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闪烁星辰》 第1章 《你是我的闪烁星辰》作者：娃娃茶【完结+番外】 简介：双男主+校园+双学霸+he+双洁清冷美人受景亦x骚包校草攻程烁，谢谢你我才能熠熠生辉。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少年被迫转学，却也因此遇到了他一生难忘的那个人。—景亦报道的第一天，对程烁的印象算不上好。 校草：原来这人是个不合群的冷酷小少爷。班里人本着看好戏的态度，等待着最后一排的世界大战爆发，二人竟相安无事。这是什么情况？！ 立意：好好学习，热爱生活。 第1章 转校生 蝉鸣盛夏，烈阳穿过大大的玻璃窗倾洒在深灰色的大理石上，无声的暑气在整个教学楼内蔓延。 一中高中部顶楼楼梯间内，一个头发细软，身形高瘦的少年不知在和谁通电话。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微曲，将最新款的手机轻轻搭在耳边。 “小亦啊，转学的事宜董事长都安排好了，有什么需要的记得跟叔叔说。” 少年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透过玻璃窗望着天空微微失神。 * 自上一届学生高考完，高二的学子们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变成了高三狗。学校趁热打铁，可以说是没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 高三一班教室内的吊扇吱吱呀呀地摇头晃脑。春困秋乏夏打盹，下午的大课间内，教室里的人顿时“阵亡”了一半。 班长手里抱着一摞卷子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讲台上，叫嚷道：“同学们，老师说——” 有人眯着眼睛抬头，嘟嘟囔囔地说：“又做题啊……” “不是不是，老师让我们准备准备迎接新同学。”班长擦了一把鬓角的汗。 一男生起哄道：“新同学？诓我们呢吧。” “同学们，信他还是信刘主任来大姨妈？” 教室里响起一阵唏嘘—— 朗水一中的人都知道刘主任是个男人，刚过四十，头顶已经是一片地中海了。 班长没理会那人的玩笑，若有其事地说：“咱们班来了个转校生，”接收到众人质疑的目光，他继续说：“……真的，班主任亲自说的。” “从哪转来的？” 一中怎么说也是个市重点，除非你是尖子生，要不就是家里有点门道，否则很难进来。 班长摇了摇头，回到了他的座位。他又没查人家户口，怎么会知道。 “高三还转学？是他不清醒还是他家长脑袋被门挤了？” 此时脑袋被门挤了的景昊阳在总裁办公室打了一个寒颤。 班里最八卦的女生探着身子问班长：“新来的是男是女？” “男的啊。” “——长得帅不？” 女生此话一出，班里醒着的人都竖起了耳朵。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 “嗯……”班长一顿，“凑合吧。” 众人失望。 “也就和程烁不相上下吧。”班长一推他脸上的黑框眼镜，视线落到最后一排趴着睡觉的男生身上。 “……” 程烁是朗水一中的校草，你管这叫凑合？ 校草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缓缓抬起头，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天亮了？” “还没有，您接着睡。” 说话的男生叫胡一非，可以说是程烁的忠实小弟，或许用“狗腿子”这个称呼更为合适。 程烁合上眼正欲趴下，教室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一班班主任陈丽娜和新来的转校生。 男生没穿校服，白色短袖外面套着一件大大的卫衣外套，下身是一件宽松的运动裤。本来是很寻常的打扮，穿在那人身上却显得与众不同。 陈丽娜站在讲台前，清了清嗓子，企图引起台下同学们的注意。 “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她侧头看向身旁的少年，“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叫景亦。” 班里鸦雀无声，等着新来的帅哥继续介绍。结果—— 没了。 沉默了许久的夏蝉在窗外的枝桠上打着圆场。 片刻后，班长笑吟吟的说：“欢迎欢迎……” 陈老师扫视台下一圈，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排的那个空座位上。她伸手一指，“景亦同学，你先坐那吧。” 景亦身高将近一米八，坐在最后一排也合情合理。 班里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知道，最后一排的那个座位空了很久了。 原因不言而喻。 不过两个帅哥坐在后排，看上去也挺赏心悦目的。 陈老师显然没注意到这些，她递给景亦一套课本，便出了教室。 只见最后一排的空座位上正搭着一只腿，腿的主人甚至不觉得有丝毫愧疚。 景亦皱了皱眉，那人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的桀骜之气，让他有点……别扭。 “同学，这是我的座位。” 程烁懒洋洋地挪开了大长腿，打量起他这个同桌。 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和他一样帅的转校生？这男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五官好看的几乎无可挑剔。 不过，下一刻，程烁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不理解为什么男人要喷香水，娘不唧唧的。 这鼻尖的香气，又不像是香水…… 第2章 “喂，你身上什么味？” 景亦侧头，嗅了嗅身上的皂荚香，没说话。 程烁确实没闻出来这是什么味道，他的衣服都是家里的阿姨用大牌洗衣液洗的，要不就是拿到洗衣店去干洗。 见人家不想理他，程烁冷哼一声。 心道这人原来是个不合群的。 第二节课下课，坐在前排的胡一非回过头来，好奇道：“景亦，你为什么转学啊？” “家里让的。” “噢。”胡一非点点头。 他本来还要问点其他的，直接被程烁打断了，“你怎么那么多话，转过去。” 胡一非悻悻地转过身去，不知道谁又惹到这位大爷了。 程烁暗暗不爽，原来这小子会说话啊，就是不会和他说话。 而事实果真如此—— 一直到放学，两个人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二人都在疑惑，旁边的人为什么会对这种小学生赌气行为情有独钟。 在这期间，教室里的女生不时地回过头来向后看，然后又和同桌窃窃私语。 程烁虽然长相帅气，但五官却太过张扬，脾气又不好，很少有女生敢正视他。与程烁不同的是，景亦是那种白白净净的美少年样貌，用好看来形容也不为过。 朗水一中正值高三补课时间，所以也没有晚自习。 时间刚过六点，乌泱泱的学生们从教学楼内涌出。欢声笑语中，庆幸自己又熬过一天。 校门口，程烁拉开车门准备上车，余光扫到道路另一侧——景亦面无表情地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要不是看见是他自己开的车门，说他是被绑架了都有人信。 第2章 他是谁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向后倒退，微微透黑的车窗似是要把车内与车外隔绝开来。 景亦坐在车上，开车的是他父亲的助理小周。 “小亦，第一天还习惯吗？” “挺好的。”景亦侧头看向窗外，随口回答。 非机动车道上形形色色的人被他们甩在了后面，最多的是骑电瓶车来接孩子的家长们。 景亦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小周从后视镜观察着后座上一动不动的少年，心中顿生几分怜惜。 * 黑色奔驰在一处别墅前停下。 景亦下车，看了看门上的指纹锁，按响了门铃。 咔哒——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小少爷回来了。” 景亦一愣，似是还没适应这个称呼。 别墅内的装修采用的是欧式风格：天花板上明亮的水晶吊灯，一尘不染的奶白色真皮沙发，以及墙上的一幅结婚照。 ——照片上的男人是景亦的父亲，而那个女人却不是他的母亲。 这一切都显得他与这个家有些格格不入。 “可以帮我把晚饭送到楼上吗？”景亦迟疑开口，他们应该也不想和他一起吃饭吧…… “当然可以。” “谢谢。”景亦说完便上楼去了。 他的房间二楼最里侧，据说是那个女人找人临时收拾出来的。他昨天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今天办完其他手续就被送到学校，行李箱还没来得及收拾。 景亦从黑色行李箱内取出一个精美的相框，相框内的相片是他与一位女士的合照。仔细观详，景亦的五官与她十分相似。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相框外部的玻璃，触感微凉，却自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照片上这位笑容可掬的女士正是景亦的母亲。 五天前，他的母亲在医院的病床上合上眼，再也没能醒过来。他在病床旁嚎啕大哭，母亲陪伴他十七年，却在那一天永远地里离开了他。下葬那日，他的泪腺干涸，似是已然将一辈子的泪流尽。 不知道景昊阳出于什么心理，他还是把景亦接回了这个家。或许这只能称为一栋房子，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并不能称之为家。 景亦小心翼翼地将相框摆放到床头柜上，调整到一个最合适的角度。 * 夏季的天气阴晴不定，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就可能乌云密布。天空灰蒙蒙的，上午第二节课的课间，高三一班的教室内就已经灯火通明。 “所以你是从南方转来北方的？”胡一非正歪着身子和景亦说话，那嗓门大的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景亦点点头：“嗯。” 班里的其他人觉得他性格冷冷的，很少过来和他说话。只有他这个前桌乐此不疲，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而身为其他人之一的程烁又在座位上趴着睡觉。 “那你能习惯吗？” “可以，我是在北方出生的。” 程烁那只腕骨突出的右手抓了抓后脑勺的短发，腾的坐了起来，似是不满二人嘀嘀咕咕地吵到他睡觉。 他的目光锁定在那两个始作俑者。 胡一非尽量放缓动作，如同机器人一般正欲转过身去。程烁鬼魅般的声音响起：“别转过去啊，说说，聊什么呢？” “没什么。” 说话的人是景亦。 程烁在心里已经把景亦定性为孤僻富家小少爷，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会和自己说话。 景亦的发色不是纯黑，而是透着淡淡的栗色，他依旧没穿校服，身上的衣服和昨天的相差无几。但是程烁知道他一定换过了，因为景亦身上的香味变了。 第3章 “喂，”程烁推了推景亦的手肘，“你找时间跟陈老师说你要换座位，我不喜欢旁边有人。” 景亦这次没说话，心道你怎么不去？ 程烁皱了皱形状好看的浓眉，小少爷又开始不理人了。“……听见没？”他抬高了声调。 后排的动静这下惊动了班里的其他人，尤其是前座的胡一非，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程烁不喜欢有人坐在他旁边，这是都知道的。果然相安无事的日子是短暂的，超不过一天。 ——大战一触即发。 两个帅哥掐架，还挺有看头的。前面的同学都回头看了过来。 景亦不想引人围观，感觉自己像个马戏团的猴一样，他敷衍道：“嗯。” 程烁稍稍消了气，没再发作。 铃铃铃—— 上课铃从扬声器里传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机器故障，咝咝啦啦的铃声听起来十分刺耳。 程烁难受地揉了揉本就硌红了的耳朵。 陈丽娜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教室，高跟鞋踏上讲台传来闷闷的声响。台下的人不禁纷纷诧异，按理说这节课不是班主任的英语课，难道是陈老师又和语文老师抢课了？ 几个没补完英语练习册的同学顿时有些如坐针毡。 “咳咳。”陈丽娜标准的讲话方式，“陈主任说，为了检验这些天的学习成果，决定在三天后进行一次摸底考试。” 此话一出，底下突然炸了锅。 刘宏伟怕不是见不得他们好，明明三天后补课就结束了，然后可以美美地休息一周。偏要弄个破考试，估计还要根据排名布置作业量。 “安静安静！”班主任敲了敲身后的大黑板，“那个新同学，景亦对吧？” 景亦出于礼貌站了起来。 “坐，坐。”陈丽娜手指向下挥动示意他坐下，“你刚来应该没学多少，这三天正好让程烁给你补习一下吧。” 景亦欲言又止，抿了抿唇，说：“……老师，不好意思。” “嗯？” “——程烁是谁？” 所有人：“……” 教室里的空气在一瞬间凝固，继而结冰。 景亦身边的某人难得清醒，此时后槽牙咬的嘎嘎作响，他深呼吸，沉声道：“是我。” 景亦：“……” 他没想到他这个天天睡觉的同桌，竟然是个学霸？这个人难道是偷偷熬夜学习吗？ “好，那个……”班主任推了一把眼镜腿，“咱们先上课。” 第3章 摸底考 课间，外面飘起了小雨，雨滴在教室的玻璃窗上留下丝丝缕缕的雨痕，淅淅沥沥的雨声被教室内叽叽喳喳的嬉闹淹没。 整整一节课，程烁的面色阴沉得如同窗外的天空，仿佛要滴出水来。 景亦去了一趟办公室回来，程大少爷的神色并没有半分好转。 程烁恶狠狠道：“景亦，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我不可能给你补习的。” “嗯，我知道。”景亦对他的话语并不意外，他将一本书放在课桌上，“所以我找老师要了知识点汇总，我自己看就好。” “……”程烁如鲠在喉，原来人家压根没想着用他教。 狗腿子连忙回头打哈哈，“烁哥，别气别气……景亦肯定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呀。” “胡一非。”景亦脱口而出。他路过的时候，看到过前桌的课本，上面有这个名字。 胡一非：“！” 程烁：“？” 景亦迟疑道：“——不是吗？” 胡一非：是是是，大哥别说了。 胡一非试图转移话题，“烁哥，你最近怎么不去打球了？” 程烁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跟我去打？” 胡一非这才想起，现在是补课时间，学校篮球队的估计好多没开学。他又想到自己一米七的小身板，确实无法胜任这项运动。 景亦已经开始奋笔疾书。他的腰板挺得笔直，后颈微曲，蝉翼般的睫毛微微垂下，就连握笔的姿势都很好看。程烁不用看就知道，景亦应该是写的一手好字。 就是不知道他学习怎么样。 转念一想，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仅如此，程烁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景亦是个女生，应该很多男生追吧？ 他想到这，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 秒针滴答，墙上的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 时间来到摸底考试的前一天。 临近考试，有人欢喜有人愁。优等生在心里默默规划得来不易的七天假期，而吊车尾的同学在想怎么才能不被叫家长。 而胡一非显然不是前者。 下午第一节课间—— 胡一非蔫头耷拉脑袋地转过头，说：“景亦，你学的怎么样了？”他问这话的目的是有私心的，如果景亦比他考的还差，他的心里可能会好受点。 “没怎么学。”景亦思考了半分钟，终于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发现补课学的这些东西他基本之前都学过，所以这两天确实是没怎么学。 但光听字面意思，胡一非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那我就放心了。”他说完就捂住了嘴。 一不小心把实话吐露出来了。 “嗯？” 放心什么？ 第4章 “没事，有我陪你，我也没学，让烁哥一个人孤独去吧！”胡一非拍拍胸脯，看起来甚是仗义。 “……” 景亦本来想说，你可能误会了。但他实在懒得解释，也不想打击兴致勃勃的胡一非。 两分钟后，出去上厕所的程烁大步流星地走回来，景亦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眨了两下眼睛，转而移开了视线。 程烁正疑惑，平时他的同桌几乎不拿正眼看他，今天是怎么了？ 景亦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 见那人还没认识到问题所在，他又咳了两声。 程烁实在忍不住，怒道：“你卡鸡毛了？” 只见景亦在草稿纸上画了一条运动裤。 程烁没懂。 ——景亦又在字的旁边画了一个朝向程烁的箭头。 程烁向下看去。 md，他裤子拉链没拉！ 他不会直接说吗？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一中的校服上衣很大，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个位置，景亦的眼神这么好？ 程烁不动声色地向上一提，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别羡慕。”程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景亦：“？” “换座位的事，你跟班主任说了没有？” “等考完试再说吧。” 程烁想着反正明天考完试就要放假了，再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摸底考试的流程可谓是行云流水，上午考完下午就出成绩。虽然试题不多，但是考的内容很杂，基本涉及到了高一、高二再加上一个多月的补课内容。 班上的几个尖子生心底直呼大意了，做题的时候甚至流下了几滴冷汗。 炎炎夏日，蝉鸣不止。空气里尽是闷热潮湿的气息，动不动就要汗流浃背。 而此时，使他们流汗的不只是天气，还有班主任手中的成绩单。 秒针嘀嗒，针落可闻。 陈丽娜的卷发整齐得盘在头顶，彷佛已经化身法官，手中的是一张来自法庭的判决书。 “咱们这次考试反映出了很多问题。” 可能出现问题的同学呼吸一滞。 “至于是什么问题，等回去我再研究研究。” “……” 陈丽娜轻轻推了一下眼镜，继续说：“先说考的好的吧。咱们班第一还是程烁，很稳定。” 胡一非侧头，冲着身后的人竖了个大拇指。 程烁下颌轻轻一扬，这个成绩在他的意料之中。 陈老师瞥了得意洋洋的某人一眼，“有些人也别太骄傲，值得一说的是我们班新转来的景亦同学，是这次的第二名。” 话音刚落，胡一非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是没怎么学吗？！ “——但是，”班主任微微一顿，“景亦的偏科有点厉害，数学不及格……其他科的分数都比程烁高。” 班里的人都暗暗心惊，数学不及格都能考第二？那其他科目岂不是都接近满分！ 程烁不禁重新打量起这个同桌，原来小少爷也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景亦轻声叹气，数学毋庸置疑是他的软肋。他没想到，一中学的数学甚至比他之前学的更难一些。 “剩下的，倒数第一到倒数第五，放学之后到办公室找我一趟。”陈老师的视线向下，停顿在最后一名的分数上，深呼吸，说：“胡一非，你是真爱国啊！” “——啊？” “英语18分！”班主任提高了声调，“你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 “……” 第4章 学区房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各科老师都布置了一定量的作业。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收拾课本，准备卷铺盖走人。 胡一非幽怨地盯着景亦看了半分钟，愣是没憋出一句话。 景亦：“？” 景亦觉得胡一非应该是有话要跟他说，放学之后也没着急走，就留在座位上做题。 程烁收拾完东西，见景亦还在座位上坐着，揶揄道：“还不走？你家司机是不是该等急了？” 景亦的语气淡淡的：“你跟踪我？” “我跟踪你？”程烁嗤笑一声，“别太荒谬，我又不是变态，碰巧看见罢了。” 没五分钟的功夫，胡一非从办公室回来了，整个人活像个霜打的茄子。 程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下次努力，爸爸可以帮你在试卷上签字的。” 胡一非被程烁这一巴掌拍的龇牙咧嘴，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我真谢谢你了。” 在二人打闹的这阵功夫，景亦已经整理好了背包。 他抿了抿唇，还是开口说道：“我不是有意骗你的，这些考试的内容大多是我之前就学过的。” “没事，没事。”胡一非被景亦整的有点不好意思，“景哥，这七天有什么安排啊？” “没安排。” 胡一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拿出手机说：“景哥，咱俩加个微信，你写完作业给我发一份。” 程烁用力薅了一把胡一非的后脑勺，“你小子，怎么不找我要答案啊？” “不是我不想啊，烁哥。” “？” “你写的字——我实在看不懂啊……” 在程烁骂骂咧咧的喊声中，胡一非成功地加上了景亦的联系方式，并恳求景亦一定要看他的信息。景亦的微信联系人一共加起来也没几个，声称自己一定忘不了。 第5章 三个人是最后离开教室的。关灯，锁门，一系列操作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景亦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按下接听键，“马上就出来了。嗯，今天有点事，所以晚了。” 程烁似笑非笑地说：“你家里是在把你当女孩子养吗？” 景亦瞥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不和狗计较。 不过，小周叔叔确实很关心他。偶尔他可能提前出来几分钟，还是可以看到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不需要他等。一个外人尚且如此，而景昊阳除了按月打生活费过来，对他的情况几乎是不闻不问，十几年一直如此，他早已习惯。 景亦回到别墅后，餐厅里坐着这个家的男女主人，桌子上的饭菜摆放得整整齐齐，看样是倒像是在等什么人。他垂下头，抬脚便要往楼上走去。 景昊阳突然叫住了他：“小亦，过来吃饭吧，我和你齐阿姨等你半天了。” 景亦脚步一顿，转身走向餐厅。他把背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空了一个位置坐在景昊阳一侧。 一阵沉默。 齐碧萝向景昊阳使了个眼色。 景昊阳开口说：“快吃吧，菜都凉了。”说着，似是想给景亦夹菜，筷子陡然一顿，“小亦，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景亦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挺好的。” 沉默再次笼罩了整个餐厅，空气中尴尬气氛在三人之间蔓延。 景亦放下筷子，忍不住问道：“爸，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小亦，我和你齐阿姨觉得你学校离家里太远，你小周叔叔每天接送你也不方便。”景昊阳顿了顿，“主要是路上也耽误你的时间。” 景亦打断道：“我可以住校。” “爸爸不是想让你住校，你学校附近正好有一套装修好的学区房，要不你去那里住？你还有半年就成年了，也该独立了。” 景亦没说话。 景昊阳继续说：“爸爸给你请个阿姨照顾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那个女人的意思。景亦没搬进来的时候，他们在别墅里过得都是二人世界，哪里会容得下他。不过，住哪里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行，生活费我会按时打到你卡上，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家里说。” 齐碧萝也松了口气，笑着说：“我就知道小亦最懂事了，再吃点。” 景亦吃完晚饭回到卧室，简单地收拾了衣柜里的几件衣服。他小心地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玻璃罩上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他每天都会擦拭一遍。他默默地盯着照片里的人看了一会儿，将相框放在行李箱的最里侧。 一会儿的功夫，景亦几乎将这间卧室恢复了原样。 * 晨曦穿过玻璃窗在窗帘上渗透微光，床上浅眠的少年悠悠转醒。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缓缓开出别墅大门。 小周助理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景亦淡漠的脸色，“小亦，你自己住能行吗？” “嗯，没事，我小的时候也经常自己在家。” 景亦说的不错，那时候他妈妈经常上夜班，他一个人住也不会觉得害怕。白天的时候他偶尔也要自己做饭，虽然可能做的不太好吃，但好在吃不死人。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驶入一个老小区，这里的楼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其中两栋房子看得出来是重新刷了漆，其他的墙皮肉眼可见地掉了大半。 朗水一中是有着几十年建校历史的学校，学区房自然也不会太新。 黑色奔驰在三号楼前停下，这栋楼只有一个单元，住户并不多。景亦稍稍庆幸，他向来喜静，太热闹的环境他反而应付不来。 小周助理打开了后备箱，准备把景亦的行李帮他提上去，景亦顺手接过行李箱，“我自己来就行。” 小周这才注意到这个少年虽然很瘦，竟然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景亦拖着行李箱就要上楼，这时他缓缓转身，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小周叔叔，谢谢你，这些天麻烦你了。” 被提到名字的小周叔叔一时间有些怔愣，半晌后他回过神来，冲着景亦的背影喊道：“孩子，好好学习！” 景亦闻声低笑。 第5章 开学礼 景亦拎着箱子爬到三楼，身上的衬衫被汗水微微浸湿，他属于不太爱出汗的，可是楼道太窄，又拿着东西实在费力。拿钥匙打开了302的房门，虽然比不上之前住的别墅那样大，这里也是个货真价实的三居室。他一个人住着实有些浪费。 房间里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是定期有人打扫。即使是这样，景亦还是轻咳了两声，屋子里太久不住人，味道难免有些呛。 他没着急收拾行李，而是赶紧打开窗户通通气，免得憋死在这，估计也没人会注意到。 正午的艳阳透过窗户，洒在墙面斑驳的阳台。 景亦把三居室的里里外外收拾一遍之后，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他打开冰箱，不出意外，里面空空如也，甚至没有一丝启动中的迹象。他关上门才发现，冰箱的插头没精打采地躺在地上。 景亦轻轻叹气，拿上钥匙出门。 小区外500米远有一家超市，景亦看着手机导航上那家名叫“卖得好”的超市，不由得扯动了一下嘴角。 第6章 景亦进了超市，在速食区停住了脚步。他拿出手机，看着短信提醒上面的数字出神。 20000…… 之前景昊阳给他们母子的生活费是一个月一万，这其中包括了景亦的学费和景亦妈妈的药费。这次景昊阳竟然给他打了两万块，令景亦微微诧异。 是良心发现了么…… 景亦随手拿了两袋水饺扔进购物车，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拿起袋子看了一眼。鸡肉冬菇……他放了回去，挑了两袋虾仁玉米扔进车里。 景亦买完食材，又选了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他大致盘算了下，发现还是网购来的划算。 回来的时候景亦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突然的一阵眩晕感让他皱了皱眉，赶紧翻出一块巧克力放到嘴里。最后再三考虑下，景亦与懒惰和解了——打开美团，直接下单。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景亦的生活很单调，除了学习外，就是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也一直锁定在新闻频道，他几乎不看别的。 第三天的时候，微信名叫“一飞冲天”的人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景哥，作业写完了吗？】 景亦加好友的时候向来不习惯给人改备注，他稍稍反应了一下，就知道这人是谁。景亦的长相一看就不是当哥的类型，到现在为止也只有胡一非这么叫他。 jy：写了三分之二。 一飞冲天：先给我看看，抄点是点。 景亦没再打字，拍了几张卷子发了过去。 由于前些日子他的旧手机报废了，这手机是景昊阳新给他换的，用着太不顺手，所以拍照拍的一言难尽。但好在手机的像素高，弥补了他技术上的不足。 又过了两天，景亦的手机在客厅“叮咚叮咚”地响着，浴室里持续着哗啦啦的水声。 景亦洗完澡吹完头发后，才想起被自己“冷落”了许久的果贵妃。 他拿起手机，上面的锁屏上写着“微信十条未读消息”。 只有一条是有用的。 一飞冲天：景哥，如果烁哥找我要答案，可以把你的给他吗？ 剩下的全都是【人呢？在吗？】 唯一的一句人话差点淹没在胡一非的唾沫星子里。 jy：他要抄我的作业？你确定吗？ 一飞冲天：烁哥说如果有现成的他还自己写的话，他就是2笔。 一飞冲天：景哥，我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了。 jy：…… jy：没事，给就给了。 一飞冲天：剩下的你写了吗？ 景亦打开摄像头咔嚓咔嚓，一下子传了十几张图片。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的清晰度明显更高了。 一飞冲天：景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景亦退出了微信，表示并不想认这个好大儿。 * 夏末与初秋缠绵芬芳的空气，掠过熙熙攘攘的长队，拂动着操场上闪闪夺目的那面红旗。 正式开学这天，朗水一中的仪式感做的很足。 陈丽娜一改往日里花枝招展的打扮——上身白衬衣套黑色修身小西服，下身黑色西服半裙，腋下揣着一个文件夹似的笔记本，说是卖保险的也有人信。 景亦第一次参加一中的开学典礼，默默站在了队伍的最后一排。 他前面的人好巧不巧正是程烁。 程烁转过身，一边说一边向后走，“你站我前面。” “？”景亦一头雾水。 身后的声音听起来欠欠的：“矮的站前面。” “你确定？”景亦对自己的身高还是有些信心的。 程烁戏谑道：“不然呢？我187。” 景亦默不作声。 放眼望去整个操场上除了穿着西装的老师们，只有景亦一个没穿校服。好在他今天碰巧穿了一件校服同色系的卫衣外套，也不至于太过突兀。 陈丽娜的尖头高跟鞋踩在人造草坪上走得十分吃力，终于摇摇晃晃地到了队伍后方。 “程烁，景亦没有校服，你靠他近一些。” 景亦的身形本就单薄，缩小间距后，从主席台上看下来，景亦这个人基本能够忽略不计。 本来距离景亦半米有余的程烁，无奈向前走了两步，前胸几乎就要贴上前面人的后背。 程烁甚至能看清景亦白皙后颈上的绒毛。 班主任见状，心满意足地走了回去。 主席台上的校长激昂致辞，而景亦的耳边尽是程烁均匀的呼吸声，他微微皱眉，侧头说：“你别离我这么近。” 程烁身形未动，压低了声音：“景亦，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你才小姑娘呢，别乱说！” “——那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本来这只是程烁胡编的一句话，可话音刚落，景亦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白里透粉。 “热。” “你们两个，交头接耳说什么呢？！” 一道呼喝声传来。 朝着二人走来的是一个梳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景亦依稀记得胡一非好像跟他提过，这好像是个什么主任。 二人不语。 他们都知道，此时说话无疑是引火上身。 刘主任很快抓住了重点，视线落在景亦的身上：“你校服呢？” 景亦：“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无情打断了：“别找借口，一会儿来一趟教导处。” 第7章 景亦：“……” 第6章 程男神 开学典礼一结束，景亦准时去教导处报到。 按照原计划，他早就被告知了开学当天去教导处领校服。可早上他还没来得及去，开学典礼就开始了。 教导处的门没关，景亦一下子就锁定了目标——一个头顶增光瓦亮的男人。 景亦低头打招呼：“主任。” 刘宏伟是高中部的主任，每天叫来教导处报到的学生不计其数，除了一些重点观察对象，他都没什么印象。最主要的是，景亦整个人从长相到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犯事的。 刘主任：“什么事啊？” 景亦：“领校服。” 刘主任：“你找我领校服？”我是后勤处？ 景亦说的一本正经：“您在操场说我没穿校服，让我来教导处。” 刘主任：合着我让你来是为了给你发校服？ 刘主任琢磨了一下，嘶的一声：“等会儿，你说你来干嘛？” 景亦重复道：“领校服。” “你是新转来的那个高三生是吧？” 景亦点头。 刘主任对这个转校生有所耳闻，他在原来的学校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而且家里好像还不是普通家庭。 刘宏伟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去那边后勤拿校服。”他伸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个小屋子。 “谢谢主任。” “挺好挺好，去吧。” * 景亦从教导处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正在上英语早自习。胡一非刚才从程烁的口中得知景亦被刘宏伟叫走了，在心底狠狠地为他捏了一把汗。 谁成想景亦这会儿跟个没事人似的回来了。身上是崭新的校服，显得整个人更加清秀利落。 铃铃铃—— 陈丽娜：“下课。” “老—师—再—见。” 班主任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拖堂，这也是她的学生们公认的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胡一非狐疑地左右打量着景亦。 景亦被他盯得发毛，忍不住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刘老头没把你怎么样吧？” 景亦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托某人的福，刘主任只是给我指了个路。” 胡一非：“……” 趴着睡觉的某人从臂弯内抬起头，脱口而出道：“呦，校花回来了？” 景亦向来不愿意逞口舌之快，程烁嘴上没把门的，反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没什么好话。 景亦只当程烁是在夸他了。 胡一非见程烁醒了，问出了困惑他许久的问题：“烁哥，你天天这么困，晚上是去做贼了吗？” 他知道程烁不缺钱，所以胡一非口中的此贼非彼贼。 “这你都知道？有妹妹晚上缠着我不让我走。”程烁自然是在胡说八道，其实他晚上只是熬夜打游戏没别的。 胡一非若有所思地说：“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啊……” 可这话在景亦听起来，理所当然地把程烁认定为感情经历丰富的富家少爷。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胡一非继续问：“烁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高中这两年，他都没听说程烁有对象，所以他很好奇。 “不知道。”程烁一脸无所谓。 景亦：原来程烁还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上午的两节课是同桌之间互相判假期作业的环节。第一节课是英语，景亦、程烁和胡一非三人的分数出奇的一致，141。胡一非不禁感叹，还得是景哥，回家做题都有这么高的正确率。 第二节课是数学，胡一非盯着卷子上红色的“79分”目瞪口呆。 这偏科果然厉害。 景亦手里拿的是程烁的卷子，上面是他刚刚统计出来的分数——137。再看看他自己的“79”，真是没眼看。 胡一非回过头瞟了一眼后桌上的卷子，他惊讶道：“景哥，为什么咱俩的分数差了这么多？” 景亦沉了口气，“——这是程烁的。” 胡一非：“？” 程烁见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把自己手里79分的卷子和景亦桌子上的交换，慢条斯理地对景亦说：“我哪敢抄你的数学。” 景亦：“……” 被抄作业的人嫌弃，简直是一万点暴击。 景亦沉着脸不说话。 这个情景符合程烁的心理预期，他的心中浮起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 日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地上映出星星点点的光斑，一阵秋风袭来，微微发黄的枝叶簌簌作响。 上午第二节课大课间，篮球场上的男生们挥汗如雨。场边树荫下几个女生拿着五颜六色的运动饮料，等待场上的人中场休息。 阳光下程烁的俊脸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天生自带的主角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程烁！”一个头戴运动发带的男生低声呼喊，随即垫脚传球。 程烁闻声抬手接球，双臂一挥就是一记漂亮的三分。 刚刚给程烁传球的男生叫贺晨，是程烁的发小加老搭档，二人不论在打球还是审美方面都十分默契。与程烁张扬的长相不同，贺晨是清爽阳光的类型。 “程烁，那边的女生看你半天了，脸都晒红了。”贺晨仰头喝了一口水，顺手给程烁指了个方向。 第8章 程烁算是一定意义上的“三好学生”——学习好长得好篮球打得好。有女生喜欢程烁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刚一开学就有新面孔还是让贺晨感觉挺新鲜的。 “你看错了，她们在看你，不是我。”程烁胡乱地拧了几下瓶盖，把水塞回包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甚至都没看场边的女生一眼。 “哎，”贺晨一拍程烁的肩膀，下巴微微一扬，“人家来找你了。” 程烁顺着贺晨的目光看去，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正向这边小跑着过来。女孩是高一的新生，脸上化了淡妆，模样看起来很是清纯，中等偏上的长相。 “那个，学长，这个给你。”说着，女孩递给程烁一瓶运动饮料，“还有，这个……” 程烁低头看去，一个粉色的爱心信封，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谢谢你的水。”程烁接过饮料，女孩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色。 “小妹妹，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知道吗？”程烁的语气一本正经，就差把“真诚”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女孩一愣。待她缓过神来，刚刚神色严肃的男生已经拎着包走远了。 ——男神就是男神，连教育人的样子都那么帅！ 第7章 被喜欢 如果是熟悉程烁的人，一定会为他之前的表现打满分。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一旦正经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程烁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景亦正好不在。他本来就习惯了一个人用两个桌子，就随手把手里的运动饮料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便直奔洗手间，洗把脸准备上课。 景亦从教师办公室回来，一眼便盯上了桌子上那瓶陌生的蓝色功能饮料。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班里的人应该没人不知道这座位上坐的是他。 他本能地拿起未开封的水瓶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直接吓得景亦瞳孔紧缩。 ——瓶身写着“我喜欢你”，落款是……程烁。 虽然边缘有些模糊，但这四个字景亦还是认得的。 什么情况？！ 程烁买了瓶饮料和他表白？ 景亦不禁回想起早上在开学典礼上某人的异常举动，他顿时遍体生寒。敢情程烁竟是男女通吃？ 不过谁表白会送这玩意？ 景亦不动声色地把那瓶饮料物归原主，看来换座位的事情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甚至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即使淡定如景亦，此时也坐不住了。谁能想到他竟然有一天会被同性表白？ 虽然他会平等的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但有朝一日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十分令人炸裂的。 与此同时，在洗手间的程烁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搓着手上不知道从哪蹭的墨水。 程烁回到座位上，只见景亦整个人几乎坐在课桌的外侧边缘。 “你怎么了？”程烁莫名其妙。 景亦：“？” 他把表白的信物都还回去了，程烁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我感冒了，怕传染你。” 程烁奇怪地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景亦默不作声，眼底闪烁着警惕的光。 程烁只觉旁边的人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感冒了。 这又是抽哪门子风？ “喂。”程烁戳了戳景亦的胳膊。 景亦避让。 “我不逼你换座位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程烁发现有个同桌也不是不能接受。况且……景亦也没有想象中地那么烦人。 “——但我想换。”景亦脱口而出。 “？” 程烁：景亦真是烦死人了。给了台阶还不下？ 还没人敢这样公然和他唱反调。 “你敢换试试？”程烁的心中虽然万马奔腾，但显然是好胜欲占了上风。 胡一非回来的时候，后桌的二人正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铃—铃—铃…… 破旧扬声器发出咝咝啦啦的声音。 景亦觉得程烁真是不可理喻。 而程烁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他给了某人几天好脸色，所以某人才蹬鼻子上脸？ 这样下去，景亦怕不是哪天就要骑在他脖子上拉屎了。 二人各怀鬼胎，沉默的空气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蔓延。 接下来的几天，景亦和程烁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谁也不搭理谁。 景亦也没再说换座位的事，这也让程烁心中的怒气平复了不少。 正式开学之后，高三年级来了个转校生的消息在校内传的人尽皆知，消息关注度高的原因是主人公长得太帅了。有的说景亦是混血，更有甚者说景亦是韩国人。 胡一非把这些言论告诉景亦的时候，主人公表现的一脸淡定。按照以往经验，过两天等热度过去，便没人再议论这个无聊的话题。 八月未央，九月授衣。 连绵不绝的细雨浸润着微黄的落叶，萧瑟的秋风打斜微雨，整个校园彷佛置身于雨幕。 篮球场上的少年冒雨奔跑，肆意释放着青春的热烈气息。 景亦没打伞，一个人默默地朝教学楼走去。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女孩，景亦甚至没注意到她是怎么来到他面前的。 “你好，请收下这个。” 第9章 十六七岁少女特有的甜腻嗓音配合着少女手中的信纸，让景亦一瞬间有些怔愣。 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是直接离开还是说点什么？ 直接离开的话，这个女孩子会不会很尴尬？ 景亦之前不是没有收过情书，但这么光明正大的直给还是头一次。 就在景亦愣神的功夫，突然出现的大手一把将信纸扯了过去。 “呦，让我看看这是什么。” 那人俊脸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女生俏脸一红，转身逃离了犯罪现场。 景亦形状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低喝道：“程烁！” “嗯？”程烁打开信纸，在景亦面前挥动两下，“这就是证据，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了，景亦。” “一张纸能证明什么？” 景亦不傻，还不至于被程烁牵着鼻子走。 “上次有个学生收了别人的情书，结果就被叫了家长。”程烁话音一顿，“不只是你，还包括那个女孩。” 叫家长…… 景亦神色一紧。 随后他敛了神色，冷笑一声，“那个学生，不会是你吧？” “那你别管。”程烁将手中的纸叠好，揣进兜里。刚才的话是他编的，他怎么知道那个学生是谁。 景亦问：“你拿着我的‘把柄’想做什么？” 程烁：“放心，我不会有过分的要求。” 景亦像是突然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包括和你谈恋爱？” 程烁猛然一惊，“你有病吧？”他心中烦躁，“我不喜欢男人，你再说这些小心我揍你。” 景亦白了他一眼，敢做不敢认？ 那之前送饮料表白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 ——人格分裂？ “走吧，要迟到了。” 景亦丢下一句话，自顾自地朝教学楼走去。 程烁盯着景亦的背影半晌，这才小跑着跟上去。 窗外闷雷阵阵，黑云滚滚，教室内灯火明亮，细长的粉笔在黑板上唰唰作响。密密麻麻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玻璃窗，玻璃上水流如注。 直到放学，雨势丝毫未减。 景亦正襟危坐，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程烁瞥了他一眼，冷不丁地问了句：“还不走？” 那人看也不看他，淡淡道：“写完就走。” 程烁没再多问，转身拎包出门。 第8章 负责任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室外雨声渐歇。即便如此，景亦到家的时候，校服的里里外外都湿透了。一向蓬松的短发此时湿哒哒地贴在头顶，显得很是狼狈。还好背包防水，里面的书本只是稍稍有些发潮。 看来下次出门得带伞了，景亦想。 被雨水浸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任谁都不会舒服，他随即拿上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家里没有吹风机，即使拿毛巾来来回回擦了几遍，景亦的头发还是半干的状态。 他本来想着看会书再睡觉，可头昏沉沉的，甚至有点发懵。 景亦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他依稀能看见，卧室里淡蓝色的窗帘在微风吹拂下缓缓飘动。 清晨的第一缕光顺着窗帘缝隙钻了进来，雨后的空气清新微凉，灌入鼻腔，床上悠悠转醒的少年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跳动着6：30。 景亦自从搬到这里来之后，每天可以多睡半个小时。七点十五上早读，他六点半起床完全来得及。 他揉了揉后脑勺那被压得微微翘起的短发，果然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 景亦强忍不适，下床洗漱后吃了两口面包准备出门。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 景亦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校服外套，还是难挡瑟瑟秋风送来的阵阵寒意。 高三一班教室 早读课上，为了防止犯困，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学生站起来背诵课文。维持纪律的老师还没来，嘈杂的说话声吵得景亦的头隐隐作痛。 教室内的窗户半开着，景亦穿着校服外套还是觉得冷。 “景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胡一非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景亦的异样。 程烁闻声抬头，只见景亦原本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但嘴唇上却毫无血色。 景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说：“有点头疼。” 程烁对着坐在靠窗的同学，喊道：“把窗户关上。” 景亦：“？” “怎么了？我冷。”程烁说罢，趴下继续冬眠。 胡一非好心提醒：“景哥，你要不去医务室拿点药？”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景亦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他没那么弱不禁风。 负责这堂早读课的正好是班主任，过了十分钟，陈丽娜踩着小细跟踏上讲台。 班主任一来，教室里交头接耳的同学顿时沉默。 “别读那语文课文了，拿出英语课本，背背英语单词！”陈丽娜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烧饼，对某些同学英语早读不学英语的行为十分不满。 第一排的一个男生抱怨道：“陈老师，英语单词都背包浆了。” 一班的语文老师正是年级主任，高三一班确实算得上的重点班级。班主任的英语课还是比语文好糊弄一些的。 第10章 “哦？”陈老师挑眉，“那你站起来，告诉我circumstance什么意思？” 男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问住了，连忙小声说：“老师，我这就背。” “晚了！你这浆是怎么包的？”陈丽娜沉声道：“给我把昨天的所有单词抄二十遍！” 在一班待久了，论察言观色人人都是一把老手。老班此时脸色不好，没人敢往枪口上撞。 “我看看谁还没背英语？”班主任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底下三十几人齐刷刷翻开英语课本。 “怎么还有趴着睡觉的？”陈丽娜随手拿了根粉笔就往最后一排扔过去，“同桌赶紧把他叫醒。” 景亦小声喊了句：“程烁，醒醒。” 所有人：程烁=真的勇士。 程烁眯着眼睛抬头，全班的视线几乎定格在他一个人身上，让他有点不明所以。 “某些人仗着自己成绩好，就自以为无法无天了。”班主任一顿，“程烁，景亦，你俩下课后一起来办公室找我。” 景亦：“？” 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叫李永浩，向来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本着男女犯错一视同仁的态度，受到了广大男性同学们的爱戴。 李老师的嗓音低沉，极其催眠。景亦头脑昏沉，左手托腮，不停地打瞌睡。 “最后一排的新同学，怎么回事？” 教室的倒数第一排永远是老师们的重点观察区域，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有例外。奇怪的是，今天最后一排的二人一反常态，程烁变成了认真听课的那一个。 上课睡觉还会传染？ 景亦闻言坐直了身躯，深呼吸后，瞪大了眼睛。 李永浩见状，也没再为难这个语文成绩优异的新同学。 第一节课下课后，景亦和程烁去了办公室，听候班主任发落。 景亦的眼皮很薄，此时正泛着薄红，眼中雾蒙蒙的，看起来甚是迷离。 程烁用手肘顶了顶他，“你怎么回事？晚上没睡觉？” “好像有点感冒。” 景亦话音刚落，“哒哒哒”的声音传来，不用看都知道是陈丽娜。 “程烁！”陈老师一拍桌子，“你上课睡觉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你以为最后一排监控拍不到？主任不知道找我说过多少次了！” 被点到名的程烁心虚地摸了摸高挺的鼻梁。 陈丽娜视线一转：“景亦。” “——在。” “以后程烁再上课睡觉，你记得大嘴巴抽他，抽坏了算我的。” 景亦：“……” 还有这种好事？ 程烁闻言一震，心想要是真打起来，景亦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景亦抿了一下嘴唇，脑子还不是很清醒，“老师……真打吗？” “……”班主任此时怒气渐消，“同桌上课睡觉，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他弄醒就行。” 景亦背着个烫手山芋回到教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程烁睡觉，和他有什么关系。 上第二节课的时候，景亦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不太对劲。 浑身发冷，他大概率是发烧了。 他自己坚持几节课倒是没什么，可是他刚刚喜得支线任务——监督程烁，无形之中上了不少难度。 第9章 发高烧 景亦想到了胡一非说的医务室。 “胡一非，校医室在哪？”景亦问。 胡一非要是自己去的话肯定能找到，但是表达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他要是能说清楚，语文也不至于刚及格。 “景哥，我爱莫能助，下一节课的作业我还没补完。”胡一非垮着个批脸，十分不好意思。 正要去打球的程烁闻言一顿，“走吧，我顺路带你去。” 胡一非：“烁哥，你不去打球了？” 程烁：“手腕疼，我去拿点药。” 景亦盯着这个支线任务的npc看了半晌，得出结论——他带自己去医务室是应该的。 “你去不去？”程烁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二人并肩走在校园内，不时传来阵阵微风，本就发冷的景亦不自觉地搓了两下胳膊。 “你很冷吗？”程烁感受到身边人的不对劲，“用不用把外套脱下来给你，校花？” “不用。”景亦沉声拒绝。 程烁和景亦人高腿长，步子也大，大约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另一栋楼的一处拐角，上面的门牌写着“医务室”三个字。 里面不大，和寻常医院里的诊室差不多。帘子后面是几张洁白整洁的床，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校医走了出来。 校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见到景亦的第一眼就断言道：“发烧了？”随即给他一只水银温度计，“试试表。” 程烁没走，就坐在那玩手机。 秒针滴答，走了不到十圈。 “38.9c，你这算高烧了。”校医接过温度计，看完就丢进酒精消毒箱。 她观察了一下这个男生的状态，烧到将近40c还能这么清醒，真是异于常人。 景亦抬手摸了摸额头，确实很烫。 “你是吃药还是留在这挂水？”校医拿着笔一边记录一边询问景亦的意见。现在的小孩子，自主意识都很强。 “拿药吧。”景亦对躺在床上输液这种事向来抗拒，秉持着“能吃药不打针，能打针不输液”的个人观念。 第11章 景亦交完钱拿了药，道了声“谢谢”就要走。 校医叫住他，“喂，同学，你朋友不要了？” 景亦这才发现程烁还在那边坐着玩游戏，他居然没走？ 正专心致志打游戏的程烁察觉到身前的光亮被挡住，他抬眸正是面无表情的景亦，摘下蓝牙耳机，问：“完事了？” “嗯。” 程烁直接退出了游戏，锁屏，起身就走。 回教室的路上，景亦问：“你拿药了？” 程烁两手空空，校服口袋也是瘪的。哪里能装得下药？ 程烁无所谓道：“忘了，下次吧。” 景亦停下脚步，问：“要不现在回去拿？” 程烁用余光瞥了一眼还在瑟瑟发抖的某人，没好气地说：“我说了下次，赶紧回去。” 景亦沉默，程烁这个人指定是有点毛病。 二人从医务室回到教室的时候，大课间还没过。景亦按照说明书，吃了两样药。不论是退烧药，还是感冒药，副作用都是犯困。 整整一上午，景亦都在和困意作斗争。好在程烁没给他添麻烦，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听课，反正没睡觉。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景亦实在是没力气回家做饭，正想着要不要去学校食堂随便吃点。 胡一非起身问道：“景哥，你好点没？一起去食堂不？” 景亦其实对人多的地方有些抵触，还是回家吃面包算了。他刚要开口拒绝，程烁不由分说地一把拽起他的胳膊，“走。” 程烁本就比景亦的力气大，此时景亦病着更是不如那人。 景亦被半拖半拽着，很是无奈：“食堂人太多。”主要是他根本没有饭卡。 补课的时候食堂根本不开，现在他换了住处，也不需要再去食堂了。 “谁跟你说食堂一定人多了？”程烁反问。 程烁拽着景亦走得不慢，胡一非腿短，小跑着追上来：“哥哥们，等等我……” 朗水一中为了高三学生能够最大程度的节约时间，为他们专门设立了第二食堂。这届高三只有12个班级，每个班不超过40人。再加上每天有不少学生回家或者到校外吃饭，食堂排队打饭的人并不多。 三人老老实实排队。 景亦道出实情：“先说好，我没饭卡。” 胡一非在钱的方面从来不小气，“没事，用我的，请顿饭还是……”话音戛然而止，他一掏兜，兜比脸干净。 胡一非可怜巴巴看向程男神：“烁哥，我没带卡……” “喝西北风去吧。”程烁嘴上这么说，还是用一张卡刷了三个人的饭钱。 卡里余额：520.4 胡一非：男神养我。 今天食堂的菜品不多：蘑菇炒肉，凉拌海带，葱油空心菜，西红柿炒鸡蛋和红烧肉。 程烁看着景亦盘子里只有半份米饭和一份西红柿炒鸡蛋，揶揄道：“校花这是给我省钱呢？” “……” 景亦心说您真是误会了，蘑菇、海带、葱这三样他从来不吃，红烧肉里肥肉居多，他正病着不应该吃太油腻的。 胡一非往嘴里塞了一块五花肉，问：“景哥，你家里离学校近吗？之前也没见你来过食堂。” 景亦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鸡蛋，“嗯，我住这附近。” 程烁闻言一顿，他怎么记得景亦之前是坐车走的？ “你家司机呢？”程烁问，“不干了？” “嗯，我家破产了，司机跑路了。”小周叔叔应该是回去继续做景昊阳的助理了，这么说也没错。 程烁嗤笑一声，“真是可喜可贺。” 三人从食堂吃完饭出来，只有胡一非一个人的肚子鼓鼓囊囊的。 晌午阳光正好，秋风掠过树梢，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景亦高挺的鼻梁白的发光。 程烁心中嘀咕，这人是整过容吗？他听说垫过的鼻子才是透明的。 第10章 微信群 许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下午的时候景亦已经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课间，景亦合眼趴在课桌上小憩，教室需要通风，窗户敞开着，他的身上披着一件偏大的校服外套。 程烁百无聊赖，却在桌斗里发现的了一个信封——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他乍一看还以为是上次截获的那张情书，后知后觉想起那张是没有信封的。 程烁将信封翻过面来，背面贴着一张蓝色便利贴，上面写着“请帮我转交给你们班最帅的男生”。 没想到现在的小女生眼光还挺不错的。 程烁打开信纸，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粉红色的信纸上，开头第一句赫然写着“听说你不久前转学过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 这情书又是给景亦的？ “林荫路上匆匆一瞥，你丰神俊朗的容颜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 看不了一点。 程烁三下五除二将信纸塞回信封里，现在的女生天天不好好学习，净想些有的没的。语文课上学到的那点词汇，全都用来写情书了。 本来将整张脸埋在课桌上的景亦，侧头换了个方向。他皮肤薄，额头被硌出了浅浅的红印子，蝉翼般的长睫在眼睑下投射出好看的弧形，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浅色的唇出现细细的裂痕。 程烁一把扯下披在那人身上的外套，“上课了，快起来。”他不悦道，“真不知道是你监督我还是我监督你。” 第12章 景亦身上一凉，坐直了身子，便看见某人一脸不高兴的盯着他。 又抽什么疯？ 下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是位中年女性。景亦记不住老师的全名，好像是叫什么如萍。如萍的普通话不是很好，讲起课来带着些家乡话的口音。 黑板上的英文字母和数字结合起来，对于景亦来说简直是天书。再加上药效的副作用，一整节课下来，他整个人都是云里雾里的状态。 课中，如萍还叫了几个人上讲台去做题，还好他躲过一劫。 晚自习结束，后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9。 晚风习习，月亮在云层中隐去了身躯，路灯将景亦本就颀长的身影拉的更长，穿过一条小巷，景亦回到老小区。 一中生活二区 三号楼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光线昏暗，他看不清车牌号。 老小区里的路很窄，奔驰车没停在车位上，看来是临时停在这的。 景亦走到单元门前，车灯亮起，车里的人打开门下车。 “小亦。”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周叔叔？”景亦回头微微诧异。 小周助理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几盒营养品还有一些水果，“这些是景董让我拿来给你的。” 景亦面无表情，景昊阳任他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现在又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了？ “我不要，您拿回去吧。”景亦道。 “小亦，这里面除了你爸爸让我给你买的，还有小周叔叔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吧。” 景亦迟疑片刻，问：“这都是您买的？” “景董给的钱，东西是我挑的。”小周助理说，“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每样都买了点。你太瘦了，高三学习累，好好照顾自己。” 景亦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谢谢。” 直到景亦上了二楼，单元门口的车子才发出启动声，渐行渐远。 景亦将东西放在地上，腾出手掏钥匙开门。 三居室里很黑，空荡荡的。景亦打开灯，在冷白灯光的笼罩下，沉寂凄冷的空气在大大的客厅里蔓延开来。 小时候的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待在客厅里等着母亲回来。再长大一点，他偶尔也会对母亲的管束有了逆反心理，开始享受一个人的自由时光。 到现在他才真切地意识到，原来曾经那些令他厌倦的管教竟变成了再也找不回的温暖。 胃部隐隐作痛，这种痛感他并不陌生，这是长期不规律的饮食习惯导致的慢性胃病。景亦烧了壶热水，他忘了准备胃药，只能先喝点热水缓和一下。 手机“叮咚叮咚”地一阵疯响。 景亦皱眉，是不是手机要爆炸了？ 他拿起“炸弹”仔细一看，是胡一非拉他进了一个微信群。 “——高三一班大家庭。” 同学们挺热情，见景亦进群，纷纷发着“欢迎”，更有甚者发出了花团锦簇的表情包。 景亦盯着那一排闪闪发光、五颜六色的图片看了半晌，眼都要花了。 然后是私聊的消息。 一飞冲天：景哥，之前忘了拉你进群，你在里面潜水就行。 一飞冲天：里面没老师，但是课代表什么的会发一些通知。 一飞冲天：嫌吵的话可以打开免打扰。 景亦刚要打字。 一飞冲天：你会开免打扰吧？ 景亦被胡一非轰炸得头皮发麻。 jy：我只是生病了，但我不是痴呆。 一飞冲天：对不起！景哥。 * 城郊独栋别墅 程烁回到家的时候，别墅内灯火通明。 “回来了？今天累不累？”身着真丝睡衣的女人正坐在灰色皮质沙发上削着苹果，手法并不熟练。 女人是程烁的母亲，虽年过四十，她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 程烁换上拖鞋，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你们怎么还没睡？” 别墅离朗水一中算不上近，不堵车的情况下也要半个多小时。客厅里的中式复古落地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9:45。 “你妈非要等你。”说话的男人叫韩喆。 在程烁很小的时候，关玉琳便带着他嫁进韩家。开始的时候，韩喆还是个穷小子，他和关玉琳可以说是白手起家。虽然是后爸，韩喆一直把程烁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程烁之所以养成现在的性格，用关玉琳的话说，那就是韩喆惯出来的。 关玉琳把手上削的惨不忍睹的苹果递给程烁，“明天周末，想吃什么？” 程烁周一到周五要上课，韩喆平时公司又忙，很难有机会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程烁嫌恶地接过苹果核，“它犯了什么罪，你要这么对它？” “滚。”关玉琳轻斥。 “我明天和同学出去上网，上完网打球，你俩吃吧。”程烁起身上楼，“我睡觉去了。” 关玉琳瞥了一眼韩喆，“真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韩喆摸了摸鼻梁没说话。 第11章 技术陪 朗水一中百米开外的一条小巷子里有一家黑网吧，这是程烁他们日常开黑的场所。与其他的网吧不同，这家学生居多，所以是禁烟的。 每年的寒暑假都是网吧的旺季，其中也包括周末。几人和老板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每次只要提前预约，老板都会给他们留位置。 第13章 周六上午，“pentakill”网吧里，程烁嘴里的奶茶吸管快要被他咬烂了。昏暗的灯光下，还是难掩他眼中的怒气。 而本次活动的召集人胡一非同志也是受害者之一。 程烁把手中的奶茶放桌子上狠狠一放，“胡一非，你解释一下，说好的五个人为什么只到了四个。”他伸手一指旁边的贺晨，“还有一个是我带来的。” 胡一非打开微信群聊。他们几个人有一个小群，平时一起开黑或者出去玩都在这里交流。 “这孙子也是早上才说，他妈给他锁家里了。好像是摸底考试考砸了，在家学习呢。”胡一非将聊天记录往程烁面前一摆，“烁哥，我今天也是冒着被我妈爸混合双打的风险才出来的，我真冤枉啊。” 程烁呼了口气，“那你说说怎么办吧，四个人怎么玩？” “景哥！要不我问问景哥？”胡一非灵光一闪，“他不是就住这附近吗？应该很快就能到。” “赶紧的。”程烁催促。 景亦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会玩游戏的人，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两分钟后，胡一非激动道：“回了回了。” 下一秒，他眨了眨眼企图掩饰尴尬。 “我看看，回什么了？” 程烁一把抢过胡一非的手机，景亦回复的很简短，甚至只有两个英文字母。 【no】 “……” 程烁把手机扔给他，怒道：“他就回个这，你激动个屁啊！” 不来拉倒，来了也是个拖油瓶，肯定连游戏账号都没有。 胡一非丧着个脸，他本来想说景亦难得回复这么快，哪怕是拒绝。 “烁哥，我点个陪玩，不厉害的不要。”胡一非信誓旦旦地说。 他说完，点开了手机上常用软件栏蓝色的某软件，勾选“技术陪”，开始挑选。 程烁揶揄道：“飞哥还挺熟练的。”看来是平时没少点单。 贺晨突然开口问道：“程烁，小胡说的那个景哥是谁啊？看起来还挺高冷的。”还有程烁叫不动的人呢？ “是烁哥的同桌。”胡一非抢答。 程烁呵斥：“点你的单去。”随后对贺晨说，“我们班的转校生。” 贺晨疑惑：“高三转学？” “谁知道怎么想的。” 十分钟后，游戏界面弹出一条提示：【受音天花板】已加入队伍。 程烁咬牙切齿道：“胡一非，你确定你点的是‘厉害的’？”这难道就是胡一非的审美吗？ 胡一非急忙解释：“烁哥，一般名字和本人正相反，缺啥才叫啥。” 程烁的语气暗含威胁之意：“你最好是。” 由于是临时叫的人，他们五个直接游戏麦交流。 身为一个陪玩，当然是要补位的，四个人谁也不想拿辅助。 【受音天花板】选择了辅助位，同时他的麦克风亮了：“哥哥们，一定要保护好受受哟~” 电光火石间，程烁差点把昨天晚上的饭吐出来，他当即闭了双麦，低吼：“胡一非！” “烁……哥，你……你听我解释。”胡一非战战兢兢。 “你点了几个小时？” “一个！” 一个小时，两把游戏。程烁的扬声器和话筒一个都没再亮起。 第一把：程烁4-1-3，受受0-4-2；第二把：程烁5-2-3，受受0-3-1。（补充说明：击杀数-死亡次数-助攻数） 系统提示：【受音天花板】已被踢出队伍。 程烁退出了游戏，冷冷道：“胡一非。” “在！” “别给他结账了，直接转给我。” “？” “——到底是他是陪玩还是我是陪玩？” 胡一非弱弱地说：“他的标签真的写的是‘技术陪’……” “你给我闭嘴！” 胡一非手动闭麦。 贺晨忍俊不禁：“你别说他了，这个小陪玩可能以为我们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你喜欢？”程烁挑眉，“我看你全程听他说话呢。” 贺晨摆了摆手，“算了吧。你关麦了听不见，他全程都在用游戏语音发【请打开麦克风交流】，我是真煎熬。”最后还深深地叹了口气，那脸上的表情实在是不像是在说谎。 “苦了你了。”程烁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网吧四人原地解散。胡一非回家准备迎接男女混合双打，程烁和贺晨直奔隔壁不远处的篮球场。 好巧不巧，他们来晚了，篮球场上已经有人了。 程烁的性格虽然狂妄，但先来后到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程烁转身要走，贺晨拉住他，说：“那是我们班同学，正好一起。” 程烁不愧是程烁，即使是与不熟悉的人配合起来，也丝毫不落下风。 汗水顺着他那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滴落在地，阳光下的俊脸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一幕被不远处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尽收眼底，半晌后，少年不见了踪影。 程烁似是察觉到什么，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怎么了？”贺晨问。 程烁回过神来，“没什么。”刚刚那个身影好像有点熟悉，可能是他看错了。 一场球打了近两个小时，参与者无一不是汗流浃背。 贺晨拿了条毛巾擦汗，笑道：“程烁，他们都在夸你呢，长得帅球技好，不愧是校草。” 第14章 程烁手中擦汗的动作猝然一滞，回想那张蓝色便利贴上的那句话。 ——帮我转交给你们班最帅的男生。 “你怎么了？又走神儿。” 程烁不说话，拎起背包转身就走。 “哎，”贺晨扯着脖子呼喊，“你干嘛去啊？不一起吃午饭？” 程烁挥手，“我回家吃饭。” 贺晨：“嘁。” 程烁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恋家了…… 第12章 投票吗 周一的早读，高三一班的教室里乱成一锅粥。 简而言之，主要分为两大类：课代表在转着圈地收作业，后进生们在埋头抄作业。 “英语选择给我抄抄。” “语文阅读给我看看。” “……别拿走啊。” 其中也不乏两个例外：程烁在补觉，景亦在学数学。 班里乱糟糟的，程烁根本睡不着，他搓了一把后脑勺的短发，耷拉着眼皮看向身边人的课桌。 程烁皱眉，“你还在学高一数学？” 他没看错吧？ 景亦轻轻嗯了一声。 景亦的脸色恢复如常，看来病已经痊愈。此时他薄唇轻抿，神色极为认真。 程烁觉得有趣，单手托腮道：“叫声哥，哥教你。” 那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此时无声胜有声。 程烁真切地在景亦的眼神中看到两个字： ——傻逼。 “景亦，可以给我讲一讲这道英语题吗？” 一道怯生生的女声在景亦的课桌前方响起。 女生所有的头发在脑后扎着一个高马尾，干净利落。 景亦的余光扫到女生试卷上的名字——王木子。他有点印象，好像是班里的学习委员。 景亦点头：“可以。” 说是讲题，但是心无旁骛的只有景亦，王木子不时地偷瞄景亦近乎完美的侧脸。 程烁侧着脑袋数过了，两分钟的时间，王木子看了景亦六次。 学习委员也喜欢景亦这一挂的？ “会了吗？”景亦问。 “嗯……”王木子轻声说，“谢谢。” 少女的脸颊泛起红晕，像是半熟的苹果。 景亦疑惑，“——你很热吗？” 程烁忍俊不禁。 景亦这个人是真的没情趣还是缺根筋？ 学习委员小跑着回了座位。 景亦侧头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程烁，你笑什么？” “我热。” 胡一非赶在班长去办公室交作业之前，把作业补完了，心情大好。 他转过身，敲了敲后排的课桌，“哥哥们，你们看学校论坛没？” “没有。” “不看。” 他们以为话题到这里就终止了，那可是太小瞧胡一非了。 胡一非不吐不快：“那你们正好听我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程烁催促。 胡一非努了把力，确认道：“没屁。” 景亦：“……” 程烁：“滚！” “开个玩笑。”胡一非笑吟吟的，“周末不知道谁在论坛发起了一个投票，是关于一中校草评选的。” 最后一排的二人显然不感兴趣。 “你们不好奇吗？”胡一非诧异。 景亦忍不住淡淡开口：“就是因为不好奇，才不会在周一早上像你一样补作业。” “不带人身攻击的啊，景哥。”胡一非哀嚎。 程烁被勾起了一丝兴趣，“所以，谁赢了？” 胡一非咂摸了一下嘴，“还在投票中，不过入选者有三个，你们俩和贺晨。” “无所谓，我等着后浪把我拍在沙滩上。”程烁双手交叠在脑后，身体向后一靠。 “这不是最劲爆的。”胡一非神经兮兮道。 “你他妈非要挤牙膏似的说话？”程烁用长腿蹬了一下胡一非的椅子。 胡一非偷瞄了一眼景亦的脸色，这个小动作被程烁收入眼底。 “哦？”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追问：“快说。” 胡一非问：“景哥，你打人不？” 景亦：“我不会打架。” 前座的人放下心来，说：“据我所知，论坛上的校花评选也重新投票了……” 程烁的语气中透着不耐烦：“哪里劲爆了？” “咳咳，景哥在候选人名单里……” 话音刚落，空气在一瞬间冻结，某人周身散发着寒气。 几秒过后，程烁“噗”地一声笑出来。 “对不起，我没忍住。”程烁有点歉意却不多。 景亦咬咬牙，冷冷道：“程烁，是不是你干的？” “真不是我，”程烁眼底含笑，“只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无聊。”景亦沉声说。 程烁向来是不看论坛的，此时却拍了拍胡一非的肩膀，“把投票网址发我，我高低得给景美人投一票。” 景亦：“……” 程烁：“谁规定校花一定得是女的了？是吧，胡一非？” 胡一非：“对对对。” “程烁，”景亦轻飘飘地冒出一句，“……我谢谢你全家。” 周一的第一节课是班会，班主任先是传达了学校领导对高三学生的要求，具体包括卫生、纪律和考试。其中，考试是最重要的。以后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月考，来查验学生们的学习成果。 第15章 讲台下的人无一不是怨声载道，哀嚎连连。 “安静！”班主任说：“每一年都如此，怎么到你们这就不行了？” 底下的人说：“老师，我对考试过敏。” “过敏？”陈老师变了个声调，“需不需要对你进行一下脱敏治疗啊？” “不用……不用了老师。” “还有就是纪律方面，有些同学整天张着个大嘴叭叭叭的，好像那联合国的事都归你管。”陈丽娜的视线停留在倒数第二排的某人身上，“多关注关注自己的学习成绩，没用的事给我少管。” 胡一非心虚地低头。 “好的，老师。” 说话的人是胡一非的新同桌，叫孙倩倩。胡一非的上一个同桌是个安静的男生，嫌他太吵，主动找老师提出换了座位。那男生平时沉默寡言，却忍了胡一非好几个月，也真是挺不容易。 “好了，都别蔫头耷拉脑袋的，说点开心的。”陈丽娜扫视着台下的少男少女们，“学习需要劳逸结合，这个周末，老师带你们去聚餐，也是为了迎接我们班的新同学。” 班主任的一席话毕，座位上的众人一阵欢呼，“老师，可以少留一点作业吗？” “别的科我管不了，英语只需要背诵。” 又是一阵笑闹声。 陈丽娜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 班里的这些孩子还是挺容易满足的。 第13章 被勒索 轻快的音乐声在教学楼内回荡，校园内的静谧沉寂被欢声笑语代替，学生们三两成群出了教室。 景亦的作业都是在晚自习上完成的，然后便将卷子丢给前座的人。胡一非借鉴完答案，第二天直接将二人的一起交上去。 景亦随手装了两本书在背包里，程烁突然把没写完的卷子往景亦桌上一放，“回去把我的作业写了。”不难听出，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之意。 那人瞟了一眼桌子上的卷子，无奈道：“我不会写甲骨文。” “你找抽吧。”程烁反应过来，景亦是在说他的字写的丑。 景亦没理会，拉上背包的拉链，转身就走。 胡一非见景亦出了教室，转过身对程烁说：“烁哥，你要不考虑考虑以后对景哥好一点……” “？” 胡一非继续说：“景哥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我听说他都是一个人住的。” 程烁不语。 “——你不觉得他有点孤单吗？” 程烁愈发沉默。 通往老小区的暗巷今晚格外冷清，昏黄的三两个路灯明明灭灭，光圈中数十只飞虫嗡嗡作响。 这条小巷子不是大路，小区里的人图方便才会从这里穿行。平日里这个时间也偶尔有三两个行人，而此时此刻，巷子里只有景亦颀长的影子与他作伴。 巷子口，景亦看着三个陌生的面孔，心中的预感果然成真。 为首的男子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头顶染了两撮红毛，路灯下看起来很像红缨枪，有些滑稽。身后的两个小喽啰皆是小平头，邋里邋遢的，像是从狱里服刑出来的。 “大哥，我就说这小子每天晚上都从这经过，果然吧！”其中一人显然是想邀功，谄媚的语气听着让人作呕。 “不错，今晚咱们加餐。”红毛笑着说。 昏暗的灯光下，景亦眼底一片冰冷。 这高中生居然不怕？ 三人对视，红毛直截了当地站出来说：“小子，哥儿几个不想为难你，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今天就放你走。”说罢，他做了个手势。 身边的小弟立刻亮出了两张图片。 ——左边的是支付宝二维码，右边的是微信的。 现在勒索都这么与时俱进了吗？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一旦如了他们的愿，接下来还会有无数次，根本就是个无底洞。这是他从小就懂的道理。 景亦没说话。 在此等情况下还能从容不迫的高中生，红毛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他不是应该赶紧扫码支付，然后求饶吗？ 这个高中学生是不是有点太过冷静了？ 红毛身后的小弟不不耐烦了：“你是不是非要挨顿揍才愿意给钱？” 另一人道：“大哥，别跟他耗了，直接上吧？” 此人话音未落，景亦已经将背上的黑色背包甩到了红毛的脸上——擒贼先擒王。他转而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左边那人的胸口，速度极快，以至于剩下的一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红毛的脑袋吃了一书包，怒道：“你们是死的吗？还不赶紧……” “卧槽，这小子劲怎么这么大？”被踹了一脚的男人喋喋不休。 景亦从小和母亲生活，总有人嘲笑他是“没爸的孩子”，更有甚者会对他动手。打架这种事对小时候的景亦来说，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不喜欢动手，但打起来却从不手软。 “三打一，赶紧把他拿下。”红毛大喊。 小弟领命，二人挥拳朝景亦冲过来。景亦一脚踢过去，又拉住另一人脖领，膝盖向上一顶。二人吃痛后退。 红毛怒喝：“废物。”然后他上去与景亦厮打起来。 红毛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的，知道往哪里打最疼。景亦闪身躲过，肩膀还是挨了一拳，他脸色未变，将吃痛声压在喉咙里。 第16章 “谁在前面？！”巷子里传来呼喝声。 有人来了！ 三个小混混见状，次牙咧嘴地跑了。 景亦双手撑着膝盖喘息，经常不运动导致他的体能比之前差了不少。 路灯下，刚刚出声的那道人影由远及近。来人身着朗水一中的校服，身形很高，他缓步走向景亦，“你还好吗？” 景亦闻声直起身子，摇摇头：“谢谢。” “景……亦？”少年诧异。 被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喊出全名，那人问：“你是？我不太认识……” “我叫贺晨，现在认识了。” 景亦依稀记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一时间想不起来，干巴巴地说了句：“你好。” 贺晨闲暇之余会逛一中的论坛，但大多都是一扫而过，但视线却在景亦的照片上停留了半晌。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觉得这个人的照片怕不是修图太过，有点夸张。 可此刻见了本人，贺晨才发现那张偷拍照果然不假。 “还能走吗？” 景亦：“我没事。” “你家住哪？我送送你。”贺晨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格。 景亦报了那个老小区的名字，后面又加了句：“不用麻烦……” “这不是巧了吗？我也住那，走吧，一起。” 也许是贺晨说的太过自然，景亦竟没有半分怀疑这个刚认识的少年。 二人走在相对宽敞的人行道上，明亮的路灯下，一侧的绿荫在石砖上映出黑色的虚影。 贺晨打破了沉默，“怎么没在小区里见过你？” “我才搬来不久。”景亦答。 “一打三，”贺晨一顿，“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人不可貌相，这确实是贺晨发自内心的感叹。 景亦叹气，“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贺晨一怔，他本以为以景亦的性子，最起码会谦虚一下，没成想竟冒出这么一句。 三号楼楼下 景亦驻足，“我到了。” “你住这栋？” 一中生活二区的楼房户型各不相同，贺晨住的是一居室，而景亦这栋是三居室。 景亦：“怎么了？” “没什么，”贺晨视线向下看去，“你的手，记得处理一下。” 景亦这才发现，他的右手虎口处有一处正在渗血的伤口。 第14章 加好友 经历了上次胃疼没药的惨痛教训后，景亦在家里备了药箱。 他将手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贴上了两个创口贴。 至于为什么要咬牙，首先肯定不是因为疼。 而是他在网上购药的时候，药店送错了货。他下单的明明是普通的创口贴，可收到发现竟然是带图案的。 景亦盯着手上的hellokitty，一分钟后，终于与自己的右手和解。 卧室床头的电子闹钟跳动着10:00pm，景亦打开微信，联系人处显示红色的小1。 【火乐请求加你为好友。】 【来源：通过一飞冲天分享的名片添加。】 景亦失笑，程烁的微信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吗？ 每天在教室朝夕相见还不行，程烁这个人真是—— 阴魂不散。 景亦没理会，直接将手机放在床头准备躺下。 叮咚—— 微信一条新消息。 一飞冲天：景哥，烁哥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jy：？ 一飞冲天：他说你不会希望别人知道的。 景亦皱眉。 一飞冲天：所以是什么？ 景亦似是妥协般的叹了口气，在新的朋友界面勾选“通过”。 火乐：你干什么呢？ 火乐：都几点了？磨磨蹭蹭的。 火乐：你睡没睡？ jy：刚刚睡着了。 jy：有事？ 景亦眼睁睁地看着聊天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足足显示了一分钟，程烁在那边写作文呢？ 半分钟后—— 火乐：没事。 景亦想打人。 * 翌日上午大课间，篮球场边 贺晨哼着小曲在场边刷着一中论坛，难掩脸上的笑意。 程烁朝着贺晨的肩膀拍了一掌，“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做了什么……” 贺晨话没说完，就被程烁打断了：“做了什么？中了一个亿？” “别那么肤浅。”贺晨白了他一眼，“’英雄救美‘听过没？” 程烁嗤笑：“谁家的姑娘这么惨被你盯上了？” “你肯定认识。”贺晨点到为止，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回头你就知道了。” 程烁没当回事，只当贺晨说的是玩笑话。 教室的蓝色窗帘迎着秋风摇曳，丝丝缕缕的微风吹动书本，发出簌簌的声响。 前两节课，景亦的手都藏在校服袖口里，第三节课是英语，景亦迫不得已拿起笔默写单词。 程烁眼尖，盯着某人手上的粉色贴纸，嘴角微微抽动，“你手上的是什么玩意？” “创口贴，没见过？”景亦毫不避讳。 创口贴？ 景亦的右手骨节处泛红，按照程烁打架的经验来看…… “你跟人打架了？” 电光火石间，一支粉笔从远处“当”的一声砸在后黑板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第17章 “——还聊呢？”班主任喝到，“程烁，一会儿你的答案直接交给我，错一个，所有单词，十遍。” “……” 程烁赶在景亦将名字写在纸上之前，一把抢过景亦的作业纸，写上了“程烁”两个字。 景亦：“……” 他还能再无耻点吗？ 霸占半残疾人士的劳动成果，人人得而诛之。 程烁确实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侧重点不一样。他想的是，景亦的手都那样了，字应该写得和他差不多吧。 课后，办公室 陈丽娜将程烁交上来的单词纸拍在办公桌上，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子，“你确定这是你写的？” “……” “我虽然戴着八百度的眼镜，但我不是瞎子！”陈丽娜抬高了声调，“你那点小聪明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呢？” 程烁瞄了一眼桌子上的单词纸，景亦的字迹整洁漂亮，可谓是字如其人。 程烁的语文英语成绩都一般，算是中上等，可偏偏理科类的分数都极高，这也使得他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他很聪明，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回去抄单词。”程烁漫不经心地说。 “我是为了让你抄单词吗？”班主任眼睛一横，“你跟景亦做了这么久同桌，看不见人家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程烁这个学生，可以说是让班主任和各科老师又爱又恨，平时吊儿郎当、上课睡觉，可每次考完试他那优异的成绩又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程烁心说看见了，景亦现在还在学高一数学呢。 高三一班教室，程烁神色恹恹地拉开座椅，一屁股坐了下来。 胡一非拿了自己的笔记本，给脸色不好的某人扇扇风，“烁哥，娜姐发飙了？” 平日里，一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会开玩笑叫班主任的外号，但他们也只敢私下叫。比如陈丽娜是娜姐，刘宏伟是刘老头。 程烁没说话，破天荒地打开了崭新的英语课本，开始抄单词。 胡一非转过头和孙倩倩不知道在聊什么。孙倩倩是个短发女生，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和胡一非一样都是好事的。两个人很有共同话题。 程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侧头问道：“你跟谁打架了？” 没有缘由的，程烁下意识地觉得，景亦大概率是被别人欺负了。但是他没明说，景亦的脸上和身上也不像是有其他伤的样子。 景亦几乎是脱口而出：“三条狗。” “所以你昨天回去晚了也是因为这个？”程烁追问。 景亦笔尖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几点回去的？” 程烁当然知道景亦不想加他的微信，要不是他让胡一非小小地“提醒”一下，景亦也不会那么快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程烁剑眉微挑：“胡一非把你们的聊天记录发给我的时候，你回消息的时间是十点零二。” “……” 景亦心说程烁你不去当侦探真是屈了大才了。 “所以，”程烁一顿，“你打赢了吗？” 景亦莞尔，“你觉得呢？” 输了的话，他今天还能安然来上课吗？ 程烁一瞬间被景亦的笑容扰乱了心神，倏地低下头抄了两个单词。 一分钟后，程烁薅了一把后脑勺：他刚刚是不是对我笑了？ 第15章 他是鱼 下午上课前，景亦口袋里的手机“嗡”的一声。 因为很少有人给景亦发消息，所以他一般不会在学校给手机关机。 发消息的人是沈易之。 沈易之是景亦的初中同学，二人一直到高中都是同一个班的。他可以算是景亦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景亦通讯录里少有的有给了备注的人。 【最近还好吗？】 景亦的目光停留在这句话上，一时间有些怔愣。 人与人之间见面的次数少了，关系也会变得疏远。他们上一次的对话还是在上个月的月初。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程烁正欲凑过来。 景亦的手机上贴着防窥膜，程烁看到的是死气沉沉的黑色屏幕。 jy：挺好的。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却透着一丝的冷漠和疏离。 手机另一端的人没再回消息过来，景亦锁屏将手机塞回口袋。 胡一非回头正巧看见景亦的小动作，他伸手一指后黑板旁红底黑字的班规挂牌，“景哥，班规说不让带手机进教室。” 景亦象征性地往后瞥了一眼。 胡一非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你是新来的，被抓住的话应该可以有一次的警告机会。” “那你带了吗？”景亦反问。 “带……带了啊。” “那你小心点。” 胡一非：“……” 月上林梢，预示着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班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教室，高三一班的门口来了一位稀客。 胡一非朝门口看去，挥手打了个招呼，转头说：“烁哥，贺晨来了。” 贺晨是七班的班草，人长得帅又会打篮球，最主要的是性格温柔。阳光开朗大男孩，也是朗水一中不少女生追逐的对象。 此时他倚在门框处，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程烁不觉得他们两个是要放学一起走出校门的那种关系，直觉告诉他：贺晨不是来找他的。 第18章 景亦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正好对上贺晨投来的视线。贺晨微微点了一下头。 在程烁和胡一非诧异的目光中，二人并肩而行，渐行渐远。 胡一非挠了挠头发，小声嘀咕：“景哥什么时候和贺晨的关系这么好了？” 明明那天在网吧还不认识吧？ 程烁的惊讶程度不亚于胡一非，回想起贺晨上午说的“英雄救美”，还有景亦手上的伤…… 程烁由此断定——贺晨口中的“美”是景亦？！ 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非要形容的话，就好比是孩童时期被好友抢走了怀中的玩具。 不同的是，小时候的他可以大哭一场再将玩具抢回来，而现在的程烁只能任烦闷在心中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更何况景亦是人，不是玩具。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别墅门口，程烁开门下车，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被左侧绿植的枝杈刮了一下。 “谁负责的？扣他一天工资。” 管家默默擦掉额上的冷汗，这是谁惹到小少爷了？ 上楼后，程烁赌气似的锁上了卧室的房门，躺在两米三的大床上翻来覆去。 他点开微信。 没消息。 景亦难道不应该跟他解释点什么？ 程烁点开了胡一非的对话框。 程烁：你说一个不爱笑的人突然对你笑是什么意思？ 手机那头的胡一非猛地一震，心说这是哪个妖艳贱货居然敢勾引烁哥？！ 他吃不准程烁的意思，自然是不敢这么说。 胡一非：可能是对你有意思。 程烁：？ 胡一非没敢贸然回复。 程烁：那如果那人对你笑完又转投别人的怀抱了呢？ 胡一非沉默，烁哥居然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本着人道主义原则，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劝解“失足少年”。 两分钟过去—— 程烁：你死了？ 胡一非：那女的肯定把你当鱼了。 程烁：？ 胡一非：简单来说，就是她有一个鱼塘，你是她养的其中一只鱼。 程烁默然。 胡一非：哥你别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胡一非：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胡一非：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惊人的手速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打的程烁措手不及。 程烁先是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程烁：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胡一非：错了，哥。 程烁：今天的事，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胡一非：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别人知道我直接自杀谢罪。 程烁：退下吧。 胡一非：喳。 * 远处，马路上的车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白墙上映出转瞬即逝的虚影。 玻璃窗前，景亦望着不远处的万家灯火微微出神。 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火乐：校花。 火乐：到家了没？ jy：嗯。 火乐：贺晨找你什么事？ jy：我们住一个小区。 那边没了动静，景亦放下手机，拿起床头柜上的书，缓缓翻开。 程烁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景亦的聊天页面。 他该怎么解释刚刚的一番操作，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像——查岗…… 为防止越描越黑，程烁没再回复。 翌日数学课上，数学老师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讲解昨天布置的作业，讲到一半突然心血来潮。 “下面，我将找一位顺眼的同学来黑板上写一下这道题的步骤。” 讲台下的同学目光躲闪。 程烁瞥了一眼身边人的试卷，答题的位置几乎全是空白，只有一个漂亮的“解”字。 常如萍噩梦般的声音响起：“景亦同学，你来写一下。” “……” 景亦出于礼貌起身，刚要开口说话，面前的课桌上多了一张试卷。 卷子的姓名栏写着程烁。 刚刚那道题的答题区写得满满当当的。 景亦内心挣扎，要不要窃取他人的劳动成果？ 常如萍催促：“景亦同学？” 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景亦拿起卷子走上讲台。 数学老师：这学生的表情怎么更像是慷慨赴死？ 幸亏解题步骤都是数字，要不景亦还真不确定能看懂某人的笔迹。 程烁见自己的答案被景亦誊抄在黑板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果然，景亦还是好面子。 第16章 理想型 毫无疑问，数学天才程烁的答案全对。 常如萍还重点表扬了景亦，其中有一句话足以让景亦记一辈子。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数学不及格的同学写出的答案。 程烁憋笑憋得很累。 令景亦头疼的一节课终于结束。 “谢谢你，这次我们扯平了。” 程烁挑眉：“上次我可是被罚了十遍的英语单词。” 景亦：还不是因为你字丑。 他虽这样想，但是他没说出来。毕竟旁边的这个人刚刚“解救”了他。 程烁黑亮的眸子写满了疑惑，“你为什么不写数学题？” 景亦耐着性子反问：“如果我会的话，我为什么不写？” 第19章 很明显，他不会。 和老师唱反调这种事也只有程烁才做得出。 那人追问：“那你为什么不会？” “……” “我是说，你的数学怎么这么差？” 景亦沉默。 “你不想说就算了。”程烁摆了摆手。 话音刚落，景亦的声音幽幽响起：“可能是，之前落下的课太多了。” 数学这个科目和其他的不同，一旦基础不好，在这个基础上再添加新的知识，就会越来越难，越来越吃力。 久而久之，景亦自己都放弃了。 “数学不好”于他而言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标签。 在程烁看来，景亦不会是无故旷课的学生。 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哥免费给你补课，怎么样？”程烁眉眼清亮，张狂又得意的神情与他那张攻击性极强的俊脸甚是相配。 鬼使神差般的，景亦说了句他自己都觉得诧异的话。 “不用免费，我可以给钱。” 程烁：“……” 免费送上门的你不要，非要付钱。 小少爷有钱没处花是吧？ “哦？”程烁想逗他，“我可不便宜。” “……”景亦犹豫，“那算了。” 程烁：“……” 我特么…… 景亦这个人真的好烦，程烁再次确认。 在程烁转过头的瞬间，某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 下午某节课课间，景亦点开微信，发现又有一条好友申请。 微信名是chen。 验证消息简洁明了。 【我是贺晨。】 【来源：通过一飞冲天分享的名片添加。】 景亦：？ 胡一非好像个发传单的，拿着他的名片到处乱洒。 景亦的联系人又多了一个。 手机那头的人许是收到了通过好友的提示，发来了一条信息。 chen：晚上还需要护花使者吗？ 景亦不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开这种玩笑。 jy：不用了，谁护谁还很难说。 chen：不好意思，开个玩笑。如果碰到了，就一起走吧。 二人的聊天止步于此。 傍晚时分，斜阳穿透玻璃窗倾洒在课桌上，映出片片温暖的金色光芒。 景亦手臂处的校服褪到手肘处，露出了纤细白皙的小臂。 程烁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到上面，只觉那是一截清脆爽口的莲藕，想要一口咬上去。 景亦似是察觉到某人饿狼似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袖口拉到手腕处。 “你这道题写错了。” 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点了点他卷子的倒数第二道大题。 “哪错了？”景亦问。 程烁随手扯过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勾勾画画起来，“你公式用错了，应该用这个。” 景亦盯着那张纸，示意他继续。 程烁耐着性子讲完了整道题。 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细致地给人讲题。 “景亦，我发现其实你在数学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 “？” “毕竟你用错了公式都能自己编一套步骤出来。” 景亦：“……” 这个秋天的雨比哪一年的都多，月光下泛着涟漪的水洼闪闪发亮。 景亦不悦地看着身边这个撑伞的人，“程烁，这种小雨，你淋一下应该没有关系吧？” 两个男人打一把伞是在太奇怪了。 程烁却不这么觉得，“我不能淋雨，容易感冒。” 刚出教学楼，某人找准时机就夺过了景亦手中的伞。所以才有了如今二人共用一把伞的画面。 不知道又是谁，曾经冒雨打篮球都不怕。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夹杂着些许窃窃私语声。 “那你自己打。” 说罢，前方正好有一处水洼，景亦向右前方迈出一大步。 “过来，”程烁一把将景亦拽了回来，“上次发烧没烧够吗？” 所幸教学楼到学校大门的距离不算远，左侧撑伞的人校服肩膀处的颜色深了一度。 “拿着，”程烁将伞递到景亦手上，“我走了。” 景亦见那人灵巧地越过几个水洼，上了一辆私家车。 程烁到家时，手机上显示n条未读消息。 他下意识地希望是某个冰山发来关心他的。 可显然不是。 胡一非先是发来了一张图片。 胡一非：烁哥，我怎么看这张图的背影这么像你和景哥啊。 胡一非：论坛炸了，她们都开始磕上这俩的cp了。 程烁点开图片的原图查看。 校园的灯光很亮，上面的人是他和景亦没错。 这张图片抓拍的角度很好，且正好是他将景亦拽到身侧的那一刻。 程烁：拍的不错。 发完消息他顺手点了个保存。 胡一非：…… 胡一非：所以这是你和景哥？ 程烁：嗯。 程烁：我没带伞，你景哥心地善良，不忍心让我淋雨。 手机那端的人思索了半天，尝试着接受了这个说法。 胡一非：那景哥人挺好的，下次我也找他借伞。 程烁：你以为是猫是狗他都会借吗？ 第20章 胡一非很想问问程烁是猫还是狗，但是他不敢。 不过有一个其他的问题，他想问很久了。胡一非很好奇，上次烁哥提到的鱼塘主是何方神圣。 或许他可以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胡一非：烁哥，你的择偶标准是啥样的？ 程烁沉默良久。 胡一非在手机另一头等得花都谢了。 半晌后，胡一非的手机叮的一声响，是程烁的回复。 【肤白貌美大长腿，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胡一非暗道烁哥原来只看重外在。 【品学兼优，才华横溢，沉稳内敛有内涵。】 胡一非嘴角抽了抽，回了个点赞的表情。 第17章 喝啤酒 深夜里，静谧与寂寞如影随形，充斥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三居室楼上传来不属于这个时间段的动静。 女人声嘶力竭的吼声，小孩子的哭闹声，锅碗瓢盆坠落在地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景亦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四楼的住户是三口之家。景亦早上出门经常碰到女人送孩子上学，晚上回来的时候偶尔能看见男人下班回家。看似和谐的一家人，却频频吵架。 景亦对楼上的小女孩印象比较深。 许是大人的授意，女孩会在看见景亦的时候说一声“哥哥，对不起，吵到你了。”景亦则是笑着摸一摸她的头。 争吵声渐歇，漆黑的夜回归沉寂。 * 周五这天，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天际的云朵，教室内热闹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晚自习取消，去聚餐。 班主任今日一反常态，穿了一件颜色鲜艳的长裙，看起来倒像是要去参加颁奖晚会。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让别的班听见。” 虽然高三一班的聚餐活动是经过主任批准的，但动静太大总归是不太好。 校车是二十人座的，一部分同学选择骑自行车，陈丽娜带了三个女生去打车。十几分钟后，全班三十几人到了一家颇具朗水特色的美食城。 众人七嘴八舌地勾选了一些喜欢吃的小吃和菜品，开始安安静静地等着上菜。期间有不少同学聊起了八卦，比如上次论坛上掀起风波的背影照。 胡一非那天晚上只问了程烁，所以景亦还被蒙在鼓里。丝毫没察觉几个女生口中的主角是自己，自顾自地拿手机刷起了微博。 程烁这次没坐景亦旁边，而是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闷头打游戏。他和景亦一样，都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太吵了。 班主任刚和班长齐瑞明交代了几句话，手机铃声响起。 “我有点事，回去一趟，你看好他们。”陈丽娜和班长说。 齐瑞明点头：“放心，陈老师。” 班主任走之前把饭钱结了，班费用完了还差点，她用自己的钱补上。 陈老师一走，剩下的学生们好比离开的牧羊人的羊群，一下子炸开了锅。有几个好事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打啤酒，美其名曰造福男性同胞们。 班长的脾气向来很好，所以想管也没人听，索性打不过就加入。 聚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啤酒应该是不醉人的吧？ 孙倩倩没喝过酒，企图挤进来拿一瓶尝尝味道。胡一非一把把她推回去，“去，去你们小孩桌，别来凑热闹。” 赶狗似的。 这是男生专享。 孙倩倩悻悻地喝着可乐，嘴里振振有词：“胡一非，你早晚挨揍。” 景亦不喜欢喝碳酸饮料，所以面前的杯子是空的。胡一非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在等啤酒，很是大方地往景亦面前摆了两瓶。 “景哥，来，慢慢喝。” 翠绿色的啤酒瓶瓶身冰凉，上面覆着密密麻麻的水珠，冒着寒气。 景亦之前没喝过酒，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 但是他知道，今天的菜很咸，他渴了。 景亦吃饭的姿势很雅观，不似寻常男生那样狼吞虎咽，握着玻璃杯的手瓷白纤细，匀称好看。 一口冰啤下肚，凉意直达胃底，心中的烦闷仿若一扫而空。 刚开始喝没什么感觉，苦中带涩，他不喜欢也不讨厌。 胡一非瞧了景亦一眼，景哥这喝法，是把啤酒当水喝呢？真是海量。 “景哥，别一个人喝啊，”胡一非举杯，“来，咱俩喝一个。”他平时没少和他爸出去应酬，酒桌上的花活多少会一点。 两杯相碰，景亦一饮而尽。 这边的动静也使得程烁抬起了头，景亦什么时候喝上了酒了？ 刚刚他在游戏里大杀特杀，自家队友一顿彩虹屁把程烁夸上了天，而对面则是怨声载道，骂起了人。 校草骂起人来也从不嘴软。待他打完一局，赛后的聊天记录足足有三页半。 而某人面前的两瓶啤酒，现在只剩半瓶。 程烁真是没想到，景亦的酒量还挺…… “好的”这两个字在脑海中初见雏形，就被程烁pass了。餐桌旁的景亦不仅眼皮透红，耳朵连着脖颈都蒙上一层嫩粉，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这比上次发烧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烁还没来得及欣赏美人醉酒，“咣当”一声，景亦便趴在了餐桌上，脸着地的那种。 第21章 “……” 程烁低骂一声，这人是什么酒量，一瓶半啤的就倒了？ 他拉开座椅，朝景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醒醒，别在这睡。” 景亦趴着没动。 胡一非的脸也有些红，他只是喝酒上脸，并不是喝醉了，“烁哥，景哥这是咋了？” “咋了？”程烁瞥了他一眼，“你看不出来吗？他喝多了。” “……” 齐瑞明此时也靠过来，“这咋办啊？谁知道景亦住哪？把他送回去吧。”他是班长，班主任走之前叮嘱他照顾好同学。出现这样的事，他有责任。 程烁长舒一口气，拉起景亦的肩膀挂在自己后脖颈，单手用力将他半拖半抱着站起。 “我送他回去。” “烁哥，辛苦！”胡一非试图挽回自己的错误。 程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踉踉跄跄地出了美食城的大门，景亦整个人半挂在程烁身上，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景亦看起来身上没什么肉，但结结实实是一米八的少年，骨架摆在那里。再加上喝醉的人不会走直线，纵使程烁力气不小，搀着他也有些吃力。 程烁招手拦停一辆出租车，先把景亦塞进后车座自己坐到旁边。 他记得景亦说过他和贺晨住一个小区，便朝司机报了小区的名字。 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语气算不上和善地说：“看好他，吐车上赔二百六。”边说边发动引擎。 程烁显然是不在乎这点钱，“可以。”语气难得放软，“麻烦开慢点。” 第18章 酒醉后 车速平稳，景亦在车上还算老实，靠在靠背上沉沉地睡着。 天色渐晚，马路上的车灯明亮，车窗外大大小小的霓虹灯渐次亮起，这是独属于这座城市的夜景。 但程烁显然是无暇欣赏。 出租车突然一个急停，前方的私家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差点追尾。 程烁和司机的身子猛地前倾少许，而熟睡的景亦则是顺势倒在了身边人的身上。此时他两颊泛红，身上也有些发热。程烁感受着身侧传来的重量，可以接受，便随他去了。 青年司机的余光扫过后视镜，问：“你同学没事吧？” 二人身上还穿着校服，是两个学生没错。 “师傅，开快点吧。”程烁见景亦不晕车，忍不住催促道。 一中生活二区正门。 司机一拉手刹，程烁拍了拍某个醉鬼的胳膊，“下车，到家了。” 景亦半抬眼皮，发出一声鼻息。 小区内的林荫路上，程烁无奈地拖着景亦行进。这人比刚刚又重了些，他不得不单手半环住身边人的腰。 景亦的腰真的很细，他一只手就能环住。 道路两侧的路灯并不明亮，地上隐约映出依偎在一起的双人身影。右侧的少年五官堪称完美，双目微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映出一排小小的阴翳。 程烁看着他，曾经孤傲清冷的少年如今这么老实地靠在他身侧，着实罕见。 其实景亦冷眼看人的时候也很好看，但还是乖一点的时候更讨喜。 虽然累了点，但心中的异样情绪还是迫使他没有松手。要是换做别人，他才懒得把人送回家。 走到一半，程烁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这醉汉住几号楼？ 放在腰上的手不自觉掐了两下，带着些许报复性的意味，“景亦，你住几号楼？” 许是感受到腰上的力道，酒醉的某人连声音都软了下来，猫似的哼唧两下，听得程烁老脸一红。 程烁的手冷不丁地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他将手伸进景亦的口袋，是一把钥匙加一个门禁卡。仔细看，上面写着数字，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门牌号。 三号楼不算难找。 程烁将景亦搬进客厅的时候，身上已经开始冒汗。而罪魁祸首一下子陷进沙发里，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沉睡着。 程烁没急着走，他打量了一下这个三居室。 果然，这人是一个人住的。 房间虽整洁干净，但总归是少了些人气，显得有些冷清。 程烁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好心将景亦放到了主卧的床上。刚刚还睡得正香的某人此时却半睁着眼，迷离地看着单腿半跪在床上的程烁。 “……你醒了？”程烁将手从景亦的背后抽出，莫名有点心虚。 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明明是他不辞辛劳地将一个醉鬼送回了家。 景亦的胸腔微微起伏，程烁以为他要说话，不自觉地向他靠近了些。 下一秒，“哇”的一声，房间内难闻的酒气夹杂着其他气味蔓延开来，程烁愣住了。 景亦吐了。 一滴不落地吐在了他的校服上。 程烁低头看着自己五彩斑斓的校服，心中五味杂坛。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两口气。 杀人是犯法的，打人也是。 他喝醉了，一定不是故意的。 那人吐完像是舒服了不少，翻了个身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均匀的呼吸声在卧室内响起。 十分钟后，卫生间里。 程烁的那张帅脸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校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无一不散发着呕吐物的气息。他本来还想简单处理一下先回家再说，可现在，他处理不了一点。 第22章 明天送洗衣店吧。 程大少爷索性把校服脱了个干净，丢到盥洗池里，顺便在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 半小时后，裹着一条浴巾的美男出浴图诞生了。 水汽氤氲，程烁看着镜子里那令人艳羡的完美身材，感谢造物主的厚爱。 可惜没其他人看见。 折腾了一晚上，他是真的累。 程烁拿出手机给关女士发了个消息，说今晚聚餐完住同学家，不回去了。 刚刚他看过了，次卧布置的其实也还不错，勉强住一晚上也没什么不行的。 关玉琳收到程烁的消息时，微微诧异。 这孩子睡觉认床，从小到大基本上没住过别人家，怎么今晚突然转性了？ 这样也好，同学之间还是要好好相处才是。 关玉琳欣慰地回道：【好的。】 程烁的手机连着震动了两下。 胡一非：烁哥，你和景哥怎么样了？ 胡一非：景哥没事吧？ 程烁：睡了。 程烁的本意是说景亦睡了，但胡一非越看这个回复越奇怪。 * 翌日，晨曦在冰蓝色的窗帘上渗透微光，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酒醉的余味。 床上的少年眉心蹙了蹙，缓缓张开眼帘，天花板上是他熟悉的圆形吊灯。 景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怎么喝着喝着酒就喝到床上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喝断片了？ 还好身上的校服还在，应该是没做什么丢人的事。 好渴。 景亦打开门，路过玄关处被一双鞋吸引了目光。 这不是他的鞋。 但是，看起来很熟悉，是在哪里见过没错。 景亦的额角猛地一跳。 现在好像不是鞋的问题，而是—— 他家还有别人？！ 直觉使然，景亦缓步来到次卧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下压。 咔哒—— 很好，没锁门。 灰色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四仰八叉的少年，整个头几乎都埋在软枕里，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腿肌肉匀称，线条流畅。 怎么这人越看越像…… 他那不太值钱的同桌…… “程烁？”景亦试探性地叫那人名字。 谁能来解释一下，他怎么会睡在这？ 床上的人闻声翻身，迷迷糊糊道：“别吵，再让我睡一会儿。” 景亦裂开了。 程烁这一翻身，直接露出了他身上的红色内裤，还是带图案的。 “你给我起来！”景亦抬高了声调。 那人被这一声惊得坐起。 第19章 三居室 “——地震了？” 景亦：“……” 10:30，客厅。 “所以昨晚是你把我送回来的？”景亦对适才某人的陈述半信半疑。 他的睡衣穿在程烁的身上并不合身，看上去小了一码，有一丝滑稽。 程烁现在算是完全醒了，控诉道：“你昨晚吐了我一身，不然我的校服怎么会在洗手池里。” “……” 景亦头疼。 按照他的描述，自己确实是个醉汉没错。 程烁继续说：“还好今天是周六，不然我肯定要旷课了。” 话虽这么说，但言外之意是我会被你连累得上不了课。 “对不起，还有……”景亦声音拉小，“谢谢你……” 程烁眉梢微挑，“什么？最后我没听清。” “谢、谢。” 景亦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而那人还在沙发上坐着。 “你先回去吧，校服我洗好给你送去。” 程烁好笑地侧目而视，“你让我穿这身回去？” “……” 他忘了这茬了。 程烁身上还穿着他的睡衣。 好在景亦的衣服都是宽松版，程烁应该可以穿的进去。 “我去给你找一套。” “我不要，太丑了。” 景亦咬牙，“那你想怎么样？” 程烁笑着说：“我饿了，先吃饭吧。” 景亦神色寡淡：“自己点外卖。” “外卖太不健康了，你随便做点，我随便吃点就行。”程烁说得理所当然。 他说完，从茶几上的果篮里挑了一个卖相不错的橘子。 冰箱里确实是有食材的，不过应该早就坏了，能吃的大概只有速冻水饺。 景亦打开冰箱，越想越不太对劲。 他现在怎么有一种“为君洗手作羹汤”的错觉？ 程烁这是把他当厨娘了？ 死去的记忆给他当头一棒，别忘了程烁是对他有过非分之想的男人。 景亦回到客厅，淡淡道：“家里没吃的。” “唉。”程烁叹气。 “？” “要不是我，某人昨晚说不定就要露宿街头了。” 景亦自知理亏。 “我给你点外卖。” 程烁美滋滋地吃完了手中的最后一瓣橘子，“这还差不多。” 等外卖的功夫，景亦将洗手池内泛着特殊味道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 他点了两份饭，二人吃完，程烁开始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看样子没有一丝要离开的迹象。 景亦懒得理他，一个人在书房做作业。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第23章 景亦开门，“有事？” 程烁举起手机，“充电器给我用用，没电了。” “主卧床头柜上，自己拿吧。”说完，他就要关门。 程烁从外侧抵住，“商量商量，校花，帮我把作业写了呗？” “……”景亦不为所动，“no。” 不可能。 “一会儿给你讲数学题。” “……” “包会。” 一个半小时后，景亦做完了两份作业。 一份字迹工整，一份龙飞凤舞。这一定是他写过的最差的字，没有之一。 数学作业正好是一份卷子，在程烁的帮助下，景亦的数学试卷第一次圆满完成。 程烁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在讲题方面，绝对是一个好老师。 起码景亦是这么觉得的。 很明显，这个想法在其他人看来是很炸裂的。 在遇到景亦之前，程烁一度认为，搞好同学关系是十分没有必要的。 可以这么说，程烁之所以活了将近十八年还没被打死，完全是因为脸长得好。 收拾好书桌上的试卷，景亦拿起手机，准备刷微博。 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景昊阳发来的。 【在那里住的还习惯吗？】 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这么久都没再发新消息，可见发这条消息的人更像是在走流程。 景亦随手回了个【嗯】。 程烁有些无聊，上完洗手间想去书房看看景亦在做什么。 书房的门没关严，留着一条两指宽的缝隙。 景亦就坐在飘窗的榻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 金色的余晖静静打在他的脸上，衬得整个人愈发白皙。此时的他，完美的彷佛是一件艺术品。 程烁默默看着。 景亦看起来不开心。 他想。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程烁以校服没干为由，厚着脸皮又在三居室住了一晚。 周日一早，便离开了。 倒不是因为程烁想走，而是这是他和景亦约定好的最后时限。 程烁离开后，空旷的房子再次陷入沉寂。 * 周一升旗仪式 雨后的空气微微潮湿，日光藏匿在云层里，天气骤然转凉。 这周轮到一班在主席台演讲，陈老师派出了本班成绩第一兼颜值担当——程烁。 队伍中的景亦这才知道，前天程烁要他写稿子是做什么。 即使程烁的样子不太像是演讲，倒有几分要打架的意思。 但以他的知名度，以及那张被誉为校草的俊脸，也足以让台下的女生们小鹿乱撞了。 课间，胡一非侧坐着，“景哥，那天晚上你……” 话没说完就被景亦打断了，“下一个话题。” “收到。” 胡一非一向是好说话的。 孙倩倩举手，申请加入讨论。 胡一非比了个ok的手势。 “我知道下一个话题是什么。”孙倩倩拿出一个迷你笔记本，“论坛上的评选结果出来了。” 景亦右眼皮微微一动。 程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刚走到座位上就听到了有意思的话题。 “说出来，我听听。” 孙倩倩言简意赅：“好的，程校草。” 程烁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伸手一指景亦，“那他呢？” 孙倩倩点头致意，“景校花。” 景亦：“……” 程烁没憋住：“噗……” 胡一非对这个倒是不太关注，他观察了一下门口，掏出手机放在后桌上。 “景哥，烁哥，你俩好像又被拍了。” 景亦：“又？” 显然他对上一次的“雨中漫步照”并不知情。 胡一非：“你们看这个。” 他将视线放在胡一非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和程烁，一张还是他和程烁？ 第一张是他们一起撑伞，第二张他没印象。 这都是什么时候拍的？ 第20章 传绯闻 “这第二张……” “这应该是烁哥送你回家那次。”胡一非解释。 第二张照片的冲击显然是比第一张更大，景亦整个人几乎挂在程烁身上，看上去却并不违和。 还好都是背影。 更有甚者，拿这两张照片做起了对比，让大家猜测这是哪对小情侣。 底下的评论众说纷纭。 但明显是他和程烁的呼声更高。 熟悉程烁的人都知道，他的背影太好辨认了。 宽肩窄腰，傲立挺拔，引人无尽遐想。 程烁啧的一声，“不得不说，现在的偷拍技术都有点意思。” “还得是校草，对这种事可以说是驾轻就熟。”景亦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程烁微微一怔，他怎么觉得景亦的话里带着一丝味道。 醋味。 可显然是他误会了，因为景亦单纯指的是被偷拍。 孙倩倩几天前也在论坛看过这篇帖子，但是她着实没想到，正主居然就是程烁和景亦？！ “啊？”她惊呼，“你……我……” 胡一非被她吓了一跳，“你到底要说什么？一惊一乍的。” “所以——她们到底在磕什么？”景亦发自内心地问。 第24章 不过是两个人用了同一把伞，亦或是一人将酒醉的另一人送回家，都再寻常不过了吧。 孙倩倩的语言功能恢复了正常，“可是别人不知道第二张照片的你是不是喝醉了啊，你们真的很配哎。” 她向来是口无遮拦，胡一非就要去捂她的嘴。 “你干什么……”孙倩倩和胡一非推搡起来，“我还没说完呢……你别……” 胡一非一边制止她一边察言观色。 观程烁的脸色。 景亦慢条斯理地说：“我懂了，她们觉得咱俩早恋？” 这不是正合某人的意？怪不得程烁看起来并不生气，还挺享受？ 真是疯了。 景亦怎么也想不到人生的第一个绯闻对象是个男的。 “不——”程烁反驳，“她们觉得咱俩是在谈、恋、爱。” 景亦：“……” 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只不过是他说的比较隐晦罢了。 胡一非见程烁和景亦如此淡定，便不再管旁边张牙舞爪的孙倩倩。他小心翼翼地问程烁：“烁哥，你不生气吗？” 他记得上一次有个女生为了和程烁传绯闻，故意让别人拍了他们的照片发到论坛。结果被程烁查了出来，这个女生隔天就转学了。 这也算是杀鸡儆猴，再也没人敢再来招惹校草。 “嘴长在别人身上，随她们说好了。”程烁一脸无所谓，“我一向不在乎这些。” 胡一非：“？” 程烁的语气带了一丝玩味，“你说呢，景亦小少爷。” 景亦直截了当：“我管不了。” 胡一非：“……” 好好好，这俩大爷一个比一个不在乎，就他一个人妄想守住他们的清白。 他是不是有病？ 毁灭吧，人生。 * 临近月考，学习气氛越来越紧张，各个班级都在暗暗较劲。 从一开始的谁比谁作业多，变成了谁比谁来学校更早。 陈丽娜见班里的孩子们干劲十足，心中十分欣慰。上次聚餐的钱果然没白花，这次一班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她正想着，背着背包的某人正打着哈欠走到教室门口。 “程烁？” 被叫到名字的某人，脚步一顿。 陈丽娜冷着脸，“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程烁对着楼道内反光的指示牌拨弄了两下发型，迈着长腿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一班考勤表，“你自己看看，这个月你迟到几次了？” 程烁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新款卡地亚手表，“今天我到教室的时候是7:14，天地可鉴。” “别人七点到，你就非要特立独行。”陈丽娜语气不满。 “老师，我从家到学校就要半个小时。” 陈丽娜：“你有没有考虑过，缩短行程呢？”她的意思是可以住校。 “我正有此意。”程烁点点头，“老师，你在附近有房出租吗？我租。” 陈丽娜：“……” “买也行。” “……” 程烁从办公室出来，去了楼梯拐角处，给关女士发了条消息。 【老师建议我搬个家。】 关玉琳：？ 他回到教室的时候，景亦又在给学习委员讲英语。 这英语到底有什么题是一定需要讲的？这不就是死记硬背吗？ 程烁拉开椅子，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景亦淡淡地瞥了程烁一眼。 王木子见状，有点不太敢说话了，急忙说了声“谢谢”，转身回座位。 胡一非察觉到气压不对，手动闭麦。 孙倩倩是个不怕的，“校草，怎么回事？娜姐又找你茬了？” 按理说，对待成绩优异的学生，老师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更何况还是程烁这种十次考试可以考八次第一的学生。 “不算吧，”程烁拿起课本在脸边扇风，“应该是合理建议。” 胡一非也来了兴致，“什么建议？” 程烁没说话，侧过身去，盯着景亦。 那人眼皮半垂，鼻梁挺直，侧脸线条清晰流畅，不知道正在写什么。 半晌后，他说：“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上午的第一节课是语文，李主任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上来就是默写古诗词，三篇。 用某些人的话说就是——摊上年级主任当老师的班级，纯属倒霉。 这话一点错都没有。 一班就是其中之一。 不蒸馒头争口气。李永浩的身份摆在那，如果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不如别的班的，那面子往哪搁？ 胡一非小声问同桌：“你背了吗？” 孙倩倩：“背了。” 胡一非恳求：“借我抄抄。” 孙倩倩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她将手里的测验纸往旁边扯了一下。 胡一非脸都绿了，孙倩倩写的根本就不能算是整句话，一句话七个字得有三个字是空着的。 这是让他做中文版完形填空？ 胡一非继续问：“你确定一句只有四个字？” “我只会背，不会写那个字。”孙倩倩一脸认真。 胡一非：“……” 第21章 合租吗 下午的时候，班主任宣布了一个消息： 第25章 学校决定，每次月考年级前十名的同学可以自由选择是否上晚修。 因为他们有理由相信，真正的尖子生是不需要监督的。 这个消息对于某些人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有没有都一样。 程烁觉得此法可行。 看来这次月考要好好考了。 他问：“景亦，如果你不上晚修的话，准备去干嘛？” 景亦头都没抬：“回家学习。” 程烁：“……” 其实景亦对于月考心里也没底，上次的摸底考试考试的内容与正式考试的不同，更何况上次也没有进行全年级的排名。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进年级前十。 “想什么呢？”程烁问。 景亦摇摇头，“数学太难了。” 程烁心道这人除了学习还有没有什么能吸引他的？ “商量个事呗，校花。” “不想商量。”景亦就差把拒绝写在脸上了。 程烁这句话他不是没听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的直觉。 那人啧了一声，“不商量，直接答应了？” 景亦：“？” “你真爽快，够男人。” 忍一时风平浪静。 景亦心平气和道：“什么事？” “合租吗？你一个人住豪宅太浪费了，是不是？” “……”景亦愣了几秒，“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个人怕不是对豪宅有什么误解。 “我还能随时给你补数学，免费。”程烁加码。 “你……” “房租我照给。” 景亦有些动摇。 程烁：“我给市价的双倍。” 景亦：“成交。” 程烁：“……” 原来是钱没到位。 早说啊。 晚风习习，相同的林荫路，今晚的月亮比以往更圆更亮，路过的风夹杂着微甜的气息。 楼道里的灯明明灭灭，看来是电路出了问题。 三楼楼梯处，坐着一个人。 身体小小的，双手抱膝，扎着两个双马尾，是个小女孩。 景亦的第一反应是小孩没带钥匙。 “怎么坐在这？”景亦拿出钥匙开门，“起来，地上凉。” “哥哥，我能去你家待会儿吗？” 女孩站起身，声音稚嫩，怯生生的。 景亦不敢随便带人进屋，“你爸妈呢？” “他们吵架了，我不想回去。”女孩低下头，掩住悲伤的神色。 景亦叹气，“进来吧。” 他知道，原生家庭的不和带给孩子的影响，远远不止不想回家这么简单。 女孩跟着景亦进了屋。 景亦伸手一指，“去那边沙发上坐着。” 冰箱里的牛奶喝完了，还没来得及买。景亦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孩子心思单纯，到了陌生的环境，一时间就能忘记那些不愉快。 “哥哥，你一个人住吗？” “嗯。” “那你不孤单吗？” 景亦的嘴角微扬，“马上就不孤单了。” 女孩没听懂，端起水杯喝水。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沙发上的小人儿渐渐打起了瞌睡。 门外安安静静的，也没有脚步声，没人来找。 这样不行，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老在这待着也不叫事。 景亦牵着女孩的手，把她送回了402。 楼上的夫妻见少年将女儿送回来，连声道谢，说自家孩子给他添麻烦了。 景亦只是笑了笑。 二人脸上微微震惊的神色没能逃过景亦的眼睛。 孩子不在家都没发现，天下居然有这么粗心的父母。 女孩拉着他的手，似是不太想让他走。 直到孩子的母亲将她抱起，景亦才得以抽身。 * 程烁带着蓝牙耳机在车上哼了一路的小曲儿，虽然不太好听，但好在不难听。 连驾驶位上的司机都感受到了自家少爷的好心情。 