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坠落黑月光(NP)》 东京校(一) 【目标:成为黑月光,时限:一个月】 嘉卉睁开眼,入眼是乳白的灯纱下,一簇一簇水晶攒成的吊灯,她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微弱的声音如同游魂一般。 但那轻飘飘的声音还是从她嘴里发出来,“什么黑月光?”。 【是梗在喉里的鱼刺,污泥里的月亮,恨里的爱】 “没有完成会有什么后果”嘉卉继续问。 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回音,只有一段莫名的认知灌入她的脑海。 嘉卉没有记忆,但她知道了手边的厚重的按键手机怎么使用,她知道了自己现在叫做嘉卉,她也知道她只有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后,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嘉卉,无论她是否完成任务,都将走向注定的死亡,这是对她的限制,也是她的筹码。 这意味着,只要可以达到目标,她的名声,她的未来,她的生命,她的一切都可以用作赌注。 但同样的,她所有的一切行为必须是符合‘嘉卉’的行为。 短暂的头痛过后,嘉卉知道了一切。 所有仙杜瑞拉的故事里,都有一个和故事的男主人公家世外表相配的女角。 在美奈和桐原以及山下这三人校园的故事里,嘉卉就是这样一个女角。 对桐原来说,嘉卉是掐丝珐琅花瓶盛放的精美插花后面的背景,同他这个自诩古老高贵的姓氏一样,是沉闷的,留在过去的事物。 对山下来说,嘉卉是埋没在嘉奖和荣耀里,家世显赫的优等生,和这所破格录取他们的私立学校一样,是另一个世界的事物。 他们一个离嘉卉太近,一个又太远,而嘉卉要在一个月里,成为他们梗在心头的鱼刺。 失败会怎么样?一旦去触及关于失败后果的认知,一种莫名的绝不能失败的本能的恐惧立刻席卷了她。 “绝对,绝对不能失败”躺在墨绿真丝被子上的女孩身体蜷缩着,嘴里发出囫囵的呢喃。 “桐原少爷,家主在等你” 姜珍阿姨跪在地上,把桐原的鞋子收纳进鞋柜里。 脱了鞋的缘故,檀木木板上的脚步声很小,他走到会客的木门前,光线很暗,但仍能听到里面不时故作幽默的笑谈声。 升学之后,桐原搬到学校附近的公寓住,但每周都要回老宅一趟。 “桐原,快来” 桐原夫人看着推门而入的桐原,指着一旁的两名女子说,“这是王氏夫人,这是嘉卉,你们一个学校,私下早熟识了吧”。 他们口中和桐原早该熟识的嘉卉跪坐在红黄的檀木木板上,脱了外套,身上只一件乳白毛衣,配着蓝灰长裙,将身上每一寸皮肤都严丝合缝的陇住,只露出一双脚,纤细的脚腕子上面覆着灰的毛线长袜。 她听他们这样说,就侧着头,对着桐原礼貌的一笑。 她上身挺直,显得她的姿态挺拔,雪白纤细的脖颈露出,再微微偏头,显露出倾听的姿态,蓝灰的裙褶在她脚边铺开,配上她白百合一样的脸颊,就像一枝羞涩的茶花在那里盛开。 同所有所有的老式贵族的小姐一样。 “你好” 桐原回了礼,在桐原夫人旁边坐下。 桐原夫人对于桐原的礼节是不能指摘什么的,不过这不符合他们安排此次会面预期的结果。 但她是没有直接将目的说出于口的习惯的,于是也只能和王氏夫人攀谈起来。 不过得益于此,高贵的夫人们总是能很快想到一些间接的手段。 “桐原,嘉卉对于绘描也很有见解,不如带她到你的画室去看看,有时候也该听听别人的意见,闭门造车可不行啊” 桐原乌黑的眼瞳冷下来,虽然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答应下来,但仍旧能看出一种被侵入私人领地的不快。 或许是支着很多画板的缘故,画室并不显得很大,灰色的布披在那些画上面,保护着主人不愿被窥视的世界。 姜珍阿姨坐在门口,柚木的木门半开着,对着大开的窗户,隐约有一些风,但她的额头上仍带出一层薄汗。 对于夫人安排此事的目的,她隐约能窥见几分,但少爷让她跟过来等候,她也没有办法,因此只能在心里暗自思忖,找个什么理由能够暂时脱身,不妨碍夫人的计划才好。 否则。 想到这里,姜珍阿姨蜡黄的脸上带出一分白,她往内室望了一眼,他们的对话是很有礼节的。 一个人随手递了一副仿绘,另一个夸赞几句。 姜珍阿姨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又觉得私下的场合看见这样过于礼节的来回,倒更显得他们生疏。 于是她含在嘴里的话,在口里打了几个转儿,也说不出口。 但是嘉卉小姐先开口了。 “我有些口渴,能否请您给我一杯水” “当然” 姜珍阿姨看救世神一样看着嘉卉,赶忙站起来。 嘉卉小姐还有些羞涩和难为情,莹润的耳边缀着白珍珠耳环跟着她的头微微垂着,半垂盘发的几缕碎发落在雪白的脖颈,但身子仍是挺直的,贤淑得已有妇人的气质。 只是身前那鼓囊的一大团,总有些不符合一名正派小姐的端庄,姜珍阿姨想到这里,又觉得不至于如此苛刻。 东京校(二) “正好,不如我们直接去茶室吧” 桐原站在那里,平静的眼睛不起一丝波澜。 “茶室有家主的客人” 姜珍阿姨忙不迭回答。 “那就让美子把茶送到这里来” 桐原少爷目光直直地扫到门口,分明并没有直接看她,姜珍阿姨却觉得像是被蛇盯上一样。 姜珍阿姨失望地跪坐回木门旁边,本来画室怕弄湿了画,是一律不许上茶的,但这时也不得不喊外面的人送两杯茶来。 但嘉卉小姐虽然窘迫地攥紧衣角,却没有放弃。 “桐原,我有一件私事,能否单独和您聊一下” “私事?”桐原加重了这两个字。 姜珍阿姨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此时可以下去了,面对这样一名女子的请求,拒绝是不通情达理的,桐原家没有这样的事情。 “我和你没有私下的来往,想必更谈不上什么私事,如果你有事情羞于说出口,正好姜珍阿姨在这里,更能明白你的难事” 这番话桐原少爷是笑着说的,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反倒显得薄凉。 姜珍阿姨深吸一口气,这冬日的太阳,表面是有光的,照在身上却没有温度。 “可是” 嘉卉的话还没有开始,连续三声厚重的钟声在宅院内响起,这声音衬着这古朴的老宅,带着一种可怖的诡异。 那声音响完,整个画室都安静下来。 桐原一直都显得疏离,但至少还有几分礼貌,但此时他的眉弓压下去,背着光,漆黑的眼和那诡异的声音融成一体。 姜珍阿姨仍旧坐在门口,但显得十分地坐立不安。 “家里有些急事,不方便接待客人,姜珍阿姨,送嘉卉小姐回去” 桐原没有看嘉卉,目光始终停在一旁罩着灰色绸布的花架上。 “嘉卉小姐,您请这边走” 原本千万个不愿意的姜珍阿姨此时换了一副态度,显得十分的着急和匆忙。 嘉卉知道,她等的机会到了。 如果可以,细水长流的加深印象固然是最好的,但她只有一个月,因此那些避讳不能提及的东西,是危险,也是她的机会。 “桐原,我想和您单独聊一下,是很重要的事情” 姜珍阿姨看着嘉卉小姐执拗地坐在原地,垂首恳求,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 “姜珍阿姨,那边让你过去” 美子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很着急,看到桐原和嘉卉,躬身问了个好,又附在姜珍阿姨耳边说了两句。 嘉卉听着她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周围完全沉寂下去。 “那么嘉卉小姐,你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桐原原本背对着嘉卉,目光从二楼的窗户落到宅院的远处,此时他转过身,逆着光看着嘉卉。 嘉卉走到门口,并没有把木门关上,而是如同姜珍阿姨一样坐在那里,看着阴沉空荡的走廊,确定没有其他人。 她对于此次密谈提前做过准备,并非心血来潮的样子,也让桐原有些好奇,他和嘉卉之间,有什么私事可讲。 “我希望和你以将要缔结婚约的名义来往,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情感,所以这并不是说将来我们真的需要缔结婚约,只要暂时迎合他们的心思,以便获得更多自由,最多五年,我们--” 桐原扯开嘴角,仿佛听到一个荒诞的笑话。 “自由-,嘉卉小姐,你了解桐原家吗,不,或许我应该问你,你了解王家吗”桐原靠在窗边,直直盯着嘉卉“褪下你满身的名牌,抛去你的家世,你靠自己的能力赚过一分钱吗”。 “我了解,但是再等等,等到我的学业结束,我就可以对自己负责”。 嘉卉看起来总是温吞的,慢慢的,尽管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这时候却异常坚定。 “你了解”桐原的声音再次加重,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极力忍耐着。 “嘉卉小姐,嘉卉”桐原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完成之后,我们可以谈谈”。 “好” 坐在木门旁边的女子点点头,有些受宠若惊,仿佛尚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发生如此大的转折。 “跟我来” 跟着桐原的过程中,嘉卉逐渐认识到,他们所将要干的,并不是一件正当的事。 他们走的往往是偏僻的走廊,或是挨着石墙大树的隐蔽处,又或是窄得几乎只有一个身位的房屋夹角。 桐原总能轻易地过去,仿佛已经走了上百次那么熟练,因此更显得嘉卉的麻烦不断。 她白的毛衣上被勾起了球,裙角沾上尘土,盘发带出些碎发,就连脸上都多了几道黑痕。 最后,嘉卉踮着脚,跟着桐原悄无声息地上了一处阁楼的二层。 窗被木片封住,但有光从缝隙中透进来,可以看见外面摇动的树影,还能隐约听见人声,似乎有位老人在唱不知名的古老歌谣。 东京校(三) 老妪右手举着樱枝,顶部系着的白条随着她的动作而飘动,似乎在做什么仪式,她喝一口米酒, 又从一旁的盒子里抓了一把白钱,往前抛撒,随后站到另一边开始跳怪异的舞。 嘉卉终于看清老人前面的是什么。 一个人男人,一具发白肿胀的尸体,嘴里填满谷糠,眼睛鼓大,巨大的眼球凸出来,始终不能闭上。 几张零星的白钱落在上面,似乎在诉说他的死不瞑目。 “你知道他为什么死吗,就像是你以为知道桐原家一样” 巨大的樱花树又飘落几片落叶,女孩的眼瞳猛地张大,吓得猛地往后倒去。 桐原抓住嘉卉的手,才没有闹出大的动静。 两具年轻的身体相触,本应是热的灼烧,此时却更像是一个身处地狱的恶鬼伸出冰冷如同尸体的手,拉扯撕咬着另一个惊恐的灵魂。 到这里来吧,到地狱来吧。 回到画室,嘉卉表面已经平静很多,她伸手想端茶,手却在发抖,她自己似乎没有发觉,仍然把已经冷透的茶倒入口中。 “以后别再来这里,嘉卉”桐原背对着嘉卉,拿着画笔,刷刷地在白纸上落下状似无意义的线条。 嘉卉或许连话都没有听清,就本能的往后缩两步,一双眼睛惊恐地望着出声的人。 大约过了半分钟,她才反应过来。 她身体抖得厉害,那双漂亮得无趣的眼睛却执拗地盯着桐原,“即使这样,就因为这样,我有一定要坚持的理由”。 “我想要的那个人,他们不会允许的”她微微偏头,仿佛将这件事说出口十分地难为情。 “一定要坚持的理由” 桐原停下手,转过身看着嘉卉,一双寒冰的眼睛渗着隐藏不住的恶和嘲弄,他有着少年人修长的身躯以及轮廓分明的五官,但从他的身上长出了一个干枯陈腐的老人。 “你要我和你去欺骗,去撼动那些盘根错节百年的旧制,就为了来换取你这廉价的,连说出口都难为情的喜欢,你这小孩子玩闹一样的喜欢,你这青春期随时可能变心的喜欢” 桐原半跪下,眼睛如同杀人的猛兽一般盯着嘉卉,伸手掐住她的脖颈。 “你知道,刚才有人在这个宅院里死了吗” 桐原看着在他手下挣扎的女孩,手臂冒出青筋。 “桐-原” 那张美丽的脸涨得通红,嘴大张着,急切地妄图获得空气。 一开始,她把手放在桐原的手下面,试图推开他的手,但很快,她因为缺氧而变得意识模糊。 她的瞳孔无意识地张大,涣散,眼角变得湫红。 作恶的人放开手,嘉卉下意识拉扯着身前乳白的毛衣,剧烈的咳嗽起来。 嘉卉的口大张着,气喘吁吁,她脸上有些脏,原本齐整的盘发额头散下几缕,落在脖颈细腻的白肉上,上面两圈紫红的淤痕格外显目。 最出格的是她的身前,颤巍巍的两团跟着呼吸起伏,抽丝的毛衣带出一条窄却长的洞,让鼓囊囊团玉从缝隙中鼓胀出来。 淫辱而情色。 桐原对于性的兴趣不大,甚至很多时候可以说冷淡。 但这时,想到要是能让这个生活在伊甸园世界的“贞节天使”体验真实世界的肮脏,让她天真到愚蠢的嘴里填满白的污秽,他连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知道这不是爱,或许连性欲都不是。 这是毁灭。 这是伥鬼想要将一切白的染黑,一切好的砸个粉碎。 嘉卉对上桐原的眼睛,显然受到惊吓,手放在身前,缩着身体往后退,直到抵住画室的木墙。 但那侵略的目光被没有移开,反而更加直白的落在女孩身上,如同阴冷的触手,爬遍她身体的每一寸。 窗户吹进来的风已有些凉意。 外套被盖到嘉卉的脸上,“走吧,嘉卉,别再对我说那些蠢话”。 东京校(四) 听到嘉卉名字的时候,桐原的位置在窗边,讲台的电子屏正放着历史纪录片,下午的阳光散漫地从窗户玻璃照进来,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 渡边的声音太小,夹在短片的声音里,显得含糊,于是桐原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渡边耸了耸肩膀,百无聊赖地说起,“就是那个二年级的王嘉卉,那个‘古董’美人”。 ‘古董’美人,桐原失笑,有时候学生们真实到刻薄之处就在于此,他蓦地想到她那些蠢话,觉得连美人这两个字也还得斟酌。 “她怎么?” 渡边把压在书下的时髦女郎杂志合上,忙不迭又把经过讲了一遍,有名的花花公子铃木,扬言要在两周内拿下这位古董美人。 “我看这位古董美人很快能跟上新世界的浪潮”渡边意味深长地翻了翻手下杂志的书页。 渡边没得到回答。 桐原虽然觉得她的那些想法愚蠢,但他想,她那天真的爱情总不至于三天又移情别恋。 “不信?据说有人在琴岗看到过那个‘乖乖女’” 渡边不服。 琴岗的鱼龙混杂是出名的,破旧的公园毗连着成堆的房屋和暗巷,见不得光的就在这里滋生。 拆下的机子被完好的装上,山下站起来等着老板看一看。 老板抱怨着这游戏机三天两天的坏,挣的那点钱全又给吞进去了。 山下没接话,老板也没指望他能蹦出几个字,学生崽嘛,便宜。 还是高材生呢。 想到这里,老板拿出一根烟。 火一点,一阵接一阵白的烟袅袅的往上飘,扑腾进周遭的空气中。 老板在兜里找了找,动作很慢,给这些学生崽钱的时候,这种慢悠悠的拖延总是让老板乐此不彼。 山下看老板拿钱的手停住,突然爽快地摸出来递给他。 他跟着老板的眼睛往那边看,透过白的弥漫的烟,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她和山下一样穿的校服,但他们看到她,仿佛自然的知道她并不出身于这个社区。 老板急忙地凑过去,一双眼睛笑得眯圆了,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肥羊。 “九点半!” 说了没几句,老板看着肥羊,急得面红耳赤,“我,我不知道啊”。 “小同学,你看看我们的游戏机,上周才进的新” 小同学很有礼貌的拒绝,老板眼睁睁看着肥羊溜走,担又不敢真的把九点半说出来。 在游戏厅玩点钱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九点半,到时候这个富家女出了什么事情,他可负不起责。 “同学” 山下听到声音的时候刚走到门口,他没停下,后面的人当然也没追上来,他知道她决心叫住他,已经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那所学校的大小姐,他想如果老板告诉她九点半在那里,她进去可能会吓哭出来。 她转移目标,没再继续跟上来。 “九点半,我不知道--”田中的声音拉长,大块的肌肉隐藏在棒球服下面,个子高大,看起来很会打架。 “这样”她显得有些失落。 “但是我知道有个爷爷,他肯定知道,一般他会在那边的公园下棋,不过今天可能有点晚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真的吗”。 傻子。 山下加快脚步。 他经过公园的时候,她正眉头紧锁,手里拿着白的棋子,背后站着田中正假装要给她出主意。 “下这里就对了”田中刚这样说完,坐在对面的老头就叫嚷起来,“不能耍赖啊”。 “是我输了,刚才看的时候,以为能够和您下一手” 她从书包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绿色纸币递过去。 以为能下一手,他们在这里赌棋,不装做棋力不胜的样子,怎么能骗到这些天真的学生呢。 尝到教训,才知道痛的大小姐。 山下刚要加快步伐走远,听到她说,“再来一局吧,爷爷”。 她的坐姿端正,旁边的黄杨带着大片的枯枝,只有几片叶子要死不活地生长着,石凳上满是小的落叶,但她坐在那里,十分地认真。 山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连两天,山下没再往公园经过,如果没有意外,最近半个月他都不打算往那边走。 但怎么会没有意外呢,嘉卉把小男孩拉到身边。 “树?” 山下站在远处,因为跑过来的缘故,气息很沉。 叫做树的小男孩原本还凶巴巴地盯着田中,看到哥哥来了,嘴巴一撇,叫了两声哥哥,眼睛上就爬满泪水。 没等哥哥问他,就把话一骨碌说出来,田中和老爷爷如何如何坏,如何如何故意骗大姐姐的钱。 末了还添上一句,‘我都知道,哥哥和我说过你们骗好多人钱’,很耀武扬威的样子。 气氛剑弩拔张,但田中鼓起来的拳头最终没有落在任何人,他盯着嘉卉半天,最后还是黑着脸离开公园。 “不要怕,姐姐,我是正义的使者,动感超人” 树还在对着她卖可爱。 山下简直被气得笑了,他捏捏树的脸。 “和那些小学生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当正义使者,小没良心” 树摸摸自己的脸蛋,哥哥,哥哥地撒着娇。 “那么可以拜托动感超人和他的哥哥陪我一起吃拉面吗” “拉面!”树摸摸自己的肚子,眼睛放光,“昨天拉面吃得鼓鼓的,今天又瘪”,他还没说完,意识到说错话,看着臭脸的哥哥,肩膀也耷拉下来。 “难怪这两天在家不吃饭,哥哥教过你什么”山下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不,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树吸吸鼻子,乖乖朝哥哥走过来,眼睛红汪汪,又憋着没哭,可怜极了。 “不是随便,树君帮了我很大的忙” 嘉卉蹲下来,摸摸树软绒绒的头。 哇呜一声,山下看着这小没良心扑进她怀里,活衬得他像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再哭就直接回去” 豚骨拉面滚着乳白的浓汤,上面铺着一层墨绿的海苔碎,袅袅的烟升起来。 她的头发半扎起来,耐心地在给树剥虾,没有一点不耐烦,非常的温柔贤淑。 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生,山下这样想着,又觉得可以理解,那所学校的大小姐,平常一定是进行一些高雅的活动。 东京校(五) “哥哥,你喜欢姐姐,你一直盯着她看”树很高兴,“我也很喜欢”。 “你才几岁,知道什么是喜欢”树看着哥哥脸又黑了,卷起碗里的面条要塞他嘴里,但是碰倒了水杯。 “哥哥,你变成笨蛋了吗” “吃面” “可是” “哥哥也想吃虾,才一直看着这里” 闹腾的树被递给嘴边美味的虾镇住,终于安静下来。 或许是能量用尽,他吃完抱着哥哥,时不时地眨巴眼睛。 “附近的话,有什么有趣或者特殊的地方”她问。 “小町漫画,山本图书室”他知道她要问的不是这个。 “更特别的呢”她温柔的眼睛看着山下。 “少年之家” 山下打定主意,如果她直接问那个地方的话,他就说不知道。 但是她像是知道他的答案,直直看着他,问题拐了个弯。 “这些地方,你常去吗”。 “什么?” 山下并不是没有听清,但还是错愕地看着她。 她很漂亮,这不用仔细地去看,她光是站在这个街区,远远的一道影子,就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但当山下仔细的看她,发现的确很难挑出她的毛病。 她的头发是临时半挽起来的,这更能挑剔她的脸型,她的眼睛狭长但不小,睫毛很长,鼻骨挺拔。 甚至连她光裸鼻子上那颗小的黑痣,配上她垂在脸侧蜷曲的碎发,温柔之外,多了一种山下说不清的东西。 “我说,你会常去吗”。 几根发丝黏在她的唇畔,被她抚到耳后。 如果花花公子铃木在这里,或许恨不得立马凑上去亲那颗性感的小痣,再剥开她的碎发,吸吮她的唇舌。 她柔顺美丽的教养仪态,她保守衣着遮盖下极具性魅力的身体,每一样,都是被教养成立志要成为贤淑妻子的女子身上所特有的。 “不会” 他的眼瞳放大,呆愣一瞬,说不出话,只是立马抛开目光。 他在说谎,她或许知道他在说谎。 “不常去吗,学生常去的地方,应该很有趣,特别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她有些失落的样子。 她没有其他意思,山下应该松一口气,但他没有。 走进少年之家之前,山下已经听到里面闹哄哄,他拧着眉,还是走进去。 小叶老师抽查学生弹琴,表现得好的学生得到了奖励,休息时间,大家都围拢到她身边。 环视一圈,山下莫名松了口气。 “久治,不高兴吗,不过也是,一个星期的学习结束明明那么开心,他们非让我放课还要来少年之家学课外兴趣,好无聊” 一旁的学生抱怨着。 “没有”山下扯出一个笑。 “喂,要不要溜去绘画兴趣班那边看看”学生朝山下递了个眼色,“今天加入一个学员,据说很好看啊,还是你们学校的”。 学生没指望山下理他,只是随口这么说说,但是原本放下东西突然转过头看着他。 绘画兴趣班的人比平常多,于是再多加他们两个也不显得突兀。 不过还没有走进画室,只是从穿过窗口,甚至没有刻意搜寻,山下已经看到她。 山下走在后面,告诉自己这是巧合,但一方面又觉得,巧合到了这种程度,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 她在画肖像,她的模特本来应当是很荣幸的,但这时候顶着那么多人嫉妒的目光,又变得有些窘迫。 好在她只是素描,打的粗糙的草稿,但即使这样,男生拿到的那一刻,整个人也像是飞起来一样。 “怎么画上没有眼睛” 坐在山下旁边的学生问。 “理香的那幅也没有,可能是画得不是很熟练吧,他们都不好意思问她,害怕伤她的心”前面的学生答。 山下跟着画了一幅基础的花瓶,很不成样子,他偏偏还把花瓶上的花也一并添上,整幅画怪异扭曲,比他旁边的小学生还差。 “我看这位同学,平常没来过我们兴趣班吧” 绘画老师拿起他的画,周围的学生轰的跟着笑。 “是,最近感兴趣所以来了” 山下站起来,像是被抓包的小学生。 “是对画花瓶感兴趣还是对上面的花感兴趣” 绘画老师按下山下的肩膀,让他坐下。 “没有”。 在大家笑得更大声以前,兴趣班结束的声音响起,同时淹没他的反驳。 放课的动力很大,大家蜂拥而出,山下也收拾东西。 “一起吧” 她走到他前面,肩上挎着黑包,眉眼都是笑意。 还没走的学生都看过来,但他们穿着同样的校服,仿佛虽然奇怪,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山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一起走,但他毕竟没有拒绝。 她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按键电话,是海报广告里时兴的款式。 她拿出来看了看,但直接挂断,不过突兀的铃声倒是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所以,是骗人的,根本就是每周都会来” “嗯” “一个人来吗,一直一个人来吗” “有时候会和朋友一起” “什么样的朋友,像我这样的吗” 朋友,他们算是朋友吗? 