的哆哆,又看了眼身体精壮的男人,决定检验一下陈煜的免疫力。 陈煜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比意识更先醒来的,是他的身体。 旁边的人冰冰凉凉,抱在怀里好像能灭火,对烧了一整晚的人无异于沙漠中的甘泉,他抱着人往怀里紧了紧,手顺势滑向睡衣下摆,钻入,毫无阻碍的覆上滑腻的腹部软肉,软糯的触感令他喟叹,手循着本能一路向上,却意外的遇到阻碍,不满的喘息一声,接着寻到怀中人的脖颈,滚烫的双唇不轻不重的咬上小巧的耳垂。 双腿熟练地锁住另一双腿,手掌住纤腰,结实的腹部顶上少女柔软的臀部,形成鲜明对比,隔着衣服蹭了两下,就起了反应。 陈煜从不压抑自己的欲望,更何况病中,他鼻中嗅出清甜的味道,淡淡的柠檬味不只唤醒了晨起的欲望,也唤醒了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 他在拉下裤子的前一秒收了手。 眼睛睁开,首先看到被他抱在怀中沉睡的周合,应该是昨晚太累了,直接趴在床边睡着了。衣物齐整,只有刚才被他扯开的地方露出分毫。周合的另一边有一坨撅着屁股努力爬起来的小东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发。小东西跟他对视了几秒,显然刚才陈煜的动作,她从头到尾看了个彻底,只不过懵懵懂懂的,还非常友善地冲陈煜笑了一下。 陈煜低了下头,他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烧了一夜的脑子显然还没开始运转。就在他思考的片刻,小家伙显然没那个耐心,她模仿陈煜的样子,把手伸向周合,目标是漂亮姐姐香香软软的胸部和肚子,明显是想要学着男人刚才的动作,摸一摸。这个年龄的小朋友最是好奇,也最是喜欢模仿大人。 陈煜明显没带过小孩,郑哆哆的动作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平日从来谋定而后动的男人,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伸出手,轻轻地把那一坨掀到了一边,把她和周合格挡开。陈煜的一条胳膊就比小朋友的脸还宽,郑哆哆被推的翻了个跟头,彻底懵了,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对有起床气的小朋友,脾气再暴躁的爸爸,也知道早晨不能凶她,对她细声细气的。 于是她立时不再客气,瘪了瘪嘴。 陈煜暗叫糟糕。 手放到唇边,刚做出嘘声的手势,那边就听见,哇的一声。 周合是在小朋友的哭声中醒来的,昨晚忙了一晚,要照顾一个生病的大人,还有一个穿尿不湿的小孩。哆哆小朋友有喝夜奶的习惯,她只能把哆哆也带到陈煜卧室一起照顾,好在陈煜的床够大,哆哆也算听话,只是哄了两下就乖乖睡觉了。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床上。 她连忙起身,边抱着哆哆在怀里哄着,边小声说,“哆哆乖,叔叔还在睡觉,我们不要吵到他休息好吗?” 她看了眼陈煜,还好,人还没被吵醒。 哪知哆哆小朋友虽然止住了哭声,但是泪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是说,你要吵叔叔休息吗?”周合小心地猜测小朋友的意思。 又是坚定地摇头。 周合放弃了,她选择换种方式,“那我们出去吃早饭,还有新鲜的草莓,好不好?” 听到吃的,小朋友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不再致力于揭穿床上装睡的人,用力地点了下头,还准备鼓掌表达兴奋,被周合眼疾手快地制止,抱出了房间。 随着关门声响起,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又看了眼下身耸立的硬挺,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于是掀开被子进了浴室。 周合推门进来,咦?人去哪了? 床上没有人。 浴室也没有水声。 她进房间四下转了一圈,更衣室也没人,就在她以为陈煜是不是不在房间时,浴室传来几声暧昧的低喘,间或夹杂着滑腻的水声。 浴室里,男人一手撑着洗漱台,一手握着自己的硬挺。烧了一晚的身体还有点虚弱,但是欲望叫嚣着令人不得安生。 陈煜很少有这么难以控制自己的时候,欲望于他而言,更像是家常便饭,需要,也并不沉迷,固定的一两个女伴足以,每周两三次,定期解决,很少有这么随性而至的时候,以至于动作竟然有些生疏。 结束之后,他仔细清洗了双手,转头进了淋浴间。 温烫的水兜头浇下,陈煜才感到彻底的放松,头脑正常的运转起来。 偶发的欲望很正常,对于一个年轻健康的正常男性,就更是正常。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却在按下通话键之前,撂开了手机。 既然食之无味,那饿两顿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