别墅里，坐在沙发上的二人沉浸式看电视剧。 关女士一脸陶醉：“真想体验一把嬛嬛的人生。” 知道结局的韩喆心底一颤。 咔哒—— 开门声响起。 程烁到家了。 关玉琳还记着儿子给她发的那条信息，“烁烁，怎么回事？咱家要被抄家了？” 程烁对叠字过敏，“你能不能别叫我这个。” 他快十八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换了鞋，坐到沙发上，向后一靠，“不是抄家，是搬家，我自己搬。” 余下二人：“？” “我们学校附近的学区房，我找好了一套三居室，我准备尽快搬过去。” 关女士大惊：“这么突然？你都不跟我们商量商量？” “咱家离学校太远了，每次我都迟到挨批。”程烁幽怨地说，“妈，我想多睡会儿。” 关玉琳沉思，这确实是她想的不够周到。 高三的学习自然是与前两年不同的。 “房子装修怎么样？安全不？”她问。 程烁脱口而出：“挺好的。” 他的人身安全没问题，别人安不安全还很难说。 关玉琳转头：“老韩，你怎么看？” 第26章 “我……”韩喆一顿，“小烁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 程烁说：“我一周回来一次，放心吧。” 关玉琳终于妥协，“那妈妈给你打视频记得接。” “行。”程烁低笑，“你们可以过二人世界了，祝你们幸福。” “……” 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韩喆语重心长道：“孩子大了，懂事了。” 电视里四郎的声音响起：“嬛嬛！” 程烁进了卧室，掏出手机发消息。 景亦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火乐：我明天搬过去，你把房间收拾好。 jy：这么快？ 火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搬过去？ 景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程烁此时此刻的行为。 jy：知道了。 平时上学只能穿校服，程烁没什么太多要收拾的。一个小时后，东西收的七七八八，一个行李箱就够了。 上次他见景亦家里的吃穿用度还挺全，回头缺什么再买就行。 不出意外的话，月考之后，他和景亦应该都不需要再上晚修，时间挺多的。 第22章 磕cp 程烁收拾完，躺在床上睡不着。 拿起手机，点开景亦的朋友圈。他本来以为看见的会是一条横线，没想到会是全部可见。 景亦的朋友圈和他这个人差不多，都没什么温度。 一共不过五六条内容，大多是风景图，五秒就看完了。 唯独有一条是文字。 【愿天堂没有病痛。】后面还附了一张图。 程烁愣了一愣，这个人大概对景亦十分重要。 次日，程烁到学校的时间以往都早。 景亦这次倒是没做数学题，那本高一数学练习册还放在课桌的左上角。他正在写语文试卷背面的作文，没事就写作文练笔，怪不得他作文能拿48分。 程烁不由得朝他靠近些，“景亦，给我把钥匙，我中午让司机把东西送过去。” 景亦眨了眨眼，“我现在只有一把钥匙，你别弄丢了，”说罢，他转身将搭在椅背的背包打开，拿出钥匙给程烁。 程烁接过钥匙，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拿过这东西了。家里都是电子锁，也只有那种老小区才用得到钥匙。 “其实咱俩用一把钥匙也够了。”他自言自语。 反正都是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景亦显然不这么觉得，“找时间去配一把，这样不方便。” 月考的时间定在两天后，噩耗来的着实突然。 胡一非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咱们难道不是昨天才开学吗？怎么这么快考试了？” 孙倩倩拿着钥匙上的指甲刀咔嚓咔嚓地剪指甲，白了胡一非一眼，“考完正好是十一假期，我倒是希望快点考。” 不知道七天假里会不会安排补课，不过好歹算个小长假，聊胜于无。 “我现在对法定假期不抱一点希望，整整一个暑假，才休息了20天。”胡一非自暴自弃。 “有就不错了，孩子，没有希望的人生是没有动力的。”孙倩倩望向远方。 从教室的窗户勉强能看到学校的大门。 她用力地拍了一把胡一非的后背，“加油！奥利给。” 后者顿时龇牙咧嘴，这女的哪来这么大劲。 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程烁叫家里的司机把他收拾好的行李箱送到了二区。 与上次不同，房间里淡淡的柠檬香味灌入鼻腔，卧室里的布置一尘不染，看起来是精心收拾过的。 他的行李除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外，还有一台电脑和一个游戏机。 司机往三楼搬了好几趟，搬完东西就走了，留下程烁和景亦大眼瞪小眼。 景亦的语气硬邦邦的，“你这是把你家都搬到这来了？” “还差的远呢。”程烁说，“书房里我看还能放点东西。” 景亦：“你要用书房？” 程烁：“你觉得这些放客厅好看吗？” 景亦：“……” 二人吃了午饭回到教室已经两点了。 胡一非对他们抛下自己的行为非常失落，“你们背着我干嘛去了？”说完，他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 程烁：“搬家。” “？”胡一非惊得瞪大双眼，“烁哥，你搬家了？” 程烁：“嗯，家里离学校太远了。” “这么快就找到房子了？！”这速度是坐了火箭？ 胡一非不记得程烁提起过换住处的事，可见是临时起意。 “有什么难的，”程烁笑道，“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 胡一非：“景哥，你感冒了？” “中午吃咸了。”景亦清了清嗓子。 他和程烁住在一起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胡一非，这人要是知道了，就等于告诉了整个朗水一中。 这些cp粉们会双手捧心，笑眯眯地想着“我磕的cp同居了”。 想到这，景亦不禁一阵后怕。 “咸？”程烁问。 中午他们点了一份外卖，四菜一汤，都是清淡的。景亦极其挑嘴，不爱吃的一口都不愿意动。 “不对啊，”胡一非回过味来，“景哥，烁哥搬家你去干嘛？” 第27章 景亦：“……” 程烁觉得有意思，“你景哥不仅去了，连房子都是他找的。” 他没觉得两个男生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对，这和学校里的双人间宿舍没什么区别。 但依程烁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可能住校的。一是没有自由，二是学校宿舍太小了，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景亦琥珀色的眸子盯着程烁看了几秒，大有“你要是再说这些就从我家搬出去”之意。 孙倩倩刚来教室就看见二人“甜蜜”互动，心中泛起粉泡泡。 她当即拿出手机偷偷在论坛编辑草稿【我为程景举大旗！】 可惜没有合适的配图，只能暂存草稿箱。 胡一非半信半疑，“哥哥们，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二人异口异声。 程烁：“没有。” 景亦：“有。” 胡一非：“？” 程烁：“？”景亦不是不让他说吗？ 孙倩倩：“！” 五秒后，景亦缓缓开口：“这是这次月考的英语知识点，你拿去看吧。”说罢，他拿出一个软皮笔记本给胡一非。 此法果然可行，成功转移了某人的注意力。 胡一非感激涕零，半个多月的知识点，景亦整理得井井有条，不愧是学霸。 “你还有两天半的时间，加油！”景亦属于是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胡一非：“！” 前桌的人终于转过身去学习，景亦心底松了口气。 那个话题太危险，聊着聊着就要出事。 许是中午的运动量过大，下午数学课上，景亦开始犯困。此时他左手托腮，握笔的那只手已经在试卷上留下了几道痕迹。 蝉翼般的睫毛微颤，双眼不停打架。 程烁偶尔用余光瞄一眼，只觉得有点好笑。 “喂，别睡了，这个题型考试会考。”程烁低声提醒。 景亦对考试两个字很敏感，突然就来了精神，开始记起了笔记。 程烁啧了一声。 考试这两个字比打雷都好使。 第23章 好看吗 秋风萧瑟，片片枯叶在半空中飘落，暗巷里灯光昏黄，使人看不真切。 这是景亦和程烁第一次一起走这条小巷。 前方依稀能看出几个人影。 为首的男子一头红毛，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程烁眉眼闪动了一下，“景亦，这是你朋友吗？” 景亦：“……” 你家朋友会带着人来堵你吗？更何况有的手里还拿着棒球棍。 程烁：“还挺时尚的。” “臭小子，还记得我吗？”红毛嘬了一口指缝中的烟，吞云吐雾。 人多力量大，今晚他明显有了底气。 “嗯。”景亦点头，不咸不淡地说：“我在《山海经》上见过你。” 红毛一怔，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草！骂我呢？我看是你嘴硬还是哥儿几个的拳头硬。” 程烁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亦知道今天这一架在所难免，上次结下的梁子，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了。其实他也没想解决，他猜到这帮人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 他数了数，加上红毛对面一共是六个人。而他这边，只有—— 红毛以为这俩人怕了，笑着说：“没想到啊，你今天居然带了个小伙伴。” 小伙伴指的是程烁。 被指到的人面色沉静，慢条斯理地说：“不，我们不熟。” 景亦：“……” 落井下石说的就是你吧，程烁。 ——很好，他这边只有他一个，另一个不是人。 “哼，”红毛冷哼一声，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捻了一下，“兄弟们，先给这个臭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几个小混混的目标是景亦，三个拿着棍子的人直接上前。 景亦闪身躲过一棍，抬脚踢过去的间隙，另一人举着棍子就要抡上景亦的后背。 程烁吹了口气，右手牢牢抓住那人抬起的手，当即就是一脚。小混混吃痛，向后仰倒。 不是不熟吗？ 红毛一愣，好好好，这俩人装不熟是吧？ 几人顿时厮打成一团，除了景亦和程烁，其他人脸上和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可毕竟对面人多，四拳难敌n手。 程烁得空直接抄起身旁的东西——一个破旧的垃圾桶，朝那帮人扔了过去。 下一秒，景亦的手腕倏地被一只大手拉住。 “快跑！” 呼呼的风声和身边人沉重的呼吸声从耳边掠过，昏黄的路灯下，只有彼此的身影依旧清晰。 “草！” “让他们跑了！” 身后嘈杂的谩骂声不绝于耳，程烁听到一丝不寻常的动静，他猛然回头，将景亦往身前一带。 景亦被扯了一下，稳住身形后，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你……” 随后是棒球棍落地的声音。 程烁咬咬牙，“先回去再说。” 十分钟后—— 程烁呲牙咧嘴地趴在沙发上，嘴里念叨着：“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怎么那帮人那么恨你？” 景亦在药箱里拿了一瓶云南白药，对着程烁露出的半截后腰呲了两下。 “嘶……”冰凉的触感使他倒吸一口凉气。 第28章 景亦问：“你确定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这个点去医院还得挂急诊，太麻烦了。”程烁伸手朝腰上摸了一把。 景亦：“别碰，你把药蹭掉了。” “不是，”程烁强撑着坐起身，“你喷错地方了，我伤的是肩膀……” “？”景亦手里的药瓶还没放下，“那你趴着干嘛？” 秀腰线吗？ “累了想歇会儿。”程烁扯了一下衣领，发现校服根本褪不到肩膀。 索性将上衣脱了，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想必说的就是程烁这种身材了。 景亦收回视线，问：“哪边的肩膀？” 那人指了指右肩，“这边。”那处确实有些红肿，看起来倒是不像伤到骨头。 景亦对准患处喷涂药剂。 程烁的肤色不是景亦那种冷白，正好比他深了一个度，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程烁的肩膀淌到后背，极具观赏性。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他有些别扭，“看什么呢？”随后语气变得轻佻，“——好看吗？” “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景亦的语气淡淡的。 “哦？”程烁眉眼微挑：“你看过女人的？” 景亦沉声说：“别耍流氓。” 程烁见他在鼓捣茶几上的药箱，问：“你怎么随时备着跌打损伤的药？” “之前经常用，习惯了。”景亦将手上的药箱合上。 程烁一怔，他本以为景亦是那种从来不打架的好学生。可今晚过去，他真是对景亦刮目相看。脆弱感这个词与这人丝毫不沾边，力量感倒是满满。 “你肩膀的伤……”景亦一顿，“会不会影响你考试？” 程烁伤的是右肩，写字的时候肩膀多少也需要用点力。 况且他的伤，多多少少和自己有点关系。 不。 准确来说，应该是有很大关系。 第一那群人是冲着他来的；第二—— “不会吧……”程烁动了动肩膀。 他哪有那么娇弱。 窗外长长短短的虫鸣声渐起，沉默在客厅里蔓延开来。 景亦抿了抿唇，“谢谢。” 程烁：“嗯？” “刚才，谢谢你。” 景亦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他拉了自己一把，那一棍子是要甩在自己身上的。 “呦，”程烁笑了，“这是我们景小少爷第几次说谢谢了。” 这人整日里没个正形。 景亦：“你听错了。” 程烁不依不饶：“我救了你，你要不要跟我说谢谢？” “……”景亦叹气，“你就不能谦虚点吗？” 他难得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程烁就想逗他。 “不说也行，以身相许吧，校花。” 景亦神色一凝。 几秒后，他说：“早点睡。” 程烁作惊讶状：“这么快就要睡吗？” 景亦走向卧室的脚步一顿。 那人继续说：“可是我还没准备好……”语气暗含娇羞。 砰—— 关门声传来。 紧接着是一道锁门声。 程烁坐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肩膀不小心撞到沙发靠背，疼得吸了口气。 第24章 月考一 理论上来说这是程烁喜迁新居的第一晚，却没成想挂了彩，心里本来不太得劲。可一想，这怎么说也算是舍己为人，好人好事这种他不常做。 偶尔做一次感觉还挺不错的。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程烁：明天不打球了。 贺晨：？ 贺晨：程少爷也开始备战月考了？ 程烁：受了点小伤。 贺晨：咋整的？ 程烁：英雄救美。 贺晨的右眼皮跳动了两下，总感觉程烁的话十分熟悉。 接下来的两天，程烁沉浸式地体验了一把病号的感觉。作业是景亦帮忙写的，饮料是胡一非出去买的，作业是孙倩倩收的。景亦想知道，这人除了上厕所不需要别人帮忙，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 景亦打开浏览器，搜索【肩膀受伤会不会影响写字？】 网页上各个医院的专家们众说纷纭，大多数是说千万不要写字，以免伤势加重。 他叹了口气，关闭浏览器。 倒是真印证了大家的那句玩笑话。 ——网上问病，绝症起步。 * 月考这天，天还没亮就飘起了濛濛细雨，教室内讲台边各色各式的雨伞安静地排列在侧。 考试的座位表是按照上一次统考的名次排的，景亦没有，只能随机插进了其中一个考场。 “景亦？” 被喊到名字的同学抬头，他旁边坐着的是贺晨。 还挺巧的。 贺晨笑笑：“好久不见。” 景亦显然对这种不冷不热的打招呼行为不太感冒，“也不算久。” 贺晨尬住。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作为每次考试打头阵的科目，这次的语文试卷难度算是中等。两个半小时的答题时间，景亦写作文之前还剩下一个半小时。 贺晨自认为答题速度不慢，他还在看那篇长阅读理解，景亦已经开始写作文了？ 作文还是千篇一律的议论文。 景亦选了个最直白的角度，下笔如有神助。他的最后一个句号落在了1000字的方格中，此时的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 第29章 语文题没什么好检查的，第一感觉永远是最准确的。当然这只是对景亦来说。 重新检查了一下卷头的名字、班级、考号。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高高举起，监考老师投来疑惑的目光。 “老师，可以提前交卷吗？” 语文考试很少有学生会提前交卷，甚至有写字慢的，作文写不写得完都很难说。 监考老师走到景亦的课桌旁边。 监考的老师恰好是个语文老师，她简单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试卷，讶异地看了一眼这个好看的少年。 目测这卷子的分数不会低于120。 “可以，你要交吗？” 景亦点点头：“谢谢老师。” 他提前交卷肯定不是为了装x，而是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半小时的时间，或许他来的及再看两道数学题。 天空停止了哭泣，地上的小小水洼有了渐渐干涸的迹象，雨后的空气别样清新。 景亦拿着考试用的透明文具袋走在校园内。 不知道程烁的肩伤会不会影响他写作文？ 他拿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打开了和程烁的聊天框。 【我先回去了。】 景亦到家后，一头扎进了书房里。翻出一本数学错题集，上面除了易错题型还有程烁重点圈出来的几道大题。 红色的线条凌厉狂放，不拘小节，可见下笔的人有多随意。 下午考数学。 虽然知道数学这科目临时抱佛脚没什么用，但为了能在考场上自信一些，他还是选择了再抱一抱。 谁让他数学不好呢。 遮掉下面的答案，只留上面的题目，景亦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哐—— 关门的声响传来。 紧接着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景亦，你是准备饿死自己吗？” 他闻声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一刻。 景亦早上就只吃了两口面包，一直挺到了现在。肚子确实饿了。 中午饭点，叫外卖的话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送到。更何况下午还要上战场。 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说：“冰箱里有饺子，随便吃点吧。” 程烁坐在客厅沙发上，语气不满：“能不能少吃点速冻食品，人都吃傻了。” 景亦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黄色的袋子，上面还结着薄薄的一层霜，“要不你来做？” “等哥的伤好了，早晚给你露一手。”程烁大言不惭。 景亦觉得有些好笑，顺着他说：“好，我等着。” 小锅煮起饺子来有点费劲。厨房里水汽氤氲，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水泡。 “上药。”景亦走到客厅，打开药箱，拿出云南白药气雾剂。 程烁驾轻就熟地脱了上衣，他自己够不到，这两天上药的事都是景亦代劳的。他背上的红肿消了大半，估计再有个三两天就差不多了。 冷冰冰的喷雾引得皮肤一阵战栗，唯有景亦手指不小心碰到的地方传来一道热流。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景亦晃了晃手中的药瓶，“你要不和它商量商量？” 程烁不吭声了。 从冰冷的饺子下锅到煮熟，用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餐桌上的大碗里冒着热气，暖洋洋的。 程烁很少吃速冻食品，但是今天的饺子是三鲜馅的，似乎比他之前吃过的饺子都要好吃。 下午考完数学，班里的学生们一边哀嚎一边回来上晚自习。 胡一非将课本卷成话筒状，义正言辞道：“敢问两位大神，你们对这次考试有没有信心？” 说着，先把话筒递到程烁的嘴边。 程烁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轻吐气：“滚。” 胡一非悻悻地收回胳膊，烁哥真不懂幽默。 “景哥，数学考的怎么样？”胡一非变换一副笑脸，“是不是超常发挥？”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次的数学题的难度堪比奥数竞赛，数学好的应该会在总成绩上领先一大截。 比如程烁。 “嗯，”景亦神色寡淡，“正常发挥，也就一半不会。” 程烁是会安慰人的，“没事，你不会别人也不会，题难点对你是好事。” 景亦：“……” 第25章 中秋节 月考的第二天，景亦的发挥算是四平八稳。 上午是理综，景亦成功地在交卷之前编完了最后一道化学题。虽然他的理综水平不算顶尖，好歹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 下午考的是他一向擅长的英语，卷子不难，毫无疑问，他又是提前半小时交卷。 同考场的学生们还在死磕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四科之后，第一次月考圆满结束。然后又是平平无奇的晚修时间。 讲台下的同学们安安静静地做作业，讲台上的老师在判卷。语文老师一会儿啧一声，转而又叹气，可见这届学生是有多难带。 学生的心情也跟着李老师的唉声叹气起起伏伏。 前座的胡一非此时回头说：“哥，这不是你们陪我上的最后一个晚修了？” 程烁难得心情不错，“问你景哥。” 景亦：“？” 胡一非：“？” 孙倩倩被二人的对话吸引过来：“所以，校草你是誓死追随景男神了？” 第30章 胡一非这次没拦她，他也觉得这几天后桌的两个人气氛怪怪的。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说不出来，反正烁哥对景哥就是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看来他也得少刷点论坛了。 “……景哥？” “少看点那些没有用的。”景亦忍不住开口道。 他之前看过学校的论坛，上面尽是一些八卦新闻，还有捕风捉影的只言片语。比起看这些没营养的，倒不如多背两个英语单词。 胡一非瘪了瘪嘴。 景亦继续说：“作业我会照常发给你。” 前座的人眼珠子锃亮，“景哥，我爱你，”他嘟起嘴，“muamuamua……” “滚回去！”程烁脸色一沉。 * 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假期连在一起，朗水一中低年级喜提八天小长假，而高三狗们可以休息四天。 月考的成绩还没出来，班主任让大家时刻关注一下群消息。一提到成绩，欢呼中的人群顿时打蔫。 “老师，可以晚一点发吗？” 陈老师想了想，“过完中秋吧。”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不太适合吃竹笋炒肉。 晚上回去之后，程烁简单收拾了一下明天回家要带的东西。次日早上司机会来接他回家过中秋。 而景亦则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程烁将背包放在玄关处，“你明天不回家吗？” 家…… 景亦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不回。” 程烁没懂，试探性地问：“和家里吵架了？” 景亦的语气没什么温度：“不是。” 程烁没再问。 即便他再迟钝，也看得出沙发上的人情绪不好。 翌日，清晨的鸟啼声夹杂着小朋友的欢笑声，吵醒了熟睡的少年。 景亦拉开房门，洗漱完毕后，在冰箱里拿出两罐牛奶。他坐下来才发现——玄关处的鞋架上只有他的鞋。 他打开一罐喝了，又把另一瓶放回原位。 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这天的时间要比往日流动得更慢。景亦在家待了一天，手机0条新消息。 班级群里很热闹。 【中秋快乐！】 然后是一大堆花团锦簇的表情包。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张团圆饭的图片。 晚上八点，景亦决定出去走走。 他没穿校服，上衣是大大的白色卫衣，下身穿着灰色卫裤。景亦是天生的衣架子，随便穿穿都好看。 漆黑的幕布中，一轮圆月皎洁。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瓷白的面颊，精致的仿佛是柜台里的展览品。 程烁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比月光更寂寞。 幸好他提前回来了，程烁想。 “景亦。” 他闻声转身，那人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盒子正直直地望向他。 二人四目相对，月光的余晖也成了陪衬。 小内的路灯将两个影子拉得颀长，一路无言。 今夜的秋风甚暖。 程烁率先拿钥匙开了门，他将手里的礼品盒放在餐桌，刚要开口，只听景亦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他还以为程烁要在家里待到开学。 “家里没电脑，无聊。”程烁说，“你吃月饼了吗？”说着他将礼品盒里的月饼拿出来，“中秋节要吃月饼。” 景亦凑过来，“你吃了吗？” 程烁摸了摸鼻尖，有点心虚地说：“没有，我不爱吃。” 他本来以为那人会说，原来你不爱吃的才拿来给我。 然而并没有。 景亦看着那一个个圆圆的小饼外裹着精致的包装，就知道这一盒月饼肯定不便宜。 “我也不爱吃。”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他还是仔细看了看上面标着的口味：豆沙、奶黄、莲蓉。 程烁笑着说：“那咱俩吃一块，一人吃一口。” 无论如何，团圆的喜气还是要沾一沾的。 景亦似笑非笑地看他。 他说：“怎么了？省得浪费。” 景亦随手挑了一个，程烁撕开包装，二人一人一半，吞吃入腹。 事实证明，不管多贵的月饼，都不会太好吃。 与此同时，城郊别墅内。 关玉琳坐在沙发上，双臂交叠在胸前，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烁烁是不是早恋了？” 韩喆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还没开始削。 她继续说：“大晚上就走了？还拿了一盒月饼，他肯定是要送人的啊！” 韩喆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叹气，“你想太多了，万一是送同学的呢？” “什么同学非要这一天见面啊？”关玉琳越想越不对劲，儿子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没人比她更了解程烁。 “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孩子快毕业了，成绩也不错，没什么可担心的。” 与关女士不同，韩喆对儿子持放养态度。 “话是这么说，我就是怕……”关玉琳一顿，“他们把握不好分寸。” 毕竟是未成年人，女孩子肯定是吃亏的。 韩喆“啧”了一声，他没有发言权。 半分钟后，一个苹果递到了关女士手边。 关玉琳啃着手里的苹果，陷入了沉思。 第26章 见家长 班主任说到做到，果然没有在中秋节这天在群里公布成绩。 第31章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十月一这天，班级群里发来一份excel——高三一班第一次月考成绩单。 景亦不慌不忙地接收了文件。 班级第二，年级第三。 还可以接受。 程烁的名字在他上面，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景亦有点挫败，怎么他一个天天学习的比不上一个摆烂的。 这个成绩单只有一班的，年级第一不知道是谁。 程烁醒的晚，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景亦坐在餐桌旁，吃面包。 他问：“怎么大过节的，就吃这个？” 景亦咽下最后一口牛奶，嘴边还挂着一丝奶渍。淡粉色的唇晶莹剔透，他轻轻舔了一下。 程烁的喉结向下滚动，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嘴。” 景亦没接，抬手拭去了嘴边的痕迹。 “不吃这个吃什么？” 话音刚落，刚刚问话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约莫过了二十分多分钟，程烁从洗手间出来，脸色透着薄红。 景亦扫了他一眼，头发没湿，不像是洗澡了。上个厕所这么久？ 然后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意味深长地睨了某人一眼。 程烁察觉到他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说：“我这是身体好，羡慕吗？” 景亦在茶几的纸抽盒里抽了张纸给他，“你先擦擦口水。” 程烁：“……” 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向了10:40，程烁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我饿了。” 景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的手好了？”他微微一顿，“可以露一手了吧，哥？” 程烁耍赖：“没好呢。” 景亦啧了一声，“那你刚刚在厕所——” “！”程烁直接打断说，“你想吃什么？” “煲仔饭。”景亦说，“会做吗？” 男人怎么能说不会呢？ “会。” 海口已经夸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程烁当即拿出手机，搜索【煲仔饭的教程】。 毕竟是摆烂摆出来的班级第一，他学东西极快。现下有两个问题，第一是食材，第二是调味品。 景亦之前自己在家的时候，也偶尔会做一些勉强入口的饭。所以醋酱油什么的也有点，但显然不够。 程烁拉上景亦就去了超市。 “卖得好”超市虽然不大，但食品区的种类很全。 购物车里是程烁挑的精排、腊肠还有一些小袋的调味品。景亦下意识地就要去速食区，却被程烁一把拉了回来。 “别买速冻食品。” 景亦无奈道：“我自己吃。” 程烁斩钉截铁：“你也不能吃。” 景亦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也不能一直住在这吧。” 此话一出，二人都有些怔愣。 景亦还是第一次说话不经大脑。 “我随口一说。”他补充道，“你别在意。” 程烁打趣道：“你想赶我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景亦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车，推去结账。 付钱的时候，程烁抢先一步，扣上了付款码。 景亦和程烁的视线交汇，程烁说：“住你的，吃我的。” 收银员小姐姐看向二人的目光有些难以言说。 景亦的耳根微微发烫。 正午的阳光正好，风也和煦。提着购物袋走回去，程烁的额角渗出薄汗。 煲仔饭并不难做，半个小时后，饭菜的香气从厨房蔓延至客厅。 景亦闻着味就去了餐厅。 从食材的清洗到两份成品的上桌，几乎全是程烁一个人做的。 程烁做出来的饭色香味俱全，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他本以为程烁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没成想是他狭隘了。 吃人嘴短，更何况这一顿饭他的唯一参与感是那口锅给的。 谢谢锅。 不对。 景亦咽下嘴里的菜，“程哥，手艺不错。” 由衷的夸赞。 程烁第一次做煲仔饭竟如此成功，这也是他自己没想到的。 “随便做的，将就吃吧。” 景亦低笑，顺着他的话说：“随便做都这么好吃，真的厉害。” 程烁被夸得云里雾里，“景亦。” “嗯？” “你是不是中邪了？” 景亦：“……” 没有下一次。 饭后，景亦主动洗碗，努力证明这顿饭他不是白吃的。 一生好强的高三少年。 叮咚—— 门铃响了。 景亦看了一眼挂钟，下午两点。 谁会来？ 程烁正在书房里带着耳机打游戏，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景亦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四目相对，谁也不认识谁。 按门铃的是一位女士，身着价值不菲的套装，手提爱马仕经典款包包，美丽而优雅。 景亦礼貌问：“请问，您找谁？” “不好意思，”她说：“我应该是走错了。” “好的。”景亦关门。 两分钟后，程烁从书房出来，“景亦，你看见我妈了吗？” “……” 于是，关女士再次来到了302。 她先是盯着景亦看了几秒，又看了看程烁，一言不发。 第32章 景亦觉得自己在此时显得有点多余，“阿姨，你们先聊，我去刷题。” 客厅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关玉琳低声问：“咱们在这说话，里边听得见不？” “没事，”程烁笑了笑，“你说你的。” 她说：“我还以为你是自己住呢，你也不提前说还有同学。弄得这么尴尬。”她这人最怕尴尬。 程烁解释说：“房子是人家的，我是按月交房租。再说了，有什么尴尬的？” 关玉琳其实有想过，如果开门的是个女孩子该怎么办。想到一半，她就放弃了。还好合住的是个男同学。 “儿子，你和人家好好相处，别把你那一套暴脾气用同学身上，知道吗？” 程烁掏了掏耳朵，“知道了，妈——” “不过——”关女士话锋一转，“现在的小孩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不是，”程烁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是他长得好看。” 关玉琳从这话里听出一种不寻常的情绪。 “程烁。”她狐疑道，“你不应该问是你帅还是他帅吗？” “幼不幼稚啊，”程烁抬高了声调，“我快十八了，干嘛比来比去的。” 第27章 小蛋糕 连哄带骗地送走了关女士，程烁敲响了书房的门。 “出来吧。” 景亦抬眸，“聊完了？” 程烁满不在乎地说：“我妈走了。” 景亦恍惚了一瞬，“你怎么不说一声，我也没来及打个招呼。” “没事，”程烁眼底含笑，“还有机会呢。” 程校草心情大好，拿出手机在游戏开黑群里发消息。 程烁：人呢？ 程烁：上线打游戏。 半分钟后，胡一非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程烁没看懂。 程烁：啥意思？ 胡一非：月考成绩被我妈看见了，我哪敢玩啊tat。 程烁：在哪看的？ 胡一非：班级群。 胡一非：你还没看呢？ 程烁忙了一天，哪有时间看群。向来对考试成绩不太关注的他，火速下载了群文件。 不错。 班级第一，很稳定。景亦第二，孺子可教。 程烁不紧不慢地点开了和胡一非的聊天框。 程烁：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你妈还没习惯呢？ 胡一非：…… 胡一非：听我说谢谢你。 胡一非：烁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晚上睡觉之前，程烁闲的无聊。打开了短视频软件，上面的热点提醒—— 【是谁还没有收到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配图是好几种奶茶的测评，一看就知道是营销号为了卖东西的。 奶茶这东西又甜又腻，到底是谁爱喝？ 他想不明白。 翌日，景亦又是雷打不动地六点半左右醒了。这是他的生物钟，当然他也很是羡慕不被生物钟支配的某人。 大概躺到九点左右，他走出房间洗漱。 玄关的鞋架上摆着程烁的拖鞋。 他出门了？ 还挺早的。 冰箱里的面包吃完了，景亦从橱柜里找了一袋零食，勉强算是吃过了早饭。 假期还剩两天，他莫名想放纵一把。 景亦下载了一个和程烁玩的比较相似的游戏，十分钟里，他死了十一次。 这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卸载。 不到十点，程烁回来了。 手里拎着蛋糕和—— 两杯奶茶。 黑森林蛋糕上没有写字，上面是两块奥利奥饼干和几个红色的樱桃，整体看上去十分精致。奶茶是普通的珍珠奶茶，少冰，三分糖。 中秋和国庆都过了，怎么突然买蛋糕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景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过生日？” “月考考得不错，不得庆祝一下？”程烁扯下蛋糕包装盒上的丝带，准备对蛋糕大开杀戒。 说来不巧，一个精通厨艺的人，竟然搞不定一个蛋糕。 景亦见他无从下手的样子，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刀，说：“我来吧。” 切完蛋糕，景亦伸手一指桌子上的奶茶，“那这个呢？也是为了庆祝才买的？” “你懂什么，”程烁粗暴地插上吸管，嘬了一口，“这叫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景亦似笑非笑地说：“程大少这么有情调，你以后的女朋友应该很幸福。” 程烁瞥了他一眼，语气闷闷的：“我还是觉得你话少的时候比较可爱。” “那我偏要说。” 景亦褪去冷色，彷佛是冷冽的冰山融化，瞬间鲜活起来。 程烁心中一动，口中的甜意从舌尖蔓延至心头，伸手沾了蛋糕上的奶油抹上景亦的侧脸。 “你——”景亦被气笑了，“你几岁了？还玩这个？” 程烁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诚实道：“差七个月十八。” 景亦点点头：“那你确实是比我小了。” 二人说说笑笑间，桌子上的蛋糕还剩大半个。程烁吃了一块，景亦对甜食并不抗拒，吃了两块。 “两个人吃，你买这么大的，太浪费了。”景亦皱了皱眉，浪费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蛋糕这东西搁不住，时间长了口感也不好了。 第33章 餐桌上稍显狼藉，程烁简单收拾了一下，“我看这个还好看些，其他的不是粉的就是五颜六色的，太娘了。” 呵呵，直男。 景亦正想着，顺手要把剩下的蛋糕放进冰箱，却被程烁制止了。 他单手端着底座，发现上面是景亦咬过一小口的奥利奥饼干，随手拿起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说： “别留了，下次想吃再买。” “——暴发户。”景亦拗不过他，眼睁睁看着他将剩下的蛋糕丢进垃圾桶。 茶足饭饱后，程烁打开电脑，准备大杀四方。 景亦煞风景的声音传来：“您的假期余额不足两天，程少爷，伤好了，记得自己写作业。” 程烁不以为然：“抄你的，明天再写也来得及。” 景亦白了他一眼，拿起手机，微信两条未读消息。 chen：月考考得怎么样？ 他没有存聊天记录的习惯，稍微反应了一下这个chen是谁。 两秒后——贺晨。 景亦回复【还行。】 还有一条是胡一非发来的。 【景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多亏了你的英语知识点总结，我这次的英语成绩居然及格了！我妈很欣慰，我也因此少挨了一顿揍。】 景亦轻笑一声，打字【下次争取让你挨上。】 发送。 一飞冲天：求求了。 一飞冲天：景哥，你别跟烁哥学。 一飞冲天：你俩说话越来越像了。 景亦用余光扫了一眼正在打游戏的某人。 谁跟他学了？ jy：刚才的话是你烁哥拿我手机发的。 胡一非先是发来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一飞冲天：啊？不是吧？ 景亦懊悔，他刚刚的话好像暴露了什么。别人还不知道他们的舍友关系。 胡一非的消息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一飞冲天：什么情况？ 一飞冲天：你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一飞冲天：你居然让他用你的手机？ 景亦松了一口气，胡一非的关注点果然与众不同。 jy：他手机没电了。 一飞冲天：是我误会了。 一飞冲天：对不起啊，景哥。 然而胡一非也不是好糊弄的人，他想了想，还是给程烁发去一条消息。 【烁哥，你手机没电了？】 程烁正在游戏里鏖战，哪里顾得上回复。 半个小时后，程烁回复了。 【嗯。】 说来也巧，手机的电量确实只剩18％。 第28章 多交流 金秋十月，发黄的叶子如花瓣般散落，在空中盘旋，坠地。 运动鞋踩在落叶上发出簌簌声，零零散散的学子们踏入朗水一中的大门。 高三一班教室内，半数的学生们忙着补作业，小部分的女生聚在一起聊着假期的新鲜事，只有极少数心大的在补眠。 胡一非来的比较早，后排的两个座位还空着。 7：10，景亦和程烁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胡一非推了一把脸上的眼镜，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 “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自从程烁搬去学区房住之后，胡一非每次进来的时候后排的两位大神已经恭候多时了。今日之情形，实属罕见。 景亦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路上碰到的。” 程烁闻言，心中燃起一团小小的火苗。 和他住在一起是什么丢人的事吗？ 住宿的男生也不少，怎么没见别人像他这样藏着掖着的？ 更何况他们还是住两个不同的房间。 “哦……”胡一非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这么巧哈。” 程烁眼角眉梢都带了一丝玩味，“以后还会更巧，我们应该会经常碰到的。”他特意加重了“碰到”两个字。 “……” 程烁身体前倾，“你说呢？景哥。” 景亦礼貌一笑：“你开心就好。” 胡一非悻悻地转身，以他对程烁多年的了解，得出结论。 ——他不太高兴。 大早上的，是谁惹到烁哥了？ 第一节课是英语，今天的班主任穿了一身红，好似刚参加完春晚，脸上挂着笑容。而且破天荒的，上课的第一件事不是背诵作文也不是听写单词。 “我们先来说一说这次月考。” 还不如听写呢。 成绩不理想的学生们脊背顿生冷汗。 “这是你们踏入高三以来第一次的正式考试。”陈丽娜顿了顿，“虽然年级前十我们班有四个，年级前三有两个在我们班，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次月考反映出了班里的一些问题。” 班主任对废话文学确实是有一些的执念。 “当然了，考试就是为了发现问题。” “……” 讲台下的人如坐针毡，这是酷刑，倒不如直接来一刀痛快。 “首先表扬一下胡一非同学。” 听到自己名字的胡一非神色一震，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和表扬沾上边。 陈老师双手撑着讲台边缘，一字一句地说：“从上次的英语18分，到这次的92分，想必是少不了背后的汗水和努力。” “老师。”胡一非申请发言。 “说——” 第34章 “我那次英语考试拉肚子，才考的比较低。”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底下哄笑声一片。 不知道谁添了一句：“老师，我作证，我在厕所看见他了。” 陈丽娜横了那人一眼，“别瞎起哄。” “各位同学，我们是一班，这次的年级第一居然不是我们班的，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一班班主任。”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是班主任一贯的激将法。他们也想为班级争光，可惜众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后十名的同学每人一份五百字检讨，分析分析自己的问题，放学之前交给班长，班长记得收。” 齐瑞明点点头：“好的，老师。” “还有——” 陈老师的目光向教室后排扫过去。 “程烁、景亦，你俩下课之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 一班的学霸频繁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一叫就是两个，显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英语课上，陈老师讲了大半节课的月考试卷，最后剩了二十分钟让他们改错题。几十道选择题，景亦只错了两个，准确率可以说是相当之高。 下课之前，班主任又善意地“提醒”了一下班里的学生：“第一个月，刘主任因为开学的事宜对你们疏于管理，接下来他要重点盯防高三的学生，你们平时都注意点，不该干的别干。” 不少人开始发愁，刘老头不是善茬。 刘宏伟是什么人，那是女生不扎头发都会被他骂一顿的存在。从不怜香惜玉，不过对成绩优异的学生格外优待。 在他看来，成绩就是硬实力。 而景亦对刘主任的印象却是笑吟吟给他指路的大好人。 程烁侧身悄悄在同桌耳边说：“你不用担心。” 景亦愣了一瞬，他几乎能感受到那人的气息在他的耳廓拂过，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稍稍避开一些。 “你非要离我这么近吗？” 程烁啧了一声，“你是小女生吗，怎么还在意这个？” 景亦还没来得及反驳，下课铃响了。 程烁顺手拉起景亦的胳膊，“走，找娜姐。” 景亦先是被他拉着走了几步，随后轻轻一挣，摆脱了桎梏。 办公室内。 陈丽娜的面前摆着一份月考成绩单，她摘下眼镜，揉了一下发胀的眉心。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俩来吗？” 程烁背着手摇摇头。 景亦猜测：“因为没拿年级第一。” 陈丽娜的语气逐渐放软，“这次你们的成绩都不错，如果你们能互补一下，就更好了。” 办公室里还有别的班的老师，话不能说的太明白。 毋庸置疑，这两个都是争年级第一的好苗子。 ”你俩做了一个多月的同桌，应该也彼此熟悉了，没事多交流交流，取长补短。“ 景亦心道我俩不仅是同桌，更是室友。 程烁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这样子看在班主任眼里，纯纯就是怀有抵抗情绪。 “我前段时间听同学说，你俩关系不合？”陈丽娜面露疑惑，“是真的吗？” 程烁抬起头，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没有的事，我们合的不行。” 班主任瞥了二人一眼，“真的？” “嗯，”景亦说，“真的。” 显然是他的话可信度更高，陈丽娜放下心来，“那就好，希望你们下次考试别让我失望。” “好的，”程烁底气十足，“我一定会和景亦同学好好交流的！” 他难得这么听话，班主任很欣慰，“行，回吧。” 第29章 放狠话 课间的教室内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学子们或动或静，气氛格外和谐。 景亦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着一罐牛奶，玻璃瓶干净透明，还是温的。 是谁放在这的？ 他不禁想到上次程烁的那瓶运动饮料…… 景亦淡淡地睨着程烁。 某人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们是一起去了办公室，又是一起回来的，不可能是程烁送的。 更何况，每天早上他都喝牛奶。 程烁怎么可能不知道？ 景亦依稀记得，小学时候捡到别人的东西都是直接放在讲台上，等人认领。 他正想着，趴着睡觉的胡一非转过头来，说：“那是学委送的，说是谢谢你给她讲题。” 小女生脸皮薄，不好意思当面送。 那上次，程烁岂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旁边的人伸出一只大手拿走了桌子上的牛奶，“你早上喝过了，这个归我。” “……” 景亦顿时否定了刚刚的想法。 程烁的脸皮厚得很。 下午，一班教室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高三十班的曹日天。校规明令禁止的项目他基本做了个遍，抽烟喝酒烫头，逃课打架斗殴。除了谈恋爱，因为他喜欢的女生不喜欢他。 此时他的校服外套没拉拉链，半褪到肩膀处，再配上半头黄毛，显得不伦不类。 “让让。”景亦经过教室门口的时候，曹日天正探着身子往里看。 他一把拦住景亦，语气不善：“叫你们班那个转校生出来，我有事找他。” 正主皱了皱眉，问：“什么事？” 第35章 他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人穿着高三年级的校服，和他还是同级。 “你别多管闲事，叫他出来！”曹日天半靠在墙上，表情不屑。 景亦硬邦邦地说：“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转校生。” 曹日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原来就是你啊，真搞不懂瑶瑶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 瑶瑶？ 那是谁？ 景亦懒得再跟他废话，绕过他就要进教室。 曹日天显然不想放他进去，“你，放学之后去学校后门，如果你不去，我有的是办法堵你。” 他一看就是放惯了狠话的人，语气和情绪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一般人肯定要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但景亦不是。 “知道了。” 曹日天这才放心地离开。 景亦回到座位，丝毫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年级前十不用上晚修，他没那么傻等到放学再去学校后门。 再说了，那人明显是想打架，他难道会主动送上门挨打吗？ 程烁回来的时候，景亦的左手托腮，右手正转着一根黑色碳素笔，看上去心情尚可。 “想什么呢？” 景亦回过神来，说：“今天的晚自习我不上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挺默契的。”程烁坐下来，歪着脑袋欣赏同桌的侧颜。 他察觉到旁边投来的目光，没说什么。 一直到下午的课结束，在景亦和程烁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胡一非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转头问旁边的孙倩倩：“今天有晚修吗？” “有啊，娜姐没说不上那就是上。”孙倩倩回答。 暑假的时候是因为假期长，食堂的阿姨回老家了，没人做饭，这才免了晚自习。而十月一的假期短，高三的食堂还是照常开放的，晚自习谁都跑不了。 胡一非拉着个脸，幽怨地盯着后座的二人，“你们就要抛弃我了？” 孙倩倩拍了拍他的肩，“你哥走了，你姐我还在呢，别怕。” 胡一非耸了耸肩，“去你的。” 程烁拉上背包的拉链，轻飘飘地说：“没办法，也不是我不想上晚自习的，有人催得紧。” 胡一非：“？” 前段时间烁哥还处于失恋状态，这么快就站起来了？ 孙倩倩一脸“你真笨”的表情，“别打扰人家小两口了。” 胡一非没听懂。 “小两口”之一的景亦脸色不太自然，别人不知道，他当然知道程烁口中的“有人”说的恐怕就是自己。 “烁哥，你和嫂子好好处，不用管我。”胡一非象征性地抹了两把眼泪。他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对象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你话真多。”景亦终于忍不住开口。 下午最后一节课到晚自习之间的时间很充裕，所以胡一非也不着急去吃饭。 “景哥，烁哥是因为有人催，那你呢？” 程烁面带笑意盯着景亦看，后者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景亦单手拎起背包，“走了。” “景哥，作业别忘了发我。”在景亦走出教室之前，胡一非扯着脖子说出了这么一句。 日暮西沉，染红了大片的云霞，校园大门处学生们鱼贯而出，脚步轻快。 程烁和景亦并肩走在林荫路上，有风拂过，落叶从树梢乘风而起，忽而盘旋而下。 程烁双手插兜，不经意问道：“晚上吃什么？” 景亦下意识地回答：“冰箱里还有两袋速冻水饺。” 程烁话语间稍显嫌弃：“能不能吃点有营养的？” “你做？” 那人没答应，也没拒绝，看样子是默认了。 二人没有着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卖得好”超市。 几大盒肉和蔬菜安安静静地躺在购物车里，程烁又去挑了一些生活用品。杂七杂八的买完，占满了大半个购物车。结账的时候还是程烁付的钱，这次景亦更是连手机都懒得拿出来。 很难想象这个人为什么对抢着付钱情有独钟。 景亦心中对程烁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二人大包小包的把东西送回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进门后，程烁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倒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不想做饭了，出去吃点吧。” 景亦虽然拎的那袋比较轻，此时也有些犯懒，对他的提议有点心动：“吃什么？” 程烁从沙发上跃起，“这边好吃的还挺多的，走，去看看再说。” “等等，换身衣服再出去。”景亦说罢去了卧室。 程烁这才发现他们还穿着校服，趁景亦换衣服的功夫他也去换了一身。 第30章 一点点 暮色四起，小吃街的霓虹灯渐次点亮。烧烤、串串、小笼包，白雾热气腾腾升起，各种食物的香气交织，刺激着行人的味蕾。 一中附近的小餐馆不算少，因为在学校附近，所以监管更严，卫生条件还算不错。 景亦不禁咽下一口口水。 有点饿。 程烁问：“想吃什么？” 都想吃。 景亦这么想着，但是他没说。 选择恐惧症患者，是真的不知道吃哪家。 “听你的吧。”景亦半天憋出一句话。 第36章 程烁想了想，这怎么说也是二人第一次来外面吃饭，吃麻辣烫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他侧头问：“能吃辣吗？” 景亦点点头。 程烁带着景亦走进一家川菜馆，店里的布置很简单，桌椅很干净。这个点来吃饭的不多，三三两两坐了几桌。每桌客人都隔了一些距离，还算安静。 程烁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扫码点餐。 景亦也拿出了手机，开始玩游戏。 是胡一非推荐给他的，叫羊了个羊，他玩了两天，每天一只羊。 今天的还没成功。 五分钟之后，程烁将手机推过来，“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 景亦看向屏幕，二十多一份的菜，底下的合计显示380。 他是怎么点出来这么多的？ “你在养猪吗？”景亦脱口而出。 程烁戏谑道：“你不就是吗？” 景亦没再加菜，挑着删了几个，还给程烁。 程烁微微挑眉，他本来想好好喂养一下这个好同桌，没想到人家竟然变着法地给他省钱。 其实景亦只是怕浪费罢了。 程烁点击右下角的下单，两个人等着饭菜上桌。 旁边的座位上来了一对小情侣，还穿着朗水一中的校服，高二年级的。 男生扫码，女生凑过去看，“你就点了两个菜啊？够吃吗？” “咱俩能吃多少，晚上吃太多会长胖。”男生说，“让你吃麻辣烫你又不吃，这多贵啊。” 女生不吭声了，但看上去不太高兴。 景亦正在玩羊，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隔壁的对话。程烁倒是听了个真切，问：“怎么样？哥对你好吧？” “谁是哥？”景亦抬眸说。 程烁：“谁请客谁是。” 景亦：“咱俩aa。” “你跟我aa？”程烁加重了语气，“那你一星期要做三天的饭。”还没等景亦开口，他继续说：“速冻饺子不行！” 景亦思索良久，无奈道：“你是哥。” 嘴上的便宜，他向来不在乎。 不一会儿，服务员过来上菜。景亦他们这桌点的菜多，相比旁边那桌，服务员的态度也好得多。 “帅哥，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哦。” 服务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下子看到两个帅哥眼睛都在放光。 不一会儿，女服务生拿了一瓶1l的果粒橙过来，景亦疑惑，“我们没点这个。” “这是送的。”说完，她还抛了个媚眼。 景亦：“……” 程烁笑了笑：“谢谢。” 说着，他给景亦倒了一杯，接着才给自己倒上。 刚吃了两口，程烁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他打开回了几个字，转而举起手机说：“来，笑一下。” 景亦扯动了一下嘴角。 咔嚓—— 程烁满意地点点头，按下发送键。 景亦：“拍照干嘛？” 程烁放下手机，说：“我妈问我吃饭了吗，我给她发张照片证明一下。” 景亦心道你这信誉度是有多低？ 一刻钟后，景亦放下筷子，程烁问：“吃饱了？” “嗯。” 他碗里的米饭还剩小半碗，程烁端了过来，倒在自己碗里。 景亦欲言又止。 程烁知道他要说什么，“没事，哥不嫌弃你。” 最后，他们叫服务生拿了打包盒，打包了一个宫保鸡丁和麻婆豆腐。 一直到走出店门，景亦都没敢再正视那个女服务生一眼。 夜幕降临，昏黄的路灯下是往来的行人与车辆，处处弥漫着这座城市的烟火气。 秋风裹挟着几缕凉意，钻入景亦的衣缝，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三楼楼道里，一个小小的熟悉身影正蹲在302的门口。 景亦拿出钥匙开门，对女孩说：“进来吧。” 小女孩驾轻就熟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景亦去厨房倒热水。程烁跟了过来，“这是你的私生子？” 景亦没好气地说：“说话带点脑子。”他瞥了一眼程烁，继续说，“楼上402的孩子，爸妈吵架，来我这避一避。” 程烁听懂了。 景亦：“把这个给她端过去。” “？” 这人怎么使唤他使唤得这么习惯。 程烁走到客厅，将水杯“砰”地放在茶几上，话也没说就进了书房。 他向来不喜欢小孩，又闹腾又不听话，烦人得很。 九点左右，景亦带着小女孩从302出来，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哥哥，那个哥哥是你的朋友吗？” “嗯。” 小女孩眨了眨眼，小声说：“我不太喜欢他。” 景亦轻笑一声，压低了嗓音在女孩耳边说：“偷偷告诉你——别告诉别人，这是秘密。” 女孩懵懂地点点头。 她刚刚好像听到这个哥哥说“有点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 * 国庆节的假期结束，朗水一中正式开学。 校园内的学子们络绎不绝，到处充斥着蓬勃生长的青春气息。 十月的第一次升旗仪式，刘主任在主席台上慷慨陈词。各个年级也派出了一名代表，高三年级选出的是月考的年级第一吴佳瑶。 景亦朝台上望去，依稀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第37章 瑶…… 瑶瑶？ 这不是那个扬言要去堵他的男生口中说过的名字吗？ 程烁站在他身后，有点像自言自语：“想不到年级第一是她啊。” 景亦微微侧头，“你认识？” “你不记得了？”程烁说，“她给你的情书还在我这呢。” 景亦想起来了。 原来是她。 上次在校园里给他递情书的女孩。 景亦似笑非笑地往后瞟了一眼，“这你都记得。” 这五个字落到程烁的耳朵里，怎么听都不太对劲，明显是话里有话。 “我是记忆力好，你别瞎想。” 明明那女生是给景亦写的情书，怎么倒像是他没理了？ 第31章 回娘家 一班教室门口蹲着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他黄色的头发此时变成了黑色，校服还是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脸色很难看。 是曹日天。 见景亦走过来，他站起身子，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那天叫你去后门，你为什么没去？！” 景亦眼底一片冰冷，轻飘飘地说：“我为什么要去？” 曹日天闻言眼都红了，伸手就要去抓景亦的衣领，“你小子——”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手在半空中被一把推开。 曹日天踉跄了两步，勉强稳住了身形。来人是程烁，他的眉眼间皆是凌厉之气，冷峻的面色令人不敢直视。 曹日天自然是认识程烁的，但他们两个是两个极端。程烁和他处于两个不同的圈子，程烁成绩好家世好，他自然是没得比，也很少打交道。 “你们干嘛呢？！” 不远处传来一道呼喝声。 刘宏伟迈着小碎步赶过来，他的视线先是落在曹日天身上。 “曹日天！又是你，上次是染头，这次是打架？” 景亦神色一凝。 楼道里有监控，虽然是曹日天先挑的事，但推人的是程烁。要是曹日天将他拉下水，估计也少不了吃个处分，所以还是应该小事化了比较好。 “没有打架。”景亦说，“刘主任，是误会。” 刘宏伟对景亦有印象，是上次那个成绩优异的转校生。 说话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是吗？”他半信半疑。 三人没说话。 铃—— 一声急促的上课铃响起。 “行吧，”刘主任摆了摆手，“回去上课吧。” 景亦和程烁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 这节课是生物，老师还没来，课代表说先上自习。 胡一非转头小声问景亦，“景哥，你怎么惹到那个小混混的？” 景亦实话实说，“大概是……他喜欢的女生可能对我有意思。” “哦～”胡一非拉长尾音。 “他喜欢的是那个年级第一？”程烁问。 景亦：“……” 他没想到程烁这么快就把人家小女生给卖了。 胡一非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啊，他在学校论坛表白过。” 程烁不解：“一个小混混竟然会喜欢学霸？” 孙倩倩也加入了讨论，“很正常啊，我听说越是这种不良少年就越是对成绩好又自律的好女孩有好感。” 品学兼优，极度自律。 如果景亦是女孩的话…… 程烁想到这，猛地打了个寒颤。 心中默念三遍：景亦不是女孩，景亦不是女孩…… 胡一非啧了一声，说：“要说这曹日天真是个舔狗，人家女生都不搭理他，还穷追不舍。” 孙倩倩也跟着附和了两句。 这两个人的对话，程烁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景亦很快发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你感冒了？”说着，一只手抚上程烁的额头。 额头上传来手心温热的温度，他侧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时迷了心智。 景亦不是什么来着？ “不热。”景亦将手拿开。 程烁突然回过神来，“要是他以后再找你麻烦，记得告诉我。” 他知道曹日天那小子就喜欢仗势欺人，你越怕他他就越来劲。 看样子他不是第一次来了，肯定是把景亦当成软柿子了。 “……”景亦茫然。 “听见没？” “好。” * 中午吃饭的时候，景亦的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贺晨发来的。 chen：怎么最近在路上都没遇到你？ jy：我不上晚修。 chen：果然没有缘分的两个人，不刻意约定的话是偶遇不到的。 jy：…… 景亦心说不愧是程烁的发小，戏这么多。 这两个月，景昊阳除了按时打钱过来，一直和景亦没有太多交流。打生活费也是直接打在卡里，十有八九也是安排给别人做的。 景亦想了想，这样也好，起码很自由。 亲情这种东西，果然是奢侈品。 下午的自习课上，黑色碳素笔在景亦的手指尖轻声转着，他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背课文的时候要转笔，英语和语文都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效率就是比干巴巴的背诵要高。 余光里，程烁收回了视线。自从听说刘主任加强了对高三的监管后，程烁也收敛了不少，很少带着蓝牙耳机打游戏了。 第38章 他的课桌上是一套物理竞赛题，他几乎不在学校里做题，所以给人一种“不学习却成绩优异”的假象。 但景亦知道，程烁在家里学习起来，专注极了。有时候他叫程烁的名字都得叫两三遍，那人才有回应。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种沉浸式的学习，所以效率极高。 景亦拿出数学错题集，手中的中性笔在本子上落下沙沙的笔触声。 下了自习课，王木子过来找景亦借语文书抄笔记。景亦的笔记记得很全，字迹干净好看，赏心悦目。 景亦从桌兜里拿出语文书递了过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某人喝了人家的牛奶，他怎么好意思不借。 说起来，一班的不少人都因为对同桌的这样那样的行为不满，找班主任换过座位，但最后一排的程烁和景亦倒是一直没换过。甚至还有不少人见过二人一起走出校门，这令许多人大跌眼镜。 高三一班两个学霸不和的传闻也渐渐平息。 * 周五这天，各科的老师作业留的有些多。景亦准备上个晚自习，把作业尽可能的多写点。 程烁却早早地收拾着东西。 景亦有点不解。 程烁察觉到景亦的目光，“我今晚回家一趟，我妈想我了。” 景亦嗯了一声。 真是个妈宝男。 见周围没人，程烁用只有他们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还不确定哪天回来，你别太想我了。” 景亦没说话。 这话怎么听起来他像是个深闺怨妇？ “你好好在娘家待着吧。”他突然冒出一句。 程烁：“……” 第32章 打视频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下，302的门把手上挂着一袋水果，里面是几个橘子和一张贴纸。 景亦将袋子里的纸条拿出来。 【哥哥，妈妈说多吃橘子可以补充维c。】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但看的出写的很认真。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写的。 景亦微微一笑，开门进去，将袋子放在餐桌上。 十分钟后，他从卧室里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将洗好的橘子放进果盘里，又摆在茶几上。他不是很爱吃水果，但程烁爱吃。 所以茶几上经常会有一两样水果。 客厅里很安静，空气中的细小浮尘飘浮在半空，窗外是热闹的万家灯火。 景亦打开电视，他不知道屏幕里定格在哪个频道，好在寂静的夜晚有了响动。 他转而拿出手机，玩了两把羊了个羊，按了两次再试一次之后，选择了放弃。 退出小程序后，微信名为“火乐”的聊天框已经排在他微信的中后位置。自从程烁搬来后，他们基本用不上微信交流。 他点开聊天框，对着茶几上的果盘拍了一张照片，点了发送键。 那边的程烁正在玩游戏，一看是景亦的消息，下意识的退出游戏，点开了顶部的弹窗。 火乐：怎么了？ jy：楼上送来的橘子。 火乐：你多吃点。 景亦没再回复，从程烁的敷衍程度来看，他是在打游戏没错了。 秒针滴答，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点半。 景亦关了电视，回了卧室。 他拿起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沈易之发的。 【元旦回来看看吗？】 景亦打了两个字刚要发送，一个语音就弹了过来。 语音接通—— 景亦：“喂？” 沈易之：“没打扰你吧？我还以为你睡了，结果看到上面显示‘正在输入’我才敢给你打电话。” 景亦：“以后我应该都不会再回去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 沈易之：“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景亦：“嗯。那边的房子退租了，回去也没地方住。” 沈易之：“好吧，那你最近还好吗？” 景亦：“挺好的，谢谢关心。” 沈易之：“我们现在已经生疏到这种程度了吗？” 景亦静默。 沈易之：“不早了，改天再聊。” 景亦：“好。” 电话挂断，微信界面程烁的头像右上角赫然显示一个红色的5。 他有点头疼。 看来这人是打完了游戏，想起来找他了。 还没来得及点开，一个视频电话就占满了屏幕。 屏幕里的俊脸有点阴沉，半眯着眸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景亦额前的几缕碎发还微微潮湿，是他洗漱的时候不小心弄湿的。 确定了景亦是在卧室没错，程烁率先开口：“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呢？” 景亦耐心说：“之前的同学。” 程烁心里犯嘀咕，什么同学要大晚上的打电话。 “男的？” 景亦点头：“嗯。” 屏幕里的人看起来非常乖巧，程烁还算满意。 “想不想看看我的卧室？” 景亦心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不想吗？ 他当即给对面递了个台阶：“看看。” 程烁听到了称心的答案，将手机的摄像头调至后摄，缓缓移动着视角。 他的卧室很大，整洁干净，一看就是天天打扫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息屏状态下闪着蓝色光芒。地上毛茸茸的灰色地毯几乎覆盖了整个卧室的木地板，一看就软糯舒适。 第39章 很难想象程烁居然放着这样的卧室不住，跑来跟他挤三居室。 虽然说次卧也不算小，但和程烁的卧室比起来，还是相形见绌。 镜头旋转一周之后，他又调回了前置摄像头，“怎么样？” “挺好的。”景亦的评价很中肯。 程烁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写起作文来，金句频出，辞藻华丽，说起话来却总是用词能省则省。 两个人相对无言。 景亦没挂电话，退出微信刷起了微博。 程烁这端的屏幕一黑，“你干嘛去了？” 看不见人，但说话还是听得见的，“看看新闻，一会儿睡觉。” 程烁把手机放在一边，问：“你几点睡？” 他知道景亦的作息很规律，早睡早起。估计这也是他眼下没有一丝黑眼圈的原因。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11点多吧。” 面对程烁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景亦出奇得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 最后，景亦打了个哈欠，看来是真的有点困了。 “我可能明天回去，也可能后天。”程烁说，“你困了就睡吧。” 景亦应声道：“好，那我挂了。” 翌日，一束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卧室，打在程烁的半睁着的眼皮上，明媚而刺眼。 吃完早饭，程烁被关女士以换季该添新衣服为由，拉着逛了一上午的街。 某品牌店内。 导购小姐全程对他从头发丝到脚后跟赞不绝口，关玉琳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帅气的儿子，果然是遗传到了她的优良基因。 正好这家的牌子又是程烁常穿的品牌，一下子选了十几件。 当他的视线落在一件带简单图案的黑色t恤时，他心头一动，说：“这个款的白色给我拿一件。” “好的，帅哥。” 从商场出来后，关玉琳带着儿子去了一家高档餐厅，韩喆也在。 大提琴的旋律舒缓悠扬，别具一格的西式风格的装潢最为吸睛，服务生身着清一色黑色小西装，显得十分干练。 一家三口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吃饭，关女士点了不少菜。程烁眉心一蹙，说：“太多了吧，咱们三个哪吃的完。” 旁边的服务生直挺挺地站着。 关玉琳一脸疑惑，问：“儿子，你今天吃错药了？之前不都是说越多越好吗？” “那是之前，这些差不多了。”程烁说，“别浪费。” 以关女士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有吃不完打包这种事发生的。自程烁长大之后，家里也再没有过剩饭一说，从来都是吃现做的。 等服务生上菜的功夫，程烁一边拨弄着手机一边回答亲娘的问题。 第33章 新衣服 直到她说到：“你们两个都是高三，应该没时间做饭打扫屋子吧？要不要给你们请个阿姨……” “别——”程烁直接打断，“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忙，我不习惯家里有外人。” 关玉琳心说这么多年咱们家里都有阿姨，你不是也活的好好的吗？ 换了个地方，就不习惯了？ 她话锋一转，又问：“你那个小帅哥室友，学习怎么样？” 她问这个问题纯粹是怕程烁被带偏了，万一成绩下滑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关玉琳不知道的是，她儿子才是那个容易带偏别人的人。 程烁想也不想地说：“他学习挺好的，也就比我……”他微微一顿，改口道：“和我差不多。” 关女士这才放心。 下午三点。 程烁回到别墅，整理新衣服之际，目之所及那件白色的t恤，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微信有两条未读消息。 胡一非：烁哥，打游戏吗？ 胡一非：哥，还没醒吗？ 程烁没理，而和景亦的聊天框最底部还是他早上发的一个【早】。 不理人？ 又开始装高冷？ 程烁怒气冲冲地敲字。 【你干嘛呢？】 十分钟后，景亦回了消息。 【写作业。】 屏幕上干巴巴的三个字差点惹得程烁打车回去抓起那人揍一顿。 如果打人不犯法的话。 程烁想起还没回胡一非的消息，敲了两个字【不打】。 胡一非：烁哥，你再晚点回复我都看见我太奶了。 程烁将手机丢在一边，抱着笔记本打了几把游戏。 周日，天刚蒙蒙亮，程烁起了个大早，没等司机来接，直接打车回了朗水生活二区。 早秋的清晨，空气中飘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微风裹着凉意打在脸上，又不经意间灌入鼻腔。 程烁拎着购物袋下车，不远处的小区门口是两个他熟的不能再熟的身影。 只是—— 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高瘦的两个少年正溜溜达达地走过来，不知道旁边的人跟另一人说了什么，那人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不是景亦和贺晨又是谁！ 程烁难道早起一次，结果就看到景亦和别人有说有笑的，真是令人火大。 而这个人昨天回复的消息还是冷冰冰的。 说来也巧，景亦昨晚正好看见了贺晨发来的消息。 【明天晨跑吗？】 景亦在程烁没搬来之前，假期里偶尔会晨跑，不过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刚要拒绝，对方又发来一句。 第40章 【我知道有个地方很清净，你应该会喜欢。】 景亦思索片刻，选择了答应。 这才有了小区门口的这一幕。 贺晨对在这里见到程烁微微诧异，“你怎么来了？”还带了一购物袋的衣服。 程烁不假思索道：“我住这。” 贺晨：“？” 不等他反应过来，程烁把购物袋递给景亦，“你帮我拿一下，我手酸。” 景亦茫然。 几秒后，他不紧不慢地伸出手，程烁将袋子挂在他的手掌心。 “我帮你拿吧。”贺晨伸出手。 程烁制止说：“不用，我们正好一起回去。” 贺晨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神色微变：“你们……住一起？” “嗯。”程烁点头。 “……” “有什么不对吗？” 景亦实在是听不下去二人的对话，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 他转身向三号楼走去。 程烁看着木讷的贺晨，礼貌地告别：“那我们先回去了。” 独留贺晨一个人的身影在风中凌乱。 沉默的气氛在二人周身萦绕，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程烁俯身接过了景亦手里的购物袋，“给我吧。” “手不酸了？”景亦轻飘飘地说。 程烁没接话，大步上楼，站在302门口等着景亦开门。 进屋后，他将东西放在鞋柜上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 景亦只觉程烁不太对劲，太安静了，张牙舞爪的样子才像他。 “你吃饭了吗？”景亦问。 对方不答。 “三明治吃不吃？” 食材是他昨天下午出去买的，他不知道程烁到底哪天回来，还特意买了双人份。 程烁抬眸，“叫外卖？” 景亦打开冰箱，拿出鸡蛋、火腿和面包，“我来做。” 程烁还记得上次景亦煎的鸡蛋，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或许叫炒鸡蛋更为恰当。 倒真是应了那句话。 景亦做的东西仅仅只是能吃而已。 他起身去了厨房，将景亦挤到一边，“你去等着，别浪费鸡蛋。” “……” 景亦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不过正好落得清闲。 他洗了几片生菜放在盘子里，又切了四片火腿，就去沙发上等着了。 景亦打开小游戏，专心地开始数羊。 十分钟后，程烁将做好的两个三明治端上桌，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牛奶。 他的视线落到客厅的沙发上—— 眉眼清俊的少年沐浴在淡黄色的阳光下，衬得他的脸色更加白皙，侧颜线条流畅，下颌微尖，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随意地交叠着。 周身皆可入画。 察觉到那人的目光，景亦缓缓转头，“开饭了？” 饭后，景亦揉了揉发胀的肚子，路过程烁的卧室往里瞅了一眼。卧室的主人正在和衣柜较劲。 次卧的衣柜有点小，之前程烁带来的衣服不多，可以勉强放进去。今天又拿了新衣服过来，再想往里面塞，确实有点费劲。 景亦开口：“要不先放我那吧，我衣柜里有一边还空着。” 程烁闻言，抱着一摞衣服进了景亦的卧室。 将衣服安顿好后，拿了最上面的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白t恤，放在景亦衣服的那一侧。 “这件是给你的。” 景亦见衣服的吊牌还在，一看就是新的。 这是——特意给他买的？ 程烁的衣服向来都不便宜，他道了句谢谢。 不一会儿，程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点开消息。 母上：？ 母上：你人呢？ 他早上走的时候，关女士还没醒，本来是想着发个消息，结果没成想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程烁：我回二区了，写作业。 第34章 没房间 周一早上的教室，一如既往，一片祥和。 刘宏伟站在高三的楼梯口查迟到。不过他查的时间实在不巧，周一的早上是补作业高峰期，能早到的绝对不会晚来。 不知道是这几个学生点儿背，还是刘主任预感更准，还真就让他抓到了三个迟到的倒霉鬼。 胡一非就是其中一个。 早读结束，胡一非耷拉个脑袋进了一班教室。 孙倩倩明知故问：“迟到了？” 胡一非：“……” 孙倩倩：“让老刘头给堵了？” 胡一非：“eng……” 孙倩倩眉飞色舞道：“多大点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胡一非的嘴角向下，翻了个白眼：“可是我还没到十八。” 其实迟到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是写个检讨交上去。但这算是在刘宏伟那留了案底，以后做什么事都会被重点看管。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整整一天，高中部楼道里的小电视上循环播报今日的违纪情况。 刘宏伟是说一不二的，说要严查还真的一丝端倪都不会放过。他虽然是高中部主任，可对高三年级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用他的话说就是，李主任平时对你们太放纵了。 李永浩无言以对。 大课间的时候，刘主任流窜于各个楼层的男厕所。 第41章 终于在两个男厕所嗅到了烟味。于是这一整层的监控都被调了出来，累坏了几个中控人员，终于抓到了几个偷偷抽烟的男生。 英语课上，陈丽娜踩着小细跟登上讲台，双手撑在讲桌两侧，“今天我们班的某位同学，可算是在全校露脸了。” 胡一非将头埋低。 “下次注意，”班主任说，“其他同学也引以为戒，指不定哪天就上电视了。” 程烁倒是不以为然，丢面子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但他觉得景亦应该会在乎。 不过景亦这种好学生，要抓到他违纪估计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 课间，胡一非拉着个驴脸，问斜后桌的程烁：“哥，你从哪找的房子？我也想搬家。” 胡一非的家里到学校属实不近，开车也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不过是昨天晚上熬夜看小说，导致了早上晚起了十分钟。就十分钟而已，居然会迟到。 这只是被刘老头抓到的第一次，要是还有下一次估计就不是写检讨这么简单了。 程烁摇摇头，“没了，就只有我那一间。” 一间？ 胡一非恳求：“那烁哥，咱俩挤一挤？” “滚！”程烁轻斥。 他连宿舍都不想住，怎么能忍受和别人睡一个房间。 景亦忍俊不禁。 遭到嫌弃的胡一非将视线转移到景亦这边，他记得景亦应该是一个人住，或许可以收留他，“景哥，你家……” “没有！” 说话的不是景亦，而是程烁。 胡一非：“……” 他的小眼神充满了委屈，还有一丝迷茫——他问的是景亦，怎么烁哥变成了嘴替？ 景亦有点不忍心，提出了一个可能性，“要不，你住校吧。” 胡一非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住校的话，十分不自由，宿舍的环境肯定也只是勉强睡觉而已。 “住校还不如迟到呢。” 一旁的孙倩倩放下了手中的笔，“你什么意思，我住校不是住的好好的。”她不是本地人，基本上从初中就开始住校了，也没见有什么不习惯的。 “我哪能跟你比啊？”胡一非哀怨，“您是生机勃勃的小草，我是温室的花朵。” 孙倩倩怎么听这话都不像是在夸她。 四人的谈话被班长打断了，“景亦，数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景亦点点头，起身就奔办公室走去。 常如萍的鼻梁上挂着一副老花镜，见景亦过来，语重心长地说：“景亦，我看你各科成绩都不错，就数学给你拖后腿了，我准备给你印几套题，你看看能不能多空出点时间给数学？” 在数学老师看来，这位同学很有可能是学数学的时间少才造成了成绩的不理想。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景亦真的有认真地做数学题。他准备的数学错题本比任何一科的都要厚。 景亦：“老师，我会努力学好数学的。” 常老师欣慰道：“行，放学之前你来拿卷子，不会的可以随时问我或者问同学。” 景亦：“谢谢老师。” 也许是十月的假期原因，学生们抱怨还没上几天课就马上要迎来下一个月考。上次发挥失常的尖子生们在背后默默努力，期待着能在这次考试里证明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景亦除了在学校的时候，回到家里就是闷在书房学习。程烁叫他吃饭都要叫个两三遍，可以说是茶不思饭不想。 男人的好胜心真的强。 程烁不禁大发慈悲，心说要不下次月考我让让他？这样学下去，人都要学傻了。他想着，等考试结束，一定得带景亦去放松一下。 也正是因为接二连三的考试，才让这些高三学子真正体会到了独属于他们的紧张氛围。 时间走走停停，第二次月考如期而至。 考试的时间定在周四周五，座次表是按照上次考试的名次排的。吴佳瑶在考场里看见程烁和景亦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笑了一下才坐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上。 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会儿，一考场门口来了一位老熟人。 曹日天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杯奶茶放在吴佳瑶的桌子上，女生不太高兴，把奶茶拿起来就要还给他。曹日天嘟嘟囔囔地说：“给你买的你就喝。” 彷佛在说“爷给的你不喜欢也得要”。生动形象地演绎了霸总文学。 吴佳瑶拗不过他，匆匆把他赶走了。一考场都是些好学生，在这拉拉扯扯的太难看。 程烁也真正见到了孙倩倩口中的“学霸对不良少年的吸引力”。 这次景亦倒是没有提前交卷，一直到铃声响起，他才和前面的人一起走出考场。 程烁问：“中午要不要出去吃点好的？” 下午考数学，正是验收景亦的努力成果的时候。 景亦摇头：“考完再说吧。” 第35章 情侣餐 监考老师一人在讲台坐着，另一人在过道中穿梭。 数学考试的两个小时对景亦来说，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考试之前，程烁安慰他说放轻松，你不会的别人可能也不会。 景亦并不紧张。他知道自己数学不好不是一两天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学习也需要循序渐进。但他同样也想证明自己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第42章 考试过程中，景亦望着前桌的背影，莫名地觉得格外安心。 他很少看程烁的背影，应该说他没有认真地看过程烁的背影。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那人专心给他讲题的画面。景亦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埋头答题。 考完数学之后，考场里的学生陆陆续续退场。 程烁没问景亦考的怎么样。这次的数学不难，应该拉不开什么差距。 他隐隐觉得，景亦好像又瘦了点。 他漫不经心地搭上身边人的肩膀，懒洋洋地说：“走吧，哪家餐厅？随你挑。” 景亦似是习惯了这人的触碰，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情绪，“多贵都行？” 程烁并不在意，“当然。” 景亦也不客气，掏出手机搜到了一家评价还不错的餐厅，“就这家吧。” 程烁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半晌后，他点点头：“行。” 二人回家换了身衣服，打车到了吃饭的地方。 中西结合的装修风格，清幽雅致，大厅内是一个一个的小隔间，外面挂着晶莹剔透的珠帘。 很有情调。 服务生先是朝二人鞠了一躬，礼貌归礼貌，只是那眼神有些难以言说。 指引二人落座后，景亦发现服务生走了，不点单吗？ 程烁解释说：“这家餐厅都是套餐，我定位置的时候已经点好了。” 景亦觉得这样很没参与感。 他发现这个雅间看起来很梦幻，连头顶的灯都是粉色的爱心泡泡。怎么看怎么像小女生才会喜欢的风格。 预定的好处就是上餐快。 几分钟后，端着餐盘的服务生身后还跟着一个智能机器人。 十几种菜品小食占满了整张桌子。 “您好，您点的情侣套餐特别版已经上齐了。”机器人发出银铃般的语音。 景亦：“……” ？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继而成冰。 服务生撤离了战场，留下白白胖胖的机器人守在原地。 大概过了十几秒，景亦艰难开口：“你定的是……情侣套餐？” 程烁端起桌子上的蓝色爱琴海喝了一口，“怎么了？这里是情侣餐厅啊，你不知道？” 景亦“……” 他只是在手机上随便选的一家，哪里知道是情侣餐厅？ 他下意识地向下看了一眼，还好他们穿的不是校服。 程烁显然是有点饿了，自顾自地吃了两口。 该说不说，虽然这家餐厅只能点套餐，但是每道菜都不会踩雷。 挺好吃的。 程烁心情不错，粉色泡泡灯下，那张俊脸显得格外帅气。他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和哥来这吃饭吗？” 景亦无语。 但不可否认的是，程烁的话是真的。 他无奈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是情侣餐厅。” “没事，这不是重点。”程烁给景亦夹了一个蝴蝶虾，“你多吃点。” 景亦嘴里嚼着孜然味的鸡米花，如同嚼蜡。 那什么是重点？ 一想到来这吃饭的都是小情侣，他还是有点别扭。好在味道还算可口，盘子里的菜很快见了底。 “吃饱了吗？”程烁问，“要不要再加点？” 景亦拿出纸巾擦手，轻抬眼皮睨着对面的人，“还点情侣套餐？” “校花，吃上瘾了？”程烁挑了挑眉。 景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家。” 临走前，门口的侍应生微笑送客：“欢迎下次光临。” …… 十月底，深秋已至。微风不再和煦，落叶与干枯的枝杈分别，亲吻大地。 七点半的一班考场内，大半的考生已经落座。 程烁本来是踩点进考场的那个，却被某人早早地叫醒，提前到校。 靠墙的第二个座位课桌上，一头浓密黑发的少年正在补眠。 上午考英语，景亦向来不会在临近考试的时候看书，主打一个自信。实则不然，他只是不想给自己压力。 景亦的旁边坐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男生带着窄边蓝框眼镜，盯着景亦看了半天。 他突然起身，右转，“你好，同学，我听说你的英语很好，可以和你握手吗？”男生有点不好意思，“分我一点好运。” “……”景亦此时有点懵。 男生伸出来的手垂在半空，足足十秒左右。景亦见他这么执着，还是抬起了纤细的小臂。 男生面色一喜，赶紧握了一下。 说是握手，其实只是象征性地碰了碰。 程烁眯着睡眼回眸，语气不悦：“吵死了。” 男生见状，赶紧坐回了座位。程烁这个人他还是听说过的，朗水一中的校草，脾气大不好惹。 景亦本来想说谁让你晚上不睡觉，碍于外人在，还是没说出口。 程烁心血来潮，转过身朝向景亦，“英语大神，咱俩也握个手吧。” 他刚睡醒，声音还带着点鼻音。 听在景亦的耳朵里，不乏幼稚的成分——十岁不能再多了。 可程烁的手骨节分明，长而不细，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景亦抬手，本来是想将那人的手拍开，没成想被程烁抓住，捏了一下。 带着点报复性的意味。 景亦后脑一麻，将手抽出来，低声说：“别犯病。” 第43章 程烁挨了骂，却觉得十分有意思。 景亦每次炸毛的样子，都太合他的胃口了。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人是只小刺猬，可相处下来，小刺猬却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一天的考试下来，看得出学生们都累了。年级前十各回各家，而剩下的高三狗还要继续上晚修。 不怨天不怨地，只恨自己不努力。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月考的成绩将在下周一公布，这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学生们纷纷感叹：学校领导终于是个人了。 第36章 美人浴 程烁没忘记，之前想过等这次考试结束要带景亦好好放松一下。 只是—— 景亦会喜欢什么样的放松方式呢？ 打游戏？pass 体育运动？好像算不上放松。 这让母胎solo的程烁十分头疼。 程烁点开微信。 程烁：周末放松一下？ 胡一非：pentakill？ 程烁：换一个。 胡一非：ktv？ 程烁：找点适合你景哥的。 胡一非：？ 胡一非：烁哥你是不是大冒险输了？ 程烁：让你想，别废话。 过了半分钟—— 胡一非：要不钓鱼吧？景哥喜静，应该会喜欢。 程烁：他是十八，不是八十。 胡一非：…… 他表示爱莫能助。 景亦这个人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他好像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事，也很难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程烁心中烦闷，将手机丢在床上，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是周六的清晨。 程烁是被一条微信消息震醒的。 贺晨：打球吗？ 程烁看了一眼，没回复。 半小时后，再次睁眼，他拿起手机回了两个字。 【不去。】 人有三急，程烁正在体验其中之一。 他开门直奔厕所。 许是刚醒耳朵并不能正常工作，他甚至没听见里面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 程烁推开门，卫生间里水汽氤氲，连镜子都蒙上一层白色的雾。 中间站着的人一丝不挂，水流顺着他洁白无瑕的身体蜿蜒至脚踝，在雾气的笼罩下，看不清表情。 但可以想象。 湿漉漉的头发下小鹿般迷茫的琥珀色双眸和微微泛红的脸…… 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湿气混着沐浴露的香气袭来，程烁的鼻腔一热。 景亦在洗澡——程烁得出结论。 而他的大脑也在这场视觉盛宴的震撼下，彻底清醒。 “你怎么不锁——” 程烁话没说完，“砰”的一声，他的鼻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风。 里面的人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半小时后，程烁从卫生间出来。 景亦的头发半干，穿着家居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阴沉，与外面雾蒙蒙的天气不相上下。 程烁从茶几上拿了一个橘子，“都是男人，看一下没什么的吧？” “……” “再说了，我也没想到你洗澡不锁门。” 景亦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听不见吗？” “我没注意，”程烁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大不了我也让你看一下？” “不用。” 程烁补充道：“其实刚才我什么都没看清。” “……” 他还想要看得多清楚？ 程烁继续找补：“真的。” “打住。”景亦终止了话题。 过了一会儿，景亦从卫生间吹干头发出来，程烁还在客厅坐着。 “你不生气了？”他问。 景亦瞥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没生气。” 男人也会嘴硬？ 程烁不解，如果不生气的话，刚刚是——害羞了？ 其实还真不能怪他。据他所知，景亦一般都是晚上洗澡，谁成想今天怎么就改成了早上。 待景亦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程烁本来想问他吃没吃早饭，可看这样子，景亦显然是要出门。 “你要出去？” 景亦在玄关换鞋：“我去书店，买点学习资料。” 程烁在抽屉里找了两袋零食，就去书房打开电脑，开了一把游戏。 书房的门没关，可以隐约听到门口的动静。 半小时过去，砰的一声关门声传来。 有人回来了。 景亦将纸袋里的书本放在书桌上，把剩下的递给程烁，“这是给你的？” 程烁连忙摘下耳机，“给我的？” 礼物？ 还有这种好事？ 景亦点头：“嗯。” 确实是特意给他买的。 程烁心中一喜，游戏角色直接挂机。他迫不及待地将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了。 《楷书天天练》五个大字跃然于眼前，落款处还有一位书法家的名字。 这是—— 字帖！ 景亦这是嫌他字丑？ 现在是流行这么送礼了吗？ 程烁刚要发作，只听景亦说：“你的卷面分扣的太多，如果你好好练字的话，应该能提升不少。” 他还真的是好心，程烁在数学方面帮了他，他理应回报才是。 第44章 之前忙着考试没时间去买，所以这次去书店的主线其实是买字帖，顺带着买了两本学习资料。 程烁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平静少许。 任何一个人被别人把自己的缺点光明正大地说出来，都不会太好受，即使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 更何况还是程烁这样的天之骄子。 景亦嘴角上扬，鼓励的话脱口而出：“加油，你可以的。” 程烁：“……” 中午的时候，谁都不想做饭。主要是主力程烁不想，因为程校草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 二人随便叫了个外卖，饿不死就行。 下午的时候，班级群发来了通知—— 每人交一张生活照给班主任。 说是可能会将优秀学生的照片挂在表彰墙上。 景亦不喜欢拍照，只能现拍。 穿什么衣服就成了问题。 生活照，如果再穿校服就显得太刻意了。 他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拍了个正脸照，发了过去。 而程烁手机里刚好有现成的。 那是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关女士给他拍的，说是要记录一下最帅的儿子。最后还用微信发给了他，程烁直接将照片转发给班主任。 景亦发完照片，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以为是班主任的回复，点开来看。结果发消息的人是贺晨。 他发来了一张照片——贺晨头上戴着发带，正在进行扣篮的动作。任谁看都会觉得十分帅气。 但一个大帅哥天天在景亦眼前转悠，他已经免疫了。 景亦回复【？】 chen：不好意思，发错了。 chen：本来是发给班主任的。 jy：没事。 chen：你们班也要求发照片了吧？ jy：嗯。 chen：看看你的？ jy：有机会你会看见的。 贺晨当即就明白了景亦的意思，他的成绩那么好，是一定会上学校表彰墙的。 然而景亦发消息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找了个借口而已。 给别人发自己的照片感觉怪怪的。 第37章 查资料 周日，阳光正好，云朗风清。 正是写作文的好日子。 并不是。 景亦之前把其他作业都完成了，只剩下一篇语文作文。 不知怎么的，他在手机上查资料的时候，有个网站总是打不开。 要不用一下程烁的电脑？ 客厅里没动静，次卧的门关着，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还在睡。 景亦发了一条消息。 【醒了吗？我想用一下你的电脑。】 半分钟后—— 火乐：开机密码是我生日。 景亦的眉心一蹙，这他哪里会知道？ jy：你生日几号？ 火乐：你连我生日都不知道？ 火乐：你果然不爱我！ 景亦有点头疼。 jy：你别犯病。 程烁先是发了一个难过的表情包。 火乐：0601。 景亦低笑。 jy：这个节日和你很配。 火乐：你是不是在笑？ jy：没有。 火乐：放屁！我都听见你笑了。 jy：…… 火乐：咱俩是不是有病？就隔着一面墙还要发微信。 jy：不是一面。 火乐：？ jy：我在书房。 景亦懒得再和小孩拌嘴，他打开程烁的电脑，输入密码【0601】。 桌子上的无限鼠标他用不习惯，老是点错。 景亦的右手轻轻一划，鼠标刚好落在右下角的一个弹窗上。 咔—— 24寸大屏幕上出现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好巧不巧还是两个男人的。 幸好电脑上连着耳机，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听到耳机里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 那股狠劲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几抹红晕爬上景亦的脸颊。 他找不到退出的x号，只得关闭了整个浏览器。 景亦先是打开了书房窗户，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涌进房间内，然后闭上双眼，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一口气。 咔哒—— 书房的门开了。 “你干嘛呢？还关门。”程烁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刚起床的嘶哑。他揉了一下眼睛，视线变得更清楚了一些。 椅子上的人措不及防和程烁的视线对视了几秒。 景亦腾的坐起，心虚地逃离了犯罪现场。 程烁很快捕捉到了他的异样，瞪大眼睛说：“你不会是……” 景亦在洗手间重新洗了一遍脸，热意逐渐消退。 程烁站在厕所门口，像是抓捕到罪犯的警官，单手撑在门框处：“老实交代，你刚刚……” “没有。”不等他说完，景亦直接否认。 程烁似笑非笑地说：“我还没问，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景亦：“……” 程烁：“男人嘛，懂的都懂。” 景亦硬邦邦地说：“你去做饭。” 程烁只得领命。 这人一害羞就转移话题的小习惯，挺明显的。 * 周一的一班教室，死气沉沉的，不仅是因为要补作业，更是因为月考的成绩将会在今天公布。 第45章 如果说第一次月考是试试水，同样也是第二次考试的标杆。有了对比，才有伤害。 胡一非迫切的想找点安慰，后面的两个大神是指望不上了。他把希望放在同桌身上，“你这次发挥得怎么样？” 孙倩倩被这没由来的一问问得一愣，转而明白过来他问的是月考。 “一般般吧，我觉得我每次发挥都正常。”她补充道，“每次都很稳定。” “好吧。”胡一非情绪低落。 孙倩倩怕他听不明白：“和你一样稳定。” 胡一非：“……” 本来是想给自己找点安慰，没成想自己竟然成了别人的安慰。 周一第一节照例还是班会。 陈丽娜今天竟然穿了一双运动鞋，淡粉色的运动套装显得她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脑后的头发扎了个不算长的马尾。 她走上讲台：“班长把多媒体打开一下。” 齐瑞明拿出钥匙，黑板上的大屏幕缓缓落下，占据了半个黑板。 “改成投影模式。” 班里的高科技设备一般都是班长负责，哪科老师需要就打开，用不上关上，省电又省事。 大屏幕里先是出现了“高三年级月考成绩单”的大标题。 班主任将摄像头停在表头处，不紧不慢地说：“有没有谁觉得自己这次考的特别好的？” 集体沉默。 “这么谦虚？”陈丽娜扫视台下一周，“其实咱们这次的成绩比上次好。” 班里大部分松了口气。 她将成绩单上移，直接看向末尾。 胡一非焦急地数着自己的名次，倒数第十一。 呼—— 进步了一名。 “后十名的同学成绩与第一次比较，也有提升。”陈丽娜说，“看来写检讨挺有用的，500字，不用我多说吧。” 成绩中段的同学没什么可说的，四平八稳，努努力就能追上来。 班主任将摄像头向上，露出了前几名的名字。 “程烁”两个字出现在最上方的位置，毫无疑问，他是第一。 “程烁，非常不错，又回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陈老师的脸上浮出笑意，“别骄傲，景亦和你就差了不到十分。” 程烁的名字下方就是景亦。 虽然总分差的不多，但景亦口算了一下，他俩的数学相差足足32分。 真是遥远的距离…… 程烁不以为然，成绩这种东西都是给别人看的，他不太在乎。 他低声对景亦说：“不错，数学有进步。” 景亦心里清楚，他的进步有程烁的功劳。程烁不厌其烦地给他讲题，为他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班主任得意道：“哎，年级前二都在我们班，我终于能说我是一班的班主任了。” 剩下的时间她简单讲解了一下月考卷子，对错误率高的题目重点讲了一下，然后将时间给了蝉联两次英语考试第一的景亦。毕竟有的时候，学生才是最了解学生的人。 “景亦，你给大家说说你怎么学英语，怎么做题的？” 突然被cue到的景亦先是一愣，转而站起身。 班里学生的目光打在他的身上，有羡慕、有崇拜、还有好奇…… 他开口说：“除了背单词和词组之外，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语感。” “……” 有点难。 陈丽娜：“具体说说呢？” 景亦如实说：“或许多看看美剧和听英文歌曲会有帮助。” 第38章 没早恋 翌日，一道细闪划破天际，闷雷阵阵，随之大雨倾盆。 大课间的教室内吵吵闹闹，景亦望向窗户，玻璃上水幕如注，右眼皮轻轻地抽动。 王木子来找景亦，他下意识地拿出语文书。 “班主任让你去一趟李主任办公室。” 景亦闻言一怔。 办公室里。 李主任和陈丽娜在办公桌相对而坐，侧面坐着一位中年女人，应该是哪位学生的家长。 当当—— 景亦敲门。 “进。” 景亦站立在侧，“老师，您找我？” 陈丽娜正色问道：“景亦，你认识吴佳瑶吗？” 景亦思索片刻，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他们应该算不上认识吧？ 中年女人见少年沉默，心中更是肯定，开口道：“你是不是和我女儿早恋了？” 月考成绩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吴佳瑶的名次从第一名跌出了年级前十，也急坏了她的家里人。这名中年女士正是吴佳瑶的母亲。 景亦回答的斩钉截铁：“我没有。” 办公桌上是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女人指着纸张说：“这是我女儿写给你的，你还不承认？”这张纸是她在家里的垃圾桶里翻出来的，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确实是有景亦的名字。 少女情窦初开，自然是没心思学习。而且景亦的这张脸，确实能令小女生着迷。吴佳瑶的妈妈理所当然地将景亦当成了女儿成绩下滑的始作俑者。 少年的沉默更是激起了女人的负面情绪。 李永浩安抚道：“这位家长，你先别激动，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知道这封信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没和她早恋。” 相比之下，景亦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但确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第46章 与此同时，一班教室内。 众人的吵闹声混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此起彼伏。 程烁回来的时候，旁边的座位空着。 景亦不在。 胡一非转过头说：“你们知道吗？我刚才路过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有个学生家长找来了，看样子来者不善。” 程烁眉心一跳：“来找谁的？” “班主任和李主任都在里面，”胡一非反应过来，“好像……对了，景哥刚刚是不是被叫走了？” 程烁二话没说，迈着大步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不等里面的人说话，推门而入。 陈丽娜看向来人，眼神中透着诧异，程烁居然会主动来办公室？ “程烁，你有事等会再说。” 她转头对女人说：“佳瑶妈妈，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个并不能作为他们早恋的证据。” 顶多就是吴佳瑶单方面的喜欢。 中年女人似是要说什么，却被程烁直接打断，“情书是您女儿给景亦的没错，当时我在场，他根本没收。” “……” 女人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了，这少年的意思是说，自己的女儿单恋不成反被拒绝。饶是谁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她从挎包里又拿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那我也就不用再顾忌你的面子了，都看看吧。” 陈丽娜伸手接过，打开来看。 这上面的大概意思是说：我们现在不能早恋，等到毕业之后，我同意和你在一起。落款是—— 景亦。 女人抬高了音调：“不是没收吗？那怎么还有了回信？”她本来是不想把这张纸拿出来的，想给彼此都留一些颜面。 因为这上面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写信的人对自己女儿的爱慕之情。 让她一个做母亲的都难以启齿。 班主任的脸色五味杂陈。 程烁将白纸扯了过来，开头的问候语是——亲爱的瑶瑶。 打死那人都不会写出这种话吧？ 他大致扫了一眼后面的内容，笑道：“这根本不是景亦写的，他的字哪有这么丑。” 景亦余光一扫，肯定地说：“我没写过这些。” 陈丽娜和李永浩更是对景亦的字迹再熟悉不过。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你，给我女儿写了情书？”女人的眼中写着不可置信。 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仅仅是为了让瑶瑶开心？ 她想不明白。 景亦：“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程烁见女人不死心，开口说：“如果他真的和你女儿早恋，为什么他能考年级第二。没事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现在的家长，听风就是雨。 女人一愣，几秒后才发现这小孩竟是在教训她。 “不是才年级第二吗，我女儿上次是第一。” 程烁懒洋洋道：“不好意思，这次的第一是我。” “……” 主任办公室里只剩下李主任和学生家长。 陈丽娜带着两个学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这次的事情是个误会，但你们也要引以为戒。”陈丽娜说，“现在的小女生喜欢帅哥，你们可得坚守本心，别落入虎口。” 景亦：“……” “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其他的事情都往后放一放，等毕业之后随便疯。”班主任加重了语气，“听见了没？” 这可是她心头的两个宝贝疙瘩，今年的高考还指望他们拿个省状元回来。 可不能被带跑偏了。 “听见了。”程烁答。 陈丽娜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你们互相监督。” 景亦：“好。” 二人回到教室，胡一非探着小平头走在吃瓜第一线。 “哥哥们，发生什么了？” 程烁漫不经心地说：“你景哥差点失了清白，多亏我到的及时。” 景亦出奇地没反驳。 孙倩倩抓住重点，“校草，你这一番操作是不是叫‘英雄救美’？” 程烁给她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 胡一非似懂非懂：“所以现在，景哥的清白还健在吗？” 孙倩倩在他头发上呼了一巴掌，“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当然在了，我磕的cp肯定是完美的。”程景cp的清白由她来守护。 景亦：“……” 他突然有一种想要拉黑这几个人的冲动。 第39章 情侣装 月考成绩刚出没几天，学校楼道里的表彰墙果然派上了用场。与其说是表彰墙，不如说是照片墙。榜上有名的人，首当其冲就是这次月考的前十名。 红色背板上是排列整齐的十张照片。成绩优异的学生不免带着些刻板的书呆子气，唯独前两张除外。 第一张是程烁，少年穿着黑色的t恤，不长不短的头发恰到好处地做了一个造型，他坐在沙发上，侧颜帅气夺目。 第二张是景亦的自拍，他的颜值自然是不用多说，经常有学校内的女生说他“穿麻袋都好看。” 二人的照片并排贴着，不难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出奇地相似——同款t恤。 这么巧？ 孙倩倩走在磕cp的最前线，毕竟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和主角随时交流。 第47章 课间，她转身看向后座，“你们小两口好甜啊，拍照都穿情侣装？” 景亦：“？” 程烁挑眉：“什么情侣装？” 孙倩倩解释说：“楼道里的照片墙，你们穿着同款t恤，一黑一白。你们不知道？！” 景亦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那天他拍照穿的那件白色上衣，好像还真是程烁给他的那一件。可他只是在衣柜里随手拿的。 程烁不以为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在别人听来，他这话更像是默认。 胡一非惊呼：“真是同款？烁哥，给我也弄一件？” 程烁摆了摆手，“你一边待着去。” 照片墙在高三的楼层，许多低年级的学妹们过来欣赏帅哥的风采。 程烁本来就是朗水一中的风云人物，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骚乱。背影cp的热度刚过去没多久，二人的情侣照又席卷了学校论坛。 【看看！真的很配哎。】 【哇，上次的背影再配上这两张脸，太好磕了吧！】 孙倩倩见状，翻出了上次草稿箱里的标题修改成【震惊！我在前桌沉浸式磕cp。】配图是二人的课桌照。 底下的评论不断—— 【不会吧？他们还是同桌？】 【我去，居然是真的？】 【姐妹，你也太幸福了吧！】 【多更点夫夫日常吧qaq……】 孙倩倩作为“程景”的cp粉头子，心中的自豪感爆棚。 某节课课间，程烁望着楼道里的照片墙微微出神。别人以为他是在欣赏自己，其实他是在看景亦。 看来他的眼光不错——这件衣服果然很适合景亦。 晚上，书房的暖黄色灯光柔软地铺洒在少年的身上。 程烁刚给景亦讲完了一个数学必考题型，余光扫到了书桌上的理综卷子。 姓名处写着“景亦”。 他拿起来，打开看了两眼，问：“你知道你的物理大题为什么扣分吗？” 景亦：“不知道。” 程烁指着答题处的公式，用手指掸了两下，说：“你的过程写的太少了，老师看过程给分，很难不让人怀疑你这是抄的别人的答案。” 景亦一怔，他确实是有这个毛病。准确来说是有点强迫症，他宁可把过程都写在草稿纸上，尽可能地让试卷干净一些。 却没想到这竟然也是扣分的根源。 “我现在知道了。”景亦乖巧道。 程烁轻笑一声，就准备去开电脑。 景亦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不怕我的数学成绩上去，然后总分超过你吗？” 程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满不在乎地说：“欢迎你随时把我拍在沙滩上。” 叮咚—— 程烁拿起手机，是胡一非发来了一张截图。 学校论坛的首页。 胡一非：烁哥，你们这么高调真的好吗？ 程烁：哪里高调了？ 胡一非：我早看出来了，你俩不对劲。 程烁：？ 程烁：你别被论坛上的小女孩带偏了。 胡一非：你自己想想，你对景哥是不是和对别人不一样。 程烁的视线停留在这句话上，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他心虚地删了和胡一非的聊天记录。 * 接下来的几天，景亦觉得程烁有点反常。 不仅在教室的时候，刻意跟他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就连回家的路上话也少了不少。 他不知道自己是有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个大少爷。 景亦索性由他去了，他也难得过了几天消停的日子。 而程烁这几天一直在回味胡一非的那句话，他搞不清楚“不一样”到底来自于什么。他是一根筋，和学习一样，越想不明白他就越要想。 纯纯找虐。 最后一个念头萌生：难道是喜欢？ 这颗种子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之前意识不到还好，一旦他有了这个猜想，种子便在心底疯长。 程烁开始想是不是因为人们常说的“日久生情”？ 他第一次有了想从三居室搬出去的想法。 于是二人进行了长达近一个月之久的“冷战”。 平日里，除了一些必要的对话外，基本没有多余的交流。 在这期间，程烁回了一次家。关玉琳问他想不想出国留学，如果想的话现在就要着手准备了，程烁一口回绝，说国内挺好的。 * 11月末，已达秋末，寒意料峭，初冬的风已经率先抵达北方的城市。 二人的冷战是由程烁开始，也是因他结束的。 程烁终于与自己和解。 考完试的这个周六，程烁没睡懒觉，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景亦正坐在餐桌旁喝牛奶。 “早。” 景亦闻言，望向窗外，日出东方，没错。 程烁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坐在他对面，问：“今天想吃什么？” 他们默契地谁也没提前些天的“冷战”。 景亦莞尔：“饺子。”他顿了顿，“会吗？” 包饺子？ 程烁沉默，缓缓道：“我还真——”他话锋一转，“你真想吃？” 又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吃什么饺子。 景亦眨眨眼，“嗯哼。” 第48章 “我不会。”程烁说得理所当然，丝毫不含糊。 “……” 中午，厨房的锅里冒着浓浓的白雾，几十个速冻饺子在里面洗着滚烫的热水澡。 搓背的人是景亦。 一刻钟后，程烁嚼完嘴里的第十八个饺子，甜甜地说了一句：“哥，你手艺真好。” 景亦将面前的碗推到对面，从嘴里蹦出三个字：“你洗碗。” 第40章 家长会 景亦和程烁回到了往常的相处模式。 三居室新添了一位新成员，为了逃避做家务，程烁买了一个扫地机器人。 他本着“只买贵的”和“一分钱一分货”的理念，挑了一个最贵的，结果真是货真价实。 景亦觉得新奇，感叹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高三之后的考试基本不分期中期末，11月末的考试实则是期中考试。不知不觉中，高三上学期已经过去了一半。班主任在考试之后发布了要召开家长会的通知。 由于是学校统一要求的，所有人的家长都必须到场。 胡一非恹恹道：“完了，不知道是我妈还是我爸来，估计又得挨批。” 他转头看向后排的两个学霸，心道怎么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孙倩倩刚吃了一个果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没事，还有我陪你呢。” 她这次确实退步了，但排名还是在胡一非前面。 “谁也救不了我，要是我的成绩像景哥一样就好了。”胡一非满脸憧憬，“那我做梦都要笑醒。” 孙倩倩给了他一拳，“少做这种美梦，做梦也是需要门槛的。” 胡一非：“……” 说好的陪我呢？ 程烁没说话，他发现景亦整个人的情绪有点消沉。 难道是因为家长会的原因？ 大课间，景亦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他迟疑了一下，说：“老师，我家长来不了。” 陈丽娜不了解景亦家里的情况，问：“是有事吗？那你让家长给我打个电话。” 景亦沉默。 办公室里的老师学生来来往往，陈丽娜带着景亦去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墙角处的灰尘，正没精打采地躺在地上。 “怎么了？” 景亦垂下眼帘，低声说：“我妈不在了，我爸……他很忙，基本上不管我。” 平时一向用冷漠包装自己的景亦卸下了伪装，脆弱地令人心疼。 陈丽娜一直以为景亦的家长会以如此优秀的儿子为荣，不成想却是这种情况。她突然有点心酸。 她缓缓开口：“那你现在是自己住呢？” 景亦犹豫了。 他想到了程烁。 几秒后，他点点头。 好在景亦品学兼优，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陈丽娜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来不了也没事，好好的，别有压力。” “谢谢老师。” “有什么事可以和老师说。”班主任不太放心。 “嗯。” 景亦呼了口气，回到教室。 程烁的视线从门口就一直落在景亦身上，直到他坐下，“你去哪了？” 景亦如实说：“办公室。” 程烁没再问。 下午的家长会上，学生家长们整齐地坐在一班教室里，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各科老师在时刻准备着，他们需要在各个班级里随时出现。 程烁将关玉琳带到座位上的时候，班里的家长差不多都到齐了，旁边的位置果然是空着的。 ——景亦的家长没来。 程烁曾经在景亦的卧室床头柜上看见过那个相框，女人的眉眼和景亦很相似，应该是他的母亲。从照片上来看，景亦和妈妈的感情应该很好。 可他从没见过景亦的母亲来过，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还有那条朋友圈。 这一切，再加上空空如也的座位…… 程烁从教室出来的时候，景亦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 【在学校还是回去了？】 此时，一中操场，许久无人打扫的看台上，一个神色淡漠的少年正坐在中间那排。秋末初冬的微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洁白饱满的额头。 校服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正是程烁发来的消息。 景亦打字——【操场。】 几分钟后，一抹瘦高的身影出现在操场跑道上。那人三步并作两步上了看台，也许是跑得有些急，呼吸稍显急促。 景亦抬眸看向来人：“这么快？” 教学楼离操场还是有点距离的，速度可观。 程烁缓了一下，开口说：“怎么坐在这？脏不脏？”看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可景亦的坐着的那块却是干净的。 他倒是不傻。 景亦双目微阖，“想来吹吹风。” 金乌西坠，程烁自上而下打量着坐着的少年，那张完美无暇的脸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好看。 微凉的空气在他们之间缓缓流过。 他开口问：“在等我？” “是啊，”景亦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在等你带我回家。” 程烁一怔，心中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 他不禁莞尔，“走吧，回家。” 景亦问：“不用等家长会结束吗？” 第49章 程烁：“结束之后我妈自己回去就行。” 景亦挑眉，妈宝男今天突然转性了？ 一班教室内的关女士措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天凉了，果然要多加衣服。 他们到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快递员来送快递。 景亦在网上买的多肉到了，他买了好几盆，在阳台上摆了一排。 三居室顿时多了些生活的气息。 程烁看着一盆盆瘦瘦小小的植物，“你确定它叫多肉？” 景亦又调了调盆栽的位置，“我买的时候，主播展示的是它们的两倍大。” 程烁有点想笑：“这你也信？” “之前信，现在不信了。”景亦说，“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程烁猜测：“不能轻信别人？” 景亦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摇晃两下，“no，这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程烁：“……” 晚饭吃的是清汤面，程大厨做的。 景亦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面条，问：“是生活费不够了吗？” “？”程烁无辜道：“不是你说的要吃清淡的吗？” “……” 倒也不用这么清淡。 吃完饭，程烁才看到关女士发来的消息。 有好几条。 【开完了。】 【我回去了。】 【我才知道，年级前十不用上晚自习？】 【什么时候回家？】 程烁沉默。 最后打字——【放假就回。】 第41章 没机会 这天晚上，程烁难得地做了一个梦。梦很简单，内容却很丰富。 他梦到了在朗水一中的操场上，在夕阳和蓝天的见证下，他和景亦坐在看台，景亦含笑看他，那笑容令天地都失色。景亦的唇颜色很浅，形状好看，他很想……然而他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了。 他的手抚上景亦的后颈，唇齿相贴，是想象中微甜的味道。景亦没反抗，由着他亲。 程烁不可否认，他爽到了。 * 家长会之后，班里的学习氛围比之前更浓了一些。 不知道家长会上老师说了什么，班里的一些不爱学习的学生明显有了变化。办公室里找老师讲题要排队，在教室里也是。 程烁一改常态，别人找他问题他会耐心解答。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景亦的语文课本在教室里相继传阅，以至于语文课上景亦找不到课本。 程烁把自己的推到中间，示意他先看这本。 这节课学习文言文，晦涩难懂的文字在李老师声情并茂的讲述下，变得有趣。老师很快地抛出了一个知识点，景亦见程烁没动作，他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程烁瞬间懂了，下颌轻轻一扬，意思是“你来”。 景亦握笔，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他先是看一眼黑板，又很快落笔，数次下来，程烁的书上已经留下了不少笔记。 认真的男人很有魅力，程烁观察着旁边人的一举一动。这节课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老师身上，却是他上的最专注的一节课。 程烁觉得他好像是沦陷了。 老祖宗说得没错，美色误人。 下课后，景亦的语文书才被送了回来。是班里的一个女生忘了还回来，她连连道歉，景亦表示真的没关系。 他对照着程烁的课本，将这节课的笔记誊抄了一遍。 胡一非扭过头，盯着景亦看了几秒，问：“景哥，你这发型在哪里剪的？怎么显得人这么……帅。” 他本来想说“好看”，但又觉得这个词不能形容男生。 有点突兀。 景亦笔尖一顿，“学校门口随便找的一家。” 孙倩倩从厕所回来正好听见二人的对话，“景亦帅和tony没什么关系，人家是脸长得好。” 胡一非有点挫败。 她继续说：“景亦这张脸，光头都好看。” 景亦：“……” 下午数学课下课，一班门口来了一个女生。她对第一排的男生说，帮她叫一下景亦。 男生照做。 景亦望向门口，他认得这个女生，是吴佳瑶。 她的脸上有点难为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来的。 景亦起身出门，跟着吴佳瑶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绿色的“安全出口”四个字在昏暗的楼道里格外醒目。 “对不起。”女生嗫嚅道。 景亦还没来得及说话。 她继续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想到我妈会直接来学校找主任，更没想到会影响到你。” 景亦说：“你不用放在心上，都过去了。” 吴佳瑶低着头，眼神躲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回信不是你写的，其实是曹日天想哄我开心，是我误会你了。” 景亦：“真的没事。” “我就是想说。”吴佳瑶轻咬下唇，抬起了头，鼓足勇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毕业之后你想谈恋爱的话，可以考虑我吗？” 景亦愕然。 也许是女生的眼神太过坚定，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不能给出不负责任的回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相信爱情。所以……”他微微一顿，“我从来没想过谈恋爱。” 吴佳瑶叹气：“我知道了。” 第50章 回到教室，程烁的周围围了几个女生在问数学题。他挤不进去，在过道排起了队。 可惜校草讲题是限量的，累了就休息。两三个女生悻悻而归。 景亦好不容易回到座位上。 胡一非也来凑热闹，拿了本练习册过来，“烁哥，这两道题给我讲讲。” 程烁拿出手机回了一条消息，毫不留情地拒绝：“今天累了，不讲了。” 胡一非：“？” 难得想学习一次的胡一非欲哭无泪。 程烁将手机扔回桌兜里，看着景亦：“你现在知道自己享受的是vip待遇了吧。” 景亦没搭话。 他拿起之前随手放在左上角的语文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淡淡地问：“你是不是偷偷练字了？” 程烁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小秘密一般，别扭道：“你偷看我的书？” “随手翻了一下，练得不错。”景亦中肯地评价。 程烁胡乱地把书放进桌兜里，被他夸得有点心乱。 “你刚刚去哪了？” 景亦诚实道：“吴佳瑶找我，和她聊了一下。” 程烁本来是想转移话题，没成想还真的问出了点内容。他眼底浮出一丝警惕的光，“她找你干嘛？” “跟我道歉，然后问我她还有没有机会。” 程烁不用问也知道那人会怎么回答，但他还是问了，“那你怎么说的？” 景亦偏不按常理出牌，“我说有。” ？！ 程烁如临大敌，“你来真的？” “假的。”景亦瞥了他一眼。 明知故问。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下午的物理课上，物理老师心血来潮对班里进行了一次小考。卷子是新印的，上面还透着淡淡地油墨香气。考试内容大概就是上节课讲的知识点为主，再加上部分之前学过的内容。 做大题的时候，景亦想到那人上次说的，要把过程写出来，破天荒地几乎把答题区写满。 考试期间，胡一非几次想回头“借鉴”一下后面两位哥的答案，最后只瞄到了三道选择题。 下课铃声响起，试卷的题量不小，班里的大部分人都没写完。 “写到哪算哪，后面的同学把卷子收上来。”物理老师发话。 课间就十分钟，他不好意思再对这帮学生再进行压榨。 第42章 生病了 北方的12月，入冬的氛围席卷大街小巷，与南方城市对比明显。 朗水一中的冬季校服发得晚，不少学生都穿上了保暖内衣。景亦从南方过来，已经记不清上次在北方过冬是什么时候了。他没准备厚衣服，一个不注意，又生了病。 程烁看着坐在沙发上打了十个喷嚏的景亦，嫌弃地找来了药箱，“赶紧吃药。” 这人怎么这么弱，动不动就要感冒。 景亦从早上起来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鼻子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难受。 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很有磁性，“来不及了，先去学校。” 程烁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热，是不是又发烧了？请假吧。” 景亦企图从沙发上站起：“我觉得还能挣扎一下。” 程烁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坐下，“你这样，去了学校也是传染源。” 景亦浑身没劲，只能任由他按着。 “我去学校，帮你请假。”程烁拎起沙发上的背包就要走，“你记得吃完饭把药吃了。” 景亦还在犹豫。 “落下的课我帮你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砰—— 关门声传来。 真霸道啊。 景亦想。 他没胃口，吃不下饭，从药箱里找了感冒胶囊，用牛奶送服下去。 客厅的温度比卧室更高一些，沙发也更软，他不想回卧室，躺在沙发上扯了个毯子盖在身上。 景亦昏昏欲睡，他觉得身上的温度不太对劲。 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火乐：吃药了吗？ 火乐：我帮你请假了，好好休息。 jy：吃了感冒药，家里好像没有退烧药。 他刚发送过去，还没来得及发下一条，对面就来了消息。 火乐：我叫个跑腿去买，你好好在家待着。 jy：你怎么帮我请的假？老师能批吗？ 火乐：我说我是你爸爸？ jy：？ 景亦无语，这人怎么这种时候还占口头便宜？ 火乐：娜姐说知道你的情况，没说什么。 景亦沉默。 火乐：一会儿有人敲门，你记得开。 火乐：应该半小时左右，就有人送药过去。 jy：谢谢。 火乐：再让我听见这两个字，我就揍你。 jy：…… 火乐：不说了，上课了。 放下手机，景亦眼皮发沉，发烧加上感冒药的副作用令他犯困。但想着一会儿有人送药过来，只得强忍着睡意。 中午十二点一刻。 程烁回来了。 