东京校(六) 山下停下来,直直看着她,仿佛想搞清楚,她要耍什么把戏,半晌才说,“我不知道你想去的那个地方在哪里”。 “什么?”她睁大眼睛,突然笑起来,很忍俊不禁的,少年人的神韵,接着她慢慢说出九点半的地址。 他看着她带着笑的眼睛,莫名跟着放松起来,于是问她“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他们正走到桥上,风有些大,桥也很陈旧,护栏上都是灰尘,她停下来,夕阳的影子就停在她身上。 “有个人答应我,如果在这个地方找到他,就答应我一件事”她看着山下。 “他们拿走我的钱,当然要付出代价,只是我尽管知道九点半的位置,但对于是否真的要去找到那个人,仍然有一些犹豫” “在这种地方的,都是些花花公子吧”山下看着脚下的石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很容易猜到,就是那一类,情色场所”风把她的校服吹得鼓胀起来,她说得很平静,好像一种魔力,让原本敏感的话题变得平常。 “那件事非得他不可吗”山下盯着她的眼睛。 “不是”她侧过头,头发挡住眼睛,像是想到什么,“但不是他,也只能是另一个‘他’”。 山下动了动嘴,但没有出声。 “我在计划一场出逃,和我喜欢的人”她看着山下,“所以需要一个表面的婚约者来让他们放松警惕”。 “毕业后就会和某个‘他’联姻,不是在九点半里玩乐的‘他’,也只会是另外一个‘他’” 她看着破旧败落的桥下的河流,仿佛能通过河流看到大海。 他的神色神色沉寂下来,手不自觉捏紧,想说些什么,但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气氛诡异地沉寂下来。 “诶,相信了吗?” 她看着山下,温柔的眼睛瞪大,带着明媚的笑意。 “我喜欢的人,一定每一秒都想去见他”她说着放下在围栏上的手,“怎么会在这里和你吹冷风”。 很不错,符合山下对于那所学校的大小姐们的固有印象。 他一声不响地往前走。 “生气了吗,我请你吃冰淇淋”她在后面走,并不着急,仍像她平常那样慢慢的,但仿佛连声音都是笑眯眯的。 “在桥上这么冷,不去找你喜欢的人,还吃什么冰淇淋”他咬牙切齿,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但往前走的步子却停下。 “会去的”她笑眯眯地看着他。 “真的有这个人?”他被噎住,沉默一下,从嘴里呼出一口热气。 “当然有”她正色,但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 但山下的手绞在黑的书包背带上,还是看着她,下意识问,“谁”。 “这,是个秘密”她拖长尾音,走到山下旁边看着他。 山下怔愣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阵铃声打乱他的思路。 她的眼睛瞬间冷下去,只剩下嘴角仍做出笑的弧度,她拿出厚重的按键手机,示意要接电话,走到一边。 山下靠在桥的围栏上。 她的电话并没有讲很久,但很慌乱,走过来对他说,“我得走了”。 山下沉默地点点头。 “明天下午四时,可以在这里等我吗” “有什么事吗” “明天下午四时,好吗”她固执地看着他。 他们刚走下桥,停在路边的车的探照灯就扫过来,刺得山下的眼睛眯起来。 “久治,记住,我的名字是王嘉卉” 她打开车门,坐上去。 车子很快启动,透过玻璃车窗,很容易看到坐在后座的男子,轮廓分明,像画报里的人物。 山下半眯着眼睛,觉得那个人很熟悉,最后一眼,他看到那个人的校服,和她同样的校服,和他同样的校服。 记忆击中了他, 王嘉卉。 大元电子,王嘉卉,这几个字通常在艳羡的语气中被说出来。 汽车的管道喷出尾气,在司机简单的说明,是受王氏夫人的指示,来接嘉卉一同到桐原家用餐之后,车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直到到达桐原老宅,一路都出奇的安静,只是下起了小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有一种寒意。 司机去泊车,嘉卉跟着桐原后面。 宅邸里的花很多已经不是时令,却仍旧开得灿烂,花瓣上带着雨水,更显得美丽。 走到拐角,桐原停下脚步,看着落后一截的嘉卉。 “我们单独谈一下,很快” 她走到桐原旁边,看着花卉绿植之间时不时有人穿过的石子路,显然有些紧张。 “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他说着就要继续往前走,高大的影子挡在嘉卉前面,像一座无法撼动的青山。 “我” 有人的声音响起,她紧张地抓住桐原的手臂,拉着他从廊下的拐角绕到另一边。 东京校(七) 那个拐角廊下的尽头有一口古井,曾经用作取水,现在已经废弃。 廊下摆着几个种着菊花的土花坛子,坛子上缠着铺满灰尘的红绳,上面开着几朵黄的小花,沾着雨水,很显得冷清。 “他们最近来往太过于频繁,我想既然我们都无意于婚约,我会在一会把话说清楚” 雨越来越大,嘉卉站在廊下,外面不时有雨飘进来,把土红陈旧的廊柱染成水红。 “那么该恭喜你,有了新的婚约目标”桐原在笑,眼睛却没有温度。 嘉卉没有回答,只是略低着头,把头偏向一边。 那种躲闪是默认的意思。 月光已经变得很淡,雨越来越大,不时还伴随着轰鸣。 站在檐下的女子陷在阴影里,绷紧的脖颈的线条很利落,皮肤比月光还要白。 “你知道这些坛子上,为什么要绑红绳”桐原往前走一步,“这些绳子的作用,就像樱花树下埋着的那个人嘴里的谷糠一样”。 嘉卉看向廊下的土坛,红的绳子缠在泅湿的即将破裂的坛体上,缠绕得十分怪异,仿佛某种古老的仪式,用来镇压死去的魂灵。 他慢条斯理道,“那个铃木的家里,这样的坛子,据说有上百个”。 轰鸣的天上闪着电弧,光一明一暗的交替着,嘉卉跌坐在回廊的栏台上,瞳孔张大。 桐原看着坛子里的花,些许原本被冲刷得干净的花瓣陷进泥里,仿佛被土里爬出的恶鬼抓住。 可怜地颤抖着。 很美。 晚上美这个话题,也被桐原夫人安在嘉卉身上,翻来覆去的夸耀。 嘉卉白着一张脸,精神仿佛有些不济,因此大多时候只是笑。 但两位夫人精心的安排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又怎么会甘心。 嘉卉淋了雨,外面又还下着这么大的雨,这么让你们回去,就是我这个做主人招待的不周,桐原夫人这么说完,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 琴岗也有一场这样大的雨。 山下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他在阅览室找了很久,终于在前两个月的财经报纸中,找到大元电子的信息。 标题很醒目,大约是大元电子即将和外资达成数目巨大的增资案,迎来新突破。 山下换下湿透的衣服,下了雨的缘故,晾在檐下的另一套校服还没干。 他看着黑暗又潮湿的檐下,取下湿润的校服,挂在房间里,又打开一点窗户,好让衣服不至于闷臭。 等到终于收拾完,他躺在床上,听着风把衣架吹得咯吱响,忽然想到那辆带走嘉卉的汽车。 想到她固执地望着他,让他明天在桥上等她。 桐原老宅也是冷的,桐原边走边擦着头发,突然看到站在客厅喝水的嘉卉。 她站在那里,杯中的水已经冷透,她虽然换过衣服,但仍穿的是一种正式会面的服装,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桐原往前走,她跟上来。 说的仍旧是下午那些话,不过换了个方式,说不会相信关于铃木家的传言,如此如此,桐原听得厌烦。 “怎么这么冷”姜珍阿姨嘀咕着,夜已经很深。 雨越来越大,尽管点着灯,仍然显得有些萧瑟,她缩了缩身体,打着哈欠,准备去睡。 “王夫人”姜珍阿姨有些惊讶看着走在廊道的王氏夫人,吓得声音猛地拔高。 “她晚上好像有些不舒服,我来看看嘉卉” 两人寒暄两句,姜珍阿姨看着王氏夫人,心里感叹着这位夫人的友善。 另一边听到姜珍阿姨声音的桐原和嘉卉沉默下来。 桐原拧紧眉头。 走廊很长,一时是走不到尽头的,匆忙走开,被发现反倒说不清,但就站在这里,再被王氏夫人看到,也是不合适的。 