日光透过阳台的窗户倾洒在客厅，茶几上是拆开的退烧药和用过的卫生纸。沙发上的人睡得有些沉，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睫毛垂落在眼睑处，鼻头泛红，许是因为没有退烧的原因，两颊泛着淡粉。 第51章 程烁脑海中浮现三个字—— 睡美人。 童话里的睡美人都是怎么醒的来着？ 他还没来得及行动，沙发上的少年长睫微颤，悠悠转醒。 景亦睁开双眸，眼中透着雾气，看起来颇有楚楚可怜之意。 “你怎么回来了？” 程烁给他倒了杯热水，“我不回来，你中午吃什么？” 景亦眸光微动，“我可以点外卖。” 程烁：“外卖高油高盐，你现在能吃得了？” 景亦不吭声了。 他说的有道理。 不过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没饿死。 程烁就是这样的人，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可某些时候却心比谁都细。 程烁在厨房忙活，景亦拿起手机，上面有两条未读消息。 一飞冲天：景哥，我听说你病了。 一飞冲天：严重不？ jy：没什么，有点发烧。 回复完消息，他又扯了一张抽纸，擤鼻涕。 感冒真难受。 二十分钟后，程烁将筷子摆上桌：“过来吃饭。” 餐桌上是两碗白粥，两个小菜。 景亦眼底泛红，垂眸所有所思。 程烁不明所以，“怎么不吃？” 景亦吸了一下鼻子。 程烁试探性地问：“感动到了？” 景亦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喷嚏。 程烁：“……” 吃饭的过程中，程烁发现对面的人只喝粥，筷子连菜都没碰。 只喝粥有味吗？ “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 景亦咽下口中的粥，“不是，这次是真感冒。我怕传染给你。” “哦？”程烁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眼底眸光闪烁：“上一次说怕传染给我是假的？” 他是会抓重点的。 “……” 程烁找了双新筷子，给景亦的碗里加菜，“用这个。”他将筷子放在靠近景亦的一侧。 景亦无奈，其实他现在味觉失灵，根本尝不出味来。 吃什么都一样。 下午，景亦无聊刷起了学校的论坛。他这才知道这些天他和程烁的绯闻传的铺天盖地。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得他脸红心跳。 而景亦不知道的是，前几天热度高的时候更为离谱。 他关了论坛，打开微信小程序，开始养羊。 情绪渐渐平复。 果然人在生病的时候，最容易放飞自我。整个白天，景亦连书的封面都不想摸。 秒针滴答，时间来到六点。 按照常理，放学之后，程烁应该出现在篮球场。 咔哒—— 有人回来了。 景亦从沙发上坐起，“你怎么没去打球？” 程烁换上拖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景亦望着窗外万里无云的蓝天，思考着今天有雨的可能性。 骗傻子呢？ 二人随便对付了一顿晚饭，直奔书房。 程烁难得今天没有打游戏，开始履行诺言，给傻子补课。 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卷子，递给景亦，“物理老师今天夸你了，说你大题步骤写得好。” 景亦看着上面的红色数字，头又开始疼了。 “今天能不学数学吗？”他问。 程烁疑惑：“数学怎么你了？” 景亦直言不讳：“我今天可能对数字过敏。” 程烁：“……” 程烁先是把那张物理卷子上的错题给景亦讲了一遍，又把今天其他课上的新知识点给他过了一遍。 程烁觉得自己像个免费的家庭教师。 不仅如此，还是一位付费的住家保姆。 第43章 逛超市 景亦的发烧持续了两天，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体温恢复了正常。但是感冒的症状还在，鼻头两侧红红的，隐隐有擦破的迹象。 没办法，他擤鼻涕，两天用了四包纸抽。 这天正好是周六。 在沙发上擦鼻涕的景亦冷冷地瞪着一旁笑得喘不过气的人，“有那么好笑吗？” 程烁觉得景亦红红的鼻头像极了某个动画片里的人物。 “不好笑。”程烁敛了笑意。 他下意识地去摸景亦的额头，“嗯，不热了。” 景亦愣了一瞬，“怎么？你比温度计还准？”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程烁说，“要是你烧坏了，我身为室友还得背负个见死不救的罪名。” 景亦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上午十点。 “你不回家吗？” 程烁的视线正好停留在那条消息上。 【儿子，几点回来？我叫司机接你。】 他不放心地问：“你自己可以吗？” 景亦轻笑，“我是感冒，又不是瘫痪。有什么不可以的。” 程烁回了条消息，将手机揣回口袋，“那我明天回来。” “嗯。” 程烁走后，景亦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仔细端详他现在的面容。 眼眶微红，鼻子……更红，与他平日里的样子相差甚远。 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怪不得程烁会想笑。 他的原计划是这两天好好学习，把前两天的课补一补。可两天没出门，景亦觉得闷的慌，他现在只想出去走走。 第52章 家里的水果和蔬菜不多了，冰箱里空了大半。 正好去一趟超市。 可惜今天苦力不在，他买不了太多东西。 景亦换了身衣服，戴上口罩，出门。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他味觉失灵，听力却不差。那是一道从百米外传来的声音。 景亦回过头，一个熟悉的人影小跑着过来。 贺晨。 他捂得这么严实，都能被认出来？ 贺晨和景亦一样，身着宽松的卫衣卫裤，唯一不同的是，景亦的身上套了一件外套。 他问：“你这是要去哪？” 景亦口罩后的声音传来：“去超市。” 嗓音闷闷的，鼻音很重。 贺晨关切地问：“你感冒了？” “嗯。” “我正好也要去买点东西，一起吧？” 景亦点头。 正值周末，“卖得好”超市内人群熙熙攘攘，果蔬区的顾客最多，称重处排起了长队。 景亦有点头疼。 不该选在节假日来超市的。 他不喜欢这种无谓的等待。 二人推了一辆购物车，贺晨推着，景亦跟在旁边走。 反正都要等，景亦挑挑选选了不少东西，不能白来一趟。 少顷，购物车里的商品差不多都是他放进去的，他看了一眼身后推着车的贺晨，“你没有要买的吗？” 贺晨摆弄着手机，“我一会儿去结账那买个口香糖。” 景亦：“……” 他有点不好意思，欲接过购物车，“我还是自己来吧。” 贺晨没松手，“没事，我正好也逛逛。” 景亦到家的时候，时间已近正午。 他拒绝了贺晨一起吃午饭的建议，因为他有点困。 在他看来，睡觉比吃饭重要。 叮咚—— 手机新信息。 火乐：你出门了？ jy：？ jy：你在我这装了摄像头？ 火乐：我在别人的朋友圈看见的。 景亦退出聊天，点开了朋友圈。 他微信好友不多，朋友圈新增也就那么几条。 有一条正是贺晨发的。 【好久没逛超市了。】还有一张图片，看得出他是想拍购物车，顺带着拍到了景亦的背影。 这个背影他自己都要仔细看才能认出来。 今天怎么回事？ 一个两个的都是福尔摩斯吗？ 景亦将手机放在一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屏幕另一端的程烁半天等不到回复，脑补了许多个景亦和贺晨甜蜜购物的狗血画面。 雷的他头皮发麻。 逛完超市他们会不会再一起吃个饭？ 他丝毫不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就好比掌握了伴侣出轨的证据一般，但只是没有名分，不配发作。 餐桌前，关玉琳看着魂不守舍的儿子，问：“想什么呢？” 程烁放下手机，拿着筷子漫不经心地挑着碟子里的菜，“以后没什么事我就不回来了，来回浪费时间。” 关女士一脸受伤，“你现在怎么一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样子，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媳妇，以后有了还得了？” 程烁掏了掏耳朵，有点不耐烦，“你别乱说，现在学习紧，你以为你儿子这么容易就考年级第一？” 确实不难。 关女士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实力。 程烁从小就头脑机灵，从幼儿园开始就比别的小朋友学东西快。这也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省了不少心。 “你的智商难道不是遗传了我的好基因吗？”关玉琳瞥了他一眼。 程烁没说话，心不在焉地继续吃饭。 关玉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来你和那个小帅哥相处得不错？” 家都不想回了。 “还凑合。”程烁口不对心。 其实关玉琳也不是非要圈养程烁，而是韩喆这些日子不在家，她自己待着有点无聊。既然儿子不想回来，她也不强求。 * 402的住户好不容易消停了几个月，在这个周六又再度进入白热化阶段。 秋风飒飒，乌云掩去了斜阳，本应宁静的下午闯进了嘈杂的吵闹声。 老小区的隔音实在是不敢恭维。 景亦正是被这阵声响惊醒的。 楼上这对夫妻吵归吵，只是可怜了孩子。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一阵饥饿感促使他走出卧室。 上午在超市买的两个茴香鸡蛋的包子，虽然有点凉了，用微波炉热一热应该还能吃。 门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像是敲门，倒像是在摆弄什么玩具。 景亦压下门把手，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一个洋娃娃正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他弯腰捡起，“进来吧。” 楼下于她而言，仿佛是个避难所，而景亦是收留她的好心人。 女孩这次没去沙发上坐着，她看着正在吃包子的景亦，想坐得离他近些。 景亦开口：“我感冒了，小心传染给你。” 第44章 打游戏 女孩站在原地没再动，沮丧地说：“哥哥，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老是吵架？” 景亦尽量说得通俗易懂：“可能是在某件事上的观点不一致。” 她不懂。 第53章 “那你和那个哥哥也会吵架吗？”女孩问。 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是好奇。 景亦沉默良久。 他和程烁顶多是冷战。 ——然后那人就妥协了…… 果然男人之间的分歧更好处理一些。 不对，好像她误会了什么。 “我和他，不是你爸爸和妈妈的那种关系。”景亦正色道。 小孩子的心思单纯，以为住在一起的就是情侣。 他能理解。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可是你们住在一起。” 果然。 景亦叹了口气，“我们只是朋友。”他补充道：“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果然生病的人脑子不正常。 他和一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送走了小女孩，景亦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他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住了小半年的地方，他竟会感觉到莫名的陌生。 心中浮起一丝异样的情感。 或许是真的不知道，亦或是不想承认——这种情绪叫想念。 傍晚的时候景昊阳给他发了一条微信，问他元旦要不要回家吃饭。景亦本来想拒绝，想到程烁元旦肯定是要回家的，他删掉了对话框的【不】字，回复【好】。 景昊阳：那我让你小周叔叔去接你。 景昊阳突然叫他回家过节，挺让景亦意外的。毕竟中秋节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交流。他还以为景昊阳彻底把他这个儿子忘了。 但距离元旦，还有大半个月。现在言之，还为时过早。 * 这天晚上，程烁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里除了他和景亦，还有个第三者，他的发小贺晨。 他质问景亦：“你要他还是要我？” 景亦委屈巴巴：“要你。” 他很满足，抱着景亦亲了好久。直到景亦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来，二人的嘴唇才分开。 他觉得，梦里楚楚动人的景亦很好欺负。 夜风微凉。 程烁是被冷醒的。 他沉着脸狠狠地关上了窗户，似是在怨恨冷风惊扰了他的一夜好梦。 翌日清晨，晨光从棉絮般的云层里挤出一丝裂缝。 程烁半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 他阖上眼帘。 半小时后，他被微信消息吵醒了，两条。 胡一非：打游戏吗？烁哥。 胡一非：pentakill。 程烁本来就困，心里还有事，哪有心思打游戏。 程烁：你看看现在才几点？ 程烁：不打。 胡一非：景哥也来。 程烁用双手撑开眼皮，没看错。 他一下子不困了，景亦会玩游戏？ “pentakill”网吧里。 胡一非叫的人里四个已经到位，从左到右依次坐着贺晨，景亦，胡一非和他的初中同学王轩。 他们先是带着景亦打了两把人机，熟悉游戏。 程烁到的时候，景亦差点被初级人机单杀。 “……” 他拍了一下胡一非的背：“你让我坐哪？” 胡一非一抖，立刻说：“你坐我这，我去王轩旁边坐。” 程烁坐下来，脸色缓和了些，“感冒好了？”这话明显是对景亦说的。 左侧的人打了个喷嚏，底气不足地说：“好了。” 谁信？ 五人开了一把匹配。 程烁沉声说：“你选个辅助，跟我。”说着他率先选了个ad位。 景亦：“辅助？” 新手账号的英雄就那么几个，很难选吗？ 程烁侧头看向左边的屏幕，英雄还挺全的。他抬手覆上景亦握着鼠标的右手，选了个奶妈。 冷热交替，景亦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没抽回去。 程烁面不改色：“这是谁的号？” 胡一非：“我的小号。” 景亦的手有点凉，程烁问：“你冷吗？” “不冷。” 程烁放心地把注意力放在游戏内的对局上。他已经做好了下路一打二的准备了，只要不是一打三就行。 五分钟后，程烁终于忍不太住，“下路的小兵和你有仇吗？” 景亦：“没有。” “那你为什么每一个都要a一下？” “你不是也在打？” 有理有据的反问。 程烁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你别动，这些小兵都是ad的，你给我加血就行。” “那给你吧。”景亦大方地说。 “……” 景亦的学习能力用在游戏上也是bug的存在，奶妈的技能简单，十分钟后，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 程烁有点惊喜。 景亦在他的指导下买了回血装备，打团的时候给队友加血加的不亦乐乎。可以说，实实在在是一个“奶妈本妈”。 程烁数过，景亦给贺晨一共加了三次血。 奶妈一定要给队友回血吗？ 一局结束，mvp无疑是程烁。 辅助的强弱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影响战局。之后五个人又打了几局，赢多输少。出乎意料的，程烁今天没发脾气。胡一非很意外。 “我有点饿了，咱们出去吃点？”胡一非提议。 贺晨：“我都行。” 胡一非：“烁哥呢？” 第54章 程烁看向某人。 景亦默认。 胡一非：好好好，都不说话。 五个人里，贺晨和王轩都不吃辣。东挑西选，最后进了一家火锅店，要了鸳鸯锅。 点完菜，胡一非去小料区端了五份调好的小碗过来，先给了程烁一份，又准备递给景亦。 “他不吃葱。”程烁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景亦接了碗，“没事，我挑出来就好。” 锅中的汤底已达沸点，咕噜噜地冒着热气，白雾氤氲，飘香四溢。 胡一非夹了一筷子肥牛，问：“烁哥，你和景哥经常一起吃饭吗？” 景亦：“算是吧。” 程烁微微诧异，景亦不是一直对他们住在一起的事实遮遮掩掩吗？ 胡一非还想再问。 话还没说出口，他的碗里突然多了一个红彤彤的辣椒，程烁凉飕飕的声音传来：“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一顿饭吃完，胡一非提议再回网吧打游戏，景亦无情拒绝，说他作业一点没动。 程烁也说要回去补觉。 胡一非兴致缺缺，说下次再约。 第45章 合得来 胡一非和王轩分别打车回家。 剩下的三人步行回朗水生活二区。 日光被道路两旁的树叶切割成细碎的光点，脚步声窸窣。 贺晨打破了沉默：“程烁，不邀请我去你的‘新家’看看吗？” “我只是借住，”程烁说，“你想去也得征求房主的意见。” 房主脚步一顿，“我没什么意见。” 程烁的脸被风吹得有点疼。 确实哪条租房合同里也没写租客不能带朋友回家。 “我有意见，”程烁自暴自弃，“我那乱的很，没什么可看的。” 贺晨稍感意外，在他的印象里，程烁从没这么谦虚过。 景亦回去之后就开始伏案学习。两天的笔记加上周末作业，他第一次感受到补作业的滋味。 “需要帮助吗？”程烁手里拿着橘子，半个屁股坐在书桌上。 景亦没抬头，纤长的睫毛垂下来，“暂时不用。” 程烁吸了口气，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火锅味。 他在景亦的身边又闻到了熟悉的淡香，“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喷香水了？” “沐浴露吧。”景亦说，“我不用香水。” 程烁又凑近嗅了嗅，他们用的一样的沐浴露，他怎么觉得不太一样？ “有不会的记得问我。” 好巧不巧，景亦还真有，他指着课本上的笔记问，“这是什么字？” 程烁盯着自己写的那个字，几秒后，不确定地说：“‘物’？” 当时写得着急，笔画省去了不少。 “你这草书什么时候能练成楷体？”景亦无奈。 程烁：“……” * 周一的早上并不平静，班里两个住宿的男生在宿舍打架脸上挂了彩。 闹得挺大的。 陈丽娜一早就来处理这件事，两个学生的家长都不依不饶，非要学校给个说法。学校表示，你们这是互殴，我们能给什么说法？ 早读课上没有老师看着，班里乱作一团。 胡一非面朝后坐着，“他们两个表面上看起来还挺好的，没想到私底下关系这么僵。” 孙倩倩：“这就叫‘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要被假象蒙蔽。” 景亦和程烁默契地对视一瞬。 “哎，”胡一非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吗？” 程烁调侃：“为爱大打出手？” 胡一非：“怎么可能？听说是其中一个打游戏影响到另一个睡觉了，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 胡一非继续说：“幸亏我不住宿，相处时间越长越容易出现矛盾。” 孙倩倩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多情侣结婚之前感情很好，结婚之后就出现一大堆问题。” 胡一非表示赞同：“有道理。” 景亦：“……” 程烁：“……” 为什么他们之间没出现过矛盾？ “要我说呀，”孙倩倩满脸憧憬，“要是有个和我各方面都合得来不吵架的，我就直接嫁给他。” 胡一非：“你要求这么低？” 孙倩倩补充：“前提要是帅哥才行。” 程烁觉得，景亦好像各方面都符合…… “烁哥你那是什么表情？”胡一非扭头，“景哥你说呢？” 景亦不置可否。 第一节课，陈丽娜还没处理完纠纷，班会课上自习。 趁着这个时间，景亦继续学上周落下的的课。两天的时间，要学的知识点不少。因为到了高三下学期基本都是复习加巩固，所以老师基本要在上学期把两个学期的课讲完。 虽然不难，但架不住量大。 令人意外的是，胡一非居然也开始学习了。他爸说，只要考试能考进年级前二百，就给他换最新款的手机。在物质欲望的驱使下，他觉得可以努力一把。 毕竟后桌坐着两位学霸，不好好利用一下优势，也太暴殄天物了。 可现在其中一位忙着自学没空理他，而另一位在补眠。 下课后，一班门口来了一个女生。扎着高马尾，脸上化了淡妆，是来找人的。 第55章 胡一非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论坛上校花评选的……第几来着？” 女生和第一排的同学说了句话。 程烁被叫了出去。 景亦下意识地望向门口。 女生不知道给了程烁什么东西，程烁揣进口袋里。女生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看得出很开心。 没几分钟，他就回到了座位上。 胡一非扭头问：“烁哥，那女生是谁啊？” “我妈一个朋友的女儿。”程烁回答。 胡一非试探性地问：“<a href="" target="_blank">青梅竹马？不对，两小无猜？”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景亦笔尖一顿。 “不算，”程烁否认，“我不想理她，就是怕我妈一直念叨。” 孙倩倩从办公室回来，问：“刚刚在门口那个美女是覃姿吗？” 胡一非迟疑地点点头，“好像是叫这个。” 孙倩倩：“她来找谁啊？” 胡一非：“找烁哥。” “！”孙倩倩顿时觉得她高举的“程景”大旗晃动了一下。 语文课上，李老师抽查上周布置的课文背诵。景亦的手在桌子底下攥起了拳，程烁没跟他说有这个作业，他没背。 他瞥了旁边人一眼，那人却面不改色，没有丝毫愧疚。 也许是他太过气定神闲，再加上次次考试都是语文第一，李永浩并没有把他划入抽查名单。 躲过一劫。 下午临近放学，程烁回了个消息，脸色不是很好。 他叹了口气，俊脸转过来，“你一会儿先回去吧，我得去一趟医院。” 景亦见他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谁病了？” “之前来找我那个女生。”程烁没打算隐瞒，“我陪她去。” 景亦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最近严查早恋，你小心点。” “你放心，”程烁嘴角浮起一抹笑，“你不被抓，我就是安全的。” “？” 景亦茫然，没懂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第46章 大扫除 12月中旬，入冬的风带了股狠劲，刺骨的冷。 朗水一中终于发了冬季校服，给学子们送上一份温暖，即使不算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哪怕是再枯燥的课程，胡一非也强忍睡意，困得要死还是在听讲，也许听不明白，也总好过不听。 覃姿几乎每天都来找一次程烁，以至于坐在第一排的人看见她就帮她喊人。 次数多了，论坛上的好事者又开始了宣传关于他们帖子。 与之前不同，这次校草的绯闻对象是女生，这令一大批程烁的爱慕者心碎。 同样心碎的还有孙倩倩等人。 于是论坛上大致分为三类：程景粉，程覃粉和程烁的女友粉。 但只有景亦知道，程烁除了在教室门口和覃姿说两句话之外，两个人根本没有交集。 临近元旦，一中校领导决定来一次大扫除，高三年级也要参加。 旨在以干净整洁的面貌迎接即将到来的2024。 时间定在考试周的前一周。 周五这天下午，笤帚、拖布、水桶、抹布全都整齐地摆放在楼道里，班里的椅子也都按照要求放在课桌上，架势不小。 班长和刚上任的卫生委员负责指挥，陈丽娜叮嘱道：“最后刘主任会统一检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卫生死角，不然要扣咱们班的分。” 学校里定期会安排大扫除这项活动，不过都是高一和高二年级参与。自从升入高三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许久没有进行全方位的清洁，教室里的垃圾不多，但灰尘不少。 景亦对这种与学习无关的活动不太感兴趣。与其说是不感兴趣，不如说是懒得做。自从三居室里有了扫地机器人以来，他俩就没再做过家务。 反而是程烁偶尔会擦一擦桌子上的土。 同样想逃避大扫除的还有程烁，他向来不参与。他成绩好，就算被主任抓到也不会被罚。 两个人在楼道的拐角处相遇了。 “逃避劳动是可耻的行为，校花同学。”程烁先下手为强。 景亦昨晚没睡好，眼下还挂着淡淡地青色。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点颜色并不会凸显，因为他的皮肤近乎冷白，所以有点明显。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程烁语含关切之意，“你昨晚干什么了？” “有点失眠。”景亦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程烁正想问原因，一声甜腻的嗲声响起。 “——程烁。” 只见覃姿拎着一块抹布走过来，程烁无奈地捏了一下眉心的位置。 景亦突然有点想笑。 “你昨天怎么没回我的消息。”覃姿的语气不是质问，而是稍显委屈。 程烁不耐烦：“我没看见。” 其实他连好友都不想加。 覃姿把视线落在另一侧，“你好，你是景亦对吧？” 景亦微微诧异，颔首道：“你好。” 覃姿微笑：“真羡慕你能和程烁做同桌。” 好茶…… 景亦表示很想退出战局。然而他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了，他宁可回去打扫卫生。 “你们聊。” 高三一班教室里。 两个擦窗台的女生正在聊八卦。 “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第56章 “什么？” “景亦、程烁和覃姿在楼道口聊天。” “大型三角恋现场？” “可是我看他们有说有笑的。” “你懂什么，笑里藏刀呗。” “也不知道谁是第三者。” “在我看来，一段感情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景亦刚回教室没几分钟，程烁后脚就回来了。 后者沉着脸，胡一非都没敢上前说话。 大扫除结束，桌椅摆放回原位，班里的人陆陆续续进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着。 程烁双手揣兜，死死盯着旁边的人，不满道：“你刚才就这么把我卖了？” 景亦毫无愧疚：“那是你的朋友，不应该吗？” 程烁不想做无谓的争论，“所以，你昨晚为什么失眠？” 景亦：“可能是最近的学习压力有点大。” “你成绩这么好，还有什么压力？”程烁不明白。 “无形之压，最为致命。” “……”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 课上，陈丽娜用大半节课完成了知识点讲解，剩下的时间等于开班会。她先是表扬了一下同学们大扫除的积极表现，又进行了考前的心理建设。 “还有一周就考试了，这次不是普通的月考。”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2023-2024】，“我希望大家可以交上一个满意的答卷，给2023画上圆满的句号。” “最后，以崭新的精神面貌迎接2024。开开心心过元旦！” 讲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陈丽娜扫视一圈，“还有，咱们的座位好久没有调过了，如果有对换座位有什么意见和想法的同学，可以私下来找我。” 铃铃铃—— 下课铃响起。 程烁挑眉睨着旁边的人，“你想换座位吗？” 景亦还没来得及开口，学习委员三步并作两步过来，脑后的马尾一摇一摇的。 “景亦，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王木子的话音未落，景亦委婉地拒绝：“我对我现在的座位很满意。” “好吧……”女生失落地走回去。 程烁心中暗喜，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咳咳，没想到你还挺需要我的。” 景亦沉默半晌，突然冒出一句，“你的绯闻女友更需要你。”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酸味。 程烁恍然未觉，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她又让我陪她去医院拿药了？” “……” “好，那我先回去了。”说完，景亦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拎起背包就走。 程烁倏地起身，追了上去，凑到他耳边说：“我拒绝了。” 林荫路上，斜阳普照，二人你追我赶的身影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到了小区楼下，景亦这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 程烁拿出钥匙开门，笑道：“多亏我回来了吧？要不你还要哭哭啼啼地叫我回来给你开门。” 景亦剜了他一眼，没说话。 进门之后，他习惯性地按下墙上的开关，客厅的灯没反应。 停电了？ 第47章 购物狂 程烁先是去检查了电闸，发现没有问题。 “你是不是没交电费？” 景亦比他更懵，“去哪交电费？” 程烁吃惊，问出了一个爆炸性的问题，“这房子不会是你偷的吧？” 敢情之前从来都没交过电费，那应该是买的电卡用完了。 程烁找人问了物业的位置，重新办了一张电卡，插在电箱上。 302重新恢复光明。 景亦在这期间一直坐在客厅等着，看着程烁处理好一切。他发现，程烁一个身娇肉贵的大少爷竟然什么都懂，什么都难不倒他。相比之下，自己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废物点心。 晚饭后，微信小群热闹起来。 自从上次景亦跟他们打完游戏后，胡一非就把景亦进了他们的开黑群。 猴子：周末约？ 一飞冲天：学习。 猴子：哦买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飞冲天：上周去网吧打游戏的好几个被老刘头一锅端了，每人3000字检讨，这周估计没啥人去了。 summer：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猴子：你被抓了？ summer：是呗，三千字，我到现在都没写完。 游戏计划就此作罢。 群里的除了程烁、胡一非、贺晨，其他人景亦都不认识，好在群里不是经常热聊，景亦选择在里面躺尸。 冬季的雨夜，空气中涌动着潮湿的冷意。 景亦卧室里的空调设定在29度，卧室内与外界的温差很大，他连厕所都不想去。用空调制热固然温暖，但热气异常干燥。 有利有弊。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淅淅沥沥地下着。 按理说，北方的十二月应该早就开始供暖了。三居室的暖气管道摸上去还是冰凉的触感。 程烁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照昨天的情况来看，302的房主是个傻子没错。 “景亦，你跟我说，是不是没交取暖费？”程烁披着大衣，望向沙发上裹着毯子的傻子。 景亦：“？” 从这迷茫的眼神里，他得到了答案。 这真不能怪景亦。南方没有暖气这种高级设备，更别说什么取暖费了。 第57章 程烁咬咬牙，又开始研究取暖费该去哪里交。 昨天买电，今天买暖。 算不算是购物狂？ 交完钱后，不出半天时间，房间里温暖如春，温度稳定在26度左右。 程烁企图点醒疑惑的小羊，“你觉得咱们教室里为什么那么暖和？” 景亦现学现卖：“因为有暖气。” 还不算太傻。 景亦这才发现，暖气真是人类的智慧结晶。 温度上来以后，腿也不疼了，手也不僵了。学习更有干劲。 老小区的暖气给的足，玻璃窗上凝出白色的雾。 房间里的温度上来，也有点燥。景亦打开了书房的窗户，开的大了些。 “你干嘛呢？”程烁走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又想感冒？” 景亦无奈：“我已经好了。” “你放屁。”程烁激动道：“我刚才还看见你流鼻涕呢。” “……” 那是冻的。 景亦不得已关上了窗户，留了一条缝通风。 两天的时间晃晃悠悠地过去，平淡如水。 晚上睡觉之前，景亦打开微信。 通讯录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我是齐阿姨。】 景亦微微蹙眉，还是点了通过。 闹钟响的时候，窗外天色是泛着微光的蔚蓝。 景亦关了闹钟，顺便点开了未读消息。 齐碧萝：听你爸爸说，你元旦要回家。 齐碧萝：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莫名其妙的热络使得景亦摸不清她的套路，怎么突然转了性？ 景亦出于礼貌，还是打了字。 【都行。】 也许是即将迎来元旦的关系，教室里的人比往日里的精神气更足一些，朗读课文的声音也更洪亮。 课间。 胡一非也是豁出去了，对同桌说：“我要是上课再打瞌睡，你就拧我一下。” 孙倩倩惊讶：“这么拼？我力气可不小，你确定吗？” 这要是拧出个好歹，也挺那啥的。 胡一非：“你不会小点劲吗？” 孙倩倩：“我尽量。” 景亦心无旁骛地做题。他的嘴唇轻抿着，下颌的线条精致流畅。 “这道题算错了。” 他微微侧头，程烁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手指在他的卷子上点了点。 光看就知道算错了？ 程烁拿起笔，扯过一张草稿纸，在上面演算起来。他的字像他的人一样张扬，景亦第一次觉得这字竟然有几分帅气。 “懂了吗？” 景亦清了清嗓子，“再讲一遍。” 程烁：“……” 他思路清晰，大概是因为经常给景亦讲题的缘故，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更容易让听的人理解。 景亦知错就改，照着他的解法又算了一遍。 胡一非扭头，看了看景亦的卷子，和平时学校印刷的一样。 他怎么没有？ “景哥，这卷子是哪来的？” 景亦：“数学老师给的。” 胡一非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常老师给你开小灶？” 景亦：“不算吧。” 胡一非想了想，“那我要是去找老师，她能给我不？” “你可以去试试。” 程烁毫不客气地说：“那你估计要各科老师都找一遍。” 胡一非：“……” 班主任在课上公布了一个消息：这次考试严查作弊，而且考场和座次安排也改了，从之前的按排名划分考场，变成了随机分配。 这对大部分人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对于小部分心术不正的学生还是很有用的。 因为主任查出了部分学生买通他人作弊的情况，也就是说，有人用金钱贿赂优等生考试给他们传答案。 座次表的改变就代表他们不能再提前找人了。 这也是程烁和景亦第二次不在同一个考场。 正式考试这天，程烁对他说：“好好考，考完试再联系。” 景亦点点头，只觉得这人是不是太黏人了点。 第48章 跨年夜 景亦步入考场。 每个教室的布置都相差不多，除了后黑板上的板报不同，所以并不陌生。 这个考场里的所有考生里，景亦的名字无疑是最令人瞩目的那一个。 考试前十分钟，后桌的人敲了敲他的椅背。 景亦回头。 “学霸，能不能借我抄抄？”男生嘴里嚼着口香糖，手中转着笔，自认为帅气地扬了扬头。 景亦冷冷回绝：“不能。” “真没意思。”男生将笔摔在课桌上。 第一天的两科，景亦发挥的四平八稳。 下午考完数学，他刚走到门口，发现程烁在考场门口等他。 后面的人不轻不重地用肩膀顶了景亦一下，隐隐有故意之意。 是他后座的那个男生。 景亦还没说话，程烁抓着那人的校服后领，像抓小动物一样一下将人拎回来。 “道歉。” 男生大力挣了一下，“不道歉你能怎么样？”他比身后的人矮了半个头，没挣开，“你想打架？” 程烁冷笑，“可以试试。” 一对二，没什么胜算。 男生很识趣，“对不起。” 第58章 程烁这才松开他的后领。 男生悻悻地走了。 林荫路上，斜阳将二人的身影拉的颀长。 程烁问：“那个男的跟你有仇？” “嗯，算是。”景亦说，“他想让我帮他作弊。” “看来班主任说的是真的。” * 第二日下午，景亦的后桌老是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不知道那人在干什么。 扬声器里的英语听力刚结束，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正巧落在景亦的课桌上。 凭感觉来看，是从后方传来的。 景亦还没来得及举手，眼前的光线突然一暗。监考老师在他身边驻足。 景亦欲言又止。 老师拿起纸团，打开看了看，“这是谁扔过来的？” 景亦道出实情：“不知道。” 像景亦这种好学生，高三年级的老师基本都认识。 “先答卷吧。”监考老师收缴了纸团，转身继续巡视。 墙上的时钟长针转了两圈，英语考试结束。 这个小插曲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搞这个小动作的人挺没品的。 晚自习取消。 元旦的假期正式开始了。 当天晚上，当景亦说出他要回家过元旦的时候，程烁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这么久以来，景亦都没回去过。 程烁问：“几号走？” 景亦也不确定，“明天吧。” 刚说完，景昊阳就发来了消息—— 【你周叔叔明天去接你。】 jy：知道了。 * 2023年的最后一天，景亦从别墅的卧室中睁开双眼，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他是昨天回来的，景昊阳和齐碧萝都对他比之前热情许多，给他一种他们真的有把他当家人的错觉。 景亦差点沉溺在这种温情之中。 微信群有人说话。 一飞冲天：希望月考成绩不要这么早出来，我想好好跨个年。 猴子：赞同。 气泡水：+1。 一飞冲天：各位跨年跟谁跨啊？ 一飞冲天：或者说，和去年的是同一个人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看到这条消息的景亦，神色微怔。 不是。 去年今天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母亲当时买了一个小蛋糕，他们在家简单地跨了一个年。 时间过得真快，又要过年了。 餐桌上。 齐碧萝关切问道：“小亦，什么时候回学校？阿姨跟你去，帮你收拾收拾。” 景亦夹菜的手一顿，“明天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齐碧萝和景昊阳对视一眼。 景昊阳开口：“小亦，在那边住着还习惯吗？” 景亦：“挺好的。” 景昊阳像个慈父：“没事多回家，我和你阿姨都挺想你的。” 景亦：“学习挺紧的，还是在那边住方便。” 齐碧萝给他盛了一碗汤，“先吃饭，剩下的一会儿再说。” 晚上临近零点，程烁给他发来了视频邀请。 景亦第一时间没看见，他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手机还在响。 他按下接听键。 手机上程烁的俊脸几乎占了一整个屏幕，两天没见，竟有点陌生。 “干嘛呢？这么半天才接，我还以为你睡了。” 景亦坐在床上，“刚洗漱完。” 程烁盯着景亦的脸看了半晌，“这是你的卧室吗？” 景亦点头。 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显示【00:00】。 程烁大声说：“新年快乐，景亦。” 窗外数不清的烟花接连炸开，在夜空中格外绚烂。 景亦转过头，“新年快乐。” 程烁那边也传来烟花的声音，“真可惜，没能一起跨年。” 景亦：“现在不算吗？” 程烁笑了：“你以为是异地恋的情侣吗？”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 程烁赶紧找补，“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说完，那边就挂断了通话。 景亦盯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还有两条未读消息。 沈易之：新年快乐。 chen：新年快乐。 他觉得这二人很可能是群发。 景亦回复了一模一样的四个字。 微信群里也炸开了锅。 尤其是游戏开黑群。 平时几个经常在里面说话的又热聊了起来。年轻的少年口无遮拦，互相调侃着对方一定是没对象，单身狗才会在跨年夜还玩手机。 吵着吵着，最后开始玩起了抢红包。 上一轮的运气王继续发。 一直到凌晨两点，群里才消停。 【欢迎来到2024】登上了微博热搜。 各大平台全是清一色的跨年祝福，铺天盖地的新年气息充斥着人们的各个角落。 第49章 考第一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三天的元旦假期转眼即逝。 班主任如他们所愿，没有在假期发布成绩单。 开学的第一天是星期二，第一节课不是班会，不少学生围在办公室看成绩单。孙倩倩和胡一非正是其中之二。 二人从办公室回来。 胡一非：“完了，目标没达成，白学了。” 年级前二百没进去，不过比之上次，还是有进步的。 第59章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孙倩倩给他加油打气。 她转过头，“校草，你这次是不是没发挥好？” 程烁：“？” 孙倩倩语气认真：“你这次第二，对你来说是不是考砸了？” 程烁面露好奇，“第一是谁？” 孙倩倩往他旁边一指。 景亦愕然。 程烁似是早有预料，并不惊讶，“不错呀，景小亦同学。”说着，他欣慰似的揽了一下景亦的肩。 比起年级第一是他自己，“年级第一是他教出来的”更让他自豪。 胡一非错愕，“烁哥，你怎么比自己拿了第一还开心？” “你不懂。”程烁托着下巴盯着景亦，思考该怎么让他感谢自己。 孙倩倩内心澎湃，表示磕到了。 程景cp好久没发糖了，论坛上的程景粉们都嗷嗷待哺。 程烁笑道：“景小亦，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景亦莞尔：“很高兴能把你拍在沙滩上。” 程烁：“……” 办公室里，二班的班主任潘老师对一班的班主任羡慕不已。 陈丽娜带的班里不仅有两个学生稳居年级前二，这次考试更是大批的同学进步显著。不仅是潘老师，很多别的班的老师都想跟她取取经。 潘老师问：“丽娜，你们班的学生怎么进步这么快？” 陈丽娜难掩喜悦之色，“孩子懂事，知道学习是好的了。他们的努力我都看得见。” 潘老师疑惑：“这学习是一个月能补上来的？你肯定有什么招瞒着我们呢。” “要说有的话，”陈丽娜故作玄虚地说，“大概是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都在我们班吧。” 潘老师：“……” 他还真是没招。 他去哪再找两个年级前二？ 班主任也把喜悦带到课堂上。在轻松愉悦的英语课上，陈丽娜笑起来眼角的几条皱纹，显得可爱许多。 下课之前，她依照之前学生提出的意见，给个别同学调了一下座位。 “如果大家在生活和学习上遇到什么问题，欢迎来找我倾诉，我会尽量帮大家解决。” 讲台下的附和声此起彼伏。 相比较之下，语文的成绩就不那么乐观了。这次一班的语文平均分比上次低了十多分，这让李主任挺发愁的。 语文课上，李永浩就大部分同学试卷作文跑题一事进行了大篇幅的讲解。 景亦看了看旁边人的成绩，这估计是这次考试他能超过程烁的主要原因。 “景亦，你来给大家讲讲你的思路。” 景亦的作文分数是48。这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这次的作文难度高，这个分数对于某些同学来说，是天文数字。 他起身把自己的观点阐述了一遍。 与李永浩的切入点不同，但殊途同归。 李老师最后得出结论：“咱们以后还是得多练作文。” 讲台下哀嚎一片。 “别呀，老师。” “我不想写……” 李永浩补充说：“主要练习提炼论点的能力。” * 翌日，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年级第一考试的时候涉嫌作弊。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景亦考了年级第一这事没太多人关注，一有人说他考试作弊，传的沸沸扬扬。 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歪，景亦没太在意。 大课间，陈丽娜把景亦叫到办公室。 “景亦，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跟我说说那天怎么回事？” 陈丽娜对景亦是百分百的信任，不仅是因为他的人品，也包括他稳定的成绩。 不过事出有因，传闻必然不是空穴来风，她还是得问问当事人。 景亦将考试两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陈丽娜重复：“坐在你后桌的男生？” 景亦并不是亲眼所见纸团是他扔的，不敢妄自下结论。 “老师，还是找人查查监控吧。” “监控系统在维护，估计得几天。”陈丽娜说道。 而且维护完，之前的录像在不在还是个问题。 不过要真是有人恶意诽谤，她的学生绝不能白白背上黑锅。 * 篮球场上。 程烁和贺晨刚打完一场球，披着厚校服外套，坐在场边休息。 贺晨咽下一口水，“景亦考试作弊那事，你听说了吗？” 程烁蹙眉，“都传到你们班了？” 贺晨：“可不么。” 程烁嗤笑一声：“你信？” 贺晨摇摇头。 “他不可能作弊，他的实力不需要作弊。”程烁肯定道。 “我听说，好像是说景亦帮别人作弊。” 程烁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那我知道了，一颗老鼠屎想坏一锅粥。” 贺晨：“？” 程烁迈着大步回到教室，景亦左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左边嘴角比右边的高一些，整张脸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好看。 “娜姐找你了？”程烁问。 景亦嘴唇未动，“嗯。” 看起来兴致不高。 程烁和他想的一样，“查监控了吗？” 景亦坐直了身子，“监控在维护。” 程烁想揉一揉他的头，但是忍住了。 第60章 “你又没做，有什么可怕的？” 景亦扯出一抹笑，笑意未达眼底，“我要是真做了就不愁了。” 也不至于被冤枉。 程烁觉得这样的景亦很扎眼，一点也不像他。 可怜巴巴的，很脆弱。 “你这么在意？”程烁的凳子还没坐热，就要起身，“我去找老师。” 景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别去，去了也没用。” “坐下。”他语含命令之意。 程烁居然真的乖乖坐下来。 胡一非过来打圆场，“怎么了这是？你俩怎么打起来了？” “谁打起来了？”程烁轻斥。 会不会说话？ “我打起来了。”胡一非嗫嚅道。 孙倩倩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景亦，我相信你。” 胡一非帮腔，“景哥，我也信你。” 景亦突然就笑了，仿佛是冰山倏然融化，“你们相信我就够了。” 当天晚上，论坛上的一篇帖子引起轩然大波。 标题是【大家好，我是程烁。我以人格担保景亦严格遵守考场纪律。】 程景粉在帖子下面炸开了锅。 【程烁太帅了吧！】 【霸气护妻，我爱了。】 【好激动，晚睡福利！】 可惜主角没看见。 第50章 早读课 东方天际，暖黄色的初阳，洒落万缕微光。 景亦第一次产生了不想去学校的念头，他就想在卧室的床上躺着，哪也不去。 咚咚咚—— 卧室的门被敲响。 “你醒了吗？” 景亦不吭声。 假装没醒。 门被打开了，程烁站在床尾，“该起床了，景小亦。”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醒了。”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程烁的话如连珠炮弹，一句一句地打过来。 被子里的人发出闷闷的声音：“你先出去，我没穿衣服。” 程烁：“……” 景亦和程烁第一次踩点进教室，胡一非还以为他俩不来了，而孙倩倩以为他们私奔了。 胡一非狐疑地问：“你俩又是路上碰到的？” 这么巧都踩点到？ 这么默契吗？ 孙倩倩也竖起了耳朵，巴不得自己是只兔子。 程烁：“嗯。” 景亦：“不是。” ？ 到底是还是不是？ 胡一非刚要再问，英语课代表站上讲台，“大家拿出英语课本，翻开单词表。” 课代表带领同学读单词。 陈丽娜新安排的早读项目。 然而英语课代表书面成绩可以，口语不行，单词读的磕磕巴巴。 陈丽娜进教室的时候，没听出来他读的是哪个单词，是英文还是俄语？ “你先下去吧，”班主任说，“景亦，你上来带大家读。” 课代表深知自己的两把刷子，如释重负。 景亦气定神闲地走上讲台，虽然是第一次领读，却不怯场。 “compilation。” 发音正宗，开口脆。 宽大的讲台衬得他的身形更加清瘦，窗外的阳光正好打在讲台的位置，晨光笼罩下的他白得晃眼。精致漂亮的眉眼，显得愈加柔和。 程烁左手托腮，嘴角微扬，目光逐渐迷离。 他忘了班主任还在门口站着。 陈丽娜抬手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呵斥：“程烁，大早上你就开始做梦？！” 就差流口水了你。 程烁的喉结向下滚了滚，视线从讲台上移开，翻动着英语书。 陈丽娜又站了两分钟，确认都在学习后，拎着驴肉火烧往办公室走去。 早读结束后，景亦还没走下讲台，门口就来了一个外来户。 覃姿来找程烁了。 要是门口有户主，覃姿绝对得给租赁费。 景亦回到座位，推了推程烁的胳膊，后者扭头，“咋了？” 景亦没说话，伸出右手食指，朝门口点了两下。 程烁发出一声鼻息。 她怎么又来了？ 程烁不情愿地朝门口走过去，覃姿从背后拿出一副棉手套，眉眼弯弯，“给你。” “……” “我织了好久……” “你自己戴吧，我用不上。”程烁说，“浪费。” 女生执拗道：“你要是不收，我就一直站在这。” “唉，”程烁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我收了，你走吧。” 覃姿心满意足地走了。 程烁拿着一双“烫手山芋”坐下来，正琢磨扔哪比较合适。 胡一非看热闹不怕事大，“烁哥，这是定情信物？” “定尼玛，”程烁将手套扔在胡一非身上，“你跟她定吧。” 胡一非抱着“山芋”，欲哭无泪。 景亦递给胡一非一个笔记本，“给，你要的英语知识点总结。” 胡一非双手接过，“谢陛下。” 程烁瞥了胡一非手中的笔记本一眼，“怎么不给我看看知识点总结？” 景亦：“……” 胡一非很识趣，双手递上，“要不您先看？” “不必了，我不要二手货。” 景亦：“……” 胡一非：“……” 第61章 物理课上，物理老师在讲台上一边画图一边讲解易错题型，语气温和，像讲故事。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讲台下的同学们“阵亡”一片。 平日里脾气最好的物理老师破天荒地发了脾气，把睡觉的学生叫起来后面站着听讲。 胡一非靠着眼睛小又有眼镜挡着躲过一劫，口水都流到了桌子上。 孙倩倩嫌弃地递给他一张纸巾，胡一非赶紧擦了口水，坐直了身板。 睡了一觉再起来，根本跟不上物理老师的思路。 偏偏好巧不巧地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胡一非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和睡觉的同学下场一样，拿着书去后黑板站着听。 一节课下来，后黑板加过道里站了十几个学生，在座位上坐着的倒成了凤毛麟角。 下课后，物理老师把情况反映给了班主任，陈丽娜信誓旦旦地说她会处理。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正是英语。 陈丽娜先是强调了上课睡觉的问题，又任命了一个纪律委员，负责把每天违纪的学生记下来，随时交给她。 “成绩进步不是你们睡觉的借口。罚站的人一人五百字。” 最后这节课拖堂十五分钟。 * 冬季天黑的早，放学后，日暮低垂。 景亦和程烁不谋而合——晚饭不做了，出去吃。 二人再次光顾之前的那家川菜馆。 老板娘觉得两个少年眼熟，亲自上菜。 饭菜上齐，一瓶免费的果粒橙再次登场。 “这是——”程烁问，“送的？” “小伙子，你真聪明。”老板娘笑吟吟的，说话带着点四川口音。 景亦礼貌道谢。 老板娘问：“你们有对象没得？” 她闺女就喜欢这样的小帅哥。 “……” “阿姨……” “哎？” “我们学校不允许早恋。” “……” 老板娘有几分不好意思，搓了搓手，“这顿给你们打八折，以后常来啊。” 晚上，程烁解决完三急之一，拧开洗手间的水龙头。 没水？ “景亦，你是不是没交水——” 景亦不等他说完，打断道：“我交了。” “停水了？！” “噢，我想起来了。”景亦点开业主群，“群里发了停水通知，我给忘了。” 程烁：“……” 你还有什么不能忘的？ “哥，你想想办法。”景亦知道某人比较吃这一套。 程烁哑口无言，打开某某软件，叫跑腿送了两桶水。 景亦用纯净水洗漱，觉得比自来水好用许多，洗完脸，皮肤更光滑了。 他暗戳戳地想，原来停水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51章 清白的 谣言止于智者。 当没有智者的时候，就需要一些技术手段了。 两天的时间，学校的监控终于恢复正常。 检查了监控发现，景亦果真如他所说，没有碰过后方投掷过来的纸团。 他是清白的。 不仅如此，当时考场的监考老师也澄清了，说是那张纸上只有一个人的字迹。 传言不攻自破。 景亦是无辜的，但是监控录像表明传纸团的那个男生就是罪魁祸首。 男生叫何楚琪，是七班的。他的成绩起伏很大，好的时候可以进入班级前十，差的时候是倒数后十。七班班主任对这个学生也没什么办法。 周五大课间，一班班长就带回了一个消息。 “听说了吗？七班的何楚琪吃处分了，还是刘主任亲自下的。” 女生略显惊讶，“啊？我听说过他，因为家里有点人脉，主任之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瑞明：“这次估计闹得比较大，压不住了吧？” 一个黑皮肤男生靠过来，“什么事啊？” 齐瑞明：“你不知道？” 男生摇头。 齐瑞明解释：“他怂恿景亦作弊，但是咱们班学霸根本没理他。” 女生：“这么过分？” 黑皮笑道：“学霸好样的，就该这么治他。” 齐瑞明继续说：“他后来好像还找人散布谣言，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监控抓个正着。” 女生嘁了一声，“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谁说不是呢。” “这年头，干坏事也得需要点智商，要不就只有挨打的份。” 三人正聊着，又走过来一个男生，“现在楼道里的小电视正循环播报对他的处分呢。” 景亦拿着数学卷子回座位，说话那几个人的视线一直跟着他。 景亦投去疑惑的目光，“有事？” 黑皮男生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女生找了个借口，“学霸，我有道题要问你。” 景亦：“可以。” 女生随手拿出一本练习册，“等我找找啊。” 十几秒后，她还真找到了一道题。 景亦抿着唇，看着女生手里的数学练习册欲言又止。 他从来没给人讲过数学题，这件事挺有挑战性的。 景亦刚拿起笔，旁边座位的人正巧坐下，“人家找你讲题。”说着，他把女生的练习册往旁边一推。 第62章 女生：“……” 程烁瞄了一眼题目，三下五除二就把步骤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遍。程烁给别人讲题图省事，过程写出来，剩下的自己去研究。 女生道了谢，坐回原位。 一直埋着头的胡一非倏地直起身子，手中的笔霸气地一甩，“我踏马终于写完了。” 五百字的检讨写了一天。 孙倩倩斜了他一眼，“你这检讨不应该早就写出经验了吗？我还以为你早就有自己的一套模版呢。” 胡一非转身，把检讨书放进身后的书包里，准备等班主任不在偷偷放在她桌上，当面给估计会被训斥一顿。 程烁扫了一眼斜前方的人，“你晚上做贼去了？” 只见胡一非眼镜后的眼下一片乌青，黑眼圈堪比国宝，要说是被打了都有人信。 他揉了揉眼睛，“我熬夜看比赛来着。” 孙倩倩好奇：“乒乓球还是足球？” 胡一非有点心虚，“游戏比赛……” 说来惭愧，他不怎么关心体育赛事，电竞方面的倒是一个不落。 孙倩倩：“你不是要好好学习吗？三分钟热度？” “我本来就想睡前看一会，没想到解说员小姐姐人美声甜，我越看越上头……” “……”lsp。 胡一非说完，看向某人，“烁哥，那个比赛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你没看？” 景亦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的人。 看上去丝毫没有熬夜的迹象，挺精神的。 “我看不下去一点，”程烁摆了摆手，“那女解说让我挺头疼的。” 胡一非吃惊，“不是吧，她是现在最火的游戏主播，男粉特别多。” 孙倩倩不理解，“不是我说，你们男人一定要喜欢女主播吗？” “男人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男人？”胡一非问，“烁哥，那你平时看谁的直播？” 程烁报了几个男主播的名字。 胡一非：“……” 孙倩倩虽然不懂，凭直觉也知道程烁和胡一非不一样，“还是我们校草与众不同。” 胡一非颓废道：“这显得我好像不是啥好人啊……”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笑。 孙倩倩抓住重点，“我们景小亦越来越爱笑了，有没有？” 她和程烁学会了。 程烁重复：“你们？” “你的，你的，你家的。”孙倩倩连连改口。 景亦：“……” 胡一非喃喃道：“我怎么感觉你俩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孙倩倩一脸笑意，“不用感觉，本来就是。” 下午数学课下课，高三楼层走廊左侧男厕所。 景亦刚走进去，两三个男生在窗边吞云吐雾，里间烟雾弥漫。 他眉心一蹙，只能速战速决。 “谁在里面，一个都别跑。” 门口传来一道呵斥声。 未见其人，先见其发型。刘宏伟的头顶在厕所灯光的映照下，油光瓦亮。 几个男生被吓得一愣，刚才的惬意被慌张取代。 “兄弟，对不住了。”一个打火机被塞到景亦手里。 ？ 即使是转移了作案证据，也没什么卵用。他们是惯犯，刘宏伟一下子就锁定了作案人员。 一个男生嘴硬道：“我没抽。” 刘主任是单眼皮，斜眼看人时目光凌厉，狠狠道：“你没抽？难道我抽了？” 男生们低着头不说话。 刘宏伟命令说：“兜里东西拿出来！” 几个男生将校服口袋翻出来，果然空无一物，只有一个人拿出了一串钥匙。 刘宏伟并不意外。 他们早就把烟盒扔进了隔间的垃圾桶里，但窗边地上的烟头和烟灰做不得假。 刘主任视线扫到不该出现在这的人，“景……” “景亦。” “对，”刘主任说，“景亦，你也？” 景亦伸出手，张开五指，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打火机，“这个给您。” 刘宏伟：“？” 景亦面不改色道：“刚刚捡到的。” 刘主任短叹一声，“行，你回去吧。” 男生们：“？” 第52章 食堂餐 斜阳西下，只留一抹余晖，教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 程烁朝旁边人靠近，诧异地问：“你抽烟了？” 他身上的味道变了。 景亦先是一愣，“你属狗的吗？” 鼻子这么灵？ 程烁挺自豪，“我本来就属狗。”他重复道：“你真抽了？” “没有，刚刚在厕所沾上的二手烟。” 胡一非扭头，“那什么，哥哥们，放学一起在食堂吃个饭再走呗？胡某人好久没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程校草对他的小伎俩不太感冒。 景亦点点头，“行。” 高三食堂吃饭的人比上次多一些。 也许是天气变冷的原因，以往在校外吃饭的学生都懒得出去，转而选择了路程更近的食堂。 空座位很少。 胡一非一眼锁定了人群中的一个熟人，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到那人对面。 程烁坐下来，看了一眼对面人的晚饭。 两素一荤，半份米饭。 还挺节约粮食的。 第63章 胡一非头一次没着急下筷子，大大方方介绍：“这是向宇，开黑群里的猴子。” 景亦有点印象。 男生留着和胡一非很像的平头，身量中等。 “你们好，我是八班的。” 有一种见网友的感觉。 胡一非继续介绍，“程烁，咱们的校草，咱们一起玩过游戏。”转头，“景亦——” 向宇接过话去，“学霸，我知道。” 景亦礼貌道：“你好。” 胡一非面露得意之色，“嘿嘿，这俩都是咱们年级的大红人。” 景亦专心地挑着菜里的葱。 向宇：“真羡慕你们班。我们班主任老拿一班举例子，激励我们。” “都一样，都一样。” 他们正说着，食堂另一侧发生了一起不小的争执。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餐盘被摔在地上，菜混着米饭撒了一地。 两个男生推推搡搡，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被几个男生拉开。 其中的一个男生，程烁和景亦都见过。 尤其是景亦。 胡一非撇过头，“那是谁啊？还挺狂的。” 向宇思考了几秒，“七班的何楚琪，他向来目中无人。” 吃个饭都能吵起来，可见脾气不小。 胡一非听着这名字耳熟，“我去，这不是考试作弊那孙子吗？”他偷偷打量了一下景亦。 景亦正慢条斯理地吃饭。 平平无奇的炒菜在他这好像是什么山珍海味。 程烁冷笑一声，“他就是何楚琪啊？” 胡一非：“对，就是上电视那个。” 向宇小声说：“我听说他好像是走关系进的一中。” 劣迹斑斑。 胡一非问：“景哥，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这么大度？ 景亦神色淡然，“也许周一的升旗仪式上他会亮相。” 他向来不信什么以德报怨。 当主任问他这个受害者的意见时，他说希望何楚琪能在全校面前念检讨。 刘主任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当场就点头了。 “啊？”胡一非和向宇面面相觑。 和升旗仪式有什么关系？ 程烁瞬间懂了，忍俊不禁。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 在此期间，食堂里吃饭的女生不断朝他们投来炽热的目光，毕竟难得看见帅哥一次。 而且还是两个。 好几个女生在他们附近的过道里来来回回走了两次。 一个八班的女生走过来和向宇寒暄了两句，但看得出，醉翁之意不在酒。 “吃完了？”程烁问。 景亦吃饭慢，不过吃的不多，筷子已经放在餐盘上有一会儿了。 “吃好了。” 他们走出食堂，胡一非和向宇还在座位上边吃边聊。 暮色已至，北风微寒，路灯渐次亮起。 程烁双手揣兜，看起来惬意散漫，“沉冤得雪的感觉怎么样？” 沉冤得雪？ 这人语文不好是有原因的。 “清者自清，我本来也没太在意。”景亦说得云淡风轻。 如果不是知道些内情，真的会认为他是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 程烁恰恰正是知情人。 “不知道是谁，早上赖床不起。” 伪装被毫不留情的拆穿，景亦脚步一顿， 他不要面子的吗？ 想放个狠话。 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有什么能威胁到那人的。 ——有了。 程烁回头看他，“走啊，累了？” 景亦上前，冷冷地说：“字帖还我。” 程烁一愣，眼中闪着警惕的光，“干嘛？” 景亦理直气壮：“我要练。” 你字写的那么好还练？ 程烁实在不想把字帖还回去。 他该怎么解释自己已经写了半本？ “不给，”程烁拒绝，“送出来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 景亦不说话，加快了脚步。 回到三居室，程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本顶部折痕明显的字帖藏在书柜里，以免被某人发现。 确认藏好后，他发了一条朋友圈。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还在上晚自习的胡一非秒赞。 下一秒，胡一非发来消息。 胡一非：【图片】 胡一非：烁哥，你是不是找这个？ 程烁点开图片，一双棉手套？ 他找这个干毛线？ 程烁：？ 程烁：什么玩意？ 胡一非：我还帮你留着呢。 胡一非：什么时候还给你？ 程烁：送你了，覆水难收。 胡一非：…… 景亦推开书房的门，扫视程烁的电脑桌，电脑，鼠标，键盘。 还挺整洁。 程烁抬眸，“你要用电脑？” 景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程烁忐忑。 字帖？ “什么？” 景亦提醒：“周末作业。” 程烁这才发现，他们去食堂的时候两手空空，现在背包还在教室的椅子上挂着。 都怪胡一非，非要叫他们去食堂吃饭。 “别写了，周一再说。” 第64章 景亦眨了眨眼睛：“我不想被罚站。” 样子太难看。 “那怎么办？回去拿一趟？”程烁很难想象，班里的人在上晚修，他们回去拿书包…… 挺炸裂的。 景亦叹气，“走吧，上完晚自习再回来，正好把作业写了。” 二人去而复返，从后门溜进教室。 佯装无事发生。 在高三一班教室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第53章 练方阵 周一的升旗仪式。 五星红旗伴随着高昂的义勇军进行曲缓缓升起，蔚蓝天空中，那是最耀眼的一抹亮色。 操场上的学生身着清一色的朗水一中校服，等待着学校领导讲话。 一月的风不再和煦，景亦的鼻尖被冻的有些许发红。不过也无伤大雅，毕竟好戏即将登场。 主席台上，优秀学生代表正在发言，后边还有两个男生在排队。 这两个人景亦都见过。 一个是何楚琪，另一个是几天前在厕所抽烟的男生。 刘宏伟不搞特殊化，平等地在每一项违纪中选出代表来发表检讨。 聪明的人不难看出，主任这是在杀鸡儆猴。 没什么比在全校面前认错更丢人的了。 其中何楚琪的检讨书文采飞扬，认错态度十分良好。景亦觉得自己都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连检讨都找别人代写？ 还挺好面子的。 问题学生下台后，学校的领导又说了两句，就让学生们赶紧回教室了。北方冬季的温度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班教室内。 几个学生没回座位，在教室的角落里扎堆。 黑皮男生半个屁股坐在桌子上，兴致勃勃：“你们注意没，何楚琪刚才还有点人模人样的。” 女生点点头，“要不是听说过他，我还以为是好学生呢。” 黑皮：“哪能啊，我听七班的说他经常恃强凌弱，终于有人收拾他了。”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哈哈——” 纪律委员还没回来，班长走过来，“别聊了，快回座位，马上上课了。” 班会课上，陈丽娜按照主任的要求，再次强调了纪律问题。接下来她宣布了一项重要活动，这不仅事关全校师生，更是整个学校的盛事。 ——朗水一中五十周年校庆。 一中作为市重点中学，一直广受外界关注。据说这次校庆还会有市领导的出席，记者实时录像，所以学校格外重视。 时间定在下周。 高三学生们不用出人表演节目，但是要参加方阵检阅。 “最后一个问题，景亦，程烁，你俩谁去代表高三学生演讲？”陈丽娜问。 程烁马上给了景亦一个“你去”的眼神。 还不等二人说话，陈丽娜下了决定，“那就景亦，就这么定了。” 景亦：“……” “演讲稿大概在八百字左右，你写完拿给李主任帮你润色一下。” 后排的一个男生举手问：“老师，那月底还考试吗？” 陈丽娜掐着手指算了算，“寒假之前，只有一个期末考了。” 高三上学期，各个科目的老师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教学任务。剩下的时间都是复习，所以校庆活动也不会耽误课时进度。 班主任继续说：“对了，咱们那个方阵还是得练练，还是按照军训时候的队伍站。这周全校会统一进行排练，安排站位和走位。” 班里一个女生抱怨：“最近天气太冷了，老师。” 陈丽娜：“坚持一下，时间应该是中午，校服里头多穿点。” 大课间，齐瑞明和王木子两个人在后黑板忙活。 准备校庆的板报。 王木子作为学习委员，更是写了一手好字。而班长则是负责板报上的绘画部分。 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男生往嘴里灌了一口可乐，“你这字写歪了，往左边一点。” 学习委员脾气好，没说什么。 齐瑞明瞥了他一眼，“要不你来？” 男生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他那蛛蛛爬的字还是别去显眼。 王木子继续奋笔疾书，准备写完之后统一检查排版。 齐瑞明拿了根蓝色粉笔，在后黑板的边缘勾勒花边。 上午最后一节课，全体学生到操场练习走方阵。 阳光正好，操场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各班在班主任的带领下，站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 景亦没参加过一中的军训，按照身高，被安排在程烁旁边。 二人都站在第一排，班里的门面担当。 陈丽娜一圈一圈地巡视，检查着装。 “把你们校服的拉链拉好，一个个穿的松松垮垮的，这好看吗？” 众人无语。 拉链拉到头才不好看。 胡一非站在队伍中间，第一次把校服穿的这么整齐，他都有点不适应。 反观队伍打头的二人，腰板笔直，格外帅气。 人比人，不如人。 陈丽娜走到女生的队列，“冷不冷？” “有点……” “忍一忍，明天多穿点。” 等班主任溜达到队伍后头，两个女生窃窃私语—— “怎么程烁和景亦穿校服这么帅？” 第65章 “他俩是人长得帅。” “真的哎，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今天的发型好看吗？” “和往常有什么区别吗？” “不是啊，我今天的刘海卷过了。” “别交头接耳了。”陈丽娜声音提高了一度：“看着前面的班级，跟上他们，都好好走，走齐点。” 景亦的脸在校服领子里，显得更加精致小巧。 阳光打在他的皮肤上，摄人心魄的白。 程烁心中一动，侧头说：“你注意点，别把我鞋踩掉了。” 景亦闻言视线向下，这人今天穿了一双崭新的aj。 看起来挺想踩一脚的。 可惜—— “我在你旁边，不是走在你后面。你当我是螃蟹？” 程烁话锋一转，“啧，你是不是又瘦了？” 景亦疑惑：“哪瘦了？” 他怎么感觉自己胖了。 程烁上下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我目测你的腰又细了……” 景亦：“……” 校服这么厚，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是不是没话了？”景亦用手肘轻轻怼他。 程烁眼中闪着笑意，“有啊，挺多的。你想听什么？” 景亦额角一跳。 感觉这人又开始不正经。 “这么多人，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行啊，那等没人的时候，我再——” 程烁话音未落，班主任来到队伍前方，“你俩聊什么悄悄话呢？” 程烁正色道：“老师，我在向景亦请教怎么写好英语作文。” 陈丽娜眼中闪着狐疑的光，“是这样吗，景亦？” 景亦神色如常，“是，我们在聊作文。” 第54章 彩排后 这次排练整整进行了一个小时，比上课还累。 校领导发现呈现出来的效果并不理想，与预想的相差甚远。所以给学生们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下午继续。 食堂人满为患，程烁点了一家餐厅的外卖。 骑手小哥只能送到校门口，胡一非去取了拿回教室。 三个人吃六个菜，他想都不敢想。 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狮子头，可乐鸡翅，腰果虾仁，烤羊排，京酱肉丝和素什锦。 最后还有一份水晶虾饺。 胡一非目瞪口呆：“烁哥，今天什么日子？” 过年了？ 还是断头饭？ 程烁不以为然：“想吃就吃。” 胡一非馋的口水直流：“我还以为谁坐月子呢。” 景亦被水呛到，咳了两声。 胡一非伸手就要去拿虾饺，程烁拿筷子打了一下他的手，胡一非缩回手，虾饺盒被放到景亦面前。 “尝尝。” 景亦笑了，“我吃不完这么多，一起吃。” 胡一非夹了一个狮子头，“烁哥，这得多少钱？” 他的消费能力有限。 这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程烁嘴里还嚼着可乐鸡翅，“这顿算我的。” 他就等这句话呢，“嘿嘿，那我不客气啦。” 两个羊排啃得满嘴流油。 这个吃相实在是难以恭维，程烁侧头看景亦。 秀色可餐。 程烁发现今天景亦吃的比平时多了不少，看来还是很合他的胃口的。 难道是自己做的饭难吃吗？ 想到这，他赌气似的往嘴里塞了两个虾仁。 这么多菜他们吃不完，最后班里几个没吃饱的同学也被香味吸引，打扫了剩下的战场。 没一会儿，齐瑞明拎着两个大塑料袋进教室，里面装了好多零食。 这是班主任给他们买的。 为了犒劳大家辛苦排练。 下午一点半到两点半，学校又组织了长达一小时的方阵排练。 整齐度比上午强些，学校领导表示差强人意。 接下来的几天，中午阳光正好时，各个班级在环形跑道上涌动着的身影成了校园里最亮丽的风景线。 各个班级从一开始的齐步走，到最后校庆的整体彩排，围着操场走得遍数多到数不清。 终于，校领导验收了成果，很满意。 最后一天彩排结束后，教室里的学生们直接累得趴在课桌上。 胡一非抱怨：“我怎么感觉这次比运动会的比赛还累。” 景亦微微诧异，“你还参加运动会呢？” “参加了，我们班大部分男生都报了项目，烁哥也报了。”胡一非说得挺起劲。 程烁斜了他一眼，“你说你自己，别带上我。” 景亦更加好奇，“程烁报的什么项目？” “好像是……”胡一非想了想，“接力？” 他接着说：“不对，好像不止一项。” 他有点忘了。 程烁无奈，“那都是娜姐逼着我报的。”说什么为班级争光，在擅长的领域里发光发热。 当时太年轻，他后来才知道自己是被pua了。 景亦：“成绩怎么样？” 胡一非对这个记得挺清楚：“只要是烁哥参加的，他都是第一。” 景亦并不吃惊，继续问：“你呢？” 胡一非有几分羞赧，“我是重在参与，不值一提。” 说来惭愧，他能坚持下来就不错了。 第66章 景亦没再问下去。 胡一非继续回忆。 他言语中透着羡慕，“对了，我记得有好多小女生排队给烁哥送水，一个接一个的，羡慕死我了。我也跑了一千米，一个心疼我的都没有。” 景亦投向程烁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程烁俊脸一扬，眼神中满是傲气，“低调，都是过去的事了。” “烁哥，还是张扬一点比较适合你，”胡一非怯生生地说，“你这样怪瘆人的。” 有景亦在，胡一非的胆子大了许多。 程烁轻斥，“滚！” 景亦低笑。 后黑板处，齐瑞明和王木子正在做着板报的收尾工作。 班主任说，校庆主题的板报会有一个评选活动，选出最佳的班级获奖。 王木子看着黑板上“喜迎校庆”四个大字，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的字美中不足就是太秀气了，少了些锋利。 “景亦，要不你来写试试看？” 景亦谦虚地说：“我不一定能写好黑板字，有段时间没写了。” 在纸上写字和在黑板上写完全不同，他之前试过。 “试试吧，我也找不出更适合的人选了，”王木子说，“你帮帮忙。” 帮忙谈不上，都是一班的学生。 需要他的时候定然义不容辞。 景亦接过粉笔，王木子把后黑板上中间的字擦去。 他问：“大概需要哪种感觉的？” “就是硬气一点的字体。”王木子不知如何形容，“柔中带刚？差不多这种吧，你先写一版看看。” 景亦抬起胳膊在空中轻轻挥了几下，找找感觉。 他先是浅浅地勾勒了一个轮廓，“这样的字体ok吗？” 王木子后退两步，观摩了几秒，“应该可以。” 景亦下笔。 五分钟后，“喜迎校庆”四个大字呈现在后黑板上。 还真有几分柔中带刚的韵味。 令整个构图增色不少。 王木子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牛的。” 她果然没看错人。 后排的二人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胡一非嘴巴张成了o型，“景哥，你还有这种技能呢？” 程烁翘腿而坐，右手食指在下巴上摩挲着，视线灼灼。 景亦坐下，“好久之前负责办过板报。” 班里男生起哄，“学委，我觉得学霸写的比你好，哈哈。” 王木子莞尔，“我觉得也是。” 齐瑞明双手抱胸，盯了后黑板几秒，点点头，“我觉得咱们班肯定能获奖。” 过道里走过来一个女生，“我觉得班长画的也挺好的，学委和学霸的字各有千秋，总之很完美。” 纪律委员提醒，“都回座位，准备上课了。” 下节课是物理。 这些日子忙着校庆彩排，学生们强忍睡意，迫使自己听课。 物理老师这次表示理解，好在该讲的课已经都讲完了，最后让大家上自习。 底下的人纷纷很自觉地做起了物理题。 第55章 看电影 校庆当天。 蔚蓝天空点缀着絮状的云朵，空气中涌动着阵阵凉意。 主席台上，两排领导已然落座，操场外是等待排队进场的队列。 随着喇叭里音乐声起，浩浩荡荡的长龙鱼贯而入，绕场一周后在操场中央站定。 朗水一中的校长接过话筒，进行了一场长达十几分钟的讲话。 其中不时传来按下快门的声音。 各个年级的主任轮流发表感言后，就是学生代表上台。 代表高三年级的景亦是第一个。 景亦一上台，后勤部马上调整了话筒的高度。 他出色的外貌令众人眼前一亮。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大家好——”字正腔圆，淡定从容。 一席发言结束，主席台上下掌声雷动。 景亦松了口气。 这篇稿子包含建校历史、校内文化和杰出学子等多方面内容，这对于一个转校生来说，着实有些难度。 不仅如此，他还在课下找李老师改了七遍。 终于大成。 实属不易。 景亦这辈子再也不想写演讲稿了。 相比之下，后面上台的两位学生代表就稍显逊色。 景亦回到队伍中，程烁侧头，低声说：“你刚刚真迷人。” 说话的人离他很近，景亦几乎能感受到那人的气息，耳根微微发热。 他眸光微动，“你——” 程烁：“嗯？” “你站好。” 程烁不以为然，“现在又没人看着。” 景亦：“你在说梦话？”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都是焦点啊？ 程烁眯起眼：“你脸怎么红了？又发烧了？” 景亦别过头，“我这是冻的。” 在典礼的后半段，一中副校长描绘出朗水一中未来十年的发展蓝图。最后，市领导也表达了对本届高三学子的深切祝福。 低温打败了台下众人的浓厚睡意。 完全就是在熬时间。 校庆典礼结束时，天空飘起了细雪，整个朗水一中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下。 平日里普普通通的校园变得美轮美奂。 教室里的女生围在窗边看雪。 第67章 “我去，那边有一对情侣在散步。真浪漫！” “又没牵手，你怎么知道是情侣？” “一男一女，不是情侣是什么，兄弟吗？” “也不是没可能。” “男女之间怎么会有纯友谊。” 另一个女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那男生和男生之间呢？” “一切皆有可能。” 孙倩倩在座位上，望向窗外，“今天是初雪吧？” 胡一非不懂：“什么叫初雪？” 孙倩倩白了他一眼，心道男人就是不懂浪漫。 “初雪就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哦……” 她有意无意地朝后方瞟了一眼，“初雪的日子适合表白。” 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程烁不自觉地整了整校服衣领，神色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胡一非正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烁哥，你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 死鸭子嘴硬。 景亦由于是优秀学生代表，典礼后有一个小颁奖仪式，所以比其他人回来的要晚些。 见他回来，程烁的腰板微微挺直。 景亦没放过他的小动作：“你腰疼吗？” 程烁：“！” “我腰好得很。”你要不要试试？ 后半句被他咽在肚子里。 景亦投来质疑的目光。 程烁见他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袖扣，“这是什么？” 之前没见过。 景亦摊开手，一枚金属袖扣躺在他的手心，“学校刚发的奖品。” 程烁伸手拿起。 指尖划过他的手心，有点痒。 程烁拿在手里看了看，袖扣上写着“朗水一中”四个字，做工还算精致，挺有纪念意义的。 景亦忽然冒出一句，“你喜欢？” 不等程烁开口，他继续说：“那你拿着吧。” 这是…… 送他了？ 程烁沉默半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么一个小玩意开心许久。 下午，为了将校庆的喜悦贯彻到底，学校临时起意，组织学生去看电影。 高三一班首当其冲，是第一批。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大影院没有包场的位置，只能选择了相对较小的影院。 影院不大，观影厅却不小，一个厅差不多可以容纳四个班级。 学生们有序进场。 景亦、程烁、胡一非坐在同一排。 景亦坐下来，发现右边好像少了点什么。座椅的扶手被推到两个座椅的靠背中间，他的第一反应是哪对小情侣嫌这个碍事，才推上去的。 他抬起手，拉了一下。 仿佛是与他故意作对一般，扶手纹丝未动。 这玩意长在上面了？ 景亦用手肘顶了顶身边的人，示意他处理一下。 程烁也没拉动。 放映厅内的灯光骤然熄灭，大屏幕亮起。 学校选的是一部励志题材的电影，名字叫《我的高中我做主》。 听这名字，就没有什么观看的欲望。 景亦的另一侧坐着的是一个女生，他下意识地和她保持了距离。 这就导致他和程烁的肩膀总是有意无意地挨到一起。 虽然在教室的时候，二人也是同桌，但是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感觉自然就变了。 “你往那边一点。”景亦低声说。 程烁嘴上应着，身形丝毫未动。 这电影的名字听起来中二，而其中两个男生之间的友情，刻画的细致入微。 不少女生直接当成了爱情片来看。 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将搞基进行到底。 这显然没提起景亦的兴趣。 最近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工作量都不小，晚上经常睡不好，此时他有些犯困。 见身边人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程烁心底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样睡不难受吗？ 他刚伸出手，左肩一沉，景亦的脑袋正靠在他的肩上。 不动了。 在电影院微弱的灯光下，依稀可见他双眼微阖，五官精致，比平日里的他更加乖巧。 程烁的视线向下，落在景亦浅色的唇上。 呼吸微滞。 睡着的人突然动了动，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右侧的胡一非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烁哥？” 程烁右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胡一非疑惑：“景哥睡——” 程烁一个眼刀过去，胡一非不敢再说了。 第56章 谈一下 电影的结尾是happy ending，两个少年在追求梦想的路上历经坎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前排几个多愁善感的女生眼眶微红。 胡一非实在是憋不住了，“烁哥，你是不是让人点了穴了？” 他第一次见程烁坐得嘎嘎板正，一动不动。 肩上的人长睫微颤，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嘴角，“结束了？” 放映厅内灯光亮起，大屏幕上滚动着字幕和花絮。 景亦直起身子，隐约觉得好像有点断片。 程烁半边身子都僵了，他抬起右手用力地捏了捏左肩。 “少爷，您睡醒了？” 景亦：“？” 果然，他睡着了。 还是靠在人家身上睡着的。 第68章 电影院里的学生陆陆续续退场。 景亦见身边人龇牙咧嘴的样子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没叫醒我？” “我看你挺困的，困就睡呗。”程烁说，“我哪敢叫你。” 景亦心中泛起一丝感动。 程烁的声音再次响起，“万一你有起床气再揍我一顿。” 感动消失。 他们跟着人群走出电影院，再次登上了那辆写着高三一班的校车。 车上的不少人开始昏昏欲睡，而景亦已经睡了一觉，精神气很足。 而一旁的程烁，一言不发，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从陌生到熟悉，最后大巴车停在朗水一中大门。 回到教室，任课老师正好去开会。 所以班里上自习。 外面的雪早就停了，只有泛着湿意的空气和土地是雪留下的足迹。 胡一非桌肚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程烁拍了拍我，说：我真帅。】 胡一非：？ 程烁：你真不要脸。 胡一非瞄了一眼斜后方的人，心中是一万个问号，但是他只敢打出来一个。 胡一非：啥事啊哥？非得打字说？ 程烁：什么样的告白方式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胡一非瞪大双眼，差点从座位上滑到地上，然后再磕一个。 孙倩倩被他吓得一激灵，“你没事吧？” 胡一非：“没……没事。” 他继续打字。 胡一非：谁敢不接受啊！被你告白那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他身后的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喷嚏。 景亦摸了摸鼻尖。 一想二骂三念叨。 谁想他了？ “啊啾——” 不对，谁在骂他？ 程烁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 胡一非：不是，那人是谁啊？ 程烁：我问你答，哪那么多问题。 胡一非：哥，你觉得我像谈过恋爱的吗？ 不过他是真的想知道，什么样的人会让程烁畏手畏脚，不敢表白？ 胡一非脑海中想起程烁曾经说过的“理想型”…… 不会真的有这样的人吧？ 其实程烁倒不是怕，他现在想想，景亦连定情信物都送了，自己委屈一点主动告白也没什么。 他收起手机，右手托着下巴懒懒地盯着身边的人。 心底涌上一丝担忧。 下午七点，客厅内。 程烁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盘切好的橙子，还是心形的。 这难道是什么新型的魔法吗？ 景亦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挺甜的。 他问：“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从电影院出来，程烁整个人就不太对劲，甚至可以说有点反常。 程烁清了清嗓子，问：“你以后有没有回南方的打算？” 景亦如实回答：“没有。” 程烁心中一喜。 异地恋是非常难维持的。 他没见过猪跑，但吃过猪肉。 据他所知，不少情侣都是因此分开的。 他继续问：“那你会留在朗水吗？” 景亦拿起第二块橙子，“或许吧。” 程烁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看来景亦也不喜欢异地恋，他见到了胜利的曙光。 景亦见剩下的橙子有点多，拿起一块递给程烁，“你不吃吗？” 后者盯着景亦手中的“爱心”，内心百感交集。 他好主动！ 这是直接把心送给我的意思吗？ 程烁双手手心向上，表现得十分虔诚。 景亦：“？” 他把心形橙子放在那人手上，迟疑地收回手。 只见程烁双手捧橙，又闻了闻，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么难吃吗？ “其实……你不想吃的话，也不用勉强。” 程烁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孩子病了。 景亦想。 客厅内的吊灯倾洒下柔和的光，衬得那片水果鲜嫩多汁，焕发着神奇的光芒。 程烁：“我太高兴了。” 景亦没懂，“怎么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程烁指着他手中的橘黄色爱心。 景亦眯起双眼，仔细对比着它与盘子里剩下的橙子有什么不同。 这题真难。 不过他还挺想知道答案的。 “愿闻其详。” 程烁张开嘴，做出一个夸张的口型：“love。” 景亦：“……” 玩呢？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作业没写，你先吃着，”景亦起身，“有缘再见。” “诶，诶？”程烁叫喊，“你先等会儿，我还没说完呢。” 景亦回到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写作业不是应该去书房？ 程烁将橙子塞进嘴里，又扯了一张纸巾擦手。 “你开门，我还有话要说。” 景亦：“说，我听得见。” 程烁啧了一声，“不行，我得当面说。” 他推了一下主卧的门，没推开。 锁上了？ “咱俩谈一下。” 景亦以为他是真的有事，打开门，问：“谈什么？” 程烁目光灼灼：“谈个恋爱吧，校花。” 第69章 景亦：“……” 卧室门口的空气微微凝固，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上次运动饮料上的字还历历在目，但是他后来发现那上面的字迹和程烁的对不上，是他误会了。 现在听程烁亲口说出来，与那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今晚的暖气格外的热。 “——不谈。” 程烁大惊失色，“为什么？！” 景亦脱口而出：“耽误学习。” 程烁：“？” 你那成绩还不够好吗？ “谈一下吧……”程烁的语气隐隐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不。” 咚咚咚—— 一道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景亦：“快去开门。” 程烁叹气，灰溜溜地迈步。 门开了，是楼上的那对夫妻。 “果果在这吗？” 第57章 不对吗 程烁心有怨气，直接说道：“没有。”说罢就要关门。 景亦来到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语气焦急：“果果不见了。我们还以为她来找你了，之前我们一吵架她就来你这……” 景亦眉心微蹙。 程烁冷哼一声，“自己没看好孩子，别道德绑架。” 那对夫妻对视一眼。 景亦：“你们想想她还可能去哪。” 女人双眼泛红，一言不发，男人安抚似的搂住她的肩膀。 景亦：“你先别着急，会找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言语的说服力显得有些匮乏。 男人道：“我们再去找找。” 二人离开。 景亦面露担忧之色。 程烁一眼看穿他的心事，“你担心那个小姑娘？” “嗯，”景亦不假思索道：“那孩子还挺让人心疼的。” “走吧，”程烁拿起外套，“去找找？” 就当是出去散步了。 景亦微微诧异，应了声好。 他们刚出门，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楼梯处。 昏暗的灯光下，看得并不真切。 “果果？”景亦出声叫她的名字。 女孩抬头，声音稚嫩，“哥哥。” 景亦心中绷着的弦瞬间松开。 他将女孩带回302，又拿出手机让她给爸妈打电话。 果果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电话。 “以后不要乱跑了，大家都很担心你。”景亦叮嘱，“知道吗？” 女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几分钟后，果果的父母风尘仆仆地回来，他们已经绕着小区找了两圈。 女人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男人连忙和景亦道谢。 送走了楼上一家人，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点。 偌大的客厅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的流速似乎都变得慢了些。 景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早点休息。” 说罢，他径直走向卧室。 程烁这次没拦他，注视着他房间的门缓缓关上。 来日方长，他相信早晚有一天景亦会投入他的怀抱。 翌日大课间，班级里吵吵嚷嚷。 胡一非刚找景亦问完一道英语题，“烁哥，今天不出去打球？” 程烁懒洋洋道：“太冷了，不想去。” 胡一非神色恹恹，“不知道这次期末考试我能不能考进前二百，我的iphone 15 pro max还在等我呢。” 他这话的语气似是把手机当成了他的小情人。 孙倩倩不理解，“这很难吗？咱们年级一共才多少人啊，再刨去文科班，还剩多少人？” 胡一非：“孙哥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不难是看对谁来说的。这就好比足球，前锋进球和后卫进球，能一样吗？” 孙倩倩：“你哥我不看足球。” 胡一非笑道：“对，你就喜欢看论坛里的狗血八卦。”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孙倩倩捋了捋耳后的头发。 “那论坛上把我烁哥都说成啥样了，”胡一非愤愤道，“我都看不下去。” 景亦突然开口问，“怎么说的？” 低头玩游戏的程烁耳尖微微一动。 胡一非小声道：“说烁哥脚踩两条船。” 程烁：“！” 景亦：“……” 孙倩倩：“学霸，你别误会，都是谣言……谣言。” 景亦单手食指轻点课桌，“哦。” 胡一非的视线定格在教室门口，“我草！船来了。” 梳着高马尾的女生正踮着脚往教室后排望着，见要找的人抬起头，飞快地招了招手。 程烁一个头两个大，以覃姿的性格，他不出去她是不会走的。 女人就是麻烦。 他先是瞄了一眼景亦，后者没什么表示。 程烁起身，慢慢腾腾地走到门口，语气中暗含不耐烦之意，“有事？” 覃姿就喜欢他这种拽拽的性格，“我妈妈说周末想邀请你和关阿姨去新开的一家餐厅吃饭，你有时间吗？” “你在微信上说不就行了，还至于跑一趟。” 覃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咱俩好久没见了，我就想看看你。” “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嗯……”覃姿思索几秒，“对了，我闺蜜说想要景亦的联系方式，你和他的关系不错吧？能不能……” 第70章 她话音未落，程烁打断：“不能。” 覃姿：“好吧……” 她转身回教室，仔细回味了一下程烁的神色，感觉他不太高兴。 英语课上，陈丽娜拿出一张黄澄澄的奖状，“咱们班的板报第一次获奖，下课之后班长把这个贴在后面的墙上。” 齐瑞明比了个ok的手势。 班主任拍了拍手，“校庆结束了，都收收心，准备期末考试。” 讲台下哀嚎一片。 陈丽娜：“我以为你们对考试免疫了，还没适应呢？” 前排的男生抱怨：“就不能不考试吗。” 陈丽娜斜了他一眼，“还想不想放寒假了？” 班里齐刷刷的：“想！” “这是过年之前的最后一次考试，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次可没什么过年之后再出成绩的一说，要想过个好年，就好好考！” 女生问：“老师，寒假放几天啊？” “通知还没下来。先别研究寒假了，先研究研究咱们的英语作文吧。” 陈丽娜新布置了英语的背诵任务，三天背一篇范文。课上随机抽查，背不出来抄十遍。 一到课间，程烁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旁边瞟。 眸光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景亦觉得自己好比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直到化学课下课，他被盯得发毛，“你能不能克制一点？” 这可是在学校。 程烁见四下无人，悄咪咪地说：“我看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对吗？” 他神色一紧，“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抽风？” 还好没人听见。 他这副样子看在某人眼里和害羞没什么区别，“哎呀，你这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程烁耐心开导。 这语气，好像古代那逼良为娼的老鸨。 景亦不敢多待，从桌子上抽出一张数学卷子，火速前往办公室避难。 胡一非在楼道里正巧碰上景亦，回到教室疑惑地问：“景哥是怎么了？脸那么红。” 程烁的俊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少男的心事你别猜。” 胡一非：“……” 第58章 好吃吗 重压之下必有妥协。 程烁在关女士的施压下，答应了周末的饭局。 这天关玉琳亲自开车到三号楼楼下，准备接上程烁一起去餐厅。 景亦卧室的房门紧闭，程烁临走之前敲了两下，没人应。 他拿出手机敲字。 【我出门了，你记得吃饭。】 景亦难得睡了一个懒觉，他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时间已近十二点。 有些日子没去超市，家里没什么吃的。他划拉两下手机屏幕，点了个外卖。 商家距小区只有五百米，不出二十分钟，外卖就送到了。 他刚吃没两口，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火乐：吃饭没？ 景亦拍了个午饭的图片过去。 程烁点开图片查看，外酥里嫩的石锅鱼，卖相不错。 火乐：好吃吗？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多吃草——鼓励对人类积极性的提高是十分重要的。”景亦盯着这条微博推送陷入了沉思。 约莫过了十几秒，他回复【没你做的好吃。】 程烁点开消息，食指摩挲上唇，嘴角忍不住上扬。 差点笑出了声。 关玉琳用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盘子，“吃饭别玩手机，你嘴快咧到后脑勺了。” 什么喜事这么开心？ 程烁将手机放到一边，夹了一块牛排美滋滋地嚼着。 覃姿的母亲越看程烁越满意，颇有丈母娘看女婿之意。 “小烁真是越长越帅了。” 关玉琳心中甚是骄傲，嘴上却说：“我看他是越来越叛逆了。” 覃姿妈妈：“我听说小烁一直是年级第一，有这样的儿子，你真是好福气啊。” 还没等关玉琳开口，程烁接过话去：“上次我是年级第二。” 年级第一是我媳妇。 关玉琳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少说话。 考了年级第二很骄傲吗？ 她尴尬地笑道：“哈哈，这孩子从小就谦虚。” 覃姿举起手边的果汁杯，“程烁哥，谢谢你上次陪我去医院。” “不客气。” 程烁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 覃姿妈妈：“对，上次我和她爸都忙，多亏了小烁，两个孩子就是要互相照顾，毕竟从小关系就好。” 关玉琳：“我看覃姿也是越来越漂亮了，还懂事。” “她呀，也娇气着呢。” 覃姿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妈……” “怕什么呀，也没有外人。”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结完账，覃姿妈妈对关玉琳说：“咱俩去逛逛街，让两个孩子也出去转转？” 程烁回绝：“阿姨，你们去逛吧，我还有事。” 要不是看在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份上，他估计要忍不住中途离席。 三个女人一台戏，他无力欣赏。 关玉琳没再阻拦，只是叮嘱他路上小心。 覃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声再见。 * 饭后，景亦终于想起阳台上许久未曾照料的植物。 好在多肉的生命力旺盛。褪去了曾经的小巧，如今果真长成了卖家秀那样，胖胖的翠绿枝叶焕发着生命的活力。 第71章 在寒冷的冬天甚是难得。 他心血来潮，拿出手机拍了张图片。 然后又点开朋友圈，将图片上传，配文是【冬日里的希望】。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景亦去了书房，准备在书柜里找本书打发时间。 其中稍显凌乱的一角吸引了他的目光，转而发现一本微微凸起的……字帖。 藏在这干嘛？ 景亦好奇地翻开几页，薄薄的临摹纸上是一排排黑色的字迹。 已经写了大半本。 笔触稚嫩且认真。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合上之后小心地放回原位。 咔哒—— 开门声传来。 见到来人后，景亦微微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他心思程烁回一趟家，至少也要明天才能回来。 书房里没开窗户，暖气给的很足。程烁脱下外套，反问道：“我不回来还能去哪。” 景亦：“那你刚刚去哪了？” 程烁本能地心虚，省略了部分细节，“和我妈吃了个午饭。”他话锋一转，“你在书柜里找什么？” 还能找什么？ 景亦心道我在书柜里找衣服。 “书。” “找到了吗？” “没有。” “……” 好家伙，在书柜里找不到书。 半晌后，景亦伏案做卷子。 这套化学题有些难度。 临近考试，各科老师留的作业越来越繁重，除了语文和英语是整理笔记和背诵外，其他科目都是满满当当的一套卷子。 理科就是题海战术。 程烁没来由地问了一句：“景亦，你有没有想过要考哪个大学？” 他笔尖一顿，思路也随之暂停，“没想好。” “我觉得，咱们可以不在同一所大学，但至少要在一个城市吧？”程烁若有所思地说，“你说呢？” 景亦显然是没get到他的点，“为什么？” “我这张脸，再加上这么好的身材，肯定会吸引一大批爱慕者，”程烁微微一顿，“要是我被别人抢走了，你去哪哭？” 景亦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以后会不会哭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有点想哭。 那人继续说：“虽然我很专一，不会轻易变心。但为了你好，我们最好上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当然，同一所大学更好。” “……”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先去外面歇会，我好好考虑考虑。”景亦的语气稍显敷衍。 不过某人倒是很受用，“四个月，应该够你考虑了。” 程烁难得听话，走出书房去客厅玩起了手游。 他玩了大概半个小时，毅然决然退出了游戏，打开浏览器搜索全国重点大学历年分数线。 网页上的信息参差不齐，大多数都是补习班的广告。 【高考备考资料，点击免费领取！】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烁突然想到高三开学的时候，陈丽娜在群里发过一个文件，里面有各个学校的录取分数。 他找到文件，幸好没过期。 下载，查看，计算，一番操作下来，他得出结论—— 以他和景亦的成绩，报考大多数的学校都不成问题。 准确来说，是他们挑学校而不是学校挑他们。 第59章 说清楚 周一升完旗，各班在操场上原地解散，学生们陆陆续续向教学楼走去。 程烁的肩膀被大力地拍了一下，“嘶，”他看向来人，是贺晨。 “你当我肩膀是篮球呢？” 贺晨手劲大，刚刚那一下没控制好力道。他摸了一下鼻尖，象征性地揉了揉身边人的肩膀，“你不够意思啊，谈恋爱了都不告诉哥们儿？” 程烁闻言一愣。 谈恋爱？ 和谁谈？ 他和景亦的事这么快就瞒不住了？ “啊？你都知道了？” 贺晨笑道：“对啊，覃姿说你们连家长都见了。用不用给你们准备份子钱啊？” 程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覃姿啊，好多人都知道了。” 程烁的眉头拧紧，斩钉截铁道：“我没和她谈恋爱，也没见家长。” 贺晨狐疑道：“你是真没谈还是不好意思说？”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要是真和喜欢的人谈恋爱也不怕别人知道。 贺晨见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行吧，那估计就是他们瞎传的。” 冷风呼啸，教学楼内的窗户紧闭。 程烁一路上沉着脸回到教室，眼神凌厉得有些骇人。 胡一非默默地转过身，不敢说话。 景亦的视线停留在程烁的脸上，“你这是怎么了？”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询问，可在程烁听来，却如同一片柔软的羽毛在他的心上轻轻刮了一下。 “有点烦。” 景亦不擅长开导人，一时语塞。 “你是在关心我吗？”程烁漆黑的眸子焕发光彩。 景亦反问：“不明显吗？” 程烁的眼底眉梢都变得柔和，与刚才的他几乎判若两人。 孙倩倩的胆子大了起来，“校草，你为什么生气？” 程烁：“我最烦成为绯闻男主。” 第72章 胡一非凑过来：“烁哥，那你之前和景哥传绯闻怎么不生气？” 孙倩倩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正宫娘娘和秀女的地位能一样吗？” 胡一非琢磨了半晌，似是没懂。 难道他是因为绯闻对象是女的，所以才会介意？ 第一节课班会直接变成英语课，陈丽娜抽查作文背诵。 抽查方式是同学之间互相伤害。 陈丽娜先是点了王木子的名字，王木子身为学习委员，熟练地背诵了全篇。 她接下来点了景亦。 景亦是真不容易，他一心二用，一边背诵一边想着把接力棒交给谁比较好。 胡一非不用说，肯定是没背。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发现前方的人此时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而旁边的程烁…… 周末这两天他更是没见过这人背过课文。 这可真把景亦活活难住。 最后他无奈地叫了英语课代表的名字。 好在课代表磕磕绊绊地背完了。 抽查效果并不理想。 陈丽娜叹了口气，“这么简单的作文背不下来？态度这么懒散怎么应对下周的期末考试，其他班的学生都在默默努力，你们就甘心在原地看别人的背影？” “还是那句话，你们学习也不是给我学。吃不了学习的苦，以后就得吃更多社会上的苦。” 事实证明，一班的学生还是更适合鞭策教育。被班主任训了一顿之后，一改散漫的常态，学习劲头更足。 整整一个星期，课间教室里随处可见埋头学习的学生，抄作业的现象更是近乎少有。 在这期间，覃姿不止一次地给程烁发消息。后者则是“嗯”、“哦”地敷衍过去。 覃姿时刻谨记母亲的教诲，女孩子一定要矜持。而在周五的课间，她再也沉不住气，在楼道里拦住程烁。 “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讨厌我了？” 程烁神色寡淡：“我希望你不要再在别人面前曲解我们的关系。” 无风不起浪。绯闻的源头不言而喻。 覃姿神色怔愣，紧咬下唇：“我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提醒你，也是最后一次。”程烁毫不留情地说。 毕竟是认识多年的朋友，程烁并没有采取极端的解决方法。 如果是以往的其他女生，他根本不会和她们废话。 相比之下，这已经是相对柔和的方式了。 覃姿鼻尖泛红，似乎下一秒就要泪如雨下，“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 程烁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教室里，黑色的碳素笔在景亦纤长白皙的手指尖轻轻摆动，他被一道物理题难住了。 程烁站在他身边，开口道：“最近有没有女生加你微信？”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没有。”景亦头都没抬。 程烁半信半疑，“你看着我说。” 景亦半仰着头看他，“你能坐下说话吗？椅子上是不是有钉子扎你？” 程烁身量高，这个姿势更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站着的人老老实实坐下来，视线并没有从景亦身上移开。 几秒后，好听的男声传来：“没人加我，我微信一共也没多少好友。” 程烁这才放心，现在的小女生有点难缠，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景亦这个温和的性格难免沦陷。 日光在云层中隐没了身躯，校园内干枯的枝杈轻轻摆动。 下午刚上课，教室里的人睡倒一片。直到上课铃响起，才后知后觉地支起脑袋。 班主任一气之下，做了个决定。 “别睡了！现在下楼，每人两圈，跑完再上课。” 于是，高三一班在周五下午荣获半节体育课。 操场上，稀稀拉拉的人影围着跑道顺时针奔跑。 男生还好，体力还跟得上。后排的几个女生与其说是跑，也就比走稍微快一丢丢。 陈丽娜裹着大衣站在跑道边，呼喊：“那边的，快点！没吃饭吗？” 景亦皮肤白，在带着寒意的北风里，耳鼻被冻得微微发红。 程烁慢下来，步伐基本和他同频，“景小亦，能坚持下来不？” “别说话，容易岔气。”景亦低声说了句。 他的发色比别人的稍浅一些，在微风的拂动下扬起好看的弧度。 程烁果真没再出声，二人率先在终点处完成打卡。 最后，男生跑完两圈，女生跑了一圈。十分钟后，才回到温暖的教室。 众人感叹，还是在教室里学习更舒服一点。 第60章 刽子手 临近期末考试，游戏开黑小群又热闹起来。 一飞冲天：考完试要不要去放松一下？ 猴子：你不是要好好学习考年级前二百吗？ 一飞冲天：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行。 一飞冲天：所以我得提前庆祝。 chen：那我先提前恭喜你了。 猴子：还约游戏？ 一飞冲天：玩点别的吧，我现在对游戏没什么瘾。 猴子：那行，考完再看。 胡一非的预感不是空穴来风。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上课认真听讲，下课找大神讲题。不仅如此，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抄过景亦的作业。于是在各科的课堂小测上，进步非常之大。 第73章 “景哥，你觉得我这次能不能行？”自习课上，胡一非双眼放光，迫切地想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景亦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把我给你说的都学会，问题不大。” 程烁这几天心情不错，手中转着的圆珠笔啪的一声掉在课桌上，“我教出来的人，哪有不行的？” 这些天，胡一非没少听程烁讲题，虽然一知半解，但也摸到了一些门道。 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景亦一样有那么高的领悟能力。 “烁哥，你讲的我能听懂一半就不错了。”胡一非说的很小声。 程烁嫌弃地斜睨着他，“那你是纯笨。” 扬声器里发出咝咝啦啦的声响。 众人心照不宣，下课了。 胡一非眉飞色舞，“考完试我请你们吃饭，”他稍加思索，“唱k也行。” 他话音刚落，班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程烁、景亦，班主任叫你们去办公室找她。” 程烁脱口而出：“告诉她，我不去。” 齐瑞明：“……” 程烁想的是他又没犯错，干嘛往办公室跑。 还是点名道姓地叫他。 景亦起身，点点头，“我这就去告诉她。” 说罢，不给旁边人反应的时间，迈开大步，走路带风。 “诶？”程烁追上去，“哎，你等会我。” 一路上，程烁不断地去揪前面人的校服袖子，他一揪，那人就甩开。 二人别别扭扭地一直走到办公室。 陈丽娜从办公室门口就察觉到他们的互动，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景亦眨了两下大眼睛，“咳咳，陈老师。” 程烁背手而立，目光在办公室内扫视，就是不看陈丽娜。 “你俩刚才干嘛呢？”班主任问。 景亦：“……” 程烁：“就……就是玩儿。” 玩呢？ 现在的高中生流行这种玩法？ 陈丽娜没再问，回到正题，“你们也知道，你俩的成绩一直备受学校领导的关注。” “我对你们倒是挺放心的，成绩很稳定。我希望期末考试上也别掉链子。” “能力越大，责任越重。咱们学校这届高三能不能出市状元，就看你们了。” 程烁听这话听得耳朵要起茧，“娜姐，就这事啊？” 陈丽娜啧了一声，“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跟景亦学学。” 程烁心道景亦正经就够了，要是两个人都正经起来那还得了？ 陈丽娜继续说：“这次考试全市要进行一个排名，所以试卷也是统一的。希望你俩好好发挥。” 言外之意是希望他们能拿个第一给学校争光。 回教室的路上，程烁又扯了一下景亦的衣袖，“你别有压力，就是一个期末考试。” 他还记得上次景亦为了学习寝食难安的样子，怪让人心疼的。 景亦莞尔，“我没那么脆弱。” 程烁撇了撇嘴，“其实有时候想想，我还挺嫉妒的。” 景亦额角一跳，“嫉妒什么？” “嫉妒学习成绩。”程烁有些沮丧，“我输给它了。” 景亦：“？” 程烁语出惊人：“毕竟你为了学习，都不答应我的表白。” 景亦环视周围，咬咬牙：“你小声一点。” “我都这么难过了，还不能发泄一下心里的情绪？” 景亦：“……” “你比刽子手还狠。” 程烁的俊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景亦一眼扫过去，心中的感受比见鬼还复杂。 走到教室门口，景亦给了他一个“你再无理取闹我就……”的眼神。 程烁心领神会。 景亦刚坐下，只听身边人说：“上次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胡一非扭头，眼珠子放光，“啥事啊？带我一个。” 他爸说多和学霸一起玩，能学到不少东西。 程烁把他的脑袋扒拉回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胡一非：“？” 爸爸，学霸不带我玩tat。 景亦这次没敷衍，“等期末考完，看看成绩再决定。” 程烁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不假思索地点头。 金乌西坠，残阳如血。 有了上次的经历，学校还是决定按照考试成绩划分考场。毕竟后进生们难免会将考场搞得乌烟瘴气，影响优等生的发挥。 晚自习取消，教室里响起桌子在地板上的摩擦声。 期末考试之前要干点体力活。 布置考场。 桌椅排列整齐后，班里的人陆陆续续背上书包走出教室。几个女生边走边聊假期出游计划。 走到门口，程烁指了一下第一排的位置，“看见了吗，这个位置是你的。” 景亦抬眸，“不容易，终于有机会坐你前面了。” “没事，咱俩能坐一块就行。” “你这人……” 程烁正色道：“我是怕你后面又坐一颗老鼠屎，和上次一样。” 胡一非难得放学这么早，凑过来问：“什么老鼠，什么屎？” 程烁：“汤里的，你喝吗？” 胡一非：“……” * 期末考试持续了两天，第二天考完最后一科之后，胡一非提议去ktv放松一下。 第74章 景亦刚打开飞行模式，手机便嗡嗡地震动两下。 景昊阳：考完试了吗？ 景昊阳：今天回家吗？我让司机接你。 jy：今天和同学出去聚聚，明天再说。 几人一起走出教学楼，胡一非问：“景哥，你去吗？” 景亦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胳膊圈上他的脖颈，“他去。” 他轻轻挣了一下，“嗯。” 胡一非望着勾肩搭背相伴而行的二人，陷入了沉思。 第61章 ktv “嗨唱”ktv中包和大包的价格差的有点多，胡一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性价比更高的中包。 502包厢内。 景亦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程烁坐在沙发中间。 胡一非在对面拿着手机摇人。 “哥哥们，你们先点歌。” 墙上的小电视上循环播放广告和欢迎词，立体环绕音响里放着ktv的默认曲目。 程烁给景亦甩了个“你先去”的眼神。 景亦摇摇头。 程烁：“你现在不唱，一会儿人就多了。” 景亦不以为然，“我不能来听歌吗？” 程烁沉默。 他顺势就要起身，“那我走了。” 程烁倏然拉住他的小臂，“你好好坐着，听。” 胡一非还在打电话：“对，‘嗨唱’502，你来就行了。” 程烁随便点了首歌，开了原唱。三个人谁也没去拿桌子上的话筒。 一首歌还没放完，贺晨推门而入。 见景亦和程烁之间还空着一个位置，他就要挨着二人坐下。程烁一把把他拉回右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这边宽敞，你坐这。” 说着，自己倒是往左边挪了半个身位。 贺晨：“……” 胡一非终于放下手机，视线先是在对面的人身上停留几秒，转而移向身边的空位。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们排挤我是吧？！” 其他人：“……” “你们再这样，我可要闹了！” 程烁一拍右边人的大腿，“你过去。” 贺晨无奈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程烁点的歌播放结束，点歌台处的屏幕右下角显示【已点0】。 “所以，咱们是来干嘛的？” 在学校都是学霸，来了歌厅一个能唱的都没有。 胡一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拿起话筒，“我来！” 他三下五除二直接点了五首，自信地关了伴唱，准备一展歌喉。 “对你爱爱爱不完，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远～” 胡一非唱主歌的时候还好，因为他不会，只能瞎哼哼，一到副歌，彷佛是打了鸡血。 其余三人的脸上无一不是戴上了痛苦面具。 坐在胡一非身边的贺晨往边上移了一个位置，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景亦悄悄问：“在ktv杀人犯法吗？” “……” 包厢的门被缓缓打开，来人像做贼一样往里瞟了一眼。 胡一非正陶醉，向门口望去，“进来呀！” 向宇大步走进来，反手带上门。 他在贺晨和胡一非中间坐下，“我草了，刚才什么b动静，我都没敢进。” 胡一非：“刚才是我在唱歌……” 向宇：“……” 胡一非严肃问：“你们实话实说，真的很难听吗？” “……” 这很难评。 “你们不用顾及我的感受，真的。” 景亦终于开口：“这么说吧，我实在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你的歌声。” 程烁放肆地大笑。 胡一非：“我先走一步。” 向宇：“胡老板，留下来！” 胡一非委屈巴巴道：“你们真难伺候，让你们点歌又不点，还嫌我唱的难听。” “哎，”向宇说，“我陪你唱，咱俩一起丢人。” 他们点了一首男女对唱的热歌，虽然唱的不在调上，感情倒是到位了。 一首结束，胡一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孙琦怎么还没到……” 程烁一心二用，一边玩游戏一边问，“还有人？” 胡一非：“就剩他了。” 景亦的视线没离开程烁的屏幕，漫不经心地问：“谁啊？” 胡一非：“也是群里的，昵称叫summer，文科三班的。” 景亦点点头。 有点印象。 程烁抬眸问：“你想吃点啥？我给你点个果盘？” 到了晚饭的时间，他估摸着景亦也该饿了。 景亦倒是没什么感觉，“一会儿再吃吧。” “指不定几点回去呢，你不饿？” “现在还好。” 程烁退出游戏，扫码点了两个果盘。 没几分钟，一个男生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两个女生。 “来晚了，来晚了……我们三个刚吃完饭，我就把她俩带来了，你们不介意吧？” 胡一非：“没事，来了就一起玩吧。” 孙琦去三个男生那边坐着，两个女生有点局促，坐在程烁旁边。 身边突然坐了人，还是女生，程烁不自觉地往左边挪了半个位置。 景亦顿时感觉右侧一沉，二人肩膀相贴。 中包还是小了。 服务生端着两个果盘进门，“您好，您的果盘……” 第75章 胡一非问：“谁点的？” “我，”程烁抬眸，“一盘给我，另一盘你们吃。” “……” 服务生将果盘分别摆上桌，转身带上门离开。 程烁扭头看景亦，“吃吧，有你爱吃的西瓜。” 胡一非凑过来，伸手去拿里面最大的一块西瓜，“烁哥，我也想吃。” 程烁一把打开他的手，“想吃自己点。” 胡一非撇撇嘴，最后拿了两个圣女果塞在嘴里。 还是酸的。 程烁旁边的两个女生自然是听过左侧这两个大帅哥的，只不过人家不认识她们。 女生没点歌，在一旁说着悄悄话，不时地朝左侧看去，不禁脸红心跳。 景亦虽然不饿，但却渴了。 他啃了两块西瓜，又把最大的一块递到程烁的嘴边。 后者顾着打游戏，自然而然地咬了一口送上门的水果。 程烁后知后觉，侧头盯着旁边人精致好看的脸，嘴角忍不住上扬。 西瓜真甜。 景亦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怎么了？” 他脸上有东西？ 程烁：“没事，你吃。” 胡一非见大家兴致不高，心道这钱不能白花了。 “咱们玩游戏吧，别玩你们那小破手机了。” 向宇问：“玩什么？” “玩真心话呗，”胡一非起身朝门口走去，“我去找他们多拿几个骰盅。” 五分钟后，两个女生在点歌台附近举着麦克风哼歌，几个男生围坐在一张桌子附近。 景亦注视着面前的骰子，“这怎么玩？” 胡一非：“就是喊数字，玩两把你就会了，”他转而看向其他人，“给我景哥两张免死金牌，大家没异议吧？” “欧克欧克。” “没问题，来吧。” 第62章 对视吗 程烁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个饮料瓶，笑问道：“干玩啊？不整点？” 胡一非一拍脑门，“我给忘了，整几瓶？” 程烁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手机点了一打鸡尾酒。 胡一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视前方，“景哥，你能喝吗？” “果酒，度数低，”程烁扫了一眼身边的人，“他输了我喝。” “先说好，烁哥你输了可不带急眼的啊。” 程烁没好气地说：“滚你的，我什么时候玩不起过？” 众人等酒上桌的功夫，几人七嘴八舌又和景亦讲了一遍规则。 景亦半知半解，根本没在意。 摇骰子能有多难？ 男服务生齐刷刷地将酒摆在桌子上，“需要帮您打开吗？” “先开一半吧。” 叽里呱啦的碰撞声在包厢内此起彼伏。 大战一触即发—— 胡一非偷瞄一眼自己的骰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七个四！” 程烁顿时知道这小子手里至少有三个四。 孙琦也不示弱，“八个三。” 接下来轮到景亦，“十个一。” 程烁：“……” 胡一非大笑：“一不能叫，一可以当所有点数。” 景亦：“……” 也没人告诉他啊。 “好了，景哥，你的金牌就剩一张了啊。”胡一非亮出底牌，“可惜了，我这把三个四。” 景亦清了清嗓子，“继续。” 新的一轮开始，贺晨刚查看完自己的点数就开了，笑道：“不好意思，豹子，你们渴不渴？” 所有人：“……” 众人各自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除了景亦。 胡一非咂摸着嘴里的柠檬味，还挺好喝，“景哥，你的免死金牌没了。祝你好运！” 程烁笑了笑，没说话。 景亦面无表情，右手胡乱地摇了几下，提起骰盅的时候程烁偷瞄了一眼。 好家伙，五个骰子各长个的，二三四五六。 “……” 胡一非提议道：“这次景哥你先喊。” 让让新手。 景亦：“七个六。” 胡一非：“开！”他抬起骰盅大笑：“哈哈！我一个没有！” 愿赌服输。 景亦二话没说，他就要去端桌子上的酒杯。 程烁比他的速度更快，胳膊伸过去端起一杯，干了。 胡一非竖起大拇指：“烁哥，海量！” 接下来景亦渐入佳境，不过运气实在是差。桌子上很快剩下六个空瓶，其中两瓶都是程烁喝的。 景亦摸了摸鼻尖，“所以是我真的运气不好，还是不会摇？” “没事，你玩得开心就行。”程烁打了个酒嗝。 有点喝撑了…… 景亦：“……” 他还能一直点背？ 两轮过去，胡一非看不下去了，“景哥，你看看这些牌。” 桌子上放着一副一字排开的扑克牌，粉色花纹，上面还画着各式各样的表情。有哭有笑，有扮鬼脸有装可爱。 “嗯？” 胡一非解释道：“这里面有真心话有大冒险，真心话特简单！大冒险也没什么，最多让你唱首歌啥的。你选一张，烁哥就不用喝了。” 他是真有点怕程烁喝急眼了。 向宇也跟着起哄：“学霸，你选一张看看。” 他也好奇这堆牌里都有什么。 第76章 这可比喝酒有意思得多。 景亦沉默三秒，伸手抽了一张笑脸。 事实证明，一个人点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他翻过来看上面的一排字—— 【跟你右侧的人对视二十秒。】 众人也凑近了看：“……” 这张牌一看就是小情侣之间增加感情用的。 程烁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了一下。 怎么不是热吻呢？ 其他人嘘了一声，略显失望。两个男生对视也挺正常的，没什么火花。 但只有当事人清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胡一非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说：“选了牌就得做，不能反悔昂。” 景亦右侧的人抓了一把头发，“来吧，我准备好了。” “……” 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干啥呢。 景亦呼了口气，侧过身，看向那张过分俊朗的脸。 胡一非打开手机里的秒表：“我计时了昂！开始！” 他话音刚落，孙琦到门口将包厢内的灯光调成柔和模式，氛围拉满。 场面一片寂静，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暖色灯光下，景亦瓷白的脸上爬上一抹淡淡的粉，别人没发现，但完完全全地映在程烁漆黑的眸子里。 读秒器的时间过去一半，程烁身子倏地前倾，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二人的脸相隔不足十五公分。 景亦瞳孔紧缩，心中一悸。 包厢里的空气流速比外面慢了许多。 胡一非打着哈哈，“景哥，你不够深情啊！深情对视呢？” 景亦：“？” 他怎么不记得扑克牌上有这两个字？ 叮—— 计时器结束。 “时间到！” 景亦猛地别开脸，渐渐平复心情。 程烁也没好到哪去，刚刚那副样子是他装出来的，他不知道多紧张。 和喜欢的人对视，任谁都不可能心如止水。 更何况那人身上的淡香还一直在他的鼻尖挥之不去。 景亦抬手拿起桌子上那张笑脸牌，蹙眉道：“胡一非，你解释解释，深情对视？” 胡一非反应过来，“我擦，烁哥那眼神把我带偏了。” 程烁从回味中缓过神，挑眉道：“是我记错了。” 贺晨突然冒出一句：“程烁那张脸，看那什么都深情吧？” 景亦：“……” 程烁摆了摆手：“滚滚滚，你才是狗。” 贺晨：“那你看我。” 程烁：“我不看，你太丑。” “嘁。” 程烁和景亦退出了战斗。 昏暗灯光下，程烁在沙发上靠坐着，五官淹没在暗色中，令人看不真切。 胡一非狐疑道：“烁哥？喝多了？” 不至于吧？ 程烁揉了揉额头，“有点头晕。” 胡一非：“要不你先撤？你自己能行吗？” 程烁往一侧瞟了一眼，“没事，有人送我。” 某人闻声起身，他早就想走了。 在胡一非诧异的目光中，走廊里的两个身影渐行渐远。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冰冷的月光被揉碎在夜风中，凉意随之袭来。 程烁的身体不自觉地向身侧倾斜，半个身子几乎压在景亦身上。 第63章 新年夜 景亦斜睨：“真喝多了？” 这人在出租车上还挺正常的，怎么一下子就醉了？ 不是挺能喝的吗？ “嗯，后劲大。”程烁单手搭上身边人的肩膀。 景亦下意识地扶了一下他的腰，“你非要走s型吗？” 程烁比景亦高，他这个姿势也不会太好受。而此时他窝在景亦的颈侧，眸底一片清明。 “有点难受。”他哑着嗓子说。 景亦的嘴角微微抽动：“你不会是想吐吧？” “不想，”程烁哼哼唧唧地说，“你还记得吗？” “？” “上次你喝醉了，吐了我一身。” “……” “我也没嫌弃你。” 景亦咬咬牙，“你别说了，先回去。” 毕竟这人是因为替他挡酒才喝醉的——想到这，他手上的力道加了几分，让那人靠的更舒服些。 程烁心满意足地跟着景亦的步伐前进。 异常乖巧。 夜风缓缓拂过，不算明亮的路灯下，两个颀长的身影依偎在一起，甚是登对。 走到小区门口，景亦驻足，“你在这等我，我去一趟超市。” 程烁没松手，抬起脑袋，“去超市干嘛？” 景亦淡淡道：“买东西。” 不然干嘛？ 去超市睡觉吗？ “一起去。”程烁微微直起身子，“你要买什么？” 景亦搀着他走，“买猪食。” 程烁：“？” 在程烁的注视下，景亦在超市货架上的一排蜂蜜中，选了一罐最贵的。 超市里，晚上来买东西的人不多，所以不用排队结账。 程烁的心中既暖又恼—— 暖的是这罐蜂蜜是给他买的。 恼的是景亦居然说他是猪。 哪有这么帅的猪？ 拎着购物袋的人察觉到身边人复杂的眼神，淡然道：“回去自己冲。” 第77章 程烁很有骨气：“我不吃猪食。” 三居室里。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某人灰溜溜地去厨房给自己冲了一杯蜂蜜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 甜的发腻。 景亦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见程烁在沙发上眯着眼躺着，“去床上睡。” 程烁嗫嚅道：“我走不动了。” 景亦的余光扫到茶几上杯壁还挂着蜂蜜的玻璃杯，“这是鬼给你准备的？” 程烁望着头顶的吊灯，继续装死。 景亦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是微信消息。 一飞冲天：烁哥没事吧？ 景亦瞥了一眼沙发上的人。 jy：可能。 jy：有点。 一飞冲天：？ 一飞冲天：不应该啊，烁哥平时挺能喝的。 一飞冲天：这才哪到哪？ jy：别惦记了，没事。 一飞冲天：麻烦你了，景哥。 一飞冲天：别让他露宿街头。 jy：知道了。 回复完胡一非，“咔嚓”一声，手机屏幕变黑。 客厅里温度适中，沙发柔软亲肤。 适宜入睡。 景亦漂亮的眼睛炸了两次，“那你今晚睡这吧。” 程烁：“？” 这个狠心的男人。 他忽然坐起，冲着男人的背影喊道：“你就不能把我扶回去吗？” 景亦脚步一顿，缓缓回头，“不装了？” 沙发上的人现在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程烁不承认，“谁装了？我头晕。” 景亦坐在单人沙发上，“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回家？” 程烁舔了一下还粘着蜂蜜水的嘴角，“回去干嘛？” “寒假你不回家，在这等着过年？”景亦此刻相信这人是真醉了。 程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是不行。” “？”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走？” 朗水一中这次还算人性化，给他们放了小半个月的寒假。与此同时，各科老师也布置了与假期等比例的作业。 景亦思索片刻，“明天吧。” 程烁抬高了声调：“明天？这么着急？你不会是想要躲我吧？” 景亦被他逗笑了，“我躲你做什么？” 哪有房主躲租客的道理？ 直接赶人不行吗？ 程烁满脸写着不高兴，“你要是明天走，那我也走，一个人没意思。” 景亦试图安慰他：“天天待在一起，你不腻吗？距离产生美。” 程烁：“……” “早点休息。” * 翌日，小周助理开车将景亦送回别墅区。 进门后，景昊阳不在家，齐碧萝显得有些诧异，看来是不知道景亦会在今天回来。但她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并嘱咐阿姨中午多准备几个菜。 景亦很快就收到了某人的消息轰炸。 程烁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景亦表示很无奈，他走的时候次卧的人还在呼呼大睡，怪不得他。 过年这天，挨家挨户张灯结彩，道路两侧的路灯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 好在景昊阳和齐碧萝的亲戚不算多，串亲戚这种活动景亦基本没参与。 有亲戚来家里，直夸景亦长得帅气。齐碧萝虽然身为后妈，也难免有点小骄傲。 晚上，程烁打来视频电话的时候，景亦正在客厅和他们一起看春晚。 “你们先看，我去接个电话。” 景亦上楼，在视频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上的程烁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干嘛呢？再不接我都要睡着了。” 景亦学着他的样子靠着：“看春晚。” 程烁：“春晚又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 景亦：“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好看。” 微信开黑群里几个人在玩抢红包，胡一非疯狂炫耀他的新手机有多牛b。自从上次在ktv见过面后，景亦和他们都熟络了些，他抱着试试的心态点开一个红包。 ——运气王。 这是什么运气？ 他和程烁的视频还连着，手机里传来声音：“你干嘛呢？” 群里胡一非正@他发红包，景亦脱口而出：“发红包。” 程烁：“给谁发？” 景亦：“群里。” 说完，他在群里发了个金额一百的包。 今天，景昊阳和齐碧萝都给他发了红包，金额可观。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是个有钱人。 一百的红包，程烁抢了92.28。 一飞冲天：？ 猴子：？ summer：？ 于是乎，程烁继续发。 两个人连着视频在群里和他们玩的起劲，倒也不算无聊。 零点的钟声响起，窗外的烟花接连绽放，成了夜空中最靓丽的风景。 “程烁，新年快乐。” 屏幕那端的程烁闻言一怔，他在心底默默许下一个愿望。 第64章 臭榴莲 年后的日子相对无聊，寒假作业看起来没多少，但写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饶是景亦，都是在开学前两天才写完。 距离开学还剩一天，景亦提前回到朗水生活二区。 第78章 三居室内门窗紧闭，半个月没人居住，空气中难免流动着不太好闻的气味。 他走到阳台开窗通风。 他还记得那天在微信上发消息让程烁记得关好门窗，那人当时正在因为他的不告而别生气，咬牙切齿地让他自己回来关。 景亦拿着喷壶给阳台上的一排多肉浇水，新生出的几株嫩芽，小小的煞是可爱。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门被打开，来人身着黑色长款羽绒服，半张脸埋在领子里，剑眉星目，难掩俊朗之色。 景亦接过他手里的电脑包，“你怎么知道屋里有人？” 程烁带上门，“猜的。” 景亦：“这个，给你放哪？” “那个是给你的，”程烁说，“新年礼物。” 拎着电脑包的人没出声。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半眯着眼睛，“说，你是不是没给我准备？” 景亦神色一动。 他现在发红包还来得及吗？ 程烁一语道破：“你不会想用个红包打发我吧？” 他灵机一动，伸手一指饭厅的冰箱，“你的礼物在冰箱里。” “？” 冷藏室里冒着雾气，一个长着尖刺的不明物体安静地躺在透明隔板上。 这是？ ——榴莲？ “你说的新年礼物是这个？” 鼻腔内涌入刺激性的气味，景亦后退两步，“你不喜欢吗？” 说来也巧，这是齐碧萝非要让他带来的。他也不知道程烁吃不吃榴莲，反正他自己是不爱吃。 “我倒是喜欢吃……” 景亦闻言神色微松。 程烁继续说：“下次你能送点能留得住的吗？” 哪怕是一顿烛光晚餐他都能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这榴莲实在是把他整不会了。 怎么说呢？ 挺令人意外的。 景亦沉默。 他抱着自己的新年礼物去了书房。 * 正月十一开学，高三的学子们纷纷踏入一中校门，沉寂了小半个月的一中渐渐热闹起来。 一班教室里。 “我听上届的学长说，之前高三都是过完十五才开学。” “知足吧，两个月的暑假咱们才休息了几天。” “可是这次是过年哎。” “别说了，班主任来了。” 陈丽娜身着一袭红裙，画着精致的妆容，步伐矫健地踏上讲台。 新年新气象。 班主任面带笑容，双手背在身后：“同学们，新年过得怎么样？” 第一排的男生：“挺好的，老师，就是假期有点短。” 台下一片唏嘘。 陈丽娜抬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好了，老师们不是和你们一样过来加班？” 齐瑞明率先说：“老师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命苦。”班主任心情不错，“接下来说正事。” “期末考试相当于是全市联考，咱们班的两位学霸不负众望。”她把目光投向后排，“程烁和景亦，一个理科全市第一，一个全市第三！” 班里响起阵阵掌声。 陈丽娜几乎没怎么在全班面前夸过他们，一般都是对进步较大的同学进行鼓励和让退步的写检讨。而这次不一样，他们不仅为一中赢得了荣誉，更让她脸上有光。 “表现不错，可以加鸡腿！”班主任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别骄傲昂，再接再厉！” 接下来，她拿出粉笔在黑板上圈起一个方框，写上“距离高考还有……天。” “我算了算，今天应该是倒数108天。”说完，她在空位写上108，将粉笔放在笔筒里，“如果我算错了，记得让数学老师改一改。” 所有人：“……” 大课间，数学老师将景亦叫到办公室。 他的总成绩是年级第二，全市第三。数学成绩更是达到了125分，只不过这次是理综没考好，总分和程烁相差不多。 常如萍将挂在脖子上的眼镜戴上，“景亦，进步很大，说实话数学是个不容易提分的科目，但是你做的很好。” 景亦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颔首：“是您教得好。” 常如萍隔三差五地给景亦印卷子，然后判卷，讲解。确实如胡一非所说，比起其他同学，她对景亦的成绩更加上心。 她勾起嘴角，“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之前的数学成绩会差那么多？” 景亦迟疑着开口：“之前因为家里的事，落下的课比较多。” 这是人家的家事，常如萍没再多问。 “这样吧，你辛苦一下，回去写一份关于高三数学的学习心得，我准备给以后的学生当成典型案例来讲讲。” 景亦点点头。 他回教室的时候，前排的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孙倩倩：“你们去唱歌都不叫我，我不是你最好的哥们了？” 胡一非打着哈哈：“忘了忘了。” 孙倩倩：“我居然还要从论坛知道你们偷偷去玩！绝交吧。” 胡一非：“真忘了。” 孙倩倩：“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胡一非回过味来，“等等，你说论坛？” “对啊。” “我们去唱歌和论坛有什么关系？” 第79章 孙倩倩伸手一指后排的二人，“他俩被拍了，还发到了论坛上。” 正在埋头打游戏的程烁微微抬眸。 景亦：“……”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孙倩倩情绪上头，双眼放光，“深情对视，磕死我了！” 胡一非解释：“那就是一个大冒险游戏，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在想什么。” “你懂个屁。”孙倩倩啐了他一口。 程烁耳尖微微一动，“把我拍的帅不？” 孙倩倩整个身子都转过来，“帅死了，我保存了，回头我发给你。” 程烁竖了个大拇指，“靠谱！” 孙倩倩凑近他，压低了声音说：“你媳妇也帅。” 景亦鬼魅似的声音响起：“我还没聋呢……” 第65章 背锅侠 景亦这两天已经被常如萍布置的进步心得难住了。 场面话他写得驾轻就熟，但是被问到成绩提升的秘诀时，他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总不能写需要一个数学好并且乐于助人的同桌吧？ 还是室友？ 这简直比让他写演讲稿还难。 几番思索过后，他还是把客套话发挥到极致。 多练多听多问。 好在他文笔好，编的有鼻子有眼的，常如萍还算满意。 元宵节放假的前一天，胡一非垂头丧气地从办公室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少顷，他耷拉着脑袋转身，“哥哥们，你们得去一趟办公室……找娜姐。” 程烁显得有点不耐烦，“又怎么了？” 陈丽娜这每次在考试之后叫年级前二去办公室的习惯让他不爽。 考得不好的要谈话，考得好的也不例外。 “那个……不是，是咱们去ktv的事，她挺生气的。”胡一非刚才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幸亏这次他考试有进步，不然估计要叫家长。 程烁的叛逆劲上来了，他丝毫不觉得考完试去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他们去的还是正经的k厅。 “我不去。” 景亦轻叹，刚要起身。 那人又说：“你也别去。” “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念了？”景亦丢下一句就走。 程烁低骂一声，虽然知道他说得太夸张，还是跟了上去。 本来就是补课期间，办公室内的老师不多。除了各班班主任，基本都是临近上课才到校。 陈丽娜放下手机，注视着门口的二人一前一后地进来。 个子高的那个脸上写着“不情愿”，步伐有些六亲不认的意思。 “胡一非应该和你们通过气了吧？知道原因了？” 景亦目视地面，灰色地板砖上可见几根卷发。 程烁的脚后跟不时地颠一下，“我想知道，这个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你给我站好了。”陈丽娜怒道：“说起这个我都嫌丢人，刘主任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直到他把这张照片发给我。” 她将手机摆在办公桌上，“看看吧，论坛上的，不陌生吧？” 景亦：“嗯。” 程烁早就在孙倩倩那拿到了他和景亦的照片，现在还在他的手机里存着。 不过班主任手机上的这张，他没见过，上面只有几个不算清晰的人影。 他的关注点明显不在照片上，“刘主任也逛论坛？” 陈丽娜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论坛你家开的？” 程烁不以为然，“不是我说，他多少有点小题大做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陈丽娜说，“唱个歌而已，对吧？” “嗯哼。” 她抬手拍了一下桌子，“哼什么！是个人都能看见照片里桌子上的酒了。未成年不能饮酒，you know？” 景亦颔首：“know。” 陈丽娜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不过胡一非都交代了，说是他带你们去的。我叫你们来主要是提醒你们，也许正式开学刘主任会找你们谈话，毕竟你们和照片上其他人不一样。” 程烁敢作敢当，“酒是我点的，景亦一口没喝。” “你很骄傲？” “不是，我实话实说。” 陈丽娜嘴角上扬，“你们还挺团结的。” 程烁掏了掏耳朵，不置一词。 “我说这些你们别不爱听，学校领导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呢！全年级的希望？” 景亦淡淡道：“下次不会了。” 陈丽娜低头继续修改教案，“行了，回去上课吧。” 各班都在上课，楼道里静悄悄的。 程烁一心想着该怎么安慰内心脆弱的漂亮校花，只听旁边的人开口道：“其实，还挺有趣的。” “嗯？” “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对，但是这些事对我来说挺新鲜的。” “……” “也很有趣。” 程烁轻轻拍了拍景亦的肩，笑道：“还挺坚强的嘛，景小亦。” 一班教室在上语文课。 李永浩正讲到期末卷子上的一道诗歌鉴赏题，他正准备让拿满分的景亦来讲讲思路。没成想人却不在。 “报告！” 想曹操曹操就到。 李老师扫了一眼门口，精准定位到景亦。 “进。” “景亦，正好你来给大家讲讲这道题。” 第80章 景亦的屁股刚沾到椅子又站起，拿出语文卷子讲题。 下课后，胡一非紧盯着后排座位上二人的神色，问：“娜姐让你们写检讨了吗？” 景亦：“没有。” 胡一非纳闷：“为啥让我写啊？还是八百字！我只擅长写五百的。” 他欲哭无泪。 “……” 程烁眉眼微挑，“可能是非哥太仗义了，一人揽下全责。” “嘿嘿，”胡一非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摸摸后脑勺，“本来就是我组的局，而且玩游戏也是我提议的。” “哥敬你是条汉子。” 胡一非：“说来也是咱们仨倒霉，正好被拍到脸，下次真不能带不认识的玩。” “没事，都怪我和你景哥长得太帅了才被拍。” 胡一非：“……” 他觉得自己躺枪了。 “我的，我的。” * 正式开学之后，刘宏伟果真叫他们过去约谈。讲的无非是和陈丽娜差不多的话，程烁可能说的比他还利索。 不过刘主任确实对成绩优异的学生格外优待，态度比班主任要好不少。 相反，胡一非被批的挺惨，但好在交了一份八百字的检讨，这事就算过去了。 …… 初春的风带走冬末的寒，忽而将暖意送往大街小巷。 在景亦满十八岁的这天，他收到了景昊阳的信息。 景昊阳：儿子，生日快乐。 最后发过来一个四位数的红包。 jy：谢谢爸。 对于景昊阳会记得他的生日这件事，他微微诧异。 毕竟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从未收到过景昊阳的祝福。 成年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呢？ 景亦轻轻捻了一下手中的笔，思绪飘远。 那年他十岁，母亲下班的时候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亦，去床上睡。” 他起身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母亲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岁月的痕迹，“妈妈，你是不是很累呀？” “妈妈不累。” “可我觉得你累了。” “等你长大了，妈妈就轻松了。” “那什么才是长大呢？” “成年以后就是大人了。” 第66章 过生日 手肘被轻轻磕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景亦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上次那个蛋糕，你在哪里买的？” 程烁含糊不清的报了个蛋糕店的名字，“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吃了。” 程烁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笑意，“直接说你想吃不就得了。” 景亦难得会点菜，上一次他说想吃的还是很久前的煲仔饭。 身侧的人点点头，“这次买个小点的。” 放学后，春日余晖洒向大地，林荫路上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啼鸣。 他们买了蛋糕回到302，程烁一边拆包装一边追问，“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路上，他问了这人几遍，都没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他就是觉得景亦不会无缘无故想吃蛋糕。 这是男人的第六感。 景亦被他问的没法，“今天是我的生日。” “？”程烁一下子从座椅上弹起，“你怎么不早说？” 就等他问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算是景亦的成年礼。 “早说晚说都一样，”景亦指了指桌子上的草莓蛋糕，“这个就够了。” 程烁的嘴角向下绷了绷，“这也太随意了吧。” “我觉得挺好。” 他将蜡烛的包装纸拆开，一根一根地插在蛋糕上。 程烁站起身，拿起另一包蜡烛，重复和他一样的动作。 蛋糕不大，十八根蜡烛歪歪扭扭地挤在一团，满满当当的，十分可爱。 两个人都不抽烟，还好蛋糕店附赠了火柴。 蜡烛被尽数点燃。 程烁按下吊灯开关。饭厅没有窗户，光线昏暗，餐桌上的烛光就显得格外夺目。 “许愿吧。” 餐桌那头的景亦轻轻吐了口气。 他早就换上了一套棉质的灰色家居服，双手交叠在桌上，缓缓闭上双眼，精雕细琢般的五官在淡黄色的光圈下，似真似幻。 程烁呆愣半晌。 景亦心中默念：愿爱我之人和我爱之人余生平安喜乐。 在满室的沉静光芒中，他抬眸道：“你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程烁迷茫：“什么？” “生日歌呢？” 程烁闻言，拿起手机，稚嫩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祝你生日快乐——” “你不唱？” 对面的人迟疑着开口：“我唱歌可能要命，你还想听吗？” “……” 烛光摇曳间，一曲终了。 景亦深呼吸，随着一口气的吐出，蛋糕上的烛光熄灭，只留下淡淡的白色烟雾。 他拿起塑料餐刀，先是给程烁切了一角蛋糕，又给自己切了一块。 奶油混着草莓的味道在口中炸开，甜到发腻。 程烁嘴里叼着小叉子，神色懒散道：“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跟哥说。” 景亦盯着对面身着海蓝色家居服的霸总，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草莓，然后咽下，“不用了，你上次的新年礼物太贵重了，一个顶俩。” 第81章 程烁顿生不满，“你在替我省钱吗？一年一次的生日礼物咱还是买得起的，还没结婚你就惦记着过日子了？” “你能不能不抽风，两个男人能结婚吗？” “你别有压力，交给老公我就行了。” 景亦舔掉嘴边的最后一口奶油，“我吃完了，这些交给你了，好好收拾。” 他懒得在这对牛弹琴。 程烁将桌子上的垃圾收集起来，一股脑地丢进垃圾桶。 他抻着脖子望向沙发上玩手机的人，大声问：“联考成绩都出来了，报考学校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景亦此时正倚靠在松软的靠背上，专心研究着新的小游戏——水果对对碰，他漫不经心地回道：“嗯，没考虑。” 程烁提高了声调：“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可考虑的，咱俩的成绩大部分学校都没问题。” 咱俩？ 程烁喜形于色，“我查了几个上京的大学，你有想报考的学校吗？” “这个不着急，等考完再说吧，来得及。” 程烁没再多言。 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枝头的新叶，润物细无声。 黑板上的角落赫然写着“距离高考还有88天”，经过了多次的涂改，字迹略显斑驳。 高考即将到来，紧张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高三年级。 刘宏伟也不再严抓高三学生的纪律问题，试图给予他们更加宽松的学习环境。 大课间，景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微信群有几条未读消息。 猴子：@chen听说你们班何楚琪退学了？ chen：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退学。 chen：好像是被他爸妈送出国了。 猴子：我擦，人比人气死人，我家要是有钱我也出国。 chen：人各有命。 猴子：咱们群里还有人要出国留学吗？出来让我羡慕羡慕。 一飞冲天：@火乐烁哥你出不？ 聊天内容终止于此。 景亦按下锁屏键，他才知道程烁曾经有出国的打算，不过就这些日子的交流来看，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视线定格在教室门口，某个人端着黑色的保温杯从水房回来，嘴里还振振有词。 程烁将杯子放在同桌的桌角，“真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喝学校水房的水，你不觉得有一股味吗？” 景亦淡淡道：“我没你那么娇贵，程大少。” “说反了吧，春天了还用保温杯？”程烁挑眉，“用不用给你泡点枸杞？” 胡一非见后座的人回来，凑过来问：“烁哥，你怎么不回群消息？” “我没看手机，怎么了？” 什么事不能面对面说，还要用微信？ 胡一非：“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今后的个人发展规划。” 程烁脱口而出：“说人话。” “我记得你之前说，家里准备让你出国读书，你出不出？” 程烁：“出屁啊，我不谈异国恋。” 景亦被刚刚好不容易吹凉的水呛了一口，狠狠地咳嗽两声。 胡一非目瞪口呆，迅速用手捂住嘴才没有惊呼出声。 “我草，烁哥你谈恋爱了？” 程烁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算是吧。” 景亦继续咳。 第67章 不对劲 胡一非视线偏转，“景哥，你没事吧？” “没……还好。” “烁哥，到底是谁啊？”胡一非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你快告诉我吧，我这抓心挠肝的。” 程烁更正道：“准确地说，还是单恋阶段。因为他还没正式同意。” 胡一非更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难搞定？ 他怎么也没想到，程烁竟然会作为一个爱慕者的身份苦苦单恋。 胡一非已经脑补出女神高高在上对程烁不理不睬，后者痛哭流涕的大戏。 果然，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瞥见前座的人脸上五味杂陈的表情，程烁信誓旦旦地说：“不过，他会答应的。” 只是时间问题。 胡一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提前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程烁清了清嗓子，“其实——” 景亦闻言五官绷紧。 胡一非又凑近些，“什么？” 铃铃铃——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物理老师踏上讲台。 “上课了。”程烁转而目视前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 前桌的人不得已转过身，心中疑惑更甚。 景亦神色一松。 这两个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语不惊人死不休。 真保不准程烁会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 临近高考，自习课的时间变多了。各科老师会先拿出一节课让学生们做卷子，下节课讲卷子，作业是整理错题。 之所以不把习题卷当成作业，也是为了防止个别同学会出现抄作业的现象。 充分利用在校学习的时间，提高学习效率。 近期取消了月考制度，变成了真正的五天一大考，三天一小考。 也正是因为考的频繁，老师判卷都要加班加点，所以不再进行年级排名，旨在让老师们了解学生们的知识掌握情况。 景亦和程烁的成绩一直比较稳定，除了一些小马虎丢分外，还没怎么被题目难住。 第82章 早上，景亦洗漱完，镜子中的他，额前的碎发一缕一缕地垂在额前，眼底有一片浅浅的乌青。 程烁倚在门框处，“你最近是不是在熬夜？” 好几次晚上他出来上厕所的时候，都能看到主卧门缝处的光线。 那个时候屋里的人还没睡。 景亦擦了擦额前的水滴，“没熬夜，只是睡不好。” 程烁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是不是在偷偷学习，想超过我当年级第一？” “我和你又不是竞争关系。” 程烁突然来了兴致，“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室友？” “……” “同学？” “……” “同桌？” 程烁的脸色渐渐沉下来，后槽牙咬得嘎嘎响，“很好，连朋友都不算吗？” “行行行，朋友，这四个关系你随便选一个吧。”景亦轻轻推开门口的人，“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程烁微微侧身，“什么迟到？” “上课。” “今天不是周六？” “以后的周六都要补课。” “？” “你上课的时候都不听的吗？班主任昨天还强调了一遍。” 程烁轻骂道：“草。” 两天假期变一天，他还想睡个回笼觉呢。 这个学是一定要上吗？ 在家吃早饭肯定是来不及了，他们在沿路的早餐店买了两个包子两杯豆浆。 清晨，春风和煦，东方天际泛着金黄色的光芒。 程烁拎着两个人的早饭，“你是不是没问这包子是什么馅的？” “……”景亦说，“忘了。” 程烁透过塑料袋嗅了嗅，“初步估计，这是猪肉大葱的。” “现在回去换还来得及吗？” “换就算了吧，要不回去买点别的？” 景亦点开手机屏幕，“时间来不及。” “大不了就迟到，你还能不吃饭了？” “没事，我喝豆浆就行。” 周六只有高三年级上课，校园内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进入教学楼。 一班教室内。 程烁路过倒数第二排座位，“吃早饭了吗？” 胡一非摇摇头。 程烁将其中一个塑料袋丢在他桌上。 前桌的人捧着包子，一脸感动，“这是给我买的吗？” “给对象买的，他吃不了。” 胡一非先是一愣，“卧槽，我能有幸吃上你给女朋友买的包子吗？” 景亦嘬了一口豆浆，“吃了这个包子，你就得当他的女朋友。” 他现在对程烁的恶趣味已经见怪不怪，可以从容应对了。 毕竟那人是纸老虎，只是吓吓他罢了。 捧着包子的人正对着包子张嘴，迟迟没咬下去。 程烁一口咬掉半个包子，“别听他的，吃你的。” 孙倩倩的视线在后排的两张课桌上来回移动，“你们的豆浆，是不是在一家买的？” 胡一非专注地咬着大肉包，眼都没抬，“这家豆浆好喝吗？我这个吃着有点噎挺。” 程烁一个包子下肚，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豆浆，“还不错。” 孙倩倩敏锐地捕捉到了后排两个人的不对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景亦的豆浆加上胡一非的包子不就是一个人的早饭吗？ 胡一非真是个傻蛋！ 周六的早读上英语，景亦雷打不动地去讲台上领读单词。 校服口袋里的手机嗡的震了一声。 下了早读后，他回到座位上看信息。 是景昊阳发来的，说是高考压力大，让周助理给他送点补品补补身体。景亦打字【不用了】，转念一想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人，删掉了刚打的字，改成了【好】。 程烁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正巧瞄到了他的通讯录。 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火乐？ “你不给我个备注的吗？” 景亦：“我这列表里除了你没人用可爱小猫当头像。” 程烁的头像是一只布偶猫，灰耳蓝眼，趴在黑色的毛毯上，看起来乖巧又安逸。 那人不依不饶，“那我要是换了头像呢？” 景亦轻叹：“那也能认出你。” 他是真的懒，没有给人打备注的习惯。 “那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他问。 程烁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景小亦？ “以后再改别的。” 改别的？ 改成什么？ 景亦被他逗笑，“幼稚。” 第68章 未成年 课上，陈丽娜讲了一件朗水一中近期发生的事。 高三年级的某位女生因为学习压力患上了中度抑郁，目前已经休学了。女生的家长这些天一直想找学校要个说法，她觉得是学校的教育不当导致了孩子的心理疾病。 学校对此事也高度重视起来，对部分学生家长进行了线上家访。结果发现，小部分的高三学生都有轻度抑郁的症状。 朗水一中因此开设了心理咨询室，请来了专业的咨询师，为学生们进行心理疏导。 陈丽娜也私下了解了一些关于抑郁焦虑的内容，“轻度抑郁前期可能表现为失眠，你们如果觉得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去咨询室找医生交流。” 第83章 底下的同学不以为然：“老师，我们累得和狗一样，沾枕头就睡着了，失眠？不存在的。” 一片哄笑声。 班主任笑道：“去去去，别捣乱。” 课间。 “你要不要去看看？”程烁对着身边的人问。 景亦一时间没懂，“看什么？” “心理咨询。” 程烁平时对这方面没有涉猎，所以他刚刚百度了一下。失眠确实是轻度焦虑抑郁的表现之一，但不是所有的失眠都是抑郁症。 对于景亦的“睡不好”，他之前没有过多关注，但今天班主任这么一说，他还是有点担心。 “不用，我只是偶尔睡不着。” 程烁松了口气，手指在课桌上轻轻敲着。 景亦欲言又止。 身边的人发现了他的异样，“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他微微一顿，“你有必要去咨询一下。” “？”程烁诧异地问：“我去那干嘛？还有比我更正常的人吗？” 每天吃得饱睡得着，和朋友有说有笑的，哪里像有心理问题的样子？ 景亦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压低了声音道：“你喜欢同性，真的没有问题吗？” “！” 程烁现在脸上的表情比吃了翔还难看，他咬咬牙：“你觉得同性恋是病？” “也不是。”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其他男生，只有你。”程烁深呼吸，“只因为是你而已。” 微风透过纱窗潜入教室，暖意从四肢百骸延伸直达心底。 景亦侧目而视，旁边那人的眸子璨若星河，褪去了以往的玩世不恭，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心中一悸。 程烁：“是不是很感动？” “嗯……”景亦沉默良久，“你成年了吗？” “……” 要是其他问题，他还能努努力，这个他实在是…… 程烁咬咬牙，“没有。” “那你加油。” “……” * 周一，各科课代表忙着在过道里穿梭，“还有人没交吗？” “数学还有没交的吗？” “物理物理！” 各个科目都有要整理的错题，今天收起作业来，班里乱糟糟的。 班主任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班级门口，用力地拍了拍手，“现在集合一下，咱们去实验楼拍照。” “老师，这么快拍毕业照吗？” “我去，我都没化妆。” 陈丽娜：“不是毕业照，是证件照。” 班里女生放下心来。 班主任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会儿拍照的时候都精神点，这是要贴在陪伴你们一辈子的高中毕业证上的。” “……” 实验楼内。 高三年级的好几个班都在楼道里排队，嘈杂的说话声此起彼伏。 “穿外套好看还是t恤好看啊？” “我觉得穿外套吧，有点冷。” “一会儿进屋应该不冷了。” 班主任刚和摄影师说完，一班的人到齐可以拍照了。 一个女生过来问：“老师，我自己交的照片不行吗？” 陈丽娜翻了个白眼，“你们交上来的照片，是人是鬼都很难说。” 说来也气人，学校一共让他们交过两次照片。男生交上来的都没什么问题，到了女生这边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要不是照片背后写了名字，完全和本人对不上号。 这真是让老师们开了眼，证件照还要精修，这届的女生偶像包袱还挺重。 最后主任决定，统一拍证件照。 女生悻悻地归队。 班主任叮嘱：“拍完照抓紧时间回来上课，别在外边逗留。” 以往总是有调皮的男生借着出来的机会在外晃悠，最后才不紧不慢地回教室。 她循着队伍扫了一圈，个别男生不修边幅，身上的校服领子歪七扭八，还有的拉链拉到一半。 “你们互相整理一下衣领，校服穿好，稍微注意点形象。” 班里的女生仔细地为对方整理衣服和头发，男生们则是粗略地自己整了整。 陈丽娜路过女生的队伍，“你们把头发撩到耳后，耳朵露出来。” 短发女生嘀咕：“那也太丑了吧。” 陈丽娜向来不惯着她们，“明星好看，你是吗？” 女生不情愿地将头发别在耳后，不吱声了。 景亦站在程烁前面，他刚要摸上衣领，身后的人上前一步，“我帮你。” 程烁眸光向下，抬起手向下压了压面前人的衣领。 景亦一怔。 温热的手指轻轻扫过他的下颌，被碰过的地方微微发痒，继而发烫。 太奇怪了。 视线交汇间，他别过头，向后退了半步，“我自己来。” “好了。”程烁拍了两下面前人的肩膀，笑道：“挺帅的。” 楼道里不时地有其他年级的女生经过，视线大多在一班队伍末尾停留。 排队半小时，拍照五秒钟。 学生们接连进屋拍照，一班是最早的一批。 他们从实验楼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七班进去。景亦蹲在门口系鞋带，程烁和贺晨打了个招呼，转过头，视线正巧扫到女生队伍的覃姿。 第84章 后者紧咬下唇，眸光躲闪。 程烁只当没看见，径直走向教学楼。 他去拍照没带手机，回到座位上，从桌子里把手机拿出来，有两条未读消息。 母上：我听覃姿妈妈说你和覃姿闹矛盾了？ 母上：人家是女孩，你多让着点。 程烁眉心一蹙。 这算什么？ 小学生吵架之后找父母告状？ 他打字回复【没闹矛盾，本来的关系也没多好。】 第69章 骨折了 三月晃晃悠悠地过去，月底，高三年级进行了第一次模拟考试。从布置考场到老师阅卷，可以说是完全按照高考的标准来执行的。 考试的排名与以往的名次大差不差，年级前三十没什么变动，但中等偏下的则不然，可以看出这些天以来用功学习的学生是真的在进步。 天道酬勤，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 一模结束，高三各班又召开了一次家长会。 与上次不同的是，景亦的座位上坐了人。 昨天，齐碧萝突然给他发消息说要来参加今天的家长会。他想起几天前填过一次表格，在班主任的要求下，他写上了景昊阳和齐碧萝的联系方式。 齐碧萝身着一件小香风套装，提着lv新款包包，妆容素雅清淡，三十五岁年纪的她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怪不得景昊阳当年会选择她。 要不是在会议结束后她和陈丽娜聊了半天，景亦都要以为她是来选美的。 事实证明，不仅景亦是这么想的，关玉琳也正有此意。 关女士回家之后就给程烁发了条消息。 【你同桌的妈妈怎么那么年轻？是不是你妈妈我平时保养不到位？】 程烁哑口无言。 家里关玉琳的保养品数不胜数，从吃穿用度上可以说是到了极致。不仅如此，老公儿子也不敢和她大声说话，因为关女士说生气会使人变老。 太皇太后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她还想怎么保养？ 不对，景亦的母亲…… 程烁见过桌头柜上的照片，虽然没有仔细端详，但怎么看也不会比关玉琳年轻。 即使他没看见来给景亦开家长会的年轻女人，想想也能知道和照片里的女士不是同一个人。 就算程烁再不懂事他也不能问人家，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的后妈？ 很不礼貌。 他认为，在老婆面前，维持彬彬有礼的人设是必须的。 当天晚上，程烁下厨做了四菜一汤，基本都是景亦爱吃的。 景亦坐在餐桌前，面露疑惑：“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模圆满结束？ 还是家长会顺利召开？ “什么什么日子，”程烁给他盛了一碗汤，“咱家吃不起四个菜了？” 景亦一时间没明白这二者有什么联系。 吃不吃的起和愿不愿意做，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得出结论——程烁心情不错。 饭后，景亦收到了齐碧萝发来的消息。大体是说他的成绩现在已经很好了，班主任对他赞不绝口，希望他能稳住心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景亦总觉得齐碧萝给他的感觉怪怪的，好像是带着一些别的目的。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测。 四月中旬，第二次模拟考试如约而至。 程烁没参加。 他被学校选中去参加省里举办的数学竞赛。竞赛时间刚好和二模的时间重合，只能二者选其一。 从朗水市区到蘅坊市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可以当天来回。 他出发之前，告诉景亦他大概傍晚就能回来。景亦点点头，祝他竞赛顺利，为学校争光。程烁不以为然，说他这次是为自己参赛，他不能再被学校pua了。 黑暗笼罩下来后，一切都变得隐秘又幽静，未知的担忧如影随形。 晚上八点，程烁迟迟未归，就连景亦发出去的好几条信息都没得到回复。景亦隐隐觉得不安，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半分钟，电话接通后，程烁让他别担心，现在已经到市区了。 墙上的挂钟从八走到九。 咚咚咚—— 里面的人把门打开，只听敲门的人喊道：“surprise！” 来人发丝稍显凌乱，俊脸含笑，一只手拄着拐，另一只手左右挥动。景亦视线下移，那人右脚处厚厚的石膏在昏暗的楼道内闪着白光。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这是什么？cosplay？” “我是真伤了，脚踝骨折。”程烁边说边进门，“快扶我一把。” 景亦架着他进屋，继而将他安置在沙发上，拿了两个靠枕垫在腿下，“这样行吗？” “ok。” 景亦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停留在石膏上，“你这脚是怎么回事？” “考完下楼的时候，一个女生被挤得差点从楼梯摔下去，我拉了她一把，没想到她上来了我下去了。” “……”景亦思索，“见义勇为？” “算是吧。” “奥数组委会没给你颁奖？” “没有，女生的家长送我去了医院，这算不算获奖？” 景亦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阿姨知道了吗？” 程烁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我哪敢告诉她，她要是知道了，我估计高考之前都别想出门了。” 第85章 “能瞒得住吗？” “瞒一天算一天，这些天就拜托你了。” 景亦没搭话，拿起手机对着打着石膏的脚拍了张照片，又继续打字。 程烁疑惑：“你还拍照留念呢？” 景亦举起手机放在他面前，“我发给娜姐，给你请假。” 屏幕上是和班主任的聊天界面，“哦，”程烁想了想，“其实我也可以自己请的。” “上次你也帮了我，还你一次。” 景亦又问：“你吃饭了吗？” 沙发上的人摇头。 “给你煮饺子？” “别麻烦了，我上次买了两盒泡面，你看看还有没有。” 景亦起身去了厨房，橱柜里两盒泡面完好无损地立在隔板上。他不吃泡面，没人跟程烁抢。 “原味骨汤和酸辣牛肉，你吃哪个？” 程烁嘴里的酸字刚冒头，只听厨房的人道：“我替你选了，猪骨的，以形补形。” “……” 程烁一碗泡面下肚，满意地接过景亦递过来的纸巾擦嘴。 服务到位，就是吃的差了点。 景亦收拾了茶几上的泡面盒子，丢进垃圾桶，“你这个状态是怎么爬上三楼的？” 景亦刚刚就想问了，只不过怕耽误那人大快朵颐，一直等到他吃完。 “司机师傅看我长得帅，非要把我送上楼，说出来也挺不好意思的。” “？” 接收到旁边的人投来的疑惑目光，他继续说：“我不白嫖，我付了钱的。” “怎么不叫我下去接你？” 程烁道：“你这小身板，我怕给你压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客厅内沉寂了几秒。 第70章 被套路 景亦眸光微动，似笑非笑地说：“你是觉得我力气小？可以试试。” 程烁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威胁的意味，“你欺负一个病号，胜之不武。” 他懒得再和这人纠结谁力气大的问题，“时间不早了，你自己能回卧室不？” 程烁的脸色不太自然，动了动腿，“我觉得在回卧室之前，你得先扶我去一趟厕所。” 景亦扛着身上这个像死猪一样的人缓慢行进，好不容易到了洗手间。 将人送进去后，由于没带拐杖过来，景亦在门口等他。 程烁站在马桶前，二人面面相觑。 景亦眨巴两下眼睛，“需要我帮你脱裤子吗？” “不用……”程烁难得脸红，“你非要盯着我看吗？要不你再走近点？” 门口的人一直盯着他看，他怎么好意思脱？ 景亦背过身去，抬手摸了摸鼻尖，轻声笑了。 从卫生间出来，他直接将程烁送到卧室的床上，然后又去客厅把拐杖拿过来放在床边。 “我走了，有事喊我。” 翌日，正是第二次模拟考试的第二天。 景亦从学校考完试回来，程烁正瘫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活像封建社会的地主老爷。 悠闲又自在。 他从厨房拿来笤帚，把地上的瓜子皮扫走。 程烁看着他劳动，漫不经心地问：“扫地机器人呢？” 景亦将簸箕里的垃圾倒进桶里，“没充电。” 程烁抿唇，将手中剩下的瓜子放在茶几上，不再吃了。 景亦走到厨房，“想吃什么？” 程烁尚在思考，只听他继续说，“三鲜还是猪肉白菜？” 又吃速冻饺子？ 程烁自知他现在是一个拖油瓶，闷闷地说：“三鲜。” 半小时后，桌子上两盘饺子热气氤氲。 餐桌对面一人占两个座位的人看起来食欲不高，用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戳了半天。 景亦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小时候，我妈妈经常加班，没时间做饭。她说泡面没营养，就煮饺子给我吃。” 程烁抬眸注视对面的人。 “久而久之，我也学会了。” “……” “我做别的更难吃，凑合吃吧。” 程烁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嚼着，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沉默良久，他小声说：“我没不爱吃。” “等我好了，我来做饭。咱们吃别的，不吃这个了。” 景亦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问：“脚还疼吗？” 程烁目光闪躲：“没什么感觉，医生说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拆了。” “嗯，今天二模考完了。用不用我请假照顾你几天？” 反正都是复习，在哪学都是一样的。 “你因为这个请假，娜姐能批吗？”程烁说，“那她不就知道我瞒着家里了。” 景亦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自己能行，现在几乎与拐融为一体了。” “……” * 东方天际，第一缕光芒刺穿薄雾，万物都笼罩在柔和的微光中。 一班教室内，各科课代表在过道里穿插着，分发二模考试的答题纸。 景亦身边的座位一直空着。 直到早读课下课，胡一非问：“奇怪，烁哥怎么没来？”他知道前两天去参加竞赛，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景亦查看完答题纸上的分数，“他骨折了。” “哦。”胡一非反射弧长，“啊？！” 第86章 “怎么骨折了？” “嗯，在蘅坊不小心摔的。” 孙倩倩有几分惊讶，“严重不？” 景亦淡淡道：“还好吧。” 胡一非：“景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景亦这次很坦诚：“他在我那住。” 胡一非：“？” “我靠！” 后排的动静引得前方的人纷纷回头，孙倩倩连忙捂住嘴，“你们在同居？” 景亦一时语塞。 她继续问：“是合法的吗？” 这话没法接。 胡一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们不会是这几个月一直住一起吧？” 怪不得他们早上一起到校，喝一样的豆浆，程烁喝醉后他们也是一起回去的。 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景亦发出一声鼻息：“嗯。” “……”胡一非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太过分了，你们还一直瞒着我。” 这话他也就能趁着程烁不在的时候说说。 孙倩倩把他往后推了推，示意他闭嘴。 “校草的身材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景亦：“？” 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他不回答，孙倩倩自言自语：“看来还是差点。” 上午的物理和化学课都是讲卷子。这次二模的题明显比上次要难一些，讲台下的人听得也更专注。 物理老师说，初步估计高考题的难度大概比一模难，比二模简单。 景亦放下心来，这个难度他能接受。 大课间，他拿出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是程烁发的。 【中午回来吃饭。】 景亦没回复。 回去一起吃外卖吗？ 与此同时，朗水生活二区三号楼302。 程烁从门口接过一个大大的超市购物袋，里面是他刚在网上下单的食材。 送货速度还挺快。 他手里没拿拐杖，单脚蹦着将购物袋放在餐桌上。 程烁的右脚竟然可以不时地碰一下地板来借力，可惜这个场景某人看不见。 其实他的脚踝并不是骨折，而是轻微骨裂。 医院的骨科医生都不敢置信，这个病人从楼梯上摔下来都只受到一点小伤。 检查结果显示他的骨密度相对较高。 医生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程烁解释说可能是他经常锻炼的缘故。 而在医生问他是否要选择打石膏时，他毫不犹豫地答“是”。 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做了那么久的免费保姆也该享享福了。 不过这个念头过不去三秒，就被推翻了。 现在他想的是—— 某人回来见到他“骨折”了还亲自下厨，一定会很感动。 事不宜迟，程烁先是简单归整了一下购物袋里的东西，然后开始做饭。 第71章 拆石膏 程大厨先是将煲仔饭的食材洗好，切好，再一股脑地扔进锅里。 幸好景亦爱吃的是这个，而不是什么佛跳墙。 按下电饭煲上的煮饭键后，他准备再炒两个菜，但还没想好炒什么。 一时间有点选择困难。 难以选择是因为他买的食材够多，这是一道排列组合题。 虽说是小伤，程烁的右脚还是不太敢吃劲。 单脚站立久了有些累。 他看了看表，距离放学还有些时间，可以先去沙发上躺会儿。 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 微信小群热闹起来。 胡一非：烁哥，听说你骨折了？ 胡一非：我才知道你居然和景哥住一起tat。 程烁：你知不知道这是群聊？ 胡一非：卧槽，我没注意。 所幸群里没什么外人，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他们住在一起的事，群里除了他俩，就只有贺晨知道。 难道是景亦主动说的？ 程烁：我没什么事，过些天就好了。 贺晨：@胡一非他们住一块我早就知道啊。 胡一非：？ 胡一非：合着就我一个大傻子啊？ 程烁：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咔嚓”一声锁屏。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程烁蹦跶着去厨房炒菜。 煎炒烹炸一顿操作后，西红柿炒鸡蛋和烧茄子两道菜成功上桌。 现在就等景亦回来，一人一碗香喷喷的肥牛煲仔饭。 程烁坐在餐桌前，摁亮手机屏幕，十二点一刻。 咔哒—— 听到开门声，程烁一声呼喊：“你回来啦！” 玄关处是视觉盲区，要经过一个拐角才能到饭厅。 所以坐在餐桌椅上的人看不见门口的情况。 “什么事啊这么开心？”伴随着一道声音，一个并不陌生的少年出现在拐角处。 程烁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 他俊脸一沉，变脸比翻书还快，“你怎么来了？” “我在群里看见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贺晨摇摇头，“啧啧啧，看来你不欢迎我。” 景亦换上拖鞋走过来，餐桌上的两道菜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艺。 怪不得一进门鼻腔内就涌入一股饭菜的香气。 程烁下厨了？ 他目光投向贺晨，问：“留下一起吃个饭？” 第87章 程烁脸色更沉。 贺晨拒绝，“不用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 正合他意。 程烁：“慢走不送。” 贺晨无奈地笑道：“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餐桌前，二人相对而坐。 景亦明知故问：“这都是你做的？” 程烁闷闷道：“不是。” “不是？”景亦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田螺姑娘来过了？” 田螺姑娘疑惑：“？” 景亦闻着香味有点饿，努力将话题拉回正轨，“你的腿没事吗？怎么突然做饭了？” 程烁此前的幻想变作泡影，脸上写着“不悦”两个字。 景亦见他不语，无奈道：“他要来看你，我也不好拒绝。再说了，他是你的发小，不是我的。” 程烁硬邦邦地说：“去盛饭。” 景亦觉得这人的情绪来的怪，一阵一阵的。 饭后，程烁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景亦洗完碗过来，“你是不是胖了？” 程烁一怔，腾出手摸了摸身上的腹肌，“胡说，我这是易瘦体质。” 随即又捏了捏脸颊两侧，“哪胖了，脸吗？” 景亦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我说的不是外表，而是你丰腴的内心。” “……” * 带着石膏走路实在不便，程烁终于在四月底坚持不住了。 去医院拆石膏这天，是景亦陪他一起去的。 进了医院正门，景亦问他用不用租个轮椅，程烁摇摇头，说坐轮椅太丑了。 景亦无奈，只好继续扶着他走。 这天正是周日，坐诊的大夫少，问诊的病人多。他们排队排了将近一个点，显示器上终于出现了程烁的名字。 诊室里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脚腕上的石膏彻底拿下来后，医生仔细盯着刚拍完的片子看了许久。 然后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脚踝。 景亦向前两步，“大夫，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不懂挂在led灯上的ct片，更不太懂这个医生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男大夫轻轻地啧了一声，“恢复得挺好的，很难看出这个脚曾经骨折过。” 程烁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景亦不太放心地问：“还用再打石膏吗？” “不用，”大夫看着电脑屏幕说，“我查了一下他之前的病历，只是轻微骨裂，我看了看片子，现在都好了。” “……” 他们刚走到骨科诊室门口，程烁惊呼一声：“等会……” “怎么了？” “腿，腿麻了。” 景亦还来不及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就拉着人坐在楼道的休息椅上。 程烁：“可能是刚才一个姿势保持得太久了。” 这人难道不会稍微动一动吗？ 景亦站在他面前，垂眸问：“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程烁不吭声。 医院的走廊里，人群来来往往。 沉默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 少顷，景亦淡淡开口道：“骨裂？不是骨折吗？” 程烁努力找补：“骨裂也算骨折，我上网查了。” “之前的医生说一个月才能好？” 程烁瞬间没了底气，“我的，我记错了。” 摆脱了石膏束缚的程烁感觉轻松了不少，健步如飞。 他后知后觉，景亦对医院格外熟悉，从挂号到做检查再到拿结果，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你经常来医院？” “医院的内部结构大同小异，我曾经陪我妈做了半年的治疗，不过不是在这。” 景亦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令人辨不清情绪。 程烁嗫嚅着问：“那阿姨现在……” “她走了，”景亦半阖眸，精致的眉目间挂着淡淡的忧愁，“在我转学过来的不久前。” “她在嫁给景昊阳的时候就和家里闹翻了。我那时候未成年，必须有一个法律上的监护人，景昊阳才把我接过来。” “如你所见，那天来给我开家长会的女人，是我后妈。”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程烁自诩嘴皮子挺好使的，可一到这种时候就掉链子。 第72章 治愈抱 景亦轻吐一口气，“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想说。” 他浅褐色的眸子半垂着，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小小的一排阴翳。 医院大门，熙熙攘攘。 程烁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步直接把人拽进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使得景亦有些怔愣，片刻后，他回过神，抬起手轻轻挣了一下。 没挣开。 “别动，让我抱一下。”程烁的头埋在他的颈侧，吐出的气息打在他的皮肤上，是热的。 景亦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对程烁来说并不陌生，距离拉近后，更为清晰。 两个少年大庭广众之下相拥，很快吸引了来往人群的注目。 有诧异，有不解，还有审视。 景亦无奈，他抬起手拍拍那人的背，“先松开。” 进进出出的人愈来愈多，被众人当成观赏动物来看，这种感觉实在算不上好。 程烁松了手，后退半步，拉开些距离。刚刚是他太冲动了，不知道有没有把人吓到。 第88章 “朋友间的拥抱，你别多想。” 景亦脖颈间的血色渐渐褪去，“回家吧。”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周末，城管治理不严，摆摊的小贩比比皆是。 程烁指了指一旁的烤红薯，问身边的人：“想吃吗？” 景亦拿出手机，“我自己来。” 程烁先他一步，问餐车前的老人：“多少钱？” 老人头发花白，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十块钱一斤。” 程烁挑了一块中等个头的，“这个吧。” 付款后，从老人手中接过塑料袋递给景亦，“拿着，回去吃。” 三号楼的楼道不算宽，他们一前一后地上楼，快要走到三楼时，隐约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景亦还算熟悉—— “嗯，前段时间我去做过检查，医生说我不易受孕，所以我和昊阳应该要不了自己的孩子了。” “那个女人的孩子也成年了，我和他现在的关系还行。” 毫无疑问，是齐碧萝。 烤红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有些突兀。 齐碧萝循声向楼梯口望去，脸色刷白，声音断断续续的：“景……景亦，你回来了。” 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借着窗口打进来的光线，程烁望向身边的人，琥珀色的眸子中平静无波。 “嗯，”景亦神色寡淡地问：“你来这有什么事吗？” 这房子说到底还是景昊阳和齐碧萝的，他也只是借住而已。 “啊，”齐碧萝强行挤出一抹笑意，“你这不是要高考了么，我来给你送点营养品，补脑的。” 景亦见她手中提着两盒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在门口就行，还有别的事吗？” 她的目光转移到程烁身上，“这是你……同学？” 景亦又“嗯”了一声。 “那我先走了。”齐碧萝放下手中的东西，“改天我再来。” 景亦侧身给她让路。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程烁捡起地上的烤红薯，“有点凉了，还要吗？” “进去热一下。” 进屋后，程烁能看得出，景亦的兴致恹恹。 景亦走进卧室，反锁了门，抱膝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后背轻倚着床垫。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从开始将他“赶出家门”到后来的嘘寒问暖。 他只不过是他们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有点难过，但不多。 咚咚咚—— “景小亦，你在换衣服吗？” 刚刚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景亦倏地笑了，冰川融化，全身的血流渐渐转暖。 “你的烤红薯热好了。”程烁喊，“出来吃。” * 时隔半个月，程烁再次踏入高三一班的教室。 胡一非盯着跟在景亦身后的人，从门口直到最后一排的座位。 “烁哥？你是真人不？”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怎么这么快就没事了？ 走路带风，风流倜傥。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幻觉。 程烁做了个鬼脸，顺着他的话说，“我是鬼，晚上睡觉的时候爬你家窗户。” 不是真人是什么？ 林正英看多了？ 胡一非掰着手指头数着程烁到底休息了几天，这个恢复速度令人惊叹。 孙倩倩将手里的小镜子放进笔袋里，转过身来，“校草，你的腿好了？” “嗯。” 她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男神，连脚丫子都是与众不同的。” “……” 班会课上。 “咱们最近感冒生病的同学有点多，学习的同时也多多注意身体。”陈丽娜顿了顿，沉声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觉得临近高考了，想回家复习。” 讲台下的一些同学不敢直视班主任的眼睛。 装病请假这种事很常见。 “但是我告诉你们，在家学习的效率因人而异，我建议大家还是在各科老师的引导下复习。” “有复读意愿的同学下课来一趟办公室，学校要统计人数。” “好了，”班主任中气十足，“上课！” “老师好。” “坐。” 课间。 “你们说，咱们真的要毕业了吗？” “是啊。” “我感觉来一中报到的场景就在昨天。” “对，那天我妈妈还带着我找教室。” “时间过得好快啊。” 不知道多年之后再回忆起来这段高中时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紧迫的气氛愈浓。 众人深刻意识到，高考真的迫在眉睫。 而这次，他们能否跑赢时间？ 终于，在五月中旬，高三年级迎来了第三次模拟考试。 这也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大考。 考场内的学生们严肃认真，埋头答题一直到最后一刻。 铃铃铃—— 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景亦、程烁和胡一非三人在教学楼门口碰头。 因为晚自习取消，考试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考完试出去下馆子。 胡一非提议：“网吧附近新开了一家猪骨拉面，咱们吃那个，正好给烁哥补补。” 第89章 “你tm才是猪呢。”程烁瞥了他一眼。 景亦表示赞同，“我看行。” 胡一非拿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谁吃猪骨拉面，直接来店里。】 【网吧附近。】 第73章 吃面条 “来头猪”拉面馆。 门口的红色立牌上—— 【开业大吉！拉面买四免一！】 现在的餐饮行业都这么卷了吗？ 可能是未到晚饭的时间，店里的客人不多。 他们找了个角落靠窗的空位坐下。 胡一非仔细琢磨了一下“买四免一”的意思，“所以我们是不是三缺一？” 景亦点点头。 而程烁向来看不上这种小便宜，翘起腿开始打游戏。 胡一非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的原则，又开始摇人。 群里没人回复，看来是对猪骨面没什么兴趣。 胡一非：三缺一，有无？ 贺晨：我去。 胡一非：ok，速来。 胡一非放下手机，去前台点了四碗面。 景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自下而上轻轻滑动，不时地点开一张图片，继而放大，神色专注。 程烁一心二用，角色重置的间隙，他不忘观察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你看什么呢？” 景亦警惕性地将手机移开，“没什么。” 程烁：“？” 藏什么呢？ 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他刚打完一把游戏，拉面和最后来的人一起上桌了。 景亦和程烁坐在一侧，胡一非身边的位置空着，贺晨坐下。 “你们怎么想来吃猪骨面了？” 胡一非偷瞄程烁一眼，真正的原因他不太敢说。 “听说是新开的，没吃过，来试试。” 贺晨：“可是我听他们说，这里的面味道一般。” 程烁抬眸，“那你还来？” “总要亲自试了才知道。” 胡一非从木桶里拿出几双筷子，分给他们，“先吃再说。” 景亦挑起一筷子拉面，送进嘴里嚼着。 味道清淡，中规中矩，现在的人口味大多偏重，怪不得会不爱吃。 但是他觉得还行。 汤汁不小心溅到了下巴上，他伸手去够餐桌上的纸巾。 纸巾盒离他比较远，程烁顺手抽出一张，景亦伸手要接，没成想那人直接拿纸拭去了他下巴上的汤渍。 边擦边说：“瞧你吃的，弄得哪都是。” 动作轻柔，甚至连嘴角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对面的二人神色呆滞。 尤其是胡一非，自从知道他们在同居之后，几乎被孙倩倩带偏了。 程烁这温柔而宠溺的语气，差点惊得他眼珠子掉进面汤里。 景亦的反应更大，直接一声呛咳，嘴里的面条正好喷在对面人的脸上。 “！” 胡一非感觉有不明物体袭来，速度极快，闪躲已是来不及。 此时他头发上挂着两缕面，神色哀怨，“景哥……” “噗。”景亦连忙道歉，“对不起，没忍住。” 贺晨极力憋笑，不敢再看身边的人，速速抽了几张纸给他。 幸好人脏了，校服没脏。 胡一非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好歹像个人了。 “我的面……” 这下好了，面也不能吃了。 他还没吃饱呢。 程烁打了个响指，俊脸轻扬，“想吃多少，哥给你点。” 胡一非的颓废一扫而空，“我想吃两碗，每碗都加煎蛋的那种。” “吃！吃大碗的。” * 三模的排名公布了，准毕业生们有喜有忧。 有的在一个月内成绩提高了一大截，也有的考试失利，痛恨失去了最后一次在高考之前树立信心的机会。 “胜不骄败不馁”几乎是每个班主任告诫他们的话。 在和煦的春风与连绵的细雨中，他们日复一日，向着“高考”这座大山攀爬。 六月越来越近，学生家长们比孩子更紧张。 除了关女士。 她不止一次地和儿子抱怨，为什么其他的学生家长都能体会到“高考即将到来”的气氛，而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因为程烁的成绩太优秀了，根本不用担心。 这个心态超过了99％的家长。 还有1％是被气死的。 景昊阳和齐碧萝这段时间给景亦发了不少消息，他逐一回了，只不过回复都是淡淡的。 迟来的亲情，做做样子而已。 景亦也没怎么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与他而言，如今的这对父母可有可无。 血浓于水，在景昊阳这都不能应验，更别说毫无血缘关系的齐碧萝了。 * 朗水冬冷夏热，六月初的天气已经暑气初显。 一号这天是周六，高三上课，程烁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家过生日。 考前的最后一周，全体高三学生都取消了晚自习。 学校给足了他们休息的时间。 放学之后，景亦和程烁又光顾了那家蛋糕店。 回去的路上，寿星的话少得很。 他发现身边的人不仅在这天没什么表示，连蛋糕都是他自己买的。 不是一般的惨。 第90章 景亦也无奈。 主要是这人抢着付账的良好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三居室饭厅内。 程烁百无聊赖地拆蛋糕盒，面前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他记得前几天景亦神秘兮兮地收了个快递，问他也不说。 大小和这个差不多。 “给我的？” “不然呢？”景亦耐心道：“拆开看看。” 里面的东西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一层又一层，半分钟后，才得见它的庐山真面目。 是一支钢笔。 通体蓝色大理石纹路，摸上去手感很好，精致非常。 一看就不便宜。 只是这么贵重的钢笔给他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了。 “你还想让我练字？” 景亦不置可否，“你不是说想要留得住的吗？” 程烁将钢笔小心收回盒子里，“那我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你别为难，不用的话可以给我。” “你这人怎么回事，每次送出去的东西都想往回要。” 景亦勾起嘴角，“该你许愿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程烁许下生日愿望—— 【希望我的新年愿望能实现。】 双重buff加持，应该会更灵验吧。 景亦吃了两口蛋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上次是不是忘了吃长寿面？” “好像是。” 景亦转身去了厨房，“这次一人一碗。” 程烁起身：“等会，你煮的能吃吗？” “……”景亦说，“不好说。” “你先离开厨房。”程烁从抽屉里找出围裙，“我来。” 第74章 高考了 朗水一中被划定为理科考场，学校内的理科生可以留在本校考试。 高考这日，艳阳高照。 一中门口几乎被学生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幸好有警察叔叔在维持秩序，才不至于造成踩踏事故。 景昊阳和齐碧萝也来了，景亦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校门。 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 三个监考老师负责考场秩序，前后两个摄像头可以总览教室内的全貌。 九点钟，铃声响起，考场内只剩下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语文的题量不小，再加上八百字的作文，大部分考生都是在收卷铃声响起的几秒前才完成作答。 上午考完，本校学生在食堂就餐，吃完还能回教室背一会数学公式。 景亦和程烁也没回家，和胡一非一起去了食堂。 胡一非没带饭卡，三个人都刷的程烁的。 一年的时间，景亦都没办张卡，说来实在惭愧。 食堂内的人不算多，但今天开放的窗口少。 排队打饭时，胡一非问：“烁哥，你又不怎么在食堂吃饭，怎么随身带饭卡？” “一直放在包里，就没拿出来。” 胡一非：“真好，不像我，老丢卡。三十一张，我都能上两小时网了。” “就是因为用得少，才不容易丢。” 胡一非提前叫向宇给他们占了位置，见到三个人过来，向宇打招呼，“呀，两位学霸也来了？” 胡一非坐在向宇对面，“估计这是咱们在食堂吃的最后一顿了，且吃且珍惜吧。” 语气中夹杂几分伤感。 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景亦专业拆台，“明天不是还有一顿吗？” 胡一非心说你是懂怎么破坏气氛的。 “我妈说了，要是我能考进二本学校，就给我安排一个电竞房，”胡一非边吃边说，“刚才考试的时候，我手都紧张的出汗了。” 向宇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米饭，“瞅你那点出息。” 胡一非嘿嘿笑道：“你们考完想去干嘛啊？”他将视线投向身边的人，“景哥？” 突然被点名，景亦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淡淡道：“抽烟喝酒烫头。” 胡一非：“？” 程烁将自己盘子里的一块肉夹到对面的餐盘里，沉声道：“我劝你换点爱好。” 抽烟有害健康。 景亦的酒量还不如路过的蚂蚁。 烫头的话，可以尝试，但没必要。 胡一非移开视线，“烁哥，你呢？” “谈恋爱，”程烁几乎是脱口而出，“再不谈我就要发疯了。” 景亦：“……” 胡一非咬住筷子，小心翼翼地问：“是咬人的那种疯吗？” “不是，”程烁面无表情，死死盯着对面的人，“是吃人的那种。” 胡一非做了个不太正规的手势。 为程烁的未来对象默哀三秒。 不论是谁，请你保重。 考完数学，已经是下午五点。 由于进考场之前需要通过金属探测仪器的检查，景亦直接没带手机。 回去之后，屏幕上显示两条未读消息。 发送时间是中午十二点。 齐碧萝：考得怎么样？ 齐碧萝：考完试回家吗？ jy：再说吧。 这个“家”他是一点也不想回去。 晚饭，程烁破天荒地炖了一锅猪脑。 深入贯彻景亦所说的“以形补形”，美其名曰给他补脑。 景亦看着碗里那奇形怪状的脑子，正色问：“这能吃吗？” 第91章 怎么看起来这么想吐？ 闻着还行。 程烁：“能吃，小时候我妈给我炖过。” 景亦挑眉：“所以你是吃了猪脑，脑子才变得好使的吗？” 程烁咬牙，“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吃你的脑子。” * 高考第二天，空中飘起了濛濛细雨，青树翠蔓在微风中轻曳。 上午考完理综，去食堂的路上，考生们大都垂头丧气。 这次的难度和第二次模拟考试有一拼，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不能说是不简单。 只能说是很难。 高三食堂。 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连胡一非这个饭桶都没了食欲，“完了，我感觉我的电竞房走远了。” 他这副神色恹恹的样子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向宇嘴里嚼着土豆，“考完别说丧气话，你这样和考完试对答案的有什么区别，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他转头看向另一侧，“再说了，这卷子这么难，也就像这两位一样的才能游刃有余。” 景亦谦虚道：“我也觉得挺难的。” 向宇双眼放光：“学霸，你英语好，能不能传授点下午考试的秘诀？” 胡一非也竖起了耳朵。 景亦沉思良久，“秘诀也不是没有——” “？” “把近三年的高考英语真题刷一遍。” “……” “也许能提高个五到十分。” 胡一非点点头，心道景哥骗傻子还是挺有一套的。 现在距离考试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哪有时间再刷一遍真题？ 反正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不如想点开心的。 “我爸妈说高考完带我出去玩，但是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去，”胡一非说，“兄弟们，有没有组个团的？” 沉默许久的程烁亮出了他的手机屏幕，“你怎么知道我在查旅行攻略？” 胡一非身体前倾，凑近去看，“烁哥，你搜的怎么都是情侣团？抛弃兄弟们了？” “哪能啊。” 胡一非义正言辞：“说真的，虽然我挺好奇，但是我不允许我们的团队有其他人的加入，我不想吃狗粮。” 程烁眼尾的余光扫向对面的人。 胡一非偏过头，“景哥，你说呢。” 景亦沉默，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其实，你嫂子你也认识。”程烁此话一出，某人的筷子直接落地。 清脆的声响打断了三个人的思路。 景亦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所以，你们想去哪玩？” “景哥，你也去吗？” 景亦点点头，反正他不想回家，或许出去放松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 胡一非的圆脸笑起来更圆了，“孙琦那孙子估计会带着女朋友，烁哥也可能带一个，有人陪我一起单着，可太好了！” 景亦：“……” 向宇用筷子戳了戳餐盘，“你兄弟我不是人啊？” 第75章 试试吧 胡一非心道把这小子忘了。 “你对象呢？” 向宇云淡风轻道：“分了。” “怎么说？”胡一非立志走在吃瓜一线。 “没啥说的，”向宇说，“我们的事被班主任发现了，然后我和她决定暂时分开，等高考之后再复合。” 胡一非不耐烦地打断：“那算什么分手？” “你听我说完啊！”向宇白了他一眼，“然后没过两天，她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其他人：“……” “反正就是挺没意思的。” “我去，”胡一非忿忿不平，“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能怎么办，我们分手之后她再找也不算劈腿。就这样吧，我祝她幸福。” 胡一非一拍桌子，“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可惜这没酒，不然我高低陪一个。” 向宇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所以说，爱情这东西，靠不住。” 景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言之有理。” “有个屁的理啊，你起什么哄。”程烁炸毛，“怎么又吃猫食？把你盘子里的鸡蛋吃了。” 向宇挠了一把后脑，“见笑了，见笑了。” * 下午考完英语之后，高考正式落幕。 鸟儿在枝杈啼鸣，似是在为莘莘学子们送上一首送别曲。 回三居室的路上，景亦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他预感不太妙。 进门后，他不动声色地朝卧室走去，一步，两步……终于走到门口，他握上门把手就要关门。 眼前的光线一暗，一只大手拍在卧室的门上。 景亦瞳孔微缩，“我要换衣服。” 程烁直接装失聪，抬脚就往卧室闯。 他进一步，景亦就退一步，最后退无可退，只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那人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景亦，鬼魅般的声音传来，“咱俩的事是不是该解决一下？” 景亦扭头，望着窗户上的一颗鸟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今日的程烁格外骇人，从内而外透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偏执与强势。 压得坐在床上的人喘不过气。 “还装傻？”程烁轻声吐了口气，“现在不会耽误学习了。” “……” “我成年了。” 第92章 景亦微微发怔，原来这些他都记着。 程烁倏地后退一步，“如果这只是你拒绝我的借口，那你当我没说。” 景亦的嘴唇略微嗫嚅，语文作文能拿满分的他此时却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那人又道：“你不说话，那我走了。” “……” “我真走了？”程烁嘴上在说，但身形未动。 景亦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我们，试试吧。” 程烁喜形于色，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冲上来，双眸盯着面前那张漂亮的脸，“那我现在可以亲吻男朋友了吗？” “不可以。” 程烁眯起眼睛，问：“为什么？” 景亦漫不经心地捏着手指，“因为你男朋友饿了。” “……” 饿了就不能亲嘴？这是什么逻辑？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算了，他再忍一忍。 “那你等着。” 景亦换了身家居服，窝在沙发上等晚饭。 厨房里的人一顿煎炒烹炸，溢出的香味蔓延至客厅。 闻着就比学校食堂的好吃。 或许程烁能从餐饮这行发展一下，说不准真的会一鸣惊人。 以前他可能会有点愧疚，但现在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摆烂了。 望着厨房内那人的背影，景亦如梦初醒。 这是他一直忽略了的—— 家的感觉。 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四菜一汤，明明是熟悉的菜色，如今看来却又与众不同。 程烁扯了张纸巾擦手，“你看群了吗？我手机一直在震，估计是他们在群里说话。” 景亦心道刚顾着看你，哪有时间看群？ 他点开群聊。 一飞冲天：爷决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一飞冲天：在成绩出来之前，出去疯玩几天。 一飞冲天：我真怕考的太烂，还得重来一年。谁懂啊？家人们。 summer：你一提这个我想起来了。 summer：我们考场有个学习挺好的男生，他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考语文的时候去了五次厕所。 summer：五次啊。开始监考老师还跟着，后来发现是真窜，老师直接不管了。最后他卷子都没答完，我听说他要复读了。 一飞冲天：那我感觉我也没那么惨了。 一飞冲天：他是点背，我是真没学。 一飞冲天：@所有人兄弟们，选位置，去哪？ 猴子：你搁这跳伞呢？ 猴子：还选位置。 summer：桃花岛，怎么样？ summer：我早就想带我对象去了，听说景色特别好！ 一飞冲天：不去，不吃狗粮。 一飞冲天：我要看海。 猴子：兄弟，别做傻事啊！ 一飞冲天：滚你的，我认真的。 summer：那你还问我们干鸡毛？ 一飞冲天：一起商量嘛。 一飞冲天：@jy呼叫景哥，在吗在吗？ 程烁盯着景亦的屏幕看了半天，笑道：“原来你是真不给人备注啊，我都快认不出来这些名字是谁了。” 景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轻轻嘟起嘴，模样俊俏极了。 程烁趁机捏了一把景亦的脸，“人家在群里呼你呢。” “啧，你这人——” “回话回话……” 景亦打字。 jy：怎么了？ 一飞冲天：景哥，你转学之前是哪里的？ jy：海城。 一飞冲天：我去，著名旅游城市啊，海景是不是很美？ 景亦沉默。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一地鸡毛，哪有时间观海。 jy：忘了。 一飞冲天：要不这样吧，咱们就去海城，反正景哥也熟悉，可以给我们当个导游。 程烁把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坐下来看见对面的人正对着手机发呆。他拿出手机，查看群消息。 “你要是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去海城，去别的地方。” 景亦闻言回神，“没事，正好也有些日子没回去看看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 一飞冲天：@所有人哥哥们意下如何？ 猴子：我随大流。 jy：嗯，你们想去的话我没意见。 summer：行吧行吧，我问问我对象啊。 一飞冲天：欧克欧克，我订票啊，你们把信息发我。 一飞冲天：不对啊，烁哥呢？怎么不吱声了？ 一飞冲天：@火乐 第76章 养孩子 程烁的手指刚要打字，只听对面的人说：“我们的关系，你先别告诉他们。” “为什么？” “我还没准备好。” 程烁想了想，“你是不是怕我们分手之后不好收场？” 景亦不答。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随意的人吗？” “程烁，”景亦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也许是我想的有点多，我们今后可能还会遇到很多阻力，谁也不能保证——” “我能！”程烁打断道，“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认定的，我绝不放手。时间会证明，我绝不是一时兴起。” 饭厅的吊灯洒下暖黄色的光芒，映衬得程烁的那张俊脸倔强又柔和，景亦一瞬间有些怔愣。 第93章 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多年，母亲走的那一刻，他感觉天塌了。自此之后，他一直抗拒和别人走得太近，因为他觉得这世间所有的陪伴都不会长久。 正如他曾经和吴佳瑶说过的，他不相信爱情，也从没想过谈恋爱。 可是程烁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 或许他是可信的。 景亦想。 餐桌上的手机连震带响，在静谧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 程烁按下接听键。 “嗯，我去，定吧。” 他放下手机，随口道：“胡一非打来的，问我去不去海城。” 景亦微笑，“他怎么这么着急？” “吃饭吧，菜都凉了。” 饭后，景亦再次收到了齐碧萝的消息，内容和上次的大差不差，无非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景亦如实回复，和朋友出去玩一段时间再回。 而关女士更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质问程烁怎么都考完试了也不回家。还没等程烁解释，质问后就是一顿斥责，到底是什么把她儿子迷得家都不想回了。 程烁一阵无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好了关玉琳。 翌日，班级群里，陈丽娜发过来一张图片。 是高三一班的毕业合照。 拍照的那天是高考的前一天，包括班主任在内的许多人都红了眼眶。小状况频发，摄影师接连拍了十几张才选出了这最好的一版。 照片上熟悉而又洋溢着活力的脸庞唤起了大家对彼此的记忆。班里的几个男生在群里说说笑笑，仿佛那些时光就在昨日。 景亦手中的手机震了一声。 一飞冲天：@所有人后天的票，发给你们了，别迟到。 群里的人纷纷发了个ok的表情。 紧接着胡一非又拉了个小群，群名是“海城旅行团”。 一飞冲天：@summer孙子，把你对象拉进来。 summer：你他妈才是孙子呢，你给我好好说话。 一飞冲天：放心，在你对象面前，一定给你面子。 景亦点开和胡一非的聊天框，他果然发来了一条订票信息，电子机票。 jy：多少钱，我转你。 一飞冲天：不用了。 景亦心道还有这种好事？ 一飞冲天：烁哥给过了，你们俩的。 一飞冲天：他没和你说吗？ jy：没，现在知道了。 咚咚咚—— 景亦卧室的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狂躁的声音：“几点了，还睡呢？起来去超市买点东西，后天带着。” 这人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景亦起身开门，“没什么可买的，到那再买也行。海城的物价不贵，比这里还便宜。” 海城的消费水平不高，不然他和母亲也不能在那生活那么久。 程烁将门口的人揪出来，揽着脖子亲了一口。 “！” 景亦一怔，摸着刚刚被亲过的侧脸，微微发麻，还有点烫。 “你……” 程烁垂眸注视着他呆萌的模样，突然很想再来一口。 有了前车之鉴，景亦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 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这色狼来一拳。 程烁松开景亦的脖子，“你觉得我是心疼那点差价吗？”他大步走向洗手间，手里攥着什么东西走出来，“你看看，我这牙膏都成啥了？” 景亦的目光定格在那管牙膏上，膏体通身已经被挤瘪了，尾部微微翘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牙膏的主人有多勤俭持家呢。 景亦的嘴角抽动两下，“你这还能用吗？” “不能啊。”程烁轻描淡写地补充，“所以我这两天都在用你的。” “……” 景亦觉得口腔里有点不得劲。 “我倒是不介意，你不想去超市的话，也可以不买。” 景亦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买。” 买，必须买，现在就去。 他们先去外面吃了个早饭，点了两个包子两碗豆浆。 这家包子铺算是整条街上生意最好的一家。不仅是包子做的好吃，最主要的是老板和老板娘的人缘好。 譬如今日，老板娘见二人眼熟，热情地送过来一大碗馄饨。 景亦脸皮薄，摆摆手，急忙说不用了，他们吃不了那么多。 下一秒，程烁心安理得地接过来，道谢说以后会常来。 景亦无奈地摇摇头。 之前是两瓶果汁，现在又是一碗馄饨。 这人骗吃骗喝的本事见长。 程烁夹了几个馄饨放在他的碗里，说这是自己凭美色换来的，让他安心吃。 最后景亦半碗馄饨下肚，茴香鸡蛋的包子剩了一半。 至于余下的一杯豆浆，他只能拿在手里在去超市的路上边走边喝。 “你太挑食了，碰见喜欢吃的才吃一点，不爱吃的碰都不碰，这样对身体不好，怪不得那么瘦。” 程烁念念叨叨一路，跟训孩子似的。 苦口婆心的教育得不到回应，程烁抬手就捏了两下孩子的脖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过路的人不时地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景亦不禁拉住身边人的胳膊，加快脚步。 程烁被猛地拽住，下意识地问：“怎么了？有狗追咱们？” “我着急上厕所。” 第94章 “……” 他是直肠子吗？ 吃了就拉。 正值周日，“卖得好”超市内人头攒动。 排队缴费的顾客排起了长队，生鲜区更是插脚不下。 他们在生活用品区随便挑了几样东西，牙膏、洗面奶，纸抽，程烁一股脑地往购物车里扔。 第77章 好酒店 景亦对他这种扫荡式购物法不敢苟同，“用不了这么多，从海城回来，你不回家吗？”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句问话，可听在程烁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他推着购物车的脚步一顿，“你这么想赶我走？” “不是，”景亦从货架上拿了两包湿巾，“我不是怕你家里催么？” “我回家又不是进监狱，我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 景亦的语气略显敷衍，“好好好。” 程烁的视线注意到角落的一个小货架，上面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小盒子。 随即，他转头看向景亦，目光中带了几分邀请的意味。 饭饱思淫欲。 这话属实落实到他身上了。 景亦视若无睹，推着购物车抬脚要走，但他的小动作没逃过程烁敏锐的双眼，“你不喜欢？” “……” 程烁向他靠近，轻轻耳语：“那我们……”（此处省略几个字。） 那人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景亦的耳中，他的脖颈处泛起淡粉，转而渐渐蔓延至双颊。 “你是不是吃饱了就喜欢抽风？” 程烁放肆地大笑，“校花，别害羞啊。” “别笑了，”心思被戳破的景亦面沉如水，“你去结账。” 购物十分钟，排队半小时。 回去的路上，景亦眼尾的余光扫到身边人手里的购物袋，心道还是网购方便点。 * 天朗气清，微风和煦。 宜出行。 朗水市里没有机场，距离最近的位于上京的天兴国际机场。车程三十分钟。 胡一非定的是早上十点十五的飞机，一行人在学校门口集合，包了辆面包车，提前一个半小时到了机场。 取票后，程烁才知道胡一非订的是清一色的经济舱。前两天胡一非把电子机票发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 程烁低声问景亦，要不要办理升舱。景亦摇头，大家都是经济舱，他不想搞特殊化，然后又说如果程烁想坐头等舱就让他自己办升舱。 程烁当然没办，撇下老婆自己去享受，这事他干不出来。 众人办理完行李托运，在候机厅内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坐着。 胡一非打趣道：“孙琦，我们里面就你带着对象，你不觉得格格不入吗？” 孙琦啐了他一口，“我对象害羞，你别逗她。” 他对象叫乔明月，标准的文静清秀少女。 “嗨……你们好。”女孩怯生生地问好。 看起来有点怕生。 很难想象，孙琦这么闹腾的人找的对象竟与他全然相反。 胡一非见状也打起招呼，“妹子，你别怕，我们不吃人。” “去你的，”孙琦轻轻推了他一把，“到了那边我请大家吃饭。” 孙琦不是小气的人，而且他们一行人只有他对象一个女生，大家多少都会照顾一些。 虽然都是哥们儿，但该表示还是得表示一下。 向宇跟着起哄，“那先谢谢孙哥了。” “哎，”孙琦摆了摆手，“客气什么。” 乔明月见大家都好说话，也不再拘谨，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景亦和程烁皆是一身长袖t恤加卫裤，简单干净。 他们靠边坐着，尽量降低存在感。 即便如此，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坐在景亦旁边的胡一非不自觉地正了正衣领。 “景哥，海城的景点够咱们玩几天？我回来的机票还没买。” 这个问题实在是把人问住了。 景亦思索片刻，“海城还是挺大的，三四天肯定是没问题。” 胡一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落在二人身上，“你们穿长袖不热吗？” 程烁忙着打游戏选择性失聪。 景亦：“还好，主要是那边有点晒。” 海城地处南方，这次他们又是去海边，天气预报显示这几天都是晴天。 胡一非：“……” 他怕热，一件长袖都没带。 景亦又道：“穿短袖的话，擦点防晒。” 其他人：“……” 他们一群糙老爷们，谁能想到带防晒霜？ 乔明月轻轻举手，“我带了，不过……”她微微一顿，“应该不够这么多人用。” 说完，她默默地把手放下，有点不好意思。 孙琦揉了一把女朋友的头，笑吟吟地说：“你真可爱。” 胡一非嫌恶地没眼看。 程烁被几个人的反应逗笑了，“到那边再买就行了。” 两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湛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絮状的云，空气中泛着丝丝缕缕的湿意。 众人从机场出来，头顶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 下车后，程烁望着头顶的几个红色大字越看越不对劲，“胡一非，你是不是让人骗了？” “啊？” 第95章 他指着酒店名字问：“希尔顿酒店？破成这样？” 招牌上的“希”字只剩上半部分，且外部的墙面斑驳，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不是，这是‘杀尔顿酒店’。” “？”程烁很想翻个白眼，“这是正规酒店吗？” “这家便宜，你屈尊降贵一下，委屈你了，哥。” 胡一非拿着众人的身份证到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小姐姐递给他三张房卡。 他定房间的时候只剩三间大床房，他和向宇一间，孙琦和他对象一间，剩下一间归程烁和景亦。 当时他是这么想的的。 在思考最后一个房间的归属时，他考虑到程烁可能会排斥这个安排，但是一想到他们都同居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 胡一非把房卡给程烁：“烁哥，你要是想自己住，要不你换单间？我听前台说，现在有空房。” 程烁接过房卡，“不用。” 这小子好不容易干了一件人事。 能和景亦住一间，环境差点也没什么。 反倒是乔明月走过来问：“有空房吗？我想自己住一间。” 这是她和男朋友第一次出游，不太能接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自己住我不放心。”孙琦想了想，“这样吧，你睡床，我睡地板。” 乔明月：“这不好吧……” “没事。”孙琦拿上他们的行李，“走吧。” 程烁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侧头对景亦说：“你呢？你也会不好意思吗？” 景亦淡淡地看他：“你睡地板。” “……” 第78章 洗不洗 204房间。 标准的双人床上整齐地铺着纯白色的床单，对面是一套老旧桌椅，侧面的墙上挂着一台电视机。 设施简陋，但还算干净。 程烁进门就把空调打开了，按照常理，这种平价酒店的空调要设在16度才能降温。 之前说好的放完行李就走，这人怎么把空调开了？ 景亦将行李箱立在墙边，“你这是准备宾馆半日游？” “什么？” 程烁话音刚落，二人的手机同时震了一下。 胡一非：楼下集合，孙琦请客。 景亦拔出插在门口的房卡，房间自动断电，“走吧。” 众人在楼下找了一家火锅店。 他们去的时候有些晚，雅间已经没位置了。 二楼的房间看起来不算少，胡一非问服务生：“上面都坐满了？” “是的帅哥，今天有好几桌都是同学聚会。” “行吧。” 服务生带着六人在大厅落座。 大厅里声音嘈杂，对话声、酒瓶碰撞声乱作一团。虽然六月份不是吃火锅的旺季，但海城的火锅非常出名，火锅店往往座无虚席。 向宇倒了杯水，“凑合吃点得了，这个时间估计到哪都这样。” 胡一非边看菜单边问：“孙琦，用不用给你省点啊？” 这么多人吃火锅，少说也得小几百，往大了说上不封顶。 “不用，点吧，”孙琦大方地说，“我要是没钱了，你记得救济我。” 胡一非白了他一眼，扭头问另一侧，“烁哥，景哥，你们要点什么？” 景亦被大厅里的烟味熏得有点难受，“你点就行。” 胡一非举着菜单跟服务生比划，最后说了一句，“先这些吧，不够再说。” “好的，马上给您上菜。”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 “——景亦？” 被喊到名字的人循声望去，楼梯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运动装的少年，黑色的短发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 沈易之？ 怎么这么巧？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沈易之走近，眼底闪着欣喜的光。 他看景亦的眼光夹杂着别的东西，让程烁打心底泛起几分烦躁。 沈易之未曾想还能在海城见到景亦，毕竟那人说过大概率不会回来了。 他们一年未见，心情难免会激动些。 可景亦神色寡淡，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沈易之继续说：“今天是同学聚会，他们都在楼上，你要去看看吗？” 景亦和他们同窗两年，按理说也算是班里的一份子。本来前两天沈易之还准备问景亦要不要回来参加毕业聚会，可自己想想也知道答案——他不会来。 “不了，你们玩。”景亦淡淡道。 沈易之：“那回头再联系。” “嗯。” 饭桌上热锅内的汤底沸腾翻滚，热气氤氲。 胡一非夹了一筷子肥牛进去，抢在程烁之前问出心中的疑惑：“景哥，那是你之前的同学吗？” “嗯，从初中开始到高中，差不多五年。” 程烁嚼着青菜，嘎吱作响。 景亦转头问：“你牙不好吗？” 这么使劲做什么？ 程烁扯了一下嘴角，“牙疼。” 一顿火锅差不多吃了一个小时，最后结账的金额是四百五，平均下来每个人不到八十。海城作为一个旅游城市，这个消费水平属实难得。 下午的出行计划，众人没有达成共识。最后决定各玩各的，明天一早再去海边。 景亦带着程烁去了附近不远处的公园。奈何园内花草茂盛，正是蚊虫聚集地。二人身上没有任何驱蚊措施，不到五点就回了酒店。 第96章 景亦早有准备，提前带了两瓶风油精和花露水。 程烁涂着风油精，抱怨道：“这里蚊子怎么这么多？” “习惯就好。” “我习惯不了一点。” 景亦没理他，拿出手机看消息。 沈易之：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jy：陪朋友来旅游。 程烁的猎豹般的眸子眯起，心中警铃大作：“你跟谁发消息呢？” “我后妈，你要看吗？”景亦亮出手机屏幕。 上面确实有一条齐碧萝发来的消息，提醒他在外面玩要注意安全。 “算了，”程烁掐了一把蚊子咬的包，“晦气。” 景亦无奈地笑。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两个人都懒得出门。景亦直接说不饿不吃了，程烁二话不说，点开软件就叫了个外卖。 吃完饭，景亦靠在床头看电视，程烁在一旁打游戏。 这人今天还挺老实的。 景亦想。 * 晚上睡觉之前，景亦有冲澡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 他随手拿了两件贴身衣物就进了浴室。 咔哒一声，门被锁上。 程烁心道锁门干嘛，又不是没看过。 紧接着浴室内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这声音与那天的声音在程烁的脑海中重合。 心中不禁浮想联翩。 燥！ 太燥了。 16度的空调怎么这么热？ 程烁深呼吸两口气，他有必要去洗个澡。 十五分钟后，浴室的门开了。 景亦将头发吹得半干，刚刚洗过的皮肤更加白皙。他身上的这件上衣领口有些大，精致漂亮的锁骨裸露在外，上面的水珠若隐若现。 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他。 程烁的喉结向下滚动了一下。 视力太好在某些时刻也是一种折磨。 “你不洗吗？”那人薄唇轻启，声音清润好听。 “……洗。” 不洗能行吗？ 程烁二话没说，从行李箱里随便拿了衣服，就往浴室冲。 进去之后，他将热水器往蓝色的方向拧了少许，微凉的水流打在身上，才稍稍降了热度。 景亦在原地呆愣片刻。 洗澡有什么可着急的？ 又没人跟他抢。 待程烁从浴室出来，床上靠内的一侧已经躺了人。景亦侧躺着，被子盖了一半，薄薄的上衣布料勾勒出瘦削的肩背弧度。 这么快就睡了？ 程烁没出声，随手关灯上床。 他们虽然在三居室里共同生活半年多，但躺在同一张床上，还是头一回。 远处马路上的车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映出一闪而过的光影。 程烁睡不着。 他侧过身去看景亦的背影，细软的发丝贴在白色的软枕上，露出小片瓷白的后颈。 第79章 抱一抱 黑暗中，五感几乎被放大了。 不看还好，一看更睡不着了。 程烁心中更燥，手肘用力，又翻了个身。 “你还睡不睡了？” 身侧传来一道森然的声音。 程烁：“你没睡啊？” “你翻来覆去的，我怎么睡。” 景亦话音刚落，身上的被子被扯了两下。 “？” 程烁轻轻吐出两个字：“过来。” “嗯？” “让我抱一下。” 景亦拒绝：“不要。” “景小亦。” “no。” “景校花。” “……” 程烁被逼的只得使出杀手锏，他给自己打气：求偶不需要面子。 程烁向内侧靠近，在景亦耳边喃喃道：“景哥。” 他吐出的气息滚烫炽热，景亦的耳后微微发痒，一股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趁着身边的人愣神，程烁趁热打铁，倏然伸出双臂将人抱住。 “！” 景亦犹豫了三秒要不要将身侧的人推开。 程烁将头埋在他的颈肩，深深吸了一口气，糯叽叽地说：“哥哥，你真好闻。” 景亦大脑中轰的一声，前所未有的酥麻感从耳畔蔓延至头顶。 很怪。 但他并不抗拒。 少顷，他身子不自觉地动了动。程烁的体温比他稍高一些，不太舒服。 “你别动了。”程烁压低了嗓音，欲感十足。 同性之间只需要一个触感便能心灵互通，景亦这下是真的不敢动了。 半晌后，他淡淡问道：“你跟你之前的对象也这样吗？” “我哪有什么前对象，”程烁说，“只有你。” 景亦调出了存在脑海深处的久远存档，“你之前说——” 程烁竖起耳朵。 “有妹妹晚上缠着你不让你走？” 程烁抬起脑袋，“那是打游戏。” “嗯？” “游戏组队，野排的妹妹。” “妹妹？” “路人！” 景亦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抬手拍了拍压在他身上的胳膊，“起开，我要睡了。” 程烁的手臂收紧，“睡。” “……” 累了一天，困意上头。 景亦半梦半醒间，感觉侧脸有些痒。蝶羽般的睫毛轻颤，内心挣扎片刻，便沉沉睡去了。 第97章 * 车窗外的景色走马灯似的飞速后退，暖阳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金光。 出租车上，坐在副驾的胡一非打了个哈欠，“真完蛋，本来还想看个日出呢，”他抬头望着空中的大太阳，“这还看个der啊！” 向宇：“你要是想看日出，怎么着也得五点之前起。” 胡一非哀怨道：“我昨天在群里发消息问你们，一个理我的都没有，怪谁啊？” 向宇斜了他一眼，“咱俩住一间，我在群里回你？” “你不算人。” “去你的。” 胡一非转头看后座上的人，“烁哥，景哥，你们今天怎么起这么晚？” 孙琦和他对象甜甜蜜蜜，没看群消息也就算了。 这俩人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他们之前上学的时候到校那么早，怎么看都不像是赖床的人。 景亦垂眸。 原因是—— 早上在他想起床的时候，床上的另一个人掐着他的腰说再睡会。 景亦说不出口。 沉默是金，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反倒是程烁张嘴就来：“择席，没睡好。” 胡一非继续问：“两个人都择？” 这玩意是传染还是怎么的？ 程烁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胡一非悻悻地转过头去。 这是血脉压制。 你帅你有理。 海城地广人稀，道路宽敞，很少堵车。杀尔顿酒店到海边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们四个一辆车，孙琦和乔明月坐另一辆。 微风席卷着海水冲刷泛着金光的沙滩，洁白的浪花似是少女的裙摆，层层叠叠，滚滚而来。 胡一非不禁赞叹：“真美！第一次看海就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值了。” 向宇疑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小时候去过一次北戴河，难道是我记错了？” 胡一非嘴硬道：“那时候的事，我早忘了。” “行。那我也是第一次看海。” “他们人呢？” 怎么就剩他们俩光棍了？ 孙琦和乔明月牵着小手在海边踏浪，俨然一副热恋中的小情侣模样。 程烁和景亦呢？ 向宇伸手一指，“喏。” 胡一非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 程烁的手臂揽着景亦的肩，还不时地低头耳语。后者则是将那人的脑袋推开，给人一种半推半就之感。 这俩人干啥呢？ 太诡异了。 他将这四个人分为两队对比了一下，怎么感觉第二对更像情侣呢？ 胡一非脑中金光乍现，拿出手机“咔嚓”一声。 火速将照片发给了孙倩倩。 孙倩倩：哦买噶，他俩绝壁谈了！ 胡一非：？ 胡一非：不是吧…… 孙倩倩：还是不是好哥们了？ 胡一非：必须的必。 孙倩倩：有他俩的情况随时报告给我。 孙倩倩：组织需要你。 胡一非：我尽量。 孙倩倩的话让他更混乱了——他疯狂摇头，企图把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去。 “你失心疯啊？”向宇吐槽道。 “他们双宿双飞了，咱俩怎么办？” 向宇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皮划艇上，“咱们去玩那个，激流勇进。” “……” 程烁的右臂轻轻搭在身边人的肩膀上，感受着咸湿的海风，“你之前来过海边没？” “嗯，”景亦说，“小时候我妈妈带我来过。” 程烁眼底闪着雀跃地光，“那这次是我带你来的，你应该叫我什么？” “嗯？” 谁带谁？ 程烁如实道：“别忘了，机票是谁花钱买的。” 景亦不置一词。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原来这人早有预谋。 程烁的手上加了些力道，“嗯？该叫我什么？” 景亦叫了一声：“猴哥。” 程烁：“？” 什么意思？ “给你长了辈分，”景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人类的起源，学过吗？” 程烁怔愣。 景亦趁机挣脱他的桎梏，独自走着。 程烁拧眉，须臾追了上去，“猿和猴不一样！你别想蒙我。” 前方不远处的海边聚集了一小撮人，景亦靠近后，驻足。 第80章 牛不懂 程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个摄影师举着设备在为一对男女拍照。女子身着白色婚纱，男子一身黑色燕尾西服，在另一人的指挥下摆poss。 这是，婚纱照的拍摄现场。 女人五官精致，但男人长相一般，身材微胖，不过举手投足间尽是对另一半的浓浓爱意。 程烁垂眸，“羡慕了？” 景亦没搭他的话茬，自顾自地开口道：“曾经我妈也有很多和景昊阳的婚纱照，不过……后来都被她付之一炬了。” 他想，或许他们也曾像这样相爱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程烁动了动唇。 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他又词穷了。 “你是不是因为你爸妈的事，才一直抗拒我的追求？” “追求？”景亦重复问道。 第98章 程烁：“对啊。” 景亦迷茫：“什么时候？” 程烁：“？” 他忙前忙后的上赶着照顾人还不够明显吗？ 之前做的饭都是给谁吃的啊！ 他真想钻进景亦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你知不知道，‘对牛弹琴’是什么意思？” 景亦眨巴了两下眼睛，“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在骂我。” “那还不算——” 话音戛然而止。 “景亦！” 海风中夹杂着远处的一声呼喊。 程烁脸色一沉，这人他昨天见过。 是景亦的那个五年的同学，怎么阴魂不散的？ 程烁低声问：“是你告诉他我们在这的？” 景亦：“我没说。” 沈易之朝这边小跑着，到景亦身前站定，“这么巧。”他伸手一指来时的方向，“我刚才在那边看见你朋友了，他告诉我你在这。” 程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胡一非正抡着膀子使劲朝他们挥手，似是在邀功。 “……” 这个傻子。 人干的事他是一点都不干。 景亦弯了弯嘴角，“是挺巧的。” 一年未见，沈易之有很多话想和景亦说。他也想过在手机上一股脑的倾诉出来，可景亦的冷漠的态度仿佛是一把利剑，将他刺伤。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上次吃饭都没来得及说两句。” 正主还没做出反应，身边的人满身写着拒绝。 他的男友或许需要安抚一下。 景亦抬手，搭上程烁的肩，抬起又放下，重复了两次。 无声的安抚。 程烁果然卸下了满身的戒备，任他们去了。 正午的日头更足，海面波光粼粼，闪着刺眼的金色光芒。 运动鞋踩在湿软的沙滩上，身后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沈易之迟疑着开口：“高考怎么样？我记得，好像朗水那边的分数线更高？” 景亦：“正常发挥吧。” 沈易之干笑两声，“也对，你成绩好，这些对你没什么影响。” 景亦回过头，程烁正揪着胡一非的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反正不像是好话。 沈易之的声音再次响起：“以后呢？有什么打算？我记得你之前想去上京上大学。” 景亦回过神，“大概，也许，差不多。”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到那边，我心里有点没底。” 景亦淡淡道：“顺其自然吧。” “那我先走了，”沈易之说，“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 景亦点点头：“嗯。” 程烁看似是在教训胡一非，实则一直观察着他男朋友的动向。见沈易之一走，他立马朝景亦招手示意他过来。 胡一非见救星走来，忙不迭地说：“景哥，烁哥非说什么不要把乱七八糟的人往你身边送，这是啥意思——” 他话音未落，嘴就被程烁捂住了。 “饿了，去吃饭。” 他们在海边晃晃悠悠转了一天，再美的景色也会腻。 回杀尔顿的路上，胡一非追问景亦还有没有其他有意思的地方，景亦随口说了几个，但前者都不怎么感兴趣。 胡一非：“有没有适合年轻人玩的？” 程烁冷不丁地拍了他一下，“你说谁老呢？” 景亦轻笑不语。 胡一非拿出手机，点开软件找到休闲娱乐专区，一个室内游乐场吸引了他的注意。 室内好，温度适宜，还不用晒太阳。 “我们明天去游乐场怎么样？”他亮出手机给后座上的人看。 向宇笑道：“你在朗水没去过游乐场啊，跑海城来玩这个？” “那能一样吗？家门口的我都玩够了。”胡一非说，“而且我也没玩过室内的。” “我都行，看你。” 胡一非：“景哥，烁哥，你们呢？” 程烁不假思索地说：“我不去，你景哥也不去。” 胡一非心中警铃大作，“你俩有事啊？” “别问，”程烁睨着他道：“大人的事你少管。” “……” * 翌日，景亦在男朋友的要求下，去他曾经的学校走了一圈，高中、初中，只有小学没去，因为教过他的任课老师退休了，所以混不进去。 日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青草地上刻下斑驳的光影，夏风微热，吹起少年的发丝。 程烁不时地拿着手机拍下一张张照片——林荫路、教学楼、五星红旗…… 景亦看不懂他的操作，“这能比去游乐场有意思？” “有意思多了，起码这里没人打扰我们。”程烁一张一张地查看图片，然后满意地保存，“你看不出来我想和你过二人世界吗？” “我现在看出来了。” “你脖子怎么了？”程烁早上起床就发现他男朋友时而用手指按压后颈，“难受？” 景亦转了转脖子，“有点落枕。” “我昨晚就说你别歪着脖子睡觉，你还不听。” 景亦大呼无语。 要不是他离自己那么近，自己用得着歪着脖子睡觉？ 当天晚上回去，程烁就发了个朋友圈。 【走你走过的路。】 定位在海城，配图是白天拍的图片。 第99章 这个文案在他自己看来，表达的还算隐晦。 但显然没逃过最懂他的人的法眼。关玉琳第一时间给他发了消息。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程烁顿时反应过来，完了，忘了屏蔽大侦探了。 他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这是他看的小说里的一个角色生活过的地方。 关女士半信半疑，最后说让他早点回家。 第81章 报志愿 程烁放下手机，沉思许久。 他想到景亦曾经说过的话，他们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阻碍，家里的反对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关女士这一关早晚要过，但不是现在。 景亦不知怎么的，一到海城就是老年人作息。 程烁静静地注视着身边人的睡颜，下意识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最后在他的额上印下一吻，无声道：“晚安。” * 海城内称得上景点的地方不多，但相比之下，可能周围的城市可玩性更强，景点更多。 海城是在精不在多。 而且单单以看海为目的的话，来海城就足够了。 众人在海城疯玩了几天，身心都有些乏累。其实这不是最主要的，根本原因是钱包支撑不住了。 回去这天，正好赶上头等舱机票打折，程烁大手一挥，大气地给所有人办了升舱。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胡一非上飞机之前贱兮兮地和程烁商量，他能不能继续坐经济舱，然后把省下来的钱私吞。 程烁二话没说，直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孙琦则是含泪和乔明月保证，自己一定会努力赚钱，以后争取变成程烁那样的有钱人。 乔明月则是笑了笑，说开心就好，不一定非要大富大贵。 飞机在天兴国际机场落地后，大伙包车回了朗水。最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城郊别墅门口，程烁吹着口哨按指纹开门。 关玉琳推掉了和美容院的预约，正躺在灰色皮质大沙发上敷面膜。 “大胆刁民！” 电视机的音量巨大无比，程烁进来的时候属实被吓了一跳。 差点当场跪下。 独栋别墅就是豪横，这么大的声音都不怕扰民。 关玉琳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呦，这是哪家的少爷？终于舍得回家了？” 程烁听着这语气愈发毛骨悚然。 “和朋友出去玩几天，至于吗。” 他满不在乎地说。 说完，他拿出手机给备注为男朋友的人发了个消息。 【到家了吗？】 程烁抬头，“吴妈，帮我倒杯水。” “稍等，小少爷。” 关玉琳取下脸上的面膜，正色问：“小烁，你跟妈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的反常不是一两天了，当妈的全都看在眼里。 她盯着儿子的脸色，“你骗不了我。” 程烁心中踌躇。 “我儿子这么单纯，妈是怕你被人骗了。” 天下的老妈一个样。 要知道他这样的，不骗别人就不错了。 他拧眉道：“你别瞎操心，该说的时候我会跟你说。” 关玉琳：“那女孩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同学还是刚认识的？” “女孩”两个字在程烁的心上敲了一记，他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茶几上的手机嗡的震了一声。 程烁拿起手机，“回头再跟你说。”留下一句话后，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 关玉琳轻斥，“这孩子。” 其实她的关心也不是全无道理，在关女士的印象里，程烁虽然叛逆不服管，但还没有过早恋问题。 初恋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 最怕认人不清，无法自拔。 【到家了。】 程烁盯着这句没有人情味的回复，感觉两个人的距离又远了。 他正想着要不要弹个语音过去，对方发来一张图片。 白色餐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六菜一汤，可里面至少有三个菜放了葱。 可见烧菜的人对景亦的习惯一无所知。 程烁：有我做的好吃吗？ 景亦：你做的最好吃。 程烁“噗嗤”笑出声，他甚至能想象屏幕那端的人别别扭扭地说这句话的模样。 适才的不安一扫而空，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程烁开门出去觅食。 * 朗水的六月底已经正式入夏，蝉鸣声声，艳阳炙烤着大地。 景亦在景家别墅住了九天，齐碧萝对他的照顾程度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尽量维持着表面母子关系，现在他还没有过硬的独立能力，关系不能闹得太僵。 上大学的学费还需要他这个法律上的父亲来出。 终于到了成绩公布的日子，景亦和程烁约定好了去三居室一起查看分数再填报志愿。 程烁一向有主意，关玉琳对于他的决定表示支持态度。 他比景亦到的时间早，后者一进门就被程烁抱了个满怀。 “想我没？” 十天未见，景亦又不让程烁去家里找他，憋坏了想老婆的某人。 “想想想。”景亦从那人的怀中挣脱出来，“先干正事。” “抱你难道不是正事吗？” 第100章 “……” 物种不同真是难以交流。 景亦径自去书房开电脑，输入密码【0601】。 高考分数出来的首日，网站的服务器被冲的几乎爆炸。饶是程烁的电脑配置高，也等了将近半个点。 成绩和他们预想的大差不差。 程烁718。 景亦713。 程烁得意道：“怎么样？我说的有毛病吗？” 查分数确实没有抱男朋友重要。 景亦没有他这么心大，直到看到成绩的那一刻心头悬着的石头才彻底落下。 手机叮叮地响了好几下。 开黑群里—— 胡一非：家人们，我够二本线了！ 孙琦：不好意思，我们都是一本。 向宇：程烁和景亦应该不是吧，他们肯定是重点。 胡一非：那比不了。 程烁：同喜同喜。 景亦问：“你有没有心仪的学校？” 程烁放下手机，“看你。” 在家的这几天里他也查了一些资料，他是有想报考的专业，但学校还没定。 景亦心细如发，这些天自然也没闲着，设计了好几套方案。 “我想去上京大学。” 程烁还没来得及开口，景亦又说：“你去菁华吧。” 没错，这是他的最优方案。他的计划里不仅有自己，也包括程烁。 某人简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更何况这个安排正中他的下怀。菁华大学的金融系是优势科目，前景无限。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和你读一个大学呢。” 景亦在键盘上敲了两下，伸手一指，“喏，看看有多近。” 上京大学和菁华大学都在上京，且最近的两个大门之间只有二百米。 “行吧。”程烁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第82章 亲一下 离开家门的少年如同出笼的小鸟，外面的世界不仅自由，更有香软的雌性同类。 程烁刚和男朋友过了四五天的二人世界，便有事要回家。 明天是关玉琳的生日。 他如果缺席，那就不是被骂“白眼狼”这么简单了。 晚饭后，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程烁调低了音量，问：“明天要不咱俩一起回去？” 景亦心中一紧，“你把我们的事告诉家里了？” “没有，”程烁说，“他们不知道。” 现在他们刚上大学，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景亦松了口气，“那你想让我以什么身份去？” “我的——”程烁一顿，“朋友？” 少了个“男”字而已。 “太尴尬了，不去。” 何止是尴尬，简直去不了一点。 “你怕什么，”程烁语出惊人，“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 景亦难得没否认，反问道：“要不你先见？” “行啊，”程烁挑眉，“我去。” 景亦揉了揉眉心，心道大意了，这人一向不怕丢人。 这招没用。 程烁兴致勃勃，“什么时候带我去啊？” 景亦沉默良久，终于说道：“等鸡吃完米，火烧断锁，狗舔完面。” 程烁登时明白了他的梗，“那得猴年马月啊！” 闹呢。 他这个准女婿还有登门的一天吗？ 景亦没成想他竟会认真，“咱俩不一样，我的事家里管不着。” 见不见都无所谓。 “什么嘛，说的好像我很怂一样……”程烁的声音逐渐变小，越来越没底气。 景亦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想多了。” 在他心里，程烁是最勇敢的。 孜孜不倦地说喜欢，锲而不舍地告白，直至带着他从暗处走到阳光下。 程烁欠着身子向男朋友靠近，“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你把眼睛闭上。” 程烁乖乖听话，阖上双眸，嘴唇微微翘起。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温热的触感消失后，程烁倏地睁开双眼，单手抚上面前人的后脑，下一秒，嘴唇贴了上去。 景亦瞬间愣住—— 他们在接吻。 起初他微微抗拒，可程烁地手安抚似的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揉着他的后脑，温柔而缱绻。景亦半眯着眼，感受着这个吻。 程烁先是小心翼翼地磨了磨他的嘴唇，慢慢地加重力道。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吻，没什么太多的花样，完全是内心情感的宣泄。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烁终于放开了眼前的人。 景亦的皮肤白，整张脸都泛着桃花般的红色，不知是羞的还是缺氧。 “不会呼吸吗？”程烁带着笑意看他。 景亦说不出话。 “看来还是得多练习。” “……” 他就不能不说话吗？ 程烁食髓知味，身子凑上来还想再亲一次，景亦推开他的脸，“别亲了。” “你不喜欢吗？” 景亦视线向下，某人睡裤上的小狗图案比别的地方高出一些。 程烁又在他的唇上嘬了一口，哑着嗓音道：“再亲一会儿，我去冲澡。” 景亦感受着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唇上，直到那人灵活的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挑逗性地去碰他的舌头，清凉的薄荷味才唤醒了他的神智。 第101章 “够了……不亲了。” 这声音差点淹没在溺死人的深吻里。 程烁喘着气拉开些距离，伸手揩去他嘴唇的不明液体。 景亦那双平日里沉静清明的眸子里带着些慌乱，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怎么这么会亲？ “你克制点。” 程烁：“不舒服吗？” 景亦：“……” “你脸好红，我以为你喜欢的。” “我有点热。” 景亦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20c，“热”字是怎么说出来的。 程烁夺过遥控器放回原位，空调是他开的，再调低就要把人冻感冒了。 “一会儿就好了，”程烁指了一下嘴唇，“这里，是第一次吗？” 景亦给了他一个“你多余问”的眼神。 程烁的眸子亮晶晶地，刚要继续问，只见那人伸手指了指他的某个部位，“还不去冲澡？” 他有点不想去了。 他想吃人。 “你能不能——” “不能！” “……”程烁嗫嚅道：“我是想说，你能不能把洗面奶借我用用，我的用完了。” “……” 翌日上午，程烁出门的时候主卧的房门还关着。他没打扰里面的人，发了个消息就出门了。 景亦身上的被子盖了一半，望着头顶上的圆形吊灯，思绪纷飞。 昨天程烁进了洗手间之后，他马上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照昨晚那种情况，说他没有反应是假的。 可两个男的该怎么做那种事？ 他不敢想。 以至于程烁洗完澡出来敲他的门，景亦都没应声。 回想起昨天那个意乱情迷的吻，他又觉得屋里有些热。 手机屏幕上是程烁刚发来的消息—— 男朋友：我回去了，醒了说一声。 备注是“男朋友”亲自改的，置顶也是他设置的。 真是幼稚。 景亦没立刻回复。 小群的消息又聊到99＋，他大致地翻了一下。 时隔几天，他们再次聊起报志愿的事。 胡一非报了个外省的二本学校，孙琦如愿以偿地和乔明月报了同一所大学。 须臾，有人艾特他和程烁，问他们去哪。 再往下翻，是程烁的回复。 【他去京大，我去菁华。】 孙琦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一飞冲天：你的大学，我的梦。 猴子：不愧是一中理科双子星！ 一年以来，景亦第一次听说这个代号，觉得挺有意思的。 手机嗡的震动。 男朋友：还没醒？ 现在回复是不是显得欲盖弥彰？ jy：刚醒。 男朋友：睡得早起得晚，你是猪吗？ …… jy：我养生。 男朋友：别忘了吃早饭。 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地响起，一波接一波，叫嚣着炎炎夏日。 正午，景亦看书时，程烁又发来几张图片，拍的是双层生日蛋糕还有一大桌子的菜。 其中还有一张家庭合照。 他一眼就认出了今天的主角，坐在中间的关女士容光焕发，光彩照人。程烁家的亲戚颜值都在线，果真是好基因。 第83章 两个月 jy：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个生日礼物给阿姨？ 男朋友：我帮你准备了。 男朋友：说了是你送的，我妈说谢谢你。 想得还挺周到的。 景亦正思考应该说点什么夸奖一下男朋友，一条消息又砸了过来。 男朋友：不用谢我，这是一个合格的老公应该做的。 他刚刚酝酿出的情绪，又憋了回去。 * 七八月份是录取通知书发放的时间，邮寄地址是景家别墅，景亦为了不让家里人拿到他的快递，选择回家待命。 在景亦第108次收到男朋友发来的图片的时候，实在有些免疫了。 一百多张图片基本都是程烁在健身房锻炼的照片，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腹肌照。 而在景亦第99次回复【好看，爱看】时，照片的主人炸了。 在这之前，程烁几次三番邀请景亦一起去健身房，都被拒绝。原因是景亦喜欢户外有氧运动——晨跑，对于在健身房撸铁提不起一点兴趣。 男朋友：这么敷衍，还过不过了？ 景亦淡定地截了一张图，《驾考宝典》科一必刷题。 看图说话，意思是我百忙之中还在回复你的消息。 男朋友：你要考驾照？ jy：你不是也在学吗。 程烁曾在朋友圈透露过学车的辛酸史，景亦正巧刷到。 这句话使得屏幕那端的人平静些许，老婆还是在关注他的。 两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的时间不一样，报到的时间也不同。 上京大学的报到时间要更早一些。 景昊阳和齐碧萝提出要送景亦去学校，却被后者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大学是景亦独立的第一步。 朗水距上京不远，开车两个半小时，高铁更快。 景昊阳在景亦离开之前叮嘱，如果生活费不够随时和他说。 景亦站在门口，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手上，意外地察觉齐碧萝居然红了眼眶。 她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个舍不得孩子远行的慈母，令他猜不透此番心意的真假。 第102章 拖着行李箱走出别墅区，前方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红色保时捷911。 景亦心说这是哪个骚包富二代出街了？ 卫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男朋友：出门了吗？ jy：刚出。 男朋友：那我怎么没看见你？ 景亦再次望向不远处的那辆跑车，驾驶座上的神秘嘉宾正东张西望，像个傻子。 他叹口气，手指点着屏幕，打字【我看见你了。】 程烁今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穿的都是品牌联名款，身价与代步工具相匹配。 一番寻觅后，程烁终于在倒车镜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下车打开前备箱。 景亦走到他身旁站定，“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程烁拎起行李箱和里面的那个并排放在一起，“surprise！惊喜吗？” 景亦没说话，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合法驾驶？” 旁边的人亮出了小黑本，“持证上岗，你的专属司机。” 公路上，道路两旁的绿植不断后退，保时捷911将一辆又一辆轿车甩在身后。 车内的空调温度正好，红色与黑色拼接的真皮座椅舒适度堪比沙发。 景亦扫了一眼左侧的帅气司机：“什么时候提的车？” “两个月前，我爸送的毕业礼物。”程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对，你没看我的朋友圈吗？我发了的。” 景亦立刻转移话题，“菁华的报道时间，不是两天后吗？” 程烁专注于看路，隔了十几秒才说：“还不是为了送你，顺便提前找个房子。” “找房子？” “你想住宿舍？”程烁说得十分悲壮，“我可不想和老婆两地分居四年。” “……”景亦揉了揉眉心，“住宿有利于增进同学之间的友情。” 程烁：“你们的关系近了，那我怎么办？” “天天腻在一起，你不烦吗？” “这刚多久，你就烦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上京的房价比朗水高了不知多少，程烁以为他担心的是租金问题，“钱无所谓，住的舒服就行。” 沿途的景色从稀疏草木逐渐变得繁华，高楼大厦随处可见，纵横交错的环形公路川流不息。 人行道上陆陆续续走过拉着行李箱的学生，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导航显示前面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上京大学，程烁问：“报到时间是几点？” 景亦摁亮屏幕，现在时间是11:20。 “下午五点之前。” “上京堵车这么厉害，果然名不虚传。” 堵车堵了半个点，朗水的车道与上京比起来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景亦注视着导航页面，“别开去门口，太高调了。” 开学第一天，他不想成为新生的焦点。 程烁闻言笑道：“上京有钱人多，这种车应该不算什么。” 有钱归有钱，开跑车来上学的毕竟是少数。 更何况，就在堵车的半小时里，程烁不知收到了多少美女抛来的媚眼。 上到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下到眼角挤满皱纹的阿姨，年龄跨度之大令人唏嘘。 保时捷停在距上京大学200米处，车里的人没着急下车。 景亦没来由地冒出一句：“小烁哥，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驾驶位的人按下“p”字键，“啊？” “‘乱花渐欲迷人眼’，不知道你能不能经得住诱惑。” 程烁：“我还没说什么呢。” 漂亮老婆和他不在一个学校，他们又不能像高中那样做同桌。 谁知道在学校里会不会被人觊觎。 “我开玩笑的，”景亦拍拍他的肩，“组织相信你。” “……” 上京大学校门口，十几个橘黄色的遮阳棚整齐地排列，红色横幅上写着“新生报到处”。 景亦拿着录取通知书领取新生手册，接待他的是一个大二学姐，妆容精致，举止优雅。 校园内，美女不少，帅哥却难得一见。 “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 他拿着文件袋回来时，程烁正和一个女生说话。 第84章 迎新会 女生匆匆忙忙地走了。 树荫下，明暗交织的光圈落在少年的身上，灰色t恤的后背处渗出些许薄汗，匀称紧实的肌肉线条是美感与力量的化身。 跑车只是锦上添花，程烁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都是焦点。 似是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近，阴凉处的人回过头，“办完手续了？” “嗯。”景亦拿出文件袋里的通知单，一张面巾纸差点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程烁眼疾手快，在它落地之前接住。 上面有字。 英文与数字的组合，像是名字和出生日期。 这是微信号？ “现在都这么光明正大地勾引了吗？” “啧，你小点声，”景亦见四周投来疑惑的目光，“扔了就是了。” 程烁的语气酸酸的，“扔了多可惜，你不加一下？” “行，那我加一下。”景亦顺势拿出手机。 程烁一把将纸巾撕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回来将胳膊搭上景亦的另一侧肩膀，“走，看房子去。” 上京的房价虽高，但人多房少。幸好程烁之前就联系过了几个房主，现在可供选择的还剩两户。 第103章 这两套房子都是同一个房主。由于是精装修所以租金稍高，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租户。 经过对比，他们选择了价格更高的那一户——福泽小区九号楼一单201，两室两厅的板楼。 两间卧室里连床单被子都是崭新的，只需要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就能入住。 这是陈先生给儿子准备的婚房，谁成想装修完成之后两家谈彩礼谈崩了。房子空了半年多，陈先生看着闹心，决定先租出去。 陈先生看他们是学生，租房合同的期限是一年，准备先收三个月的房租，剩下的可以按月给。程烁直接付了一年的，陈先生也大气，免了他们的物业费和水电费。 不过老房子没有电梯，物业费不高，一个月也就几百块钱。 签完合同已经是下午两点半，饥肠辘辘的两人去外面吃了一碗老上京炸酱面。 炸酱面的味道和朗水的大差不差，只是食材更丰富些。 他们从家里过来，行李箱里只带了些夏季的衣服。好在学校旁边就是超市，又去采购了不少生活必需品。 201的客厅的地上堆了很多东西，两个行李箱，还有好几个鼓鼓囊囊的超市购物袋。 程烁瘫坐在沙发上休息，景亦今天难得没犯懒。 沙发上的人盯着他忙前忙后，“你不累吗？先歇会。” 饶是程烁体力再好，开了一上午的车，又干了体力活，是真的有些累了。 景亦简单收拾完两个塑料袋，“六点半有一个迎新会，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程烁懒洋洋地说：“迎新会？我不能去吗？” “你是新生吗？” “我当然可以是。” 景亦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挂牌——上京大学2024大一新生，“这个，你有吗？” “……” * 上京大学的内部占地面积大，宿舍楼也分好几个区域。 大一新生的宿舍在东区，景亦的运气不太好，被分在五楼。之前程烁没提过准备在外面租房子，他又喜静，所以在提交申请时填的是双人寝室。 双人寝比四人间要贵一些，现在看来这钱是白花了。 在去礼堂参加迎新会之前，他有必要去一趟宿舍，顺便见一见新室友。 景亦的方向感不太好，东区宿舍楼的楼号错综复杂，他一时间很难找到楼层。 “你好，请问八号楼怎么走？” 被问到的男生肤色略深、眉眼深邃，他先是一愣，而后答道：“我正好也住八号楼，我带你去吧。” 景亦道了谢。 宿舍楼下，自行车和电瓶车歪歪扭扭地停了两三排，进楼的时候需要侧着身才不会被刮到。 男生扭头问：“你住哪个寝室？” 景亦：“511。” 男生在楼梯口驻足，“这么巧，我也住511。” 景亦脚步一顿。 “我叫汪哲，你呢？” “景亦。” “五点的时候，我看对面的床还空着，我还以为你延迟报到了。” 汪哲上楼的时候表现得格外热络，而景亦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外貌出色的人做什么都更容易被接受。 