嘉卉让他快走,如果不是顾及礼节,她似乎想推他走。 也是,如果让王氏夫人看到两人深夜相会,那么她计划和铃木的婚约,会立即变得泡影。 桐原停下脚步,原本厌恶的情绪突然被戏谑取代。 那边两人已经道别,王氏夫人的脚步声在雨夜里逐渐变大,离拐角也越来越近。 木门嘎吱作响,桐原被嘉卉推进她的屋子,王氏夫人走过拐角,慢慢走近。 “母亲,有什么事情吗”嘉卉站在门前,做出困倦的声音,“太晚了,我们可以明天再说”。 “是,我想和你谈谈” 王氏夫人的声音温柔,似乎说了一些关切之语,但在雨夜里声音很模糊,桐原躲在嘉卉屋子的窗帘下,进退两难。 “母亲,我不舒服,明天再说吧”嘉卉仍然站在木门前。 “我正是要和你说这件事”王氏夫人仍旧温和,她余光看向屋内,“怎么,这么晚你总不会有客人”。 桐原听到一声心虚的没有,接着是王氏夫人进来的脚步声。 “嘉卉,你今天晚上,让我很失望” 她错认得很迅速,但话语之间有躲避的意思,像是想要结束对话。 “雨下得这么大,窗户怎么开着” 王氏夫人走过鱼草戏水的大扇屏,走到窗边。 “窗户怎么会”她说到一半,像是反应过来,“我忘了”。 她跟着走到窗边,把湿透的雕木窗栏关上,语调不似先前那么沉重,仿佛松了口气。 对待王氏夫人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僵硬。 桐原坐在床榻边缘,隔着层迭的床幔,看着恭顺的嘉卉,他想她或许以为他已经从窗户离开。 “嘉卉,仪态” 跪坐在嘉卉对面的王氏夫人皱了皱眉,“看来是太久没有考较你”。 “母亲”嘉卉同样跪坐着,话几乎从牙缝里钻出来,“这是桐原家”。 “你还知道这里是桐原家,那你今天晚上又在干什么” “我今天真的不舒服”她苍白的脸也能证明她的话,但王氏夫人并不动容。 “嘉卉,你的借口太多,但王氏能等得了那么久吗” “明天必须把握住”王氏夫人打开带来的大的手包,“嘉卉,端正仪态”。 “可是”跪在木板地上的女子咬着舌肉,半晌,还是端正地跪坐好。 雨打屋檐,王氏夫人拿着从手包内拿出的扁而宽的木节。 木节打在女子挺直的背脊上,王氏夫人看她仍旧恭顺地跪坐着,但倔强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你的仪态其实很好”王氏夫人叹一口气,“但我还是要处罚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氏夫人下手并不轻,汗水滴答地从嘉卉的额头流到鼻尖,如同檐下被雨水打湿的雏菊。 她低着头,不肯答话。 “你以为你私自找那个不成器的铃木的事情,我不知道吗,嘉卉”王氏夫人站在嘉卉面前。 原本低着头的嘉卉猛地抬起头,汗水已经湿透她的脖颈。 “如果不能和桐原达成婚约,那我只能带你去见江北基金会的富川先生,那个铃木家,自保都尚且困难,更何况还要搭上我们” “母亲”跪坐着的嘉卉茫然地呢喃着。 “嘉卉”王氏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发,“母亲也不想,但是一旦那桩增资案不能达成,财团的事情被揭露,你父亲可能会被收监”。 “富川先生的儿子比你还大一岁,母亲也不愿意把你推入这样的火坑,嘉卉,你明白吗” 王氏夫人的手抚摸着嘉卉细腻凝视的脸颊。 “为什么会这样” 嘉卉看着王氏夫人,透明的泪滴从眼眶里流下,如同一块即将破碎的琉璃。 王氏夫人知道这句话不是疑问,是质问。 答案王氏夫人和嘉卉说过千百次,最后加上亲情的责任和羁绊,嘉卉就再也不能多说什么。 “嘉卉,你让我很失望,从小到大,父亲母亲为了你付出那么多” 王氏夫人看着嘉卉塌下的身体和崩溃的神情,扁宽的木节扬起,狠狠地打在她的背脊上。 “好好清醒一下吧”王氏夫人打开窗户,看着檐下那一坛子被雨打得零落的菊花,终究没再多说什么,拿着手包离开。 桐原靠在床架上,隔着层迭的床幔和窗边的雨,他还是听见沉闷的哭声。 旧银杏木床架上漆着一层黑,最里层缠绕的是纹绣的翠鸟牡丹床幔,鸟儿棕的眼珠栩栩如生,但到底是只能在缎上展翅,飞不出去。 黑夜里,再小的声音都显得唐突,更何况是一个男子的脚步声,更何况桐原也没想瞒过她。 他刚从床架子上下来,她就吓得转头望过来,温顺的黑眼睛里红了一片,鼻尖也是红的,挂着一点残余的水。 “你不是从窗户走了吗” 她的思绪显得已经有些混乱,问完就咬着唇内的软肉,显然是反应过来,他从始至终根本没有出去。 东京校(八) 暴风雨之后,是个好天气呀” “这两个人,相处得不错呢” 桐原夫人和王氏夫人从画室出来,她们精心安排的活动虽然没有派上用场,但那两个人竟然意外地相处得很愉快的样子。 桐原坐在窗边,嘉卉在给他画肖像。 “那孩子平日最不安分,现在竟然能够坐在那里一个小时” 桐原夫人说着笑出声来。 “我看这他们很有默契” 王氏夫人觉得昨天的训诫很有成效,也自然地笑出来。 只有坐在窗边的桐原,感到很不自在,仿佛有一百双眼睛盯着他。 她已经那么可怜,我只是对她友好一点,他那么想着,看着站在嘉卉后面送茶点的姜珍阿姨,瞪大眼睛看着正在作画的嘉卉。 “她在画什么” 桐原皱起眉,看着正在退出去的姜珍阿姨。 嘉卉原本素白的手上早已经染上颜色,脸上也有不少。 桐原指了指她的脸。 她在脸颊和眉间擦了擦,颜色反而铺得更开,在脸上糊成一坨,桐原看着她仍然奋力地擦着,忍不住笑出来。 “很怪吗” 桐原在她脸上打量一番,诚实地说,“很怪”。 完全不符合她的形象,但他觉得怪异得很协调,这也很怪。 他走到她旁边,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一眼她的画,手上倒茶的动作却停下来。 “画也很怪吗” “不,很好” 难怪姜珍阿姨的表情那么奇怪。 画很好,但不像是她会画的东西。 怎么说呢,她给人的印象,像是会画那种金黄的,希望的画,而不是这样的绿。 不是青草那样的碧绿,而是在大的土坛子里生长许多年,盘根错节的老叶的墨绿,带着潮湿的水汽。 “但是为什么不画眼睛” 大体已经完成,她正在拿颜色做一些细化,闻言也并没有停下,只是说“有一双怎样的眼睛,我想该留给它的主人决定”。 桐原觉得口有些干,一时间说不出话,他半眯着眼睛看她,想从她奇怪涂鸦的脸上找出破绽,但没有,仍旧很奇怪。 更怪的是他仍然觉得这种怪异并不丑。 “下午再继续画吧” 桐原坐在地板上,喝了一杯茶。 “下午”她说到这里停下来,放下画笔,端正地坐在桐原对面,躬了躬身体“下午我会提前离开,可以麻烦你帮我掩护一下吗”。 “提前?”桐原坐在茶点对面,手指在木板案面上扣了扣,眉眼缓和地看向她“是那个你想要得到的人”。 “是”她垂首,“拜托,母亲的谋算你已经知道,之后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她显然知道在听到王氏夫人的算计之后,桐原已经不可能跳入这个陷阱。 “好,很好” 桐原分明在笑,眼睛却是冷的。 树在山下旁边跑来跑去,不时黏着哥哥,眼巴巴地问“哥哥,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出去玩玩吧”。 山下坐在檐下,眼下乌青,带着红的血丝,但手里还在做着功课,他听到这个话,并不回答,只是不时会望一眼屋外。 穿过四周灰败的墙,墙角的那一棵孤零的夹竹桃,花儿落了一地。 小孩子总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树蹲在夹竹桃树下面,山下很快发现他的不对劲。 “树,你在干什么” “没”树猛地站起来,绷直身体,手放在后面,“没干什么”。 “树”山下皱着眉站起来,走到树身边,“把你的手伸出来”。 “哥哥”树盯着地看,“没什么东西”。 树哭得嘴巴都撅起来,但哥哥还是把他手里的花拽出来。 花开得很漂亮,花茎还带着翠的绿,显然刚摘不久。 “哪里摘的” “大-大房子” ‘大房子’,孩子们很喜欢从那里路过。 ‘大房子’是一栋装潢精美的欧式别墅,别墅从树一出生就有,很漂亮的大房子,但树从来没有看过有人住,院子里的野草都长得很深。 “手伸出来” 山下回到檐下,拿出竹节,不过打了几下,树的手全红肿起来。 小孩子很难控制情绪,他疼得哇哇的哭,嘴里嚷着“坏哥哥”。 “知道错了吗” 树看到哥哥蹲下来,没有再打他。 “知道了”树朝哥哥吼,“以后再也不在这里种花,哥哥永远不高兴好了”。 “树发现哥哥不高兴了吗” 山下一颤,看着已经乌七八糟的花。 “坏哥哥”树嘴边一撇,“等漂亮姐姐来了,我把花都给她”。 山下表情一滞,摸摸树毛绒绒的脑袋,“哥哥知道树很好,哥哥不要花,’大房子’里的花栽到这里,是会死的”。 “哥哥” 树蹭了蹭山下的手。 那天的天气很好,没有雨,甚至罕见的有一些刺眼的阳光,山下在檐下坐着复习功课,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夹竹桃的花瓣不时落下,他把她固执地望着他的画面抹去,告诉自己,那所学校的大小姐,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一连两天,她不再出现在山下的世界,因此放学回来,看到她出现在桥上时,山下觉得很不真实。 她穿着长的白毛衣,灰裙子,脖子上围一条灰围巾,脸缩在里面,很单薄的一片。 在冷的黄昏里,就那么盯着他,也不说话。 东京校(九) 山下不自然地躲开她的目光,僵硬地往前走,直到他走过她,她也没有说话。 “晚上可能会下雨”山下停下来望着她,“那天我有事情,所以没有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骗人”她直白地拆穿他,眼眶瞬间通红,桥上的风更大,吹得她的头发飞扬起来。 她咬着牙齿,声音堵在喉咙里,但还是再重复了一遍,“骗人”。 她往前走,像是要回去。 山下松了一口气,跟在她后面,她走得很快,但他始终没有超过她,也没有和她一起走。 山下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在桥下的零售店买了一支冰淇淋,明明冰得眉都拧起来,但还是贪心地吃着。 冬天还照顾冰淇淋生意的,只有她了吧,山下这么想着。 已经有些雨苗,在零售店灯光的照耀下,丝丝分明,她躲在零售店的檐下,眼睛隐在阴影里,突然温和地说,“那天是想请你吃冰淇淋,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喔”。 “最近有一些麻烦,作为补偿,帮我保管一下这个东西吧”她说着把一个东西扔过来。 山下下意识接着,是一个木牌项链,“什么时候还给你?”。 “等到我让你还的时候,接下来会很糟糕,这个不能被他们发现”她朝山下挥挥手,认真地看着 他,“那么再见,久治”。 山下奇怪地看着木牌项链,上面简单地刻着某种纹路,除此之后并没有什么奇特。 “学生,看的时候小心一点,看过了就放回去,你最近每天这样,让我们也很苦恼啊” 阅览室的大叔小心翼翼地把新的报纸递给山下。 “是,对不起” 山下弯腰道歉,但还是把报纸接过来。 融资诈骗?大元电子增资案或成泡影? 这样的标题醒目的出现在头版。 山下看着大元电子那几个字,有一瞬间不能理解这些字的含义。 他以为跟在这几个字后面的会是大成功。 他放下报纸,跑进雨幕里。 雨从开着的窗户飘进来,公寓没有开灯,桐原倒在床在,敷衍的听着电话话筒里桐原夫人的琐碎话。 “对了,这周不用回老宅,王氏的事情,要不是从伊藤夫人那里听到风声,我到现在还被她们蒙在鼓里” “什么事?” 桐原睁开眼睛。 “晨间新闻”桐原夫人说着得意地笑起来,“既然是秘密就该藏好”。 湿绿的邮箱肚里满塞着报纸,桐原一股脑的取出来,很容易就找到桐原夫人说的东西。 很醒目的标题。 桐原走到窗边,望着下面,又喝了一口水。 看着来去匆匆,杂乱无章的人流,他平白地有些暴躁,于是仰着脖子,把杯子递到嘴边。 里面没有一滴水,他看着早已经空了的透明玻璃杯,更加地烦躁。 “王嘉卉” 山下跑过拐角,拉住她,气喘吁吁。 “山下”田中眯着眼睛看着这小子扯住的嘉卉的手腕,尽管隔着一层衣服,他的语气也谈不上愉快。 “对不起” 山下看着嘉卉单薄的手臂,猛地放开。 “没事”田中站在嘉卉旁边,“你找嘉卉,是学校有什么事情吗?”。 山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她并没有说话,眼睫扑闪着,原本百合花色的脸红得不像话,勉力看着他,眼睛转动着,半天没有说话。 这种沉默如同默认一般。 田中得意地笑着,拍了拍山下的肩膀,“嘉卉在学校,还要请你多多照顾”。 “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和你说一下” 山下撇除心里的怪异,固执地看着她。 “嘛,我在这里也没关系”田中拍拍山下的肩膀,“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是恋人呐,山下”。 “恋人?” 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填满山下的胃。 他看着田中,这个和他同样生长于琴岗里的人。 恋人,他们怎么可以是恋人。 如果他们是恋人,那他算什么。 他的挣扎算什么,他辗转反侧又算什么。 “垃圾” 山下怔愣地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开。 他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田中,他虬结肌肉的手抓着她的皎白的手臂,几乎是拉着她往前走,对她说“我请你吃冰激凌好吗”。 冰淇淋。 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笑着,跟在他身后,笑眯眯地说着那样的话。 --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早就和他一起吃冰淇淋去了 东京校(十)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山下盯着田中。 九点半,山下一直知道这里的地址,甚至来过,当然并不是消费,而是这里最初建起来的时候,请过街区的人当杂工。 但这里正式营业的样子,山下就只是听说,据说进来这里的所有人,在私人包间以外的任何地方,比如大堂,走廊,都必须戴上面具,有些人甚至还挂着披风。 走正常通道,山下当然进不去。 但毕竟九点半开在琴岗,有不少杂工都是周围街区的,原中就是其中一个。 他拍拍山下的肩膀,大有一副带他见世面的意思。 山下假装不经意地提到田中的名字,原本站在杂物间,正吸着烟的原中,立刻做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不知道去哪里骗到的大小姐,以为戴着面具我就不认识,去了A76呢,到时候被人家家人找上门,可能会死在哪条臭水沟里吧” 原中想做出讽刺的笑,但因为喝太多酒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得到信息,戴着怪异的面具,走在打着怪异红光的走廊的山下,莫名想到嘉卉脸上红得不正常的红晕。 不对,或许那不是害羞,想到她有些迟钝的反应,他立刻得出一个答案,她也许是生病了。 他太着急,以至于没有好好注意到这一点。 摆脱原中那个酒鬼用了太多时间,他捏紧拳头,目不斜视地走过A76,从正门显然是进不去的, 但暗门可以。 堆满杂物的隔间黑黝一片,啪嗒一声,锁被撬开,山下陷在黑暗里,攥紧刀片。 从没有一刻像这样,血液沸腾,但大脑还冷静地模拟着怎样进去,刀子会怎样捅进田中的脖颈,然后喷溅出怎样的血花。 山下推开暗门,走进去,接着怔在原地。 浴室响着水声,屋内打着暧昧的红光,但不强烈,隐秘而黯淡,述说着最原始的欲望。 唯一的一寸淡的白光,是在靠墙的巨大的蝴蝶影纱画下,少女双手被两侧黑红的皮革锁链捆绑着,眼上蒙着一层黑布,如同油画里被捆在十字架上受难的圣女。 白的蕾丝嵌在淡蓝的布料上,那种淡蓝并不让人感到美,而是一种沉闷的,如同褪了色般,不引人注目的蓝。 好像王氏夫人取嘉卉这个名字的意思一样,期望她能成为传统的相夫教子,替丈夫处理内务的贤 淑妇人。 但现在,蓝白的校服上,圆的纽扣被解开四颗,直白的坦露出内里淡蓝的布料以及鼓圆的白,随着少女的呼吸,软绵的颤着。 