汪哲觉得他的新室友很酷，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比较高冷。 寝室内不算大，上床下桌，中间用一张长桌隔开，里间是阳台加独卫，简单干净。 汪哲见新室友只背了斜挎包，“你没拿行李吗？” “嗯，我不在这住。” “啊？”汪哲闻言略感失落，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本地人？” 外地来的学生对于上京本地人抱着莫名的崇拜心理，不过景亦说话并没有本地人的口音。 景亦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宿舍新规”，“不是，在外面租房。” 汪哲打趣道：“看来我赚了，可以住单间了。” 上京大学不愧是全国知名学府，连迎新晚会的设计都创新十足。 景亦在礼堂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边是跟他一起来的汪哲。 前方的大屏幕上实时播放着台下新生的画面，镜头在投向后排的时候，引起一阵欢呼。 “好帅！” 女生的嗓音尖锐清脆。 景亦猝不及防地抬眸，摄像头的情绪度不高，但这张脸他每日都看，断不会认错。 而就在他看向镜头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摄影师故意为之，屏幕上的脸被猛然间放大。 ！ 报到第一天就上了电视，他第一次体会到社死的滋味。 这个学是非上不可吗？ 短暂的小插曲过去，主题为“圆梦京大，青春筑梦”的迎新晚会步入正轨。 歌曲、小品、舞蹈，一系列的表演结束，礼堂外天色渐晚，一轮圆月在空中若隐若现。 与汪哲告别后，景亦走出校门。 明亮的蛙眼大灯在夜幕中格外显眼，依稀可见跑车的车身轮廓。驾驶座上的人正神色专注地打游戏。 “你怎么来了？” 司机闻声抬头，语气暗含不满，“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 “我没看见。”景亦的手机调了静音模式，震动声也淹没在礼堂的音乐中。 “上车，去吃饭。” 第85章 吃好的 从饭馆吃了晚饭，保时捷停在九号楼楼下。 第104章 楼道内的白墙露出了些许带着颗粒的水泥，但整洁的地面和扶手一看就是定期有人打扫。 景亦踏进两居室，房间内灯光通明。 “你走的时候没关灯？” 程烁回忆了一下，“忘了。” 在白色流苏吊灯的光芒下，整个客厅焕然一新。程烁下午一直没闲着，把屋子里重新布置了一遍，连同他们的卧室。 看来他不仅有顶级大厨的潜质，更是个隐藏的家庭主夫。 这个念头一出现，景亦的额角倏地一跳。 程烁是家庭主夫，那他是什么？ 都怪这人平日里胡言乱语，把他带偏了。 景亦径直走向那间较小的卧室。因为去年他一直住在三居室的主卧，所以这次景亦决定当一次孔融。 拉开白色木质衣柜，里面只有两个大大的行李箱。 空的。 他的衣服呢？ 此时程烁正倚在卧室门口，“你的衣服在那屋呢。” 景亦疑惑：“我不是说我住这间吗？” “这里我准备留作书房，”程烁牵着景亦的手进了主卧，“这里是我们的房间。” 景亦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望向床头柜上熟悉的相框，摆放的角度都与之前相差无几。 头上猛地一沉，身前的人与他额头相抵，只听那人低声道：“别拒绝我了……” 景亦心中一颤，视线向下，下颌前倾，在微微干涩的唇瓣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少顷，暴风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吻压了下来。 空气中充满了情动的味道。 直到景亦的后脑抵住床头，他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程烁带到了床上。 程烁伸手将立着的相框轻轻放倒，转过头又去亲床上的人。 额头，鼻尖，嘴唇，下巴……都印上了他的痕迹。 景亦呼吸微促，哑声道：“不行……” 程烁有些委屈，“我好难受，真的会憋死人的。”他突然感受到身下人的异样，“你……” 景亦别过头，不吭声。 程烁伸手将他的脸摆正，“这没什么丢人的。”随即又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景亦的脑袋嗡的一声，他感受到卫裤上的松紧带被拉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碰那人的手腕，蛊惑人心的声音飘过来，“别动，乖点。” 景亦半阖眸，浑身的皮肤渐渐发烫，带着血色的红。 不久之后，他难以自抑地抖了一下，“好……好了。” 程烁起身去找纸巾，深呼吸道：“我去洗手间。” 床上的人余韵未消，不清醒般地冲着他勾了勾手。 程烁靠过去问：“怎么了？” 那人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也……帮你。” 程烁闻言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青春躁动的气息还未散去。 景亦将头埋在软枕里，压着声音说：“你今天先去隔壁睡……” 他需要时间来好好消化一下今晚发生的事。 吃到一点甜头的某人答应了。 月朗星稀，微凉的秋风缓缓涌进卧室内，躺在床上的人眸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在青春期的记忆里，景亦没有寻常男生在心理和生理上的躁动不安，他一度认为自己在某些方面是冷淡的。 直到遇到程烁。 回想起刚刚的经历，他确实沉浸在情欲里，并感受到了欢愉。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奇怪，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他人支配的滋味。 * 翌日，景亦是被打在眼皮上的灯光照醒的。 昨晚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以至于灯都没关。 今天要做什么来着？ 景亦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7:40。 还好他的生物钟够早。 景亦从卧室里出来，饭厅的餐桌上摆放着今日的早饭。 程烁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牛奶，“醒了？吃饭吧，你最喜欢的三明治。” “我先去洗漱。” 吃饭的过程中，他们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昨晚的事。 景亦感受着沙拉的甜味在口中融化，“今天什么安排？” “送你去学校？”程烁说，“然后不知道了。” 景亦：“要是我结束的早的话，要不要陪你去菁华看看？” 按理说今天应该就是同学之间相互认识，然后发书和衣服，应该没别的。 通知单上明确写了军训的时间是明天。 “都行，明天再去也行。” “明天，我们要军训了。” 程烁敲了一下他的鼻尖，“没事，你晒黑了我也喜欢你。” 景亦也笑了，“好像你不用军训一样。” “不管黑白，我都一样帅。” “你说的都对。” * 博爱楼三层阶梯教室。 九点钟，景亦几乎是踩着点到达，因为他差点又迷路了。 他进教室找了个靠窗没人的位置坐下。 由于昨日的镜头事件，景亦特意戴了个口罩。不过看起来，有些适得其反。 全班就他一个人戴了口罩，难免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毕竟遮住了半张脸，人们就会把关注点落在露出来的部分。 景亦的额头白净，双眸灵动。为了区别于昨日，他甚至还拿程烁的夹板做了个发型，又喷了定型…… 第105章 只看半张脸，也足够帅气。 须臾，腰间别着小蜜蜂的中年女性站上讲台，“大家好，各位中文系二班的同学们，我是你们的辅导员，我叫刘淑珍。” 刘老师看起来四十左右的年纪，身着黑色正装，精明干练。 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热情度不高。 “下面请大家上台来自我介绍一下，相互熟悉熟悉。” 坐在门边的男生第一个被叫了上去，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我叫诸葛明。” 底下有男生起哄：“诸葛亮是你什么人？” 刘淑珍轻斥：“别闹！”她看向讲台上的男生，“勇气可嘉，以后你来担任咱们班的班长，试用期一个月，合格转正。” 景亦坐在座位上惴惴不安，现在是不是应该把口罩摘下来？ 总不能上台再摘吧？ 他正想着，噩梦般的声音响起：“那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同学，你先来。” 景亦：“……” 第86章 回去住 众目睽睽之下，景亦也不好推辞，他一把摘下口罩，站起身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景亦。”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自我介绍一年一次，次次都一样。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耳熟。 底下的女生窃窃私语—— “这不是昨天大屏幕上的帅哥吗？” “我擦，居然是我们班的。” “这颜值，系草啊！” 景亦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偏头看向讲台一侧的辅导员。 刘淑珍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阶梯教室内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介绍自己，除了几个名字比较特殊的，剩下的人很难被记住。 门口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长发女生，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进来吧。”导员向她招了招手。 女生站上讲台。 刘淑珍继续说：“她是你们的班导。” “你们好，我叫黎若，也是中文系的，今年大二。” 男生们纷纷扬起笑脸：“学姐好。” 景亦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学姐，报到的时候我就是找你签到的，真巧啊。” “我也是！” 景亦这才想起，昨天他随便找了个地方签到，给他发新生用品的正是黎若。 怪不得会有些熟悉。 所以—— 那张纸巾上的微信号也是她写的…… 他还是装不知道比较好。 新生们在报到的表格上填过了身高体重，所以学校已经给每个人安排好了对应码数的军训服。 衣服、水壶、鞋帽，军训用品发放完毕后，辅导员开口说：“咱们建一个班级群，然后你们加上我和班导的微信，有事找不到我的话就找她。” 景亦：“……” 兜兜转转，还是得加，不知道他的男朋友知道了该作何感想。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去，景亦拿着手机给程烁发消息。 “那个，景亦……对吗？” 他闻声抬眸，坐在前座的女生一头短发，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名字他没记住。 “我叫李胜楠。” 景亦礼貌道：“你找我有事？” 李胜楠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是混血吗？长得真帅。” “不是，”景亦思考，“硬要说是的话，应该是南方混北方的。” “哈哈，”女生干笑两声，“你真幽默。” 假的。 这是冷笑话。 “那我们就算认识了，一会儿记得通过我好友。”李胜楠声音清澈，没有半分扭捏。 她伸手似是要拍拍景亦的肩，觉得不妥又收了回去。 标准的女汉子。 “ok。” 李胜楠跟着一个平头男生出了教室，景亦整理了一下刚发的物品，确认无误后往校门口走去。 景亦的微信昵称太好认，直接就是名字的缩写。翻开新的好友列表，前前后后有十几个人加他。 他从验证信息里找到了李胜楠的名字，点了通过。 军训期间内，每天早上六点半集合。景亦回到福泽九号楼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准备回宿舍住几天。 第一是集合时间早，在外面住可能来不及；第二是他不想每天穿着迷彩服往返于学校和福泽小区之间。 “明天报到我不能陪你去了，你小心点，别惹事。” 大学校园里鱼龙混杂，又不像家门口的高中一样。依照程烁以往那桀骜不驯的性子，怕不是要让人打死。 程烁盯着他往双肩包里装东西，好整以暇道：“让你说的我好像个恐怖分子。” “不是，”景亦思忖片刻，“也差不多吧。” 程烁掐了一把他的腰，没使上力，“你再说一遍？” “错了，错了。”景亦连连求饶，“那咱们军训之后见。” 程烁不依不饶：“这么早就走？” 景亦笑道：“先不走，请你吃个饭再走。” * 宿舍内空无一人，一抹余晖穿过阳台铺洒在白色的桌面。阳台上晾着两件衣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景亦床下的桌子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尘土，他拿抹布和消毒纸巾仔仔细细地清洁了一遍，连宿舍的公共区域也没放过。 第106章 额头出了些许薄汗，他坐在桌边拿起手机。 沉寂了几天的微信小群又热闹起来。 九月是军训高峰期，胡一非等人在群里叽叽喳喳讨论着。 一飞冲天：看我这张帅不？ 一飞冲天：我觉得拍的挺好。 男朋友：我觉得不太行。 男朋友：你景哥明天军训，你让他拍一张给你看看。 一飞冲天：哥，不带拉踩的。 猴子：看看哥们的。 猴子：【图片】 一飞冲天：说实话，我有点想你们了。 一飞冲天：\u002f流泪\u002f 景亦看到这，鼻子微微发酸。 一年的时间转瞬而逝，去年这时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猴子：别整这出。 一飞冲天：今年国庆你们回来不？ 男朋友：不回去去哪？ 一飞冲天：嘿嘿。 一飞冲天：回来再聚。 咔哒—— 门开了。 汪哲从外面回来，看到屋里有人愣了一瞬。 “景亦，你怎么回来了？” 景亦回答说：“回来住几天。” 汪哲将手里的餐盒放在桌上，“你吃饭了吗？我正好买了两份。” “谢谢，我吃过了。” 汪哲边吃边和景亦聊着。 他生性健谈，有说不完的话。 景亦知道他是计算机系的新生，计算机系男多女少，汪哲抱怨了半天，说以后找对象都难。 他又说万一中文系有漂亮的单身女生，希望能给他介绍介绍。 景亦挺无奈的，偶尔应声。 他将硬邦邦的军训服洗了一遍，用力拧干才挂上去，以免明天早上晾不干。 叮咚。 景亦屁股刚沾凳子，手机响了一声。 一个男人：hello，景亦。 头像是一个动漫人物。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验证信息，才知道这是李胜楠。 jy：hi。 景亦点开置顶的聊天框，发现半天也没有新消息。 他打字。 jy：干嘛呢？ 过了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了。 只不过不是程烁的回复。 一个男人：你真是南方人啊？ 景亦这才想起自己最近的一条朋友圈定位在海城。 一定意义上来说，他算是半个南方人。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哪里人。 手机嗡的一下。 男朋友：怎么了宝贝，刚在打游戏。 第87章 军训中 景亦的心中登时有了答案。 打字回复李胜楠：【不是，我是北方人。】 一个语音弹了过来。 程烁：“想我了？” 景亦：“嗯，想你了。” 程烁：“你宿舍没人吗？” 景亦扫了一眼对面正在打游戏的室友，“有。” 程烁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乖啊，奖励你一下，mua。” 景亦轻笑出声。 程烁继续说：“你猜我在哪呢？” 景亦：“在哪？” 程烁：“在我们卧室的床上，被子上还有你的味道。” 人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比平时更有磁性。 景亦的耳根有点发热，某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记忆在脑海炸开。 程烁：“怎么没声音了？没信号？” 景亦：“有外人在，回去再说。” 景亦挂了电话，汪哲的声音响起：“刚才，是你对象吗？” 景亦不假思索道：“嗯，是。” 汪哲没再问。 他感觉景亦的态度不太像是和女朋友说话，什么样的女生能受得了这么冷淡的男朋友？ 可转念一想，景亦长得帅，吃穿用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人家有对象也不稀奇。 * 初阳东升，绿茵场上熙熙攘攘，清一色的迷彩服与蓝天白云构成了一幅和谐的图画。 中文系二班的教官个头不高，皮肤黝黑，说起话来铿锵有力。 “我姓谢，叫谢天成。这一周都由我来训练你们。”谢教官带着些陕北口音，“可能我嘴笨，但是我从不心软，不管男女，一视同仁。” 上京大学历届军训都是从正式军队里抽调军官过来，这次也不例外。 班里一些想蒙混过关的女生直呼完蛋。 谢天成面色凝重，“你们这队伍是怎么排的？中间都成东非大裂谷了。” 诸葛明举手道：“报告教官，没人给我们排。” 诸葛明在初中和高中军训的时候都是优秀标兵，今天身为班长得发挥作用。 谢天成双手叉腰，“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排队不会排吗？” 前排的一个男生打着哈哈，“教官，我还有两个月成年。”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给你们三分钟，按高矮站成四排，一会儿我回来检查。” 谢天成说完就跑去隔壁班观摩战友，剩下二班的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诸葛明出列带着大家整理队形。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教官回来点点头，“孺子可教，还不算太笨。” 军训第一天，无非是学习一些简单的稍息立正。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中午景亦去食堂打了饭回宿舍吃。 回去之后，景亦才看见程烁发来的消息。 第107章 男朋友：军训累不累？ jy：还行。 jy：你呢？ 男朋友：挺好的，还有漂亮学姐给我递纸条。 景亦嘴里咀嚼的动作一顿，知道这人估计是在翻旧账。 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已经加上了“漂亮学姐”，最后还是没说。 jy：那还真是挺好的。 男朋友：你吃饭了吗？ 景亦对着午饭拍了个照片过去。两荤一素，一份米饭，证明他没饿着自己。 男朋友：你室友人怎么样？ 男朋友：记得跟他保持点距离。 jy：人家喜欢女的。 男朋友：这年头哪有什么绝对的直男，你别被表象蒙蔽了。 景亦简直哑口无言，话题到此为止。 中午的午休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吃完饭还来得及睡个午觉。 汪哲从食堂吃了饭才回来，景亦正在床上躺着。 “景亦，咱俩加个联系方式，万一哪天我没带钥匙还能向你求救。” 景亦：“我加你吧。” 近几天加他的人有点多，他已经设置了禁止被添加。 汪哲如愿以偿地加上了室友的好友。 他不习惯睡午觉，躺在床上睡不着，“景亦，你们班教官严不？” “挺严厉的。” 汪哲啧了一声，“我们班的也是，真难熬。” “第一天都这样，为了立威，明天可能就好了。” 景亦难得说了这么多字，汪哲觉得稀奇。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按照以往的军训经历来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下午训练，景亦的右小腿突然抽筋，百年一遇，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和教官打了个报告，谢天成摆摆手让他去后边见习。 操场斜后方的小棚子是各班见习的地方，但是人多凳子少，景亦一过去就有人给他让了座。 景亦：“谢谢。” 他没成想能在这遇见熟人，让座的人是李胜楠。 怪不得今天在女生队伍里没见着她。 李胜楠问：“你这是咋了？” “腿抽筋。” 可能是着凉了。 景亦问：“你呢？” 李胜楠眨巴着眼睛，“我肠胃炎，拉肚子。” 景亦心领神会。 李胜楠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点水。” 景亦没客气，拧开喝了两口。 军训发的水壶有股铁锈味，实在难以下咽。 李胜楠伸出右手，指着班里的方向，“看见那个小胖子了吗？那是我小弟，你记得他叫啥不？” 景亦做思考状，“史……” “你能别卡在这个字吗？” 她好像都闻着味了。 李胜楠继续说：“史洪辉。” 景亦：“他也肠胃炎？” “……”李胜楠想了想，“不是，他便秘。” 休息了二十分钟，景亦站起来活动了两下，和李胜楠说了一声就归队了。 接下来正好是军体拳课程。大一新生这些半吊子们打起拳来都很丑，无一例外。对他们而言，能记住动作就不错了。 谢天成拍了拍一个男生的胳膊：“把你这蹄子抬起来，没吃饭啊？” 眼尾的余光扫到景亦，“你们看看新加入的同学，做得多好。” 景亦身材比例好，腹间的腰带勒出紧致的腰身，无论是出拳或踢腿都带了七分的力。 全班几乎就他一个学到了精髓。 再次成为焦点的景亦：“……” 班里其他人：一定是他天生资质好。 谢天成继续说：“以后学军体拳的时候你去前面带大家练。” “……” 下午六点，一天的军训终于告一段落。 第88章 真的帅 菁华大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理科学府，金融系是其中最炙手可热的专业。 24级金融学一班，辅导员是位三十出头的男性。沈从之两年前就取得了博士学位，在菁华任课五年，当导员却是头一次。 一班的班长是开学之前就定下的，名字叫姜恒，是个斯斯文文的男生。 自我介绍的时候显得有些局促，不禁令人怀疑他能不能胜任班长的职位。 待班里的人互相认识后，沈从之拿出提前准备的教案，对接下来的学习生活和军训事宜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结束之后，已近正午。 学生们鱼贯而出，偌大的阶梯教室还剩下三个人。 程烁不在食堂吃饭，所以不着急走，他准备把手上的一局游戏打完。 姜恒静悄悄地走到他跟前，“程烁，你加一下我的微信，我把你拉进班级群里。” 刚才所有的人都加了班长的微信，只有程烁是例外。 程烁瞥了一眼他手机上的个人码，“不用，我扫码进群就行。” 程烁话音刚落，后排的男生走过来，“没事，我有他联系，一会儿我拉他。” 姜恒的视线在二人的身上停留片刻，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 陈诚是程烁的小学同学。他之前的学习成绩一般，之所以能考进菁华，是因为他的户口在偏远地区。 而程烁在小学就是一方霸主，导致陈诚对他的印象很深。 他们在线上的交流较少，在彼此的列表里躺尸，陈诚倒是经常给程烁的朋友圈点赞。 第108章 “烁哥，好久不见了。” 程烁觉得这个男生有点眼熟，但记不起名字，“你……” “我陈诚。” 程烁记忆中他还是那个跟在他屁股跑的瘦小男孩，“你是考进菁华的？” 陈诚：“不然呢？这还能花钱进？” “不容易啊，走，请你吃饭。” 陈诚摆摆手，“不行不行，我请我请。” “行行行，你请。” “……” 他们去门口的小餐馆简单吃了个午饭，花的不多，最后是陈诚结的账。 陈诚记得程烁经常在朋友圈发过一些关于篮球的视频，边走边问：“下午去打会球？” 程烁正低头发消息，问景亦下午军训几点结束。 “都行。” 回答的漫不经心。 陈诚心生好奇，凑过去看他手机，“聊天呢？” “嗯。” 程烁按下锁屏键，身旁的人一个字都没看见。 菁华大学和京大不一样，他们的军训采取封闭式管理，比京大更狠。全体新生得去距菁华最近的军事基地待七天，真正的与世隔绝。 出发的时间是明早五点。 * 绿色的围网将操场和篮球场隔离开来。 篮球场上的少年们在阳光下奔跑、跳跃，晶莹剔透的汗珠滴落在地，周围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程烁身着球衣，露出结实紧致又恰到好处的手臂肌肉，张扬帅气的五官在众多少年中格外突出。 几个女生围在一团。 “好球！” “那个帅哥是新生吗？” “应该是，之前都没见过。” “好可惜，是学弟啊……” 程烁凭借优越的颜值和精湛的球技很快成为全场的焦点，收获了大批的粉丝，更多的是迷妹。菁华大学的女生比较矜持，当面要微信的几乎没有。 下午五点，程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陈诚问：“走了？” 程烁手上的动作没停，“嗯，下次再打。” 陈诚追问：“啥事啊？这么急。” 程烁单手将背包往肩上一搭，“约会。” 在对方错愕的注视下，昂首阔步地渐行渐远。 红色跑车直接开到上京大学门口，带着黑色墨镜的少年从驾驶座上下来。 程烁很少戴墨镜。 墨镜下高挺的鼻梁、形状好看的嘴唇和流畅的下颌线，令人对墨镜后的脸产生无限遐想。 京大校园内三三两两的学生并肩而行，新生在军训，而其他年级则是在上课。 程烁陪景亦报到那天也只是在校门处转了转，对这里的内部构造不了解。他驻足在地图指示牌前，很快就找到了操场的位置。 菁华和京大都是大校区，这么一圈下来，程烁觉得自己走了不少路。没有一万，也有五千。 操场上除了身着迷彩服的教官和新生，几乎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远远望去，乌压压一片绿色，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程烁对观摩别人军训没什么兴趣，在操场外围的长椅上坐下来。 六点钟，校园广播中的音乐准时响起。 远处的方阵原地解散，陆陆续续的人从操场大门出来。 程烁自百米开外就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视线随之缓缓移动。 他来之前没和景亦打招呼，后者自然也没想到。直到身边有女生低语“那边有个大帅哥”，景亦才注意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了人。 程烁上身穿了一件带logo的深色t恤，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景亦越过人群，缓缓走过去。 程烁起身，二人同行，“你们教官还挺准时的，说六点就六点。” 景亦：“可能他也饿了。” “晚上想吃什么？” “等我回去换件衣服再说。” 程烁正好还没去过他的宿舍，正好跟去看看。 他们到宿舍之后，宿舍里没人。景亦从衣柜里翻出一套休闲服，“你就这么看着我换？” 程烁甚至摘了墨镜，露出了清亮的黑眸，“我看我老婆有什么问题吗？” 拉开的衣柜门正好没关，可以形成一个天然的遮挡。景亦顺势在门后换衣服。 那边不时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听得见看不着的感觉使得程烁心有点痒。 待景亦系上最后一根鞋带，起身道：“走吧。” 话音未落，两颊传来温热的触感。 程烁双手捧着他的脸，“让我看看，晒黑了吗？” 视线交汇，景亦身子一僵，唇上猝不及防地被嘬了一口。 那人笑吟吟道：“挺好的。” “门没——”锁字还没说出来，门“咔哒”一声开了。 景亦猛地后退一步，后背差点撞上衣柜的门。 汪哲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转，神色木讷：“景亦，你很热吗？” 脸这么红？ “……” 第89章 有点甜 “不热，我们先走了。” 景亦边说边拉着程烁的衣袖往外走，后者好整以暇地跟上他的脚步。 汪哲一脸茫然。 他们是有什么急事吗？ 其实景亦并不是介意别人知道他和程烁的关系，而是他还要在宿舍住几天，怕室友会多想。 大学谈恋爱又不犯法，更没有哪条法律说同性之间不能恋爱。 第109章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同性恋。 景亦一直拉着程烁走出宿舍楼才松开手，程烁单手勾着他的肩膀一路出了校门。 虽然吸引了部分人的注目，但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正值晚饭时间，餐馆里坐得满满当当的。景亦刚要开口说“换一家也行”，门口处靠窗的一桌正好空了出来。 这家餐馆是程烁中午来过，菜品味道不错，他就想带景亦来尝尝。 等服务生把桌子收拾干净，他们在空位坐下。点完单后，程烁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我们明天也要军训了。” 叮咚—— 程烁：“七天，去军事基地。” 叮咚—— 程烁：“……” 叮咚—— 景亦忍不住开口说：“要不你先看一眼信息呢？” 程烁点开消息。 胡一非：卧槽，你看朋友圈了吗？ 胡一非：贺晨的。 胡一非：他和覃姿在一起了。 程烁：你就不能一条发完吗？ 程烁：我知道了。 他打完字就开了飞行模式，重新把手机扣在桌上。 “刚才说到哪了？” 景亦：“你要去军事基地军训七天。” “哦，对，”程烁说，“明天五点就要走。” 去基地军训可想而知要实行军事化管理，想必会很难熬。景亦刚准备鼓励一下男朋友，服务生正好走过来上菜。 “烁哥？这么巧。”跟在服务生屁股后面过来的正是陈诚。 突然想到之前某人说过的“约会”，陈诚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程烁对面的景亦。 程烁还没说话，景亦问：“这是你朋友？要不一起吃？” 现在这个时间，比较难找空桌。 陈诚摆摆手，急忙道：“不了不了，我和两个朋友一起来的。” 程烁显然是不想二人世界被人打扰，手背向外推了两下，“去吧去吧。” 陈诚：“……” 怎么跟赶狗似的？ 景亦刚训练完，根本没什么胃口，每样菜只吃了两口，一碗粥还剩半碗。 程烁又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在他碗里，“多吃点，又瘦了。” 景亦平日里口味清淡，但喜欢吃这些偏酸甜口味的东西。 他把程烁夹过来的那块里脊吃了。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对面的人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来者不拒。 程烁被他逗笑了，“你是不是非要我伺候你才愿意吃？小王子。” 景亦：“不行了，真饱了。”说完就打了个饱嗝。 程烁：“我信。” 初秋的晚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道路两侧的路灯亮了一半，颀长的两道身影在青石砖上若隐若现。 程烁叹了口气。 景亦关心道：“怎么了？” “我有点后悔没和你报一个大学，要不就能和你一起军训了。” 景亦勾起嘴角，“我觉得挺好。” “哪好了？” “你想啊，我们以后每天回去，可以把一天里有趣的事告诉彼此，这样不比每天腻在一起有话题吗？” 其实程烁倒不是担心他自己。 依照景亦的性格，恐怕很难交到朋友，长此以往，他怕景亦又变得沉默寡言。 程烁：“没有我陪你，你不会太无聊吗？” 景亦驻足，他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你看，学校里的人都挺好的。” 他旨在让程烁放心，并没有别的意思。 程烁一眼就发现了名字叫“一个男人”的人，“这是谁啊？” 听起来就不太像正经名字。 还没等景亦解释，那人又说：“你们今天还聊天了？” “你先听我说话，”景亦说，“她是个女生——” “女生？！” “不是，她对我没有那种意思，我能感觉出来。” 程烁更急了，“你懂个屁啊，之前我对你有意思的时候，你感觉出来了吗？”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人的注目。 景亦心中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他不敢说。 “你别激动，我会注意的。” 程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过激。 景亦继续说：“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你是不是把全世界的人当情敌？” 吸引人而不自知，说的就是景亦吧。 程烁平复了心情，小声道：“还不是我太在乎你。” 这话一字不落地传入旁边人的耳中。 景亦缓缓靠近他，在他耳边无比认真地说：“我也喜欢你——程烁。” 这是景亦第一次说喜欢他。 月光揉碎在温柔的晚风中，程烁竟凭空生出几分醉意。 柔光下，景亦的皮肤反射出冷白的光，精致的眉眼脉脉含情。 此时的程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见他一动不动，景亦笑道：“傻了？” 程烁的嘴唇动了动，上前将景亦一把带进怀里，“我很高兴。” 景亦的下颌抵住对方的肩，他能听出，这语气隐隐带着些鼻音，“你不会是……哭了吧？” 这么容易感动的吗？ 是不是他平时太不善表达…… 程烁轻轻吸了吸鼻子，“我才没哭。” 倏然想起这还是在大街上，他松开怀里的人，“走吧，送你回学校。” 第110章 * 程烁回到两居室，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明天五点就出发，过时不候，所以该带的一定得提前准备好。 他刚收拾了一半，手机响了一声。 景亦发过来一份清单，上面列出了一些必需品。 程烁打字回复：【贤内助\u002f赞\u002f】。 他这才想起来，军事化管理不允许带电子设备。如果有需要必须要申请，才能给家人朋友打电话。 想想要和男朋友断联一周，他就头疼。 不管别人如何，这个手机，他是非带不可。 毕竟他有美丽贤惠的老婆在等他，这可不是谁都有的。 第90章 不太会 在军区部队训练比寻常军训要苦得多，菁华的新生们可谓是真正地体验了一回当兵的滋味。 还是新兵。 除了早上偶尔的野外拉练外，连晚间的紧急集合都没落下。更要命的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晚一分钟都要挨罚。 新生们被折磨得叫苦不迭，不知道他们是来上大学的还是来当兵的。 教官们对男女学生一视同仁，甚至女教官训练女学生要更严厉。 也只有女兵们明白，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需要付出的更多。 除了日常训练，教官们对他们私下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部分人偷偷带了手机，但是最后发现带了也没用，因为根本没时间拿出来。 程烁偶尔能和景亦聊上两句，不过总是聊着聊着人就不见了。景亦开始还会问一下，后来就见怪不怪了。 毕竟部队管理严格，不能随意出入，景亦望着程烁发来的“我想你了”爱莫能助。 上京大学率先完成了军训任务。结束后，教官们也没了架子，直接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景亦之前说的没错，开始的严格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而已。 军训之后，有两天的休息时间，等待正式上课。七天军训下来，新生们身心俱疲，正好可以趁机恢复元气。 景亦在宿舍收拾的时候，收到一条通知：福泽小区水管检修，全天停水。反正程烁不在，他也就没回去，继续在宿舍住着。 班长诸葛明在班级群里发了一个文件。 ——学生会纳新工作开展。 景亦点开文件，上面写着上京大学学生会纳新的注意事项和招新的部门。 他记得胡一非在群里说过，在大学里加入学生会是一件很装13的事。景亦的虚荣心不强，但或许这能成为大学生活里的调味品。 手机嗡的震了一下。 一个男人：景亦你去吗？史洪辉那小子说他反正选不上，直接自暴自弃了。 一个男人：咱俩做个伴。 景亦思考了几秒，回复：【去。】 一个男人：明天早上见。 景亦继续浏览文件，宣传部、办公室部、纪检部、编辑部……纳新时间是明天，发言稿自备。 有点麻烦。 结果公布的时间是两天后。 咚咚咚—— 宿舍的门被敲了两下。 景亦瞥了一眼对面还在床上躺着的汪哲，“进。” 门被打开一条缝，来人是个眉眼清秀的男生，他抬头仔细确认了门牌号确实是511没错。 “你好，汪哲在吗？” 景亦：“他好像还没醒。” 男生在门口没好意思进来，“等他醒了，你能转告他让他看信息吗？” “好。” “谢谢。” 男生刚走不久，对面的床上就有了动静。 汪哲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他向来午睡的时间都不长。 景亦还没开口，只听他说：“刚才是不是有人来找过我？” “嗯，他让你看信息。” 汪哲的习惯是睁眼就看手机，未读消息看完他才起床。 “我们约好下午去打球，我睡过了。” 刚才来的男生叫季枫，也是计算机系的新生，和汪哲同班。 汪哲问：“景亦，你去吗？” 景亦：“我不太会。” 篮球这项运动，景亦已经近两年没碰了。现在能不能运球还是个问题，别去丢人了。 他说的是“不太会”，而不是“我不会”。 汪哲听出了话里的言外之意，他一把将凳子上的景亦拉起来，“走吧，一起，我们也打得一般。” 景亦有点懵，一时间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汪哲经过这几天和景亦的相处，发现他的室友并不像表面那样不好说话。而且他有私心，以景亦的颜值去打篮球的话，应该会吸引大批的妹子。 自己也能沾沾光。 下午两点，太阳隐匿在云层之中，篮球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五个身影。 有了景亦和汪哲的加入，双方的人数勉强能打个3v3。景亦、汪哲和季枫一队，剩下的三个男生一队。 事实证明，汪哲口中的“一般”是真一般，景亦说的“不太会”却是反话。 一个小时下来，汪哲这边的队伍领先近20分。另一队的男生直呼离谱，追问汪哲究竟是从哪找的外援。 中场休息。 场边水泥台上铺了两件外套，景亦在上面坐着，季枫坐在他旁边。来的时候汪哲已经介绍他们认识了，季枫谦和有礼，景亦并不反感。 第111章 汪哲和那边的人说完话走过来，感慨道：“景亦，真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 景亦没好意思说其实他不厉害，是你们太菜。 “很久没打，手有点生。” 汪哲笑道：“差不多行了，对面那几个快哭了。” 今天来这边看球的女生不多，主要是最近来打球的帅哥少。毕竟很少有女生看得懂篮球，基本都是来看人的。 下半场，篮球场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看客。 ——篮球场，韩系小帅哥，人帅球技好。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都想来看看传言是不是夸大其词。 几个眼尖的女生觉得景亦看着眼熟，正是迎新会上大屏幕捕捉到的“新草”。 新生中的校草。 最后，景亦一个好友没加，汪哲倒是收获了四个美女的联系方式。说实话，这个工具人他当得不算称职，因为景亦的微信设置了禁止添加。 天色渐晚，景亦跟着他们去食堂吃了晚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算算日子，明天应该是程烁军训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说后天上午就能回来。 今天一天的时间都没收到男朋友的消息，聊天记录还停在景亦早上发的【早】。 jy：今天累不累？ jy：是不是后天回？ 没两分钟，手机屏幕亮起。 男朋友：累死了。 男朋友：后天早上有一个什么检阅，结束就能回去了。 jy：等你。 景亦突然想起，去食堂的时候他和汪哲都没带饭卡，他们都刷的季枫的。他先是把钱转给汪哲，后者直接给他退了回来，说不用给了。 刚认识怎么好意思蹭别人的饭。 汪哲把季枫的名片转发过来，景亦点了添加，好友申请秒过。 景亦转了二十过去，季枫还是没收，说下次请回来就好。 第91章 喜欢他 思源楼一楼，身着正装的男男女女齐聚在大厅，手里拿着演讲稿，边看边背，一片嘈杂。 李胜楠仰头，视线自上而下地观察着一身休闲装的景亦，“哥，你是自愿来面试的吗？” 长得帅就能穿的这么随意吗？ 完全对学生会不重视嘛。 这能选上？ 军训期间只能穿迷彩服，景亦来学校的时候没带几件衣服。再说了，他从小到大还没穿过正装。 “别叫哥，咱俩不一定谁大呢。” 李胜楠：“……” 重点是称呼吗？ “你想好去哪个部门了吗？” 景亦：“没有。” “你没带发言稿？这么厉害，背下来了？” “没准备。” “……” 李胜楠更加确定他是陪自己来的了。 这算什么，陪读？ 这么一想，景亦人还怪好的。 一楼有十几个教室，半数以上的教室都坐了人。 李胜楠心仪的部门是纪检部。纪律检查，虽然累是累了点，还容易得罪人，但听起来就挺高大上的。 纪检部的面试教室在106，李胜楠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排队。 景亦在各个教室门口溜达一圈，最后选择了编辑部。他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参加这个部门应该对以后的就业有帮助。 教室门口能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景亦懒得上网搜发言稿，想着正好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 里面的男生把自己的优点说得天花乱坠，“为大家服务，一展抱负”是他听到的最多的句子。 “我的弟弟因为智力缺陷，不能上学。他要是知道我能加入学生会，一定会比我更开心的。” “……” 怎么还有打亲情牌的？ 总而言之，五花八门，比网上的那些模板精彩多了。 学生们进进出出，教室的门开了又关。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景亦进了教室。 “各位学长学姐，你们好。我叫景亦，24级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新生。众所周知，编辑部负责的是幕后工作，这一点是我比较喜欢的。再加上在以往的语文考试中，我几乎没有考过第二，写作能力应该是不用多说。大大小小的演讲稿更是写了不计其数，其中一篇还曾获奖。希望大家给我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如果能与各位共事，那我将倍感荣幸。” “……” 景亦临场发挥，把台下的众人整不会了。 发言发得稀碎，但偏偏他身上的气质令人不可小视。 中间一位戴眼镜的女生说：“你能接受调剂吗？就是……去别的部门。” 景亦：“也可以。” “好，下一位。” 景亦回到大厅，李胜楠已经结束了面试。见景亦出来，她小跑着过来，问：“你觉得你有戏没？” 景亦摇摇头。 李胜楠右手攥拳，狠狠锤了一下左手手心，“诶！我也是，他们好像说我性格不够狠，不适合去纪检部。” 景亦问：“他们有没有问你愿不愿意去其他部门？” “没有，”李胜楠边走边说，“校学生会不好进，职位少报名的人多。” “行吧。” 李胜楠啧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我觉得你挺适合纪检部的，那几个学姐学长都冷着个脸，颜值也在线。” 景亦浅笑不语。 第112章 李胜楠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开导自己，“没事，下午好像还有系学生会的纳新，你还来不？” “不了，你加油。” 福泽小区停水一天，今天已经恢复供水。 中午吃完饭，景亦在宿舍大致收拾了一下要带回去的东西，想着要不要和汪哲道个别再走。 咔哒—— 门开了。 汪哲进门，景亦已经整装待发。 “你要出去住了？” “嗯。昨天小区停水，今天走。” 汪哲神色略显失落，一个人在宿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不如住四人间。 “回见。” 景亦挥手出门。 蓝牙耳机里，优美的旋律缓缓流淌—— “你是我年少最大的欢喜，我最喜欢的少年只有你……” 两居室内，客厅的电视柜和茶几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细灰，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微弱的光。 明明离开才不到十天的时间，却像过了很久。 一如他和程烁。 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太过匆忙，整栋房子里的布置有好几处都不太称心，也没来得及改动。 景亦先是将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把各个地方的摆件挑挑拣拣，把繁琐的几样收进柜子。 景亦记得楼下有一家鲜花店，他去店里买了几束花，分别放在客厅和卧室。 房间充满了温馨恬静的味道。 一切布置妥当后，景亦才想起晚饭还没吃。 他本想着饿一顿也没什么，可忙活了一下午，肚子是真的饿。 在外卖软件上前前后后挑了两圈，也没有一个想吃的。 而且上京的外卖有点贵…… 景亦从沙发上站起，顺手拿了衣帽架上的外套，出门觅食。 华灯初上，大街小巷内的霓虹灯闪烁，在夜幕下显得更加流光溢彩。 景亦正抬头看一间间店铺的标志牌，不知从哪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大腹便便的青年男人。 “小帅哥，你哪个学校的？”男人两颊泛红，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捋不直。 这附近的大学多，景亦看上去就是一副大学生的模样。 此时他眼底闪着寒冰，冷冷道：“离我远点。” 男人身上的酒气令人作呕。 “诶，你……”男人说着还想上前，就被后面的另一个男人拉住了。 “对不起啊，我哥喝多了，胡言乱语呢。” 景亦一言不发，径直向前走。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调戏。如果后来那个男人没来的话，那个醉汉或许会被他揍一顿。 男人和男人…… 景亦猛地一怔，可程烁每一次说喜欢他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恶心的感觉。 原来他不是同性恋，他只喜欢程烁。 第92章 喜相逢 一首《解放军进行曲》过后，菁华大学的24届新生军训正式结束。 返程的校车上，陈诚提议道：“咱们等到了学校，出去搓一顿吧？这几天我一顿饱饭都没吃上。” 姜恒：“我觉得可以。” 陈诚用手肘推了推正在打字的程烁，“你呢？烁哥。” 程烁头都没抬，“我不去。” 陈诚笑着问：“又约会啊？” 前方的姜恒转过头来，“程烁有对象吗？” 程烁轻轻嗯了一声。 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景亦才回复，应该是刚醒。 陈诚阴阳怪气地说：“真是老婆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啊……” “挺有自知之明，”程烁斜睨他一眼，“毕竟老婆只有一个，兄弟有的是。” 陈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惊呼一口气，压了声音问：“那天和你一起吃饭的是……嫂子？！” 程烁随即给了他一个“你才知道”的眼神。 陈诚脸上的表情很难用语言形容，随后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旁边的人。 千言万语化成了最后的两个大拇指。 程烁是真男人。 景亦确实是刚睁眼就回复了男朋友的消息。不是他醒的晚，而是程烁那边结束得早。 他本来以为程烁怎么也要中午才能回来，没成想早上就结束了。 不过估计还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菁华。 保时捷911停在楼下，程烁去学校的时候没开车。 景亦在门口鞋柜处的抽屉里找到了车钥匙，准备开车去学校接人。 半小时后，他成功地回到了201。 这车他开不了，他选择不为难自己。 程烁是个成年人，他是完全可以自己打车回来的。 转头就给程烁发了个消息：【等你哟。】 客厅侧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转动，在静谧的空气中更为清脆。 等待既漫长又甜蜜。 距离预计的时间还剩十多分钟，景亦准备找点事做，客厅里的垃圾桶该清理了。他将上面的塑料袋拆下来，下楼扔垃圾。 垃圾袋刚拿在手上，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接通后—— “在干嘛呢？” 低沉又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还伴随着嗡嗡的回声。 景亦拎着垃圾袋往门口走，“在想你。” “——开门。” 手机里的声响和门外的重合，景亦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丢，猛地压下把手。 第113章 程烁的皮肤有晒黑的迹象，但这并不影响整张脸的俊朗与张扬。 景亦被一股神秘力量撞了一下，后背抵住墙，嘴唇上被印下一个接一个的吮吻。 程烁急喘两声，将护在面前人后脑的大手移开，后退一步，“一会儿再亲你，我一身的土，得先去洗洗。” 景亦的双唇濡湿，目光迷离，缓了一会儿才唤回了神智，“我去扔垃圾。” 浴室里的水声渐歇，门咔哒一声开了。 程烁进去得急，没拿睡衣，出来的时候下半身只裹了一条浴巾。 水珠从成缕的发丝上滴落在结实的上半身，缓缓下落。或许这些年他在健身房流的汗吃得苦全是为了这一刻！ 景亦盯着这一幕足足看了十几秒。 最后清了清嗓子说：“走秀呢？你不冷吗？” ！ 程烁一把拽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擦着头发，“你怎么这么没情调？你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过来抱着老公亲两口吗？” 景亦：“你吃饭了吗？” “没有。” “赶紧穿衣服，下楼吃饭。”景亦说，“我下午有课。” 程烁很听话，将卫衣套进去，“我陪你去上课。” “不行，下午的课是小班专业课，等公共课的时候你再去。” 小班课程人少，其他人混不进去。而公共课程在阶梯教室，可能是两个班也可能是四个班。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没人会注意。 “再说了，你不累吗？下午好好睡觉，你有黑眼圈了。” 程烁本就不悦的脸更黑了。 * 下午，景亦提前十分钟到达，教室里已经坐了半数以上的人，叽叽喳喳地吵作一团。 李胜楠对着门口的方向挥手，她提前占了中后排的位置，右边的是史洪辉，左边还空着。 景亦坐到空位上，“昨天下午的面试怎么样？” “嘿嘿，”李胜楠心情不错，“我觉得有戏，我还加了系宣传部的一个学姐的微信。” 史洪辉敷衍道：“厉害厉害。” 李胜楠揪了一下右边人的耳朵，“你别说话，看看人家景亦再看看你，人家都知道问问我。” “下次下次……” 景亦被他们逗笑了。 下午的课是中国现代文学。 理论上是他们步入大学以来上的第一节课，讲台上的老师讲得声情并茂，台下的同学听得津津有味。 除了李胜楠和史洪辉。 史洪辉不知道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手肘撑着腮帮子昏昏欲睡。而李胜楠正低头抱着手机咧着嘴聊天。 老师正巧点名回答问题，一下子瞅准了名单上恢宏大气的名字。 “史洪辉，来回答一下。” 被点到名字的人刹那间惊醒，腾的一跃而起，“到！” 不仅讲台上的老师被他吓了一跳，旁边玩手机的李胜楠也猛地一惊。 好在老师脾气好，继续问：“同学，你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 史洪辉眨眨眼。 景亦小声提醒：“现实主义。” 李胜楠又低声重复一遍，史洪辉鹦鹉学舌，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坐吧。” 虽然这学生的反射弧有些长，但好在不笨。 经过这么一遭，史洪辉再也没了睡意，竖起耳朵加入了听讲的大部队。 一节小课下来，景亦还有些意犹未尽。 课间。 史洪辉对刚刚景亦雪中送炭的行为十分感激，抱拳道：“哥，大恩不言谢。” 李胜楠：“还哥呢，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吗？” “景亦啊，”史洪辉说，“我那天在贴吧上还看见照片了。” 左侧二人异口同声：“什么照片？” “好像是一张打篮球的。”说到这史洪辉来了兴致，“咱们京大和隔壁菁华有一个公共贴吧，里面的人都暗暗较劲呢。” 李胜楠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稀奇的，京大和菁华不是向来水火不容吗。” “什么意思？” 这话是景亦问的。据他所知，这两个大学的关系还不错。 李胜楠：“你不知道吗？” 景亦摇头。 李胜楠解释说：“说白了就是表面兄弟，私底下是双京（菁）之争，什么都要比一比。” 第93章 有用吗 李胜楠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 上京大学和菁华大学皆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知名大学，但由于另一方的存在，谁也不敢自诩是“全国第一”。 不过两个学府又有各自的优势专业，比如景亦所在的京大中文系，和程烁所在的菁华金融系。这一点是公认的。 除了这方面，在其他非官方的比拼中，他们也力争势均力敌，彼此不服。 景亦心思单纯，又不逛论坛和贴吧，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还天真的以为，两所学校真如表面那般和谐。 真是小刀捅屁股——开眼了。 * 咔嚓—— 景亦转动钥匙开门。 沙发上的人正抱着笔记本神色专注地看着什么，脸上的神情略显扭曲。 “你干嘛呢？” 听到景亦的声音后，那人微微一惊，电脑一合，摘下耳机，“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下午就一节大课，还能多晚？”景亦打趣道：“要不我再出去一趟，晚点再回来？” 第114章 程烁把手里的笔记本往茶几上一撇，“我等了你一下午，你还想跑哪去？” 景亦边说边往卧室走，“我哪也不去，我换衣服。” 程烁小心翼翼地打开笔记本，确认删除了所有浏览记录，才安心地合上。 景亦三下五除二就换了一套家居服出来，整个人看上去随意又慵懒。 他以一种极度放松的姿态斜靠在沙发上，纤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 “你看什么呢？”程烁朝他这边凑过来，眼睛不自觉地往屏幕瞟。 景亦上次贴的防窥膜被摔得稀碎，新换上的这张是普通的。 程烁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景亦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手往程烁这边挪了一下，“贴吧，我也关注一下发生在身边的大事。” 程烁对这些不感兴趣，却被一张图片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张景亦打篮球的照片。 “这是你吗？”程烁点开大图仔细端详，“不会是p的吧？” 偷拍照片的人找的角度极好，主角帅气的投篮姿势和精致的侧脸在图上一览无余。 周遭的其余人都成了陪衬。 景亦笑道：“谁这么无聊，这还要p？” “不是，你会打篮球？”程烁这才抓住了问题所在。 “会一点。” 程烁伸出双手捏住身边人的双颊，“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景亦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也没问啊。” 高三那年他几乎把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即便是这样高考还是和程烁差了几分。 程烁悻悻地抽回手，“你少看点没有用的。” “那什么是有用的？” 程烁不语。 “所以——”景亦微微一顿，“我回来的时候，你在看什么？” “！” “那个，有用吗？” 程烁思索片刻，在某些程度上来说，算是有用。但大部分是黄色废料。 景亦继续说：“有用的话，给我也看看。” “对你来说没用，我会就行了。” “？” 景亦听得云里雾里，心中浮出一丝不祥之感。 进行了一个下午的脑力劳动，景亦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是时候进食了。 他点开外卖软件，问身侧的人，“想吃什么？” 程烁此时就像一个被老板包养的小娇妻，将头靠在老板的颈窝蹭了蹭，“你点的我都爱吃。” 景亦嘴角勾起，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商家下单。 他自己吃的话，外卖是有点贵，但是两个人的话，就刚刚好。 没有半分心疼。 程烁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头问：“你生活费够吗？” 景亦脱口而出：“够。” 景昊阳每个月定期给他打钱，再加上之前的没花完的生活费，他不缺钱。 “别给老公省钱知道吗？”程烁财大气粗，“我给你开一个亲密付，以后用我的。” 在他看来，另一半在财务方面依赖自己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 “真不用。” 程烁啧了一声，“咱家有条件，为什么不用啊？傻不傻？” “用用用。” 程烁这才满意，美滋滋地开通了亲密付。 苍穹被浓墨渲染，明月高悬，窗外的灯光熄了大半。 景亦拉上卧室的窗帘，确认没有缝隙后，上床睡觉。 五分钟后，后进来的人啪的一声关了卧室的吊灯，然后摸索着爬上床。 黑暗笼罩下来，床垫微微下沉，景亦能真切地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 那人躺下来后手还没停，直到放到了他的胸膛上，景亦出声：“你摸什么呢？” 程烁如实说：“我找被子。” “……” 程烁顺利地躺进被窝，“刚刚没关灯，是不是在等我？” 景亦不答。 “睡着了？” “嗯，在做梦。” 程烁身体靠近，“那我能在梦里亲你吗？” 景亦没睁眼，“我梦游会打人。” “家暴犯法，知道吗？” “……” 景亦觉得程烁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经常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却在某些问题上一定要征得对方的同意。 但不论他同意与否，好像并不会影响结果。 景亦翻了个身，轻叹道：“亲完睡觉。” 程烁迅速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却又亲不够似的渐渐深入。 景亦一时竟分不清口中的薄荷味来自于谁。 就在他认为对方即将要有更亲密的动作时，程烁在他的侧脸啄了一下，“睡吧。” 亲完就睡。 他还怪礼貌的。 * 校园内，数不清的莘莘学子游走于宿舍和教学楼之间。 班长在辅导员的指示下，发了一份文件在群里。 【大一新生入学体检须知】 在某节课间，班里人手一份体检单，上面的类目无非是血压血糖、身高体重之类，而姓名、班级、学号需要自己填写。 不过文件上写要拍胸片和心电图。 体检地点不在校园内，这样专业的检查只有医院才能做。 景亦带着体检单回到两居室，“明天早上我不吃早饭，学校体检。” 第115章 程烁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表格，“这不是巧了。” 第94章 被堵了 上京大学和菁华大学的体检时间是同一天，地点是同一个医院。 上京市中心医院距两所大学的距离不远。为了新生体检事宜，医院特意空出了半天时间。 早上，大一新生需要按班级签到，然后步行前往五百米内的中心医院。 刘淑珍临时有事，所以中文系二班由黎若带队。 李胜楠和史洪辉正叽叽喳喳地聊着昨天的游戏战绩，景亦跟他们聊不到一块，戴着耳机边走边听歌。 黎若的周围跟着两三个男生，有说有笑的。 她和他们随便说了两句，小跑着追上前方不远处的景亦。 “学弟，你还记得我吗？” 景亦脚步未停，出于礼貌摘下一只耳机，“同专业的大二学姐。”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却不是发问的人想要的。 “报到那天，你还记得吗？” 黎若的五官生得精致，说话的时候神采奕奕，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意。 景亦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是那张被丢进垃圾桶的纸巾。 “记不太清了。” “没事，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指的是已经加上了好友。 一路上黎若尽量找话题和景亦聊天，更多的是以学姐的身份给他一些学业上的建议。 医院大厅。 大块的灰色地砖干净透亮，白墙上挂着一面面红底金字的锦旗。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很淡。 黎若手里拿着整个班级的体检单，“我先去找地方交这个，回头微信聊。” 她的声音本就清脆，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提高了音量，自然就传入了附近人的耳中。 包括在大厅里等待的程烁。 菁华集合的时间比他们早一些，十分钟前已经到了医院。大厅里的人以班级为单位，扎堆等着。 姜恒正逐一分发体检单，猛地被人撞了一下，整个人顺势往某个方向倾斜。程烁离他最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 姜恒的手搭在程烁的肩膀，他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谢。” 程烁心不在焉，心中还对那女生和景亦的互动耿耿于怀：“下次小心点。” 他的视线落回不远处，景亦恰好面朝他的方向，一手拿着充电仓，一手摘下耳机。 二人视线交汇，景亦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程烁潜意识里觉得他不太高兴。 程烁的心底燃起一团小小的火苗。 景亦和那女的就能说说笑笑，怎么看见自己就摆起了脸色？ 各个班级接连走进采血室，采血的窗口多，护士的手法娴熟。 众人在门口陆陆续续地进出。 景亦沿着地标找到医院洗手间的位置，刚才护士在他的胳膊上涂了大片的碘伏，这颜色看起来并不舒服。 他想趁着还没渗透进皮肤，赶紧去洗一洗。 景亦进了男厕，刚打开水龙头，身边就多了一个身影。他没抬头，专心地洗着胳膊上的液体。 那人没有动作，就站在他的身侧。 景亦眼尾的余光一扫，是程烁。 且脸色不太好。 待洗手间里最后一个人慢慢悠悠地擦着手离开，景亦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你说呢？” 景亦关上水龙头，又从墙上的手纸盒里抽出一张纸，“说点我能听懂的。” 程烁正酝酿着语言，洗手间门口传来脚步声。 说时迟那时快，程烁一把拉住景亦躲进了最近的隔间中，啪的锁上了门。 景亦：“？” 隔间狭小拥挤，两个人挨得很近，鼻息交错。 程烁的胳膊放在景亦的腰间，避免他的后背贴到冰凉的墙砖。 景亦没理会在腰上乱摸的那只手，只想问问他，他们这是在男厕所，又不是闯进女厕的变态，有什么可躲的？ 可转念一想，事已至此，要是被发现两个男的身处一个隔间，可能还不如直接进女厕呢。 门外的动静格外清晰—— 水声过后，两个人窸窸窣窣地穿好裤子，接下来是一阵交谈声。 “体检完，网吧走一走？” “不去了，我得回去陪对象，和我闹别扭呢，就因为我和一个美女聊了两句。” “哥们儿，你这家庭地位不太行啊！” “别说了，都是泪。” 二人的脚步声渐远。 景亦淡淡地问：“你确定咱俩一定要在这说话吗？” “咳咳，我条件反射。”程烁打开门锁，从隔间里走出来。 “这么说——”景亦紧跟其后，“你曾经和异性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没有！” 程烁突觉自己竟猝不及防丧失了主动权，重新质问道：“刚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生是谁？” “我们班导，一个学姐。” 程烁继续问：“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没事跟你说人家干嘛。” 景亦这两个问题回答得甚是坦荡，给出的答案也合情合理。 程烁眯起的眼睛放松下来，“不是我不信任你，实在是诡计多端的追求者太多。” “诡计多端？比如刚才那个投怀送抱的小帅哥？”景亦反客为主，好整以暇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第116章 “哪有小帅哥？谁有我媳妇帅啊。”程烁捏了一把景亦的脸，手感很好，“吃醋了？” 景亦哼了一声，拂开那人的手，转身就走。 他还有一个心电图的检查没做，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程烁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男朋友抛下自己渐行渐远，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家庭地位。 景亦到达检查室的时候，二班正在楼道里排队等待。 黎若已经回学校上课去了，诸葛明正拿着一沓子体检表站在门口。 队伍后排的李胜楠和史洪辉朝他招手。 李胜楠率先发问：“亦仔，干嘛去了？等你半天。” 景亦稍加思索，“在厕所让人堵了。” 光天化日之下，在厕所堵人？ 李胜楠围着他左看看右看看，“你没事吧？”这可是他们中文系一枝花，可不能让人占了便宜。 景亦：“我没事。” 史洪辉由于晕血脸色有些苍白，从口袋里拿出没吃完的巧克力问：“亦哥，你饿吗？” “你们吃。”一大早就空着肚子做检查，说不饿是假的。 李胜楠从巧克力上掰了一块放嘴里，景亦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 第95章 纪检部 最后一块巧克力的甜腻在口中化开，景亦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声。 他点开短信。 “我草，系学生会的宣传部给我发通知了，让我去下午去报到。”李胜楠喜形于色。 “其实我最想去的还是纪检部，奈何人家不要我。”李胜楠转过头去看景亦的手机，“我看看你的……” 【景亦同学，恭喜你被我部录取。请于下午两点到活动楼305报到。——校学生会纪检部。】 景亦：“……” 李胜楠：“？” 心电图是体检的最后一项检查。做完后，各班被要求组织带回。诸葛明表示太难组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反正丢不了，也就随大家去了。 天高云淡，金黄色的光芒洒满大地，秋风混着细小沙尘在空气中穿梭。 道路两侧，人们三两成群，脚下的落叶嘎吱作响。 李胜楠喋喋不休：“亦仔，你确定没去纪检部面试？”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学生会宁愿录取一个从编辑部调剂过去的景亦，也不要准备充分、雄心壮志的自己。 如果这也看脸的话，她无话可说。 景亦已经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是被她叨叨得没法，“我不确定，你确定。” “我……” 史洪辉嘿嘿一笑，“楠姐，宣传部也挺好的，不是还有那个漂亮学姐吗？” 他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胜楠，她拿出手机打字，“你要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得告诉她一声。” 史洪辉：“人家不是副部长吗？她肯定知道你被录取了啊。” “……” 李胜楠删了刚打出来的字，换成了【下午见】。 咔嚓一声锁屏，“亦仔，我说什么来着，我看人太准了。说你适合纪检部，没想到你真的进了。” 景亦问：“如果面试过了，但是没去会怎么样？” “那就是放学生会鸽子了呀，”李胜楠微微思忖，“好像是要记过的。” “……” “你不会是不想去纪检部吧？”李胜楠提高了声调。 别人挤破头都想进的部门，他怎么还不情不愿的？ “亦仔，你别太过分！”李胜楠掐了一把人中，“求你，别再气我了，小心我享年十八岁。” 景亦：“我想，我太想了。” 他自愿为同学和学校服务。 不敢不想。 * 程烁体检结束得早，回去之后还要上课。 班里的人从食堂买了饭拿到教室吃，一半的人在吃卷饼，教室里充斥着番茄沙拉的味道。 陈诚坐在程烁旁边呲溜一口黑米粥，“烁哥，你不吃饭吗？” “把你嘴里嚼完了再说话。”程烁嫌弃地瞥他一眼，“今天食堂的饭没有我想吃的。” 实际上他就是不想吃卷饼。十点钟的食堂早饭卖完了，午饭还没做出来，只有卷饼是随时都有的。 还没等陈诚把嘴里的粥咽完，姜恒突然走过来问：“我能坐在这吗？” 已经快上课了，程烁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陈诚：“坐吧。” 姜恒坐下来，手里拿了两杯豆浆，将其中一杯递给程烁，“我多买了一杯，这个给你。” 程烁开了一把游戏，没说话。 陈诚跟着起哄，“班长，怎么没有我的？” “这个给你。”程烁接过豆浆放在他桌子上。 陈诚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谢谢班长。” 姜恒扯动了一下嘴角，笑得不太好看。 这节课是英语，老师公布了学校的新决定——如果英语四级能考600分以上，就能免修大二的英语课程。 英语四级的满分710，及格线是425，成绩在600以上不算易事。不过英语课一周有三节，如果能够免修，就有更多的课外活动时间。 考试时间在12月份。 这个消息让众人既喜又忧。 程烁想，如果是景亦的话，应该是稳过吧。 课间。 程烁收到一条消息。 第117章 景亦：晚上出去吃饭，我请。 陈诚疑惑地盯着身边的人，“看什么呢这么开心，嘴都咧到后脑勺了，烁哥。” 程烁敛了神色，“英语四级题型。” “不是吧？你真能考600啊？”陈诚一脸不可置信，“我就想凑合过个及格线，拿到四级证就行。” 程烁眼角眉梢都带着傲气，“不试试怎么知道？” 姜恒：“考试那天咱们一起吧，正好做个伴。” 他和陈诚是一个宿舍，程烁的宿舍在他们隔壁。 “你俩一起去吧，”程烁说，“我跟我媳妇一起。” 陈诚撇嘴，“你行不行啊，这也能撒狗粮？” 姜恒：“你们没听老师说吗？他让我们报名选择本校，你对象是菁华的吗？” 程烁：“他是隔壁的，我去京大考也行。” “……” 陈诚抬起手在面前挥动几下，自言自语：“这恋爱的酸臭味，真难闻。” * 大学生活动中心位于上京大学西南角，是学生会办公和各种社团组织活动的地方。 下午两点，景亦按时到达305。 屋内的布置和普通教室不同，中间一张长木桌，桌子周围是一排椅子。两侧有四张办公桌，两台台式电脑。 在门口签完到，景亦向里走，椅子上坐了一男一女。男生他认识，是季枫。 “哎，景亦。”季枫向他招手。 景亦坐下来，季枫开口说：“我刚看签到表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也来纪检部了。” 景亦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他只想知道怎么才能走。 季枫喃喃自语：“面试的时候我好像没看见你啊。” 景亦实话实说：“我是调剂过来的。” “这也行？”季枫一乐，“既来之则安之，这部门挺好的。” 他话音刚落，桌子正前方站了两个人。 “各位学弟学妹，我是纪检部的部长苏星河。”男生长相硬朗，声音浑厚，“欢迎你们。” 另一个女生道：“我是副部长赵清，欢迎大家。” 其余的人依次进行了自我介绍。 部长也坐了下来，“大家不用紧张，都说咱们纪检部干的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活，还是很感谢各位顶住压力选择了我们。” “接下来的一年内，希望各位干事积极完成组织交代的工作。” 第96章 麻辣烫 苏星河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听者无不充满了干劲。 他们建了个十几人的小群，以后有事会在群里通知。 开完会，时间还早。季枫和景亦一起从活动楼走出来。 季枫：“晚上一起吃饭？刷你的卡。” 景亦想起自己还欠他一顿饭。 “晚上我有约了，改天吧。” 景亦抬脚要往校门走，却被叫住了，“景亦。” 景亦回眸，“嗯？” “大一我们是同事，但一年后我们就是对手。”季枫说，“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一个人大二能当部长。” 景亦莞尔：“我不想当部长。” “部长在一年后还能竞选学生会主席，你不心动吗？”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激发我的斗志吗？” 季枫上前两步，字斟句酌道：“我是想让你好好干，如果你能当上部长，我愿意当副部长。” 景亦只当他是开玩笑，“行，那我努努力。” 景亦与季枫告别后，径直走出校门。 程烁之前发过一张课表，景亦知道他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 距离他下课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景亦溜溜达达走到菁华门口。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程烁的学校。 现在正值上课时间，校园甬道上的人不多，景亦没戴口罩。不论是在京大还是菁华，回头率都很高。 * 高数课上，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陈诚听不进去，拿出手机刷菁华的贴吧。 一个名为【菁华帅哥墙】的图片帖吸引了他的注意，发帖时间是报到那天。果不其然，首当其冲就是程烁的照片，而且是点赞最高的。 陈诚刚准备退出贴吧，一个最新的帖子弹了出来。 【救命，救命！这个帅哥是咱们学校的吗？】一楼的配图是一个男生的全身照。 陈诚点开大图，越看越眼熟。 这张脸辨识度这么高，他绝对在哪里见过！ 他用手肘顶了顶身边的人，“烁哥，烁哥。” “干嘛？” 陈诚把手机往右边挪了挪，“这个怎么这么像……嫂子？” 最后的两个字仿佛是一个开关，一下子打通了程烁的任督二脉。 他将目光转移到陈诚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你这是从哪看见的？” “菁华的贴吧，”陈诚说，“你看不出来照片上是咱们学校？” 程烁眸光一动。 打开微信发消息。 程烁：你来我学校了？ 景亦：等你下课，顺便转转。 景亦环顾四周，只有三三两两的身影匆匆而过。 jy：你怎么知道的？ 男朋友：有人偷拍你，发到了我们学校的贴吧。 男朋友：你在哪呢？ 男朋友：我马上下课，一会儿我去那接你，你别走丢了。 景亦心道：我是傻子吗？ 第118章 程烁怕不是把他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胚胎了。 菁华的书卷气息没有京大浓厚，但社团之类的课余生活丰富，整个校园充斥着活泼的青春气息。 这种氛围确实适合程烁这样性子的人。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身着深色棒球服外套的身影气喘吁吁地在景亦身前站定。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从西门走到了南门。”程烁大口喘气，“累死我了。” 景亦噗嗤笑出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我看了地图，吃饭的地方正好在你们南门附近。你怎么跑得这么急？” 现在还不到五点，就算程烁走着过来，吃晚饭也完全来得及。 “我还不是怕你等太久么。” 景亦眼底笑意更浓，“走吧，去吃饭。” 程烁目光闪烁，大步向前跟上前面人的脚步，胳膊搭上那人的肩膀，“哎呦，我走不动了。” 他顺势将脑袋也斜了过去，这姿势几乎要将整个身子挂在景亦身上。 景亦肩上陡然一沉，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鼻息，似是默许。 下课时间，林荫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愈来愈多。 景亦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口罩，随手把其中一个递给旁边的人，“戴上。” 程烁接过，单手给自己戴上，侧过头去看已经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不时地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一抖一抖的震动感持续了近十秒，傻子都知道身边的人在干嘛。 直到某人再也忍不了，阴森森地说：“你再笑的话，就自己走吧。” “哈哈哈，”程烁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宝贝，你也太可爱了吧。” “……” 景亦甩了个眼神，程烁艰难地噤了声。 光天化日之下，人群熙熙攘攘。 傍晚微凉的秋风拂去脸上的燥热，街边热气腾腾的包子刚出锅，香气四溢。 身边的人在一处驻足，程烁疑惑道：“怎么不走了？是不是累了，要老公抱？” 景亦没理会他乱七八糟的浑话，手指向旁边指了指，轻轻吐出两个字：“到了。” “？” 程烁仰头盯着红底黑字的店名“不麻不辣麻辣烫”，看了两遍。 这有味吗？ 店里的人稀稀拉拉地坐了三四桌，绿色的小沙发椅，环境整洁干净。 来用餐的人大多都是对面而坐，程烁则是坐在景亦旁边。 “你说的请我吃饭就吃这个？” 景亦拿出手机看信息，“你刚才不是挑得津津有味的吗？” 程烁：“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听朋友说，这家的味道不错，尝尝再说。” “你朋友是不是特别爱吃水煮菜？” 程烁不自觉地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手机屏幕，“纪检部？这是什么神秘组织？” 景亦的视线下移，幽幽地开口：“专门检查你这种乱揩油的咸猪手。” 餐桌下，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正放在他的大腿上，时不时地上下摩挲两下。 “哦？”程烁眉梢一挑，俊脸露出得意之色，“那你查吧，你想怎么查？” 景亦的腿不自觉地往里挪动，专心等晚饭上桌。 程烁乘胜追击，压着声音在他耳边道：“晚上来查。” 话音刚落，胸膛上就被手肘不轻不重地怼了一记，程烁嘶了一声，“劲还挺大。”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甚是微妙，连来上餐的服务生都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半个小时后，程烁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水煮菜也不算难吃。” 第97章 神算子 纪检部的工作多且繁琐。部长和副部长退居二线之后，辛苦的就是大一的这些干事们。 他们两两一组，课间检查各班纪律，放学后检查宿舍。分工明确，男生查男寝，女生查女寝。 大一宿舍查得严，大功率电器都属于违禁品。女生宿舍尤甚，而男生宿舍大多则是卫生不过关。 景亦和季枫被分在一组。由于季枫在高中时期的学生会有过类似的经验，所以他们的工作进展还算顺利。 几次检查下来，纪检部新来的干事里有个大帅哥的消息几乎人尽皆知。 于是，景亦的专业、年级、爱好都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就差把血型也扒出来了。 李胜楠对贴吧里这种查户口的行为嗤之以鼻，表示谁也不能夺走景亦的清白。 马哲是公共课程，一周一节。 阶梯教室内，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教师踏进教室后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上周这节课上，台下还只来了小半个教室的学生。而今天，一间阶梯教室只剩下最前排的座位。 他的课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难道是他的人格魅力终于得到了学生们的认可？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史洪辉对旁边的人说：“楠姐，你觉没觉得今天的老师有点不一样？背挺得这么直，还亲自擦黑板？” “你也不看看今天来了多少学生。”李胜楠环顾教室一周，还是没看见景亦的身影。 “你好，这里有人吗？”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女生站在过道问。 李胜楠：“有。” “两个都有？” “对。” 女生继续往前走。 距离上课还有一分钟，景亦踩点进了教室。 第119章 李胜楠朝他挥手，“这儿！” 不对，他后边跟着的帅哥是谁？ 半个小时前，两居室内。 程烁顶着一头刚刚做好的帅气发型从洗手间出来，“今天我上午没课，陪你去上课。” 他看了景亦的课表，今天的这节课不是专业课。 他太怀念和景亦一起上课的日子了。 沙发上的人淡淡道：“你自己的马哲没上够？” “我不管，今天我必须去。”程烁振振有词，“你自己说说，你白天忙那什么学生会，晚上回来倒头就睡。咱俩连亲热的时间都没有，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上完课正好一起吃午饭，他都想好了。 景亦这些天正为那些狂热女粉发愁。一个他已经够了，再加上程烁，那还得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现在去，可能连座位都没有。” “让你同学多占一个，”程烁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让你出门。” “……”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以景亦的失败而告终。 两个帅哥的到来在教室内引起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 “后面的那个是谁啊？真帅啊！” “好像不是咱们学校的吧？” “我也没见过。” “今天不亏，一下能见到两个顶级帅比。” 在众人痴迷的目光中，景亦连同后边的小跟班在后排落座。 李胜楠朝着素未谋面的帅哥打招呼：“嗨，哥们你好啊。” 程烁微笑颔首。 景亦寒毛直竖，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李胜楠不禁正色起来，人不可貌相，没成想这帅哥长得浪荡不羁，却是个正经人。 讲台上的老师仿佛打了鸡血，自顾自地投入到枯燥乏味的课程中。教室里的人太多，他顾及不到全体的纪律问题。 尤其是后排。 程烁今天难得地没玩游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认真听课的景亦。 柔情似水，眼神拉丝。 别看李胜楠平时像个假小子，关键时刻心细如发，捕捉到了一丝端倪。 她低声对景亦说：“亦仔，你朋友是哪个专业的？” 景亦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侧的人抢话道：“我是隔壁菁华的。” “原来是菁华的帅哥啊……”李胜楠眼底一亮，“帅哥，咱俩加个微信？” 事情并没有像景亦预想的那般发展。 程烁火速打开二维码，叮的一声，添加成功。 景亦：“……” 程烁今天是被人夺舍了吗？ 手机屏幕上，程烁对“一个男人”这个昵称并不陌生。 果然，他猜的没错。 据他所知，这个女生就是跟景亦走得最近的那个同学。 二人交换了姓名，在景亦的左右两侧进行无障碍交流。 程烁：他平时听课也这么认真吗？ 李胜楠：亦仔偶尔也玩游戏。 李胜楠：切水果、俄罗斯方块、五子棋。 程烁：课间呢？ 李胜楠：没太注意。 李胜楠：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关系吗？ 程烁：我是他的男朋友。 ！ 李胜楠倒吸一口凉气。 史洪辉的胳膊被她抓了一把，还挺疼，“楠姐，你犯病了？” 李胜楠：“滚。” 手机的消息继续砸过来。 程烁：他比较喜欢地下恋。 程烁：请帮我们保密哦。 李胜楠：好的！ 人在教室坐，使命从天上来。 亦仔真是好福气，男朋友既帅气又善解人意，简直是当世好男人。 李胜楠与程烁隔空对视，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程烁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 与李胜楠搞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一来，不管李胜楠对景亦是不是纯友谊，已经断了她的念头。再者，如果有其他人骚扰景亦，他的“盟友”想必不会坐视不理。 坐在中间的人隐约嗅到了一丝名为阴谋的味道。 课间，景亦伸出手指敲了两下隔壁的桌子，“说说，你们聊什么了？” 程烁退出了刚开的一把游戏，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聊我们的婚礼在哪办。” 景亦五官绷紧，这确实像这人能说出来的话。 程烁偷偷捏了一下他的胳膊，“我逗你呢，没聊什么。” “真的？”景亦说，“给我看一眼聊天记录我就信。” 程烁心中发虚，但胜在演技在线。 他痛心疾首道：“难道咱俩的信任要建立在电子通讯设备的残骸下了吗？” “……” 教室里一半的人都是为景亦而来，关注点本就在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查手机这种行为还是…… “如果你实在不信，那你看吧。”程烁见他神色犹豫不决，大大方方地说。 短暂的沉默过后，景亦蹦出了两个字，“我信。” 第98章 国庆前 这节马哲课上，几个人各怀鬼胎。 讲台下的同学一半在玩手机，还有个别的在睡觉。 只有讲台上的老师口若悬河、乐此不疲地散发着他那自我感觉良好的个人魅力。 下课之后，已经是午饭时间。老师今天格外投入，视下课铃声如无物，拖了五分钟的堂。如果现在去食堂吃饭，估计要排十几二十分钟的队。 第120章 嘿嗤火锅店。 “你们敞开吃，这顿我请。”程烁撸胳膊挽袖子，端起一盘羊肉就往锅里下。 史洪辉不解地望向身边的李胜楠，他不知道该不该吃嗟来之食。 从小妈妈就告诉他，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吃吧吃吧。” 李胜楠心知肚明，他们是沾了景亦的光。不过送上门的美食，不吃白不吃。 景亦伸手抻了一下程烁的衣袖，“你别忙了，坐下吃饭。” 程烁坐下来，从热气腾腾的锅里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景亦的碗里，“多吃点，我看你吃就能饱。” 火锅店里座无虚席，他们这桌又在中间，不时的有目光扫过。再加上对面坐着两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景亦的脸微微泛红。 于是化羞赧为食欲，将那一大口羊肉当成程烁放在嘴里狠狠地嚼了。 史洪辉大脑迟钝，叼着筷子喃喃道：“你们的关系怎么比亲兄弟还好。” 在史洪辉的记忆里，他亲哥在他长大后都没再给他夹过菜。 “那是，”程烁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们比亲兄弟还亲。” 景亦从火锅里加了一筷子菜给他，“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煮软的生菜正好从锅底里带出了两颗枸杞，橘红色的物体在绿色的陪衬下格外显眼。 程烁用筷子夹了一颗枸杞放在嘴里，调侃道：“我的肾其实挺好的，回头你就知道了。” 景亦：“……” 李胜楠：“……” 只有史洪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胡吃海喝。 一顿饭下来，程烁毫不避讳地宣誓着主权，景亦则是欲拒还迎。 本来对他们的关系只有五分相信的李胜楠，现在对程烁的话信了十分。 心道亦仔的清白终究是守不住了。 程烁上午没课的代价就是，下午满课。 吃完饭，程烁借上厕所之由拉着景亦到饭店的男洗手间里狠狠地亲了几口。 最后还是景亦的短信铃声唤回了二人的神智。 【今天下午是国庆前的最后一次查寝，大家辛苦了。】发消息的人是部长苏星河。 “今天我晚点回，你自己吃饭。”景亦留下一句话，匆匆忙忙地出了洗手间。 李胜楠和史洪辉在火锅店门口等他。 景亦出来的时候双颊透粉，嘴唇泛红，仔细整理过的头发和整整齐齐的衣领更像是欲盖弥彰。 史洪辉走在路上还在好奇，亦哥是不能吃辣吗？刚才的锅底明明只是微辣。 *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校学生会纪检部对全体学生的宿舍进行了国庆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此次比以往的要求更加严格。 景亦和季枫负责大二的男生宿舍。 化学系的四人间内。 “烟头扣一分，洗手池有烟灰扣一分，水盆里的袜子扣一分。”景亦面无表情，手中的笔飞快地在纸上记下扣分记录。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季枫手里的电热水壶，“这个，没收。” “学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平头男斜倚在衣柜处，凌厉的凤眼里写着不悦。 “工作需要，请你们配合。” 景亦向来就不是好说话的人，平头男的话威胁不到他。 宿舍里的另一个黄发男生帮腔道：“我们专业纪检部的人管的都没你们宽，你们好大的官威啊。” 景亦侧头对季枫说：“走吧。” 平头男离门更近，他上前两步，堵在门口，“人走可以，把水壶留下。” 季枫嗤笑一声，“假期结束找你们宿管要。” 不足二十平米的空间内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景亦语气强硬，他不打算做任何的退步。 “如果你们不怕被记过的话，可以继续挡在这。” 平头男暗暗咬牙，目前的状况可以用骑虎难下来形容。 “算了，博哥。”黄发男上前拉人。 这是两周以来，景亦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可见上京大学虽然是全国顶尖学府，但成绩优秀并不代表人品好。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话不假。 去往下一栋宿舍楼的路上，季枫开口说：“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的，没被那俩人唬住。” 景亦镇定自若的表现与他的外貌形成鲜明的反差，这一点挺令季枫惊讶的。 “你不是也不怕吗？” 季枫哈哈一笑，“有我们小亦哥在，我就不怕。” 景亦有点无奈，他把计分板往季枫怀里一推，“剩下的你来查。” 这个“恶人”也该换个人来当了。 季枫：“……” * 上完九月的最后一节课，国庆假期如期而至。 胡一非早就组好了局，在群里发话说，有对象的带对象，没对象的带上自己，反正这次的小团体聚会一个都别想跑。 程烁对假期没什么感觉，反而回朗水的话就意味着他要和景亦两地分居，还不如留在上京上课呢。 景亦随便收了几样东西，最后把几张写着“上京大学”的作业纸扔进包里。 “走吧。” 程烁浑身上下写着不满，“这搞不懂你干嘛这么着急。” “景昊阳今天生日，我现在回去或许还能赶上。” 第121章 程烁跟着他下楼，“你和你爸的关系不是不好吗？” “我的生活费都是他给的，不回去不合适。” 程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给你开了亲密付你怎么不用？差他那点生活费吗？” 景亦上车，系上安全带，“不要白不要。” 这十多年来，景昊阳的亏欠不仅是对他，更多的是他的母亲。若不是景昊阳的婚内出轨，或许他的母亲也就不会郁郁而终。 岁月流转，悲欢消散，一切都将化为无人知晓的长歌，消失在漫无边际的天际。 第99章 小聚会 国庆期间，正是人们外出用餐的高峰期。 家庭聚餐，好友聚会。 按照常理，没有提前跟饭店预定的客人根本没有位置。 国庆节第二天，天河大酒店雅间。 少年们围坐在木质圆桌前，等待着服务员上菜。 胡一非起身，啪啪拍了两下手掌，“我说一下啊，今天咱们之所以能在这么高大上的饭店团聚，多亏了咱们烁哥。” 天河大酒店在一定程度上算是韩喆的产业，所以程烁才能临时订到雅间的位置。 “我说，”孙琦打着哈哈，“今天烁哥是主角，怎么轮到你先发言啦？” 胡一非：“去去去，别巴巴。” 众人即使两个月未见，关系也未减半分，乱哄哄的闹作一团。 相比之下，雅间里剩下的两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贺晨和覃姿。 向宇抬高了声调，问：“不是，咱们这些人里都谁是家属啊？” 孙琦伸手揽过乔明月，“这我对象，你们好多人都见过。” 大伙的目光继续转移—— “别看我，”孙倩倩举起手，“我是胡一非的哥们。” 被cue到的胡一非：“贺晨，不介绍一下？” 贺晨微微一笑，视线右移，“覃姿，我对象。” “大家好。”覃姿的脸色不太自然。 或许是因为刚确认关系不久，两个人的举止并不亲密，看起来更像是朋友。 “你不厚道啊，晨哥。”胡一非说，“这么长时间不见，再见面就带对象过来了。” 贺晨笑道：“不是你小子让带家属的吗？” “别理他，他是因为没对象在那酸呢。”向宇一语道破天机。 一直未说话的两个人在雅间角落的沙发上玩手机。 程烁打游戏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另一个…… 胡一非大步走过去，“哥哥们，玩什么呢？” 他的视线落在景亦的手机屏幕，益智小游戏，五子棋。 不稀奇。 “烁哥，你——”胡一非目瞪口呆，“你怎么也玩上五子棋了？” 棋盘上你来我往，黑白相间的棋子已经几乎占满了整个盘面。 结果是—— 平局。 程烁收起手机，起身往圆桌走，“啊？随便玩玩。” 景亦意犹未尽，想再来一把。 侍应生敲门进入，开始上菜。 待到最后一道菜摆上餐桌，景亦才慢悠悠地过去坐下。 胡一非拿起筷子，问：“烁哥，嫂子呢？怎么没带来？” 其实，胡一非在群里说那句让大家带对象，点的就是程烁。没想到该带的没带来，不该带的来了一堆。 回应他的是一声叹气。 “分……”胡一非结巴，“分手了？” 他话音未落，程烁贴心地给景亦倒了一杯果汁。 胡一非心中打颤，冒出一个离谱的想法：他妈的，景哥不会是小三吧？ 旁边的孙倩倩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说什么分手，多晦气。 程烁煞有其事道：“你嫂夫人的身份比较神秘，不方便透露。” 神秘人端起果汁，抿了一口。 胡一非恍然大悟：“难道是……哪个大明星？还是十八线小明星？” “差不多吧，比明星好看。”程烁的手正放在景亦的大腿上，慢慢向腿间挪动。 景亦的喉结向下一滚，猛地夹起双腿，给了身边人一个“你再动试试看”的眼神。 程烁将手抽出，拿出手机打字。 【你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想必是喜欢这种刺激的。】 然后没着急发出，而是直接拿给景亦看。 景亦眸光微动，后槽牙发出声响。 胡一非见他们神神秘秘的，凑过去问：“看什么呢？我也看看。” 咔嚓一声，屏幕一黑，程烁轻斥道：“吃你的饭！” 一顿饭接近尾声，接下来的活动还没确定。元旦假期短，肯定有人回不来。下一次见面可能要等到春节。 胡一非询问大家的意见，“接下来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我们准备去看电影，覃姿想看。”贺晨道。 胡一非：“去吧去吧。” 孙倩倩问：“现在买票还来得及？” 贺晨：“我提前买好了。” 胡一非：“你就是故意来蹭饭的吧？” 吃完饭就跑，还是早有预谋。 “不是，”贺晨说，“赶巧了。” 乔明月说：“我听说游乐场今天有活动，团购还打折。” 孙琦扭头问：“你想去吗？” 乔明月点点头：“有点想。” 孙琦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第122章 “我可以，正好好久没去游乐场了。”胡一非说，“还有人去吗？我可不想给他俩当电灯泡。” 向宇放下手机，说：“我就不了，我妈刚说，让我陪她去一趟我小姨家。” 孙倩倩问：“游乐场今天有什么活动？” “好像是……”乔明月顿了顿，小声说：“情侣活动……” 贺晨和覃姿去看电影，明面上只剩下乔明月和孙琦一对情侣。 她难免有点不敢说。 其他人：“……” 国庆节搞情侣活动？ 有没有搞错。 游乐场老板的脑子里是不是装大炮了？ 胡一非转头：“倩子，要不咱俩先凑合凑合，团购个票先。”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这个！”孙倩倩大呼，“难听死了。” “你第一时间没拒绝！”胡一非抓住重点，“那就是同意了。” “？” “反对无效。” 胡一非转向另一侧，“烁哥，你去不去？” 他刚问完就后悔了，烁哥肯定不去啊！ 嫂子又不在，这不是去吃别人的狗粮吗？ “去，”程烁挑眉，“why not？” 情侣活动，正合他意。 胡一非：“那景哥？” 还没等程烁开口，景亦说道：“我去。” “正好，”胡一非嘿嘿两声，“烁哥，我在朋友圈看见你的车了，你带上我们，让那对臭情侣自己打车。” “行，不过后座小，你俩可能得挤挤。” 最后，景亦在胡一非近乎痴呆的目光中坐上了副驾驶。 可怜胡一非一个小胖子和孙倩倩在后座挤成虾米。 第100章 游乐场 秋日午后，阳光正好。 游乐场内，笑语欢声揉碎在微风中。 背着蝴蝶翅膀的小女孩，戴着兔耳发卡的少女，半空中飘荡着各式各样的氢气球，蓝天被五彩缤纷的风筝点缀。处处尽是节日的热闹气氛。 保时捷911在闹市区里跑不快，反而是孙琦和乔明月先行到达。 孙琦手里拿着票单，向他们挥手，“你们自己去打票吧，这个得本人去。” 乔明月补充道：“我们买的情侣套票，188双人畅玩，挺划算的。不过这个票有个限制，就是必须两个人玩同一个项目。” 胡一非拍着胸脯说：“倩倩子，哥请你。” 孙倩倩撇嘴，“咱俩aa。” 胡一非：“烁哥，你俩怎么说？” 程烁家大业大，应该不屑于占这个便宜。单人票更适合他。 “可是单张票也要188哎。”乔明月道。 “我穷，买套票。”程烁搭上景亦的肩膀，“走。” 胡一非：“……” 孙倩倩心中呐喊：是真的，是真的！我就说他俩一定在一起了！ 胡一非倒吸一口凉气，“疼疼疼……” 孙倩倩激动之余一把掐住了他的胳膊，劲还挺大。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越来越像了？” 程烁和景亦皆是一身卫衣工装裤裤，连色系都出奇地和谐。程烁比景亦高了小半个头，但景亦腰细腿长，显得比例极好。 胡一非点点头，“他俩的衣服应该是同一个牌子的。” 孙倩倩：“赶紧买票去。” 众人商量片刻，决定先玩个团体项目再分道扬镳。 【鬼屋——未知主题，六人一组，排队等候。】 一个广告牌斜立在黑漆漆的洞口前，离奇的是，门口冷冷清清，没什么人。 可转念一想，这里大多是家长和小孩，亦或是情侣。小孩子和女孩一般胆子小，凑不齐六个也正常。 孙倩倩：“这个好像是新开的，上次我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乔明月附和道：“我也第一次见，你想去吗？” 一行人里，只有她们两个女生，难免公共话题更多一些。 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胡一非凑上去，“我们正好六个，一起去呗？” “行。”孙琦上前询问工作人员，“现在能进吗？” 工作人员：“里面还有一组没出来，大概等个五分钟左右。” 没到五分钟，约莫过了两分钟，上一组人从里面匆匆忙忙出来。 “卧槽，可算是天亮了，闷死我了。” 工作人员在一旁提醒：“请大家不要剧透哦。” 因为是未知主题，所以要时刻保持神秘感。 众人跟着工作人员到达里间的准备区。没有窗户，光线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甲醛味。 看来是新主题没错。 工作人员开始检票，“你们都是情侣票？” “对。” “两人一组，把这个系在手腕上。”工作人员拿出几根不粗不细的红线。 孙倩倩扯了扯嘴角：“这是？” “之前有男生抛下女生逃跑的情况，为了防止情侣关系破裂，我们决定把情侣绑……”工作人员咳了两声，“把情侣联结在一起。” 所有人：“……” 分发红线的工作人员是个小姐姐，她的视线在程烁和景亦身上游走，“……你们？” 程烁不劳她有下一步动作，直接从她手中抢过红绳，“谢谢。” 拿来吧你。 “……” 对讲器传来声响：“ok。带进来吧。” 第123章 六人被戴上眼罩，后面的人搭上前面人的肩膀。由于是两两一组，站成两排，乍一看上去倒像是僵尸出行。 程烁和景亦的手腕绑在一起，程烁亲自绑的。 黑暗中，景亦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的手先是勾了勾他的手心，然后一只温热的大手牢牢地与他十指相扣。 最前方的工作人员：“好了，摘下眼罩。探险正式开始。” 小音响里，诡异曲折的音乐声时断时续，隐隐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三个电子蜡烛，一组一个。 破旧的木质课桌，泼了红色油漆的绿墙，勉强能看出是校园恐怖主题。一盏灯都没有，全靠那烛光摇曳的蜡烛照明。 “救命，我这个不太亮了。”胡一非颤抖着说。 程烁和他换了一下，“你用这个吧。” 孙倩倩一脸嫌弃，“还是我来拿吧。” 胡一非这个胆子，去玩天线宝宝主题正合适。 乔明月：“这里会不会有真人npc啊？” 她最怕突然出现的东西了，人吓人吓死人。 孙倩倩无所谓地说：“不会吧，这点票钱还不够给人家发工资的吧。” 众人分头在房间里乱逛，企图找到下一个门的位置。 程烁：“害怕吗？” 景亦反问：“你怕吗？”程烁与他相握的手动了动。 “怕。” “蜡烛给我。” 电子蜡烛到了景亦的另一只手上。 程烁正欲向前走，胳膊倏地被抻了一下，他回头问：“怎么了？” 景亦猛地靠近他，白皙的脸在烛光的照射下一片惨白，接着就是一个鬼脸。 “噗。”程烁忍俊不禁。 “不怕？”景亦脸色一沉，“骗人是吧？” 程烁趁人不备，空闲的手贴上景亦的后脑勺，一张俊脸在景亦的面前无限放大。 唇上被那人反复厮磨，足足过了十几秒，才被放开。 程烁又在他耳边说：“开心了吗？” 景亦向周围看去，幸好环境一片漆黑，他看不清其他人的情况。同样，应该也没人注意他们。 “赶紧找门。” “啊——”胡一非一声呼喊，“这，这是，这是断手？” 孙倩倩大怒，“那他妈是道具，你别踹啊，弄坏了还得赔。” “哎，”孙琦说，“门在这。” 绿色的木门几乎和墙融为一体，孙琦搬下一个画框才找到。 众人聚过来，孙琦拉开门把手—— 一个身着学生校服的女生风风火火地冲到众人身前，声音又尖又细：“啊……还我命来！” 胡一非瑟缩在孙倩倩身后，呼救声比npc的声音还大。 孙倩倩翻了个白眼。 “这位同学，你小声点，我还有词呢。”蓬头垢面的女npc不太高兴。 “……” 游乐场里的鬼屋也就那么回事，骗骗小孩子还行，有正常思考能力的成年人基本没有被吓到的。 第101章 演技派 从鬼屋出来，外面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 胡一非眯起的双眼继而睁大，“哥，你俩这个咋还没解开呢？” 只见程烁和景亦的手垂在身侧，手腕上还系着同一根红绳。 “有个傻子，系了死结。”景亦瞥向身侧。 傻子的脸上毫无愧疚之色，“我们去找个剪子，你们玩你们的。” 众人：“……” 找个剪子？ 你们不如去找个锤子。 程烁转身就走，右手还牵着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木偶神色冷峻，任由主人牵引着行走，双眼时不时地射出两道寒芒。 程烁的这点小伎俩真的很幼稚。 人群密集，好在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妈妈，那两个哥哥在牵手哎。” 举着彩虹棉花糖的小女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另一只手指着迎面过来的人。 女人向两人的方向瞟了一眼，立刻将小女孩拉走了。 景亦无声叹气。 程烁牵着男朋友的手，悠闲自在，更像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最终还是景亦先忍不住问：“这个，怎么办？” “这不是挺好的吗？”程烁大言不惭，“省得你跑了。” 要不是某个脸皮薄的人连牵个手都不好意思，他至于大费周章的打结吗？ 再说了，这个死结打起来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身边的人停下脚步。 程烁抬眸看了看面前的海盗船，问：“想玩这个？” “想试试。” 程烁咂摸了一下嘴，“可是我想玩前面的摩天轮。” “那——” 景亦刚开口就被程烁打断了，“没事，我们玩海盗船，谁叫我喜欢你呢，自然是听你的。” 从船上下来后，程烁惊魂未定，脚步虚浮。别看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还真的是有点恐高。 刚才到最高点那一下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景亦一眼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对，“没事吧？” 程烁做了个吞咽动作，“还行。” “要不要去那边坐会儿。”景亦语露关切。 不远处的长椅上立着一个木质雕塑，旁边是空的。 “不用，我不虚。”程烁顿时直起身板，心底暗暗和自己较劲。 第124章 景亦拉着他向长椅走去，“恐高没什么丢人的，谁说你虚了。” 在黑色长椅坐下，程烁问：“之前来过游乐场吗？” 景亦思忖几秒，“忘了。” 小时候的事情他大多没印象，自从他上学以来，这确实是头一次。 忘了就约等于没有。 程烁倏然起身，“走，还想玩什么？” “摩天轮，”景亦犹豫片刻，“……你能行吗？” “你男人干什么不行啊？”程烁拽起景亦，抬脚就走。 摩天轮比海盗船好得多，只要不往下看，那种紧张的恐惧感便不存在。 狭小的空间内，是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 程烁从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家。 别墅内，欧式豪华吊灯亮的晃眼，灰色皮质沙发反射出别样的光泽。 程烁前天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韩喆和关玉琳还在外面度假。 “小烁，在学校住着还习惯吗？”关玉琳一个多月没见到儿子，难免要关心一下。 程烁换上拖鞋，“宿舍太小了，我在外面租房住呢。挺好的。” “那就行，大学好好学，等大四就到你爸的公司去实习。” “还三年呢，现在说还太早了。” “上次我过生日给我送礼物那个小孩，”关玉琳想了想，“叫景亦对吧，他去哪上学了？” 程烁实话实说：“他在我隔壁学校。” “这么巧？” “嗯，他成绩好，不奇怪。” 程烁和关玉琳说完就上楼了。 他拿出手机给景亦发了个消息【到家了吗】。 微信底部的红点很是醒目，两条验证消息。 第一条是中午发的【我是班长。】，许是看程烁没理会，下午两点多又发了第二条【我是姜恒】。 程烁点了通过。 姜恒身为班长，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虽说是性格内向了些，但无论是各项活动，还是传达通知，都做得井井有条。 程烁以为他是有什么事，可通过之后，却没有消息发过来。 景亦从洗手间洗漱出来，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程烁的消息。 到家了吗？ jy：不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吗？ jy：失忆了？ 下一秒，名为男朋友的语音电话弹了过来。 接通后。 程烁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你在收到老公的消息之后，应该娇滴滴地回答‘到了’，而不是损我一顿，知道了吗？” 景亦将拿远的手机收回来：“娇滴滴？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能明白就行。” 景亦灵机一动：“你喜欢娇滴滴的？” “？”程烁急忙说：“不是，我——” “我知道了。” 景亦的语气听起来颇像是在婆家受了气的小媳妇，楚楚可怜。 程烁突然就骚不起来了。 “哼，生气，挂了。” 叮的一声，手机那端说挂就挂。 程烁盯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长2：50】微微出神，景亦这是在跟他玩文字游戏呢？ 还挺可爱。 程烁想着想着就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景亦将“生气”表演到了极致。不仅没有主动给程烁发消息，连回消息都是“嗯”、“啊”and“哦”。 程烁也不着急，陪着他演了一出“渣男用尽甜言蜜语哄生气小媳妇”的戏码。 一演就是好几天。 景亦在家里躺成一条咸鱼，别提多自在了。 临行这天，秋高气爽，蓝天中飘荡着少许白云。 景亦神清气朗，满面红光，坐进保时捷911的副驾驶。 司机程师傅问道：“这位乘客，何事如此开怀？” “内人近日懂事许多，吾甚感欣慰。” 程烁一边观察来往车流，一边道：“景小亦，你别太过分。” 景亦笑出声，“你先专心开车，到了再说。” 说罢，他打开了车载音乐。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第102章 篮球赛 菁华壹号教学楼。 假期结束再开学，教室里的人普遍来得晚些。 “呦呦呦，烁哥，你这嘴角是怎么了？”陈诚一屁股坐在程烁旁边，大呼小叫的。 程烁当然不会说他是上火了。 “等你有了媳妇就懂了。” 陈诚突然秒懂，“嫂子这么狂野吗？看不出来啊。” 他虽然只见过景亦一面，但在他的印象里，那人眉目如画，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都和程烁口中的人对不上号。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程烁神秘一笑，似是默认，“成年人嘛，总要有点自己的小秘密。” 陈诚：“烁哥，那你把秘密告诉我，是把我当自己人吗？” “那倒不是，”程烁说，“我只是想让你长长见识。” 陈诚：“……” “上课！” 讲台上的中年女教师烫了个大波浪，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接下来又是雷打不动点名时间。 金融系的大一学生仗着自己数学好，经常逃高数课。再加上国庆假期刚结束，教室里的人明显数量不够。 第125章 点完名，陈诚举着手机说：“烁哥，九点的篮球赛，你去不去？” 程烁问：“什么篮球赛？” “社团消息，你没看？”陈诚解释道，“之前咱们大一的球队和大二大三的争场地，然后就约战了。就是今天。” 程烁对学生会那种枯燥乏味的工作没什么兴趣，连面试都没去。尤其是在看到景亦为了纪检部累成狗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决定一点没错。 于是在陈诚的撺掇下，二人一起进了篮球社。 社团表面看似和谐，实则背地里勾心斗角。老成员大多看不惯新来的，再加上篮球又是一项需要活动场地的体育运动，难免会出现一些矛盾。 程烁对假期前一天的事有点印象，“想起来了。” “咱俩上完这节小课，去篮球场？”陈诚问。 “人不够吗？” “你不去的话，战力得少一半。输了多丢人啊。” 程烁的篮球打得好是公认的，篮球社的大部分都服他。除了大二几个个别的刺头，程烁和他们的关系都不算差。 丑人多作怪。少数男生是为了博妹子眼球才进的篮球社，看到程烁长得帅人气高，更是产生了妒忌心理。 陈诚话音刚落，小群里就是好几条呼唤程烁的消息。 程烁打字【马上去。】 室内体育馆正在修葺，暂时还没有开放使用。 露天篮球场上，天空灰蒙蒙的。 “烁哥。” “烁哥，你来了。” 场地上几个男生纷纷和程烁打招呼，程烁脱下外套扔给后面的陈诚。 另一支队伍带头的人叫刘东阳，是大三的学长。在程烁还没来菁华之前，是篮球社中呼声最高的。 而今天，场边的女生大半以上都是为程烁来的。 刘东阳单手击球，“程烁，你今天不是有课吗？旷课来的？” 程烁不以为然，“看来你还挺关注我的，不劳你关心。” 刘东阳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傲慢，“看来剩下的一群应该都挺废物的，一定得等你来。” 他明显是被程烁刚刚的态度激怒了。 程烁嗤笑一声，“谁是废物，不得比了才知道。” 赛前放狠话这种行为并不稀奇，刘东阳的话没什么威慑力。 …… 中场休息，程烁接过队友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陈诚笑道：“还有比的必要吗？” 半场领先近20分，谁输谁赢不言而喻。 程烁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比完再说。” 一整场下来，时间将近一个小时。 下半场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的较量，不过上半场新生队已经取得了领先优势，并且一直保持到比赛结束。 刘东阳也尽力了，结束之后一直在场边在骂队友。 新生队的一个男生：“今天我们赢了，以后我们要用场地的时候，你们就乖乖让开。” 假期前一天要不是对方不顾先来后到，拿资历压人，也不至于激化矛盾。 一定程度上，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刘东阳一把推开面前的人，上前一步：“一场比赛说明不了什么，下次接着比。” 虽然这场比赛只是私下约战，篮球社社长并不知情。但社长是刘东阳的好友，多少也知道一些，默许了他的行为。 或许他也没想到刘东阳他们会输。 * 景亦斜靠在厨房的门框处，“所以你翘了一节高数课去打了一场篮球赛？” “嗯哼。”程烁用汤匙舀起一口面汤，送到嘴边尝了一口。 咸淡正好。 晚上，景亦难得想吃清汤面，他只好抡起胳膊下面条。锅内醇香的面汤正咕噜噜地小火煮着，两颗小油菜不断上下翻滚，卖相颇佳。 景亦从消毒柜里取出两个汤碗，“幸好赢了，不然多亏。” “亏？” “亏了一节高数课。” 大学不算九年义务教育，每节课都是算在学费里的。 程烁按下灶台上的开关，“以你老公的智商，上不上课有区别吗？” 程烁上次的奥数竞赛是全国前十，实力算是得到过专业认证的。 景亦几乎是脱口而出：“对对对，你最聪明。”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现在的景亦算是寄人篱下，很难不同意金主的话。 程烁狐疑地瞥了一眼景亦，手里的锅差点没端稳。 今天的景亦出奇的配合。 一人一碗面端上桌，程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们说没有要考四级？” 景亦从厨房拿了筷子出来，“说了，这个月报名吧。” “我们学校四级600以上可以免修英语。”程烁秃噜一口面条，“你觉得我有戏吗？” 景亦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啊。” “实话是，挺难的。” 这话真是没错，连景亦都不敢说自己能过600。如果是高三考完去考四级，或许还能搏一搏。 程烁咽下一口汤，“你刚不是说我最聪明吗？” “如果是奥数四级，你肯定没问题。” “我准备努努力，然后不上英语课了。” 景亦吃饱了，筷子啪地一下放在桌子上，“那你加油。” 第126章 程烁望着面前的人，眨巴两下眼睛，“景老师，收徒吗？” “……” 第103章 又见面 程烁算是一战成名，那日在篮球场上的高光时刻被传得神乎其神。 不仅如此，在校草评选帖里的热度也稳居第一。 刘东阳在菁华两年多，也有了一定的粉丝基础。于是乎，两个人还没怎么样，两家的粉丝叽里咕噜地在贴吧吵了八百楼。 【新来的算什么东西啊，赢一场就想鸠占鹊巢了？】 【程烁就是比刘东阳球技好，输了就是输了。】 【是不是没赢过啊？】 【有本事你们也赢一场啊。】 此处省略两千字…… 最后还是管理员出面删了帖子，这场持续几天的“战争”才结束。 好在都是键盘侠，互相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不然早晚要上演一出大型女子搏斗节目。 计算机课上，陈诚翻着小群里的贴吧记录咯咯直乐。 程烁被打鸣般的叫声吵得背不下去英语单词，“你变异了？” “烁哥，你还别说，你的小粉丝儿们挺有意思的。” “你这么无聊不如学会儿英语。” 陈诚道：“英语哪有这个有趣。” 程烁笑了笑，“希望以后你别羡慕你哥我不用上英语课。” 陈诚：“……” 下课后，程烁走出机房，姜恒已经等在门口。 见程烁和陈诚一前一后地空着手走出来，他上前说：“外面好像下雨了，我带了伞，捎你们一段吧。” 陈诚：“班长，一把伞，三个人怎么打啊？” “我下午有事，先回家了，你们去食堂吧。”程烁说完径自走了。 难得他和景亦下午都没课，国庆假期又是旅游高峰期，程烁想着下午开车去兜兜风。 姜恒望着程烁的背影，一脸落寞，“程烁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平时中午都是程烁和陈诚一起吃饭，今天他一来，程烁就走。 “班长你想啥呢，他不是说了吗，是因为有事。”陈诚拍了拍姜恒，“走吧，吃饭去。” * 两居室。 浴室内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磨砂玻璃内隐隐约约显露出人形轮廓。 景亦带了伞，回来的时候只是微微湿了鞋子和裤脚；而程烁则是活生生变成了落汤鸡，一回来就冲进了浴室。 景亦从零食柜子里拿了袋西梅，坐在沙发上嚼着吃。 叮咚—— 门铃响了。 从沙发到门口短短的几步路，景亦的脑海里涌出两个问题。 第一，谁会知道他们住在这？ 第二，午饭时间去别人家，那不就是蹭饭的吗？ 咔哒，门开了。 “阿姨？” 景亦立刻垂眸，检查着装，幸好穿戴整齐。 来人手提爱马仕最新款包包，身着价值不菲的米色风衣，妆容精致，正是关玉琳。 “你是……”关玉琳一顿，“景亦？” 景亦将她迎进屋，关玉琳刚坐下，浴室内传来一阵呼喊—— “景小亦，帮我拿一条内裤！” 景亦：“？” 关玉琳：“……” “阿姨，我……” 关玉琳扯动嘴角，“你……快去吧。” 浴室门开了一条缝，“你干嘛呢？快点，我等着呢。” 景亦：“……” 他保证，十八年来，从没这么想弄死一个人。 程烁是第一个，希望也是唯一一个。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景亦先是解救出浴室里的人，又将书房勉强整理成有人居住的样子，最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主卧的门。 生平第一次有了害怕被捉奸的感觉。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客厅。 关玉琳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又跟人家合租啊？” 程烁头发半干，“你也没问啊。” “那你平时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关玉琳咬牙道，“别光着屁股让别人给你拿裤衩子。” 程烁愣了几秒，“他又不是小姑娘，没事。” “你能不能听话？” “行行行，知道了。”程烁说，“你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 “我跟你兰姨约了来这边逛街，正好过来看看你。” 程烁：“那你还不快去？别让人家等着。” 景亦端了杯热水过来，“阿姨，您喝。” 关玉琳微笑道：“谢谢小亦。” 紧接着她瞪了程烁一眼，意思是看看人家看看你。 景亦特地坐在程烁对面的位置，不自觉地把脊背挺直。 客厅内一股诡异的气氛持续扩散。 三个人凑不出一个话题。 终是程烁率先打破沉默，殷切地端起玻璃杯，“你快喝口水，不是要去逛街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时间不等人，兰姨在等你，快去吧。” 关玉琳被他这一套说得有点迷糊，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差点呛到。 程烁连拉带拽地将关女士完好无损地送到楼下。 出门之前，景亦还礼貌地说“阿姨再见”。 送走关玉琳，景亦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程烁坐在他身边，抓起景亦微凉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又吓着你了？” 第127章 “第二次了。” 景亦浅色的唇轻抿着，鸦翅般的长睫忽闪两下。 程烁自前而后地抚摸他的头顶，嘴里念叨着，“呼噜毛，吓不着……” 哄孩子般的语气令景亦觉得有点好笑。 “行了，我没事。” “饿了没，走，带你去吃好的。”程烁起身。 景亦这才想起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是不是忘了让阿姨吃了饭再走？” “她和闺蜜约好了，咱们吃咱们的。” * 【苏星河：下午放学活动楼305开会。】 景亦按下锁屏键。 新官上任三把火。国庆结束之后，纪检部的工作明显清闲许多。 说起来也有段日子没有去部门开会了。 大学生活动中心。 苏星河没来，赵清坐在主位，“假期前，咱们部门收到投诉说有人滥用职权——” 季枫问：“副部长，是不是化学系的投诉的？” “是匿名投诉。”赵清说，“不过没什么，这挺常见的。” “这段时间你们的努力我和部长都看在眼里，大家辛苦了。” 其余人附和：“不辛苦，不辛苦。” 赵清：“今天开会，主要是和你们说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那么几套话术，大致意思是以后的工作量会逐步减少。 景亦也是现在才知道加入学生会是可以加学分的，这样一想，苦点累点也算不亏。 第104章 真醉了 天色渐晚，校园甬道两侧的路灯渐次点亮。 景亦和季枫从活动楼出来，汪哲正站在门口等人。 景亦掏出手机看信息。 男朋友：今晚社团聚餐，你点个外卖吃吧。 男朋友：吃点好的。 这消息来得巧，下一秒汪哲就邀请景亦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京大一期食堂。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食堂三楼的座位上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人。 打完饭，随便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 “你们快尝尝，我早就说过这家的辣子鸡丁好吃。”汪哲手里拿着筷子，兴致勃勃地说，“今天好不容易不用排队。” 何止不用排队，还刚好就剩了最后三份。眼看着怎么也凑不出第四份，食堂阿姨索性就给他们每个人打了满满的一勺。 季枫笑道：“看来晚点来食堂是对的。” “景亦，你很少来食堂吃饭吧？”汪哲为他感到遗憾，“太可惜了，你错过了不少美味。” 上京大学的食堂厨子手艺不错，全国各地的菜系应有尽有。色香味俱佳，大二的不少女生吃了一年的食堂餐胖了十几二十斤。 景亦嚼了一口鸡丁，又夹了一大筷子米饭，这个菜对他来说，有些咸了。 “食堂的口味有点重。” 他评价道。 汪哲感到意外，“你口轻啊？我不知道，二楼的几个窗口有清淡点的菜。” “挺好的，辣的我也能吃一点。” “那你多吃两口米饭。” 食堂另一头的动静引起众人的注意。 “张博，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女生的声音尖锐且带着怒气，“别缠着我了行不行？” 说话的女生景亦认识，是刚在305和他们一起开会的王可儿。 而此时，她正坐在食堂和一个女生一起吃饭。 站在对面的男生留着平头，一脸的玩世不恭，“学妹，只是加个好友而已，你是不是想多了。” 是那天查寝时收缴的电水壶的主人。 “说了多少次了，好友我也不加。”王可儿端起餐盘就要离开，“我们走。“ 张博上前挡住去路，“加个好友怎么你了？” “你——” 景亦他们正好吃完，季枫疾步过去，“学长，你别为难一个小姑娘吧。” 说起来，季枫和王可儿的关系还不错，他不能坐视不理。 见到来人，张博眯起凤眼，语气依旧傲慢，“又是你们啊。” 显然他也认出了季枫和景亦，大一的两个新生蛋子。 张博忽然想起，假期之后去找宿管大妈认错这件事，真是有够丢人的。 还是拜这两个纪检部的干事所赐。 季枫侧过头对王可儿说：“你先走吧。” 王可儿点点头，感激地看了季枫一眼，拉上闺蜜赶紧离开战场。 张博的身边站着一个黄发少年：“博哥，咱们走吗？” 二对三，没什么胜算。 更何况现在还在学校里，也不能闹得太难看。 张博伸出一根食指，恶狠狠地说：“你们最好别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 三个人出了食堂，走在小道上。 “那个大二化学系的张博，我之前听人说过他的不少事迹，是个刺头儿。”汪哲道。 景亦好奇：“他怎么那么狂？” 就算是在高三时期的程烁，也不至于一点道理都不讲。 季枫解释道：“他是上京本地人，分数低也能进京大，看他的专业就知道。” 京大的化学系不算是热门专业，一般都是调剂过去的。 汪哲干笑两声，“那就不奇怪了，本地人，再加上有点儿家底，长歪了呗。” 季枫：“可不是所有本地人都这样啊，他是个例外。” 第128章 铃铃铃—— 景亦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程烁。 “喂？你好，我是陈诚。” 景亦一怔，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回道：“你好。” “烁哥好像有点喝多了，他的紧急联系人是你，你要不来接他一下？” “好。” * 二十分钟后，“巨星”ktv。 粉橙蓝绿紫的光束在打在紫黑色皮质沙发上，算不上好听的歌声在包厢内立体式环绕。 酒醉歌更醉。 黑发帅气少年双目微合斜靠在沙发尽头，呼吸均匀，令人辨不清到底有几分醉意。 陈诚坐在他身侧：“烁哥，你还好吗？” 程烁先是在餐桌上咕噜咕噜喝了几瓶啤的，又被敬了几杯白的，到了ktv还把蓝色果酒当水喝。 陈诚不得不佩服。 程烁哼哼两声，示意他还活着。 “嫂子应该快到了，你要不先醒醒酒？” 只见沙发上意识不清的人费力地动了一下眼皮，还是没能睁开。 “……” 景亦扫了一眼门上的号码，确认无误后，抬起右手。 他迟疑了一下，在ktv敲门是不是太弱智了？ 踌躇几秒后，选择推门而入。 门开后，包厢内十几个人有一半望了过去。 来人黑色连帽卫衣配工装裤，身形高瘦。光线很暗，看不清来面容，但少年的皮肤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白的光泽。 “帅哥，你是不是走错了？” “你们好，我找程——” 陈诚一眼认出了来人，“这呢，嫂——”子字还没说出来，迅速改口：“sorry。” ？ 景亦来的时候有想过程烁大致是个什么状态，但此时在沙发上睡得和死狗一样，还真是没想到。 景亦叹了口气，“还能起来吗？” 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陈诚开口道：“要不，别问了，直接拖走吧？” “……” 这次和上次不同，程烁是真醉了。 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根本就拽不动。 最后，景亦和陈诚分别架着他的两条手臂走出ktv大门。 程烁整个人靠在景亦身上，陈诚立马去道边拦停了一辆出租车。 两个人把程烁放在后座，景亦紧跟着坐了进去，对车边的人道：“谢谢，麻烦你了。” “不不不麻烦，”陈诚挥挥手，说，“哥，慢走。” 景亦关上车门，“师傅，去福泽小区。” 第105章 不敢想 翌日清晨，晨曦洒落微光，床上的某人悠悠转醒。 大脑一片混沌。 他怎么喝酒喝到了床上？ 胳膊一挥，双人床的另一侧空空如也。 不对，他那么大的一个老婆去哪了？ 程烁来不及细想，几乎是夺门而出。 饭厅内。 景亦将两个刚做好的三明治摆上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醒了？洗漱吃饭。” 程烁乖乖照做。 餐桌上，程烁捧着爱心三明治食不知味，潜意识里觉得昨晚应该是没干人事。 对面率先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 知夫莫若妻。 程烁懵懂点头。 景亦甩出当头一棒，“我劝你还是先自己好好想想。” 程烁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有点难。” “从我把你从ktv拖回家开始。” 九个小时前—— 程烁从外面回到两居室之后，与刚刚的乖巧状态判若两人。 一进门，先是挣脱了景亦的束缚，脱了脚上的aj，抱着鞋自言自语。 “我的宝贝，你还好吗？” “你说句话，别不理我。” “你再不出声，我揍你了昂。” 得不到回应的程烁把鞋往空中一抛，晃晃悠悠地就去了卧室。 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转过头，双手交叉作手枪状，问：“你是什么人？” “……” “你长得有点像我老婆，嘿嘿。” 景亦无声叹气。 “别玩了，上床睡觉。” 程烁嘟着嘴，“亲亲，你亲我一下，就睡。” 景亦伸手去拉他，可醉酒后的程烁力气依旧不小，没有防备的景亦被他一把拉过去压在床上。 程烁吐出的气息带着酒气，景亦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唇。 程烁眯起了眸子，“你不让我亲？” “别闹。” “我就要亲。” 景亦的双手还被身上的人钳制在身后，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他在嘴唇上肆意地嘬了几口，急促的吻一路向下延伸至脖颈。 程烁正沉浸在亲吻中，也就忘了手上的动作。景亦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消失，用仅存的理智用力推开了身上的人。 喝醉的程烁是彻底地放飞自我。 真是要命。 景亦坐起身，躺在床上的人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 脚刚沾地，身后又传来声响，“别走。” 他怎么又醒了？ 熟悉的重量从背后压过来，景亦的脸贴在床上，感到隐秘的部位正被什么东西顶着。 虽然隔着布料，但触感确是实打实的。 想到这，血色从耳尖蔓延开来，脸上涨得通红。 第129章 “你……” 他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的人狠狠地撞了两下后，终于没了动静。 啪哒—— 程烁手里的三明治掉在盘子里，“所以，我们昨晚……” “没有，”景亦说，“你睡着了。” “那还挺可惜的。”程烁兴致缺缺。 不知道是不是景亦的心理作用，隐隐觉得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浑浊气味。 景亦吃完了最后一口，“快吃，然后去洗澡。” “好啊，”程烁把手里的sandwich塞进嘴里，“今天正好是周六，咱们不如一起——” “不行，”景亦猛地打断道，“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想什么了？”程烁说，“不是你说的，想一起去兜风吗？” 景亦：“……” * 很不巧，兜风计划由于天气原因被取消。 事实证明，任何临时起意的行程都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 此时的程烁就像是一只被主人强行关在笼中的小鸟，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外面，哪里甘心待在屋子里。 他抓了一把刚吹完的黑发，“我突然觉得，在车里欣赏雨滴打在车窗上的美景，耳听滴答滴答的优美乐章，也颇有一番韵味。” 坐在沙发上玩小游戏的景亦：“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程烁的高考作文要是有这样的文采，分数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下一秒，景亦盯着屏幕上新的通知弹窗—— 【支付宝消息：您的电影优惠券即将过期，请尽快使用。】 “程烁，我们去看电影吧？” 二十分钟后，万达影院。 散场后的人群鱼贯而出，检票区等候的众人排成两队。 队伍里恰好有一对小情侣，女生怀里抱着中桶的爆米花，男生手里拿着两杯可乐。 男孩宠溺道：“慢点吃，小馋猫。” 女生娇羞一笑。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程烁全身上下写着抗拒。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合适吗？ 真是不害臊。 不远处，景亦正取完票走过来，“你看什么呢？” 程烁的视线落在零食区，“——你吃爆米花吗？” “？” “大桶的。” “不用了，还不饿。” 程烁置若罔闻，“行，你在这等会。” 还没过五分钟，程烁将战利品尽数抱回来——超大桶爆米花，两杯公仔杯奶茶，还有一个蓝色玩偶。 “情侣套餐，只要188，划算吧？” 边说边把爆米花和公仔塞在景亦的怀里，“来，拿好了。” “188？”景亦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东西抱了满怀，“你确定不是被打劫了？” 电影院的这种营销手段虽然拙劣，但骗程烁这种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倒是绰绰有余。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等候区的人并不多。 毕竟是阴雨天气，很少有人愿意出门。 “真是你们啊，我刚刚还以为看错了。” 说话的是李胜楠，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气质出众的黑长直女孩。李胜楠拉着她的手向他们走过来。 