山下掐住她的下巴,强制抬起她的头,绯红的脸和额头上烫得惊人。 田中推开浴室的门,一步都还没走,先是感觉到脖颈一冰,接着看到中间用做装饰的武士刀架上什么也没有。 他嘶的喊了一声,后知后觉才感觉到疼。 “你疯了”田中一动也不敢动,看着眼前的人。 田中被捆起来,得益于这个情趣房间,推开柜子,满目都是说不出用途的情色道具。 “你们是恋人?” 那个人拿着刀,冷冷盯着田中,这是田中第一次注意到这个考到贵族学校去的,家长们口中的‘天才’。 “我们” 田中还没有说完,刀片已经沿着他的手臂划开,他痛得尖叫,但尖叫在这个地处实在太常见,更何况这里的隔音也并不差。 “想好再说” 田中额头上冒着虚汗,一五一十地承认自己的趁人之危。 手上又被划了一刀,但他连尖叫都不敢,脑中不断回想山下在耳边的威胁。 “不是,不是我泄露给山田组的,他们这些黑手党都逼我,我有什么办法,别告诉泽口,我真的会死的” 田中已经完全慌乱起来,他秘密和山田组的人说话,的确被山下看到过,但当时他并没当一回事。 他没想到这个闯荡上流社会的乖乖学生,会知道这些东西。 踩着雨水,田中从一处半掩着的门进去,把钱递过去,那个人收过钱,对着田中被打得溢血的嘴角,一个字也没问,开始给田中的手臂消毒治疗。 这样的黑诊所,躲在城市的阴暗处,如同下水道一般,四通八达地遍布着。 “嘉卉,嘉卉” 刚拷在少女手上的镣铐解开,她几乎失力般,倒在山下身上。 “嘉卉” 馨香抱个满怀,山下的耳朵涨得通红,他想的是把她推开,手却扔停在少女纤柔的腰间。 少女黑的发丝刮过山下的脖颈,带起一阵痒意,他拳头攥得发青,才终于将她扶正。 蒙在少女眼上的黑布欲坠不坠,山下扶着她,手放在她脸上,想把黑布揭开,她却迷蒙地动了一下,唇擦过山下的手指。 山下青白的指节在少女的唇上摩挲,原本艳红的唇挂上一层靡丽,如同挂在枝头熟透了的,即将靡烂的果实。 黑的布条飘落在地,少女被压在墙上交缠吸吮,无神的泛红的眼睛,坠着生理性的泪水,好似枝头的艳红凝露。 “唔” 突然触碰到冷冰的指节,少女身上一颤,眉不自觉犟着。 隔着淡蓝的布料,鼓起的那团软白被覆在上面的手来回揉捏着,少女下意识地想蜷着身体,却被作恶的手狠狠一按,身体立时瘫软下去。 推起淡蓝的布料,肥大的软白如同兔子一般蹦出来,莹润的白肉在山下的指间发颤。 软白的边上是少女蓝白的校服,那总是紧紧扣着,遮住少女鼓囊的团玉的校服,现在大开着。 那抹软白被肆意按压,把玩。 少女不自觉地发出泣音,月白的身子半颤着,如同枝头被雨打得颤巍的花。 对着少女微肿的唇,山下再次覆上去,闭上眼睛。 我改变主意了,他想,无论接下来面临什么,如果这是和一起你的代价,我全都接受。 东京校(十一) 周六桐原并没有回老宅,而是陪同桐原夫人参加一场晚宴。 桐原夫人在车上已经开始絮唠,王氏夫人怎样的趋炎附势,发现桐原夫人这里走不通,立马搭上江北基金会的富川先生。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大家开始跳舞或者凑在一起闲谈,山下终于在二楼阳台找到她。 她坐在沙发上,穿着不同于平常的礼服,嘴上擦着深的红,头发卷成海藻似的大波浪,整体看起来比平常大上几岁。 那位富川先生仿佛一位长者一样坐在她身边畅谈着,但满是皱纹的干枯的手却覆在她的手上。 王氏夫人不时举杯附庸地谈笑,仿佛并没有看见这一幕,周围的人也视若无睹,连她自己也是。 桐原靠在阳台边上,眺望着远处,眼神却没有聚焦。 “女王之心,这条项链我正好有收藏”富川先生站起来,“可以请嘉卉小姐替我鉴赏一下吗”。 晚风拂过,桐原侧过头,看见她苍白的脸,她不点头,也没有答好,王氏夫人把她拉过来,“嘉卉早就想看看”。 “我去一下洗手间” 嘉卉扯着苍白的嘴角,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像是实在忍受不住。 富川先生有些不悦,但看着如同雕塑般苍白美丽的少女,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夜还很长。 “你要回去” 嘉卉从洗手间出去,刚要走过拐角,就看见桐原靠在那里,身材修长,陷在阴影里。 “不回去的话,和你结婚吗” 她分明在笑,眼睛却在哭。 明明画着妩媚的妆容,烫着海藻般的卷发,该是烟视媚行的女妖才对,她却像是一块随时要碎开的玻璃。 空荡的走廊间,脚步声响起,嘉卉的脸刷的一下白下来,她低下头,牵着裙子认命似的往前走。 “和我结婚” 桐原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入一旁的房间里。 “嘉卉”王氏夫人喊了一声,没有人应答。 “已经出去了吗”,王氏夫人的脸沉下去。 桐原的头靠在倚在少女的肩窝,轻声重复着,“和我结婚,嘉卉”。 找了很久的嘉卉,突然出现在王氏夫人眼前,尽管那两个人手牵着出现,她仍旧狐疑的眯着眼睛,来回的斟酌桐原口里的‘结婚’两个字。 桐原家和王氏结成婚约的事,报纸上都印有醒目的大字。 休息室内,少女咬着下唇,脸颊粉得似涂了胭脂,桐原忍不住地在她的唇上吸吮。 “别”少女的闷哼变成泣音,颤着月白的身子,如同幼猫一样呜咽着。 但这样的制止,只会让少年更加不知魇足,大的团玉上满是红的印子,桐原摸摸少女的黑发,“好乖”。 “乖女孩,把腿分开” 这句话似蛊惑又像是命令。 少女愣了一下,蜷着的似羊脂白的腿还是慢慢分开,淡蓝的小裤被剥下,褪到少女的腿弯。 指节哪怕只是轻轻擦过,都能引起少女急促的呼吸,腿更是颤得不像话。 软的指腹在贝肉口按压一下,少女瘫成一滩春水的身子就抖一下,嘴里发出微弱的呜咽。 分明经不住,但只是咬着唇,乖巧的任由桐原摆布。 何处不可怜。 桐原没有察觉到不对。 他只觉得她好乖,便更加地想要向她索取,事后才又偶尔地想到,是否欺负得太过。 但他想他们既然相互喜欢,做什么不可以呢,早晚都会做的。 他痛苦,对抗家族,但毕竟生在那样的家庭,生平很少有东西,是想要而不能得到的,于是便觉得世界都该臣服于他。 他又怎么会想到,他们并不是相爱的呢。 桐原撬开她的唇,手却坏心思地沿着她的裙摆钻入她的双腿之间,她犟着眉,美目带水,但还是乖巧地任何桐原亲着。 她要结婚。 山下攥紧报纸,如果她要结婚,那他算什么。 发出那则匿名简讯的时候,山下很平静。 她如期地站在巷子的青墙边,等待着发简讯的人,山下站在幽深的巷子里,蒙住她的眼睛,将她的手压在青墙上,很久没有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她喊了一句“山下”,语气中带着一种平静的绝望,仿佛信仰轰然的倒塌。 “不是”山下压低声音,几乎下意识否认,又莫名添了一句,“这个山下是你的什么人”。 “是一个可恶的人” 山下的动作一松,几乎要维持不住捂住她眼睛的手。 “这么讨厌他” 问出的声音几乎嘶哑。 山下感觉脖子一紧,看到少女手里攥着的东西,他心头猛地一跳。 是那块木牌,那块她交由他保管的木牌,她知道是他。 她是在对山下久治说,我恨你。 桐原坐在会客的座上,王氏宅邸安静得可怕,看着走进来的少女,桐原眼里是止不住的沉。 “嘉卉,你从哪里回来”他说着冷笑起来,“不,你不用回答”。 嘉卉小姐刚刚回来,下人们就看见桐原少爷黑着脸驱车离开了王氏宅邸,很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东京校(完) 很受一番折磨,桐原才沉着脸,揭过嘉卉的道歉。 彼时少女迷蒙着流着泪,贝肉被指节蛮横地撬开,她哆嗦着粉白的身子,雪似的脚背曲着,粘连的白液顺着少女分开的大腿根,落在泅湿的红木桌上。 “嘉卉,我想你趴着” 看着红木书桌,桐原抚摸着少女湿透的额发。 少女的脸色刷的变白,她靠在桐原的肩膀,不情愿地摇头。 “乖女孩,你不想惹我生气,对吗” 桐原仍是轻声,语调不紧不慢,却容不得拒绝。 红木是深的褐红,光裸的玉体横陈在上面,仿佛一件艺术品,桐原无所顾忌地亲吻着他的艺术品,爱不释手。 但艺术品只能远观。 嘉卉从六楼坠落时,桐原正在筹备婚礼。 他只是爱她,却不理会始终停在她眼里的那抹忧伤,不理会她的思想。 他厌恶桐原家族的一切,但那一天,他意识到,他熟练使用的,正是他厌恶的地方给与的权柄。 