景亦莞尔，“这么巧？” “嘻嘻，这是我们宣传部的副部长，金美熙。”李胜楠兴致勃勃地介绍，“漂亮吧？” 金美熙朝二人微笑颔首，“你们好。” 程烁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开口说：“恭喜恭喜。” 李胜楠继续笑：“同喜同喜。” 景亦：“……” 四个人看的电影不是同一场，李胜楠她们提前进去检票。 程烁腾出手，从景亦的怀里拿出一个爆米花放在嘴里嚼着，“我现在相信你的这个朋友对你没兴趣了。” 景亦：“？” “你看不出来吗？”程烁说，“她们是一对。” 景亦皱眉：“你别乱说。” 程烁啧了一声，“不是，你真没看出来？” 是真的迟钝还是痴傻？ “她俩要不是一对，我把头拿下来给你当球踢。” 景亦觉得好笑，“你怎么这么确定？” “这种天气还能约出来的人多半是真爱，再加上人家刚才的互动那么明显，傻子才看不出来吧。” 程烁最后还不忘夸夸自己，“所以我对你，也是真爱。”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真有他的。 “行了，”景亦站起身，“要开场了，走吧。” 第106章 恶人评 周一，阶梯教室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由于是一周里的点名高峰期，三次点名不到期末课时分数减半，很少有头铁的敢迎难而上。 “烁哥，那天回去怎么样？嫂子没说什么吧？”陈诚递给程烁一瓶无糖汽水。 虽然当时在景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可以想象，任谁也不会高兴。 “他能说什么呀，男人嘛，在外面应酬一下不是很正常么？”程烁拧开瓶盖咕咚一口。 陈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再说了，你哥我这么像妻管严？” 陈诚继续点头，接收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后，又变成左右摇头。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相互尊重，”程烁一本正经地问，“你说是不是？” “烁哥。” 第130章 “嗯？”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谚语？” “什么？” “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 ？ 程烁瞪着眼睛去掐他的脖子，“你找死是不是。” “错了错了。”陈诚连连求饶。 程烁这才松开手，陈诚斯哈斯哈地揉着发红的脖子，“哥，我有个问题，之前就想问你了。” “嗯？” “你和嫂子这事，你家里知道吗？” 程烁微微怔愣，几秒后，似是在回答陈诚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他们会理解的。” 他们会理解吗？ 程烁扪心自问。 * 下午第一节有公共课，李胜楠拉着史洪辉早早地来教室里占座位。 没过五分钟，教室里来了第三个人。 “亦仔？”李胜楠面露诧异，“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在宿舍睡不着。” 景亦下午有课的时候，一般都是买完饭回宿舍吃完再睡一会儿。今天是个例外，汪哲在宿舍不停地打呼噜，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景亦坐下来，李胜楠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有事跟我说？” 李胜楠吞吞吐吐道：“我觉得你这几天最好别看贴吧。” 史洪辉心道楠姐还真是会说话，她这么一说不是正巧勾起景亦的好奇心吗。 沉默片刻后，景亦吐出几个字：“是我塌房了吗？” “我呲，你还知道这个词呢？”李胜楠惊讶道，“我以为你是3g，没想到你是5g。” “所以，贴吧上说我什么了？” “说你在高中的时候和某个男同学不清不楚的。”李胜楠几乎是脱口而出，转而迅速捂起了嘴。 景亦神色一滞。 “我看看。” 他点开京大的贴吧，果然最上方有一篇热帖。 【海城一中景亦，曾经和同班一名男同学举止亲密，不仅是早恋更是gay。后来待不下去了才转学。】 底下的回复基本都在说楼主空口无凭，别满嘴喷粪。剩下还有几个起哄的，找楼主要证据。 其中有两条回复点赞最高。 【楼主和景亦是同学，这件事高中里很多人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我之前也是海城一中的，当时另一名男同学出面解释了，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大家散了吧。】 “太过分了。”李胜楠忿忿不平，“一定是你最近在京大的人气高，才有人来黑你。我朋友之前写小说也有很多人尬黑，都是吃饱了撑的。” 景亦深呼吸。 这个楼主的话半真半假。当年的流言确实是他答应转去朗水一中的原因之一，不过微乎其微。 上面提到的所谓的举止亲密的同学，说的正是沈易之。 虽然谣言最后被压下来了，但还是对景亦造成了一些影响。 李胜楠见景亦情绪不对，赶紧给程烁发了两条消息。 李胜楠：【图片】 李胜楠：你男朋友被人欺负了，你快看看。 程烁：发帖的人是谁？ 李胜楠：匿名发帖。 程烁：？ 李胜楠：你找吧主去啊，匿名又不是我设置的。 程烁：我知道了，你劝劝他。 李胜楠：okk。 * 两居室内。 饭厅的吊灯洒下暖色的光，餐桌上摆着两碗粥和一份小菜。 “等会儿再吃，”程烁开口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景亦神色茫然，“怎么了？” “你之前说，每天回来会和我分享一天里发生的事，那今天你有没有要说的？” “程烁，你今天有点奇怪。”景亦拿起筷子，“先吃饭吧。” “李胜楠都跟我说了。” 景亦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程烁望着对面的人，白皙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在这一瞬间，他觉得景亦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他不想看到那个冷漠疏离的景亦。 “为什么不跟我说？”程烁抬高了声调，“我身为你的男朋友，还要从别人的嘴里才能知道你的事。” “程烁，你冷静点。”景亦放下筷子，“我不说是因为我觉得这不重要。” 没必要说。 程烁缄默不语。 “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景亦说完就进了卧室。 十分钟后。 咚咚咚—— “出来吃饭，粥热好了。” 景亦起身从卧室走出去。 餐桌上的白粥氤氲着热气，程烁正坐在椅子上。 景亦坐下来，拿起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热粥。 程烁打破了沉默，压低了声音道：“抱歉，刚才不该对你发火。” 景亦的喉咙干涩发紧。 “我不希望你把事憋在心里，”程烁说，“我想帮你分担，你能理解吗？” “我知道，程烁，只是我现在还不习惯，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景亦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就算是在海城一中的流言他也没有和母亲说过。 说出来也只不过是徒增他人的烦恼罢了。 “所以我之前问你为什么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根本不是怕我们处不长对吧？”程烁一针见血，“是因为那个谣言，伤害到你了。” 第131章 第107章 怕不怕 景亦释然地笑了，“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 程烁听得云里雾里。 “读心术。”景亦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处，“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结冰的气氛霎时间融化开来，两个人相视而笑。 “这么老的梗你还玩？”程烁给他加菜，“吃饭，一会儿又凉了。” 食不言寝不语。 饭后，程烁登入京大的贴吧。 “你说，这个帖子会是谁发的？” 直觉告诉他，这怎么都不像是巧合。 景亦的性子并不张扬，更不会去惹事。 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谁会这么无聊？ 景亦沉思片刻，“首先这个人高中和我是校友，其次……他现在知道我在京大。” 程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那个和你关系不错的男生是谁？” “。” “是不是在海城遇到的那个？” “嗯，”景亦说，“他叫沈易之。” “沈易之？”程烁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会不会是他搞的鬼？” “不会吧，他这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沈易之作为流言男主角之一，应该没这么傻。 “我说，这个贴吧的什么吧主吧务的是不是有大病？”程烁坐直了身子，“非要设置允许匿名发帖，这上哪去查？查ip吗？” “如果不匿名，你觉得会不会从线上撕逼变成线下约架？” 吧主设置匿名的初衷正是为了让众人隐姓埋名，在吧里畅所欲言。可这也是一把双刃剑，造谣者也就正好钻了空子，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现在不怕了。”景亦突然冒出一句。 程烁面露疑惑。 “我是说我们的关系，”景亦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现在不怕被别人知道了。” 程烁向景亦的方向挪了挪屁股，牵起他的手，二人十指相扣，“那如果有一天，我要带你回家，你怕不怕？” 景亦的神色猝然一凝，浅色的唇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有你在，我不怕。” 客厅的吊灯温暖明亮，玻璃窗上映出沙发上的人紧紧相拥的身影。 * 英语四级考试定在十二月初，几乎每个大学生都报了名，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考试机会。 这种全国性的统一考试，过了之后都会加学分，学分够才能毕业。 十一月的上京阴雨连绵，正好少了许多室外活动。 程烁一有时间就埋头在书房里学英语，而景亦则是抱着笔记本看电影。两个人的状态，与高中时期几乎是反着来。 景亦将剥好的橘子放在书桌上，“你就这么重视这次的四级考试？” 一周两节的英语课并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他还是第一次见程烁这么认真地背单词做题。 实在难得。 程烁拿起橘子，掰了一半放嘴里，“我和陈诚打了赌，如果我这次考了600+，他就叫我一学期的爹。” 景亦：“……” 玩这么大？ 景亦心里咯噔一下，“那你要是没考到呢？” “那我就请他吃一学期的饭。” 景亦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多个便宜爹。 程烁把嘴里的橘子咽了，“放心吧，你老公我努努力，争取给咱俩讨个儿子回来。” “……”景亦沉默半晌，开口道：“需要给儿子零花钱吗？” “……” 叮咚—— 程烁收到未来儿子的短信。 陈诚：下节应用文课点名，速来。 咔嚓一声锁屏，程烁起身道：“零花钱有没有，得看他的表现。” 阶梯教室内。 陈诚神经兮兮地问：“烁哥，怎么最近不来上课？你别跟我说是和嫂子在家造小人呢。” 程烁此时头脑风暴开启。 他没来上课是因为在家备战四级考试，考到六百分的话就能赚到一个叫他爹的儿子。 他的儿子就是景亦的儿子。 陈诚的话听起来有一定的道理。 “你说得对，造小人。”程烁挑眉，“没毛病。” 陈诚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承认了，这是能放在明面上说的吗？ “你这么不要脸，嫂子知道吗？” “你又不懂了，”程烁邪魅一笑，“他就喜欢我这样。” 陈诚顿时五体投地。 * 考试这天，初冬已至，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四级被安排在上午，下午是六级。 程烁果然如他之前所言，在选择考试地点的时候填了上京大学。 两个人虽然在一个学校，却不在一个考场。 程烁的名字首字母更靠前，考场号是5。景亦与他道别后，去往17考场。 楼道里，十几个考生在教室门口等待签到。 签到表上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季枫。 景亦签完名字，监考老师拿着金属探测器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走进教室，他的座位正巧在季枫后桌。 “小亦哥，你怎么这么惊讶？”季枫问。 景亦词穷，“好巧啊。” “哪里巧啊？”季枫笑道，“咱俩都是j，在一个考场不正常吗？” 第132章 jing和ji，确实没啥毛病。 “哦，我语文不太好，没反应过来。”景亦睁眼说瞎话。 季枫：他在说什么？景亦不是中文系的吗？ 考试时间125分钟，题型与高考题型大差不差。 收完卷，景亦把桌上的笔装进文具袋，季枫开口问：“中午一起吃饭？” 景亦边走边说，“下次吧，今天有约了。” 季枫跟他并肩而行，“周一纪检部例会，你别忘了。” 上次开会的时候景亦不在，半小时后才姗姗来迟。 “嗯，这次记着了。” 考场门口，身着水泥灰夹克外套的少年正倚在窗边，引得许多人的注目。 景亦和程烁的手机还躺在客厅里的茶几上，提前约定好谁先考完就去教室门口等着。 程烁不动声色地把景亦拉到自己身侧，目光落在季枫的身上，“这是你同学？” “嗯……”景亦回道，“同事。” 季枫明显地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带着敌意，“那我先走了，周一见。” 景亦：“周一见。” 回去的路上，程烁欲言又止。 他觉得刚才那小子给他的感觉不对，说不上来的别扭。 程烁自认为他的直觉很准。 最后他想了又想，憋出一句，“刚才那个男生，你以后别跟他走太近。” 山西老陈醋的味道浓厚，景亦这次也闻到了。 他无奈地应声。 第108章 彩排时 临近元旦，学生会的宣传部和组织部共同负责元旦晚会的宣传和策划工作。 前两年晚会的男主持已经大四外出实习，现在急缺一位气质好形象佳的男性主持人。 中文系盛产主持人，找人的重担就落到了系宣传部的身上。 金美熙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在电影院碰到的景亦，这个想法和李胜楠不谋而合。 不仅是因为景亦的外在形象符合要求，更重要的是人气高。单凭这一点，已经打败了99%的同校男生。 但是问题来了，他们的决定没用，还得征求本人的同意才行。 于是，李胜楠肩负重任。 一节不知道什么名字的专业课上。 李胜楠鬼鬼祟祟地拍了拍景亦的桌子，歪着脑袋说：“亦仔。” 景亦目不斜视，淡声道：“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我怕下课说你不答应。”李胜楠压低了声音。 景亦还没来得及开口，讲台上的老师注意到了下面的动静。 “那位女同学，你干嘛呢？” 这节课的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堪称大学老师中的模范。基本没什么学生敢在她的课上交头接耳，动不动就是扣除课时成绩。 她的课是名副其实的“常挂科目”。 “老师……”李胜楠起身，“我……我那个，我肚子疼。” “那你跟人家说什么呢？” 景亦上课一向专注，尤其是专业课程。一是很少开小差，二是每次提问都回答的滴水不漏。老师不是傻子，谁是好学生一看便知。 李胜楠嗫嚅道：“我借卫生纸……” 其余人极力忍笑。 史洪辉难得有眼力见一次，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打纸巾，“楠姐，我有。” 李胜楠顾不上瞪他，拿上卫生纸目视讲台：“老师，我去个洗手间。” “快去吧。” 李胜楠如临大赦，风风火火地跑了。 她在外面磨磨蹭蹭一直到课间才敢回来，讲台上的老师没走，十分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好在没说什么。 景亦见她实在不容易，难得主动一次，“你刚刚是想问我什么？” 李胜楠的屁股刚坐到座位上，斟酌了许久的措辞此时忘了个干净，“学校的元旦晚会缺一个男主持。” 景亦：“然后呢？” “还不懂吗？”史洪辉补充道，“亦哥，极限缺你。” 景亦：“……” 这么极限吗？ “不难的，有台本，你照着念就行。”李胜楠说，“江湖救急，亦仔，我们也想不到别人了。” 景亦这张脸，就算是业务能力不怎么强，也没人会多说什么的。 美貌当真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约莫过了十几秒，景亦迟疑着开口：“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没当过主持人，不一定能……” “我相信，你可以的。”李胜楠单手握拳继而向下，以示鼓励。 “……” * 距离元旦晚会还有半个多月，在学校各方的催促下，各年级纷纷提交了他们的节目单。 节目审核通过后，晚会彩排立马提上日程。 初冬已至，上京十二月的天气和朗水差不多，室内没暖气都冻得发抖，更别说室外了。 晚会的观众时多时少，而室内的场馆容纳人数有限，所以几乎年年的晚会都是在操场举行。 最开始的两次彩排安排在室内，有空调吹着还不至于太冷。一周后，学校的操场上的舞台搭建完成，彩排活动就安排在了室外。 美其名曰，提前熟悉新舞台。 傍晚时分，操场上寒风阵阵。 夜幕下的舞台灯光更为夺目，几个身着衬衫短裙的女生正在进行合唱彩排，歌声明显有些打颤。 负责监督彩排的老师姓张，对演员们要求严苛，勒令不许她们穿棉服，因为这样会影响节目效果。 第133章 女主持人是黎若，她在礼服裙外面披了件外套；作为男主持人的景亦算是穿的最多的，衬衫加西服套装。 十几个身着无袖长裙即将进行表演舞蹈的女孩子们怨声载道，不停地用手揉搓着胳膊。 女生们没办法，她们大部分参与演出是为了期末的学分，可以说是敢怒不敢言。 黎若不得已脱下外套上台，时不时地跺脚，企图通过运动产生热量。 “你还好吗？”景亦见她鼻尖泛红，偶尔吸一下鼻子，有点像感冒的前兆。 黎若嘶了一声，“太冷了，今年比去年还冷。” 主要是这么不怜香惜玉的老师还是第一次见。 景亦的目光落在正在彩排的女生身上，这样不行，早晚得生病。 景亦没犹豫，直接从半米高的舞台上一跃而下。 “景亦，你去哪啊？”黎若在身后喊道，“快到咱们了。” 舞台后方，裹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正手拿对讲机，“中间的女生往左一点。” “张老师。”景亦道。 男人闻声转头，“景亦？你怎么下来了？” 张老师对景亦的印象不错，几次彩排下来，景亦的表现堪称完美。 毕竟新主持的最大问题就是怯场，但演讲于景亦而言就是家常便饭，他早已习惯。 景亦的语气带着些许恳求，“老师，让她们穿上外套吧，天太冷了。” 张老师拒绝道：“不行，忍一忍就过去了。” “如果她们感冒生病，节目谁来演？” 你吗？ 后面的字景亦没说出来。 张老师左思右想，还是没应声。 “她们也只是学生而已，老师。” 景亦这句话旨在提醒他，作为一个老师，不应该这样为难身为学生的她们。 “算了，算了。” 张老师把对讲机放在嘴边，“那个，把外套穿上彩排，都认真点。” 舞台上的女生们觉得这一声简直是天籁，赶紧找到自己的棉服穿上身。 后续的进程顺利了许多，体温回升后的众人：歌声更悦耳，舞蹈演出的肢体也更加舒展。 第109章 晚会前 元旦假期前一天，菁华叁号教学楼。 距离上课的时间还剩十分钟，教室里的两个女生聊得不亦乐乎。 “元旦去哪玩？” “回家玩。” “真羡慕你，我离家远，一来一回就得一天半。” “那你不回去了？” “是啊，咱们学校今年不知道为什么，连晚会都不办。” “偷偷告诉你，你可以去京大看，我朋友上次去看了彩排，据说不错。” “ok。” 程烁打完一把游戏，身边的人龇牙咧嘴，不是摇头就是揉腰，让他没办法专心。 “你让谁揍了？” 陈诚正抠着眼角的分泌物，“昨天和朋友鏖战艾欧尼亚，半通宵，老了，扛不住。” “这么小的年纪就肾虚？”程烁笑了笑，“真替你未来对象悲哀。” 陈诚直起腰板，“你在说什么东西。” “别不好意思。”程烁翘腿而坐，“趁早去医院看看，也许还能抢救一下。” “你还别说，我表姐元旦结婚，我得去找沈从之请两天假。” “沈从之？” “对啊，咱们导员。”陈诚狐疑地盯着他，“你不知道？” “有点印象。” 大学的班主任对学生的管理和高中时期的完全不同。金融一班的日常工作都是班长姜恒负责，两个月来除了违纪的新生见过沈从之几面，这个辅导员还没再次露过面。 要不是陈诚再次提起，程烁都要忘了还有辅导员这回事。 不过这个名字…… 陈诚话锋一转，“烁哥，我和班长一会儿要去火车站，今天不好打车，你开车送我们一趟呗？” “送不了。” “靠，”陈诚仿佛一下子就要哭出来，“这么绝情？” “今天我的车限号。” “……” 下课铃声响起。 程烁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我下课了，你那几点开始。” “七点半。” “你现在在哪呢？” “操场，马上最后一次彩排。” “那我去找你。” 还没等屏幕那端的人回话，程烁的手机又打进一个电话。 是关玉琳。 “小烁，你元旦不回家了？” “嗯，学校有事，不回了。” “那妈妈给你打点钱，自己在那吃点好的。” “谢谢亲妈。” 程烁按了挂断键。 元旦假期短，车票太难买，大部分外地的人都只能留在上京过节。 其中就包括景亦。 景亦自始至终对那个家都没什么留恋，回不回都无所谓。再加上元旦晚会估计要挺晚才能结束，他索性就不回了。 上京大学操场。 最后一次节目彩排和正式演出没什么区别，所以在这期间，操场只有演员和后勤人员才能进入。 刚才程烁匆匆忙忙挂了电话，景亦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景亦，干嘛呢？”黎若的声音传来。 “来了。” 景亦打开微信给程烁发了个消息。 第134章 【操场你进不来，外面冷，你先找个教室等我。】 发完消息，彩排继续。 结束后，时间已近七点，剩下半小时是晚饭时间。 景亦拒绝了黎若的用餐邀请。 给程烁打了两个电话，对方没接，景亦只能去教室找他。 十分钟后，阶梯教室。 “程烁？” 趴在桌子上的少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惺忪的睡眼在那张俊脸上毫无违和感。 “嗯？你来了。” 原来是睡着了，好在教室里有暖气，并不冷。 程烁到底在这等了多久？ 景亦走过去，“走吧，去吃饭。” 二人边走边聊。 景亦：“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手机没电了。”程烁摇了摇黑屏的手机，“去吃什么？” “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只剩二十分钟了。” 程烁语气透着不满，“你们学校这么不当人吗？饭都不让吃了？” “在食堂随便吃点吧，”景亦说，“你还没吃过我们食堂吧。” “好吧。” “我请烁哥吃大餐。”景亦说完单手圈住程烁的脖颈，“走。” * 食堂二楼。 “吃面不吃蒜，香味不是少一半吗？”程烁用力搅着碗里的炸酱面大餐，总觉得少点味道。 景亦的餐盘里还是雷打不动的西红柿炒鸡蛋，番茄汁浇在米饭上，令人垂涎三尺。 景亦夹起一筷子米饭，“那我要不跟那边的阿姨借两头蒜给你？” 程烁表现得很是大度，“算了吧，我委屈委屈，不吃了。” 景亦没说话，专心吃饭。 没过几分钟，程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那个沈易之有没有哥哥？” “好像是有一个。”景亦疑惑，“怎么了？” 程烁挑起面条，“我们辅导员，叫沈从之。” 如果真是沈易之的哥哥，那未免也太巧了。 景亦放下筷子，“我只知道他有个亲哥，但是不知道名字。” 说实话，他和沈易之的私交并没有好到查户口的程度。 程烁点点头：“没事，吃饭吧。” “哟，这不是学弟吗？又见面了。” 景亦闻言抬眸，过道里一个男生正端着餐盘昂首阔步地走来。 是…… 他想不起来名字了。 程烁瞥了一眼来人，又看向景亦，“你认识？” 景亦下意识地摇头。 程烁倏地了然，他睨着旁边的男生，“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打招呼？” 张博的眉头皱起，“你谁啊？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这重要吗？”程烁哂笑。 张博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行啊，有新帮手了？之前老跟着你的那个小白脸，怎么不在啊？” 景亦眼中寒冰闪烁，“你嘴巴放干净点。” 张博往地上啐了一口，“换男人倒是挺勤的。” 程烁眉间凝聚着阴云，猛地站起身，冷冷道：“你再喷一次粪试试看？” 张博见他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瞬间没了气势，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烁刚要开口说话，景亦瞬间打断：“来不及了，先去操场，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第110章 愿望是 夜幕降临，舞台上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连月光都黯然失色。 看台上的座位几乎坐满，除了京大本校的人，还有其他学校的慕名而来。 其中女生占了百分之八十。 程烁的手机关机了，景亦把自己的给他，说有事直接联系李胜楠。 程烁沉默几秒，“你不怕我偷看你手机里的秘密？” 而景亦显然是问心无愧，“没什么不能看的。” 景亦和程烁分别后，径直去了后台，而程烁则是在看台找了个位置坐着。 开场的歌舞略显无聊，直到两个主持人登台，俊男靓女的配对，观众席渐渐热闹起来。 “我去，这就是京大的校草吗？” “应该是吧，他身边的女生是谁啊？” “不认识，但是感觉两个人好般配啊！” “不是吧？别这样，我不想失恋啊……” “姐妹，该说不说，你这恋爱的速度有点快。” 程烁望着台上的二人，景亦身边的那个女生有些眼熟，不过话说回来—— 他们两个到底哪里配了？ 现在的人真是乱点鸳鸯谱。 晚会的节目无非是唱歌、跳舞、相声、小品。没什么新意，但多次的彩排果然有成效，这次是最成功的一次表演。 不过大部分人并不关注这些，她们是来看人的。 李胜楠之前想的没错，就算景亦的业务能力不强也无所谓。 可景亦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 晚上十点，演出正式结束。 看台上的观众陆陆续续退场，程烁逆着人潮的方向去了后台。 在门口处维持秩序的李胜楠一眼便认出程烁，“哥，来找男朋友啊？等着，我给你叫去。” 程烁对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哐哐哐—— 程烁确认副驾驶上的人安全带已经系好后，跑车启动。 景亦查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新信息，随后目视前方，语气轻松，“晚会好看吗？” 第135章 据他所知，程烁连春晚都不看，竟然屈尊在寒风凛凛的操场上欣赏了一场非专业的表演。 景亦想听听程烁作为一名观众的感受。 “你挺好看的，你旁边的女主持不怎么样。” 睚眦必报。 程烁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可以说是充分表露出真情实感。 景亦噗嗤一声笑，“我是问晚会上的节目，你说什么呢。” “凑合吧。” 要不是看台上的女生太吵，估计程烁都要睡着了。 景亦淡淡扫过道路两侧的来往车辆，“你元旦不回家，阿姨没说什么吗？” “没有，”程烁目不斜视地握着方向盘，“我妈不仅没说什么，还给我打了六千块钱。” 景亦垂眸，车灯下长睫在眼睑处留下小小的一排阴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福泽小区家家户户的灯光从窗口溢出，犹如萤火虫一般，点亮了夜空。 程烁在外面冻了两三个小时，回去就洗了个热水澡。 待到景亦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程烁把他重新推进了洗手间。 “怎么不吹头发？” “我有点渴，想先去喝杯水，”景亦从镜子里看着程烁拿起吹风机，“没事，家里暖气挺热的。” “不行。”程烁的语气不容置疑，“窗户还开着，会着凉。” 呜呜的风声响起，景亦像个精致的手办娃娃被主人抓弄着头发。 好在景亦的头发不长，五分钟后，他如愿以偿地饮了水。 卧室内，淡粉色的小夜灯洒下柔和的光。 “咱俩好不容易一起过一次年，”程烁有些感慨，“还记得上次跨年，还只能在手机屏幕里看你。” “元旦又不是春节，”景亦拍了拍他的肩，“别忆往昔了。” 程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肩膀上的手，“春节要走亲串戚，还不如元旦呢。” 景亦想抽回手，没成功。 程烁眼中闪着星光，“这是我第一次没回家过元旦，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 景亦盯着他半晌，倾身上前，在唇上印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淡淡香气。 这点甜头对程烁来说，显然是不够。他先是轻轻含了一下景亦的耳朵，“你不是问我新年愿望是什么吗？” 景亦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一颤。 “我的愿望是——”程烁一顿，“你。” 景亦还没来得及反应，脸颊、下巴、锁骨上都被印下密密麻麻的痕迹，白皙的皮肤渐渐染上桃花般的红色。 没过多久，程烁的身体压了上来，呼吸交缠，鼻息交错。 景亦听到抽屉被打开的声音。 “你怎么还准备了……” “之前就买了，现在才用上。” 说着，程烁继续吻他，“疼的话跟我说。” 他在…… 这个认知出现在脑海中，景亦不禁大口喘气，眼角烧的通红。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他知道身上的这个人是程烁。 渐渐闭上眼，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程烁盯着床上的人，冬夜里却生出了薄汗。 他要景亦从里到外都是他的。 是他一个人的。 夜深而漫长。 * 翌日，午间的阳光从浅色的窗帘缝隙中钻出，落在深灰色的羽绒被上。 景亦缓缓睁开双眼。 昨晚折腾到大半夜，现在腰部以下的部位好似都不是自己的，动一下都别扭。 某个地方很清凉，应该是上过药。 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景亦打开门去洗漱。 镜子前，家居服的领口低，能清晰地看到从脖颈到锁骨处的一块块红斑。 程烁是狗吗？ “你醒了？”外面传来声响，“来吃饭，都是刚送到的新鲜食材，尝尝你老公的手艺。” 说起来，他们也有些日子没在家里吃饭了。 景亦盯着他座位上的软垫，一声不吭。 “这个坐垫行吗？硬不硬？”程烁喋喋不休，“这是我能找到的最软的了，不行的话，我再——” 去给你买一个，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就这样，挺好的。” 程烁的眸子亮晶晶的，“你是在说我昨晚的表现吗？” “……” “这次没什么经验，下次就好了。”程烁自我安慰似的开导，“如果你有哪里不满意，可以提。” 景亦咬咬牙，像是突然放弃了什么似的，“我很满意，用不用给你小费？” 程烁听他这样说，却不生气，他勾唇一笑。 “那就不用了，肉偿吧。” “……” 第111章 及时雨 景亦肤色白，身上的瘀痕便显得更加明显。 好在是假期内，不然程烁留下的“罪证”实在没法见人。温暖的教室内，戴着围巾上课或许更加引人注目。 想想就挺社死的。 假期过后，痕迹终于消得七七八八。 上京大学贴吧里，关于景亦的帖子再次爆火。 【俊男靓女，天作之合。】 帖子主楼几乎都是景亦和黎若的合照。更有甚者扒出黎若曾经是景亦的班导，许多女生痛心疾首为什么自己没有资格当班导，错失与帅哥邂逅的机会。 第136章 合照抓拍的角度很微妙，隐约能看出一丝亲昵感。 公共课大教室，李胜楠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问：“景亦，你对象的心情如何？” 景亦思索片刻。 程烁的心情，应该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吧。 “挺好的吧。”景亦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没看贴吧吗？” “没。” “你看看贴吧都说成啥样了，”李胜楠把手机放在景亦面前，“还给你们起了个cp名，叫什么‘景色秀丽’？” 景亦一时无语。 “太难听了对吧？”李胜楠喃喃道，“我觉得也是。” 史洪辉凑上来道：“我觉得亦哥和班导挺配的。” “小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李胜楠白了他一眼，“你是真的不知道亦仔已经名花有主了吗？” “啊？”史洪辉挠了挠后脑勺，“什么花？什么主？” 李胜楠瞬间觉得跨物种交流实在是强人所难。 尤其是史洪辉这种一根筋的直男生物。 景亦回想，晚会那天程烁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原来是—— 吃醋了。 手机嗡的一声震动。 【放学之后有球赛，晚点回去。】 是程烁发的。 * 程烁放下手机，坐在他旁边的陈诚往嘴里灌了一口可乐，“这个刘东阳是故意的吧？比赛就比赛，还整什么个人荣誉赛？他这是啥意思啊？” 新年伊始，刘东阳就迫不及待地下了战书。 刘东阳放话说是他与程烁的单方面对决，队伍里的人并不局限于社团内，双方可以各显神通，集结队员。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他自己人多，这个想法也合理。”程烁冷静道，“上次说了，他输了所以这次的规则他定。” “当时就不应该答应他，他该不会是从外校找了人吧？” 程烁气定神闲，眉梢微挑，“不怕，上次我们的阵容挺好的，他找人也不一定打得过。” 陈诚：“但是说实话，烁哥，咱们这除了你，就一个技术还凑合的，剩下的也就能传传球。” 这话虽然有些不好听，但一定程度上来说，是事实没错。 “能传球就行，主要打的是配合。” 陈诚面露担心之色。 程烁安慰他说：“放心吧，有我，没事的。” “但愿吧。” * 菁华大学篮球场。 比赛开始前十五分钟，双方的球员基本已经集合完毕。 少年们皆是长袖的卫衣加运动服，程烁的颜值和身材还是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陈诚连着打了四五个电话，“烁哥，刘佳这小子一直联系不上，该不会是放我们鸽子了吧？” “他不来了？” “不知道啊，他提前也没说。”陈诚语气焦急，“这怎么办？” 队伍里一个男生道：“我刚刚听说，刘东阳那边有两个新加入的是已经毕业的学长，球打得特别好。” 另一个男生：“我们这边还少一个人，要不陈诚你上？” 陈诚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我？我是菜逼，我上去不是丢人吗？” 群里来了一条新消息。 【刘佳：对不起，我临时有事，你们再找一个人吧。】 陈诚骂道：“我擦，早不说晚不说，比赛要开始了才说？” “我昨天看刘佳朋友圈，他买了一双新aj，他从来都没穿过那么好的鞋，肯定是有鬼。” 程烁揉了一下眉心，“先别说这些了。谁能上场？” 众人面面相觑。 刘佳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球打得不错。剩下的人里都不敢轻易说自己能行，主要是担不起输了比赛的责任。 毕竟程烁的脾气都是有目共睹的。 距离开始还有五分钟，程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所以没人敢上？” 这么多人里没一个能成事的。 这队伍不如趁早解散。 程烁刚要发作，陈诚朝场边一指，“烁哥，那是……” 程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少年背风而立，夕阳映衬下的发色呈褐色，无可挑剔的五官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是景亦。 程烁怕陈诚乱叫，微微侧头道：“叫哥。” 篮球场的另一侧传来一声喊叫。 “你们还打不打啊？” 陈诚大声道：“催什么催啊，不是还有五分钟吗？” 程烁勾起嘴角，轻笑道：“救兵来了。” 陈诚：“？” 二十分钟后，中场休息。 程烁从陈诚手中接过矿泉水，拧开后递给景亦，“喝点水。” “那边请来的外援也不行啊，”陈诚说，“看来是毕业太久没打篮球了吧。” 陈诚看着喝水的景亦，眼中满是崇拜，“哥哥，真没想到，你篮球打得这么好。” 程烁一个眼刀过去，用脚踢了他一下，“叫亦哥。” “亦哥，你俩真是男……”陈诚一顿，“男男搭配，打球不累啊。” 程烁扭头问，“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我刚进你们学校，就听见他们在说篮球赛，”景亦说得云淡风轻，“跟着人群走，就过来了。” “啧啧啧，真聪明。”程烁的语气透着宠溺。 第137章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陈诚表示真是没眼看。 “快快快，该上场了。” 如果说上半场程烁和景亦的配合略显生疏的话，下半场就明显默契许多。 一场比赛结束，双方的比分定格在85:68。 程烁的队伍领先17分。 刘东阳再次灰头土脸地走了，这次一句话都没说。 第112章 火锅店 嘿嗤火锅店。 侍应生确认好菜单后，推门而出。 “你们看刘东阳那副吃屎的样子了吗？”陈诚坐在靠门的位置，“找了几个学长当帮手，他也不好意思说人家。” 里侧的一个男生说：“我看还是烁哥和这个新来的帅哥厉害，他们输的不冤。” 说话的这个叫周洋，黄皮肤丹凤眼，身量不高但球传得好。 “嘿嘿，亦哥来得真是及时，”陈诚竖了个大拇指，起身道：“刚才点菜忘了点酒，咱们今天整点。” 程烁开口说：“我开车了，不喝酒，景亦也不喝，别点多了。” 陈诚应声出门。 “诶？”周洋说：“亦哥是菁华的吗？篮球打得这么好，怎么之前没见过？” 菁华大学篮球社的门槛不高，基本只要是篮球爱好者就能进。所以只要是懂点球的，基本都来篮球社报个到。 不仅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还可以广交好友。 景亦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态坐着：“我是京大的，和你们一样，大一。” 打完一场球，说不累是假的。他在课余也偶尔和汪哲他们去篮球场打一会儿，不过像这种四十分钟的球赛，还是很消耗体力的。 “啊……京大好，京大挺好的。”周洋点点头。 程烁将一副烫好的餐具推给景亦，“你用这个。” “不用，我自己来。”景亦谢绝了他的好意，自己倒了热水。 餐桌上的人多多少少能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几分钟后，陈诚开门进来，甩了两把手上的水，“还没上菜呢？” 一个男生道：“陈诚，你饿了？我还以为你去厕所吃饱了呢。” “去去去，你恶不恶心，这还有亦哥在呢。”陈诚面露嫌弃。 程烁笑道：“没事，你亦哥不是外人。” “哦~”众人跟着起哄。 这两个人的关系有点扑朔迷离，但该说不说，颜值是真的配。 坐在靠窗的一个男生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看亦哥眼熟呢，你是京大元旦晚会的男主持对吧？” 菁华大学没办晚会，不少人都去京大凑热闹。 陈诚：“哥们儿，你也太迟钝了吧。” “哈哈，有点脸盲。”男生以笑容掩饰尴尬。 “是你光顾着看美女了吧。”身边的人打趣道，“亦哥这么帅，多好认啊。” 冬季是吃火锅的旺季，上菜慢，吃得更慢。 陈诚点了一打啤酒，一瓶都没剩下。火锅吃完，时间已近十点。 店门口，陈诚搀着人出来，“周洋，咱俩把这两个醉鬼送回去。” 周洋应声。 “烁哥，你们开车小心。” * “哎，有老婆就是好。”程烁坐在副驾驶，修长的双腿前伸，模样很是惬意。 景亦手握方向盘，神色专注，从后视镜内观察着两侧的来往车辆。 程烁嘴上说不喝，还是在他们的撺掇下喝了两杯，好在没有喝醉。 喝酒不开车，司机自然是换了人。 夜晚的道路较为冷清，车辆寥寥无几。 景亦淡淡道：“这位先生，一会儿回去记得把代驾的钱结一下。” 副驾驶上的人专心欣赏着身边人的美色，调侃说：“肉偿行不行？” “那你还得再倒贴我两百。” 景亦的侧颜轮廓流畅，下颌线条分明，说话时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程烁不吭声。 倒贴两百也不是不行。 这笔买卖仔细想想还是挺划算的。 “对了，那个刘东阳是什么人？”景亦继续说，“打球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善茬。” 程烁回过神，拧眉道：“怎么了？他碰你了？我……” 话音未落，景亦打断他，“没什么事，我尽量都躲开了。” 在篮球比赛里，合理的冲撞都不属于犯规。更何况这种非官方的篮球赛，没人会注意手上的小动作。 程烁这才放心，坐直的身躯微微后仰，“就是社团里的一个老人，手下败将罢了，怎么都打不服。” “他经常输给你？” “这是第二次，也不算经常吧。” 小区门口的道闸杆抬起，红色跑车缓缓驶入。 *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上京大学给全体学生都加了晚修。 说是晚修，大多数人都没放在心上，就算是到了教室，小部分人还是在看剧打游戏。 而纪检部的职责就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到各班去检查一次人员的出勤情况。 “小亦哥现在都是大明星了，想见你一次还真不容易，”季枫拿着手里的文件夹，在景亦面前晃了晃，“给我签个名？” 景亦垂眸在出勤表上勾勾画画，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追星了？” “你小子，还真不谦虚啊。”季枫微微诧异。 第138章 今日的景亦与以往不太一样，都会开玩笑了。 大二化学系教室。 检查出勤除了核对人数之外，还要抽查点名。点名没到就算一次违纪，按理说本来是概率事件。 但不排除人为因素的干预。 景亦的视线落在表格上的一个熟悉的名字，“张博。” 几秒后，弱弱的一声响起：“到。” 教室后排，一个男生把头藏在书本后面。 怎么看都是做贼心虚。 季枫走过去，问：“你叫张博？” 男生轻轻嗯了一声。 季枫：“这是整容了？还缩水了？” 男生瘦瘦小小的，与张博本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季枫打开书本的扉页，空白处整整齐齐地写着“林浩”两个字。 景亦摇摇头，在“张博”的后面，画上“x”号。 前往下一个教室的路上，季枫撇撇嘴，“惹谁也不能惹我们小亦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你是想说我公报私仇？”景亦说。 “也不算吧，”季枫几不可见地点点头，“要是他没违纪，我们也抓不到他。不能说是他倒霉，只能说是活该。” “没办法，谁让他落在我手上了呢。”景亦摊手，“来日方长，他逃一次晚修，我就记一次。” 季枫忍俊不禁，“我记得他说过希望咱们不要有把柄落在他手上，这下估计胡子都要气绿了。” 景亦语气轻松：“职责所在，不敢不从。” 景亦没告诉季枫张博在背后编排他们那件事，说出来不仅无济于事，也是给他人添堵。 第113章 雨中情 晚修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到晚上九点半。 查完人数之后，景亦回到博爱楼的班级教室，李胜楠在旁边给他留了位置。 “亦仔，你这些题背完没有？”李胜楠举着课本问。 专业课老师在上节课给他们整理了半本书的重点，密密麻麻的。 景亦扫了一眼她的课本，“大致看了一下，重在理解。” 景亦向来不喜欢死记硬背，一是他的记忆力好，二是强行记忆只会学成书呆子。 在他看来，背题是浪费时间。 “不愧是从朗水考到这的，”李胜楠说，“学霸就是学霸。” “楠姐，我成绩也挺好的。”史洪辉靠过来，企图找到一丝丝存在感。 李胜楠呵呵道：“你要是考试的名次在亦仔前面，我就信。” 史洪辉挠了两下后脑勺，“算了，你不信也罢。” 亦哥人聪明，听课又专心，他有自知之明，考不过。 窗外，闪电划破漆黑的苍穹，闷雷滚滚，大雨倾盆而至。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水流如注。 距离晚修结束还剩十五分钟。 “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 “完了，我没带伞。” “我也没，吃完饭还是晴天呢，这谁能想得到。” “这么大的雨，一会儿能停吗？” 教室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聊天，讨论的结果是，只有个别女生的包里带着遮阳伞。 李胜楠站起身朝着窗外望，“亦仔，你带……”她看了看景亦放在抽屉里的包，“哦，你没带。” 她拿出手机给金美熙发消息。 李胜楠：宝宝，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金美熙：我包里有一把，一会儿还是门口见。 李胜楠：你真好，不愧是我的宝。 “我媳妇带了伞，不过只有一把，”李胜楠心里得意，“还是有媳妇好啊。” 史洪辉眸子一亮，“楠姐，现在找还来得及吗？要不，你媳妇先借我使使。” “你小子找揍啊？”李胜楠瞬间变脸。 “错了错了，我知错就改。” “亦仔也有对象，不用担心。”李胜楠为史洪辉神伤，“还是你比较惨。” 史洪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我只能祈祷雨停了。” 而最终的结果是，史洪辉并没有如愿。 一直到晚修结束，外面的瓢泼大雨也半分未减。 九点半，博爱楼一楼。 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只有极个别的带了伞，淌水朝外走去。 甬道两侧的路灯发出明亮的白色光芒，凹陷的水洼在大雨中溅起片片水花。 景亦出来比较晚，人群中响起一阵喧哗。 “我擦，这是我的梦中情车。” “那辆车是刚来的吧？” “好像是，这车真帅。” 说话的大多是男生，爱车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景亦缓缓挪动至人群前排。 博爱楼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保时捷911，红色的车身在路灯的映射下格外扎眼。 这车…… 这车他太熟悉了。 不对。 程烁是怎么把车开进来的？ 车门开启，身着黑色大衣的少年撑伞下车，雨水打在透明的雨伞上汇聚成阵阵雨幕。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从身形来看，也足够称得上是完美。 “这是咱们学校的帅哥吗？” “我保证，我没见过。” “我去，他开保时捷911，我好爱。” “这叫什么？高富帅对吧？” “言情小说霸总照进现实了！” 第139章 说话的人从男生变成女生，讨论的话题从车变成车的主人。 “他来了，他来了。” “他是来接谁的？” “是哪个灰姑娘啊？” “你怎么知道是灰姑娘，万一是公主呢。” “哼，反正不会是你。” 景亦扯了扯嘴角，五秒里，他的身份一变再变。 “走吧。”程烁停在景亦面前，把手中的伞往前移了一下。 程烁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尖叫声此起彼伏。 景亦在身后一万道羡慕嫉妒恨、震惊加疯狂的视线中，与程烁并肩而行，坐进副驾驶。 程烁关上副驾驶车门，才回到驾驶位上。 车内温暖如春，与冬季雨夜的严寒形成鲜明的对比。 汽车轰隆隆启动，雨刷器在车窗上左右摇摆。 “你是怎么把车开进来的？”景亦瞥向一侧，“保安是睡着了吗？”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今天太高调了，没想到你的关注点还挺奇怪。” 景亦勾起唇角，“说实话，我挺感动的。” 大雨天，有人来接，是一件幸福的事。 程烁，真的是个不错的男朋友。 完美男友打着方向盘，回答上一个问题，“我和保安叔叔说，我老婆和我吵架了，正好趁着大雨来求原谅。” “……” “谁能想到，这大叔昨天也和媳妇闹矛盾，可能是感同身受了吧。”程烁说，“然后二话没说就放我进来了。” 景亦并不意外，程烁的演技实在算得上一流。 京大的保安平均年龄在四十五以上，被他哄骗也正常。 驾驶座上的人继续说：“大叔说，他没想到像我这样的高富帅也会为情所困，他顿时平衡了。” “程烁。” “嗯？” 景亦一本正经地说：“你这样，良心不会痛吗？” 程烁倏地炸毛，“我是为了谁啊？” 他辛辛苦苦编故事，开车进京大，还不是怕景亦淋雨着凉？ 结果这人反过来骂他没良心，刚才不痛，现在着实痛。 景亦沉默半晌，一字一句道：“我是想说，我替你心痛。” ？ 程烁没成想他能冒出这么一句，“你……” 景亦猛地打断，“明天吃什么？” “啊？”程烁云里雾里，顺着他的话说：“你想吃什么？” 手机屏幕的亮光打在景亦白皙的脸上，他侧头道：“疯狂星期四，v我50。” 程烁：“……” 第114章 有关系 在博爱楼等雨的学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旁观者少说也有二百人。开豪华小跑来接人的，程烁是独一份。 上京大学的贴吧在当晚的浏览量暴增。 铺天盖地的帖子都是两个少年雨中漫步的背影照，回复楼里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 【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我看就是兄弟。】 【我兄弟可没开车来接我下课，还那么贴心的撑伞。】 【那我之前磕错了？景亦和那个帅哥才是一对？】 【我看这个才是真的。】 【跑车帅哥是哪个学校的？】 【这题我会，我朋友说是隔壁菁华的。】 【果然啊，还是两个帅哥赏心悦目。】 “烁哥，还得是你骚啊，”陈诚打入了京大的内部贴吧，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要是这个时候公开，我看也不是不行。” 教室内，程烁翘腿而坐，单手摩挲着下巴，与陈诚在看同一篇帖子。 “无所谓，我不在乎这些，”程烁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 “那你还那么高调地去接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不就是想宣誓主权吗？” 程烁退出贴吧，“那你还真错了，我真的只是单纯地去接媳妇而已。” 教学楼门口居然有那么多人，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借这个机会，应该能驱走不少景亦身边的莺莺燕燕。 “那还真是意外之喜啊，”陈诚把课本卷成话筒状，“请问成为亦哥的绯闻男友的心情如何？” “不如何。”程烁一把抢过陈诚手中的书，慢条斯理道：“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陈诚撇嘴，“真服了你了。” 教室前排传来一阵吵闹声。 “班长，你别太过分，贫困生不交班费是传统，你怎么还追着要呢？”说话的男生一头黑色短发，眉眼凌厉，语气不善。 新款iphone手机被他攥在手里。 姜恒也不示弱，站在过道里，义正言辞道：“贫困生？吴天，你怎么看都和这三个字不沾边。” “哦？那我要不要把贫困证明给你看看？我这个学期可是拿到了补助的。” 菁华大学除了每学期的奖学金之外，还有对贫困生的生活费补贴。不过这其中不乏有滥竽充数的人去冒领补助金额。 姜恒口中的吴天正是其中之一。 “你那证明的真假还有待证实吧。”姜恒道。 “那你呢？班长。”吴天戏谑道，“你这班长是怎么当上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 姜恒被气得有些语无伦次，却找不出辩驳的话语。 “那你自己和导员解释吧。” 姜恒撂下一句话就回了第一排的座位。 第140章 不少人将这场小冲突尽收眼底。 程烁有点好奇，问：“吴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姜恒是因为和导员有亲戚关系，才当上的班长。”陈诚小声道，“不过我也是听说，具体的不清楚。” 陈诚和姜恒是室友，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好多说什么。 在背后编排别人，是不对的。 “姜恒和沈从之？”程烁重复，“亲戚关系？” 程烁自知道沈易之有个哥哥以来，对沈从之这个名字就格外上心。连带着与他有关的人，都要问上一问。 “这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你就当个笑话听吧。”陈诚道。 姜恒能当上班长，确实是内定的没错。但试用期间内，他的工作能力也得到了认可，才得以转正。 班里大部分人都把这事忘了，只有小部分人心怀芥蒂。 成年的男生大都争强好胜，有各自的想法。在大学里，班长这个职位还是很吸引人的。 * 整整一上午，姜恒的情绪都很差。 中午，食堂。 程烁和陈诚边吃边聊，姜恒则是比往常更加沉默。 “班长，还在为之前的事烦心啊？”陈诚注意到他的情绪，投以礼貌的问候。 姜恒欲言又止，还是开口说：“你们是不是也对我有看法了？” 程烁抬眸问：“所以你和沈从之是什么关系？” 陈诚不由得在心中为他竖起了大拇指，还是烁哥厉害，哪壶不开提哪壶。 专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我和导员只是之前认识而已，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姜恒极力解释，生怕被他们误会。 “身正不怕影子歪，班长，我觉得你挺负责的。”陈诚拍了两下姜恒的肩膀。 姜恒的五官紧绷，相比陈诚，他更在乎另一个人对他的印象。 程烁也没再问。 “啪”的一声，陈诚将筷子重重地扣在餐盘上。 程烁：“？” “我想起来一个事。”陈诚说，“烁哥，你还记得刘佳那小子吗？上次比赛没来的那个。” “记得，怎么了？” “据知情人士透露，他就是被刘东阳收买了，我就说这个比不会无缘无故缺席。” 程烁并不意外，“嗯，以后不和他打交道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刘东阳在私底下搞得那些小动作，也挺幼稚的。 只要动动脑子，不用查也能猜得到。 陈诚：“反正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姜恒的脸色不太自然，右手攥紧了筷子。 叮咚—— 程烁的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 李胜楠：你现在是准备打入我校内部了吗？ 程烁：啥意思？ 李胜楠：亦仔是你安插在我校的特务？ 程烁：说人话。 李胜楠：哥，我看了帖子。你太帅了，我宣布从即日起，你是我男神。 程烁：…… 李胜楠发完消息，转过头从桌子上的纸袋里拿出第二个汉堡。 她现在算是彻底被男神收买了。 写着“kfc”的纸袋里是三人份的午餐，说是三人份，五个人吃都够了。 景亦不紧不慢地嚼着薯条，“问候完了？” “是的，我已经友好地表达了谢意。” 程烁不仅给他们订了餐，更是叫了跑腿直接送进了学校。可谓是一条龙服务，直接到胃。 史洪辉左手汉堡，右手鸡翅，啃得正香，“帮我也谢谢哥。” 两秒后，他突然停止了吞咽的动作，“楠姐，我们这样跟着亦哥蹭吃蹭喝是不是不太好？” 一个汉堡下肚，才想起不太好，或许有点晚了。 李胜楠拿起手机回了一条来自“宝宝”的消息，“我们这是在分享别人的喜悦，类似喜糖，懂不？” 史洪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胜楠拿出纸巾擦嘴，“赶紧吃，吃完继续背题。” 他们这几天都很少去食堂，为了期末不挂科而努力奋斗ing。 第115章 春节前 2025年的第一场雪，上京大学一年级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期末考试。 白色的细小颗粒漫天飞舞，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考试持续了好几天，最后一科考完，诸葛明在导员的指示下，通知二班在班级教室集合。 “亦仔，考完试回家不？”李胜楠问道。 景亦思索两秒，“等程烁考完再回去。” 菁华的考试时间比京大晚两天，景亦正好休息几天再回家。 因为元旦没回去，齐碧萝这几天给他发消息更加频繁。一直在问他什么时候放假，景亦只是敷衍她说考完试就回，但没说什么时候考试。 李胜楠叹了口气道：“真羡慕你们，我和美熙又要异地一个多月。” 史洪辉感慨：“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刘淑珍登上讲台，注视着教室里大部分叫不上名字的同学，酝酿着语言。 还没等她开口，底下的人问：“老师，咱们寒假放几天啊？” 刘淑珍示意大家安静，“具体时间等学校的通知文件。” “那我们今天来干嘛啊？” 大学的学生不像初高中的小孩，对辅导员也没什么敬畏心。 第141章 大都是像朋友一般的相处，说话也更加随意。 刘淑珍算是资深导员，对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 “今天主要是说一说，寒假回来之后的春季运动会。”她正色道：“和往常一样，我们和隔壁菁华大学的学生将同场竞技。” 上京大学和菁华大学作为经久不衰的两所高校，历年来的运动会都是联合举办的。 说是共同进步，友好交流，但其实这也是“双jing之争”的较量之一。 讲台下的男生不以为然，“不是三月份吗？不用着急。” 刘淑珍掰着手指头给他们解释，“现在一月马上过去，二月份放假。你们算算，开学之后还剩几天。” 众人哑然。 导员继续说：“趁着寒假的时间，大家把项目好好练练。去年咱们京大的成绩不太理想，今年能不能扳回一城，就看你们了。” 不管孩子们听没听进去，反正她是传达到了。 “报名表回头我让班长发群里，都积极点。” “最后祝大家春节快乐。”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刘淑珍走出教室。 剩下的人也相继离开。 “你们都不走吗？”史洪辉见旁边的两个人都整整齐齐地坐在座位上。 一个在玩手机，一个也在玩手机。 李胜楠对他摆摆手，“你这种孤家寡人，是不懂我们这些有家室的人的。” 史洪辉十分无语。 这狗粮他天天吃，还是双份的。 后妈作者什么时候能给他找个对象？ 景亦起身，“我先走了。” “拜拜，亦仔，新年快乐哦。”李胜楠心情极好。 “嗯，也祝你们假期快乐。” * 学校的食堂关闭，街上的商贩们提前给自己放起了年假。 两居室内的冰箱空空如也，不得不来超市添置一些食材和生活用品。 午后，驴得水超市内。 程烁身着灰色羽绒外套，一双手臂懒懒地搭在购物车上，“今年要不要来我们家过年？” 寒假一个半月，想想就头疼。 两地分居的日子不好过。 景亦走在前面，手里正拿着一盒小油菜，“那怎么跟你家里人解释？”说完，他把手里的东西往车里一扔。 “就说你家里没人，一个人太孤单。”程烁想了想，“要不百度一下，问问还有什么理由。” “……”景亦沉默几秒，“阿姨本来就知道我们住一起，过年再去你家，难免会多想。” 这个想法不行。 他单方面否决。 程烁啧了一声，“他们没那么聪明，你别草木皆兵。”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景亦瞥向身后的人，“还是说，你想在你家和我做点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控制音量，刚好有个中年妇女在后面排队称重。 她神色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 ！ 和那人在一起久了，脸皮好像都变厚了。 景亦不敢停留，头也不回地前往下一个称重处。 程烁推着购物车跟上，“你在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最好，”景亦漂亮的唇角微微上扬，“那你就老老实实在家过年。” 程烁心中一动，压住了将他圈在怀里的冲动，戏谑道：“怎么连老公的话都不听了？” 景亦将称好的西红柿放进购物车里，“那你能怎么办？” 程烁吸了一口气，苦思冥想。 好像也没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 景亦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 少顷，身后幽幽的声音传来，“这颗葱不错，以后咱们的每道菜都放一点。” 景亦回过头，只见那人手中拿着一根新鲜的大葱，神色得意。 被拿捏了。 程烁乘胜追击，“你看如何？景小亦。” 景亦继续向前走，语气轻飘飘的，“突然有点想吃速冻饺子了。” ？ 手里的葱扔回原位，程烁加快脚步追上去，“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吃那个，你又不听……” 身后的人滔滔不绝，景亦垂眸浅笑。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景亦查看消息。 枫：假期之前，出来一起吃个饭？ jy：食堂和附近的餐馆关门了。 jy：假期回来，我请你。 枫：那我可等着了。 春节前在两居室内待不了几天，从超市出来，塑料袋里只有一些食材和几样零食。 程烁下午还有一科考试，走之前，他对着景亦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这里，盖个章。” 景亦没犹豫，蜻蜓点水般地印下一个吻。 笑着问：“有什么说法吗？” 程烁舔了一下嘴唇，“《缪斯之吻》，文艺复兴，浪漫主义风格。” 下午，景亦一个人待在客厅看电视。 手机震了一下。 微博弹窗。 【春节扫墓，不应该做的几件事。】 景亦的目光在这条消息上停留片刻，点开查看。 第116章 过年了 金乌将坠，晚霞似锦。 菁华大一期末最后一科考完，程烁比其他人交卷都早。 咔哒—— 进门后，倏然被鲜香的气味包围，在厨房内忙碌的熟悉身影转身道：“回来了？” 第142章 灶台上的锅中咕噜噜地冒着热气。 家的感觉。 程烁使劲用鼻子嗅了两下，“这是……海鲜粥？” “我看冰箱里还有上次剩下的食材，”景亦关上燃气，“我第一次煮，不知道好不好吃。” 程烁脱了外套，从身后揽住景亦的腰，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处，“宝贝，你居然为我洗手作羹汤，是不是提前过年了？” 身后的人带着寒气，耳侧的呼吸令景亦有些发痒，他动了动肩膀，“洗手吃饭。” “好嘞。”程烁在他的侧脸嘬了一口。 餐桌上摆着加热过的中午的剩菜，二人对面而坐。 程烁用汤匙搅动两下，鱿鱼混着白粥送入口中，“嗯，手艺真好。” 景亦淡然一笑，明明是普普通通的海鲜粥，甚至火候还有点大。 程烁眯着眸子盯着对面的人。 暖色的灯光下精致的眉眼都变得柔和许多。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值了。 “这大虾好像没有之前新鲜了，应该早点煮的。” 景亦咽下一口粥，“也可能是我手艺生疏，没做好。” “好吃，真的。” 程烁几乎没碰桌子上的小菜，只顾着喝粥，一边吹一边喝，不到两分钟，就喝完一小碗。 暖呼呼的海鲜粥下肚，幸福又满足。 “还有吗？” “有的。”景亦说，“你这么饿吗？” 他记得程烁中午的时候吃了两碗米饭，即使是小碗，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也不算少。 程烁盛了粥回来。 “你不知道，考试太费脑细胞了。” 景亦拿纸巾擦嘴，“那你光喝粥能吃饱吗？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够了，晚上不吃太多，我得保持身材。”程烁一本正经地说，“不然怎么维系我们的夫妻生活？” 景亦不吭声。 程烁的身材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他也没那么肤浅。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更何况是程烁这样的小傻子。 “我觉得，我们的生活挺和谐的。”景亦发自肺腑道：“你已经很棒了。” “真的？”程烁夹起碗里的一小块白色的物体，“你在粥里加了生蚝，我可以认为这是你在某些方面并不满足吗？” 景亦：“……” 上次的生蚝只剩了三个，他本来想着一起放进去算了，没成想这都能被发现。 “年后陪我去一趟海城吧。” 程烁不解道：“又想故地重游了？” 景亦摇摇头，轻轻吐出一句话。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 节日的氛围异常浓烈，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春节的喜庆气息。 初一这天，景亦给程烁发了个红包。 男朋友：这是压岁钱还是零花钱？ jy：这是改口费。 男朋友：你终于同意让我叫你老婆了？ jy：我不介意你叫我老公。 男朋友：好的，老公。 男朋友：再来一个。 景亦又转了1314过去。 客厅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昨晚的春节晚会。 “小亦，”齐碧萝从卧室走到客厅，递给景亦一个红色的信封，“这是我和你爸爸给你的压岁钱。” 景亦视线向下。 鼓鼓囊囊的红包一看金额就不小。 “我已经成年了，就不收了吧。” 齐碧萝将红包往他怀里塞，“在我们这啊，只要没结婚就是小孩，就应该收压岁钱。快拿着。” 盛情难却，景亦接过，说：“谢谢阿姨。” 景昊阳的公司很忙，一直到中午才回家。家里的阿姨做完午饭就回去过年了，偌大的别墅内只剩三个人。 餐桌上。 “小亦，学校这次放几天假？”齐碧萝一边盛汤一边问。 “不到一个半月。” 景昊阳接过汤碗，“在学校都还好吗？有没有用得着爸爸的地方？” 景昊阳发现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恋家。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景亦心里在想什么。 景亦的回答在意料之内，委婉拒绝。 “行，我和你阿姨明后天准备去亲戚家串门，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景昊阳询问道：“很多都是你小时候见过的。” 那时候景亦年纪太小，见过也没什么印象了。 景亦迟疑道：“我就不去了吧。” 他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再加上说是亲戚，也不一定有什么亲情可言。 “那就算了，”齐碧萝说，“小亦不想去就别去了。” “嗯。” 景昊阳神色失落。 他之所以想带景亦去拜年，一来是想证明自己有个好儿子，二来是想让景亦与他们更亲近些。 可显然希望落空。 饭后，景亦打开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程烁发的。 一张转账截图和配文【老婆给的压岁钱。】 截图高清无码。 程烁相当于是变相公开了恋情？ 下面的点赞已经有了十几个，都是他们的共同好友。 还有几条评论，他还没看完。 第143章 大初一的，竟然有这么多人住在朋友圈。 紧接着，手机疯狂震动。 一飞冲天：我的天啊，景哥，烁哥朋友圈的是你吧？ 一飞冲天：你和烁哥？ 一飞冲天：我草，我草，我缓一缓。 景亦没理会，又继续往下看。 一个男人：我男神公开了？ 一个男人：这算不算出柜？ 一个男人：他太帅了吧，亦仔，你真幸福。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验证消息。 【我是孙倩倩。】 通过后，对方秒回。 倩倩：你竟然才加我，呜呜呜。 倩倩：你们终于公开了，我圆满了。 jy：你早就知道了？ 倩倩：对啊，我一直觉得你们不对劲。 景亦点开最上方的聊天框，打字。 jy：怎么这么突然。 男朋友：我的朋友圈屏蔽了家里人，你放心。 男朋友：咱们在一起半年多，也该让朋友们知道了。 男朋友：你不开心吗？ jy：没有，就是有点没想到。 jy：今天应该有不少小姑娘心碎吧。 男朋友：我的微信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男朋友：先不说了，微信炸了。 程烁打完字，毅然决然地退出了聊天软件。 第117章 很紧张 这条朋友圈只挂了一个小时，就被程烁隐藏了。 虽然说他的微信里都是一些要好的朋友，可一波又一波的消息轰炸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也正是由于程烁没有正面回应，不少人都认为是一场恶作剧。 程烁点开贺晨的消息。 贺晨：恭喜你啊，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 贺晨：我和覃姿分手了。 程烁：怎么回事？ 贺晨和覃姿不声不响地在一起，又突然分开。 怎么看都不算正常。 贺晨：我感觉她不太喜欢我。 贺晨：昨天我们说开了，还是朋友。 贺晨：她的心应该还在你的身上，不知道她看没看你刚才的朋友圈。 程烁：我和她早就说明白了。 程烁：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程烁：兄弟，看开点。 贺晨：我真谢谢你。 贺晨：我的好兄弟。 程烁将手机揣进口袋，楼下传来关玉琳的呼喊。 “小烁，刚才你二姨给我打电话说，后天初三去她家吃饭。” 程烁从楼梯上下来，边走边说：“后天我有事出门，争取初四回来。” 初三正好是和景亦约好去海城的日子，机票已经买好了。 关玉琳狐疑道：“大过年的，去哪啊？和同学？”她微微一顿，“还是……女朋友？” “你别管了，我会尽量早回来的。” 程烁说完，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上楼。 关玉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跑什么啊，小烁，啧，这孩子。” 韩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不紧不慢地说：“孩子大了，你就少管吧。” “这话我听的耳朵都起茧了，你说说你，每次都是这句。”关玉琳的话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 韩喆抿唇不语。 这一方已然战败。 关玉琳很快就把话题再次转移到程烁身上，“真不知道这孩子喝了什么迷魂汤了。” * 飞机在机场降落。 海城气候宜人，湛蓝的天空中飘着点点白云。 本来就没准备在海城待多久，他们这次连行李箱都没带。 预定的酒店需要十二点才能办理入住，只能先找一家餐厅吃饭。 餐厅门口立着红色的充气拱门，宾客络绎不绝。 跟着侍应生的指引，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点完菜，侍应生说：“帅哥，今天我们这里有酒席，上菜可能会比平时慢一些。” “没事。”程烁道。 “好的，祝二位用餐愉快。” 前方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司仪正拿着话筒，慷慨激昂：“请新郎的母亲致辞……” 程烁单手托腮，“你说巧不巧，上次是碰到人家拍婚纱照，这次是赶上别人婚礼。” “怎么？”景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羡慕了。” “景小亦，你现在会抢我的词了？” 景亦的语气透着几分俏皮，“谁说是谁的。” 中间的大圆桌尽是酒席宴请的宾客，密集地坐了八九桌。 掌声哗啦啦地响起，气氛热烈高涨。 “以后我们也办这种婚礼，你喜不喜欢？”程烁眸光闪烁，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景亦沉默两秒，“两个男人办婚礼，会不会有点奇怪。” “大清亡了，现在是21世纪。”程烁轻咬着筷子，“咱们的婚礼一定办得与众不同。” 改天好好思考一下。 景亦安心吃饭。 他们才大一，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但他不想打消程烁的积极性，附和道：“都听你的。” 飞机上提供的餐食不好吃，两个人没吃两口。而这家餐厅的菜量小，几个盘子很快见了底。 程烁见景亦难得胃口好，问道：“要不要再加两个菜？” 难道是海城的菜系更合景亦的口味？ 第144章 景亦：“我吃好了，你要是觉得不够就再加。” “那不用了。”程烁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给景亦，又抽出一张自己擦手。 “接下来我们去哪？” 这次的行程是景亦提出来的，自然是由他安排。 景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视线落在地图上的某处。 “花店。” 步行两百米后，程烁跟着景亦进了一家花店。 “你这是……”程烁调侃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景亦挑了一束黑纸包裹着的白色菊花，“你也挑一束吧，和我的差不多的。” 程烁照做。 * 半小时后，出租车缓缓停在一处墓园。 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穿过，在地面上映出星星点点的光斑。 程烁抱着花束下车。 他心中一动，不出他所料，景亦口中“重要的人”指的是长眠在此的——景亦的母亲。 怪不得买花的时候要各付各的。 二人朝里走去。 “我还没准备好，怎么这么突然。”程烁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腰背挺得更直。 景亦看向身侧的人，“没事，就是来看看。” “可是，我第一次见阿姨，有点紧张。”程烁说，“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景亦驻足。 花束放在黑色的石板上。 景亦从包里拿出纸巾，仔细擦拭着圆形白瓷上的照片。 “妈，新年好，很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景亦眼眶微红，吸了一下鼻子，“说真的，我很想你。” 程烁轻轻拍着他的背。 无声的安抚。 景亦的脸上挂着浅笑：“今天我带了一个人过来，他……是我的恋人，我很喜欢他，他也是除你之外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 上次来海城，他和程烁在一起的时间太短。 而这一次，他觉得是时候了。 树枝上的喜鹊不时地发出几声啼鸣，与墓园内的乐声交织在一起。 “阿姨，初次见面，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程烁显得有些局促，“总之您放心，我会把景亦照顾好，一辈子爱他。” “希望您能接受我，理解我们。” 十八岁的少年一改往日的轻狂，笨拙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 微风阵阵，树叶簌簌作响。 回去的路上，景亦主动牵起了程烁的手。 “你怎么被吓成这样？” 程烁回握住他的手，顺势捏了一下，“下次换你见我妈妈试试？” “见过，两次了。”景亦说，“你现在懂我的感受了吗？” 第118章 累不累 暮色渐起，车窗外的景象由大片的荒野变为喧嚣的城市夜景。 酒店一楼大厅。 “欢迎光临。”前台小姐姐礼貌鞠躬，“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来人长相俊美，气质非凡。无论是在哪个城市，这样的组合都是极为罕见的。 程烁递过去身份证办理入住，女生双手接过。 帅哥的一举一动都不禁令人脸红心跳。 “您好，您的房卡。” “谢谢。” “你脸红个什么劲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两个男人，定的大床房。” “啊？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我理解不了，啧啧啧。”男人嘴角朝下，十分嫌恶地说。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刚走不远的人听到。 去而复返。 “两个男人一起住大床房违法吗？”程烁目光如剑。 他比说话的男人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男人顿时低下头，“不好意思，我……” 他的话被景亦打断，“我以为这种高档酒店的接待人员怎么也得学识素质兼备，没想到竟也会在背后嚼舌根。” 与村口的老太太好像别无二致。 说起来，这次的出行，景亦算是下了血本。飞机是头等舱，预定的酒店也是五星级的。 男人见二人的穿戴都不像是普通人，态度更是强硬，怕是不好惹的。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是闯了大祸。 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客人。我……我，我错了，请你们不要投诉我。” 程烁嘴角噙笑，让人辨不清喜怒。 一楼的空气流速仿佛都慢了下来，男接待低头不语，站着听候发落。 少顷，景亦开口道：“算了。” 男人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谢谢，谢谢……” * “今天要不是我心情好，刚才那个客服，绝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他。” 程烁坐在客房的白色大床上，长腿伸直，双手向后撑着。 “得饶人处且饶人，”景亦洗了手出来，“我看他认错态度还行。” “过来坐。”程烁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 景亦坐下来，“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程烁用指腹摩挲着景亦的下颌，笑着说：“刚才真帅。” 景亦被他摸得微微发痒，他轻轻用手拂开，“还没到晚上，先别抽风。” 程烁专注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眸光深邃，脉脉含情，很难不迷失在他的柔情中。 “一定要晚上才可以吗？”程烁埋头在景亦的颈侧，“外面路灯都亮了，天黑了。” 第145章 景亦欲言又止。 “今天你带我去见你母亲，我很高兴。”程烁的嗓音有些哑，“真的。” “先去洗澡。” “一起吗？” “no。” 浴室内哗啦啦的水声渐歇。 咔哒—— 景亦从浴室走出来，程烁正穿着浴袍斜靠在床上玩手机。 景亦蹑手蹑脚地爬上床。 一个回头，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 “你是不是想蒙混过关？”程烁幽幽地说。 景亦蒙上被子。 是的。 下一秒，他倏然瞪大双眼。 床中间的被子比别的地方高出不少。 “不行……” “行的。”被子下的人说道。 景亦不安地动了一下，顿感一阵酥麻，随后难以自抑地发出声响。 “你别……” 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别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 “还挺厉害的嘛。”程烁摸了摸嘴角。 景亦轻声喘息，“别说了。” 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空气中的各种气味掺杂在一起。 程烁眯了眯眸子。 “是不是该我了？” “嗯……” （此处自行脑补两千字。） * 晌午，艳阳高照。 酒店客房的大床上躺着两个相拥的少年。 程烁睁开眼，心满意足地看着旁边人身上的多处罪状，在他紧闭的眼皮上轻轻一吻。 长睫微颤。 “醒了？”程烁问，“累不累？” 景亦背过身不看他，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我也怀疑你，”程烁摸着肩膀，“我后背现在还在疼，你是猫吗？” 那么爱抓。 景亦不答。 下午四点的飞机，还能再躺一会儿。 程烁似是还要说什么，手机嗡嗡两声震动。 陈诚：四级出成绩了。 陈诚：你快查查，我想知道下学期的饭有没有着落。 程烁：我盲猜你会多一个爸爸。 打开网页查询。 很好。 601。 程烁打开和陈诚聊天框，甩了个截图过去。 程烁：恭喜你，相信这是送给你最好的新年礼物。 陈诚：我c尼玛啊。 陈诚：你p的吧？ 程烁：一串数字。 程烁：我的准考证号，你去查。 陈诚：算你狠。 陈诚：爹，今年的压岁钱能补上吗？ 程烁狂笑出声。 笑声吵到了身旁的景亦，他转过头，不悦道：“你笑什么呢？” “四级成绩出来了，把你号码给我，我帮你查查。” 景亦打开手机相册。 程烁输入准考证号，查询。 “628。” 他老婆不愧是英语大神。 景亦打了个哈欠，“过了就行。” 考这么高，也没什么大用。 “你呢？多少分？” “601。”程烁伸着懒腰，“刚好可以抱儿子了。” “抱？” 程烁意识到用词不当，贴在景亦耳边说，“不抱，让他一边玩去。我只抱你。” “起床吃饭，我饿了。” “遵命，老婆。” 酒店供应午餐的时间已经过了，不过他们也没打算在酒店吃饭。 景亦带程烁去了一家环境清幽的西餐厅。 美中不足就是景亦喝不了酒。 程烁道：“景小亦，今天怎么这么浪漫？” “小时候我就站在这家餐厅门口，”景亦伸手向外指，“差不多是那个位置，来这里吃饭的大都是一家三口。” “我挺羡慕的，总想着可以和谁来一次。” “一家三口有点悬了，我觉得二人世界也挺不错的。”程烁攥住他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侍应生过来上菜。 景亦抽回手，轻轻碰了碰鼻尖。 “二位慢用。” 须臾，侍应生拿了一束白玫瑰走过来。 “过年期间，情侣到店的小礼物。祝你们用餐愉快。” 景亦：“谢谢。” 第119章 谁的错 飞机上。 景亦的怀里仍抱着那束白玫瑰，时不时地闻一下。 鲜花配美人。 程烁想。 “你喜欢花？” 景亦道：“挺喜欢的。” 程烁这才想起，两居室里客厅的花基本三天就要换一次。而阳台上的盆栽也都是景亦在浇水。 他一直觉得只有女生才会喜欢花花草草。 真是把直男的理论贯彻得透透的。 “之所以没送过你花，是怕你觉得我把你当女生看。”程烁说话很小声。 景亦一针见血，“那你还叫我‘老婆’？” “那我怎么叫？”程烁的声音更低，“老公？” 景亦浑身一麻。 确实不适应。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程烁都和“小媳妇”三个字不沾边。 “算了吧。” 程烁的手臂搂着景亦的细腰，语气讥诮，“你看，你也觉得不对劲吧。毕竟在床上，我确实是你老公。” 景亦侧头观察附近有没有乘客。 第146章 程烁平时口无遮拦他已经习惯，但在公共场合说这些还是有点尴尬。 好在这次航班上头等舱的人寥寥无几，没人听见。 “我看过了，周围没人。”程烁说，“我就知道你脸皮薄。” “……” 一如既往的贴心。 景亦嘴角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我替我八辈祖宗谢谢你。” 飞机阶梯式爬升，失重感袭来。 程烁抬起另一只手，抚上景亦的侧脸，向自己的方向微微用力。 “枕着我，舒服些。” 景亦的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嘴角上扬，闭上双眼。 * 飞机落地后，景亦打开飞行模式。 弹出几条信息。 黎若：开学之后一起吃个饭吧。 黎若：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黎若：不许拒绝。 景亦思索片刻，黎若身为他的学姐，确实在大学生活上给了他一些有用的建议。 自己请她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jy：好。 jy：开学见。 景亦想到年前还欠了季枫一顿饭，还没开学，已经两顿饭约出去了。 与程烁分别后，景亦回到景家别墅。 客厅内，沙发上坐着的不知道是景昊阳的哪个亲戚，景亦正想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小亦，回来了？”景昊阳看向门口，“这是你二叔。” 景亦硬着头皮过来打招呼。 男人本来是景昊阳的弟弟，可看起来却要比景昊阳年长几岁。 显然已经是对景亦没什么印象。 “小亦啊，都长这么大了。” 景亦没说两句就上楼去了。 尬聊这种事，他做不来。 约莫过了半个点，景亦下楼喝水。 客厅里，只剩景昊阳和齐碧萝两个人。 他在楼梯处驻足。 齐碧萝的声音又尖又细：“你这个弟弟，怎么每年过年都是来借钱？” “有难处吧，”景昊阳说，“他孩子上大学，家里又没有稳定收入。” “那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的。” 景昊阳皱眉，“你说话别这么难听，确实不是刮来的，是我赚的。” 自从知道齐碧萝不能生育之后，景昊阳对她的脾气是一日不如一日。 毕竟试管婴儿都失败了三次。 齐碧萝曾经想去福利院收养一个孩子，可景昊阳怎么甘心把家产交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手上。 他可是有亲生儿子的。 齐碧萝最后拗不过景昊阳，只好同意把景亦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久而久之，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你现在是怪我不赚钱了？”齐碧萝抬高了声音，“当初是你要我做全职太太，家里的琐事可都是我在打理。” 景昊阳揉着眉心，“我不想吵架。” 齐碧萝起身，视线正好落在楼梯处。 “小亦，你怎么出来了？” 景亦走下楼梯，“有点渴。” “暖壶里的水不知道还热不热，要不我再烧一壶热水。” 家里的阿姨回家过年，休息七天。 家务都是齐碧萝在做。 景亦：“不用了，凉白开就行。” 齐碧萝上楼。 景亦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完。 景昊阳的声音响起，“小亦，你来，和爸爸说说话。” 景亦脚步一顿，在沙发上坐下。 “我和你妈的事情，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景昊阳的嗓音沙哑。 说不怪是假的。 景亦点头，“有点吧。” “其实，离婚的时候我有争取过对你的抚养权，只是你妈妈的态度比较坚决。” “我确实对不住你妈妈，所以就没再与她争。” 景亦心底冷笑，“那为什么你后来一次也没来海城看过我？” 编谎话也要编的像样些。 景昊阳面露无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妈带你去了海城。” “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想补偿你。” 景亦淡淡道：“补偿就是在我高三的时候把我赶出家门” “爸爸知道那时候做的不对，你能原谅吗？”景昊阳道。 “你最该问的，是我妈。” 景亦丢下一句话，起身就走。 卧室内。 床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一连串的消息弹出来。 微信小群很是热闹。 一飞冲天：什么时候回一中看看？ 一飞冲天：组个团。 猴子：你小子，也有想老师的一天？ 猴子：哪个老师看你不头疼啊。 summer：@猴子净说大实话。 一飞冲天：别打岔，小爷我怎么也考了个二本，已经是进步了。 一飞冲天：听说高三初十补课，去不去？ 一飞冲天：@火乐烁哥？ 猴子：这事你不问你景哥？烁哥听谁的还不明显吗？ 一飞冲天：我叼，差点把这事忘了。 一飞冲天：@jy景哥去不去？ jy：可以。 一飞冲天：稳了，三缺n。 猴子：哪来的三？ 一飞冲天：我，景亦，程烁。 summer：加我一个。 猴子：@一飞冲天你怎么知道你老师还带高三？ 第147章 一飞冲天：反正娜姐在，我打听过。 猴子：那行吧，我也没事。 一飞冲天：@chen贺晨呢？ chen：我就不去了。 一飞冲天：你们真行，非要圈你们才回复。 一飞冲天：多久不见就装高冷。 猴子：知足吧，烁哥都不带理你的。 jy：@火乐 男朋友：咋了？宝贝。 一飞冲天：…… 猴子：…… 第120章 回一中 朗水一中，校园内风景依旧。 新一届高三生身着浅蓝色校服，在楼道内闲聊。 “真是的，寒假也太短了，我还没玩够呢。” “我听说历年来都是放到初十，可以了，亲。” “不说了，我回去趴会儿，困。” “88。” “不是我说，你们这都是什么作息，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胡一非拎着果篮走在前排，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向宇捶了一下他的后肩，“你小点声，小心把刘老头招来。” “我现在都毕业了，他还管得了我？” 孙琦看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两只眼睛一大一小，“我都不知道我们老师在不在，就陪你们来了，还怪我来得晚。” 程烁和景亦走在最后。 景亦对一中的感情不深，毕竟他只在这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程烁一改常态，有些感时伤怀。 原高三一班门口处。 “你说要是那会儿咱俩就在一起了，会是什么样？”程烁说话的时候视线正落在教室后排，双手插兜，用上身顶了一下身边的景亦。 景亦思忖两秒，正色道：“或许会被娜姐或者老刘抓上主席台念检讨书。” 程烁抬起右手，抚上景亦的肩，“那也挺好的。” “？” “岂不是全校都会知道咱们谈恋爱了。”程烁忍不住浮想联翩。 “……” 果然程烁的脑回路和别人不太一样。 景亦愈发怀疑他们的物种差异性。 “呦呦呦，”胡一非呼喊，“你俩这是干啥类？” “他喵的，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我不想在这吃狗粮。”孙琦捂眼。 胡一非啐了他一口，“孙zei，不是你给别人撒狗粮的时候了？” “那不一样，我哪有他们刺激啊？” 向宇催促道：“快走，现在正好是大课间，一会儿上课了。” 高三办公室。 补课期间只有个别任课老师在工位坐着。 他们没穿校服，正赶上新来的主任助理巡查。 “你们是干嘛的？”女人身材微胖，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显得很年轻。 胡一非：“我们来看老师的。” 女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哪个老师？” 向宇开口说：“我们之前不是一个班的。” 新助理的警惕性很强，不过日常维持纪律是她的职责，这也无可厚非。 “行吧，你们在办公室等着，别乱走。” 孙琦和向宇各自去找老师。 两分钟后，陈丽娜拿着黑色保温杯从门口走进来。 半年多不见，变化并不大。 只是眼镜框的颜色变成了透明的。 见到他们，眸子倏然一亮。 “什么风把我的三个大宝贝儿吹来了？” “娜姐，这是我们孝敬您的。”胡一非把果篮放在办公桌上，笑嘻嘻道。 “人来就行了，还买东西。”陈丽娜嘴上这么说，心里是暖的。 被学生认可，也是对她教学的一种肯定。 “嘿嘿，一点小心意。”胡一非说，“之前您费心啦。” 陈丽娜点头：“我永远记得你那18分的英语。” 胡一非挠头，后退两步，“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高考怎么说也考了112。” 这黑历史算是抹不去了。 挥之不去的阴影。 “程烁，景亦，我怎么感觉你俩又变帅了。”陈丽娜道。 “娜姐，你越来越会说话了。”程烁郑重其事，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陈丽娜啧了一声，“你这小子，没大没小的。” 少顷，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一会儿上课的时候，你和景亦正好过去给他们讲讲心得。” 白来的壮丁，真好抓来用。 他们都是上一届的优秀毕业生，正好激励一下这帮没进入状态的小鬼。 “我哪会这个啊，”程烁大臂一挥，搭上景亦的肩，“他讲就行。” 景亦鼻腔内发出一声轻哼，“嗯，那我只能临场发挥。” 这个他熟。 陈丽娜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程烁给她一种焕然一新之感。 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有变化。 高三四班教室。 程烁和景亦站在门口，等待着前班主任的传召。 “这是上一届的学长吗？” “我记得，论坛上的大明星。” “我听说……” 班里的女生叽叽喳喳，直到陈丽娜站上讲台才安静下来。 “这两位大家都不陌生吧？”陈丽娜双手撑着讲台边缘，“分别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上京大学和菁华大学。” “下面我们有请，景亦同学来给咱们说两句。” 第148章 讲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程烁静静倚在门边，注视着景亦缓步走上前。 “同学们上午好，曾经的我也像你们一样……” 景亦面色淡定从容，以叙述的语气洋洋洒洒地讲了五分钟有余。 “最后希望各位都能学有所成，考入理想的大学，成为国之栋梁。” 他的语言似是有一种魔力，台下的人久久未能回神。 十几秒后，陈丽娜带头鼓掌。 众人后知后觉，木讷地拍手。 “老师，我们走了。”景亦道。 “去吧。” 上课时间，楼道内很安静。几人没有说话，直到走出教学楼。 “你还别说，毕业之后，我感觉现在的校园越来越美了。”胡一非的词汇量有限，但看得出他是真的怀念。 连凋零的柳树都变得更加可爱。 向宇：“要不你再回来上两年高三？” 胡一非继续说：“我记得操场后面是不是有一条小道，好多小情侣在那幽会。” “你怎么这都知道？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小处男了。”孙琦说，“我和明月就在那被刘老头抓过一次。” 刘主任当时查的最严的就是早恋问题，其次才是纪律。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胡一非撇嘴。 “咦？”向宇回头，疑惑道：“程烁和景亦人呢？” * “这是什么地方？”景亦扇着面前的灰尘，“你最好有合理的理由解释一下。” 落叶，尘土，充斥着并不宽敞的巷道。 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来清理过了。 “原来高中的小孩都是来这约会啊。”程烁感叹。 第121章 下午场 程烁似乎忘了，去年的今天，他也是“高中的小孩”。 景亦忍住想咳嗽的冲动，陪他边走边聊，“挺可怜的。” 其实空气里的灰尘不多，大都在脚下，想咳只是看见较多尘土的条件反射。 程烁抬头扫视，没有摄像头。 “你说，情侣来这，都会做点什么？”他边说边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石。 景亦太知道程烁想听什么了。 “反正不会是来学习的。” 这条小道并不算长，视野渐渐变得开阔。 眼见就要走到尽头，程烁的手不安分地掐了一下身边人的腰。 “是不是像这样？”他的手没放下来，把景亦往怀里带。 二人鼻息交错。 景亦猝不及防，鼻腔一酸。 “你，快离我远点！” 他猛地伸手把程烁推开，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掩面。 “阿——嚏！” 程烁：“？” 景亦吸了一下鼻子，“灰尘有点多，有没有误伤到你？” 程烁拉住他的胳膊，加快脚步，“先走再说。” 什么破地方。 一点也不浪漫。 还什么幽会圣地，简直是狗屁。 * 待他们走出校门，胡一非他们已经没了踪影。 程烁提议道：“来都来了，要不回二区住几天？” 他习惯了和景亦两个人住，回家之后干什么都不习惯。 而且三居室里的生活用品基本都齐全，拎包即可入住。 “算了吧，”景亦温声拒绝，“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再说了，我们导员让我们准备那个运动会。” 中文系的人报名不积极，连最低名额都没报满。 刘淑珍没办法，只好找体育老师要了他们的平时成绩。选出名列前茅的几个，景亦就是其中之一。 被迫报名了4x100米接力。 要是个人赛还好，但这种接力项目，景亦不想拖别人后腿，还是得练练。 室外温度低，景家别墅内有个健身房，正好可以用上。 “运动会……”程烁对这个有点印象，“你报的什么项目？” 景亦瞥向他，胳膊肘搭上程烁的肩，“你这是在打探军情吗？” 京大和菁华同场比拼，换言之，他们算得上是对手中的对手。 程烁把挂在他身上的胳膊拉下来，“说什么呢，你老公只是关心你而已。” “接力。” 景亦说完，掏出手机看消息。 刚才手机就震了几下，没顾得上看。 一飞冲天：你和烁哥去哪了？ 一飞冲天：【位置信息】 一飞冲天：饭否？ 景亦抬眸：“胡一非问我们去不去吃饭。” 自从在小圈子里公开恋情之后，程烁一直热衷于平均分狗粮给他人。 “你想去就去。” 景亦打字，咔嚓锁屏。 “走吧。” “诶，不对，”程烁跟上去，“胡一非为什么问你不问我？” 景亦站在车前，等着程烁开锁。 他想说，估计是因为你在群里不回人家。 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可能觉得我才是一家之主吧。” 程烁：“？” “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龙心大悦。 景亦敲了敲车门，“程贵妃，起驾。” 程贵妃有苦说不出，任劳任怨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 饭店离朗水一中不远，约莫有个五六百米。 是一家韩式烤肉店。 第149章 烤盘上的五花肉滋滋冒油，肉香四溢。 “这家烤肉店是不是新开的？”孙琦放了几块生牛肉进去，“之前我都没来过。” 胡一非点头，“是新开的，味道不错。” 程烁给景亦的餐盘里夹了块瘦肉，“你要不要再来份面？” “不用，吃不完。” 胡一非道：“我刚看了，这还有炒饭和冷面，你们看看还要加点什么。” 五人份的套餐，又加了两份肉。 老板娘见来人是生客，又送了两瓶饮料。 景亦估摸着程烁吃不饱，“再加一份炒饭吧。” “行，”程烁扫码，“你们呢？我一起点了。” 胡一非应景地打了个饱嗝，“我差不多了。” 其他人也摆摆手说够了。 老板娘亲自过来上菜，“你们是一中的学生吗？” “是，”胡一非说，“不过我们是去年毕业的。” “哦哦，来我们这吃饭的大多都是学生。”老板娘说，“年轻人都喜欢吃这个。” “咦，我们好像没点小丸子。”向宇说道。 老板娘：“送你们的小吃，正好一人一个。” “谢谢姐。” 向宇想到自己上次聚会提前回去，这次主动说：“你们一会儿什么安排，要不去pentakill？” “行啊，”胡一非说，“正好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开黑了。咱们五个刚刚好，一个都别跑。” “我问问老板还有没有五连座。” 二十分钟后，pentakill网吧。 之前都是偷偷上网，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 正值寒假，网吧里的位置几近坐满。 五人进了vip豪华包间。 胡一非坐在中间的位置，“景哥，你有账号了吗？可以用我的小号。” “不用，他有。”程烁抢先说道。 说完，他帮景亦登上账号。 胡一非看着队伍里的情侣id扯了一下嘴角，“你们这……也太高调了吧。” 景亦都不知道这号是程烁什么时候创建的。 不过里面的英雄和皮肤都挺全。 孙琦叹气，“以我的经验来看，你俩会被对面按着打。” 情侣名无非是最招仇恨的存在。 这俩人是把恩爱秀到游戏里来了。 程烁冷哼一声，点击“开始匹配”，“那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几局之后，赢多输少。 程烁的发挥很稳定，景亦给他打辅助也没怎么挨过对面的打。 倒是另外三个人偶尔崩盘。 程烁“累的话就选个猫咪挂我身上。” 景亦微微挑眉，可以尝试一下。 于是，真正体会到了躺赢的滋味。 程烁趁着回城的时间，摸两下景亦白皙的脸蛋。 细腻光滑。 “怎么样，你男人厉害不？” “厉害厉害。”景亦嘴里嚼着奶茶里的芋圆，心情尚佳。 游戏聊天频道。 【全部：对面那对臭情侣什么时候能分开啊？游戏里也黏糊，不丢人啊？】 第122章 生日礼 景亦向身边投去一个眼神。 程烁点头：“可骂。” 景亦打字回怼。 【全部：你打我呀。】 对于线上撕逼，景亦向来不怕。更何况还是在游戏里，谁也不认识谁。 完全没有了偶像包袱。 又仗着程烁技术好，倒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 对面的头像再次全员变灰。 又是一波团灭。 【victory！】 胡一非伸着懒腰，吼道：“爽！” 向宇：“我给对面那个打字的举报了。” “这种打不过就骂人的真可恨。”胡一非愤愤道。 孙琦笑道：“我倒是觉得那人有点可怜，被烁哥按着摩擦了好几次。” 胡一非被他点醒，“还真是，挺惨的。” 孙琦身体向后仰，“唉，还得是你烁哥这种技术的大神，才能穿着情侣id在峡谷里作威作福。” 程烁难得谦虚，他退出游戏，“毕竟保护伴侣是人类的本能，不论是游戏还是现实。” * 景亦这天回家之后，基本过起了深居浅出的日子。 渴了喝水，饿了有人做饭。 碰上家里没人的时候，还能自己点外卖。 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容易身材走形。好在他极为自律，每天坚持运动四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景亦的错觉，托运动会的福，他觉得身上多了两块腹肌。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 景亦从浴室洗了澡出来，头发半干。 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 男朋友：咱俩明明在一个城市，天天和异地恋一样。 异地恋？ 景亦甚至可以想象程烁发消息时那哀怨的神情，想必是十分委屈了。 可在这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里，他们不仅出去看了五场电影，而且隔三差五出去吃饭。 哪里像异地恋了？ 男朋友：明天是你生日，我去你家门口接你。 男朋友：又去洗澡了？ jy：我中午在家吃个饭。 jy：下午见。 景昊阳一直记得他的生日，去年发了个红包，今年正好赶上寒假。 几天前就说了要在家给景亦过生日。 第150章 景昊阳和齐碧萝一再坚持，他只好同意。 翌日中午，别墅客厅。 叮咚—— “您的外卖。” 外卖小哥将手中的蛋糕递到景亦手中。 双层奶油蛋糕。 “小寿星自己拿到蛋糕啦。”齐碧萝从厨房出来，“给我吧。” 这天不是周末，景昊阳没去公司，在家里的书房办公。 齐碧萝见他下楼，“昊阳，吃饭吧。” “嗯。” 今天的午饭很丰盛，餐桌中间是刚拆开的双层蛋糕。 蛋糕上插着两根数字蜡烛。 1和9。 象征着景亦的十九岁生日。 “小亦都十九周岁了，时间过得真快。”景昊阳感慨。 跨过近二十年的时光长河，襁褓中的婴儿蜕变为意气风发的少年。 蜡烛被点亮，“小亦，许个愿。” 景亦的双眼合了又开，吹灭蜡烛。 齐碧萝切了一角蛋糕，先给景亦，第二块递给景昊阳。 “小亦，之前你想学中文系，我虽然没说什么，”景昊阳一顿，“但是爸爸的公司，将来还是要你来打理。” “所以，爸爸希望你修第二学位。” 景亦思索两秒，短暂的沉默后，“我考虑考虑。” 他说话的语气较为牵强，有些敷衍之意。 景亦对他的公司没什么兴趣。 “孩子生日，先别说这些了。”齐碧萝吃着蛋糕，缓和气氛。 景昊阳觉得景亦一点也不像他，无论是外貌还是脾性。 “我和你爸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直接给你转账了，有喜欢的可以自己买。” 齐碧萝拿出手机，转了四位数的金额过去。 “谢谢齐阿姨，谢谢爸。” 景昊阳拿起筷子，“嗯，先吃饭吧。” * 下午两点，金黄色的阳光倾泻而下，红色跑车在马路上疾驰。 驾驶座上的少年微微转头：“吃蛋糕了吗？” 景亦怀里抱着一大束红玫瑰，陷入沉思。 花束将他的脸遮挡住，程烁看不清他的脸色。 “喜欢吗？”程烁继续问：“怎么不说话？” 花店的老板说，选红玫瑰不会出错，他才一下子下单九十九朵。 “挺喜欢的，”景亦的胳膊发酸：“就是有点沉。” 下一秒，玫瑰花被放在后车座。 “中午吃过蛋糕了。”景亦忽然冒出一句。 程烁：“嗯？” “你刚刚问的。” “哦……”程烁沉吟片刻，“那你想吃冰淇淋吗？” …… 二十分钟后，万达影院。 电影是程烁选的，3d版的《泰坦尼克号》。 这是上映中的唯一一部爱情片。 好在十七年断情绝爱的景某人没看过，实在是意外之喜。 程烁从下车开始，就仿佛有心事的样子，令人摸不透在想什么。 他不说，景亦也没问。 这次没买爆米花，人手一杯奶茶进入放映厅。 选择看原声英文版的人不多，整个横排只坐了他们两人。 “jack，i'm flying.”rose的声音在空荡的放映厅内回响。 电影放映了一会儿之后，景亦听到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口袋拉链被拉开的声音，然后—— 他的手被程烁握住，倏而一个冰凉的触感，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戒指。 程烁与他十指相扣，“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借着荧幕上的些许光亮，景亦依稀看见程烁的无名指也戴着戒指。 之前从没见过。 这是，对戒。 奶茶的甜味在口中化开，蔓延至心底。 景亦眸光微动，侧身过去在程烁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程烁自言自语，“这个送戒指的形式是不是有点普通。可是你蛋糕也吃了，冰淇淋也不想吃。” 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景亦看着手指上的银色细圈，用另一只手的指腹摩挲了一下。 戒指的正面简约大气，侧边是小小的碎钻。 “挺好的，我很喜欢。” 程烁小声说：“这款对戒是我定做的，里面刻着名字。” “有心了，小烁哥。”景亦精致的眉眼间带着柔和的笑意，拿起奶茶嘬了一口。 “再亲我一下。” “？” 程烁不等他反应，倾身过去，二人唇齿相贴。 影院后排有人，再加上顶上的摄像头闪着红光，景亦轻轻将他推开。 程烁的嘴里嚼着原本不属于他的一颗珍珠。 满意极了。 第123章 她是谁 上京大学开学的时间比菁华早两天。 景亦刚参加完中文系二班的班会，黎若的消息瞬间蹦出来。 【一起吃午饭吧。】 景亦有预感，黎若似乎是真的有急事要和他说。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绿色的软皮沙发椅，被擦拭过的木质餐桌还残留着些许水渍。 “约你吃顿饭，真的好难啊。”黎若托着下巴感叹。 她今日身着白色毛毛外套，妆容比平时要更淡一些。 景亦清了清嗓子，“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吃都是一样的。” “可是我并不只想和你吃这一顿饭啊。”黎若的语气活泼俏皮。 第151章 景亦额间一跳，觉得今日的学姐好像和往日不同。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 “——啊？” “算了，不逗你了。”黎若坐直了身子，“你有没有觉得我的名字有点耳熟？” 景亦迟疑道：“黎？” “对，我爸叫黎书宇。”黎若试探性地问：“姑姑就一点都没跟你提过吗？” 姑姑？ 景亦心中浮出一个猜想，“你……” “你妈妈是我姑姑，她是不是叫黎舒心？”黎若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无意冒犯。” “！” 黎若是他表姐？！ “我是不是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不好意思啊。”黎若的手肘搭在餐桌上，语气透着些急迫。 黎舒心自从远嫁之后就彻底和家里人断了联系，直到葬礼上才有娘家人过来吊唁。 亲情实在淡薄。 所以景亦从没见过黎若。 “没，只是有点震惊。”景亦回过神来，“甚至不可置信。” 黎这个姓氏虽然不常见，但他和黎若是表姐弟，也太过巧合了。 黎若：“我觉得还好吧，我之前在照片上见过姑姑，你和她长得很像。” “第一次迎新的时候见你，我就觉得熟悉，所以才会想加你的微信问问。” “当你们的班导也是我申请的。” “这些都不是巧合。” 景亦：“……” 黎若瞪着眼睛，“你不会是以为我看上你了吧？” 景亦眨巴两下眼睛。 不是他误会，而是某人…… 不过黎若的行为确实容易让人多想。 “当时那个情况……”景亦话锋一转，“那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过年回家问了爸爸，他才告诉我，姑姑确实有一个儿子。我和他说起你，爸爸还让我在学校多多照顾你呢。”黎若说，“我哪敢直接问你啊，攀亲戚不是很奇怪么。” 景亦礼貌问候，“舅舅还好吗？” “挺好的，你也知道胃病是咱们家遗传的老毛病，不过每年都有检查。” 服务员过来上菜。 黎若用勺子搅拌着盘子里的蛋包饭，“不过，我到底哪里让你误会我对你有意思？” 景亦沉思。 黎若和他相处时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学姐对学弟的关爱，全然没有表露过喜欢他。 “是我错了，姐。” 黎若这才满意，“哼，这还差不多。你都不知道，在贴吧里看到咱俩照片的时候，我都尴尬。” 景亦夹起米饭上的糖醋排骨，疑惑地问：“你好像和舅舅长得不太像……” 他这话虽然不礼貌，但事实如此。 景亦看过母亲收藏的全家福照片，记忆中对黎书宇有一丝印象。 “都这么说，”黎若舀起一口饭，“我长得像妈妈。” 景亦盘子里的饭刚吃了一半，桌子上的手机嗡嗡震了几声。 男朋友：和谁去吃饭了？ 男朋友：怎么还没回来？ 程烁还没开学，一个人在两居室内待着。景亦估摸着他是刚打完游戏，才有时间回复自己那条半个多小时之前发的消息。 jy：【图片】 景亦拍了张排骨饭的照片。 男朋友：女的？ 这张照片正好拍到黎若的胳膊，还有手腕的珍珠手链。 黎若眯了眯大眼睛，“弟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景亦坦然承认：“嗯。” 黎若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戴的戒指，看起来像是情侣对戒。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贴吧里下雨去接你的那个男生？” 景亦还没想好怎么说比较好，她继续道：“你们是一对？” 景亦点头：“嗯，他是我男朋友。” “我去，弟弟，你可以的。”黎若竖起大拇指，“我辈楷模。” 黎若接受的有点快。 景亦一时语塞。 手机那端的人迟迟没等到回复，一个语音砸了过来。 景亦吁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下意识地拿远了手机。 “和你吃饭的是谁啊？就你们两个？合适吗？” “身为有夫之夫，你应该自动和他们保持距离。” “你听见我说话没？” 景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回去再跟你说。” 黎若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转而微微站起身子，说：“景亦，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呀，和我吃饭都不专心。” 啪—— 通话被黎若挂断了。 景亦：“？” 黎若被自己刚刚的语气恶心到，哆嗦了一下。 “哼，我家的小白菜被猪拱了，我还不能报个仇吗？”黎若眨眨眼。 她觉得自己说得十分在理。 “亦仔，回去给姐支棱起来，明白吗？” “……” 景亦摸了一下额角，回去应该怎么和炸毛兽解释？ * 咔哒—— 景亦用钥匙开门。 客厅沙发上的人抱着抱枕，面沉如水。 景亦换上拖鞋，问：“你吃饭了吗？” 那人不语。 景亦将打包回来的牛腩饭放在餐桌上，“过来吃饭，别饿坏了。” “和别人吃完想起我了？”程烁走到饭厅坐下，“一份午饭就想打发我？” 第152章 景亦无辜道：“我给你提前发了消息的。” “那你就能为了她挂我电话？” “是她挂的。” 程烁拍桌子，“你让她动你手机？” “我……” 程烁化悲愤为食欲，打开包装盒大口吃饭。 这架势，景亦怀疑他吃的好像不是牛肉，是…… 程烁两腮鼓鼓的，“你把她微信删了，我才能原谅你。” 景亦莞尔，“你幼不幼稚？” “你别嬉皮笑脸的，笑也没用。”程烁一副“你哄不好我了”的样子。 叮咚—— 景亦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第124章 坦白局 这一声仿佛吹响了战斗开始前的号角。 程烁眯着眸子，“打开我看看。” 黎若：战况如何？ 景亦抬眸觑着程烁：“她是——” “是她吗？”程烁猛地打断道。 景亦的脑海中冒出一个新奇的念头。 “是。” 程烁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你们聊了这么多？” 他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刚才的怒气值是3，那么现在就是7。 程烁起身，走近景亦，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 景亦没防备，下意识地伸手勾住程烁的脖子，“你先放我下来。” 景亦虽然瘦，但怎么说也是个一米八的男人。 他真有点怕程烁脱手把他摔在地上。 更重要的是，公主抱，也太羞人了。 程烁装作失聪，面无表情地稳步进了卧室。 下一秒，景亦陷入了柔软的大床上，白皙的脸与深灰色的床单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他刚要坐起身，一具强有力的身躯压了过来。 程烁利用体重优势禁锢住身下的人。 景亦的领口微乱，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小鹿般的琥珀色眼眸闪过一丝慌乱。 他觉得此时的程烁有些陌生。 锁骨处有点疼。 程烁在咬他—— 青天白日，甚至连窗帘都没拉，景亦心中一紧。 “你先听我说，程烁。” 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景亦呼吸微喘，“那个女生叫黎若，她是我表姐。” “嗯？” “真的，我妈妈是她姑姑，她爸爸是我舅舅。”景亦继续说，“千真万确。” 他的求生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程烁撑起手臂，四目相对，“怎么突然多了个表姐？” 景亦琥珀色的眸子里还漾着水光，“虽然突兀，但很真实。” 五分钟后—— “所以之前她给你那张纸巾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你了？” 程烁坐在餐桌椅上，继续吃牛腩饭。 景亦喝了一口水，“大概是吧，她说她也不确定。” 程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情敌变姐姐，倒是一件好事。 “不对，”程烁回过味来，放下筷子，“那她语音里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 “等会儿，你表姐是不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景亦不假思索道：“我和她说了。” “那她已经不是你表姐了。” “？” “她是咱表姐才对啊！” 景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评价程烁的脑回路。 程烁好整以暇地凝视着景亦微微发红的锁骨，眼角眉梢都带着揶揄，“刚才那个调调，你是不是还挺享受的？” “你别抽风。”景亦别开目光。 程烁不依不饶：“那你还故意惹我生气，不就是希望让我对你粗暴一点么。” 他目光灼灼，景亦被他盯得无处遁形，“吃完记得收拾干净。” 程烁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你下午是不是还有课？” “嗯，第二节。” * 阶梯教室内。 “我怎么也没想到，下学期的课比上学期还多。”上午的班会开了大半天，午睡没睡饱的李胜楠满腹怨气，小声嘟囔着。 “我看挺好的，学费没白交。”史洪辉嘴里叼着个草莓味棒棒糖，一脸餍足，“而且上学期没挂科，知足吧。” 这句话算是提起了她的伤心事，“挂科？不存在的，老娘我都学成什么样了，快考试那几天，我一天一顿饭。” 李胜楠拿出手机回消息，少顷，对他道：“你一会儿坐亦仔旁边，我宝贝要来陪我上课，让她坐你这。” “楠姐，你……算不算是见色忘友？” 两分钟后，景亦从门口进来，见李胜楠和史洪辉中间隔了一个座位，没懂这是什么排列组合。 “亦仔，过来坐中间。”李胜楠道。 景亦拿着书坐下来，李胜楠感慨：“左边帅哥，右边美女，也算是人生圆满。” 距离上课还剩一分钟，金美熙才进教室。 “不好意思，我午睡起晚了。” “没事，时间刚好。”李胜楠从背包拿出一瓶奶茶给她。 金美熙挥手跟左侧的两个人打招呼。 公共课的老师对于在讲台下交头接耳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老师连名字都认不全。 快到课间的时候，教室内的人蠢蠢欲动。 第153章 李胜楠靠近金美熙，去看她的手机屏幕，“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运动会，还有四天就是开幕式，”金美熙边打字边说，“一堆事儿，挺麻烦的。” 李胜楠差点把这事忘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身为学生会宣传部的一员，让她逃脱了一场三千米的比赛。 她说：“咱们不是主要负责后勤工作吗？” “还有啦啦队。”金美熙道。 下课铃声响起。 史洪辉也加入讨论，“啦啦队我能去吗？体育项目我没报，但是我想要一丝丝的参与感。” “你？”李胜楠瞥了他一眼，“啦啦队费点劲，你这体格去后勤搬搬水什么的应该能行。” 搬水？ 这不是累傻子呢吗。 史洪辉的眼角耷拉下来，语气失落：“就没有不累的活吗？” 沉默许久的景亦开口说：“后勤人员也很重要的，不比运动员差多少。去吧，我支持你。” 史洪辉内心动摇。 亦哥这口气怎么有点传销头目的意思。 “亦仔，”李胜楠说，“你是不是报了项目？” “报了，短跑接力。”景亦道。 准确的说，是非自愿的强制性报名。 李胜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男神呢？你们岂不是情侣变对手？” 景亦用右手一点一点地转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我没问。” 金美熙终于回复完手机的消息，她说：“开幕式在京大，闭幕式在菁华，这两天就要着手准备了。” 李胜楠问：“菁华的学生来我们学校？” 上京大学的操场够大，年前的元旦晚会都没坐满。 容纳两个学校的学生不成问题。 “对，反正去年就是走个过场，一年一次，也不用太重视。” “啧啧啧，很难想象这是宣传部副部长说的话。” 金美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用词随意，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们紧张么。” 第125章 校运会 菁华大学壹号教学楼。 程烁从头到脚一身潮牌，大步流星地从门口走进教室。 屁股刚沾到凳子，陈诚伸手去摘他头上的帽子，“戴这个干嘛？挡住了你帅气的脸庞。” 啪—— 程烁打掉了陈诚伸过来的手。 “起晚了，没洗头。” 陈诚猛地缩回手，狐疑问道：“你……是有什么伤心事吗？” “？” “戴帽子就戴吧，你非要整个绿色的？” “这他么是墨绿。”程烁不悦。 程烁本来就很少戴帽子，这款墨绿色的棒球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这些国际知名品牌，总是能设计出一些出人意料的神奇物品。 陈诚小声嘀咕，“那不还是绿么。” “你多少有点没大没小了，别忘了你应该就叫我什么？”程烁懒洋洋地伸着长腿，活像是封建社会的地主老爷。 陈诚大概率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程爹。”陈诚一脸不情愿，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愿赌服输。 只能说这次是程烁运气好。 “好大儿，你四级多少分？”程烁看似随口一问。 傻儿子硬着头皮回答：“528。” “这么高！”程烁故作惊讶。 “你他么……” “诶？”程烁伸出食指，示意他注意措辞。 陈诚后槽牙咬的嘎嘎响，“——算你狠。” 程烁漫不经心道：“你景爸也就比你高了整整一百分。” 628？ 陈诚没注意到他语言里的称呼，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诧异，“你俩还是人吗？！” 怪不得程烁信誓旦旦地跟他打赌，原来是家里有个英语大神？ 真是好歹毒的男人！ 【晚上我想吃小龙虾。】 临近下课，程烁盯着屏幕上景亦发来的消息，沉思几秒。 打字回复【不是老公不想带你去吃，只是你确定你能吃辣吗？】 …… 晚饭时间，某家小龙虾店。 黑色大理石餐桌上，三份小龙虾，一份麻辣，两份蒜蓉。 程烁的面前摆着一小盘剥好的虾肉，自产自销。 他剥的，景亦不吃，他只能自己吃。 蒜蓉小龙虾本来味道就淡，而景亦执迷于嗦虾。 “怎么想吃这个了？”程烁问。 景亦脱下一次新手套，换上一副新的。 “我看网上说，三月是吃小龙虾的季节。”景亦说得一本正经，视线却没从食物上移开。 程烁舔了一下嘴角，“你是不是在烧烤店老板的朋友圈看的？” “……” 鸡同鸭讲。 程烁自顾自地说：“景小亦，明天去你们学校，需要注意什么吗？” 明天开始，两所学校将一同进行运动会开幕式的彩排。 地点在上京大学。 景亦的目光落在程烁的脸上，白炽灯的光芒衬得他的五官更为立体。 怎么说得好像是第一次去京大似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景亦微微停顿，“你还是别来比较好。” 程烁的手上也戴着手套，上面沾着油渍，他只能用手肘顶顶景亦的肚子。 “说什么呢？是不是怕我太厉害，抢了你们京大的风头。” 第154章 景亦被他的突袭弄得有点痒，条件反射般的往另一侧躲。 连忙附和：“是是是，你说是就是。” 程烁这才罢休。 景亦又道：“你报了什么项目？” 程烁灵机一动，俊脸一扬，“你表示一下诚意。” 景亦秒懂，眉眼含笑，“我嘴上都是油。” 随后继续：“比你的头发还油。” “……” “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还想关注一下你的项目，现在看来，好像你并不需要我。” “跳远，还有一千米。”程烁说，“这次运动会还有篮球赛，只不过那个社长派了刘东阳他们参赛。” 这个名字，景亦并不陌生。 “上一次，他们不是输了吗？” “无所谓了。”程烁满不在乎地说，“反正就一场，京大一队，菁华一队。预赛即决赛。” 景亦没参加社团，京大篮球社的水平怎么样他自然不知道。 他印象里，汪哲好像是篮球社的。 既然程烁没参加，景亦可以理所当然地希望母校胜出。 * 翌日，保时捷911停在京大校门不远处。 操场看台上，乌泱泱地坐了不少人。 参加彩排方阵的只有两所学校的运动员们，分为京大代表队和菁华代表队。 绿茵场上是由女生组成的啦啦队。 虽说是为个人荣誉而战，但最后的积分会算在学校的头上。 与程烁分别后，景亦往京大队伍走过去。 季枫和汪哲都在队伍里。 纪检部没开会，开学以来，这还是季枫第一次见景亦。 季枫冲他招手，“大明星来了。” 景亦还没开口说话，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负责上京大学方阵彩排的是张老师，他也算是元老级人物了。 “景亦，你可算来了。” 景亦跟他打招呼：“老师。” 手中被塞过来一面五彩斑斓的旗帜，是校旗。 “你举这个走前面，”张老师直截了当地说，“咱们京大的门面，靠你了。” 待到景亦回过神来，人已经在队伍最前方站定了。 怎么这么突然。 上次朗水一中的校庆没安排旗手，这对于景亦来说，确实还是头一次。 “没事，别紧张，我先带着你走一遍。” 张老师和景亦说完，继续拿着表格对人数。 今日的景亦身着浅灰色加绒卫衣，下身黑色工装裤，蓬松的头发长度恰到好处。 真有点少年偶像的味道。 他将校旗搭在肩上，等着张老师的下一步指示。 视线环视操场一周，果不其然，菁华的旗手挺眼熟的。 心里平衡许多。 “一会儿大家尽量走得随意些，奥运会的开幕式都看过吧，怎么说呢，整齐中带点随意感。” “咱们先走一遍试试，效果好的话，走两遍就能进下一个环节。” 张老师吆喝完，和另一个方阵指挥的人做了个手势。 《运动员进行曲》在偌大的操场上循环播放，矩形队列在红色跑道缓缓移动。 第126章 回宿舍 众人跟着歌声中的鼓点走了三遍就已达标，看得出这届选手的领悟力极强。 入场的环节很快告一段落。 两个大学的队伍整整齐齐地分列主席台下。 景亦冷不丁地察觉到一道视线。 偏过头看去，程烁不易察觉地朝他眨眨眼。 景亦微微摇头，示意他安分点。 主席台上十几个校领导依次发言，每人均是简短的一两句话。 很显然这不是最终版本。 即便如此，两遍流程下来，时间已近正午。 “去吃午饭？”景亦穿过人群，找到程烁。 “去哪吃？” “请你吃京大美食。” “又吃食堂呗？” “你真聪明。” 陈诚站在一旁仿佛是个锃光瓦亮的大灯泡，走也不是，去也不是。 景亦看出他的局促，“一起吗？” 陈诚摆摆手，“不了，我和班长约好回去吃饭。” 程烁的嘴也不闲着，他挑眉看着陈诚，戏谑道：“你害羞个什么劲，一家三口吃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再、见。”陈诚头也不回地走了。 京大一期食堂。 菁华过来的人没有京大的饭卡，所以来食堂吃饭的大部分还是上京大学的原住民。 “今天菁华方阵打头的那个男生有点帅欸……” “我在贴吧看见过他，是个富二代，开保时捷的。” “真的假的？又帅又有钱，不要命了？” “算了，听说这种帅哥都很难搞，我不感冒。” 女生的对话几乎一字不落地传入景亦的耳朵，他置若罔闻，端着餐盘往后走。 程烁在后面跟着他。 “嘘……别说了。”其中一个女生发现身边路过的话题主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景亦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没想到你们学校的女生还挺热情的。”程烁老老实实地坐在对面的座位。 景亦说：“难道不是你太高调了吗？” “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做。” 程烁话音刚落，过道里迎面走过来几个女生。 第155章 其中一个道：“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再去找你们。” 同行的女孩们闻言继续去找位置。 在程烁疑惑的目光中，女生在景亦身旁坐下。 景亦面不改色地看她，“你没参加运动会吗？” “我参加不了一点，我是幕后工作者。”黎若是广播站的播音部部长，一直在后台调试校园广播。 景亦没问过，她也一直没说。 不过她能担任晚会的主持人，景亦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黎若的视线落到对面，“这位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黎若姐。”景亦没说破。 食堂人多眼杂，不好说太多。 姐？ 程烁心中了然，想必她就是景亦说的表姐。 “姐姐好。”程烁礼貌问候。 “嗯？”黎若一愣。 伸手不打笑脸人。 弟弟的这个男朋友，还挺有眼力见的。 “你好你好。”黎若应道。 “表姐天生丽质，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程烁一本正经，与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景亦感叹，程烁的演技一如既往的炉火纯青。 他还记得程烁曾经将黎若视作情敌。 说了人家的不少“好话”。 黎若呵呵笑了两声，“我谢谢你啊。”她被程烁夸得不好意思。 “我去找我朋友，你们慢慢吃。” 程烁望着黎若的背影，转而对景亦道：“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挺好的，再接再厉。”景亦说，“吃完回宿舍，下午还有排练。” * 钥匙转动门锁。 咔哒—— 宿舍里空无一人。 程烁不是第一次来景亦的宿舍，但距离上一次也有段时间了。 “你去床上躺会儿，我在下面坐会儿就行。” 景亦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t恤。 程烁单脚踩着楼梯，问：“为什么不一起躺？” “床太窄了，你确定我们两个躺得下？” 大学宿舍的床比普通的单人床还要窄一些，躺两个女生没什么问题，但同时躺两个成年男性就不好说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程烁说，“上来。” “不了吧，一会儿汪哲就回来了。” “你怕什么，两个男人躺一张床又不犯法，我有分寸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程烁率先上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催促道：“快点。” 景亦拗不过他，只好照做。 景亦预想的没错，两个人躺在一起确实有些挤。 程烁侧着身子，一条腿顺势搭在身边人的身上，“我听说男生宿舍都臭烘烘的，怎么你的床上香香的。” 他说着，手上也不老实，正抚摸着景亦光滑的手臂。 “你是不是不想睡，要不你去下面坐着？” 站了一上午，景亦有点累，现在只想眯一会儿。 可程烁的呼出的温热气息正巧打在他的后颈，令人心猿意马。 那人根本没理会他的话，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下一秒，侧颈一热。 “哎，你别嘬我。”景亦伸手推开程烁的脸。 卫衣外套遮不住这个位置，如果留下吻痕一眼就能看到。 程烁抬手摸摸他刚刚舔过的皮肤，眼底闪着光，“没事，就是有点红。” 喀拉喀拉—— 宿舍的门开了。 景亦下意识地盖上被子，重点蒙住了程烁。 不知怎么的，他总有一种即将被捉奸在床之感。 “咦？景亦你在啊，怎么今天锁门了，我还以为你没回来。”汪哲没抬头，但在椅背上看到了景亦的外套。 “嗯，回来休息会。”景亦淡淡道。 腰间的大手不断地在他身上游走，皮肤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只能按住那人的手腕。 程烁在里侧，景亦在外侧。 而从汪哲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外侧人的动作。 “景亦，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景亦的语气毫无波澜，内心却躁动不已。 程烁嘴角勾起。 不舒服？ 他不知道多舒服。 景亦的声音很低：“你别闹了。” 程烁贴着他耳边说话：“你不是很喜欢么。” 景亦暗暗咬牙，早知道就不该信程烁的鬼话。 好一个他有分寸。 好一个不会做什么。 身上的t恤被掀起，景亦也不敢再动。 心跳声如同擂鼓，只能任由程烁在身上胡作非为。 程烁得意地看着景亦白里透红的上半身，抬眸可见景亦极力忍耐的神色，呼吸微促。 程烁深呼吸—— 艹，把自己也玩进去了。 第127章 开玩笑 宿舍楼下。 走在前面的人昂首阔步，面沉如水，后面跟着的人垂头耷拉脑，一言不发。 少顷，“有必要这么记仇吗？”程烁小声念着，“我都道了多少遍歉了。” 景亦猛然停下脚步。 “有分寸？” “……” 也不算有。 “不会做什么？” “……” 确实也没做什么。 等到汪哲离开，景亦才敢从宿舍出来。 景亦的胸口现在还隐隐作痛，可见刚刚那人是有多过分。 第156章 程烁自知理亏，三寸不烂之舌也派不上用场。 沉着脸色的景亦最难哄，程烁拿出手机，打开搜索栏。 【对象生气怎么哄？】 一个机械女声传来—— “请您详细描述您的问题。” …… 下午排练结束。 “小亦哥，这顿饭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季枫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景亦身侧，说话的同时摇晃着手中的手机。 景亦年前在微信上说要请他吃饭。 当事人显然是已经将这件事全然忘在脑后，“额……”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季枫擅自决定。 “……”景亦迟疑道：“依你。” 程烁那边刚散，操场上已经不见了景亦的踪影。 程烁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你去哪了？” “我和朋友去吃个饭。” 叮—— 语音挂断。 ？ 程烁脑海中一万个问号闪过。 算了，景亦仍对他有怨气，出去和别人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好。 也许再回来就忘了。 程烁大步向前，追上前方不远处的陈诚。 陈诚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人，“你这是……亦哥呢？” “你爸丢下咱俩跑了。”程烁吊儿郎当地说，“剩下咱们孤儿寡父，走吧，爹带你吃好的去。” 陈诚：“……” 他竟无力反驳。 “可是我和班长说好，要去学校门口吃拉面。” 程烁：“叫上他一起，咱们吃烤肉去。” 程烁向来是说一不二，陈诚习惯了他的独断专行。 金主说什么都是对的。 * 上京大学门口停车场。 车门打开，程烁坐进车内。 姜恒下意识地想开副驾驶的车门。 程烁还没说什么，陈诚抢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腕。 “别坐这，咱俩坐后边，这个位置是某人专属。” 姜恒欲言又止，眼底难掩失落之色。 后排位置坐不开两个成年男性。 程烁说道：“没事，来一个人坐前面，如果你们不想被挤成馅饼的话。” 最后，姜恒还是没能如愿。 陈诚比他身量更高，被程烁叫去坐了前排。 十分钟后，烤肉店。 “程爹，今天带我们来吃这么硬的，是为了明天做准备吗？” 陈诚左手夹子，右手剪刀，正在处理烤盘上的大片牛肉。 明天开始，菁华要对参赛运动员们进行综合评估，部分接力队员需要相互磨合，练习交接棒。 程烁隔三差五地摁亮手机屏幕，一条新消息都没有。 他想问问景亦回家了吗。 “哥，听见我说话了吗？”陈诚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地问。 “嗯？”程烁一脸迷茫，脱口而出：“明天怎么了？” “得，当我没说。” 姜恒坐在程烁对面，温声问：“程烁，你怎么不吃？” “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陈诚阴阳怪气道，“你看他魂不守舍的，肯定在想某人呢。” 程烁夹起餐碟上的肉往嘴里塞，嚼了两口咽下，“嗯，好吃。” “……” “班长，你为什么没报项目啊？”陈诚问。 正盯着程烁的姜恒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啊？我体力不行，给你们做好后勤工作就好。” “哦……” 程烁越想越烦，还是点开了置顶聊天框。 * 嗡。 餐桌上的手机震动。 【你回家了吗？】 景亦打字。 【快了。】 季枫手里握着筷子，开口问道：“女朋友？” 景亦放下手机，摇头：“不是。” “不是？”季枫重复。 一般来说，回答完“不是”之后，都会再加一句“我没对象”或者“我单身”之类的话。 当然也不排除是说话的人不健谈。 季枫微微侧头，试探性地问：“难道是……男朋友？” 景亦的下颌向下，动了两下。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毕竟在这个社会，同性恋还没有被大众所接受。 人们对这个话题各执己见，不被理解也是人之常情。 “不会。” 季枫回答得直截了当，在景亦的意料之外。 他继续说：“我上次在考场碰到的那个，是你的男朋友吧。” 景亦有点惊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很难猜么，”季枫放下筷子，抽纸，“他看我的眼神和看情敌一样。” 他的话语很直白。 名为沉默的空气在他们之间流动。 锅里的黄焖鸡还在小火咕嘟着。 须臾，景亦开口道：“是他想多了，你……” “如果不是呢？” 黄白交织的灯光下，季枫的面容柔和沉静，令人辨不清话语的真假。 “你说什么。” 季枫再次开口，“如果我真的对你有意思，你怎么想？” “这个玩笑不太好笑，季枫。”景亦精致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内心也毫无波澜。 季枫无声地笑，“逗你呢，小亦哥，咱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你说对吧？” 第157章 景亦吁了口气。 “瞅给你紧张的。”季枫抽了张纸给他，“用不用擦擦汗？” 季枫的指尖拈着纸巾，就这么僵在半空。 景亦抬手接下。 * “你再说一遍，你和谁去吃饭了？”程烁从沙发上站起身，“纪检部那个男的？” 他已经完全忘了在此之前对景亦犯下的罪行，并未感到丝毫愧疚。 “什么男的，你好好说话。”景亦的眉心微微皱起。 “不是男的，还能是女的？”程烁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问题。 程烁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炭火味道。 烤肉总不能是一个人吃的吧。 “你不是也和朋友出去吃饭了么。” 景亦这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你别转移话题昂。”程烁坐下，“这不一样。” “都是朋友，没什么不一样的。”景亦起身往卧室走，“快去洗澡，一身味。” 第128章 训练场 小夜灯发出暖粉色的柔和光芒，卧室内温馨浪漫。 沐浴液的淡香萦绕在鼻尖。 “今晚不行……”景亦试图安抚躁动的某只大型动物。 “……嗯？” 软软糯糯的一记闷哼。 “明天有训练。”景亦抛出一个事实。 “可是你中午的时候都有反应了。”程烁蹭着他的鼻尖，哑声说。 “……” 景亦心道他还好意思说这个？ 程烁继续蹭，贴在他耳边：“就一次也不行吗。” 景亦的眼神中明确写着拒绝。 这人说是一次，绝对会故意拉长战线，在时间上弥补次数的不足。 程烁见景亦的态度坚决，只好重新躺回枕头上。 想来想去，还是侧身把人捞进怀里。 吁了口气，“睡吧。” 这该死的运动会。 翌日，上京大学操场。 日光隐匿于云层之中，天空呈现出死气沉沉的灰白色。 “这什么鬼天气，还刮风，这能练吗？” 说话的男生是中文系一班的高凡。 一班和二班偶尔会有公共课程，景亦对他有些印象。 高凡肌肉发达，皮肤是小麦色，看起来就是个猛男。这与中文系的斯文男生形象相差甚远。 这次景亦所在的接力队，其中一个是二班的班长诸葛明，剩下两名是一班的学生。 这还是分组后四人的第一次见面。 诸葛明当惯了班长，还是习惯于总览全局。 “咱们先排一下棒次吧。” “可以，”高凡打量着他们，“你们两个，能跑吗？” 同班的王浩宇的实力他知道，但诸葛明和景亦……从身形来看，有些吃亏。 不过景亦个子高腿长，就是瘦了点。 景亦淡淡地看着他，陈述道：“我百米11.47。” “可以啊，跑进12秒了。”王浩宇感叹。 真是人不可貌相。 12秒5，是百米的满分成绩。 高凡的目光转移到诸葛明的身上，“你是二班班长吧，你能跑多少？” “12.38，一般般吧。”诸葛明谦虚道。 王浩宇拍了两下高凡的肩膀，“我看这次，咱们有希望拿奖了。” “这都是没准的事，总要跑了才知道。”高凡撸起袖子，从诸葛明的手中拿过接力棒。 “怎么说，”王浩宇问，“你要跑第一棒？” “嗯，第一棒先和他们拉开差距，后面好跑一些。” 王浩宇思考两秒，“那让景亦跑最后一棒吧，他成绩比我好。” “也行。”高凡说。 王浩宇询问本人意见，“你说呢？景亦。” “可以，我没什么经验，你们安排吧。”景亦言语中肯。 景亦算是新生里的高人气偶像，不熟悉他的人都认为他是个高冷男神。 高凡和王浩宇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 王浩宇问诸葛明，“你跑二还是三？” 诸葛明：“我三吧，同班配合起来估计能好点。” “ok。” 他们按着初步拟定的顺序练了大半天，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 操场上是练习各种项目的参赛选手，只有他们这组围观的观众最多。 “咱们真是沾了景亦的光，我第一次见这么多女生。” 休息时间，王浩宇坐在看台边上，不由得感慨道。 “这有什么的，”高凡不以为然，“想当年哥百米夺冠的时候，比这可热闹多了。” 王浩宇用手肘推他，“那有多少是奔着你的颜值去的？” “……” “不会一个都没有吧。” “去去去，”高凡起身就走，“帅又不能当饭吃。” “今天不错，明天继续。”王浩宇留下一句话离开原地。 * 距离运动会开始还剩一天，操场上的人比前一日更多。 跑道上，人群密集。 “你没看是我们先来的吗？” “呵，我还真没看见。” “你……” 高凡就跑道的使用问题和别人产生了争执。 高凡他们来的更早，和他们起冲突的也是接力队伍。 怎料冤家路窄，对面的一个男生，正是化学系的张博。 第158章 他一眼便认出了景亦，“这不是咱们学校的小红人吗？” 众人皆是听出他这话语中的讽刺意味。 能称得上是“小红人”的在场也只有一个人。 景亦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你还是和之前一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 张博瞪眼，就要上前，胳膊却被其他人拉住了。 校园内不允许打架斗殴，更何况此时操场上时刻有体育老师巡查。 高凡身为大一新生，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这几个人也没什么好怕。 “你别扯有的没的，我再说一遍，今天是我们先来的。你们就得等我们练完。” “你们有证据吗？” 王浩宇上前一步，“这又没有摄像头，上哪给你们找证据？” 景亦眸光一动。 证据，也不是没有。 “你好，刚刚那张照片拍摄的时间是几点，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景亦走到跑道边，绿色草地上坐着两个女生。 刚才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邀请他合影。她们说已经等他很久了，景亦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答应。 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诸葛明底气显得更足，“这下可以证明了吧。” 看到拍摄时间，张博队伍的人顿时哑口无言。 张博临走前，还不忘恐吓他们：“明天赛场上见。” 景亦嗤笑一声，“不好意思，明天是预赛，碰不上。” “……” 他们走后，王浩宇扬眉吐气道：“这几个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是校园恶霸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过多亏了景亦，不然还真不好说。” 张博为人胡搅蛮缠，大家多少都听说过一点。 高凡右手抚摸后脑，目光看向别处，语气难得放软，“谢谢你啊，景亦。” “没事儿，本来就是他们有错在先。”景亦说，“刚才也谢谢你们了。” 张博险些冲过来的时候，高凡下意识地向前而不是向后躲。 这一个反应就说明，他把景亦当做自己人。 王浩宇笑道：“干嘛呢，还谢谢，都哥们，丢不丢人？” “训练训练。”诸葛明道。 经过这件事，这支队伍比昨天更默契，整体成绩也提高了将近两秒。 第129章 好弟弟 一直到训练结束，景亦才掏出手机看消息。 黎若：来活动楼广播站，给你买了零食和雪糕。 发送时间是十分钟之前。 原来有个姐姐也挺好。 广播站的办公室也在大学生活动中心三楼，与纪检部相隔不远。 办公室的门没关，景亦敲门。 当当当—— “你来了？”黎若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手里握着鼠标，“等我把这个处理完，桌子上有零食你先吃着。” 桌子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她认出了景亦。 元旦晚会的帖子，她也看过。 “部长，你和这个帅哥什么关系啊？” 房间不大，即使她尽力压低了声音，里面的人还是能听见。 黎若一猜就是她想多了，“这是我表弟，别多想昂。” “哦哦。”女生应声。 五分钟后，黎若忙完了手上的活。 中间桌子上的零食只有一包黄瓜味薯片被拆开了，包装袋里还剩了一大半。 景亦见她过来，问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这几分钟里，他能想到，黎若应该是有事要他帮忙。 无事献殷勤。 不太可能。 只是景亦这话说得太过直白，一时间让人无所适从。 “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吗？”黎若拉开椅子，在桌子前坐下，“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还真有事。” “下次在手机上说就行了，还买东西，怪见外的。” “好啊，亦仔仔，”黎若反应过来景亦是在编排她，“胆儿肥了。” 景亦轻笑，“说吧，什么事？” 黎若道：“咱们中文系都挺会写文章的，你知道吧？” “嗯？” “运动会的时候需要一些‘加油稿’，你让你们班抓紧写，最好明天就交上来。” 景亦没明白，“为什么我们班写？” “学生会那边会逐个班收稿，临时征稿经常来不及，而且以去年的经验来看，还是中文系的稿子能广播，其他的稿子……有的真是难以启齿。” 黎若继续说：“哦对，不止你们班，你们专业也行。” 中文系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只有六个班，上次交上来的稿子虽然质量高，但少得可怜。 “这应该算是非法集稿吧？”景亦沉默半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 “不是我不想帮你，主要没人听我的。” 景亦一来不是班干部，二来这也不是学校授意。 班里的人又不傻，怎么会说写就写的。 黎若眉眼带笑，景亦觉得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她嘴角一弯，“弟弟，你的影响力我还是知道的，只要你说了，那些小女孩们能不买账吗？” “……” 黎若果然是会合理利用弟弟的。 最后，景亦迫不得已登上了qq。 在大一中文系大群里发送了黎若给他编辑好的消息。 第159章 【广播站预收稿件，主题为运动会加油稿。请大家编辑好私发我qq，谢谢。——景亦】 * 程烁报名的运动会项目基本不需要练，这两天里他的跑步和跳远都是一次过。 傍晚，他比景亦到家更早。 程烁回家之前去小区驿站取了一趟快递。 是关玉琳给他寄来的一箱大闸蟹。 据说是韩喆的业务发展到了海产品销售，关玉琳第一时间就想着寄给儿子尝尝。 咔哒—— 景亦抬脚进屋，脚底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 低头看去—— 螃蟹？ 家里让螃蟹占领了？ 景亦拎起螃蟹的一只钳子，鞋都没换就往里走，“程烁，你干嘛呢？” “你回来了？”程烁戴着塑胶手套，水顺着手套边缘滴在地上。 他正在厨房清洗螃蟹，以至于没听见开门声。 “你什么时候买的螃蟹？”景亦把“越狱”的这只丢到洗碗池里。 程烁：“我妈寄来的，一会儿给它们蒸了。” 景亦换好衣服，看着程烁在厨房忙活，“明天就是运动会了，你也不嫌麻烦。” “这是两码事，”程烁一股脑地将螃蟹放进锅里，“而且这海鲜都是越鲜越好吃。” 景亦点点头，“行，你怎么说都有理。”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个独断专行的暴君。”程烁摘下手套，打开灶台的开关。 景亦扫视厨房和饭厅，“晚饭就吃螃蟹吗？” 他肠胃不好，海鲜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不过厨房空空如也，其他啥也没有。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程烁用毛巾擦了手。 景亦训练了一天，除了有些饿之外，就想在沙发上窝着。 “想吃面。” “行。”程烁打开冰箱，“家里没有西红柿了，凑合吃个鸡蛋面吧。” 沙发上的景亦轻轻嗯了声。 他皱着眉头打开qq。 十几二十条信息“叮咚”“叮咚”地蹦出来，几乎全是她们写的加油稿，还有小一部分是打招呼消息。 景亦一一截图发给黎若。 黎若：不愧是我弟弟，改天给你加鸡腿。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 “景小亦，吃饭。” 客厅内氛围温馨，沙发柔软，景亦几度昏昏欲睡。 程烁这一声呼喊，倒真是把他叫醒了。 餐桌上。 红色流油的大闸蟹张牙舞爪地躺在盘子里，两碗挂面冒着热气。 景亦只吃了一个，就没再动。 “你不爱吃螃蟹？”程烁问。 既然景亦喜欢吃小龙虾，那也应该喜欢吃螃蟹才对。 “在海城，海鲜比肉便宜。”景亦嚼着面条，慢条斯理道。 他继续说：“你喜欢就多吃点。” 三月份的螃蟹不算太肥，一整盘也没几两肉。 程烁啃了三四个也没了兴趣，“味道一般。” “螃蟹最好是秋天吃，这时候也就尝尝味。”景亦说完，继续吃面。 程烁点头表示听懂了，转而问道：“今天训练怎么样？” “挺好的，队友都很不错。” “明天主场地在你们京大，我去陪你。” 景亦疑惑：“你明天不比赛吗？” “明天有个一千米的预赛，很快。”程烁说，“应该在你上场之前就比完了。” 景亦粲然一笑，“等你表演了，宝贝。” 第130章 预赛完 日丽风清，蓝天中飘荡着几朵白云。 看台上的人比彩排的时候更多，乌泱泱地几乎坐满。高年级的学生对运动会的兴趣不大，但对一年级的人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运动会开幕式结束，各项比赛的检录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检录处。 陈诚刚好和程烁分在一组。 “程爹，紧张不？”陈诚站在他身后问。 一般来说，提问的人问出的都是心中所想。 “一个一千米的预赛，有什么可紧张的。”程烁摇动着脖颈，回头看他，“你抖什么？” “人有点多，我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运动会。”陈诚的视线望向前方的看台。 他晕人。 程烁细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放心吧，没人看你，当他们是萝卜白菜就行。” “咦？那不是亦哥么。”陈诚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 景亦除了参赛人员的身份外，还是会场的工作人员。 他的胸前挂着纪检部的工作证。 程烁对着景亦的方向光明正大地抛过去一个媚眼，舌头在口中弹了一下，发出“当”的一声。 景亦接收到信号，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此时操场上进行的是百米短跑的预赛，看台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两校联合举办的运动会，比赛设施也更完善，跑道上都安装了助跑器。 百米预赛结束，工作人员马上将助跑器换了地方。 下一个项目就是一千米。 程烁在表格的名字后面，打上对钩。 “加油。”景亦轻声道。 “等我，跑完来找你。”程烁不经意间拉起景亦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一下。 景亦猛地抽回。 还好这边没什么人注意，程烁的身形也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 第160章 “走了。” 程烁双手插兜，迈开帅气的步伐。 陈诚签完到，小跑着跟上去，“程爹，还得是你。” * 程烁踏上跑道，看台上顿时响起女生的呼声。 菁华大学的女生大半都是为了程烁来的，她们知道程烁不参加篮球赛的时候神伤了许久，不过还好能在跑道上看到他。 上午参加检录的人已经签到完成，景亦径自去了跑道边。 看台上甚至多了几个写着“菁华校草程烁”的应援牌。 场面之壮观，景亦不禁怀疑，这是不是程烁自己雇来的人。 跑道上。 程烁身形瘦高，张扬帅气的五官极为夺目。 一千米对他来说，并不吃力。跑完全程，只是脸色比刚刚更加红润一些，呼吸不急不喘。 看得出并未使出全力。 预赛前二可以晋级到复赛，即便如此程烁还是以第一名晋级。 而陈诚含泪夺得第三，遗憾淘汰。 工作人员在场边给选手们发放矿泉水。 赛场有人在维持秩序，看台上的人跃跃欲试，却没机会下来送水。 比赛间隙，景亦穿过跑道，到达绿茵场。 台上的女生嘀嘀咕咕。 “校草旁边那人是谁啊？” “嗯嗯，也是个帅哥。” “什么呀，怎么离我们烁烁这么近。” “没看人家带着工作证么，应该是工作人员吧。” 陈诚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累死了，下次我还是参加短跑吧。” 程烁有些渴，瓶口刚放到嘴边。 景亦知晓他的性子，半瓶水估计就要灌进去。 “慢点喝，不然对身体不好。” “遵命。” 程烁说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 “你什么时候比赛？” 景亦道：“估计是下午了。” 三人在京大的食堂吃了午饭。 下午的比赛是一点开始，景亦没敢吃太多主食，免得跑完不舒服。 * “哥几个，”高凡伸出手臂，手背朝上，“来。” 其余人依次将手放上去，喊道：“加油。” “一个小小的预赛，放松跑。”王浩宇调节气氛。 诸葛明神色有些紧绷却不多，“预赛前三就能晋级，小意思。” 因为接力赛参赛的队伍不多，所以每组的前三名就能进入复赛。 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压力。 景亦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呼了口气。 大一的队伍被安排在前三组，他们又刚好是第一组。 一声枪响过后，高凡冲在最前面。领先优势一直延续到交接棒。 第三棒的诸葛明将接力棒交到景亦手中—— 广播里传来一声呼喊：“景亦，加油！” 是黎若的声音。 他们这组的成绩毫无意外拿了第一，领先第二名一秒有余。 观众们不禁猜测，刚才广播里的女声到底是谁。 简直是以公谋私！ 她们也想光明正大地给景亦加油，多半女生都在嫉妒。 景亦和另外三个人打了招呼。 下了跑道，朝着程烁的方向走。 程烁的胸前带着景亦给他的工作证，让他能在场地出入自如。 景亦刚走到一半。 “景亦，这个给你。”一个女生把一瓶蓝色的能量饮料递到景亦手中。 景亦认出她，是那天在广播站坐在黎若旁边的播音员。 “谢谢，你不用播音吗？” 女生羞涩一笑，“是部长让我来看看你，我这就回去。” 走之前，还回头朝景亦摆手。 “哟，这是谁啊，怎么之前没人给我送呢。”程烁嘴上这样说，手里拿过那瓶饮料，贴心地拧开递回去。 “黎若部门的一个干事。”景亦接过，抿了一口。 “你姐不知道我在么，还找人来？”程烁心中的酸意还未消退。 不难看出，这小姑娘是把黎若当借口，就是她自己想给景亦送点东西罢了。 “行行行，下次我给你送？”景亦说，“行吗？” “这还差不多。” 李胜楠小跑着过来，手里攥着一瓶矿泉水，胸前的证件一颤一颤的。 “亦仔，累不累？”她说，“哎，我忘了男神在，你应该用不上我的水。” 程烁：“……” “这……不……”景亦语气停顿。 “史洪辉这小子真去后勤了，那不，在那搬水呢。”李胜楠伸手一指，“我这瓶就是在那拿的。” “挺好。” “你们要是喝水就去那拿，我先去忙了。” 李胜楠说完就走。 程烁见此时只剩他们两个，阴森森地说：“咱俩是不是应该聊聊。” “聊什么？”景亦灵机一动，“所以你为什么没给我送水？” “……” “下次注意。” 第131章 跳远预 【亦仔今天表现好棒，预赛拿了小组第一。】 【对啊，对啊，广播员小姐姐都忍不住给他加油呢！】 【好可惜，没机会给他送水。】 【亦仔是谁啊，是不是和我们校草拉拉扯扯的那个？】 【你又是谁啊？说话那么难听。】 【我是菁华的，你们学校的人别来沾边我们校草。】 第161章 【菁华的滚出我们京大贴吧行不行啊。】 【贴吧你家的？我就不。】 运动会第一天结束，菁华的人攻入上京大学的贴吧，贴吧里炸开了锅。 最火爆的一篇帖子里，两边的粉丝吵得不可开交。因为主楼里放了景亦的照片，一下子就被菁华的女生盯上了。 景亦的粉丝大多是妈咪粉，而程烁的粉丝几乎全是女友粉。女友粉的杀伤力很强，她们平等地希望所有人离程烁五百米开外。 又是在两校运动会争霸的节骨眼上，程烁和京大的人走得近，实在是让粉丝们难以接受。 翌日，操场。 复赛项目安排在上午，比完之后休息一天，程烁和景亦齐齐进入后天的决赛。 下午，程烁参加的跳远项目预赛开始。 景亦身为工作人员，在操场上游荡。 “刚才跳远场地那两个菁华的吵架，真是吓死我了。” “是啊，咱也不敢管啊。” “我也不敢，我怕挨揍。” “真的是，我就是个破后勤。我可不想白挨一顿打。” 两个同样带着工作证的女生正巧从景亦身边走过，对话传入耳畔。 跳远，菁华，吵架。 难道是程烁？ 景亦加快脚步，朝跳远的沙坑走去。 跳远项目的报名不需要什么门槛，万一拿了奖还能加学分。 参赛的人员很多，场地边围了一圈的人。 “你踩到我了，难道不应该给我道歉？程烁，到了京大你还敢嚣张？” 说话的是刘东阳。 景亦记得他。 心中了然，他们吵起来并不奇怪。 程烁并不退让，“我没碰到你，为什么要给你道歉？你这是什么毛病，到处找人碰瓷？” 刘东阳拧眉大喝：“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景亦从人群的缝隙中挤上前去。 “别吵了。” 程烁见到来人，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距离那次篮球赛已经过去几个月，刘东阳早就忘了景亦这号人。 他见景亦挂着工作证，也收敛了神色。 景亦正色道：“这位同学，参赛场地人数多，轻微踩踏在所难免，请不要太过斤斤计较。” 刘东阳不悦：“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小心眼？” 身边的人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刘东阳双手插兜，弓着腰站着，“原来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帮过程烁……居然还是京大的人。” 程烁朝景亦的方向移动半步。 景亦面不改色，说道：“这二者好像没什么关系。” 刘东阳伸出一只脚，低头向下看，“你知道我这双鞋多少钱吗？” 还没等景亦说话，程烁的脸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知道他脚上的aj多少钱吗？今年nike和supreme的联名限量款。我脚上的这双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够买你那破鞋两双还拐弯。” 程烁平日里最烦炫富的人，虽然他自己也不低调，但这种时候拿钱来压人太没品。 刘东阳哑口无言。 对于程烁的家庭条件，他多少听说过，但没想到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 这边的骚动很快吸引过来负责巡查的体育老师。 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 “听说你们下午和刘东阳吵架了？”陈诚搅拌餐盘里的蛋包饭，问对面的人。 他对面坐着程烁和景亦，陈诚十分感谢他们能收留他这个无家可归的人。 程烁点的餐还没上，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屏幕，“你又是听谁说的。” “只要你有一点风吹草动，恨不得全学校都知道。”陈诚说，“我也很难不知道啊。” “没事，你亦哥在，我们根本没吃亏。”程烁朝着景亦挑眉。 这话说得景亦好像是迪迦奥特曼。 专打小怪兽的。 陈诚：“……” 陈诚不担心这个，以程烁的性子，什么时候吃过亏。 根本不存在。 “我挺中立的。”景亦眼睛都没眨一下。 服务员端着托盘来送餐。 “您点的番茄牛腩煲仔饭和咖喱鸡。” “谢谢。” “不客气，请慢用。” 景亦把咖喱鸡那份推至程烁面前，“我自认为没偏没向，不是吗？” 是？ “是，是个人都看得出你保持中立态度。”程烁忍俊不禁。 陈诚边吃边看边听，不满地嘟囔：“我说，二老能不能别秀了……” 他不吃饭都被喂饱了。 对面的人专心吃饭，陈诚那一份很快见底。 “你说奇不奇怪，班长这两天都不出现了。”陈诚啧了一声，“我觉得，怎么有点躲着我们的意思。” 程烁抬眸道：“他不是没报项目吗，要是我我也不来。” “可是他不是说有后勤工作么。” “来不来都是他的自由，别想太多。” “也是。” 陈诚把盘子里剩的两口吃完，“对了，明天主场地换菁华的操场，你们没有项目还去吗？” 男子组的跑步和跳远的决赛都是在后天，连续跑了两天，也该休息一下。 “不去，我要睡懒觉。”程烁不假思索地说。 景亦是上京大学学生会的，到了菁华主场自然不用再去维持秩序。 第162章 程烁不去，他自然也不去了。 “嗯，这两天有点累，正好休息一天。”景亦道。 “行吧，就我孤家寡人，”陈诚作抹泪状，“别管我了，你们独美。” 景亦：“……” 程烁放下筷子，揶揄道：“这样吧，你叫我三声爸爸，我考虑考虑。” 既然陈诚戏多，他也不介意跟着演。 “滚啊，不需要。”陈诚嚎叫。 第132章 你更甜 浴室内，镜子中映出双人身影。 水汽氤氲，雾气萦绕。 旁边顶部的花洒迸射出极细的水流，哗啦啦地打在瓷砖上，继而流向地漏。 细弱的喘声淹没在内。 “别……洗手间隔音不好……” “没事，就在这。”程烁哑着声音道。 景亦目光迷离，双手撑在洗手池边。 有点凉。 又有点烫。 手腕被身后的人牢牢抓着，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浴室内，没有新鲜空气。就在景亦快要缺氧的前一刻，那人闷哼一声。 倏然一滞。 景亦身体发软，只能被抱到床上。 床畔发出吱呀的响动，白墙上倒映出交|叠的人影。 光影浮动，虚影摇晃。 深夜里的呜咽埋进被褥里，空气的温度都高了些许。 许久之后，浴室内再次响起水声。 * 两天的运动会，加上昨晚的激烈运动，第二天再睡醒已经是晌午了。 倒真是应了昨天与陈诚说的，睡了懒觉。 这次与以往不同，先醒过来的是景亦。 他很想抬腿一脚把身边的人踹醒，但奈何身体某处的不适令他动弹不得。 “喂。”刚一出声，嘶哑的声音先是吓了自己一跳。 越发想起，昨晚这人是有多不做人。 蚊子般的叫声显然是没有成功把还在睡着的人叫醒。 景亦伸手拍了拍程烁。 下一秒，手腕就被捉住了，不仅如此，那人还把他的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这是？ 做梦啃猪蹄呢？ 景亦肚子饿的咕咕叫，越想越气。 “醒醒，饿了。” 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不是正吃着么……” 吃你妹啊。 景亦抽回手的动作惊醒了某人。 “天亮了？” 景亦揉着刚才被咬过的手背，没好气地说：“嗯，天都快黑了。” 程烁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明，“你这么嫌弃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昨晚的表现不好吗？” 明明他也挺爽的，怎么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程烁不解。 景亦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立刻道：“昨日之事，休要再提。” “昨晚的你不是这样的！”程烁坐起身，“你一直夸我好棒，我肯定没听错。” 景亦见程烁的后背还留有几个红色的爪子印，默默地摸着自己的指甲。 “饿了，吃饭。” 家里的冰箱空了，再叫人送食材来不及。 只能吃外卖。 等外卖的功夫，景亦坐在沙发上仔细地修着指甲。 好在没有肉丝儿。 程烁在洗手间里擦洗盥洗池和镜子，昨晚比较仓促，有些痕迹没来得及清理干净。 吃完饭，程烁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景亦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久不打，早就没了游戏瘾。程烁输了一局便不想再战。 程烁坐在沙发上，拿起景亦没吃完的半包薯片，“要不要去菁华逛逛，陈诚说今天的比赛挺有意思的。” 景亦自然是不太想动。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嘴上却说：“可以，你想去就去。” “不过……你走得了吗？”程烁持怀疑态度。 他嘴里嚼着薯片，目光在景亦身上游移。 ？ 景亦觉得这话简直难听极了。 他咬咬牙，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当然。” * 菁华的操场和京大的布局大差不差。上次景亦来过这里的篮球场，操场还是第一次来。 “陈诚该不会是叫你来看美女的吧？”景亦边走边说。 今天的比赛项目多以女子组为主，跑道上五彩斑斓的身影成为整个操场靓丽的风景。 “那不能，”程烁云淡风轻地说，“他知道我一心扑在你身上。” 看台上，陈诚的身边正巧留了两个空座。 “刚才班长也在，我一说你们要来，他就走了。”陈诚道。 景亦难得安安稳稳地坐在观众席看比赛，偶尔嘬一口来之前在校门口买的奶茶。 看上去好不惬意。 陈诚注意到景亦脖颈处的红痕，顿时脑补出一个画面。 他神经兮兮地小声问：“烁哥，你们不会才起床吧？” 陈诚给程烁早上就发了消息，程烁愣是下午一点多才回复。 程烁不觉得睡个懒觉有什么不对，“怎么了？” “那个……”陈诚吞吞吐吐。 程烁不耐烦道：“有屁就放。” “你们是不是……do那个了？” “哪个？”程烁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他，“成年人当然是做点该做的事，有什么问题。” “程爹，”陈诚侧过头去，声音更低，“那个……是什么感觉？” 第163章 程烁觉得好笑，“你没体验过？” 这个话题太过私密。 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的感情经历。 陈诚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问道：“女的和男的，一样吗？” 程烁思索。 他又没和女的试过，这个问题超纲了。 “你太吵了。”程烁道。 跑道上刚刚进行的是四百米的比赛，随着最后一名参赛选手到达终点，景亦扭头问：“你俩聊什么呢？” 程烁的神色古怪，不像是在说什么好话。 “陈诚在质问我为什么不给他买奶茶。”程烁说完，“啪”的一声，吸管插入一杯新的奶茶。 陈诚满脸感动，伸出手去，准备接过奶茶杯，“谢……” 话音未落，程烁咕咚喝了一口。 “怎么了？” 陈诚：“……” 他悻悻地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 景亦见无异状，转过头去继续看比赛。 程烁瞥见他神色专注，心中不是滋味。 操场上的女生不少是带妆来参赛的，有淡有浓，千姿百态。 程烁的眼前仿佛是一场皇帝选秀现场，景亦这样子有点像…… “你看什么呢，这么着迷。” 景亦实话实说：“那个女生是我们纪检部的，四百米跑了第一，挺不错的。” 女生是王可儿，长相秀气，赛场上的她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景亦觉得有点意外。 程烁嘬了一大口奶茶，“一个预赛而已，决赛拿第一才是厉害。” 程烁话里的酸味几乎要溢出屏幕，景亦自然听得出来。 “你最厉害。” 行了吧。 后面的字景亦没说。 “这还差不多。”程烁用手肘顶了顶他，“哎，你的奶茶什么味的，给我尝尝。” 景亦拿起奶茶，盯着上面的标签，说：“咱俩的不是一样的吗？” 程烁置若罔闻，拽过景亦的手腕，顺势吸了一口。 “嗯，不太一样，你的更甜。” “……” 第133章 拿第一 运动会的第四天。 菁华操场。 “程烁！” “校草，我爱你！” 一千米决赛前，人潮中响起一阵接一阵的呐喊声。菁华主场地内，看台上的女粉要比前两日更多。 台下维持纪律的工作人员示意她们安静些，以免选手们听不到枪声。 景亦和陈诚也在看台上观战。 陈诚双手作捂耳状，“亦哥，你觉不觉得这些粉丝们太夸张了？” 景亦的视线始终跟随着跑道上那道最夺目的身影，“也不是不能理解。” “啊？”陈诚没懂。 “因为太帅了。”景亦道。 加油声震耳欲聋。 第一名成功冲过终点，景亦的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赢了！” “程烁！” 观众席上的女生比自己赢得比赛还要高兴，喝彩声、喇叭声乱成一团。 程烁在跑道上驻足，对着看台上的某处掷出一枚飞吻。 景亦笑弯了眉眼。 陈诚嘶了一声，“臭情侣。” “程烁是不是吻我了？” “瞎说，明明是在看我。” 两个女生一边犯花痴，一边拌嘴，吵得不亦乐乎。 程烁在主席台侧方等待着颁奖仪式。 每个项目的决赛结束，都会在指定地点进行一个小型的颁奖仪式。奖品并不贵重，但很有纪念意义。 不久后，景亦参加的接力项目开始检录。 他们这组的复赛成绩是最好的，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在四道。菁华的接力项目没什么竞争力，第五道是张博的队伍。 “张博那队在我们旁边，大家注意点，以防他们搞小动作。”高凡高中时期有过参赛经验，上场之前提醒他们。 诸葛明：“他们应该不敢吧，那样不是就取消成绩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高凡道。 王浩宇拍拍他的肩，“别想太多，好好跑。” 高凡点头：“嗯，我在第一棒尽量和他们拉开差距。” 三千米长跑的比赛结束，4x100米的接力赛正式开始。 事实并未如高凡所愿，前三棒都没能和五道的人拉开差距，景亦和张博几乎是同时接棒。 张博挑衅似的发出一声冷哼。 景亦眸底寒光一闪，如一支离弦的箭，起跑、冲刺，速度愈来愈快。 最后以0.57秒的优势取得了第一名。 不少京大的人是为景亦而来。在他冲过终点的那一刻，看台掌声雷动。 欢呼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高凡、王浩宇、诸葛明依次和景亦击掌，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诸葛明有点不好意思：“怪我，本来王浩宇还是领先的，是我没发挥好。” 王浩宇摆摆手，“大喜的时候说这些干什么，赢了就好。” “不得不说，景亦是我们的大功臣。”高凡竖起大拇指。 景亦笑道：“大家都很棒，当然，也包括我。” 众人大笑。 颁奖地点，张博的队伍垂头丧气地站着。 见景亦他们走过来，张博双手插兜，下颌微扬，脸上写着“我不服”三个字。 “这不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么，”高凡微微一笑，“好巧，又见面了。” 第164章 前三名都有奖品，只不过第二和第三都是安慰奖。 相遇当然不是巧合。 高凡这样说，也只是为了取笑张博。 张博自然沉不住气，眉头拧起小山，“你们没赢过吗？！” 王浩宇搭话说：“你说得对，确实是第一次赢你们，抱歉啦。” “你……” 张博就要发作，身后的男生拉住他，“算了，博哥。” 就算是在上京大学，打架斗殴也是要记过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在菁华，识相的都不会在这惹事。 在上一届运动会上，张博他们是这个项目的第一。这次屈居人下，面子上难免挂不住。 尤其是像张博这种争强好胜的男生。 “有本事下届继续。”张博下了战书。 “你说继续就继续？那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高凡和王浩宇对视一眼。 他们配合得这么好，当然会继续。这话明显是说给对方听的。 张博的嘴唇动了两下，抬起胳膊，甩开了拉着他的人。 张博身后的三人也不作声，脸上毫无笑意，像是刚被训了一顿。 “不过你也别怪队友，最后一棒算是你和我们景亦的一对一较量，你还是输了。”高凡道。 景亦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抬起头，刚才程烁给他发了消息说在看台等他。 还有几条是李胜楠和黎若发来的祝贺。 他都一一回复了。 张博抓了一下头发，缓解烦闷。 “你们也别太得意，这次是你们运气好。”张博转头说，“我们走。” 王浩宇大喊：“别走啊！奖品都不要了？” * 看台上。 两位校园明星太过扎眼，他们只能换了个角落的位置。 “说实话，你们这样显得我有点不合群。”陈诚道。 程烁嗅着手中的小花篮，问：“什么意思？” 说是花篮，里面也只有四五朵不知名的花束。花朵很小，却香气宜人。 此时程烁和景亦手中各执一个，只有陈诚手中空空如也。 “和两个冠军坐一起，有点受宠若惊。”陈诚道出心中所想。 “没事，爸爸们不嫌弃你。”程烁大度地说。 “……” 陈诚白了他一眼，继续玩手机。 景亦把手里的花放在身侧，“你下午是不是还有比赛？” “嗯，跳远决赛好像是下午。” 好像？ 景亦翻出运动会日程表，仔细查看。 果然他记得没错，正好是下午三点。 景亦把手机递到程烁面前，“看看吧，自己的比赛都不上心么。” “宝贝真贤惠，我就知道你会帮我记着的。” 程烁的语气缱绻，要不是在外面，绝对会在景亦的脸上亲一大口。 半天的时间过去，上午的比赛结束，操场上的工作人员正忙着收拾道具。 众人陆续退场。 “哥哥，你手里的花好好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景亦身边，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圆溜溜地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花篮。 陈诚道：“这应该是哪个老师的孩子吧。”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大都喜欢这种花花草草，尤其是女孩。 景亦没犹豫，直接将手里的花篮给她，“拿着吧，小朋友。” “谢谢哥哥。”女孩接过去，甜甜地笑。 “妞妞，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女人匆忙跑过来，牵起小孩的手，“下次别乱跑了，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 她看着女儿手里的花，“这是哪来的？” 女孩说：“这是那个哥哥给的。” 女人转过身，“唉，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景亦轻轻摇头，“没事。” 第134章 吓坏了 女人带着小女孩走了。 景亦看着小不点单手提花，蹦蹦跳跳的身影，面露笑意。 程烁疑惑道：“奇怪，她怎么不跟我要花，偏偏看上了你的。” “可能是……”景亦顿了顿，“我的比较好看。” 须臾，景亦的手被程烁拉起，花篮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 “这是老公送你的，意义不一样。” 陈诚的声音阴森森地响起：“你们还吃饭吗？” …… 下午的跳远比赛在三点钟准时开始。 刘东阳缺席了决赛。篮球赛的时间正好与跳远的时间冲突。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程烁的前两跳就已经锁定胜局，剩下的人只能进行第二和第三名的争夺。 结束后，程烁连跳远比赛的颁奖都没去，而是选择直奔篮球场。 美其名曰是来看看菁华队伍的实力。 篮球赛的上半场结束，双方的比分相差不多。菁华队主场作战，也仅仅领先两分。 来观赛的人里男生居多，女生大部分都是刘东阳的迷妹。 汪哲和季枫也在。 景亦一见到汪哲，蓦地想到了上次在宿舍发生的那件不可言说之事。 他冷冷地瞥了罪魁祸首一眼。 程烁：“？” 短暂的休息过后，下半场的比赛开始。 京大队直接一个三分将比分反超。 “6！”汪哲大喊。 汪哲嗓门本来就大，景亦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 第165章 见景亦表情错愕，汪哲一愣，登时反应过来景亦旁边的两个都是菁华大学的人。 他不知道他们和刘东阳的关系，只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没眼力见了。 “对不住，我没忍住。”说罢，还往程烁的方向看了一眼。 景亦抿唇道：“我理解。” 陈诚满不在乎地说：“你喊吧，嗷嗷喊就行。” 汪哲心道这菁华的兄弟还蛮好说话的哩。 二十分钟内，程烁全程沉默。 景亦好奇，他究竟在想什么。 该说不说，刘东阳这一队的整体实力更强。最后以3分的优势险胜。 “看来赛前的特训还是挺有用的。”程烁突然道。 陈诚补充说：“从内定他们来打这场比赛开始，刘东阳斥巨资请了私教对他们集训了几天。看来这钱没白花，这逼倒是让他装上了。” 不知道要吹牛吹上几年。 程烁吁了一口气，“没办法，咱们队缺主力。让他们来比赛也无可厚非。” “我就知道，刘佳那小子肯定叛变了，在他们队里当替补呢。”陈诚想起比赛的时候，场边站着穿着菁华队服的刘佳。 “人各有志，随他吧。” 明明在这边能打主力，却要眼巴巴地去别人那里替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心！”季枫呼喊。 篮球从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朝程烁的方向而去。 由于距离较远，只能猜测篮球的大致落点。 很不巧三个人正好背对球场，幸好季枫一直关注着他们那边的情况，猛地两步过去，把景亦拉到身侧。 篮球砰的一声落地。 景亦一怔，随即站稳身形。 “没事吧？”季枫问。 程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吓了一跳，赶忙查看景亦的情况。 他抚着景亦的后脑勺，急切地问：“有没有砸到你？” 景亦看着他，摇摇头，“我没事。” 程烁虽然对季枫抱有敌意，但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侧身对季枫道：“谢谢。” 季枫：“没事，景亦是我朋友，应该的。” “我刚去问了，没一个承认的，都说不知道。”陈诚从篮球场跑过来。 下黑手的人自然是不会站出来，问也是白问。 “还能是谁，他的目标是我，只是距离远控制不好准度。”程烁的手一直揽着景亦的肩。 陈诚：“这孙子，总是在背后搞小动作。” 景亦目光清明，“目标也有可能是我，毕竟预赛那次我也有参与。” 不幸中的万幸是景亦没有受伤，程烁见他神色如常，心中紧绷的弦也放松下来。 程烁笑了一声，“你不是说你很中立么。” “你跟傻子谈中立，他懂么？”景亦说的一本正经。 在刘东阳看来，只能是程烁和景亦合起伙来让他难堪，对于景亦已经是无差别攻击了。 傻子的直觉有时候也挺准。 程烁贴着景亦耳语：“老公一定给你报仇。” 景亦挣了一下，淡淡道：“幼稚。” * 四天的时间，运动会的全部比赛已经结束。 第五天上午，闭幕式如期在菁华操场举行。 京大和菁华联合举办的运动会仪式感拉满，真有点大学生运动会的意思。 闭幕式的流程与开幕式差不多，只不过是时间更短。 这天正是周日，闭幕式结束后，下午放假。 学生会的园丁们需要完成运动会的收尾工作。 地点是学校操场。 景亦不知道从哪里买了杯奶茶带给季枫，当做是昨天的谢礼。 对于朋友，景亦向来是恩怨分明。 季枫没着急收下，而是语气沉静地问：“这是你买的，还是你那位买的？” 景亦知道“那位”指的是程烁，如实道：“我买的，怎么了？” 季枫伸手接过，“那我收了。” “对了，忘了祝贺你，拿了接力赛的第一。” 景亦道：“谢谢你迟到的祝贺。”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季枫语气停顿，“重要的是你赢了张博。” “你看了？” 景亦本来以为季枫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可也只有季枫能懂“赢张博”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 季枫不置可否：“你猜？” 好在看台上的垃圾经常有人打扫，再加上几乎没什么人偷懒。两个小时后，操场终于恢复了原样。 第135章 真的烧 景亦给程烁发了消息问他中午要不要出来吃饭，程烁没回；又打了电话，还是没人接。 正午的阳光明媚刺眼，地面上的人影移动得越来越快。 两居室卧室内，松软大床上的少年正在熟睡。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被子盖得老高，几乎遮住了小半张脸。 “程烁？”景亦叫了一声。 怎么大中午还睡回笼觉。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喑哑：“你回来了，几点了？” “不到12点，”景亦伸手去拉他的被子，“盖这么多，不热么。” “有点冷。”程烁说。 冷？ 三月中下旬，虽然不热，但肯定不会冷。 更何况主卧还是在阳面，房间里的温度少说也有20c。 第166章 景亦单膝跪在床沿，倾身过去。 程烁呆愣，心道景亦怎么这么主动贴过来？ 随即一只手贴上他的额头，景亦浅色的唇微动，“你额头有点烫，我去拿体温计。” 不出意外，程烁可能是发烧了。 量完体温，38度8。 在景亦的印象里，程烁的体质好的不像话，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程烁第一次生病。 景亦放下体温表，“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想输液，也不打针。” 也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程烁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景亦坐在床上，温声道：“去医院不一定要打针输液，让医生开点药也行。” “我没那么娇气，”程烁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我在网上买点退烧药。” 网上买药少说也要半个多小时才能送到，而且到药店里还能问问导购哪种药的效果更好。 毕竟药店的导购多少都懂点药理知识。 景亦站起身，“我去药店买，你再睡会儿吧。” 距离福泽小区最近的药店不足五百米。 路上他想着空腹吃药可能会刺激肠胃，又去粥店打包了一份粥。 约莫过了一刻钟，景亦从外面回来。 程烁这次没睡觉，而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过来吃饭，然后把药吃了。”景亦把粥放在餐桌上。 程烁乖乖地坐在餐桌椅上，握着勺子喝着香喷喷的白米粥。 “宝贝，你吃饭了吗？” 他突然想到景亦从回来开始就忙前忙后的，就连粥都只买了一份。 景亦从厨房倒了杯热水过来，“还没，我不饿，一会儿叫个外卖。” 打开药盒，仔细查看了说明书。 “这个，一会儿吃一粒就行。” 程烁没什么食欲，小半碗粥下肚，已经快饱了。 “好好好，”程烁附和着，拿起手机，“我先给你点外卖，不吃饭怎么行。” 下午，程烁吃了药，准备躺在床上睡个午觉。 一个视频电话弹出来。 是关玉琳打来的。 “儿子啊，怎么不回消息？” “睡着了没看见。”程烁注视着手机屏幕里的画面，怎么看都不像是朗水。 “你出去旅游了？” 关玉琳：“是呀，公司不忙，我和你爸来欧洲玩一段时间。” 程烁打了个哈欠，“好玩吗？” 韩喆的脸出现在屏幕内，“太好玩了，你妈都要移民了。” 程烁顿时一笑，确实像是关女士的作风。 想一出是一出。 “玩得开心，我先睡了。” 视频挂断。 像程烁这种很少生病的人，退烧药的作用被发挥到了极致。 晚饭之前，体温已经降了下来，恢复到了37.3c。 程烁盯着体温表上的数字，脑中闪现出一个想法。 好不容易生一次病，可不能这么快就好了。上一次景亦这么贴心地照顾他还是打石膏那次。 两分钟后，程烁拿着体温计到了书房。 38.4。 景亦看着体温计显示的数字。 体温38.5以上最好再吃退烧药，这个体温…… 不过景亦怕程烁晚上再烧起来，“一会儿吃完饭再吃一顿药吧。” 程烁眨眨眼，他现在的体温是37度，这药还是不吃为好。 “还是不吃了吧。”程烁没等景亦说话，拉着他到了卧室。 “你陪我躺一会儿，我难受。” 程烁此话一出口，隐隐有些鄙视自己，终究是变成了他最讨厌的嘤嘤怪。 景亦对待病号向来有耐心。 他还记得高三的时候，自己病了两次，程烁都挺上心的。 “好，躺一会儿我去煮粥。” 程烁八爪鱼似的贴着景亦的身体，把头埋在他白皙的侧颈处。 “不喝粥行不行。” 中午的白粥没什么味道，现在想吃点咸的。 景亦知道自己的体温比他低，老老实实地任他抱着，认为只是发热的人本能地汲取凉意。 “不喝粥你想吃什么？” 吃你。 程烁想着。 “吃麻辣烫吧。”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滋味的饭。 景亦听罢，眉心微蹙，“程烁，你是真的在发烧吗？” 谁家好人感冒发烧会想吃这么重口的东西？ “还是你想吃清汤的？” 程烁抿唇，“你好懂，我就是想吃清汤的。” 一小时后，餐桌前，两份麻辣烫。 一份清汤，一份微辣。 程烁望着对面，嚼着泡的发白的豆腐，馋的直流口水。 心道自己撒的谎，果然是自己来承受后果。 * 【程烁太厉害了！男神第一次参加校运会就连续夺冠。】 【是啊，我从没见过这么优秀的男人。】 【怎么说话呢？是男生好么。】 【我做梦都想拥有这样的男人！有错吗？】 【我看你们别想了，程烁和京大那个帅哥举止也太亲密了。】 【你也发现了？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他俩肯定不是单纯的朋友。 【不是吧？男神名草有主了？我不接受！】 【就是就是，校草一定是被胁迫的。】 第167章 运动会之后，菁华大学的贴吧热闹非凡。 “新晋校草夺得双项个人项目第一”的消息令粉丝们热血沸腾。其中不乏有部分校友直接路转粉。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胜楠偶尔也会去看菁华的贴吧，最近几次的帖子真是越来越离谱。 “亦仔，实在不行你让男神公开了吧，这些粉丝们多半有病。” 景亦连京大的贴吧都很少看，更别说是菁华的了。 但从李胜楠的语气中他也能猜到贴吧上都说了什么。 第136章 开例会 他淡淡的说：“让她们说就是了。” “你的脾气会不会也太好了。”李胜楠碎碎念。 其实倒也不是景亦佛系，而是他们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人，无足轻重。 景亦给程烁发了个消息，问他还烧不烧。 不出意外的话，程烁现在应该还在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觉。 两居室内。 程烁收到景亦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和陈诚聊天。 虽然不再发烧，还是有些鼻塞。 所以也就理所当然地让陈诚给他请病假。 陈诚：我擦，烁哥你是真生病了还是…… 陈诚：肾虚？ 程烁：滚，你爹我的肾功能好得很。 程烁：别忘了给我请假。 陈诚：收到。 【量体温了吗？多少度。】 程烁盯着景亦发来的消息，思考着该怎么回复。 昨天还38度4，今天该编多少度才合理。 陈诚又发来消息。 陈诚：我跟班长说了，他说他帮你去请假。 程烁：知道了，替我谢谢他。 陈诚：你没有他的微信吗？ 程烁：懒得找。 最后，程烁终于良心发现，把真实体温发给景亦。 景亦：多休息，多喝水。 景亦：最后一节课下课我要去开会，晚点回去。 今天是周一，纪检部开例会的日子。 下午六点，大学生活动中心。 部长苏星河见到大家的第一句就是：“好久不见。” 不是运动会的时候才见过吗？ 许是他也觉得这句话太假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好久没在会议室见到你们了。” 一位男干事突然发言：“部长，咱们现在会议开始了吗？” 苏星河下意识地以为他是要去上厕所，“算是吧，有事？”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 之前不敢问，时间一长发现部长脾气还行，胆子也大了起来。 苏星河：“你问。” “部长，你是金庸迷吗？” “？” “《天龙八部》，我小时候看的，对里面的苏星河印象很深。” “咳咳，这个问题，会议结束之后再说。” 苏星河正色道：“不知不觉，咱们在一起共事已经半年多了。说实话，我知道大家都很努力。” “这个学期结束，你们就要升大二了。开学之后有一个部长和副部长的选举，大家如果有这方面打算的可以提前告诉我。” “我和赵部长可以传授你们一些经验。如果没有这方面打算的话，那下半年你们就自由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再属于纪检部了。 一个男生问：“部长，这个竞选和我们入会的面试一样吗？” “不一样，”苏星河说，“所有部门的部长都是评委，包括学生会主席。” 工作能力和心理素质缺一不可。 对于许多人来说，敢于参与竞选就已经是战胜了自己。 “好了，关于竞选我就说这么多，剩下的可以私下来问。咱们继续说说近来的工作情况……” 会议上，两位部长轮流发言，苏星河为主，赵清为辅。会议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暮色将至，月亮在天空中露出淡淡的轮廓。 男生宿舍和校门正好是相反的方向。季枫一改常态，跟着景亦往校门的方向走。 “你不回宿舍吗？”景亦问。 季枫道：“我正好去外面的超市买点东西。” 甬道上，颀长的影子在地上缓缓移动。 “还记得第一次例会之后，我问你的问题吗？”季枫的声音伴着微风传入景亦的耳畔。 那时季枫问他要不要当部长，他开玩笑说他会努力。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记得。” 季枫侧过头看他：“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沉默良久。 景亦终于开口，“你觉得，我适合当这个部长吗？” 季枫觉得他这话问的有些多余。 在季枫看来，景亦执勤时严肃认真，性格沉稳。尤其是在不说话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总能给人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不仅如此，景亦甚至没有缺席过纪检部的任何一次活动。 季枫笑了笑，语气难得严肃：“没人比你更适合了，小亦哥。” * “砰”的关门声响起。 惊醒了沙发上小憩的人。 景亦一进门，鼻腔内涌入饭菜的香气，餐桌上果然摆放着两盘炒好的菜。 “你回来了。”程烁从沙发上站起来，“吃饭了吗？” 第168章 景亦换好拖鞋，“还没。” “正好，一起吃吧。”程烁在餐桌前坐下来。 景亦以为程烁已经吃过了，原来他在等自己。 景亦擦着刚洗好的手，在他对面坐下，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摸了摸程烁的额头。 不发烧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才看到程烁发来的消息。 这手机哪哪都好，就是经常不提醒新消息。 “开会没看见信息，下次你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景亦道。 程烁没应，老婆还饿着，哪有自己独自享受的道理。 晚饭几乎是一切从简。 因为景亦比较养生，晚上吃得很少，慢慢的，程烁也就顺应了他的习惯。 饭后，程烁翻看着关玉琳在家庭小群里发来的旅行照片。 被勾起了兴趣。 这两天，景亦多了一个新的兴趣——看电影。此时，正抱着笔记本在床上趴着看喜剧片。 程烁啪的一下按了空格键，画面暂停。 景亦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怎么了？” 程烁学着他的样子趴在床上，问：“五一假期，我们出去旅行吧？” 景亦撑着的手肘有些酸，翻身仰躺着，“五一，我没记错的话，只有三天假吧。” 程烁没吭声，景亦继续说：“如果你想去的话，近点的地方应该可以。” 程烁思考两秒，“可是……附近有好玩的地方吗？” “现在离五一还有一个多月，不着急，慢慢想。”景亦这话不乏几分敷衍之意。 趁程烁不注意，他按下播放键。 电影的剧情正进行到精彩部分，后续的发展他挺想看的。 第137章 新教授 翌日，菁华壹号教学楼。 上午第一节课，教室里的灯还亮着。 姜恒进教室后第一时间就关了灯，然后坐在座位上，盯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直到程烁走到陈诚旁边坐下，姜恒立马跟了过去。 “程烁，昨天的课咱们换了新老师，他的假不太好请，老师说让你病好了去找他一趟。” “新老师？”程烁重复。 “对。”陈诚说，“你还记得这学期开学有个老师说是给咱们代课的么，现在正主来了。” 程烁倒还真是有点印象。 “他是怕我假借病假之名逃课？” 程烁真是觉得这个新老师想多了，他逃课还需要理由吗？ 姜恒想了想，“我记得他的话里还有点关心你的意思。” “谁知道呢，”陈诚提议说，“我觉得你还是去一趟，这教授还挺有来头的，听说是从美国回来的博士，反正挺厉害。” 陈诚喝了一口可乐，打了一个气嗝，“而且这假是班长替你请的，你要是不去，班长也算你的帮凶了。” 程烁轻斥：“老子是真的生病，什么帮凶。” 陈诚双手举起，立刻道：“是是是，我说错，说错了还不行么。” 姜恒摆摆手，“我倒是没事，中午下课我带你去吧。” “那行，”陈诚拧上瓶盖，“我先去食堂帮你们占座。” * 菁华行政楼。 姜恒带着程烁到了办公室门口，程烁开口道：“你先去食堂找陈诚吧，我待会过去。” “我其实等等你也行的。”姜恒微笑。 “你在这待着也没用，不如早点去吃饭。” 程烁甩出一句话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 程烁推门而入。 教室办公室分里外两间，正值下班时间，外间只剩一位女老师正在收拾东西。程烁只得往里走，里间是一位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 竟是他？ 程烁目光一颤，转头就走。 “小烁。”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程烁脚步没停。 男人加快步伐跟着程烁到了外间，刚才的女老师已经离开了。 程烁听到脚步声，他吃不准姜恒是不是还在楼道里，所以没有去拉办公室的门。 驻足，转身。 “有话快说。”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烦。 程乾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笑了一下，“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去校外的餐厅一起吃个午饭？” “我没兴趣。”程烁脱口而出。 “小烁，现在我是你们班的老师，以后也会经常见面，你难道不想跟我谈一谈吗。” “行啊，”程烁露出一个痞气的笑，“我看看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姜恒果然还在楼道处等他。 “你去食堂吧，我中午有点事出去一趟。” 姜恒没再问，点点头先走了。 行政楼距离校门不远，程烁和程乾步行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餐厅。 程烁毫不客气地点了一份鲍鱼饭，毕竟吃饭这点钱对于一个海归来说，微不足道。 程乾又点了两个菜，合上菜单递给侍应生。 程乾虽年过四十，但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许是因为养生的关系，脸上只有浅浅的几道皱纹。 仔细看的话，程烁的骨相和他很像，但五官还是像关玉琳更多一些。 周遭的空气变得极为安静，程乾思忖着该如何措辞。 第169章 程烁打破沉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学？” 他不觉得程乾来这里任职会是巧合，多半是因为自己才来的。 “是你妈妈跟我说的，其实也不是完全因为你，菁华大学之前就对我发来好几次邀请。你能考上菁华，我为你高兴。” 程烁吐气轻哼，“用不着。” “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怨气，”程乾叹气，“当年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烁打断了。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听了。” 程乾和关玉琳离婚的原因，程烁多少知道一点。程乾要出国，关玉琳却不想，她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过日子。 可程乾当时年轻气盛，哪里听得进去。最后两人只能各奔东西。 程乾摘下眼镜，轻捻眉心，“其实在那之前，我和你妈的感情就出现了一些问题。” “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都存在分歧，最后只能选择暂时分开。” “后来，我在美国小有成就，再去问琳琳要不要复婚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有人了。我并不意外，她是个好妻子、好母亲，结婚之前就有很多人追求她。” 程烁攥拳，吐出几个字，“但是她最开始还是选择了你。” “是啊，失去她是我人生中的遗憾。”程乾重新戴上眼镜，“但是她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有在关注你，不过都是琳琳和我说的。能再看见你，我真的很……”程乾微微哽咽，只能想出最直白的词汇，“很开心。” 父子连心，血浓于水。 程烁看不得他这样，递了张抽纸过去，“差不多行了。” 程乾一个人在国外白手起家，难度可想而知。可如果他十几年前没有选择这条路，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往日不可追，一切在冥冥之中已有定数。 或许这是最好的安排。 程乾拭去眼角的湿润，“sorry，小烁，你愿意原谅我么？” “没什么原不原谅的。”程烁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这都是程乾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涉。 又何谈原谅。 程烁硬邦邦地说：“我有个要求，在学校里，我们还是师生关系。” 程烁自知他在学校里的关注度很高，他不想把自己的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程乾应道：“好。” 侍应生过来上菜，“您二位的餐齐了。” 程烁拿起筷子，“我饿了，吃饭。” 第138章 去哪玩 放学之后，景亦从小区附近的粥店打包了两份小馄饨。 馄饨是鲜虾馅的，鲜味混进汤中，再配上香菜和虾皮，鲜香扑鼻。 景亦和程烁一人一碗，吃完后，程烁没急着去书房打游戏，而是躺在床上陪景亦一起看电影。 这次景亦选的是一部恐怖片。 画面里满头鲜血的女鬼正掐着少女的脖子，恶狠狠地控诉。 字幕上写着：“还我命来……” 笔记本被静音，失去声音的恐怖片的吓人程度直接少了一半。 景亦一心二用。 卧室里只剩下程烁平静的说话声。 程烁的心里很难藏住事，尤其是在面对景亦的时候。 景亦一问，他就什么都秃噜出来了。 “所以，你的生父现在是你的老师，你们一起吃了个午饭。”景亦总结发言。 程烁的神色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是这样，没错。” 因为看的是鬼片，房间里的光线昏暗。 笔记本屏幕的灯光照在景亦的脸上，程烁窥视到他眸子中意味不明的情绪。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事。”程烁凑过去碰了碰景亦的嘴唇，“虽然我今天见他还是有点怨气，但后来我就想通了。” “程烁。”景亦喊他。 “嗯？” 四目相对，景亦开口道：“你真幸运，被这么多人爱着。” 随即又补充道：“也被我爱着。” 程烁眸光微动，双手捧着景亦精致的脸，一下一下去亲他浅色的嘴唇。 “你也是，因为我更爱你。” 电脑中的画面一帧一帧地闪过，床上的人却已经沉浸在二人世界。 无法自拔。 景亦被他吻得双眼失神，眼尾处水光潋滟，一片潮红。 程烁的各项技术与日俱增，不论是吻技还是其他。 有时候真令人招架不住。 比如此刻—— 二人衣衫尽褪，大型爱情动作片正在卧室内上演。 * 上京的四月已经彻底回暖，整整一个月，校园内弥漫着万物复苏的青春气息。 上课，吃饭，睡觉。 日子周而复始。 翻开日历才发现，明天就是五月一日。 这日，陈淑珍难得现身博爱楼的班级教室。 班里的人刚上完一节课，教室里乱糟糟的。见辅导员进来，诸葛明站起身维持秩序。 过程十分艰难。 最后还是陈淑珍开口说话，讲台下才安静下来。 “大家先听我说，早说完早放假。” “老师，三天假也算放假啊？”后排的一个男生打着哈哈。 陈淑珍语气淡淡：“要不你继续来上课？” 第170章 男生不吭声了。 “五一放假的消息，班级群里已经发了通知。大家去看就行。”陈淑珍说，“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学校大一开学的军训只有七天，是因为京大的军训分为两次。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学姐学长们说过，这学期暑假之前还有一次军训，为期七到十天不等。” 讲台下一片哀嚎。 “老师，这个是强制性的吗？” “不强制。” “那谁还参加啊？” “只不过是通不过的话不发毕业证而已。” “……” 李胜楠小声和景亦说：“我听美熙说过，好像这次还挺狠的呢。” 李胜楠的嗓门不小，讲台上的陈淑珍也听见了。 她肯定道：“你说的挺对，期末的军训地点在外省的军事基地。” 所有人：“啊？” 陈淑珍轻咳两声，“去外省这个决定，确实是今年才开始实行。” 上京大学以往的军训地点是上京市郊区的那处军队，只是与外省的比起来，规模还是小了不少。 所以今年算是第一次试验。 2024届整体学生成为了小白鼠。 第一排的男生突然说：“老师，菁华上次也训了七天，他们怎么不去啊？”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得去。”陈淑珍道。 “各位，珍惜你们的假期吧。”陈淑珍说完便走出教室。 班里的人嘴里不满地抱怨着陆续离开。 “亦仔，假期去哪玩？”李胜楠没着急走，扭头问景亦。 景亦抿唇，“暂时还没想好。” 好家伙，明天放假，今天还没想好。 主打就是一个临时起意。 其实也不是景亦故意不想，而是三天的假期实在是短，周边也没有太好的去处。 假期旅行，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折磨。 因为游客太多，景区难免出现人比景多的情形。 “你不会是想去景点旅游吧？”李胜楠不可置信地问。 这下轮到景亦疑惑了。 “那你的意思是……” “年轻人的休闲娱乐好去处肯定是桌游店啊。”李胜楠一拍桌子，“还能玩剧本杀，不完美吗？” 李胜楠的本意就是这个，她想打本，但是又不想和不认识的人一起玩。 所以她要自己组局。 景亦一个顶俩，他去他家那位肯定跟着。 当务之急就是拿下景亦。 “剧本杀……” 这个词语景亦倒是第一次听，他还挺好奇的。 李胜楠点头如捣蒜，“对啊。” 景亦淡淡吐出三个字：“是什么？” “一个特别好玩的组队游戏，”李胜楠企图继续攻略他，“尤其是对于你和男神这种高智商人群来说，更有趣。” 最终还是如李胜楠所愿，景亦答应了。 * 回去之后，李胜楠找剧本店老板要了选本小程序。 大部分剧本都是六人局。 虽然四人局也有，但是那些剧本她都不想玩。 李胜楠又叫了史洪辉，后者显然是不敢说不。 还差一个人。 李胜楠给景亦发消息问他能不能再叫个朋友，最好是女生。 三男三女，正合适。 景亦想了想，选择叫上黎若。 景亦、程烁、黎若、李胜楠、金美熙、史洪辉。 六人小队，集结完毕。 李胜楠迫不及待地建了个小群，把选本小程序分享进去。 结果，这些人里只有景亦一个新手。程烁本来是没太大的兴趣，可转念一想，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程烁在群里打字。 程烁：打推理本，越难越好。 李胜楠：\u002f吃惊。 李胜楠：男神，你确定吗？ 程烁：当然。 李胜楠：可是亦仔是新手哎。 程烁：不是有我么。 李胜楠：其他人怎么说？ 金美熙：我都可以。 黎若：+1 史洪辉：+1 最后，他们暂定一本硬核城限推理本。 （城限指的是城市限定，说明这个剧本一个城市不超过两至三家。） 第139章 剧本杀 真的火剧本店。 五一假期期间，店铺内的大厅坐满了人。 是真的火。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栗色短发女主持人。 房间内的装修是欧式风格，头顶的吊灯洒下淡黄色的光芒，明亮却不刺眼。 中间是一张长方形木桌，两侧摆放着六把椅子。 开始前，主持人又问了一遍。 “你们确定要玩这个本吗？它的官方时间是8-10小时。”主持人摁亮手机屏幕。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也就是说，至少要晚上十点才能结束。” 剧本难度高，需要推理的问题多，进行的时间也就越长。 主持人一般很不喜欢开这种本。 如果玩家的素质不高，对于主持来说，十分累人。 “直接开吧。”程烁翘腿而坐，似是对主持人的话并不在意。 女dm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拿出《主持人手册》开始介绍角色。 三男三女的配置刚刚好。 各个角色之间的难度系数不同。不过推理本一般都是男角色的戏份更多一些，程烁自然而然地拿了最难的一个男角色。 第171章 这也是众望所归。 “请大家翻开剧本阅读第一幕，读到‘未经主持人允许，请勿翻开下一页’。” …… 五分钟后，dm还没回来。 “我敲了，”李胜楠翻动着剧本，“我这个……我有点看不懂。这上面的字我都认识，连起来我就看不懂了。” 史洪辉眨眨眼，“我还没看完，楠姐，你先别说话，不然我看不进去。” 程烁读本快，转头问景亦，“看得懂吗？” 他不怀疑景亦的智商，但毕竟景亦是新手，他还是礼貌问问。 景亦坐在黎若和程烁中间，此时他也看完了，淡淡道：“很难吗？” 程烁嘴角轻扬，语气满是宠溺，“真聪明。” 景亦缄默不语，视线定格在最后一页的示意图上。 黎若长吁一口气，面带微笑地说：“很好，我看完了。但是，我一个字都没记住。” “……”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来找虐？” 不仅如此，在上京打一个城限本也不便宜，少说也要200一位。 所以对于玩不懂的人来说，纯粹是花钱找罪受。 程烁的声音响起：“没事，这场我包车。” ——今日的消费由程公子买单。 程烁对朋友向来大方，再说这屋里基本都是景亦的朋友。最主要的是，本是他选的。 众人觉得这句话简直是天籁。 黎若头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弟弟这是……嫁入豪门了？ “好的男神，”李胜楠说，“我再看一遍本。” 金美熙举手问：“不好意思，‘包车’是什么意思？” “就是咱们这一车的钱，男神一个人付。他请我们打本。”李胜楠耐心解释。 主持人掐着时间推门而入。 “大家看完的话，可以举手示意我。” 木桌两侧齐刷刷地举起六只手。 dm从剧本盒子内拿出一张a4纸大小的地图，放在桌子上，“下面给大家二十分钟的时间，解决第一幕末尾的问题。” 景亦问：“二十分钟？” dm犹豫两秒，微笑道：“太短了么，要不半小时？” “我的意思是——”景亦顿了顿，“现在如果有答案可以说吗？” dm：“……” 主持人一副“我没听错吧”的表情，扯了扯嘴角，蹦出两个字：“可以。” “泥地上的脚印是死者回程踩的，底下的木板被翻转过。” “至于这个门锁，根本就没有上锁，因为门是被人踹开的。” “而这个踹门的人，就是凶手，亦或是帮凶。” 景亦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其余人听得入迷。 一切都解释得通。 他们还没看完线索，密室和手法就被解开了？ 程烁单手摩挲着下巴，扭头问正在看手册的dm：“他说的对吗？” 女dm轻咬下唇，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这种开局天胡的情况一般都是开了天眼（网上搜\u002f买复盘资料），主持人自然也这样认为。 但六人是整车来的，人家都没说什么。 dm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这位玩家说的都对，这个密室其实只是一个心理密室。请大家继续阅读。” 李胜楠坐在景亦正对面，狐疑道：“亦仔，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别说是新手，就算是老玩家也不一定会有如此敏锐的直觉。 不过他们都知道，景亦是绝不会开天眼的。 装萌新也不是没有可能。 景亦头都没抬，反问：“骗你我有什么好处么。” 程烁被抢了风头，换做是除了景亦的任何一个人，程烁都不会是现在的一副得意模样。 “你们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聪明的人吗？” “相信，”黎若开口说，“我甚至觉得应该选再难一点的剧本。” 不仅他们没体验感，但对景亦来说也一样，简单得甚至不用过多思考。 接下来的问题需要众人依次分享个人剧本内的信息，李胜楠和金美熙在白纸上唰唰地记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黎若纯粹是看在景亦的面子上，过来凑人数的。 而史洪辉则是听得昏昏欲睡。 最后的核心诡计是景亦和程烁一起盘出来的。 六人本，二带四，四小时，完美结束。 主持人震惊之余，为能早下班而开心不已。 程烁去前台结账。 老板问短发dm：“你们这车是封本了？” （封本：中途暂停，下次继续开。） “没有，”女dm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们四个小时结束了。” 老板：“什么？！” “我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搜了复盘，但是那两个帅哥全程没看手机。天知道，当时这个本我看手册都看了四个小时才看明白！” 主持人说得语无伦次，看得出情绪是十分激动的。 老板见程烁走过来，朝主持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程烁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六个人一共多少，结账。” “帅哥，五一期间整车八折，储值更优惠，”老板指了指前台的led黑板，“您看看呢？” 程烁扫了一下付款码，“不用了，我直接付。” 第172章 “好，一共是1142.4，给1142就好。” 第140章 谁找死 “我再也不想玩推理本了。”从剧本店出来，李胜楠牵着金美熙的手，嘴撅的老高。 史洪辉像是终于睡醒了，揉了揉双眼，“楠姐，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有菜又爱玩，我真活该。”李胜楠咬牙切齿。 程烁单手搭着景亦的肩膀，轻笑道：“这次不是玩的挺好的么，是不是明明白白的？” 李胜楠笑笑没说话。 谁在好？ 她这辈子都没玩得这么明白过，不过全程都是景亦和程烁在推进度。可以说有体验，但不多。 快乐是他们的。 “阿楠，你之前不是说打完本玩一会儿桌游么，怎么直接出来了？”金美熙道。 真的火剧本店有个惯例：只要是打本的客人，桌游免费玩。 李胜楠的原定计划是准备在激烈的思考之后，玩点游戏放松一下。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有点饿，不想玩桌游了。”李胜楠说，“对了，离这不远有家特别好吃的串串，男神请我们打本，我请你们吃饭吧。” 今天是她组的局，不论过程如何，最后还是程烁结的账，她理所应当表示一下。 队伍后排的黎若往前快走几步，说：“我就不去了，我和朋友约了饭，下次再一起玩。” 景亦叮嘱道：“路上小心。” 黎若一走，史洪辉觉得自己夹在他们中间像个发亮的白炽灯泡，借口说减肥不吃晚饭，火急火燎地走了。 “好吧，只能说他们没口福了。”李胜楠摊手。 * 街道上的餐饮店铺很多，节假日人群密集，处处皆是热闹的烟火气。 到店后，正好还剩一张空桌。 四人在沙发椅落座。 “我去买点喝的，”金美熙起身，“门口就有一家奶茶店，你们喝什么？” 李胜楠紧接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不太甜的就行。”景亦道。 程烁拿出手机准备打游戏，“我和他一样。” 李胜楠领命后拉着金美熙出门。 景亦爱干净，吃饭之前就算不洗手也习惯拿湿纸巾擦一下，可这家店配套的餐具并没有湿纸巾。 “我去一趟洗手间。” “去吧。”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景亦刚走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重的烟草气息。 这是抽了多少？ 景亦只好屏气，准备洗个手就走。 里间传来两个男生的交谈声。 “刘哥，你说这学期马上就要毕业了，如果专业课不及格是不是还得重修，影响咱们大四实习啊？” “怎么会不及格，别忘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是新来的海归教授不好糊弄，咱们旷了那么多课，能行吗？” “怕什么，实在不行就用点手段。如果不好说话，就合成视频直接举报他受贿，舆论压力都够他受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嘿嘿，还得是你厉害，刘哥。” 其中一个男声，景亦觉得有些耳熟。 吐出一口气，打开水龙头。 里面的人听到外间的动静，相继走出来。 “是你啊。” 说话的人双手插兜，黑发中挑染了两缕黄色，额前的刘海半遮眼睛，显得不伦不类。 正是刘东阳。 也就是刚才的“刘哥”。 他眯着眸子盯着景亦，烟头扔在地上，抬脚踩灭。 景亦关上水龙头，对他视若无睹，甩了甩手就走。 “等等！”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你和程烁一起来的？” 景亦脚步一顿，转身冷冷道：“我们来吃饭和你有关系么，这家店是你开的？” 刘东阳上前两步，面露凶光，“你以为这还是学校？信不信我——” 他挥出的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程烁单手用力狠狠一推，轻飘飘地问：“信你什么？” 程烁见景亦许久没回来，就问了洗手间的位置过来找他，没成想居然看见刘东阳要动手打人。 刘东阳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被斜后方的黄发男生扶了一把才站稳。 对着来人大喊：“你找死是吧？！” 程烁本来心中就压着怒火，英俊的脸上挂着寒意，似笑非笑地说：“这儿地方太小，要不出去比划比划，谁找死一试便知。” 洗手间内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程烁说这话的时候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一个字。 狂。 偏偏这个状态在他身上并不违和。 饶是成日里野惯了的刘东阳，也不由得几不可见地瑟缩一下。 黄毛似是被吓着了，颤抖地叫着：“刘哥……” “今天算你们走运。” 刘东阳狠狠地留下一句话便带着黄毛走了。 “景小亦，你一个人在这跟他对线，是不是准备一打二？”程烁垂眸看他。 程烁在看见刘东阳挥拳过来的时候，心跳都慢了一拍。 天知道，要压住把刘东阳按在地上打的冲动有多难。 景亦再迟钝也看得出程烁有点生气，他抬手抚上程烁的后背，安慰道：“就算你刚才没来，我也能应付。” 他已经做好了和刘东阳打一架的准备，没想到程烁先一步到了。 第173章 程烁轻轻捏着景亦微尖的下颌，“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知道，下次我注意。” 过了两分钟，二人才回到座位上。 “你们去哪了？”李胜楠把盘子里的串串放进锅里，“这么久才回来，还没吃就饱了？” “饱了。”程烁说。 气饱了。 景亦舔了一下微微发热的嘴唇，闷声吸了一口奶茶。 李胜楠没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往身后指了一下，“那边有调料，自己去拿。” 程烁和景亦一前一后地走向调料区。 程烁递给景亦一碗麻酱，景亦下意识地舀了一勺辣椒。 “你少吃点辣吧。” 景亦淡淡地看他，“你少说话。” 程烁果然噤声，不动声色地往景亦的碗里又加了一勺麻酱。 景亦：“……” 一顿饭吃完，时间已近九点。 车水马龙的街道，霓虹灯交替闪烁。人们三两成群说说笑笑，分享节日的欢快气氛。 第141章 后援会 菁华请程乾来本来是带大三年级的课程，至于大一的教学任务是他为了程烁而申请的。 菁华金融系是重点专业，每届招生的人数很少。即使是两个年级的工作也不会太过繁重，校领导一听程乾主动要求加课，当然是欣然答应了。 程乾在美国时就是首屈一指的金融方面的华裔教授，主要是面对留学生授课，教课内容也是国内的金融行情。 在菁华授课将近两个月，总体上还算顺利。 假期开学第一天，办公室内的程乾收到一条消息。 【中午十二点，上次那家餐厅。】 天空中飘着细雨，雨滴打在玻璃窗上留下极细的水痕。 雨天，来餐厅吃饭的人不多。 还是和上次相同的位置。 程烁额前的发丝微微湿润，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柠檬水，微酸微涩，不算好喝。 他轻微地皱了下眉头。 程乾笑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尚佳，“小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源自血脉的心灵感应真的很奇妙。 程烁一愣，反问道：“没事不能吃饭么。” “当然可以。”程乾眼角的皱纹加深，“你愿意和我一起吃饭，我很荣幸。” 这家餐厅的特色就是上菜慢。 程烁沉默半晌，还是开口问：“你带的班里，有没有几个经常逃课的？” 景亦回去之后就和他提起在洗手间听到的对话，“新来的海归教授”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程乾。 程烁当时没说什么，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程乾几乎是脱口而出：“逃课的太多，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大三的。” 程乾有些印象，“好像是有几个。” 大三的课上需要学习的内容更多，大部分学生都不会选择逃课。大四就要出去实习，这一年可以说是最后的学习时间。 但偏偏还是有极小部分的人把课业当儿戏。 “如果有人拿钱让你改成绩，你怎么办？”程烁问。 程乾肉眼可见的拧眉，“肯定不行，这种风气在国内很常见吗？” “那倒不是，只是难免有些人心术不正。” 程乾叹气：“在你心里我就是容易被人拿钱收买的人么？” 虽然他现在的身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在国外这些年也有了不少的积蓄，还不至于见钱眼开。 “你这是断章取义，我是想提醒你，”程烁抿唇，“怕你被人坑了。” 程乾的眉头倏然舒展开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程烁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教师办公室没有摄像头，你把这个放在桌子上，连上电脑就能实时录像。” 程乾有些惊讶，觉得程烁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他打开包装盒看了看，里面是一个小型的摄像头。 “还挺别致的。” 程烁见他不以为然，轻飘飘地说：“你在国外待久了可能不知道，在中国有句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话里有话。 就算程乾在国外待了十多年，也不会忘记耳熟能详的谚语。 “行，谢谢儿子。”程乾将东西小心地收起来。 程烁的嘴唇动了动，没再言语。 * “程烁，你可来了，桌子上的奶茶是你粉丝送的。叫什么‘校草粉丝后援团’，这要是别人给的我就喝了，一看这名字我可不好意思喝。” “再说了，谁送奶茶只送一杯啊，咱们大校草就不配有个朋友么？” 陈诚见程烁从教室门口走进来，呜呜渣渣地说了一堆。 “喏，这还有一个粉色信封呢。” 程烁的视线落在课桌上，方方正正的信封包装精美，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程烁看了一眼奶茶杯上的标签，七分糖，太甜了。 他直接放在陈诚桌上，“你喝，爸爸的就是你的。” “我敲，行，这儿子我好歹也不白当。”陈诚没客气，吸管啪的插进去，大口嘬着。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程烁索性打开信封，查看里面的信纸。 “致最帅气的菁华校草大人——” …… 第174章 最后的落款是“菁华校草粉丝后援会”。 “你这小粉丝们的文采可以啊！”陈诚一杯奶茶就要下肚，说完还打了个饱嗝，“中午有点吃多了。” “那你是没见过你嫂子的文采，甩这个八万条街还拐弯。”程烁把信封胡乱地塞进去。 陈诚撇嘴，心说八万条街那不是到了非洲难民营了。 “不过我看贴吧上刘东阳的迷妹们没什么动作了，估计是估摸着这货也该实习滚蛋了。” 陈诚把空杯子丢进垃圾桶，回来继续问：“烁哥，你知道为什么他不找对象么？” “我上哪知道去，我又不是他爹。” 陈诚压低了声音，神经兮兮道：“我听说……他睡粉。” “……” 程烁眼神微变：“你这都是从哪听的？” “我觉得……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你想啊，你也挺有热度的，我可没听说过你——” 程烁一个眼刀过去，陈诚不敢再说。 “陈秘书，你去查查他的粉丝都有谁，我出钱给她们挂个眼科。” 陈诚低头：“好嘞，程总。” 程烁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但打心底里还是挺为这些小姑娘们感到悲哀的。 哪怕这些人曾站在他的对立面。 识人不清，或许会搭上一个女孩子的一辈子。 * piu。 程烁随意地将书本扔在餐桌上，粉色的信封从书本里滑落再地。 这东西他不能留在教室，只好夹在书里带回来。 程烁正要低腰去捡，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先他一步捡起。 从色彩搭配和上面的心形图案来看，不难猜出里面的内容。 景亦嘴角噙笑，笑意未达眼底。 “给你。” 程烁大大方方地接过，转而走向垃圾桶。 “不看看吗？”景亦问，“还是看过了？” “看过了，”程烁扔完信，坐在沙发上，“你又不是没收过，我都替你保管过两封。” 两封？ 景亦在他身边坐下，“还有一封我不知道的？” “嗯哼，”程烁的手揽着景亦的腰，慵懒地靠着沙发靠背，“一中一个外班的女生，把给你的情书都送到我抽屉里了。” 第142章 当会长 景亦压着笑，语气平和地说：“那你怎么不还给我，好像一共就两个人给我写过情书。” 他一封都没看到。 拜某人所赐。 程烁的左臂朝内收紧，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有我还不够吗，还敢惦记着别人。” 景亦腰上一紧，轻声嘶了口气，抬手拍了一下腰上的手，“松开！” “我不，”程烁使出拿手好戏，耍无赖，“说！你还想不想别人了？” 景亦拿他没办法，目光看向垃圾桶内的粉色罪证。 里面套着塑料袋今天才换过，只有一个斜立着的信封。 景亦伸手把它拿出来，作势要拆开。 “我还挺好奇这里面写了什么。” 腰上的手劲松了些许，景亦淡淡地念出：“校草粉丝后援会……会长是谁？” 他怎么知道是谁。 程烁眸光一亮，在景亦漂亮的脸上亲了一口，“会长是你，行不行？我亲封的。” “不行，我不是你粉丝。”景亦无情拒绝。 程烁也不恼，戏谑道：“我是你粉丝，你要不要？” “你是魔鬼么。先松开我，有点热。”景亦拉开程烁放在他腰上的手。 程烁的体温本来就比他高，两个人这样紧密地贴着，周遭的空气都涌动着热意。 “你嫌弃我？”程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行，会长要视察一下工作。” “？” 程烁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上京大学的贴吧。 一只手搂着景亦的脖颈，另一只手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亦宝宝……”程烁嘴里念叨着，“这些人……要不要叫得这么亲热。” 景亦问：“会长，您还满意么？” “还行，没什么黑粉。”程烁说，“对了，上次那个人有没有再发什么？” 景亦一下便懂了他的意思，“我没看，李胜楠经常刷贴吧，应该是没有。” 程烁点点头。 景亦不经意间来回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今天孙倩倩给我看了一张截图，是关于你的。” “我的？” “高三考试我被污蔑作弊，你在贴吧帮我说话。”景亦偏头看他，“还记得么？” “记得，她怎么突然和你说起这个？” “她说是手机内存不足，清理相册的时候看到的，没舍得删就发给我了。”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程烁一本正经地说，“更何况本来你就是清白的。” 景亦见他突然正经起来，不由得想要逗逗他，“真没想到，小烁哥还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老实人。” 程烁刚要说些什么，嘴唇上就被飞快地印下一个吻。 景亦不等他反应，嗖地站起身朝厨房走，“快点来做饭。” 跑的还挺快。 * 【你在上京大学还好吗？我下半年要去上京读书，可惜不是京大。】 景亦看着手机上沈易之发来的消息。 大二转学？ 第175章 虽然不理解，但也不便多问，只是回复了几个字【挺好的，欢迎你】。 那边的人几乎是秒回。 沈易之：你不想问问我去哪个大学吗。 jy：上京的大学都不错，我为你高兴。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沈易之算是圆了高中时期的梦想。 发完这句话之后，景亦把手机放在一旁。 他习惯在上课之前温习一遍上节课老师讲的内容，所谓温故而知新。 景亦上学期末的专业课成绩名列前茅，再加上课上认真专注，久而久之老师在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都刻意地避开他。 而李胜楠和史洪辉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受益者，这也是李胜楠持之以恒给景亦占座位的原因之一。 “亦仔，来活了。”李胜楠对他温柔一笑，笑中夹杂着几分谄媚之意。 景亦额间一跳。 一般这种时候，准没好事。 “很忙，不接。” 李胜楠：“……” 史洪辉正无聊，凑过来说：“楠姐，什么活？你看我行不。” “不行，你形象不过关。”李胜楠接收到史洪辉受伤的眼神，安抚说：“乖，先一边玩去。” “亦仔，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活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李胜楠目光笃定地看着他。 李胜楠说这话的时候好像个黑社会老大，就差把脸上的眼镜换成墨镜了。 景亦没懂。 李胜楠解锁手机，点开一张图片，“喏，学校下发的任务，中文系招生专栏。” 景亦把上面的文字大致扫了一遍，淡淡道：“我是纪检部的，不管这个。” 李胜楠是宣传部的，她得管。 任务就是上传一张宣传照，照片必须是中文系的在读学生。 去年是黎若，今年肯定得换人。 而且六月中旬考完试紧接着就是军训，所以要提前做好招生的准备。 “亦啊，咱有这条件为什么不拍啊，我要是有你这张脸，我直接站在学校门口招生。” “中文系的门面，舍你其谁？” 该说不说，李胜楠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不减当年。 宣传部的好苗子。 景亦一针见血，问出关键：“我上招生专栏，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嗯……说实话，我准备竞选下一届的部长，所以每次活动我都冲锋陷阵。”李胜楠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能理解不？” 景亦轻吐一口气，比了个“ok”的手势。 * 最后，在李胜楠的威逼利诱下，景亦举着巨大的中文系招生横幅拍了一组照片。 拍摄地点分别是：教室、校门口、教学楼门口和操场。 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的李胜楠，满意地上下翻动着照片。 很好，甚至不用修图。 金美熙在校内的奶茶店买了三杯奶茶，其中一杯递给景亦，“辛苦了，学弟。” 景亦接过，“谢谢，客气了。” “亦仔，你今天先凑合喝这个，改天请你吃饭，带上男神。”李胜楠说，“这组照片先交给学校看看，争取一次过了。” “上次黎若的照片就是我跟着拍摄的，”金美熙赞美道，“听说你们是姐弟，果然一家都是高颜值基因。” 第143章 报仇了 景亦礼貌笑笑，问李胜楠：“如果这组不行，是不是还要拍？” 李胜楠沉思片刻，又和金美熙对视一眼。 京大对中文系的各项要求都比其他系别要高一些，但也不至于求毛求疵。 “应该不用，我这次特意多拍了几张，各个角度的，放心吧。” 景亦将中文系的红色横幅整齐地叠好，递给李胜楠。 “亦仔，你看看，这下谁还分得清你和男idol。”李胜楠举着相机给他看。 作为男明星的摄影师，她很骄傲。 更重要的是，模特的优秀弥补了她摄影技术的不足。 “你开心就好。”景亦站起身，“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天边的夕阳染红了大片的云朵，当晚霞消退之后，天空就变成了昏暗的暮色。 期末考试的前半个月，各科已经结课，整个校园内的学习氛围十分浓厚。 图书馆内的座位有限，六点钟到达才能占到位置。就连教学楼内也很少有空教室，坐在座位上埋头学习的人比比皆是。 高年级的期末考试时间更早一些。大三期末考试这天，来图书馆复习的人少了近半。 【亦仔，来图书馆，help！】 李胜楠早早地派史洪辉去占了位置，刚到图书馆她就给景亦发了一条消息。 他们两个学习效率极低，上次期末考也是多亏了景亦的指导才圆满及格。 上了大学以来，景亦向来不喜欢早起，甚至会有些许的起床气。 手机不止开了静音，还设置了飞行模式。 直到八点半，景亦才看到李胜楠发来的消息。 不仅是他们，在家复习的景亦效率也不高，程烁在他旁边，他根本没办法专心学习。 程烁比他醒的更晚，此时还抱着被子在床上浅寐。 景亦起身下床，“我去一趟图书馆。” 赖床的人下意识地问：“去那干嘛？” 还能干嘛。 景亦：“学习。” 洗漱完，火速做了两个三明治；细嚼慢咽吃完，出门。 第176章 景亦才想起刚才忘了回李胜楠的消息。 【什么位置。】 【三楼走廊最里面的图书室，来之前别忘了带两个面包，我俩好饿。】 景亦心道反正你们去了也是玩手机，还不如抽时间去食堂吃个饭。 心里这样想着，还是去图书馆楼下的超市买了面包和火腿肠。 上学期末考试前的那些日子，他们都是在自习室度过的。虽然景亦平时也会来图书馆借书，但过来备考还是第一次。 穿过图书室内的一排排书柜，里侧坐着不少来复习的学生。 景亦正愁找不到李胜楠他们，刚要发消息问她具体位置，下一秒便锁定了目标。 李胜楠和史洪辉正是为数不多的在图书馆玩手机的人。 眼前光线一暗，李胜楠抬头，放低了声音道：“亦仔，你来啦。” 景亦见周围人都在看书，立即坐下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胜楠只好点开聊天框打字。 【你课本带了吗，我俩划的重点不全。】 景亦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刚给他们买的早饭。 李胜楠激动得眨眨眼，满心欢喜地拆开包装，急头白脸地啃面包。 景亦看了屏幕上的字，又拿出专业课的课本递了过去。 “同学，我能坐这吗？” 他们面前的小桌正是四人座位，景亦的那一侧还空着一个位置。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景亦觉得这声音无比耳熟，抬眸看去。 不是季枫又是谁。 景亦没说话，伸出右手食指在一侧的桌子上点了两下。 季枫会意，勾了勾嘴角，将单间背着的黑色书包放在椅子上，转身先去了洗手间。 李胜楠：亦仔，这人谁啊？你认识？ 景亦：我们部门的。 之前因为好友少，景亦才懒得给人备注。现在随着加的好友越来越多，景亦抽时间给常聊天的都标注了名字。 他正准备放下手机，嗡的震动两下。 男朋友：【图片】 男朋友：你做的爱心煎蛋煎糊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景亦：想得太多，下次不要再想了。 景亦：我最爱你，乖。 打完字，咔嚓锁屏。 他深知以程烁的性子如果不安抚一下，这一天都不会消停。 屏幕另一端收到回复的某人，显然是很受用。 景亦做的三明治算是他的拿手早饭，虽然鸡蛋边缘微微焦黑，却无伤大雅。 程烁边嚼边刷视频，屏幕顶部弹出一条微信。 陈诚：烁哥，快看学校公众号。 程烁不紧不慢地打字。 程烁：怎么了？ 陈诚：你看了就知道了，刘东阳出事了。 程烁脑中闪过一丝猜测，连忙把手里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里，查看菁华公众号的最新消息。 【通报批评：大三年级金融系刘东阳行贿恐吓教授，给予一次记大过处分。追加处分视情况而定。如日后表现良好，可免除追加处分。】 这则通报对于教授的处分一概不提，但程烁心中已有结论。 陈诚：前两天大三刚考完试，这孙子就迫不及待送礼去了。真是活该！ 陈诚：不过居然没开除学籍，不够解气。估计是他家里找了人。 程烁：你知道是怎么被发现的吗？ 陈诚：贴吧都在传，是被人录了视频。 陈诚：你去贴吧看看。 贴吧里对这次事件吵得沸沸扬扬。 刘东阳的大部分粉丝纷纷表示“粉转路”，还有极小部分还在为他鸣不平，说视频是伪造的。 脑残程度可怕至极。校领导不是傻子，亲自下达通报批评，必然是经过调查的。 墙倒众人推。 剩下还有一些帖子扒出了刘东阳的其他黑料。 不过程烁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翻来翻去都没找到他想看的，程烁选择直接问程乾。 【刘东阳是不是您的学生？】 过了半分钟，那边发来回复。 程乾：是，你认识他？ 程乾：多亏了你送的摄像头，把重要的过程拍了下来。 程烁：何止认识，我甚至和他有点过节。 程烁：您算是做了大好事。 程乾：记得给这家店五星好评，拍的还挺清楚的。 程烁：行。 他买的不是便宜货，一个小摄像头上万，自然高清。 第144章 谁要来 程烁点开和景亦的对话框，发了张截图过去。 景亦的蓝牙耳机里，叮咚一声。 他拿起亮起的手机查看消息。 景亦：你做的？ 程烁本来想正经地回复，犹豫了几秒，回复：【做的干净利落么？多亏了你的通风报信，事情才进展得如此顺利。】 后面紧接着一个点赞的表情。 景亦看着这条消息，竟一时间挑不出任何毛病。 【干得漂亮。】 景亦的课本正正地平铺在李胜楠和史洪辉中间，二人正奋笔疾书地抄笔记。 视线再落到一旁的季枫，他的桌前是一本java语言课程。 计算机课是大学生的基础必修课程，但显然计算机系学习的内容要更难。 景亦曾听汪哲抱怨过几句，说编程实在是太难学了。 第177章 可正在做题的季枫面色平和，眉眼安静，完全不像汪哲那般苦大仇深。 想必季枫也是个学霸。 景亦想。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阅览室内的人走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书本纸张留在桌子上占位。 李胜楠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亦仔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和辉辉还不饿。” “楠姐，你怎么知道我不饿？” “因为你刚刚吃了我的那根火腿肠。” 食堂供应午餐的时间有限，过了这个时间可能连菜汤都不剩。 季枫起身，说：“一起去吧，我朋友正好占了位置，吃完就回来，用不了多少时间。” * 到了食堂，景亦这才发现季枫口中的朋友是王可儿。 女生似是没想到季枫会带他们过来，神色微微失落。 默默地把桌上的一瓶乳酸菌推至季枫手边。 整个用饭期间，王可儿的话很少，基本都是听他们在说。 回去的路上，李胜楠问季枫：“刚才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我单身。”季枫不假思索地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景亦也认识她。” 听见季枫提到自己，景亦搭话说：“嗯，我们部门的。” 李胜楠听罢，转过头对史洪辉道：“铁子，你有机会了。喜欢就追吧。” 她之所以会问季枫，完全是因为史洪辉对王可儿有意思。 从运动会上，史洪辉就暗戳戳地给人家送水。 可惜没能擦出爱的火花。 李胜楠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他的小心思，史洪辉实在是不好意思。 脸都有些发热。 “楠姐，你别瞎说。” 李胜楠对着他的肩膀拍了一下，“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真完蛋。” 回到阅览室，刚才已经抄完笔记的史洪辉开始收拾东西。 李胜楠和他嘀咕两句，目送他离开。 没过多久，李胜楠收到一条信息，对景亦比了个手势也走了。 四人座就只剩下景亦和季枫两个人。 旁边神神秘秘地递过来一张纸条。 【高数题会不会？】 景亦提笔回复：【中文系不学高数。】 季枫起身把纸团扔进垃圾桶，然后径自走出去。 五分钟后，景亦的桌子上多了一瓶矿泉水。 景亦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日之后，一连四天，四个人十分默契地在图书馆集合。 直到期末考试。 * 最后一科考完正是中午。 景亦回到福泽小区，程烁正躺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看电影。 “明天我们去基地，”程烁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你们什么时候来？” 菁华的期末考试结束得早，所以提前去军事基地。 “后天或者大后天吧，明天发通知。” “这次军训的时间比上次还长，要不是有你陪我，真不知道该有多无聊。”程烁道。 景亦把从外面买的午饭放在桌子上，“先吃饭。” 程烁手里的苹果还没啃完，坐在椅子上，“我不知道你买饭回来，我刚叫了外卖。” “没事，剩下的晚上吃。”景亦边说边拿起筷子。 “你等会再吃，我定的是小龙虾饭，晚上就不好吃了。”程烁说，“我们班转来了一个男生，说是从菁华的附属学院过来交流的。” “这次和我们一起军训。” 景亦淡淡地看他，“菁华的金融系什么时候这么好进了。” 程烁刚要说话，门铃响了。 他从门口取了外卖进来，“你猜转来的人是谁？” 景亦微怔，程烁这样问，这个人他肯定是认识的。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沈易之？” 程烁正在拆外卖盒子的手一顿，抬眸继续问：“是他告诉你的？” “真的是他？”景亦微微诧异，“他只是跟我说要来上京，但没说是去哪个大学。” “他怎么阴魂不散的。”程烁浓眉蹙起，语气不悦。 “沈易之从高中时候就想来上京读大学，你别想太多。” “是我想太多，还是你太了解他。”程烁和外卖的包装袋较了半天劲，最后啪的一声直接撕开。 不知是怨气还是怒气。 “放了醋的小龙虾不好吃，你悠着点。”景亦把其中的一份拿出来。 程烁半眯着眸子，“我看他就是来找你的。” “他要是来找我的，为什么不来京大，偏偏去菁华。”景亦搅拌好一份小龙虾饭，推到程烁面前，“好了，吃饭。” * 夜晚，道路上的车灯在卧室内的天花板上印下明明暗暗的虚影。 房间里寂静非常，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六月中旬的天气已经热意初显，屋里即使开了空调，也并不凉快。 在程烁第五次使劲往他颈窝钻的时候，景亦终于忍不住了。 “还不睡，是不是忘了你明天还要早起。” 菁华的校车六点出发，现在入睡，还能睡整整六个小时。 “再抱一会儿就睡。” 程烁的声音有些喑哑，不难听出，这语气暗含几分娇嗔。 明天去了集训基地，不仅要分床睡，更要分房睡。 第178章 他们或许都不在同一栋宿舍楼。 不仅如此，军训之后就是暑假。 程烁想趁着机会，多行使一下自己身为男朋友的权利。 或者说透支。 景亦翻了个身，轻轻抱住身边的人。 抬手在背上拍了两下，“睡吧。” 第145章 军训始 早上六点一刻出发，两个半小时就到达了邻省的昌和训练基地。 昌和基地背靠荒山，占地面积大，食堂澡堂设施应有尽有。宿舍不大，床铺被褥都是新的。 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如果不够用可以向上申请补发。 基地刚建立不久，菁华的2024届是第一批过来军训的学生。比起上次的部队生活，这次的环境仿佛要更艰苦些。 到达后，先是人手一套迷彩军装。 剪裁考究，布料手感极佳，比起上次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我去，我第一次发现我这么帅气，简直逼人。”陈诚换好衣服，站在独立卫生间的洗手池前自我欣赏。 他和程烁、姜恒、沈易之被分在同一个宿舍。姜恒和沈易之像是早就认识，两个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陈诚还没自我陶醉完，镜子里出现一位英俊的少年，衬得他顿时黯然失色。 “烁哥，你能不能等我走了再来？” 程烁神色冷峻，一言不发地整理衣领和袖口。 不怒自威。 陈诚的声音手动压低，“哥，今天谁惹你了？” 程烁的左手无名指上少了一样东西，指缝处微微泛白。 军训不允许戴戒指，早上走之前他把戒指小心地插入蓝色丝绒盒。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没谁，我觉得我戴帽子不太好看。”程烁轻压帽沿。 “那我赢了，我额头扁，适合戴帽子。”陈诚摆弄着头发，“其实我小时候想去当兵来着，后来我妈没舍得让我去。” “很有理想。” 姜恒的声音在宿舍内响起：“程烁、陈诚，教官叫我们集合了。” * 上午阳光正好，城郊的气温稍低些，伴着徐徐的山风，还算凉爽。 虽然这次集合还是稍显懒散，但比第一次军训的时候好了不少。 金融系一班的教官是一位年轻男人，单眼皮，皮肤偏黄，声音低沉浑厚。 “听说你们大一经历过一次军训，谁来讲讲心得体会？” 绿色的帽沿遮住了一个个少年少女的脸庞，众人沉默不语。 教官沉声道：“班长呢，带个头。” 姜恒恍惚了一下，继而喊道：“到！” “你来说说。” “额……”姜恒一时语塞，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我觉得上次军训之后大家更加团结友爱，互帮互助……” “还有吗？” “报告教官！我来说吧。” 说话的是沈易之，显然是想替姜恒解围。 “行，你说说。” 沈易之神色严肃，高声道：“我的第一感受是又苦又累，但经此练就了坚强的意志，更让我体会到了军人的艰苦，珍惜学习的可贵。” “说的不错，呱唧呱唧。”教官带头鼓掌。 程烁小声嘀咕，“溜须拍马。” 陈诚偏头问：“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 教官注意到交头接耳的二人，“你们聊什么呢？要不给大家说说？” “报告教官！”陈诚说，“我觉得上次军训肯定没有这次好。” 教官的眼底难得浮起几分笑意，“行，那我重点关照一下你。” 陈诚：“……” “好了，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姓陈，叫苗禾。”教官双手背后，双脚与肩同宽，站得笔直，“禾苗的禾，禾苗的苗。” 队列里传来一声低笑。 “别笑，接下来将由我带大家进行两周的训练课程。” “既然你们都已经经历过一周的军训，所以这次咱们要学点更难的。” “教官，我们学什么啊？” 中间的一个女生好奇问道。 “下次记得喊报告。” 女生目不斜视：“报告！收到！” “打枪，障碍训练，负重拉练等等。” 班里瘦弱的几个小姑娘心中咯噔一下。 这不得累死个人。 一连两天，他们经历的训练无非是站军姿、齐步走正步走和蹲下跨立之类。 不同于其他教官的是，苗禾对他们的要求更为严格。 第三日早上，京大的校车一辆接一辆地驶入昌和基地。 和菁华一样，由于学生多，校车只能分两个批次运送。 操练场上，远远望去，看不真切。 正值课间休息，程烁目光盯着基地大门的方向，不知道景亦在不在校车上。 除了程烁外，另有一道视线也注视着缓缓驶进的车辆。 “那是上京大学的校车，”苗禾说，“和你们一样，来参加训练的。你们给我争点气，别被比下去了。” 菁华和京大都是全国知名学府，对于两所大学，苗禾也多少知道一些。 由于是休息时间，他们也更加随意。 “教官，这也要比啊？” “各个班和各个连还有比较呢，何况两个学校，你们这算两个团了。” “团？” 第179章 “班、排、连、营、团、旅、师。” “哦……” “好了，起来继续。”教官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 到了分配好的宿舍之后，景亦换上了迷彩衣。 他身形更瘦，寻常人穿着合身的衣服在他的身上显得微微宽松。 墨绿色的颜色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这么看上去，更像个混血美少年了。 身边少了叽叽喳喳的李胜楠，可宿舍里有史洪辉和诸葛明，总不至于没人说话。 转念一想，或许根本没什么时间在寝室里说话。 一行人在操练场上成群结队地走过。 即使是在众人之中，程烁还是顺利地捕捉到了人群之中的景亦。 金融一班的东侧正巧有一处空位，新来的班级在那处依次排列，中文系二班正巧在他们东南方的位置。 队伍中的景亦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程烁，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别开了目光。 唇角牵起一道很浅的弧度。 第一天的训练内容还是一些基础动作。但京大中文系的女生更多一些，训练强度相对较弱。 当天的训练结束，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七点半。 景亦收拾好洗漱用品和浴巾，正要去澡堂冲澡。 咚咚咚—— 宿舍响起敲门声。 景亦开门。 来人粲然一笑，“约个澡么，帅哥。” 第146章 吃不到 八点至九点之间是供应热水时间，正是澡堂里人最多的时候。 好在每个淋浴的位置都是木板隔着的小隔间，合理地保护了个人隐私。 换衣室内。 程烁扯过景亦的浴巾，仔仔细细地帮他把腰部以下的位置严严实实地遮住。 幸好这里的人不多，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可裹成这样进去，会不会太夸张？ 景亦扯动嘴角，蹦出一句话：“你这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你只有我能看。”程烁在他耳边道：“你也不许看里面的人。” 大家都是来洗澡的，谁会盯着同性看。 “你真是……”景亦话说到一半就要往里走。 程烁拎着小筐跟上去，小声跟他说：“一会儿帮我搓搓背。” 这两天出汗太多，他自己又搓不仔细，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痒。 两个人在一个隔间。 景亦觉得他可能是疯了。 灯光微黄，白蒙蒙的水汽氤氲，室内充盈着哗哗的水声。 最里面的两个位置正好没人，程烁和景亦一人一间。 景亦拧开淋浴调试水温，温热的水流打湿他栗色的发丝，顺着精致的脸部轮廓流至全身。 程烁在旁边的隔间只能看到他肩部以上的位置。 剩下的只能靠想象。 饶是如此，喉结还是狠狠一滚。 即使已经看过了很多次，程烁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抵抗力。 景亦身处的这间左边是程烁，右边是墙。 既安全又危险。 门吱呀一声。 景亦蓦地回头，黑发黑眸的少年手里拿着一块粉色的搓澡巾。 跃跃欲试道：“我先给你搓。” 说罢，不顾当事人的意见，就开始上下其手。 程烁没敢使太大的力气，景亦的皮肤嫩，稍微一用力就会泛红。 基地发的搓澡巾不比家里，更要轻一些。 程烁说是给他搓澡，视线自上而下扫视着眼前的猎物。 背部肌肉线条流畅，细腰窄臀，白皙娇嫩的皮肤泛着水光。 程烁登时一热。 要是搁在平时，哪里用得着受这种折磨，早就把人吃干抹净了。 看得着吃不到才更致命。 更何况他明明知道这道美食有多可口。 景亦感觉身后的灼灼目光，指尖刮过的皮肤微热，压低了声音说：“你别乱来。” 程烁深呼吸，“放心，我有分寸。” 程烁的那个隔间的水没关，其他人误以为里面有人，也就没什么人往里走。 搓澡巾到了景亦手里。 眼前的人塌腰站在自己身前，景亦这是第一次用这个角度看他。 还挺新鲜。 搓得差不多之后，景亦使坏般的对着那人的屁股摸了一把。 程烁身子一僵，倏地直起身子讶然回头。 景亦压着笑意，示意他赶紧回去冲澡。 * “陈诚，程烁去哪了？你不是和他一起去洗澡了吗？”姜恒早就从澡堂回来，而程烁却迟迟未归。 “他？”陈诚铺着被子，“某人来了，早就乐不思蜀了。物是人非，我已经没资格和他一起去澡堂了。” 姜恒的面色略显苍白，垂眸不语。 乐不思蜀的程烁推门而入，黑色的发丝还在滴水，在肩膀处留下小片的水痕。 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不知道比前两天好了多少。 陈诚从上铺爬下来，屁股差点撞到程烁的头。 他尴尬地笑笑：“烁哥今天更帅了，爱情的力量果真强大。” 程烁拿了块干毛巾擦着头上的水，“你说的不错，这是男人最好的保养品。” 陈诚被他雷得说不出话。 猛地吸了两下，“这是什么味？怎么这么香？” 第180章 “你亦哥在家带来的香奈儿肥皂，我也觉得味挺大。”程烁道。 原来是金钱的味道。 “啥家庭啊，香皂都是香奈儿的。” 姜恒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你们有谁要喝水吗？我这有热的。” 沈易之：“我的也是刚打的。” 姜恒转过头问：“程烁，你要吗？” 不久前积压的某种火气还未消，程烁找了张破纸扇风，“热的不要，冰水可以来点。” 可现在的境况去哪里找冰水？ 任谁都能听出这是一句玩笑话。 姜恒却认真地说：“那我给你倒一杯，晾凉了喝。” “班长，你对程烁也太好了吧。”陈诚坐在下铺，看着姜恒拿着暖壶倒水。 陈诚不是第一次这样觉得，姜恒对程烁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姜恒神色一顿，微笑道：“可能是当班长当习惯了。” 他继续说：“而且程烁回来得晚，估计水房都没热水了。” 陈诚半信半疑点点头。 “那个新来的同学，你叫沈易之是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到了新环境，沈易之的话很少，基本不和他们交流。 乍看上去，和刚转到一中的景亦有些像。 沈易之点头，“对。” “咱们导员叫沈从之，你叫沈易之……你俩是兄弟？” 陈诚问出心中积攒已久的疑惑，恰好这也是程烁想知道的。 “他是我亲哥，不过我能来菁华是因为成绩不是走关系。”沈易之眼神真诚，不像是在说假话。 不过这年头走关系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陈诚是纯好奇才问的。 “没事没事，相遇即是缘分，我没有那个意思。” 沈易之微微一笑，动作缓慢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你和班长早就认识吗？” 问话的人是程烁。 对于程烁能主动和他说话，沈易之显得有点意外。 姜恒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沈易之看了姜恒一眼，“我们是高中同学。” 程烁眸光微动。 怪不得姜恒会认识沈从之。 这样就说得通了。 既然他是沈易之的高中同学，那不就等于是景亦的同学？ “姜恒。”程烁道。 被喊到的人下意识地轻轻应了一声，“啊？” “平时玩贴吧吗？” 姜恒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很少看贴吧。” 程烁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姜恒心底不禁发毛。 “有什么事么？”他小心翼翼地问，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 “没事儿，”程烁淡然一笑，“不玩最好，少一个人玩贴吧，网络环境还能好一点。” 姜恒轻轻抿了一口水，附和道：“你说得对。” 第147章 射击课 操练场。 “注意姿势！” “那位同学，你眼睛看哪呢？” 京大学员来昌和基地的第三天，正式开始学习卧姿射击。 训练使用的是自动式步枪，子弹是空包弹。 对于没有接触过一点仿真枪械的人来说，简直是从零开始。 “苗禾，你那的学生借我一个，给他们演示演示。”中文系二班的教官是一位年轻女子，看起来比这些学生大不了几岁。 她班里的女生比较多，有点难教。 甚至还有几个学生抱怨这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别说上靶了，连开枪都不敢。 学生示范更有说服力。 苗禾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程烁，出列！” 他们从前天开始学习射击，这两天里程烁是成绩最优秀的。不仅枪枪上靶，甚至每枪不低于九环。 这都要得益于他从初中开始就接触真人cs。虽然很长时间没打，但手感还在。 苗禾心中得意。 终于能把这小子拉出去溜溜了。 程烁的步伐略显随意，教官清了清嗓子，但没说什么。 卧倒，持枪，瞄准。 一气呵成。 砰—— 十环。 与适才的随意懒散判若两人。 “我呲，这么准？” “长这么帅，还这么酷，我没了。” “这好像是菁华校草吧。” 程烁倏地从迷彩垫上起身，抻平了上装，“这样行吗？” “咳咳，”苗禾摸了摸鼻尖，对着女教官问，“怎么样？” 明知故问。 女教官拍掌：“都十环了，当然是好啊！” “还行，还行。”苗禾示意程烁，“回来吧。” “报告教官，我申请在这里辅导新学员。”程烁站直了身子，神色十分严肃。 苗禾还没发话，女教官笑道：“我看行。” 前者点点头。 看起来像是好人好事。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程烁打的是什么主意。 程烁先是溜达着巡视一周，在几个学生跟前简单指导几句。 景亦察觉视线一暗，旁边的人替他挡住了日光。 程烁蹲下身，在他耳边柔声问：“会了吗？” 景亦盯着瞄准镜没说话。 “打一枪我看看。” 景亦扣动扳机，子弹出膛。 第181章 七环。 “还行。” 程烁说完，塌下身来，伸出手，握上景亦持枪的手。 景亦一怔。 程烁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没事，他们都在练习呢。你专心点，我在教你。” “这只手，放松点。” 程烁仔细地为他调整各个部位的姿势。 真正地手把手教学。 景亦吁了口气，程烁离他这么近，他根本没办法放松。 “再试试。”程烁说完，便盯着神色专注的景亦。 长睫微翘，鼻梁挺直，薄唇轻抿。 两天的军训下来，皮肤也没什么变化。 怎么看怎么好看。 须臾，那人扭头看他，“这样及格了吗？” 程烁回过神，向远处望去。 十环。 学东西还挺快的。 真聪明。 只是学会了他还怎么教？ “很棒。” “程烁！”苗禾的声音传来，“人呢？” 程烁嗖的一下起身，“到！” “归队！回来训练！” * 临近七月，头顶的艳阳炙烤着大地，气温一日比一日更高。 经过十天的训练，有对比才有伤害，众人这才知道大一开学前的军训简直不值一提。 这训练强度堪比参加《变形记》。 直到训练结束的前一天，沈易之敲响了景亦宿舍的门。 开门的人是诸葛明。 “你是？” “我找景亦，他在吗？” 宿舍不大，里面的人能听到门口的声音。 诸葛明刚要回头喊人，景亦已经走了出来。 “有事？” 沈易之点头。 整栋宿舍的隔音都不好，楼道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夜幕低垂，整片天空都被渲染成了极深的蓝色，点缀着细碎的银色星点。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有两年没见了。”沈易之开口道。 话刚出口，他便觉得不对，“准确地来说，是一年。” 上次见面是去年景亦回海城，然后就是逢年过节在手机上寒暄几句。 话少的可怜。 景亦很努力地寻找话题。 “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本来应该说挺好的，”沈易之无奈地笑笑，“可实际上，真的算不上好。” “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 “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得到这个交换生的名额。” 景亦：“但是你做到了。” “只有一年。”沈从之停下脚步，“一年后我就得回去了。” 菁华大学毕竟是名牌大学，要想成为其正式学子，只能通过高考这个唯一途径。 即使是沈易之在大一的两次期末考试中名列前茅，在菁华本校的学习期限也只有一年。 景亦不再向前走，回头看他，“好好珍惜，一年也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易之打断了。 “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要来上京吗？或者说我为什么拼命学习来菁华。” “无论是什么原因，只有为了你自己才是值得的。” 沈易之的语气略显急迫，“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那件事介怀？” 那件事。 他们心照不宣。 “错不在你，我早就忘了。”景亦淡淡道。 “那我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 “沈易之，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你的感情。”景亦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或者说，我回应不了。” 他知道，沈易之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友情。 “你是不喜欢同性还是只是不喜欢我。”沈易之心有不甘，“那程烁为什么可以？” 景亦神色微微一愣。 沈易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你们在一起了，对吧？” “这不一样。”景亦转身欲走。 沈易之追上前去，“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景亦不语。 “我知道我可能有点贪心，但我保证，只做朋友，行不行？” 沈易之情绪有些激动，双手紧紧抓住景亦的手臂，微微颤抖。 景亦内心动摇。 几秒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沈易之！” 不远处的一声呼喊惊动了二人。 第148章 回程中 齐齐回头。 程烁大步流星，神色带着怒意：“把手放开！” 沈易之力道微松。 景亦拂开手臂上的双手，朝着程烁问：“你怎么来了？” 程烁没回答他的问题，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沈易之。 “你要对我的男朋友做什么？” 沈易之敛了神色，冷声道：“与你无关。” 程烁绷着脸，眸中闪着寒光，景亦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景亦来不及再多想，伸手拉着他的胳膊，“这是在训练基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程烁眉宇间的阴云散了些许。 景亦转头道：“沈易之，你先回去吧。” * “还没消气么。” 沈易之走了有一会儿，景亦才开口问。 “我看他就是对你图谋不轨，”程烁气fufu地说，“你以后少见他。” 景亦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 第182章 “睡不着，去操练场做了五十个引体向上。” 催眠方式还挺特别的。 景亦无声地笑。 程烁继续说：“结果正巧撞到你们叙旧。” “打住。”景亦做了个手势。“我这两天脚腕有点疼，好像是抽筋。” “严重吗？”程烁面露关切，说着就要蹲下。 “没什么大事。”景亦一把拽住他，“起来，这还有人看着呢。” “不行就去医务处拿药。” “明天训练就结束了，别担心。”景亦说，“时间不早了，先回宿舍。” 宿舍有门禁，九点半一到就有管理人员查寝完锁上楼门，直到夜间紧急集合才再次打开。 宿舍的其他三人正坐在凳子上闲聊。 程烁进门后，一言不发。 陈诚感受到程烁和沈易之之间的异样氛围。 虽然他们平时也很少说话，但今晚格外不同。 陈诚默默地坐回程烁这一侧，“烁哥，跟谁吵架了？” 这问题问的很有水平。 程烁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没吵架。” 姜恒手里拿着圆珠笔，抬头问：“程烁，导员让我们这个暑假参加实践活动，你要不要和我们一组。” 这次的实践活动不加学分，只是为了以后的就业做准备。 写在简历上会好看一些。 而像程烁这种毕业就能继承家业的公子自然是不太感兴趣。 更何况就算要参加，他也不会和沈易之一组。 “不用算上我。” 姜恒的手指揉搓着手里的笔，“那陈诚你呢？还跟我们一组吗？” “我……”陈诚思考片刻，“算了，反正我对这次活动也不感兴趣，我也不参加了。” 程烁拍了拍陈诚的肩，“干嘛不参加，咱俩再找两个不就行了。” 姜恒身体一僵。 原来程烁不是不想参加，而是不想和他们一起。 现成的两个人不要，而是另外再找两个。 陈诚这次是彻底明白了，程烁是不想和他们的某个人扯上关系。 而陈诚不知道的是，程烁是不希望和他们任何一个打交道。 * 说是为期十到十四天的军训，到第十二天训练才彻底结束。而菁华的学员比京大的早来两天，则是满打满算的十四天。 细皮嫩肉的女孩子们即使涂了防晒霜，皮肤也硬生生地黑了两个度。 值得一提的是，参加军训的学员集体达标。各个教官的工作也圆满完成，学生和教官都受到了基地和学校领导的表扬。 下午六点，校车准时停在昌和基地门口。 程烁找到景亦班级所在的大巴车，三步并作两步上车。 景亦微微诧异。 李胜楠坐在前排一下子懂了程烁的意思，她拍了拍景亦身边坐着的史洪辉。 “铁子，反正你在车上也是睡觉，你去菁华的车上睡。放心，回头让男神给你买糖吃。” 史洪辉很是识趣地听从组织的安排，在程烁的指导下登上另一辆车。 程烁在射击课上的出色表现，使得车上的人基本都对他有些印象。而他一上车就坐在景亦身边，难免不让人多想。 景亦也不再介意其他人投来的目光，偏过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车程只有两个半小时，基本上是睡一觉就能到上京。 他不觉得程烁是连两个小时都等不了的人。 “不想和某人坐同一辆车。”程烁毫不掩饰，说得坦坦荡荡。 景亦表示理解与尊重：“行。” 说完便身体向后一靠，合眸小憩。 景亦择席，宿舍的木板床硬的要命。这十几天来，几乎都没睡好，眼睑下泛着小片的淡青色。 程烁盯着他看了几秒，伸出右手把他的头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方向拨了一下。 温声道：“靠着我睡。” 景亦睫毛微颤，靠着程烁的肩膀浅眠。 集训期间电子设备上交，而结束之后，手机又回到了他们手里。 这一幕刚好被同车的女生拍了下来。 李胜楠坐在前排，没注意到后座的情况。 她打开手机刷京大贴吧。 【救命！救命！我看到了什么！】 主楼还有一张配图。 帖子的发布时间是20秒前，楼下还没什么回复。 李胜楠猝然回头。 外侧的程烁正拿着手机打游戏，左侧肩膀上是一张漂亮又熟悉的脸。 好家伙。 这么高调。 李胜楠起身，伸出手在程烁面前挥动两下，程烁抬头正好看见她的手机屏幕。 肩上的人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程烁没出声，轻轻摇头示意无所谓。 李胜楠回头坐下。 几分钟过去，帖子里瞬间多了两页回复。 【看见什么了？什么都看不清啊。】 【像素不行，再拍一张。】 李胜楠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对着身后的二人，按下拍照键。 发送。 【图片】 【我去，这张也太高清了吧！怼脸拍？】 【怼脸拍都这么帅啊！真要命。】 【这是重点吗？你没看出他们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的，上次菁华的校草还开跑车来接我们亦仔的。】 第183章 【就是，我觉得他们挺配。姐妹，二十一世纪了，同性恋爱合法！】 【希望他们原地结婚！】 【一会儿菁华校草的女友粉们闻着味就来了，正好让她们好好看看。】 【哈哈哈，姐妹加个好友，这话我爱听。】 【说得好，这门亲事我同意了。随礼一千，记谁的账上？】 第149章 起疑心 景亦再睁眼的时候，校车距离京大只剩一个路口。 路途颠簸，可他靠在程烁肩上却睡得无比安心。 即使是坐在车上，竟比躺在宿舍的床上睡得更好。 程烁肩膀一轻，侧头道：“睡醒了？” “嗯？”景亦揩了一下眼角，“我睡了多久。” “快到了。”程烁帮他整理了一下翘起的发丝，“回去再睡。” 景亦下意识地想摸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却发现手指上空空如也。 后知后觉是放在抽屉里了。 大巴车渐行渐缓，徐徐停在京大校门处。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车。 程烁没着急下车，准备等景亦醒醒盹。 “哈哈哈哈——” 前排座位传来一阵笑声。 在这肆意的大笑中，景亦算是彻底醒了。 “李胜楠？” “报意思，报意思。”李胜楠闻声回头，站起来举着手机说，“这贴吧里的姐姐们太有趣了。” 程烁有些好奇，“我看看说什么了。” 【完了，校草的女友粉们根本不敢冒泡。】 【震惊！心碎女孩为何一言不发？】 待程烁扫视完屏幕上的文字，李胜楠才反应过来，这好似不太礼貌。 京大姐妹们调侃的正是程烁的粉丝。 程烁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挺好的。” “？” “对了，我现在是景亦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以后我会多关注成员们的动态的。” 李胜楠：“！” * 军训后，大一的暑假正式开始。 这次与以往的两次假期不同，家里没人过生日，也没什么重大节日，谁也没提回家的事。 两个人在两居室里悠哉悠哉地度过了半个暑假。 程烁终于被关玉琳召回朗水。 “皇后娘娘，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程烁进了家门，换了鞋就坐在沙发上听候发落。 “别人放暑假都回家，怎么就你另类呢？”关玉琳斜了他一眼。 程烁不以为然，就要把脚往茶几上搭。 关玉琳轻斥：“你好好坐着。” “我成年了，需要个人空间。”程烁直抒胸臆，“我不喜欢在家住，怪不方便的。” 关玉琳显然是不认同他的说法，“家里这么大，搁不下你了。你喜欢住那个两室两厅的小破屋？” “咱们家里没钱的时候，住的正是你口中的‘小破屋’。” “你别跟我贫。”关玉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是不是见程乾了？” “见了。” 关玉琳深谙好大儿的脾性，程乾在他这肯定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没着没落地问：“他没被你气哭？” 程烁压着笑，“你这话说的我好像六亲不认。” 关玉琳没接话。 他继续道：“我们吃了两顿饭，关系处的还算融洽。” 关女士显得有些出乎意料。 更多的是欣慰。 怪不得程乾跟她提起程烁的时候，赞不绝口。 她本来还以为这是客套话，没成想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发自肺腑的夸赞。 “老韩啊，小烁真的长大了。” 平日里这句话都是韩喆在说，难得从关玉琳口中说出来。 韩喆笑道：“还是我们教得好。” 教得好？ 这要是能教出来的早就教出来了。 关玉琳眯起眼睛，狐疑道：“小烁，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程烁茫然：“什么女朋友？” “我和你爸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都这么如胶似漆了还藏着掖着么？” 如胶似漆？ 他妈妈这都是从哪知道的？ 程烁抿唇不语。 “还不承认？”关玉琳乘胜追击，“每次放假回来都和要你命一样，一说开学就屁颠屁颠的。真把别人当傻子了。” “我对天发誓，”程烁举起右手，拇指压着小指指尖，“没、有、女、朋、友。” 他一字一句，说得十分心安理得。 没有女朋友，而是男朋友。 关玉琳和韩喆对视一眼。 这回轮到程烁得意，“这回信了吧。” 为了暂时打消他们的疑虑，程烁只好在家里住着。 【皇后娘娘下了什么诏令？】 景亦发来一条信息。 程烁：皇后娘娘起疑了。 程烁：她怀疑我和别人有染。 景亦：？ 景亦打完字立马弹了个语音过去。 接通后—— 景亦：“你怎么说的？” 程烁：“我搪塞过去了，但是我感觉瞒不了太久。我准备找个机会坦白吧。” 景亦：“你确定吗？” 他问完这句已经脑补出了一幅关女士拿着支票，威胁他离开程烁的画面。 程烁：“说实话吗？” 第184章 景亦：“你说。” 程烁：“我没把握，我只知道我是真的爱你。” 手机那头安静得有些可怕。 程烁不由得看了一眼屏幕，他以为通话中断了。 程烁：“……你在听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终于传来声响：“我也爱你。” 温柔且坚定。 * 程烁在家里住了半个月，终于憋不住了。谎称菁华有活动，他得提前返校。 正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景亦听到门口的声音还以为是幻听，也就没在意。 下一秒，程烁张开怀抱冲进客厅。 高喊：“surprise！” ！ 沙发上的景亦只穿上了一件t恤，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搭在沙发上。 视觉冲击力可想而知。 程烁没跟他说过今天回来，景亦一个人在这待了两个星期，再加上刚洗完澡，穿的随心所欲了些。 “等我换个衣服先。” 程烁把某个大牌的购物袋直接往地上一丢，拦住正要偷溜回卧室的某人，“宝贝，你这是这勾引我吗？”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你会——” 程烁不给他继续解释的机会，一把托起景亦的腰把他顶在墙上。 景亦后背一凉，惊呼：“你放我下来。” 程烁的大手下移，托着他的屁股，直接抱进了卧室。 “这么香，是不是刚洗了澡？” 程烁把人压在身下，埋头在景亦的颈侧。 “知道我刚洗完，所以你别想。”程烁的发丝扎的他有点痒。 程烁抬起头，双手撑起身子，黑眸亮晶晶的：“我也没想做什么，你想什么呢？” 第150章 表演赛 景亦好看的眸子眯起，“你套路我？” “不是套路，”程烁在浅色的唇上吧唧一口，“这是情趣。” “你自己去玩情趣吧。”景亦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我去把衣服穿上。” “别穿了，就这样挺好。反正也只有我看得见。”程烁起身坐在床上，看着他穿裤子。 “呵呵，”景亦系好松紧带，“我怕你把持不住。” 他视线扫过程烁身上的某处，“挺精神的。” 程烁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抬眸挑眉道：“怎么，是不是想它了？” 景亦别开目光，清了清嗓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程烁不假思索。 “……” “不是它想你，是我想你。”程烁语速极快，“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景亦嘴角上扬，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我可什么都没说。” 程烁顿时回过味来，起身过去把景亦圈在身前上下其手，“好啊，你耍我。” 景亦被他弄得发痒，连忙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我还有事。” 程烁停下手中的动作，半信半疑地问：“什么事？刚才不是还在沙发上看电影么。” “前部长让我改竞选稿，还没改完呢。”景亦答。 大一招生结束之后就是部长竞选，苏星河觉得景亦的胜算更大，对他也就更上心些。 程烁也是刚知道景亦要参加竞选，“我家景小亦要当部长了，什么时候去？我陪你。” 景亦走到客厅抱起笔记本电脑，“下周末迎新结束，应该是下下周一。” 程烁掐着手指算时间。 键盘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景亦盯着屏幕，“你们那边篮球社是不是有事？你不用陪我，反正也只能在门外等。” 菁华篮球社的前社长已经是大四准毕业生，暑假就出去实习了。程烁球技高，人缘又好，毫无疑问是下一届的社长人选。 程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事，社里有陈诚和周洋他们。” 计划赶不上变化。 竞选部长的当天正好是菁华篮球社的表演赛，程烁作为新社长和主力，自然是要上场的。 大学生活动中心三楼。 会议室内，许久未曾露面的学生会会长坐在主位，各个部门的部长分坐两侧。 每个人的发言时间大概在三分钟，剩下的就是会长和部长的提问时间。 相比大一的部门面试，景亦这次的准备要充分得多。 “你觉得你可以胜任纪检部部长的职务吗？” 景亦发言后，会长提问。 “我确定以及肯定可以做好纪检部部长的日常工作，并起到良好的带头作用。” 景亦的回答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他对这种官方术语已经是驾轻就熟。 “好。”会长说：“请回吧。” 景亦鞠躬出门。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部长没提问？”季枫在景亦的前一个，他觉得景亦的用时比自己少了将近一半。 景亦实话实说：“只有会长问了一个问题，然后就没了。” 季枫转过头看斜后方的王可儿。 “你别看我，我就是来凑热闹的。”王可儿有些羞赧。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陪季枫来的。 景亦不置可否：“别这么说，结果没出来之前，人人都有机会。” “景亦，你和季枫一定会选上，”王可儿说，“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最好的部长人选。” 季枫笑道：“借你吉言。” 第185章 他继续说：“你们还别说，刚才我一进去看见那么多人都给我吓懵了。幸亏词背熟了，不然大脑一片空白。” 景亦淡淡地问：“里面的人你哪个没见过，还能吓成这样。” “我又不像你，经历过大场面。”季枫一顿，改口道：“应该说是随时都是大场面。” 景亦无奈地笑。 王可儿插话说：“是不是两天后出结果来着？” 季枫道：“嗯，其实面试完就差不多了，但是后天才公布。” 景亦掏出手机摁亮屏幕，正是下午三点。 “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季枫问：“你去哪啊？” “我去一趟隔壁大学。” * 菁华大学的体育馆在六月底修葺完成，篮球场地焕然一新，空气中隐隐飘浮着甲醛的气味。 篮球社的表演赛下午三点开始，景亦到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了十五分钟。 景亦身着黑色修身西装，精心打理过的造型显得整个人比平时更加光彩夺目，进入篮球馆后便吸引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 “亦哥，这。”陈诚朝他挥手。 陈诚正坐在靠近门口第一排的位置，倒像是刻意在等他。 景亦走到陈诚身边坐下。 “烁哥说你可能会来，让我在这等你。” 陈诚说完便打量起景亦，心道怎么看个比赛穿的这么正式？ “现在比分多少？”景亦问。 “一队是烁哥所在的队伍，现在领先。”陈诚说，“不过二队追分有点猛，刘佳这小子没安好心。”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我早就说别让他待在社团里了，人品不行。可烁哥居然没让他走，更可笑的是，他还有脸留在这。” “刘佳是上次被刘东阳收买的那个？”景亦问。 “对，就是亦哥你来救场那次。” 表演赛的目的一是向新生展示篮球社的风采，二是为了给新社长庆祝。 二队的刘佳怎么看都像是过来搅混水的。 上半场结束，二队追平了比分。 “烁哥今天怎么有点不在状态啊。”陈诚的语气透着关心，“不会输给二队吧？” 景亦神色如常，“放心吧，下半场会拉开比分。” “亦哥，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程烁打球是什么时候么。”景亦不等他回答，“那天上午我跑步回来，一眼就注意到了篮球场上的他。” “他不会输。” 结果真的如景亦所料，整个下半场二队都在被压着打。程烁拿球就得分，最后一队领先二十分取胜。 节目效果果真拉满。 陈诚在心底给程烁比大拇指的同时，又讶于景亦的预判。 陈诚看完手机上新发来消息，说：“亦哥，我得去一趟换衣室。” 景亦疑惑：“怎么了？” “好像是有人闹事。”陈诚边说边站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 第151章 当部长 换衣室内。 “程烁，你公报私仇，当着这么多人踩我们二队。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什么叫表演赛我就教教你，懂吗？” “看见社团里的人丢脸你很得意是吧？” “刘佳，你应该庆幸我最近心情不错，不然你觉得你还能留在篮球社？” “你拿社长的身份压我？” 周洋站在程烁身边，怒道：“刘佳，你刚才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上半场社长根本没想虐你们，可你呢？别以为那些小动作我们都没看见。” 一队另一个男生也忍不住搭话：“看到社长上任，你有怨气是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刘佳不服程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有了和程烁一较高下的机会，却没成想会输得这么惨。 二队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刘佳眼神闪躲，脸色涨红。 景亦和陈诚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刘佳自知理亏，却不肯低头。 “谁也没规定必须待在篮球社才能打篮球，你们的施舍老子不稀罕。我退社！有没有想跟我走的？” 说完便转身扫视一圈。 没人应声。 程烁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跳梁小丑。 “陈诚，亦哥。”周洋注意到了刚刚进来的二人。 程烁闻言回头，见到景亦后眉眼都变得柔和了一些。 半晌后，刘佳咬牙切齿地点点头，“好，那我走。”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途经陈诚时，陈诚还侧身给他让了路。 程烁气定神闲道：“如果还有不服我的现在也可以站出来，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 没人吱声。 程烁眨了一下眼睛，“那我就当你们没意见了。” 一顿聚餐冲散了赛后的不愉快。 嘿嗤火锅店。 “我看他走了更好。”陈诚喝了点酒，脸颊泛红，“他之前能为了钱给刘东阳做事，下一次就能为了钱干别的。” 周洋：“陈诚，别喝了，一会儿还得找人送你。” “放心吧，我有量。” “别说他了。”周洋话锋一转，“过两天社团纳新，就又有新鲜血液了。” “我感觉这一届社员会很不一样。” 第186章 “怎么说？” “应该会有大批的女生，是奔着咱们社长来的。” 今天的表演赛观众多为大一新生，令人诧异的是，女生比男生更多。 程烁开口道：“筛选时候都注意点，尽量选会打篮球的……最起码也要有点基础的。” “咱们社长都名草有主了，怎么还有人敢惦记呢？”陈诚似有些醉，说话变得口无遮拦。 不过这饭桌上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差不多都知道程烁和景亦的关系。 周洋无奈：“就这还有量呢，三瓶啤的就这样了。”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陈诚道。 程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说的没错，用不用给你颁个奖啊。” 一桌人穿着随意，只有景亦身穿白衬衫配黑领带。 显得十分正式。 周洋忍不住问：“亦哥这是出席了什么场合？” 上次景亦担任京大元旦晚会男主持的事，很多人都还记得。所以，这一次其他人并没有觉得意外。 景亦吃得差不多，拿着湿纸巾擦手，“刚刚参加了一个竞选，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过来了。” “还顺利吗？”程烁转头看他。 景亦点点头。 他心里清楚，竞选部长大多只是走个形式。竞选当天的表现在综合评选里只占小部分，更多的是这一年里的工作态度。 所以这次竞选，基本是十拿九稳。 程烁举起玻璃杯，“提前祝贺。” * 两天后，京大学生会部长竞选结果以文件的形式发到微信群。 景亦刚准备点开，顶部弹出一条新消息。 季枫：恭喜了，部长。 文件内，纪检部那一栏。 【部长：景亦】 【副部长：季枫】 与预想的一模一样。 “恭喜啊，亦仔。”英语课上，李胜楠看完公示文件，扭头小声对景亦说。 金美熙早在昨天就告诉她，系宣传部的部长人选已经定下来了，正是自己。 所以李胜楠并没有太激动。 景亦淡淡道：“同喜。” “你是部长，男神是社长。可以可以。”她继续说：“亦仔，你在招生专栏上的照片好像火了。” 景亦顺口一问：“有多火？” “我偷偷搞了个小号进了新生群。里面全是拿着照片，问你的联系方式的。最离谱的是，男女都有。” 景亦：“……” 拿起手机，关闭接收临时会话。 “不过，那天的帖子还在贴吧首页，聪明人都应该知道你和男神是什么关系了。” “……什么帖子？” “就是从基地回来的路上，你躺在他肩膀上睡觉，然后被拍了。”李胜楠这才反应过来，“哦对，你睡着了所以不知道。” 至于拍照的人是谁，她没说。 暑假前的帖子还能处在京大贴吧的首页，这个回复量可想而知。 景亦第一次对网友的评论产生好奇，“链接发我。” 李胜楠点开帖子，分享过去。 前面的回复没什么新奇，景亦直接点击倒序查看。 【啊啊啊，我在菁华的贴吧看到了篮球赛的照片，亦仔就坐在观众席！】 【图片】 【亦仔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们要不是情侣我直播吃手机！】 1 人多嘴杂，但好在没什么过激的言论。 “前天有篮球赛？可恶，我居然没看到。”李胜楠喃喃自语。 景亦退出贴吧，“正好是竞选当天，你看到了能去？” “你说的也是。”李胜楠：“对了，黎若学姐好像当上了广播站的站长。咱们中文系简直是人才辈出！” 景亦回想起来，竞选那日路过广播站的办公室，黎若当时正坐在面试官的位置。 广播站站长与学生会会长平级。 确实可喜可贺。 第152章 谈不了 傍晚回去，201室门口的两个大大的快递箱被搬进屋，程烁和景亦齐齐靠倒在沙发上。 幸亏仅仅只是二楼，不然快递小哥都要直呼要命。 “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程烁说，“怎么这么重？” 景亦起身去书房拿了把裁纸刀，说道：“书。” “我们导师要求加大阅读量，所以我先买了一百本。” 程烁重复：“一百本？这得看多久，一年？” “一学期。”景亦道。 景亦用小刀仔细地把纸箱一点一点地拆开，一排排整齐摞好的书籍显露出来。 《百年孤独》、《漂亮朋友》、《巴黎圣母院》等中外名著和各式各样的散文、诗集。 “那你以后还有时间陪我吗。”程烁趴在沙发扶手看他，有些闷闷不乐。 大二的课程虽然不多，课余时间还算充裕。但景亦是纪检部的部长，再加上还要抽时间读书。 程烁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景亦淡淡地注视着他，“那你认为我为什么要买书回来看，而不是去图书馆。” “为什么？”程烁轻轻舔了一下嘴角，“我想听你说。” “因为我想在家陪你，想回来看书。”景亦机械般地回答，“小少爷，还满意吗？” 程烁剑眉微挑。 “别臭美了。”景亦站起身，“过来帮我把箱子搬到书房去。” 第187章 “好啊，两句话就想收买我给你干苦力。” 程烁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很诚实。按照景亦的指令，老老实实地把两个装满书的大纸箱运到书房。 景亦当然不会让他一个人搬，两个人抬一个箱子可以省些力。 “怎么能说是给我干苦力呢，这些书你也可以看的。” 程烁表示：“你说得对，失眠的时候可以看看。” 听者略感无奈，弯腰把箱子里的书拿出来，放在书柜的隔板上。 起身的同时，腰部突然环上一双有力的臂膀，黏黏糊糊的声音传来。 “你先别忙了，歇会儿吧。” 开学这些天里，他们各自忙着学校的琐事，还没能好好休息。 景亦任他抱着，手上继续整理书柜里的书，“我不累。” “还不累呢，我感觉你又瘦了，腰这么细。”程烁收着力气在身前人的腰上捏了两下。 景亦按住那双放在他腰上的手，“别闹，痒。” “这么怕痒，”程烁轻轻在他耳边吐气，“之前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不喊痒。” “你别逮着机会就发春，这是在书房。” 程烁用嘴唇去磨景亦的耳朵，“说起来，我们还没在书房试过呢。” “你……”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程烁单手掰过他的脸，目光缱绻，落下密密麻麻的嘬吻。 “宝贝，你真好看。” 书房内窗帘紧闭。 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后，紧接着是细碎的呻吟声。 * “宝宝，起来吃早饭了。”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程烁说完这话才发觉不对，“起来吃午饭。” 景亦正躺在床上看部门群里的消息。 新干事们刚加入部门不久，很多事情都要在群里问。而他这个部长直接消失了半天，有点说不过去。 程烁见他没反应，一把抢过景亦手中的手机。 “昨晚就没吃，这都中午了。先吃饭，不然胃受不了。” 景亦身上没什么力气，昨天的运动量堪比跑了一场马拉松。 “所以，昨天没吃晚饭是因为谁？” 程烁勾了勾唇角，“怪我怪我，没刹住车。” 这话不假，他本来想着一次结束正好吃晚饭，可没成想会折腾到凌晨。 “我觉得，在某些方面，我们真的得好好谈谈。”景亦郑重其事地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我昨天没有听你的吗？” “你哪听了？” 听了还能一次又一次，像脱缰的野马？ “你说站不住的时候，我不是把你抱到床上了么。”程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 “而且，时间长点不好么？这才有利于夫妻生活的和谐，你说对吧？” 程烁正试图给景亦洗脑，让他深刻认识到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景亦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一语不发地起身，正要下床。 “你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去饭厅？” 程烁昨晚吃得很是餍足，今日更是异常得体贴入微。 任谁听到这话都要感动得痛哭流涕。 除了景亦。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延续长久以来的部门传统，周一下午下课正是一周一度的例会时间。 这也是景亦上任部长之后的第一次例会。 “咱们的部长是不是那天面试坐在中间的那个？” “是吧，我听说是京大的风云人物。” “这么夸张？” “长得好，成绩好，能力强，我觉得不夸张。” 景亦推门而入。 身后跟着季枫。 景亦不动声色地将一杯奶茶放在身后的桌子上，这是同层办公室的黎若给他带的。 买一送一，这是送的那杯。 “部长也喝奶茶啊。”屋里的人说了一句。 季枫循声望去，开玩笑似的反问：“部长就不能喝奶茶了？” “嘿嘿，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个子不高。 面试的时候很有礼貌，只有他主动捡起了门口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景亦选人主要看人品，而细节见人品。 以他所见，能力是可以在日常中慢慢培养的。 “各位好。” 景亦言简意赅地表明了本次会议的目的。 比起那些口若悬河、夸夸其谈的领导，众人还是更能接受景亦这一类。 会议在四十分钟结束。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和季枫。 “我的直觉真准。”季枫笑着说，“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适合做一个leader。” “这话你不知道都说了多少次了。”景亦道。 “懂了懂了，你这是嫌我烦了。”季枫的视线转移到景亦身上，“咦？我之前怎么不见你穿高领毛衣，今天20度，你不热吗？” 这件是景亦为数不多的高领衣服，就是厚了点。 “不热，我怕冷。”景亦把刚才的奶茶往季枫面前一推。 季枫：“？” 还有这种好事。 突然手机嗡嗡嗡地震了几下。 “这些文件和表格你整理一下，上传下达。”景亦不等他说话，“交给你了。” 第188章 “……” 季枫翻看着景亦发来的文件，有点眼熟，这不是主席团下发给部长的任务吗？ 第153章 想去哪 菁华壹号教学楼教室。 靠窗的位置几人争执不下，吵作一团。 “他们吵什么呢？”程烁进来后，直接坐在座位上，随口问了一句。 陈诚摇摇头，“好像是吴天的助学金名额被取消了，正在跟班长找茬呢。” “找茬？”程烁的身体微微向后靠着，“什么意思？” “这学期的入党名额给了新来的沈易之，可不得闹嘛。” 陈诚继续说：“不过这个吴天本来就不是特困生，单就这件事来说，姜恒做的没错。” “入党名额不是沈从之说了算么？” 虽然程烁没入党，但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提交申请之后需要辅导员的同意，才能上报。 名额给了沈易之，原因不言而喻。沈从之和沈易之，从名字上来看，不难发现他们的关系。 确实容易遭人诟病。 “就是因为吴天自己走关系走不成，才开始攻击别人。”陈诚道。 程烁轻轻哼了一声。 “半斤八两。” “你说得对，”陈诚附和着，“大哥不说二哥，谁也别说谁。” 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争吵终于停歇。 陈诚压低了声音问：“烁哥，你和新来的沈易之有什么过节？” 军训时候他就想问了，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机会。 按理说沈易之才刚转来，没可能得罪程烁才对。 “情敌。”程烁补充道：“还是不够格的那种。” “……”陈诚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消化。 这过节真是够大。 其实程烁也没把沈易之当成什么危险人物，而且景亦跟他说了，沈易之只留一年就会走。 新生开学之后，中午的食堂总是人满为患。 “我们可以坐这吗？”姜恒端着餐盘站在过道，程烁和陈诚的旁边正好空着两个位置。 自从沈易之来了之后，姜恒就没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再加上在基地的时候，程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姜恒不敢再像以前一样那样和他们相处。 陈诚看了程烁一眼，咀嚼的动作变缓，没吭声。 程烁自顾自地吃饭。 沈易之环视四周，“要不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坐吧。”程烁开口道。 食堂内乱糟糟的，只有他们这一桌安安静静。 “下午的英语课，你还上不上？”陈诚问。 程烁上次四级考得好，拿到了免修大二英语的资格。陈诚只是象征性地问问，不然气氛实在诡异。 “不上，我去京大。” 陈诚脱口而出：“去那干嘛？” “上英语课。” “……” 花钱的课不上，跑去上免费的。 倒也说得过去。 事实上，这话是程烁说着玩的，因为景亦下午根本没有英语课。 金黄色的枯叶簌簌而下，在微风中旋转、盘旋。 淡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午后阳光和煦。 如此美景，实在不宜上课。 宜开车兜风。 “我们去哪？”景亦坐在副驾驶，头顶的发丝被秋风吹得有些凌乱。 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兜风，也是他第一次翘课。 程烁瞥了一眼小屏幕上的导航，“走到哪算哪，这车都快生锈了。” 跑车一年只跑了不到一千公里，确实是委屈了些。 “要不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景亦闻言，单手在屏幕上划拉几下。对于上京，他知之甚少，地图上的名字于他而言十分陌生。 选择恐惧症。 程烁见他一直沉默，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就去离你左手食指最近的那个位置。” 景亦的左手正以一种非常随意的姿势划动屏幕，这个选择和盲选也没什么区别。 一个小时后—— 顺着台阶拾级而上，因缘寺——木质牌匾上三个红色的大字醒目异常。 景亦在地图上看到这个名字时就便暗自猜测，到了才发现“因缘寺”其实是“姻缘寺”。 枯藤缠绕的老树系着数不清的红色绸缎，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气息。 “要进去吗？”景亦开口问道。 程烁笑了一下，语气轻快地说：“来都来了，进去看看。” 今天是工作日，寺内人烟稀少。两个少年同行，也不会过分显眼。 也许是因为来到此地的人多半都是来求姻缘，寺内的气氛比寻常寺庙更加活泼。 踏入室内，大红色的功德箱立在中间。 没带现金，好在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多功能收款码。程烁二话没说，掏出手机扫了两千过去。 景亦鞠躬上香，疑惑地注视着斜前方的人。 程烁小声说：“都说心诚则灵，不表示表示怎么知道心诚不诚？香火钱，不能省。” 景亦轻笑，“此话在理。” “来，再陪我拜一次。” 寺庙外。 “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系个红绸？” 景亦循着程烁的目光望去，正是门口的那棵枯败的树木。 “会不会太幼稚？” 程烁眉眼带笑，“可能对小学生来说有些幼稚，但对我们这些大学生来说，刚刚好。” 第189章 他话音刚落，稚气的童声传来。 “哥哥，你们要不要买束花送女朋友，很便宜的。” 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手提一个篮筐，里面装着三种颜色的玫瑰。品相自然是没有花店的好，看起来像是山里采摘的野玫瑰。 景亦心情好，温声问：“送男朋友可以吗？” 女孩微微一愣，想了想还是说：“可以的。” “这一筐多少钱？我都买了。” 小女孩心中欣喜，急忙举起脖子上挂着的付款码，“一百块。” 扫码完成。 景亦：“给我旁边的这个哥哥。” 女孩照做后，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程烁拎着竹筐，手指拨弄着白色的玫瑰花瓣，“景小亦，这是不是你第一次送我花。” “算是吧，”景亦抬眸看他，“什么感觉？” 程烁别扭道：“大男人收花，感觉怪怪的。” “是么。懂了，下次不送了。” 景亦说完便朝着老树走去。 “不是，不行，不能不送。”程烁追上去，语速极快：“感觉挺好的，特别香，你闻闻……” 第154章 烦心事 翌日，教学楼。 景亦走进教室，意外地没有看到李胜楠的身影。 “亦哥。”史洪辉朝他打了个招呼。 景亦坐下来，问：“李胜楠呢？她怎么没来上课。” “她请假了。”史洪辉说，“现在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 景亦疑惑：“回家？” 距离国庆节还剩不到一周的时间，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回去？ 史洪辉放低了声音：“好像是她恋爱的事被家里知道了。” “是她家里让她回去的？” “应该是，昨天下午她脸色挺不好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景亦沉默。 昨天上午李胜楠还好好的，兴致勃勃地和他说宣传部的事。 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 景亦给她发了条消息询问情况，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四节大课，还算充实。 投入到课程之中，这个小插曲暂时被景亦抛之脑后。 直到傍晚，李胜楠才回了信息。 【家里不同意，让我们分手。】 景亦怔愣片刻，手机屏幕在聊天界面停了许久。 须臾。 景亦：那你是怎么想的。 李胜楠：我不分。家里不让我出门，我就绝食。 李胜楠：美熙刚大三，家里就让她相亲。她情急之下就出柜了，我肯定不能让她一个人承受，我也说了。 景亦：你太冲动了。 李胜楠：早晚的事，只是比预想的早点罢了，但我没想到我爸妈的反应这么大。 李胜楠：他们要给我断绝关系，不过也就是说说。 景亦：你还是跟家里好好谈谈。 景亦：祝福你们。 早晚的事。 景亦回想着李胜楠的话。 他和程烁又能瞒着家里多久呢？ 程烁和他不一样。 舐犊情深，寸草春晖。 一旦和家里闹翻，程烁失去的远多于他。 今年的秋天仿佛比往年的更加萧条。 * “喂？部长，我们查宿舍遇到点问题，你能来一趟吗？” “嗯。” 景亦挂断电话。 大三化学系男生宿舍楼。 房间门是开的，争吵声惊动了周围的其他宿舍。 咚咚咚—— 景亦绕开门口的人，抬起右手敲门，旨在引起宿舍内的注意。 “部长。”说话的男生叫冯科，是纪检部的。 景亦面容冷峻，“怎么回事？” “部长，这些人一开始不让我们查，我们好不容易进来了，查到的这些违禁品，他们不让我们拿走。说我们根本不是纪检部的，还要投诉。”冯科道。 他们第一次查寝，面对这种情况根本手足无措。 更何况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场面很难控制。 景亦的视线落在对面的人身上，又是张博他们。 如今他升入大三，更是不把这些大一的小干事们放在眼里。比起去年，整个人显得更加狂妄自大。 “部长？”张博嗤笑，对着黄毛说：“现在什么人都能当部长了。” 景亦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底一片冰冷。 这一下更加刺激到了张博。 他瞪着眼睛喝道：“你是哑巴吗？” “不好意思，”景亦淡淡道，“我在想你是谁。毕竟你认识我，但我对你没什么印象。” 查寝，点名，运动会。 屡屡交手，屡战屡败。 确实不太值得被记住。 “？” 这套说辞张博自然是不信，“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哦，我想起来了。”景亦道，“每次都是你妨碍我们纪检部的工作，你是真的视学校的规章制度于无物。” 张博身边的黄毛怒道：“明明就是你们搞针对，每次都查我们宿舍是吧？” “如果不是你们屡教不改，还用得着麻烦我们来查么？”景亦寸步不让。 “呸，”张博啐了一口，“别把你们自己说的那么高高在上。” 景亦偏移目光，“冯科。” 被点名的人站直了身子：“我在，部长。” 第190章 “以后，”景亦轻轻吐出一句话，“永远不要试图和一个傻逼讲道理。” 几秒后，冯科才反应过来，“知道了，部长。” 张博上前一步，“你说谁是傻逼！” “谁应就是说谁。”景亦转身，“拿上东西走人，把今天的事写成报告交给我。” * “部长，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是我们没做好。”冯科和他的搭档一起跟着景亦回了纪检部办公室。 部长交代的任务没做好，还要部长出面解决问题。 有点说不过去。 景亦拉开椅子坐下，“没事，这次不怪你们。” 他们性子太软，在纪检部做事不太适合。 以后的困难怕是会更多。 景亦继续道：“以后在遇见这种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二人齐声道：“知道了。” “还剩多少宿舍没查？” “还剩大概一个楼层。” “明天再继续吧。”景亦说，“记得把报告交给我，我交上去。” “是。” 景亦今天的所做所为令冯科刮目相看，没想到平日里好说话的部长还有如此刚毅的一面。 心中不禁肃然起敬。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来人是季枫。 “这是怎么了？”季枫把书放在桌子上，“我来得不巧，你正训人呢？” “没有，”景亦对站着的人说，“你们先回去吧。” 门开了又关。 景亦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季枫坐下来，问：“发生什么事了？”他想了想，“今天是查寝的日子……谁又找茬了？” “都是小事，没什么要紧的。” “那你这是，有什么烦心事？” 在季枫的印象里，景亦这个人一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很难想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 半晌后，景亦道：“一点私事。” 他不想说，季枫想。 季枫刚想问景亦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门缝处钻进来一个脑袋，王可儿微笑着说：“你们都在啊。” 季枫疑惑：“你怎么来了？” “我下课路过这，发现你的自行车停在楼下。所以我猜测你在这，没想到景亦也在。” 季枫：“我就是下课过来看看。” 王可儿咬了咬下唇，“那个……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景亦站起身，“你们吃吧，我就不去了。” 季枫看着景亦的背影欲言又止，王可儿没发现他的异常，继续问：“那我们去？” 季枫吁了口气，“走吧。” 第155章 第三次 叮咚—— 叮咚—— 门铃响了两声。 卧室内。 大床上的少年睡得正香，谁也没听到大门的动静。 “爱的魔力转圈圈，想你想到心花怒放黑夜白天，可是我害怕爱情只是一瞬间……” 魔音响起，景亦伸手推了推身边的人，迷迷糊糊道：“程烁，接电话。” 程烁头都没抬，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滑动接听。 “喂？” “小烁，你在出租房吗？” “在啊，怎么了？” “我在门外，开门。” 嘟嘟嘟。 程烁顿时惊醒，噔地坐起身，薅了一把凌乱的黑发。 “景小亦，起床。” 景亦半眯着双眼，“今天放假，不上课。” “我妈来了。” “？” 十五分钟后—— “程烁，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关玉琳坐在沙发上，脸色算不上好。 程烁脑内灵光乍现，“我昨晚吃坏了东西，拉肚子。我总得拉完才能出来。” “昨晚吃坏了肚子，现在才拉。你是九曲回肠吗？” 程烁呵呵一笑，“妈，你怎么来了？” “你国庆都不回家，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狐狸精迷了你的心魂。”关玉琳倏地站起来，“卧室里是不是藏了人？” “没有！” 程烁眼睛不眨一下。 关玉琳雷厉风行，急冲冲地直奔卧室。 “不是……妈，那是厕所。”程烁在后面追着喊。 主卧内，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搭在床尾处，床单几乎没有一丝褶皱。 空气中飘着几缕淡香。 关玉琳目不转睛地机械发问：“你这卧室不住人吗？” 程烁在家里何时叠过被子？ 太反常了。 实在是太反常了。 书房的门缓缓打开。 “阿姨，您好。”景亦此时已经穿戴整齐，清亮的琥珀色眸子满是真诚。 关玉琳微微一怔，“啊，景亦，你住这间啊？” 书桌，书柜，一张不大的单人床。 “对，这间屋子白天是书房，晚上是我的卧室。” 关玉琳啧了一声。 其余二人瞳孔微缩。 “这么小的床，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关玉琳突然冒出一句话。 景亦心底松了一口气，“不委屈的，我交的房租比较少。” 打完招呼，景亦回书房看书，关玉琳和程烁坐在客厅。 程烁看着亲妈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妈，司机是不是还在楼下等你？别让司机等太久。” 第191章 “我自己开车来的。” “你不会是打算住这吧？”程烁恹恹道，“这就两间房，没你地方。” 关玉琳瞥了一眼便宜儿子，“谁家的白眼狼成精了。”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中午我带你们去吃个饭吧，叫上你室友一起。” 程烁想了想，片刻后，说：“那我去问问他。” * 一个小时的时间，景亦手里的历史书只翻动了一页。 大半时间都在发呆。 嘎吱—— 门开。 程烁来到书桌前，询问：“我妈说中午一起吃饭，你想去吗？” 景亦闻言抬眸，手指小幅度地揉搓书角，“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看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手中的书一合，景亦从椅子上站起，“走吧。” 向前走了两步，转而拉住程烁，“等会，把戒指摘了吧。” “不用，别摘。”程烁凑近他，小声说：“有我在，别怕。” * “蒜香排骨，芝香虾球，葱爆羊肉，海鲜粉丝煲……”关玉琳看着菜单本，报出了十几个菜名，“先这些吧。” 侍应生核对完退出房间。 “咱们就三个人，干嘛来这么大的包间？”程烁端起茶杯喝水，“点这么多菜都吃不完。” 关玉琳瞪了他一眼。 “一不小心点多了。”她说：“小亦，你有女朋友吗？可以叫过来一起。” 景亦微微一笑，“我没有，阿姨。” “长得这么帅，应该很多人追吧？”关玉琳的目光又落到程烁身上，“你说呢，儿子。” 程烁漫不经心地说：“嗯，挺多的。” “阿姨，我暂时还是以学业为重，没有找对象的打算。”景亦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会嫌阿姨啰嗦吧？” “没事的，您问。” “小亦，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我在京大读中文系。” “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我爸和后妈。” …… 一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程烁出去结账。 关玉琳道：“小亦，阿姨想加一个你的微信，如果有事找不到程烁还能联系你。” “当然可以。”景亦点点头，通过了好友验证。 * 小区门口。 “妈，就送到这吧，我们走进去就行。”程烁说完下车，朝着关玉琳摆摆手。 蓝色的玛莎拉蒂渐行渐远。 程烁牵起景亦的手，“走吧。” 手指上的对戒在阳光下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你觉不觉得——“景亦说，”今天阿姨问我的问题有点怪怪的。” 程烁放缓脚步，“哪里怪了？” “我也说不上来。”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嗯？” “像是……丈母娘看女婿。” 景亦思索两秒，“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不对，是婆婆看儿媳！”程烁这才反应过来，“我才是你老公。” 景亦装作没听清，“你是我的什么？” “老公！”程烁加重语气。 “——哎。” 景亦应完松开了程烁的手，整个人嗖地飞了出去。 ？ 程烁给了自己两秒的反应时间，预备，起跑。 终于在二号楼下抓住了犯罪嫌疑人。 景亦见状不好，嘴角扯出一抹假笑，“怎么了，老婆。”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程烁缓缓靠近，沉声问：“谁是谁老公？” 脸上明确地写着“我才是上面的那个”。 景亦拿出磁卡开门，“乖，回家再讨论这个问题。” 第156章 只要他 【回家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假期第五天中午，关玉琳给程烁发来一条消息。 窗外天空低垂，如同灰色的雾幕。 书房内灯光明亮，景亦靠在躺椅上缓缓翻动手中的《哈姆雷特》。 “我有点事回家，在家等我。”程烁站在书房门口，神色如常。 说完转身欲走。 “程烁。”景亦叫住他，“是不是……” 程烁对他笑笑，“别想太多，相信我。” * 由上京行至朗水的途中，乌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要大雨倾盆。 红色保时捷停在别墅门前。 深呼吸，踏进大门。 “妈，我回来了。” 关玉琳去厨房端起一盘切好的水果，“小吴，我中午想吃三文鱼，你去山姆买一块。” “好的，夫人。”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程烁和关玉琳。 “小烁，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景亦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烁缄默不语。 “你妈我也不是傻子。” “你脖子上的红印是怎么来的？别跟我说是蚊子咬的。” 关玉琳翘腿而坐，“虽然我不懂你们男生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但三次了，每次给我的感觉都不正常。你实话实说，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 她的话如炮弹般噼里啪啦地砸过来，令人措手不及。 程烁抿唇，片刻，语气中透着渴求与希冀：“如果我说是，你会同意吗。” 他都这样说了，关玉琳自然是懂了他的意思。 第192章 之前仅仅只是猜测，如今得到印证，她心中难免一震。 客厅内的空气流速变得很缓慢，静谧得有些可怕。 “你是想气死我吗？”半晌，关玉琳终于开口。 程烁很小声地说：“当然不是。” 关玉琳轻声叹息。 “你现在才大二，如果你是图一时新鲜，年少的冲动我理解。但是——” 程烁拧眉打断，“我不是一时冲动，你以为我只是玩玩？这算什么，渣男吗？” 来不及等关玉琳反应，他继续说：“我是认真的，以后我们还会去国外登记结婚。不会分手，我只要他。” “程烁！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个男生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 饶是关玉琳心理强大，也扛不住程烁的如此重击。 “他没给我灌药。”程烁渐渐平复心情，“是我先动心的，也是我先表白。” “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三吧，我一点一点地被他吸引，但是高考之后他才答应和我在一起。他让我变成了更好的人，这才是爱情，不是么。” 关玉琳恍惚一瞬，原来程烁的改变是因为这个孩子。 程烁喊她，“妈。” 关玉琳回神。 “我从小到大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不奢求你祝福我们，但起码请你别质疑你儿子的眼光。” 关玉琳本来以为他要煽情，后半句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好了。”程烁站起来，“话说到这，我回去了，他还在等我。” 门外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在地面上溅起水花。 * 景亦站在窗前，暮色四起，阴雨连绵。 程烁今日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吧，他想。 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只有纪检部群里寥寥的几条新信息。 咔哒一声。 “吃饭了吗？景小亦，看看老公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景亦怔愣片刻。 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饭厅，回应道：“带什么了？” “小馄饨。”程烁拎着沾着水痕塑料袋往上抬了抬。 景亦视线向上，发现程烁的头发微微濡湿，身上的衣服也落了雨。 “我记得车里有把伞，怎么不打？” 程烁不以为然，“就两步路，懒得打。” “那你要不要去冲个澡，别感冒。” “我身体好得很，”程烁说，“饿不饿？先吃饭。” 景亦无奈，转身去洗手间拿了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程烁老老实实地任他摆弄，差不多之后，抓住景亦的手腕，“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又不吃饭了。” 这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景亦用另一只手放下毛巾，“你走之前不是说了你会回来么。” “小傻子。”程烁一把将他拉进怀里，“老公好不好？” 出门在外，还不忘惦记家里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娇妻。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此时，景亦正坐在程烁的大腿上，脸颊微热。 “先吃饭，馄饨要凉了。” “饿了？”程烁身形未动，双手继续抱着他的腰，“就这样吃吧，我也饿了。” 程烁闭口不提回家之后的事，但景亦不能不问。 “阿姨怎么说？” 程烁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眸，不置一词。 景亦问：“是不是不同意？” 程烁的嘴唇动了动，嗫嚅道：“他们要是不要我了，怎么办？” 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 与他的那张英俊的脸，十分违和。 景亦眸光微动，双手回抱住他，“我要你，行不行？” “逗你的，没事的。” 程烁就着这个姿势，一下一下地亲他，额头、眼睛、鼻子、嘴唇。 唇齿间，茶香淡淡。 抱的越来越紧。 呼吸渐渐急促。 “程烁……”景亦声音低哑。 “我知道，”程烁放开怀里的人，“先吃饭，不然你又低血糖。” * 国庆假期后，李胜楠终于在英语课上现身。 景亦到教室的时间也比以往更早些。 他在李胜楠身边坐下，“家里把你放出来了？” “不然呢，难道我能飞檐走壁。”李胜楠全然不像往常那般有活力。 还能开玩笑，说明问题不大。 景亦随口问道：“无产阶级没有战胜资本主义？” “只能说取得了暂时的胜利，”李胜楠叹了口气，“并没有完全成功，仍需努力。” 景亦安慰她说：“那不是挺好的？再接再厉。” “他们觉得我们的感情不会长久，我偏要让他们看看究竟是谁错了。” “楠姐，”史洪辉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李胜楠扭头看他，“羡慕什么？” “我也想尝一尝爱情的苦，奈何没有机会。” “渣渣辉，你找揍是吧？”李胜楠举起右手，“讽刺谁呢？” “不是，我说真的。”史洪辉举双手投降，“楠姐饶命！” 李胜楠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这才作罢。 “亦仔，你这是学什么呢？”李胜楠的目光移到景亦课桌上的书，“我怎么一个词都看不懂。” 第193章 “课程有点简单，我随便学学。” 简单么？ 过了六级的人就是不一样。 第157章 很平淡 自从那日程烁从家里出来后，他和关女士就没有再联系。虽然关玉琳没有对这段恋情表示认可，但也没有出面阻止。 这对他们来说，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一日三餐，上课睡觉。 平淡且自然。 程烁对提前过上老夫老妻的生活略感遗憾，注定那些轰轰烈烈生离死别的爱情与他不沾边。 京大的食堂新设立了一个表白墙，五颜六色的贴纸上写着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黑色小字。 匿名表白，很少有人愿意在便签纸上署名。 李胜楠为了能让好兄弟早日吃上爱情的苦，费心费力地替史洪辉张罗亲事。甚至还在贴纸上留下了微信号，十几天过去，史洪辉没有收到一条验证消息。 李胜楠倒是在表白墙发现不少景亦的爱慕者。 言语露骨，不堪入目。 她想了想，还是拍下照片，发送至某人微信。 程烁：帮我写一张。 李胜楠：写什么？ 程烁：景亦名草有主，抵制小三，从你们做起。 李胜楠思索半天，还是没能把这句中二的话写上去。不仅没有可信度，甚至还有点可笑。 最后回复他四个字：爱莫能助。 十月末的天气转凉，淅淅沥沥的雨连着下了几天。 景亦感冒了。虽然没发烧，只是咳嗽打喷嚏也够难受了。 作为一名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部长，他选择带病出席例会。 办公桌上放着两杯奶茶。 一杯是冯科给他的谢礼，谢谢他那天亲自解决查寝的麻烦；另一杯是季枫给他带的。 会议结束后，季枫整理好会议记录，转过头去看鼻尖发红的部长。 “小亦哥，今天怎么这么狼狈？” 景亦的声音带着鼻音，“你感冒试试就知道了。” “算了，”季枫又换了个位置坐，“我得离你远点，免得被你传染。” 哒哒哒的鼠标声响起，景亦盯着电脑屏幕，“你先走吧，我把这几个文件传上去。” 季枫喝了口奶茶，并不急着走。 “部长，问你个问题。” “你问。” 一心二用，景亦已经习惯了。 “如果有一个人对你很好，你会因为感激和他在一起吗？” 景亦无视季枫的问题，问：“你喜欢她吗？” 他能猜到，季枫说的应该是王可儿。她三天两头地往纪检部跑，多半也是为了季枫。 这个问题显然是把季枫问住了，他发出一声鼻息，“没有心动的感觉，但不讨厌。” “别耽误人家。”景亦淡淡道。 季枫一愣，景亦说话未免太直白了些。 一语中的。 他也是怕耽误别人，才迟迟没有答复。 “那你呢？你是因为感激才和他在一起的吗？”季枫问。 景亦不假思索地说：“不是，我们是两情相悦。” “是么，真羡慕你们。”季枫说着，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关机，起身。 “别做渣男。”景亦留下一句话，出门。 * 自从景亦感冒开始，每次出门前都被程烁裹成一个粽子。 景亦轻微皱眉，“我没这么娇气，这才十一月，又不是冬天。” “就是因为你穿的少，才会感冒。” “不是，换季就容易感冒。” “那现在换季了吗？” “阿嚏——” 景亦这次说不过他，只好听命围着厚厚的围巾去上课。 进入教室，景亦从李胜楠身边走过。 后者及时叫住他，“亦仔，装看不见我是吧？” 景亦轻咳一声，本来是怕把感冒传染给李胜楠。但想了想，坐哪都是人，还是祸害自己人吧。 李胜楠目视着景亦在旁边的位置坐下，“这都几天了，你感冒还没好。不过美熙昨天也感冒了，应该是到了感冒季。” “只是还有点咳嗽，感冒快康复的时候容易传染，所以我刚才想去后面坐。” “没事的，我体格好。”李胜楠说，“我要是你我就不来上课了，好好休息不好么。” 她知道景亦不住校，而是和程烁在外面住，舒适度肯定比宿舍要好得多。 “小感冒，还不至于请假。”景亦说完又拿出蓝色那本全英文的书开始看。 叮咚—— 手机响了一声。 景亦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开静音。 【中午有时间吗，阿姨想和你谈谈。】 他看着消息微微一怔，回复：【好的】。 李胜楠注意到他情绪不对，侧过头问他，“怎么了，亦仔？” “没事。” 中午，两周的连绵秋雨过后，天空终于放晴。枝头的麻雀尖声高呼，像是鸣响了某种号角。 系着围巾的少年准时到咖啡厅赴约。 * 上京冬冷夏热，深秋的夜，已经透着初冬的寒。 这天程烁回来得比以往更晚一些。 厨房内热气腾腾的白粥散发着稻米的清香，餐桌上是一盘凉拌黄瓜丝和腌萝卜。 是景亦喜欢的晚饭搭配。 第194章 煮粥的人一身灰蓝色宽松家居服，举手投足间带着慵懒的优雅感。 “今天是什么日子？”程烁坐在餐桌前，单手托腮，一脸痴迷地看着厨房里的人，“庆祝抗击流感胜利？” 景亦没理会他的调笑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先别坐着等着吃，快去洗手。” 程烁当真听话，洗完手后擦干。 两碗冒着热气的粥已经在餐桌上摆好，筷子搭在碗边。景亦虽然偶尔犯懒，但只要他做，就一定要做得一丝不苟。 真贤惠啊。 程烁心里得意。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晚了？” “不晚。”景亦和他相对而坐，“正好赶上吃晚饭。” 景亦能理解他，程烁当然觉得很欣慰。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想去国外玩一玩，如果是今年寒假去的话，现在就要去办签证了。”程烁搅动碗里的粥。 米放多了，有点粘稠。 “听你的。” “你想去欧洲么？还是其他国家？”程烁询问他的意见。 “你来决定就行。” 景亦今晚的话不多，大多都是程烁在说。 偶尔沉默，偶尔点头。 程烁只当是他感冒刚好，精气神还没完全恢复，也就没太在意。 第158章 找不到 翌日上午，程烁一如往常去菁华上课。 昨晚没睡好，眼皮微微发肿。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埋汰了，结果瞥见一旁的陈诚的眼睑下泛着乌青，眼角处还有哭过的痕迹。 “你这是怎么了？谁把我大儿打了？” “贫苦男高中生被富家女的亲妈拿捏了。”陈诚面露悲怆的神色。 “？”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等程烁发问，陈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贵妇给了男高中生五百万，让他离开女主。” 程烁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某本小说。 这种烂俗的桥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男主肯定不会收啊。 “你也觉得男主不会屈服对吧？”陈诚义愤填膺，咬牙道：“可这位作者不按常理出牌，男主收了钱一个人远走高飞了！捏妈的，这是人干的事？不仅be还烂尾，我把他拉黑了。” “你至于么？”程烁言语间满是嫌弃。 “你不懂，共情能力强的人是这样的。” “你共的是女主的情吧？” 程烁满不在乎的态度惹得陈诚更加急迫，他十分需要有个人能理解自己。 “烁哥，你想一想，如果亦哥收了你妈妈的钱离你而去，你什么心情？” “别拿我举例子，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陈诚叹气，“男主在走之前还给女主做了一顿饭，如果女主早点发现，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 程烁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越想越不对劲。 这场景怎么和昨晚有点像？ 程烁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打字。 【在上课？】 一直到下课，程烁都没有等来一条回复。 心中那颗名为不安的种子渐渐发芽，整个人被一种莫名的恐慌笼罩。 程烁弹了语音通话无应答，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他在通讯录里找到李胜楠。 “喂？男神。” “景亦在和你一起上课吗？” “没有，他早上上了半节课就匆匆忙忙走了。” “走了？去哪了？” “他没跟我说。” 程烁沉默片刻，问：“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比如有没有见什么人？” 李胜楠想了想，“昨天中午他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程烁正要挂电话，李胜楠的声音又从听筒传来：“对了，他这些天一直在学雅思——” 叮—— 电话挂断。 李胜楠话没说完，她本来想说亦仔可能去考试了。 雅思。 他学这个做什么？ 出国么？ 程烁没心情再继续上课，边往福泽小区走边拨打另一通电话。 “怎么，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关玉琳的声音听起来一切如常。 “你是不是偷偷见景亦了？” 一个月没有交流，打过来电话就是质问的语气，关玉琳十分不快。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见了。” “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 “他不见了。” “你是在埋怨我吗？” 程烁不想和她吵架，挂了电话。他很清楚——现在当务之急不是问责，而是找人。 一路上跑得太快，到201室时还在大口喘气。 客厅，书房，卧室。 一切都保持着早上离开时的原样。 程烁站在卧室门口，注视着收拾整齐的双人床。 回想起昨晚的情景。 景亦对他说：程烁，抱抱我。 然后景亦主动地靠过来…… 这是第一次景亦对他说这样的话。而且昨晚吃饭的时候，景亦寡言少语。 不对劲。 程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步上前打开衣柜。 景亦的衣服还好好地挂在里面。 心中绷紧的弦松了半寸。 可景亦为什么不回消息？他去了哪？ 第195章 程烁来不及多想，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京大的男生宿舍楼。 路上，他不知道给景亦发了多少消息，打了多少个电话。 511宿舍的门关着。 程烁深深地呼了口气，敲门。 室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一条缝。 程烁欣喜，刚要开口。 “是你？你来找景亦吗？”开门的人是汪哲。 “对，他回来了吗？” “他不在。”汪哲看着来人愁容满面，眼中的红血丝很是明显，与之前所见的模样相差甚远。 “你没事吧？” 他看起来需要休息一下。 程烁眼中黯淡无光，“如果他回来，请你告诉他我在找他。谢谢。” 汪哲云里雾里地点头。 此时已是正午，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金乌洒下万丈金光。 程烁却感受不到一丝阳光的温度。 叮咚—— 一条新消息。 希望的火苗再次燃起。 陈诚：烁哥你去哪了？刚才老师点名了。 程烁烦躁更甚，长按语音键，吼道：“让他点，最好能点死我！” 说完就想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胳膊抬起，攥紧手机又缓缓放下。 深深的无力感袭来，眼眶发热。 下课时间，校园甬道上的人群密集，不时地有目光向他投来。 可他身上散发着的气息又令人避之不及。 程烁强撑着回到两居室。 触景生情，平日里温馨的小家如今死气沉沉。 坐在沙发上，一滴液体沿着嘴角划过，很咸又很苦。 他该怎么办？ 程烁想。 他从没设想过有一天会失去景亦，光是想想就已经很疼了。 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 度秒如年，竟然是这种感觉。 景亦失联的第五个小时，特别想他。 * 丰津市。 “麻烦帮我拿一只最新款的手机。” “这款吗？” “是的，谢谢。” “请问怎么支付？” “刷卡。” 插卡，开机。 景亦安装好微信，费了好大劲才登录成功。 铺天盖地的消息一条叠一条地弹出来。 99+ 【你去哪了？】 【为什么不回消息？】 【我知道我妈去找过你了，你现在在哪？】 …… 景亦来不及一一看完，最后一条是—— 【求求你，理理我】 这是……怎么了？ 景亦来不及消化程烁时刻变化的复杂情绪，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 约莫过了二十几秒，终于接通。 他刚要开口，手机那端的声音带着哭腔，“景亦，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我……” 景亦伸手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高铁站。” 他将手机贴在耳边，“我现在不在上京，一个小时左右能回去。” 第159章 开庭吧 一小时后，上京南高铁站。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出站口，景亦走过去，迎上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遭的人群来来往往，可他的耳边只能听见面前人的心跳声。 这次的拥抱与以往的都不一样。 程烁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怀里的人像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程烁不敢放手。 良久，景亦轻轻拍着程烁的后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车里。” “我没开车。” 程烁这副模样，确实不宜开车。 景亦温声说：“那我们先打车回家。” 高铁站口的出租车很多，他们随便上了一辆。 从高铁站到福泽小区的半个小时里，后座上紧握的双手未曾松开一秒。 下车的时候，景亦的手背上泛着深深浅浅的红。 * 刚进门，景亦被抵在门口的墙上，程烁的脸在视线内放大开来。 程烁很用力地吻他，牙齿碰到了嘴唇也不在乎。 唇舌传来的温热触感直至心底，景亦默默地回吻他，像是在安慰一只暴躁的猛虎。 这个动作更大地刺激了程烁，他大口地呼吸，浑身写着渴求。 景亦的眼中漾着水光，身上有些发软，“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眼前的人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太适合放纵。 “不要怀疑你男人的能力。”程烁的左手还放在景亦的背后，右手托起他的膝窝，将人打横抱起。 卧室内没开灯，窗外的霓虹灯闪烁，仿佛是在双人床上的交叠身影打着节拍。 他们只做了一次，程烁把这一天内的所有委屈都倾泻出来，身心舒爽。 “好像弄了一点在里面。”程烁小声说，“我没忍住。” 刚才情绪上头，心有些急。 连抽屉里的东西都来不及拿出来。 景亦还沉溺在适才的余韵中，久久未能回神。 “我带你去洗一下。”程烁抱着人去了浴室。 * “别以为你用了美人计，我就能原谅你。”程烁躺在床上，后背靠着床头，手指在景亦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景亦靠在床头的另一侧，“你问我答。” 很好，开庭。 程烁清了清嗓子，沉声问：“今天去哪了？” 第196章 “丰津市大会堂。” 程烁的身子倾斜过来，“你去哪干嘛啊？” “参加演讲比赛。”景亦说，“原定代表京大参赛的是大三的一个学长，结果今天早上出了点状况。庄教授临时让我代表学校去参赛。”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走得太急，在高铁上光顾着看资料了。而且距离又近，当天就能来回，之前咱们不也是晚上才回来么。” “不回消息？” “抽签答题。为了防止查资料作弊，手机都交上去统一保管了。这个确实怪我，没和你提前说。” 不等程烁继续问，景亦继续说：“还有一个事我先斩后奏了。” “什么？” “我的旧手机丢了。查了监控也没查到是谁拿错了，举办方说会赔偿一笔钱，但还需要提交申请。为了能早点联系你，我去买了个新手机。”景亦语气一顿，“——刷的你的卡。” 最后一句话极大地取悦了某人，“买手机不用跟我报备，你要是喜欢，买十个都行。” 景亦觉得已经说得差不多，“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程烁蹙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和我妈昨天见面的时候，她说了什么？” * 昨日，咖啡厅。 关玉琳的脸上化着淡妆，与景亦以往见她的样子不太一样。 走到她对面坐下，咖啡已经点好了。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点了程烁喜欢喝的馥芮白，你们的口味应该差不多吧。” 景亦颔首，“谢谢阿姨。” 景亦神色如常，手指不自觉地转动指缝处的戒指，视线没离开桌子上的咖啡杯。 关玉琳：“你不用紧张，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景亦抬眸，还是不置一词。 “程烁那天跟我说，是他先跟你示爱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看他的？” 关玉琳说完，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原因不是感情破裂，而是我爸婚内出轨。所以我觉得这世界上的情爱都是假的，我原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直到我遇到了程烁。”景亦说，“是他让我重新相信爱情。” “我知道这些话您可能不信，但是我确实很早就开始喜欢他了，或许比他喜欢我还要早。” 关玉琳笑了一下，“小烁的态度很坚决，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分开。所以我今天来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认真的，看来我儿子的眼光确实不错。” 事情的发展超过了景亦的预期，他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景亦迟疑道：“这么说来，您是同意了吗？” “我可没说，”关玉琳嘱咐他，“我们今天见面的事，先别告诉小烁。至于我同不同意，还要看你们的表现。” 景亦欲言又止，轻微地点了点头。 * “所以，她就是同意了，对吧？”程烁握着景亦的手微微一紧，“那她为什么不让你告诉我？” 景亦眨了两下眼睛，“或许，是想等你主动和她低头。” 程烁的脑海中闪过今天的那通电话，他不仅没有低头，还…… 算了，下次回家再和老妈道歉。 程烁把景亦轻轻抱在怀里，嘴唇吻上他的头顶，“宝贝，我很高兴。” 景亦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我也是。” “不对，”程烁掰过景亦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你学雅思做什么？” 景亦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他只有在英语课上才会看雅思的参考书，按理说程烁应该不知道才对。 “李胜楠和我说的。” “那她没说我为什么学？” “没有。” “大学英语课本太简单，只学课本上的纯属浪费时间。”景亦说，“而且你不是早就说过想出国玩么，多学一点就更方便点，翻译都省了。” “那我在家都没见你学过。” “在英语课上学英语，才不会占用其他时间。” 景亦说得头头是道，程烁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第160章 陪你去 “好了，现在你问完了，是不是该我了？”景亦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程烁将他拉住，“你去哪？” “拿手机，”景亦说，“看看你都给我发了什么，居然99+。” 话音刚落，景亦又被拽回床中间，一双胳膊死死地禁锢住他的腰，“很晚了，睡觉吧。” * 次日一早，景亦打开微信。 李胜楠：亦仔你去哪了，男神在找你。 李胜楠：看到请回复。 汪哲：今天有人来宿舍找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汪哲：发生什么事了？ 景亦一一回复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参加一个演讲比赛，程烁竟然会翻天覆地地找他。 景亦记得昨晚睡前程烁轻轻在他耳边说：我只是太爱你了。 吃完早饭，景亦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程烁回头看他：“你不是上午没课吗？” “我陪你去上课。” * 菁华壹号教学楼。 “烁哥，昨天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陈诚看着满面春风的程烁，简直与昨日的他判若两人。 第197章 程烁拿出一张纸巾，把另一边的桌椅擦了一遍。 “没什么，一点小误会。” 陈诚盯着他的动作，心生疑惑。 两分钟后，景亦出现在教室门口。 坐在第一排的沈易之忍不住开口：“景亦？” “hello。” 景亦在程烁旁边坐下，将手里的那本《中国近现代文学》放在课桌上，与这节金融学课程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到来也在教室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金融系的男生偏多，但班里的女生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景亦那张好看到无可挑剔的脸。 “这是咱们的新同学么？” 由于有了沈易之的先例，所以大家对插班生的到来并不意外。 另一个女生率先发现了端倪，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我去，他和程烁穿的是——情侣装？！” 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陈诚目瞪口呆，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在教室里看见景亦。 他身子前倾，侧头喊：“亦哥……” 景亦微笑：“嗨。” 程烁夹在二人中间，斜睨着陈诚，示意他坐好。 继而转头问：“菁华的男厕怎么样？还合你心意么？” 景亦：“……” 你没话了是吧。 鼻腔内发出一声很轻的声音，耐心回答他的问题：“我觉得还行。” “那就行，刚才你问我洗手间在哪的时候我还怕你用不惯呢。” 一声很长的上课铃响起，才结束这次尴尬的对话。 走上讲台的老师是程乾。 景亦一眼认出，这位西装革履、步履从容的男人应该就是程烁的亲生父亲。 课程进行了一刻钟，程乾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以上的这个案例符合我们学过的四大理论体系的哪一个，谁来回答一下？” “程烁左边的那位同学，你来谈谈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景亦听到程烁的名字，对上程乾的视线，发现他叫的竟是自己。 起身，开口：“资本资产定价理论。理性的投资者总是追求投资者效益的最大化，即在同等风险水平下的收益最大化，或是在同等收益水平下的风险最小化。” 程乾点头，“请坐。” 问题不难，但对于一个刚接触金融学的人来说，也算不上简单。 陈诚小声道：“烁哥，亦哥在听课？” 景亦一直垂眸在看课桌上的那本书，还能回答出刚才的问题。 确实令陈诚很意外。 “你嫂子人设就是聪明，”程烁略感无奈地摇摇头，“没办法。” 陈诚：“……” 课间，程烁伸手抚上景亦的后颈，“会不会太无聊？” 景亦小幅度地摇头，“不无聊，叔叔的课挺有趣的。” 程乾的教学方法和课堂氛围都恰到好处，在学校内也比较受欢迎。 程烁微微诧异，凑近问：“怎么看出来的？” “说不出来，感觉有点像。” 程烁注意到四周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又问：“你们班的人也经常这么看你么” “不会，他们可能看腻了。” 两节小课在一个半小时结束。 中午，程烁听了景亦的提议去吃烤鱼。好在附近有一家评价还不错的烤鱼店，开车只用了五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一进门，高凡和王浩宇正坐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 见景亦进来，赶忙打了个招呼。 “这么巧？你也跟朋友来吃饭啊，要不要一起？” 景亦淡淡地笑了一下，“不了，我们定了位置。还有，准确的说，这是我男朋友。” 说完还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坐在座位上的二人眨巴着眼睛，目送他们往里走去。 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坐下，扫码点单。 青花椒口味的鮰鱼。 程烁放下手机，目光灼灼，“怎么突然想公开我们的关系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景亦端起茶壶倒水，“难道你不想么？那是我着急——”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烁紧接着道：“我什么时候说不想了？而且咱们都见过家长了，景小亦，你可不能不认账。” 景亦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得发亮，“你都把我锁住了，我跑不了。” “好想亲你，怎么办？” 程烁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心声，纯粹又直接的爱意总是令景亦骤不及防。 “忍忍吧，让我把鱼吃完。” “好吧，那只好先尝尝鱼的味道。”程烁一顿，“再吃你。” 景亦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吃完饭，程烁当然也没能如愿。他们两个下午都有课，程烁开车把景亦送到京大，然后才回了学校。 京大思源楼教室。 此时一天半没见到景亦的李胜楠好奇心上升到了顶峰，“亦仔，你老实说，昨天是不是和男神吵架了？” 景亦回道：“没有。” 李胜楠根本没听他的回答，顺着自己的话继续：“然后你离家出走，男神众里寻你千百度。” “……” “然后你幡然醒悟，以身相许？” 最后的结局是这么回事，但中间的过程纯属胡编。 景亦想了一下，神色严肃认真：“李胜楠，你去写剧本吧。” 第198章 第161章 俩儿子 这个周末，程烁觉得很有必要回家一趟。在他说出这个想法时，景亦几乎是高举双手赞成。 程烁在玄关处换鞋，左脚的鞋带松了，不得不蹲下系鞋带。 景亦站在他旁边，后背倚在墙上，“回家和你妈妈好好说，实在不行就道个歉，毕竟确实是你冤枉阿姨了。” 程烁一听他说到这件事，抬头看他，“我是为了谁啊，小没良心的。” 景亦抬手摸了摸鼻尖，眨巴眼睛。 程烁站起身，抖了抖裤脚，提议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算了。” 景亦思忖片刻，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先不出现的好。这次的关键是让程烁和家里缓和关系，他们的事可以容后再说。 “不行，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景亦拍拍他的背，“小心开车。” 程烁的手刚放到没把手上，没着急往下压，“想吃什么？我买回来，朗水的也行。” “没什么想吃的，你今天回去可以在家待一天，明天再回来。”景亦说，“别让阿姨觉得你有了对象忘了娘。” 程烁挑眉：“我没记错的话，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吧？” 景亦沉下声道：“你还走不走？” “行行行，你好好看家。老公走了啊。” 程烁前脚刚踏出门，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哎，无情的男人。” 程烁哼着小曲，开着心爱的小跑车踏上了归家的路。 * 哔哔两声。 程烁下车，进门。 客厅内的真皮沙发上空空如也，程烁高呼：“妈，我回来了。” 没得到预想中的回应。 厨房内传来一道人声：“小少爷回来了。” “吴妈？”程烁问，“我妈不在家么？” 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老式钟表，中午十一点。 餐桌上已经摆了三四个菜，吴妈手里端着一盘手撕羊排摆上桌：“太太出去逛街了，去了有一会儿了，应该就快回家了吧。” “我爸呢？出差了？” “对，韩总昨天就去外地了。” 炭香烤肉的味道勾得人食欲大增。 “行，”程烁走到客厅坐下，“那我就等她回来吃饭。”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关玉琳踩着高跟鞋满载而归。 嘴里念叨着：“小王八蛋，好几天了也没个消息。” 完完全全是化悲愤为购买欲。 吴妈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转头看向沙发，“夫人，小少爷回家了。” 关玉琳嗯了一声。 程烁见关玉琳走过来，顿时收起搭在茶几上的一双大长腿。 “妈——” “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啊。”关玉琳没着急坐下，“我还以为你不需要我这个妈了。” “怎么会。”程烁站起来捏了捏她的肩，“快坐。” “这么说，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哪敢啊，妈。”程烁摸了一把头发，“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特别怕打雷。” 不孝子是不是会被天打雷轰来着？ “说说吧，怎么突然就良心发现了？”关玉琳双手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盯着儿子。 程烁回想着景亦对他说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说哪句。 “你和景亦见面的事，不是他说的，是我猜的。” 想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关玉琳被他气笑了，“然后呢，把我想成是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王后，威胁他离开你？” 这么说好像没什么错，程烁无力反驳。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白瞎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妈，我知道错了，你最开明，最善解人意。”程烁又加了一句，“景亦也是这么夸你的。” “以后，我和景亦都是你的好儿子，开心不？” 关玉琳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给自己下套了，“不对，我什么时候说我同意了？” “这事儿你稳赚不亏，还有什么可考虑的。”程烁说得理直气壮。 不给亲妈任何反悔的机会，他拉起关玉琳就往饭厅走。 “快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今天的菜看起来就很有胃口。” 关玉琳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看着程烁大快朵颐。 像是饿了三天的流浪汉。 “对了，你冯阿姨今天还问起你了。” “冯阿姨？” “覃姿的妈妈。” “哦，问什么了？” “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想撮合你和她女儿。” 程烁轻轻咬着筷子尖，“覃姿不是和贺晨在一起了么。” 程烁和贺晨算是发小，关玉琳自然对贺晨有些印象。 “嗯？什么时候？” “我忘了，他俩分了。”程烁问：“那你怎么说的？” 关玉琳瞥了他一眼，“我能怎么说，我只能说你正谈着呢。” “下次直接说我对她女儿没兴趣就行。” “你这孩子，”关玉琳轻斥，“嘴里没一句人话。” 吃完饭，程烁拿起手机看消息。 景亦：怎么样，阿姨消气没？ 程烁：搞定。 景亦看着屏幕上程烁发过来的信息，他都能想象得到这人说这句话时神采飞扬的模样。 第199章 得到了程烁母亲的首肯，景亦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 他刚要放下手机继续看书，屏幕又亮了一下。 李胜楠发来一则链接。 【震惊！绯闻成真——京大才子和菁华校草！】 景亦点开帖子。 主楼是他和程烁在教室上课的照片，抓拍的角度都是极其刁钻的，程烁眼中的爱意尽显。 【我的妈呀！校草恋爱了，我失恋了。】 【可是他们看起来有点好磕哎。】 【什么啊，我要等烁烁亲自说才信！】 【各位美女们，知道你们男神是gay，心情如何啊？】 回复的风向并不友善，景亦这才发现这篇帖子的首发是在菁华贴吧，后来又被转发到京大贴吧。 景亦一眼看出最热的那个回复的层主是李胜楠。 【我是他们的朋友，景亦和程烁是真的，你们别乱猜了。请你们尊重人家的性向，别当跳梁小丑。】 景亦关了帖子，回复她说：【谢谢】。 李胜楠：谢什么，我这也是为自己发声。 李胜楠：我把链接给男神发过去了，他一定比我有办法。 第162章 发声明 【我是程烁。听说你们一直想要我的回应，我和景小亦确实是男男朋友关系。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半了，以后还有十年、五十年、八十年。我这个人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当然如果能得到你们的祝福更好。因为——景小亦会很开心。】 程烁的声明在菁华的贴吧里引起轩然大波。 【这也太甜了吧！】 【不愧是我们校草，真的好霸气。】 【祝福祝福！你们真的很般配！】 【都21世纪了，我看谁还拿性取向乱做文章。】 【呜呜我哭死，亦宝真的是校草的心之所向。】 景亦拿着手机一条一条地看完。不知是不是因为年轻人的觉悟更高，同性相恋已经被大多数人所接受，亦或是他们二人足够完美，这篇帖子里竟然没什么反对的声音。 于是点开微信给程烁发消息。 景亦：在干嘛，男朋友。 程烁：在做网络小警察，看看是谁还在嘴贱。 景亦：明天回来？ 程烁：大概明天中午到。 程烁：怎么，想老公了？ 景亦：有一点想。 景亦：不对，很想。 程烁：这会儿是怎么了，要不要我现在回去？ 景亦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黑漆漆的一片。 景亦：太晚了，不安全。 消息刚发出去，程烁立刻弹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卧室只开了一个小夜灯，光线暗。景亦起身把灯打开，按下接听键。 画面里的程烁穿着深灰色法兰绒质地的家居服，发丝微湿，像是刚洗完澡。 “干嘛呢，怎么没秒接？” 景亦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身体向后靠，“在看电影，开了灯才接的电话。” 程烁：“怎么没看书？” 景亦：“看了一天，累了。” 程烁趴在床上，神色恹恹，“没有你在身边，好不习惯。” 景亦：“一个晚上而已，我们不是还打着视频么。” “景小亦，你是不是太善变了，刚才还说很想我，刚过几分钟就变了？” 屏幕里的程烁说着说着就坐了起来，景亦看着他觉得有些想笑。 虽然在极力克制，但嘴角的上扬的弧度还是没能逃过程烁的眼睛。 “你还好意思笑呢。” 景亦望着电脑屏幕里的牛魔王，面带笑意地问：“你觉得你像不像铁扇公主。” 程烁没听懂：“什么？” 景亦将进度条往前拖动，按下播放键。 “从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 摄像头正好对着笔记本电脑，程烁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好一个铁扇公主。 在那看《大话西游》呢是吧。 “景小亦。” 景亦翻转摄像头，佯装若无其事：“嗯？” “你是不是屁股痒了？” 这话算是一语双关，从前都是在床上才会说的骚话。现在两个人身处异地，景亦只觉得臊得慌。 “你又抽风。” 程烁终于扳回一城，戏谑道：“怎么都老夫老妻了，还那么容易害羞。” 景亦看了一眼时间，“这么晚还不睡，明天还起得来么？” “你困了？”程烁躺下来，“那我讲个鬼故事哄你睡觉吧。” “你的爱好还蛮特别的。”景亦说，“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听故事的人的意见。” “你说。” “闭眼，睡觉。” * 昨晚视频没挂，早上起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 充了一会儿电之后，弹出来好几条消息。 其中一条是程烁发的，说已经往上京走了。景亦有些意外，没成想今天他能起的这么早。 剩下的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李胜楠：男神果然不负众望，他发的帖子也太酷了。 李胜楠：比我这个中文系的写的还好。 李胜楠：这下你们算是合法夫夫了吧。 李胜楠：公认的。 景亦：不愧是宣传部部长，说吧，你转发了几个群？ 第200章 李胜楠：嘿嘿，三五个吧。 李胜楠：别的没有，就是有几个小群。 他们的关系公开之后，对两个人都没有太大的影响。程烁的女性追求者数量直线下降，但男粉却多了不少。 程烁身为菁华校草，又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校园里的一些小0们也不管他是不是已有男友，极力地想把自己推销出去，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程烁的手机号码，发过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短信。 不过这些最后都进了垃圾箱。 某一天中午，景亦从食堂打了饭回到宿舍。 汪哲自他进门开始视线就有些闪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景亦觉得奇怪，问：“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没……”汪哲吞吞吐吐，“不是，其实是……有。” “你说就是了。” “贴吧上的那个事，是真的不？”汪哲许是认为自己有些唐突，“我是不是不该问……” “是真的。”景亦神色如常，“没什么不能问的。” 汪哲小声呢喃，“怪不得……他上次来宿舍找你，失魂落魄的。我真是笨，早该看出你们不是普通朋友了。” 他又问：“那我们现在住一个宿舍……是不是不太好？” 景亦知道他定是觉得别扭，自己之前想的果然没错。 “其实……你也不必想这些。”景亦直言不讳，“我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你可以把我当成正常男性。” 汪哲觉得问出这种话的他实在是无地自容，更加尴尬了，“那个，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景亦对他笑笑，“没事，不用道歉，我能理解。” 汪哲神智恢复，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们是早就在一起了？” 他还记得当时景亦在和对象打电话，本来以为是女朋友，没成想竟然是男朋友。 当时他还在想，景亦这样冷淡的性子哪个女生会受得了。 “对，在我来上京上学之前，我们是高中同学。” 汪哲心生羡慕，“都说毕业季是分手季，可你们完全不用担心这个。一起考到上京，大学毕业之后还能一起回去。是不是有一个词叫什么……”他啧了一下，“羡煞旁人？” “你说的没错，”景亦礼貌性地说，“希望你也早日找到适合你的另一半。” 第163章 下初雪 十二月初，初冬已至。 上京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整个校园白茫茫一片，积雪踩在脚下软绵绵的。 景亦下课早，从京大溜达到菁华，在壹号教学楼下驻足。 深灰色羊绒大衣没有系扣，露出里面的黑色立领毛衫。双手插兜，站在一楼大厅看雪。 一路走来淋了雪，头上还沾着些细小的雪花。 程烁只上了半节课就跑了出来，见到景亦后大步跑过来，数落道：“怎么大雪天不穿羽绒服？还不系扣子，耍酷？” 说完伸手就帮他系上中间的两颗纽扣。 “今天这雪下得突然，再说了，你不是也没穿。”景亦的视线落在程烁身上的加绒卫衣外套。 下雪不冷化雪冷。 “咱俩不一样，我不怕冷。”程烁伸出手，景亦懂了他的意思，把手搭上去。 温度果然更热。 程烁握住景亦微凉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景亦笑着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你给我发消息说过来了，我不出来难道让你等？”程烁满不在乎地说，“反正点完名了，回家？” “嗯。” 二人齐齐向外走去，洁净无瑕的雪地并排留下一个个脚印。 景亦的手被拉着揣进了卫衣口袋，他语气显得有些遗憾，“本来还想送个东西给你，你出来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准备。” “什么？” 什么需要临时准备？ “冬雪限定款。” 景亦这么一说，程烁倒是懂了。他哦了一声：“你想拿雪球砸我是吧？” 还不算傻。 景亦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可没说。” “那你想送什么？” 景亦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拇指和食指交叉，比心。 骨骼分明的五指白皙修长，指尖微微发红。 程烁心头一动，“那我也有礼物给你。” “嗯？”景亦停下脚步看他。 薄唇上被亲了一下，眼皮有些发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他们几乎没怎么在外面接过吻，上课时间校园里人不多，但也还是公共场合。 可当下与以往不同，他们的关系已经公开了，可以毫不避讳地在任何场合牵手、拥抱、亲吻。 像所有情侣那样。 程烁抿唇，咂摸一下味道，“你的嘴上刚刚沾了白色的糖霜，挺甜的。” 雪都能当做是糖霜，当真是昏了头。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景亦问。 程烁了解他，一般景亦问出这话的时候，一般是自己饿了。 “让我想想，下雪天应该吃什么。”程烁思索两秒，“吃炸鸡怎么样？” 景亦笑着点点头。 * 一场大雪过后，上京气温骤降。 男生身着军绿色大棉衣，女生穿着五颜六色的碎花小棉袄。时尚是一个轮回，一个人穿可能会有点土气，但一群人穿，竟凭空生出几分洋气。 第201章 姹紫嫣红的搭配为萧瑟的冬增添了一抹亮色。 月底就是圣诞节，院里和系里的宣传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圣诞活动。 “去年的圣诞节死气沉沉的，我的提议根本没人听。”李胜楠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今年我终于有话语权了。” 景亦合上课桌上的书，“所以你的提议是什么？” 自从景亦当上纪检部的部长以来，他说话的语气神色都带着些领导架子。 李胜楠答道：“‘圣诞节不孤单’，这是我的活动主题。” “情侣活动？” “也不一定吧，可以是情侣也可以是朋友。”李胜楠拿着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 “那如果是孤独患者呢？” “好说，这里可以准备一个抽签盒，”她在纸上落笔，“单人来的话可以抽签配对。” 景亦觉得有点意思，继续问她：“然后呢？” “你也觉得不错对吧？”李胜楠兴致勃勃，“后面的还没想好，还有十天呢。再说了，我的提议也不一定会被采纳。” 趴着睡觉的史洪辉抬起头，侧脸硌出了一个手表的印子，“能不能给我内定一张签？” 李胜楠扭头问：“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还是之前那个。”史洪辉有点不好意思。 景亦知道他说的是王可儿，可人家明显是心有所属。 史洪辉可能注孤生了。 “还挺专情啊。”李胜楠感慨。 “那是，”史洪辉骄傲起来，“我可是好男人。” “不过，就算我的提案通过，”李胜楠微微一顿，“你喜欢的美女也不一定会参加这个活动。” 史洪辉又趴在桌上，失落道：“那还是等你成功再说吧。” 景亦手里转着的笔啪嗒一声掉在课桌，“或许我可以投你一票。” “？” 李胜楠似是没听懂。 景亦继续说：“作为一名其他部门的部长。” 李胜楠这才想起景亦是院里学生会的部长，说话应该比她有分量，“真的？那太好了。” “你把活动策划再完善一下，抽签之后的。” “没问题，包你满意。”李胜楠比划了个ok的手势，“记得叫上男神一起来。” * 三天后，李胜楠的提议果然被学生会采纳了。不是走了后门，而是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普遍认可。 至于剩下的活动行程，她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过她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包所有人满意。 李胜楠向来鬼点子多，其他人看她实在胸有成竹，也就没说什么。 【圣诞节不孤单】红绿样式的大字报张贴在学校最显眼的公示栏。活动介绍里只有抽签，之后的属于纯盲盒。 只要参加活动的人都可以获得精美小礼品一份。 上京大学已经很久没有举办过大型活动，学校内的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开始期待今年的圣诞节。 室外天气太冷，地点只能选在室内。经过再三考虑，最后定在之前举办过迎新会的礼堂。一周的时间，足够好好布置一下。 圣诞树、拉花、气球、海报应有尽有。幸好这次学校下拨的经费充足，才不至于让成员们自掏腰包。 第164章 圣诞节 在圣诞节当天，程烁上个月定购的两双限量款aj刚好到货。 其中一双是送给景亦的圣诞礼物。 这双鞋是他们一起选的，但景亦没想到，如今它竟被冠上“圣诞礼物”的标签。 “我没给你准备，”景亦手里抱着鞋，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你应该不介意吧。” 程烁的那双已经穿在脚上，起身靠近他说：“不介意，今晚你表现好点。” 景亦低头换鞋，没理会这人的浑话。 京大的圣诞party在傍晚六点开始，五点半从福泽小区出发，正好提前十分钟到达礼堂。 纪检部的干事们正在后台忙活，见到景亦过来连忙打招呼。 “部长。” “部长好。” 景亦微微颔首示意。 “宣传部的人不够，用我们部门的人也不知道打个招呼？”景亦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站着李胜楠，明显是说给她听的。 李胜楠拨弄着胸前的挂牌，说：“没办法，这些道具什么的都是今天才弄好，而且他们是自愿过来帮忙的。” 后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你俩来这干嘛？快走快走。” 后台有很多道具，一下子就暴露了活动的内容。 景亦和程烁是要参加活动的，如果提前剧透就没有悬念了。 手牵手一起走到等候区，那边站着许多男男女女。另一侧摆着粉色的大纸箱，后面是排队等待抽签的人。 “说起来咱们还是第一次一起参加这种活动吧？”程烁说，“还挺不错的。” 他向来喜欢热闹，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入他的眼。 景亦环视一周，大大小小的圣诞树、墙上的圣诞老人贴纸、脚下深绿色的薄毯，整个礼堂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我只看到了经费在燃烧。” “你这是部长病吧。” 明明是浪漫的圣诞氛围，可景亦非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十分不可爱。 “那个，我可以拍一张你们的合照吗？今天终于见到活的了。”女生手中握着手机，一脸憧憬地问。 第202章 二人对视一眼，随便摆了个pose。 咔嚓—— “谢谢。”女生转身走了。 景亦无奈地摇摇头。 这很难评。 你说她不礼貌吧，她拍照还知道征得正主的同意；说她礼貌吧，居然用“活的”来形容别人。 六点零五分，圣诞party正式开始。 舞台上的道具被大块的红布遮住，景亦记得这块红布是他帮着去广播站借来的。但从轮廓可以看出，舞台上的是两个转盘。 李胜楠拿着话筒上台，这是她第一次当主持人，内心异常激动。 不过她身为这次活动的主策划人，也是最佳的主持人人选。 “欢迎各位来参加京大圣诞party，既然来了，那就别跑了。”她挥挥手，“锁门，不许退票！” 说完，舞台上的红布被扯下。 两个转盘，一蓝一粉。 粉红色的转盘比蓝色的多了几项：kiss、抱抱、比心、公主抱，很显然是为情侣准备的。 “每一对参与活动的同学都会被统计在大屏幕上，大家可以扫描屏幕右下角的二维码投票，支持率最高的前三组都会获得精美礼品。” 李胜楠介绍完规则，又加了一句，“如果是抽签配对成功的，也是可以选择摇粉色转盘的哦。” 台下的人交头接耳，谁也没胆量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李胜楠实在不忍场面陷入僵局，只好祭出杀手锏。 视线一扫，便注意到目标所在。 “下面我们先有请校园高人气情侣——景亦、程烁，上来给我们带个头。” 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一片。 程烁信心满满，拉着景亦大步踏上舞台。 景亦心里默念：公主抱out。 接收到他的目光后，李胜楠继续说：“由于这一对是我强行拉上台的，所以他们可以自由选择。” 景亦松了口气，还没等他开口，程烁抢先道：“那我来选吧。” 他说完看了景亦一眼，“公主抱——” 景亦眼神微变。 程烁的手里被递了一个话筒：“肯定是不行，我男朋友比较害羞，我们选比心。” “很好，比心三连拍，看看你们的默契程度。”李胜楠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底下已经有不少女生举起手机开始录像。 “action！” 第一个动作：景亦抬起胳膊，指尖轻碰头顶；程烁拇指向下，其余四指弯曲，抬至胸前。 第二个动作与前一个正好相反。 还好第三次他们动作一致，拇指和食指交叠。 李胜楠尴尬地笑笑：“很好，很默契……” 舞台下呼声不断。 “救命！好甜。” “好萌啊，我受不了了。” “怎么办？我更不敢上去了，人气比不过。” “我也是，我还叫了朋友帮我投票。” 李胜楠拍了拍话筒，“由于这对情侣呼声太高，所以我们为他们准备了特等奖，不参与这次的投票。大家可以踊跃上台。” 程烁下台的时候嘴里还振振有词，“早知道先在家练练了，这么尴尬。” “有什么可尴尬的。” “不尴尬吗？” “你不是说过么。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像是这么回事。 程烁微微蹙眉，“不对，我什么时候说了？” 景亦走在前面，轻轻耸肩，“不记得了，反正我听见了。” 他们下来后，一组又一组的人上台，台上台下乱作一团。 两个小时后，转转盘的活动终于结束，接下来就是写贺卡。每位来参加party的人都可以到前方领取一张贺卡，写下自己的寄语，送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礼堂外的天色此时完全暗了下来，寒风刺骨。而礼堂内暖气开的很足，音响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圣诞曲目，众人手舞足蹈，感受着圣诞的浓厚气氛。 派对圆满结束，最后的纪念品是一个精致小巧的圣诞树钥匙扣。 携手走出礼堂，景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球：“圣诞节快乐。” 刚才路过圣诞树的时候，这颗小球正好掉落，他一下子就接住了。 程烁接过看了看，“想用这个收买我？” “那你给吗？” “给，”程烁紧紧地握住口袋里的手，“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我也是你的。” 第165章 做手术 月落日升，熹微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出来打在眼皮上，景亦缓缓睁开双眼。 难以自制地皱了皱眉。 嗓子、膝盖、大腿还有……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都在疼。 始作俑者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去上早课。 人和人的精力真是天差地别，昨晚折腾成那样，程烁竟然还能早起上课。 带着些许睡意的脸上挂着薄怒，程烁的心头像被猫爪软绵绵地刮了一记。 他俯身亲吻刚睡醒的小猫，温声说：“我先去上课，你再睡会儿。” 景亦眯着双眼轻轻嗯了一声。 再次醒来一个半小时后，是被闹钟吵醒的。 九点半。 起床洗漱，应该正好能赶上十点的课。 景亦踩着点进了阶梯教室。 李胜楠还以为他不来了。以往除了早课，景亦都会提前十五分钟到教室。 第203章 “亦仔，你这手腕是怎么了？” 他手上青了一块，不太像是磕的，有点像指痕。痕迹在冷白皮上尤为明显。 景亦把衣袖往下拽了拽，“昨天你给的奖品掉色，而且洗不掉。” “怎么会？”李胜楠想大喊，但无奈在上课，只能低呼，“那对手绳是我花了一百多买的，银的。” 假一赔十，童叟无欺。 店主的原话。 “没事，我不嫌弃。”景亦说。 李胜楠提议说正好趁此去找店主赚一笔，但被景亦回绝了，她只好作罢。 一节应用文课程上了一个半小时，去食堂的路上景亦接到了陈诚的电话。 “亦哥，你能来一趟医院吗？烁哥住院了。” * 上京市中心医院。 景亦到达时，程烁在床上闭目休息。 病房外，医生正在跟陈诚交代手术后的注意事项：“虽然只是个小手术，但也要注意伤口不要碰水，这两天尽量吃流食，剩下的回头我让护士再来通知。” “医生，手术还顺利吗？”景亦脸色苍白，神色略显焦急。 医生愣了一下，“一切顺利，放心吧。” 景亦吁了口气，“谢谢大夫。” 医生点点头走了。 景亦从门缝处望着病床上的人，沉静的睡颜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张扬。 “亦哥，”陈诚说，“你担心的话，可以进去看看。” 景亦回过神，说：“先让他睡一会，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今天中午烁哥突然肚子疼，冷汗一层一层的。来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必须立即手术。烁哥怕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他说晚上给他找个看护就行。”陈诚边说边偷觑景亦的脸色，“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跟你说。” “你做的是对的。”景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辛苦了，你回去吧，这儿有我。” 陈诚说：“那我先回去，你要是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去吧。” 景亦推门走进病房。 程烁的食指上还戴着心电监测，仪器屏幕上的数字平稳，无异常。 半小时后，病床上的人睫毛微颤。 “醒了？”景亦轻声问。 程烁想抬手揉揉眼睛，可一只手在输液，另一只手夹着电极夹。景亦按住他的手，“想做什么？我帮你。” “你怎么来了？”程烁的声音有些哑。 “护士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景亦站起来，掖了一下被角。 医院里的暖气开的很足，窗户只开了一条缝，丝毫感受不到冷意。 麻药劲还没过，程烁摇摇头，腹部没什么感觉。 半晌后，程烁开口道：“我身上少了个零件，你会不会嫌弃我？” “切的是阑尾，又不是阳痿，有什么可嫌弃的。” 景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好似话家常一般自然。 程烁眨巴着眼睛盯着景亦，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景亦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 “什么？”景亦抬手摸了摸脸。 “我饿了。”程烁道。 “24小时后才能吃东西，你忍忍吧。” “没事，”程烁舔了一下嘴唇，“我看着你就饱了。” 在医院躺着还没个正形。 景亦见他嘴唇有些干，准备去护士站拿包棉签蘸水给他润润唇。 一站起来，眼前一黑，顿时坐回凳子上。 程烁提高了声音：“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只喝了一罐牛奶，身体机能难免受到些影响。 程烁轻轻叹气，“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没吃，我一会儿去买点。” 程烁摘了电极夹，伸手去摸柜子上的手机，“别一会儿了，我给你点个外卖。” 景亦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一串铃声。 接通之后，和屏幕那端的人说：“是，五楼普外科，36号床。” 程烁抬眸看他：“谁要来？” “是阿姨。” “你告诉我妈了？” “你都做手术了，不说能行么。”景亦点开购物软件，买洗漱用品。 程烁没说话，他一来是不想让关女士担心，二来是怕她小题大做。 景亦下完单，放下手机，语气淡淡：“陈诚要是不说，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 “本来就没什么，医生说只在肚子上开三个小孔，两三天就能出院了。” “你这样——”景亦停顿，“真的会让我觉得我对你的关心不够。” “我这病来得毫无预兆，和你没关系。” “作为你的爱人，我想我有最基本的知情权吧。” “好啦。”程烁服软，“伤口有点疼……” 景亦轻微皱眉，“很疼么？要不要叫护士打一针止疼针？” “不用。” 这点疼都忍不了，也太丢人了。 景亦猜到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疼不丢人，疼就打针，明白么？” “好好好，真的只有一点点，别担心。” 程烁给他点的外卖比他采购的日用品到的更早，景亦没什么食欲，只简单吃了几口。 第204章 过了几分钟，外卖员送来一个黄色的大购物袋。 洗脸盆、毛巾、牙刷、卫生纸等等，景亦一一收拾好。程烁靠在床头看着他忙前忙后，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娶老婆就得娶体贴贤惠又疼人的。 第166章 照顾他 三点半，关玉琳和韩喆推开病房的门。 本来坐在椅子上啃苹果的景亦唰的站起来，“阿姨，叔叔。” “哎。”关玉琳冲他点点头。 手中的保温桶放在柜子上，“家里来不及炖，这是我从楼下打包的鸡汤，一会儿喝点补补。” “妈，我刚做完手术不能喝这个。”程烁道。 韩喆走到床前，急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病了，还做了手术？” 程烁笑了一下，语气轻松：“没事儿，就是急性阑尾炎，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儿子，疼不疼啊？”关玉琳问道。 “不疼了。”程烁说：“你们看完就走吧，这坐没地方坐，站没地方站的。” 旁边虽然有一个空床位，但未经医院的允许，也不能私自使用。 “晚上我留下来陪床吧。”关玉琳说着就要脱下毛毛外套。 景亦开口说：“阿姨，我留下，你们回去吧。” 程烁紧跟着说：“景小亦留在这陪我就行。” “你这孩子。”关玉琳斜了一眼程烁，小声斥责。 “你们快回去吧，这里人这么多，一会儿护士姐姐要来赶人了。”程烁做了个催促的手势。 关玉琳和韩喆对视一眼。 景亦上前两步，“阿姨叔叔，我送送你们。” 病房门外。 “小亦，”关玉琳边走边说，“就送到这吧，程烁就麻烦你照顾了。” “放心吧，阿姨。”景亦道。 送走关玉琳和韩喆，景亦回到病房。 此时已经输完了液，心电监测也撤了下去。程烁正拿着手机打游戏，见景亦回来，问：“他们走了？” “嗯，送到门口我就回来了。” 程烁放下手机，手捂着胃，“有点饿。” “刚才输了营养液，再忍忍，明天就能吃点流食。”景亦坐下来啃着刚才的半个苹果，“想吃什么？” “我想吃冰淇淋。”程烁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病房里的暖气热烘烘的，烤得人口干舌燥。 景亦停下咀嚼的动作，弯了弯嘴角，“程烁，你是不是不想出院了？” 在寒冬腊月，就算是正常人吃冰淇淋都要考虑一下，更何况是一个刚做完手术的人。 景亦的语气阴森森的，听起来有点可怕。 程烁急忙改口：“我想喝粥，明天喝小米粥吧。” * 晚上睡觉之前，输完了今天的最后一瓶消炎液。 景亦打了盆热水，用热毛巾给程烁擦手。 擦完手，程烁把脸伸过去，闭上眼睛。 景亦一下一下地给他擦脸，都擦过一遍之后，把毛巾扔进水盆，“好了。” 睁开眼后，程烁的沉下脸，“你怎么不偷亲我一下？” “乖一点，别闹。” 程烁的语气稍显遗憾，“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吻你。” 景亦叹了口气，俯身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 五分钟后，洗漱好从洗手间出来。 程烁看着他：“晚上你跟我在床上睡吧，陪床椅太硬了，不舒服。” 医院的病床是单人床，虽然两个人挤一挤也能睡下，但程烁是个病人，身上还有伤口。 几秒后，景亦否定了这个提议，“不用，我眯一会儿就行。” 他本来就在硬邦邦的凳子上坐了一天，程烁哪里舍得再让他继续坐着。 “不行，你要是不上来睡，我也不睡了。” 最后景亦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关灯上床，为了避免碰到程烁的创口，景亦侧躺着，尽可能地离他远一些。 程烁伸出胳膊把景亦往里拉，“你再退就掉下去了，小心摔着。” “我怕不小心碰到你。” “没事，就一点小伤口，早就不疼了。”黑暗中，程烁摸索到景亦的手，握住，“睡吧，宝贝。” * 三天后。 医生在病房给程烁换药，景亦在前台办出院手续。 见医生从里面出来，景亦走过去，问：“大夫，他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恢复得不错，两天后再来换一次药就差不多了。” “谢谢。” 在医院里用过的洗漱用品，他们没打算带回去。景亦收拾了一下，扔进了垃圾桶。 出来后，程烁已经换好了衣服。 “我有点腿软，你过来扶我一下。” 卧床久了确实会如此，景亦过去馋他。 “这样能走么？”景亦问，“要不要再缓一下。” “能。”程烁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在病房里整个人都快要发毛了，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楼道里。 护士站的人把目光投向他们。 景亦回想起，他早上是被查床的护士叫醒的。当时程烁的手还放在他的腰上，护士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异样。 想必整个护士站都知道了。 景亦扶着程烁，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进了电梯。 回到两居室，程烁靠坐在沙发上，“我想洗个澡，身上不舒服。” 第205章 “大夫说，两天后还得去换一次药，现在还不能洗。”景亦倒了杯热水，端过来，“一会儿我打水给你擦擦。” “这几天辛苦你了，我的宝贝。”程烁接过杯子喝完水，“等我好了，一定给你当牛做马。” “先别想着当牛马了，去卧室等着，我去打水。” 一进卧室，程烁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浴室内哗啦啦的水声响了好一会儿，景亦端着水盆进来。 “脱吧。” 程烁的眼神有些无辜，眨了眨眼，“全脱还是……” 景亦面无表情地看他。 程烁不敢耽搁，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腰上剩了唯一的一件内裤。 景亦的身上穿戴整齐，而自己光溜溜的，程烁第一次体会到了害羞的滋味。 拿着毛巾的手在身上游走，那双手的指尖还时不时地碰到皮肤。 程烁的喉结向下一滚。 景亦的视线扫到某处，淡淡道：“你把被子盖上。” 程烁一把抓过被子遮住，不看他，“这是正常现象，你这样摸我，没有反应才不对吧。” 说到后面，声音像蚊子似的。 “我也没说什么。”景亦把毛巾递过去，“还有哪不舒服，自己擦。” 第167章 放寒假 换完最后一次药之后，程烁已经全然恢复了。 医生说他的身体底子好又年轻，恢复起来比正常人快。景亦听这话十分耳熟，好像很久之前的某个医生也说过。 程烁除了长得帅身材好，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言出必行。 康复之后，几乎包揽了家里的所有家务。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在程烁提出要帮景亦上厕所的时候，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 期末考试结束，程烁收到关玉琳的消息。 【过年带小亦回来吃饭，咱们在家包饺子。】 上次景亦和她坦白了家里的情况，关玉琳也是打心底心疼他。再加上景亦在医院把程烁照顾得体贴入微，程烁在关玉琳面前把他夸上了天。 程烁脚步匆匆到了书房，“景小亦，先别研究你那四大悲剧了，先看看这个。”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景亦面前，按下播放键。 “想要包好饺子，首先是和面——” 这是。 包饺子的教程？ 景亦合上手里的书，眼中写满了疑惑。 程烁伸出右手食指，嘶了一声，转身去书柜里翻出某次活动剩下来的道具。 橡皮泥。 五颜六色的，在手里揉搓压扁。 程烁试了试手感，推至景亦面前，“咱家没面，你先用这个练练。” 景亦终于忍不住问：“这是要我参加包饺子比赛？” “当然不是了。”程烁的神色难得严肃，“能不能彻底拿下关韩二人，就看过年咱俩的表现了。” 说罢，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景亦：“……” 过年的前一周，寒假正式到来。许久未归家的学子们拎着大包小包地走出校园，等待着与家人的团聚。 陈诚享受了一次贵宾待遇，程烁亲自送他去了高铁站。 “烁哥，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程烁坐在驾驶座冲他摆了摆手，“一路顺风。” 二月，乍暖还寒。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被柔软的日光一照，不一会儿就化成了水。 程烁在路口转弯，与回家的方向背道而驰。 “不回去吗？”景亦侧过头问他。 “这儿正好有家新开的店，先去给车洗个澡。” 年关将至，去专业的4s店洗车要排队，程烁不喜欢等。 保时捷停在洗车店门口。 二人一起下车，店里穿着深蓝色围裙的男生竟是熟人。 曹日天。 他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先是拿着喷壶在车上喷了些清洗剂，然后又挥舞着手臂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从来到走不过半小时，红色的车身已然焕然一新。 “我就知道这小子没什么大出息，跑这洗车来了。”程烁手握方向盘，整个人显得很放松。 他还记得高中时期曹日天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与现在实在是大相径庭。 “我看不一定，”景亦关掉了音响，“你没听到老板也姓曹么，也算是家族企业了。” “少壮不努力，老大承家业？” 景亦没说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程烁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人还是得好好读书，只有自身强大，才有无限的可能。” “那你呢？”景亦开口：“不继承家业么？”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讨论有关“前途”的话题，距离走出校园只剩一年半的时间，或许转瞬即逝。 “我还没想好，”程烁说，“如果我说我想自己打拼，你会支持我么？” 车载音响里传出优美的莫扎特钢琴曲，道路两侧的柳枝已经发出新芽，生机盎然。 沉默许久，景亦终于问道：“你说的是精神上的支持还是经济上的？” 程烁：“……” 好好的煽情桥段又被扼杀在摇篮里，景亦对这种行为似是乐在其中。 景亦继续说：“若是精神上的我百分之百支持，经济的话——” 第206章 程烁有些无语。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是个小财迷。 “怎么说？”他问。 景亦轻轻咳了一声，“最近的开销有点大，可能爱莫能助。” 程烁其实也就是象征性的问问，他怎么也不能拿老婆的钱去搏一个未知的结果。 如果血本无归，那不是成渣男了么。 车辆缓缓停在景家别墅门口，程烁下车帮景亦拿出行李箱，抱住他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过几天我来接你去我家。” “好，我等你。”景亦目送他上车，“路上小心。” 景昊阳去外地出差，别墅里只有齐碧萝一个人在家。景亦上次回家还是暑假，这次突然回来，齐碧萝打心底里高兴。 “小亦，怎么回来不说一声，我可以叫司机去接你的。” 说到司机，景亦下意识地想起小周叔叔。 “周叔最近还好么？” “你说的是你爸之前的那个助理吧，”齐碧萝想了想，“前段时间分公司成立，昊阳安排他去当经理了。” 这是好事。 周叔叔是景亦来到朗水之后，第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 景亦单手拎起行李箱上楼，“过年我要出门，就不在家吃饭了。” 齐碧萝愣在原地，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景亦。 * 腊月三十下午，景亦点开朋友圈，几乎被李胜楠发布的各种视频和照片刷屏。 全是短视频平台的新年特效，网上过年比现实里还要热闹。 中间夹杂着一条程烁的。 【接男朋友回家过年。】 程烁本来是想直接杀到景亦家楼下，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成想八百年不看一次朋友圈的他今天正巧看到。 景亦把身上的家居服换下。这次是第一次去对象家，还是在新年的节骨眼上，不能穿得太随意也不能显得太刻意。 墨蓝色小脚牛仔裤勾勒出修长完美的腿型，裤脚卷起露出黑色马丁靴，白色卫衣外套上黑色休闲夹克。 早上刚洗过的头发又软又蓬松，配上细嫩白皙的脸呈现出不合时宜的纯欲风。 十几分钟后，屏幕上果然亮了一下。 【下楼，我来迎亲了。】 第168章 年夜饭 景亦出来的时间比程烁预想的更早些。 “景小亦，打扮的这么帅是准备去哪？”程烁明知故问。 景亦系上安全带，挑起眼皮看他，“去见丈母娘。” 半小时后—— “哥哥，这位是你的朋友吗？”tony的手上挑起景亦的发丝，抛了个媚眼问程烁。 “不是，是我爱人。”程烁走到等候区的沙发上坐下。 tony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几秒后，开始专心致志地为情敌做造型。 程烁是这家理发店的常客，其中不少造型师都对他想入非非。明里暗里地示爱都被无视了，大家都以为他不喜欢男人。 今日见到程烁的另一半，才知道自己和人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嫉妒归嫉妒，但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不过多时，景亦头上的每一根发丝都修剪得恰到好处。 堪称完美。 tony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程哥的对象真是绝了，帅死个人。” 程烁勾了勾嘴角，“刷卡。” * “爸，妈。”程烁刚进门，扯着脖子喊着，“我们回来了！” 喊完便蹲下身子给景亦递拖鞋，“来，把这个换上。” 关玉琳和韩喆在客厅坐着，此时也往这边望过来。 景亦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小声说：“你快起来。” “没事。”程烁揽着景亦的肩膀往客厅走。 “阿姨，叔叔，新年好。” 关玉琳现在是越看景亦越满意，“小亦来啦，正好咱们一起吃个年夜饭。” 朗水的习俗是三十晚上吃年夜饭，大年初一的早上吃饺子。 “程烁，你带我去一下洗手间，我想洗个手。”景亦道。 程烁在前面走，景亦在后面跟着，到了一楼的洗手间。 门咔的关上。 程烁挑眉，正要开口说话，景亦先他一步说：“你在你爸妈面前，表现得正常点。” “怎么了？” “我有手有脚的，什么都要你帮忙，不太好。” 程烁这才醒悟，景亦是怕关玉琳和韩喆觉得儿子在两个人的相处中受了委屈。 可事实是，景亦在二老心中的形象已经被程烁刻画得贤惠过人。 “没事，我妈说让我对你好点，”程烁双手握着景亦微凉的手，“而且本来就是我想对你好，别想太多。” 景亦欲言又止，程烁为他理了理额前的发丝，“走吧，去吃饭。” 吴妈做完饭就回家过年了，现在别墅里没有外人。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 吃饭的时候，关女士示意程烁给景亦加菜，程烁下意识地想照做，斟酌了几秒后，不以为然道：“他自己有手。” “……” 关玉琳脸上的笑意未褪，对景亦说：“小亦，程烁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景亦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没事，阿姨，我自己来。” 韩喆一年有三次在家里喝酒的机会，过年正是其中一次。 第207章 “小亦啊，咱爷俩整两杯？” 景亦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正想着该怎么拒绝。 程烁和关玉琳同时出声—— “他喝不了酒。” “你别带坏孩子！” 韩喆举着酒瓶的手停在半空，思考着先回谁的话。 程烁一把抢过酒瓶，往杯子里倒酒，“爸，我陪你喝点。” 一顿饭在欢笑声中结束。 饭后，关玉琳带景亦去了为他准备的房间。程烁跟在后面，牵着景亦的手，“他跟我住就行。” ？ 关玉琳用眼神询问景亦。 后者递了个眼神给程烁。 “妈，我们一直都是住一起的。”程烁目光坦荡，觉得这再正常不过，“大过年的，我可不想分房睡。” 景亦：“……” 笑容僵在脸上。 “随你们吧。”关玉琳表示这简直没眼看，迈着小碎步走了。 程烁无奈地耸了耸肩，给了景亦一个“我厉害吧”的眼神。 夜晚，景亦站在窗前，望着浓墨般的夜幕。 良久，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双手臂环上他的腰侧。程烁在他耳畔开口问：“在想什么？” 程烁刚在餐桌上饮了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鼻息交错，景亦缓缓问他：“你喝多了？” “没有，我酒量好。”程烁在他耳边吐气，“我是因为高兴才喝的。” 程烁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父母对这段感情的态度，但内心最深处，却无比希望他们的感情能得到家里的认可。 能把景亦带回来过年，他做梦都想。 卧室里暖洋洋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两个人相拥的身影。 景亦歪着脑袋与他头碰头，“有多高兴。” “仅次于你答应嫁给我的那一刻。”程烁毫不含糊地说。 景亦清了清嗓子，口不对心：“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程烁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寸，“你人都是我的了，还嘴硬。” 话音刚落，一只手伸进卫衣里面轻轻摸着光滑的薄肌。 景亦倒吸一口凉气，窗帘没拉，且又是在程烁的家里，他被刺激到了。 “别这样……”景亦小声说，“明天还要早起包饺子，你别乱来。” 说起来，为此他确实拿着橡皮泥苦练了几天，还好他学习能力强，学什么都快。所以明天的这顿饺子，正是检验成果的时刻。 “我就摸两下而已，又没想做什么。”程烁的手停在他的腰窝，一下一下地揉着。 景亦抬眸看天，“这算不算我们一起过的第三个年？” “准确来说，今年才是我们一起过的。” 前两年的今天，他们各自在家，用程烁的话说就是“异地情侣”。 景亦不想与他争辩，“你说是就是。” “你知道么，高三那年的春节，我默默许下了一个愿望。”程烁像说悄悄话一般，神神秘秘的。 景亦被他勾起了兴趣，问：“许了什么愿？” “有你的岁岁年年。” 零点的钟声敲响，夜幕上空燃起巨大的绚烂烟花，继而迸射开来，零星的火花照亮了夜空。 景亦的眸子中闪着点点星光，微微侧头，唇瓣相贴，“程烁，我永远爱你。” ---------------------------- 全文完。 始于盛夏终于冬。 第169章 番外办公室情调 升入大三之后，景亦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学生会会长。本来以为是个闲职，只需要挂个名，就可以欢欢喜喜地领学分。 可没想到的是，会长比部长还忙。好在几个部门的部长还算称职，分担了上级的一部分工作。 这日，程烁像往常一般在办公室等他。 会议开的勤，单场的时间自然就短。 约莫过了小半个钟头—— “等久了吧。”景亦推门而入，把手里的皮质笔记本放在桌子上。 “不久，会长的工作是第一位的。” 程烁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真挚，像是某个为学生会服务的小干事。 景亦有点诧异，善解人意这个词似乎不太适合他。 “过来。”程烁左右摇晃着身下的转椅，勾了勾手指。 景亦走到他面前，手腕被拽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跌坐在程烁的怀里。 嘎吱—— 椅子发出声响。 他们两个的体重加起来有二百五十斤往上，不知道有没有超出座椅的承重范围。 被身下的人牢牢禁锢住，景亦出声说：“别闹，一会儿椅子阵亡了。” “坏了我赔。”程烁维持着这个姿势，嘴唇贴着耳唇，没打算放手。 “哦？”景亦转头看他，“你哪来的钱？” 暑假回来之后，单人财产变成了夫妻共同财产，财产所有人是景亦。 如果还有钱，那就是小金库了。 “我没有，我老婆有。” 他还挺自豪的。 景亦心思一动，垂下眼帘，语气怅然，“你有老婆还抱我，坏男人。” 坏男人抬起一只胳膊，捏着怀里人的下巴，拇指摩挲着下唇，“那我不要老婆了，只要会长大人，这样满意吗？” “经济大权都没了，我跟着你能得到什么？”景亦眼波流转，生动传情。 “我的身体啊，”程烁嘴角噙笑，轻轻吐气：“你试过的，是不是爱的不行？” 第208章 九月的天气，二人身上只穿了卫衣卫裤，干柴烈火。 这样下去，怕是连门都出不去。 “是是是，我很爱。”景亦态度敷衍，想结束这个话题。 撩完还想跑？ 某人不让他如愿，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景亦动弹不得，只能张开嘴任由程烁的舌头探了进来。来不及吞下的唾液沾湿嘴角，又被那人的舌尖舔掉。 情动之时，当当两声，门开了。 “会长，你在——” 吗？ ！ 只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会长大人正背对着门口坐在男人的身上，来人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你们继续。” 啪地一下，门被关上。 “……” 程烁臂弯一松，景亦挣脱束缚，白皙的皮肤泛着淡粉，“回家。” 他真是疯了，才会纵着程烁在办公室胡闹。 好在他和程烁的关系在两所大学都不是秘密，不然这次办公室play估计要上校园新闻头条。 程烁轻咳两声，“等会儿再出去。” ？ 景亦瞥见某个突起的部位，“你是人类吗？” “想不到会长还有这种爱好，我也很希望我不是。” “……” 第170章 番外我们毕业啦 临近毕业的前一个半月，正是准毕业生们最头疼的时刻。 相对于偏文科类的上京大学来说，菁华大学的对毕业论文的要求更高。 微信篮球小队群。 陈诚：我真特码够够的了，这傻逼论文我改了六遍了！还不过，这个业一定要毕吗？ 陈诚：鸡哔我吧。 周洋：不是吧，你们金融系的论文这么难？ 周洋：其实我也改了六遍，还好过了。 陈诚：这和专业没什么关系吧。 陈诚：@火乐烁哥，你改了几次来着？ 程烁：怎么了？ 程烁：改了一次，别太羡慕。 陈诚：？ 陈诚：真的假的？ 程烁：不仅过了，导员还说我这篇两万五千字的论文写得文采飞扬，是他见过的最牛逼的一篇。 陈诚：？你确定这是沈从之说的话？ 程烁：骗你干嘛，牛逼是我编的，不过他确实夸了。 陈诚：我不信是你自己写的，从哪抄的，教教我。 周洋：我记得亦哥是京大中文系的吧？ 程烁：聪明。 陈诚：学术研究还能拖家带口？ 陈诚：烁哥你玩赖啊。 程烁：你也找个中文系的老婆，这就是秘诀。 陈诚：？？？？？？ * 上京大学2024级毕业典礼。 上午十点，天空飘起了濛濛细雨。校长望着头顶的大太阳，感慨道：“太阳雨，象征着希望与生机，正如即将踏入社会的你们……” 老校长慷慨激昂了半小时，语毕，掌声雷动。 主持人拿起话筒，“请2024级优秀毕业生兼上一任学生会长景亦同学，上台讲话。” 景亦一身黑色西装，沉着冷静，踏上主席台。 接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秀美的嘴角微微上扬，“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很荣幸能代表2024级全部毕业生在这里发言。四年前的今天，我们怀着满腔热血，踌躇满志地踏入上京大学，如今到了我们要告别的时刻……” “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一席话结束，台下的掌声一波接一波。 主持人做了个手势，继续问：“景亦同学，先留步。我想问问，毕业之后有没有什么具体计划呢？正好也给其他同学一个参考。” 主持人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然，景亦嘴比脑子更快，“有，准备出国旅行。” “啊？” “在我个人看来，正式踏入社会之前，应该多去走走，多看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与启发。”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 家长席上毫不知情的景昊阳与齐碧萝：“……” 菁华大学的毕业典礼比上京大学早两天，景亦回到福泽小区后，程烁正在收拾行李。 “你着急回家么？” 程烁把最后一件t恤放进箱子，“你不是想出国玩么。” 景亦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李胜楠把你的演讲视频发给我了，让我看看我的男朋友有多帅。所以我得加把劲，赶紧把你带走。” 倒也不必如此迅速。 景亦失笑道：“机票买了么？” “买了，下午三点，头等舱直达欧洲。” 幸好护照是上周办好的，不然还得体验一把偷渡的快乐。 景亦：“还有什么需要带的，我去拿。” 随着行李箱的拉链被拉起，“没了，都装好了。” 程烁将箱子放在一旁，牵着景亦的手腕坐在沙发上，在手背上吻了一下，“你一声令下，我鞍前马后，有什么奖励没？” 也不知道出国旅行是谁提出来的。 “你说，想要什么？” “不如……”程烁眉角一挑，“你叫声老公来听听。” “……” 景亦嫩脸一红，脑海中闪过不太健康的片段。 第209章 “你还没叫过呢。” 景亦干咳一声，“叫过，你忘了。” “不可能！”程烁坐近一个身位，和景亦腿贴着腿，“景小亦，叫一个我听听。” 景亦按亮手机屏幕，遽然站起，“十二点半了，赶紧去机场，一会儿迟到了。” “？” 想跑？ 程烁追上去：“到机场用不了一个小时，来得及。” “堵车。”景亦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搬起行李箱，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