嘉卉的死分为两步。 一步是在桐原肆意摆弄她的时候。 一步是当她发现,自己并不是王氏夫人的亲生女儿的时候。 桐原并没有迎来任何,王氏的报复。 但是没关系,他想,我来报复。 王氏也好,桐原也好,我也好,都由我来报复。 山下听说这件事时,莫名的麻木冻住了他。 我也恨她。 他告诉自己,我不会悲伤。 大约过了半年,他觉得自己早已忘记她,只是莫名地失眠,眼里莫名地堆满他不能理解的水。 他觉得他并不想她,也不后悔那天没有去找她,他的心是麻木的,所以也并不为她感到悲伤。 他时不时会摩挲那块木牌,有时候会想把木牌扔进河里,那是他唯一和她相关的东西。 但那块唯一和她相关的东西,也掉在地上,被人踩个粉碎。 “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个人人讪讪地捡起木牌,发现中间镶嵌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少年的肖像。 “这不是你吗,眼睛还画得怪好看的”。 “不是,她从来不画眼--”山下看着那张纸,突然怔住。 她从来不画眼睛的啊。 翻车女主播(一) 【任务奖励:上帝之手(复制品),目标:成为黑月光,时限:三个月】 这是一个关于女主播小满和榜上大哥们的爱情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嘉卉是一个翻车的背景板。 目前只有全网的黑料,黑月光三个字里,只占黑字。 唯一和主角团带点关联的就是,她连夜注销账号跑路的榜一大哥,是女主未来大哥团里,花心人设的大佬。 私联也好,耍大牌也好,收粉丝礼物也好,在这个网红时代,都不是嘉卉全面翻车的理由。 她翻车主要还是因为,在万众瞩目的直播PK里,她的遮脸特效卡没了。 其实嘉卉这次的样貌算不上丑,但和她发在动态里的高P图片,也毫不相干。 如果高P照片里的嘉卉是烟视媚行的玫瑰美人,那么现实生活里的她就是国画中的随意以墨添上几笔的雨后山茶。 只能算是清纯可人,离统一审美的大美人,还是相差得太远。 离翻车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嘉卉账号的热度已经沉寂下去。 财务清算完,她现在要还面临三项违约,一项欺诈,唯一的微信余额里还剩36.73元。 “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经理人打开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像个女鬼一样木讷着的嘉卉。 “我想辞职” 坐在沙发上的女孩陷在阴影里,黑发披散,露出苍白的下巴,嘴巴七上八下的动着,最后才勉强吐出这几个字。 经理人实在忍耐不住朝上翻个白眼,“你不会以为,姜冬的人气,是靠你的技术吸引来的吧”。 “你看看他那张脸,直播干什么都是爆红的命,像你游戏技术中上的,我外面一找一大把” “妹妹,我是看你混得那么惨,以前又帮过姜冬”经理人眼神里的轻视虽然没有隐去,但是话软下来半截。 经理人说的是事实,嘉卉的游戏技术不错,但放在游戏顶尖队列里,还是不够看的,这也是嘉卉持续发那些高P图的原因之一。 只是尝试P图之后随手发的一张图片,得到的流量竟然比她发那么多技术视频加起来的流量都要大,她怎么能不心动呢。 姜冬本来是她帮忙代打单子的老板之一,阴差阳错,因为游戏代打而有一次小范围出圈,后来她翻车,就成了姜冬游戏的幕后代手。 没有比她更好拿捏的了,名声败成那个样子,哪怕出去说什么,影响也不大。 沙发旁的桌上摆着一盆墨绿薄荷,蔫哒哒的埋着头,正和被经理人一番话架住,半天说不出话的女孩一样。 “王哥,你怎么来了” 姜冬穿着一条黑T恤,抓了抓过长的额发,从别墅二楼走下来,脖子上挂着的几根花里胡哨的银链叮咚作响。 “我不来还不知道,小林要搞这些幺蛾子”经理人本来想数落两句,但看到他那张大理石雕塑一样的脸,话又调转个枪头。 “嗯?” 姜冬走到冰箱旁边,修长的指节在气泡饮料和矿泉水之间犹豫一下,感受到来自熬夜的不适,还是拿起矿泉水。 “妹妹不干了,姜冬,你说说,当时要不是你说让妹妹来试一试”经理人谈到这里,又起了火气。 “怎么不想干了” 姜冬顺口问上一句,仿佛虽然问出来,但并没进到心里,他在冰箱门前面打开矿泉水,蓝紫的光照在他脸上,映照出轮廓分别的下颚线条。 他是带有攻击性的锋利长相,这样的五官,哪怕随便拍点颜值视频,也能媚很多女友粉颜粉。 优越的技术不过给他加一层高高在上的光环。 女孩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半天没有讲话。 “这样妹妹,看在姜冬的面上,每个月给你加一千块钱,你别闹了,哥来是为了正事” 经理人又盯着姜冬,“祖宗,你和那个蝴蝶蓝到什么程度了啊,你给我说一声,我也好看看怎么处理啊”。 说着又忍不住嘀咕一句,“你们私下来怎么来都行,别上明面啊”。 “没关系,炒炒cp,洗洗粉”他说着带着攻击性的眼睛半眯起来。 女友粉哪里都好,就是管得太宽,偏偏姜冬是个烂人,天生不服管教。 “好好好,洗粉多好啊,到时候给你洗得只剩下和蝴蝶蓝的cp粉多好啊,你喝杯水都是爱她” 经理人怒得笑起来。 “你在阴阳怪气我” 正在喝水的姜冬停下来,一双有攻击性的眉皱起来,盯着经理人。 经理人求生欲回笼,抛出否认三连,就差赌咒发誓。 效果不明显,与于是连忙把话题引到坐在沙发边缩着的嘉卉身上。 “对了,小林你这两天游戏练怎么样,明天战队赛,好好发挥啊” 那边看着乖觉的女孩上下嘴唇一碰,那句我要辞职又撂出来。 那边姜冬还有一堆事,经理人实在懒得再纠缠,“行,这样,你直接告诉哥,要多少”。 “40万” 翻车女主播(二) “多少?” “40”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女孩但还是硬着头皮报出那个数字。 “好,你什么时候走,现在,还是明天”经理人被气得冷笑两声,做出一个不能理解的手势。 “怎么突然要这么多钱” 喝完水的姜冬走到沙发边,一米八的大高个,长手长腿占了一半位置,他半躺着,手靠在沙发背上,好似一只盘踞在领地上的波斯猫。 “不要钱也可以”坐在沙发上的女孩手握紧。 经理人翻个白眼,做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想直播” “给你加---什么?”经理人上下盯着这小妹妹看了又看,他们当初签了协定,工作期间不可以以任何方式引起舆论。 她翻车的方式太过惨烈,经理人没想到她还能想起直播这茬。 “我想自己直播赚钱” 经理人的表情很夸张,但女孩抿着嘴唇,还是把话说出来。 “用什么直播,你那个翻车的账号” 实在不能理解的经理人看着坐在沙发上快睡着的大爷。 “都可以” 嘉卉把自己计划说出来,包括打算注册新账号,以及再用原号播试试看。 “新号和你以前那个号有什么区别,妹妹,现在到了一定流量都要实名制,而且你还不能漏脸” 经理人的疑问一个赛一个多。 “我可以戴口罩,但是想王哥帮忙处理一下身份证的问题,能不能用工作人员的账号代为注册” “你以为戴上口罩人家就能不认识你吗,妹妹,现在的网友” 经理人说到这里又啧啧起来,太能扒,要不这位‘神仙’也不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扮成男的,戴口罩打游戏”女孩咬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看着昏昏欲睡的姜冬又说,“游戏战队赛后面要打线下的,我可以带姜哥练”。 末了还添上一句,“账号用王哥给我的,到时候你们想收回,随时可以收回,收益也可以分账”。 “你”经理人想反驳,但想到账号是他给的,收益还分,不就相当于有个人加班加夜给他白打工,生产队的驴也没这么造的。 “姜冬,你怎么说”经理人把话抛出去,自己暗自琢磨来琢磨去。 姜冬打着哈欠,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 “一九分成”经理人开口,“以及绝对不能暴露你和姜冬的关系,他的游戏直播绝对优先---”。 经理人拨了一些款让嘉卉自行准备直播设备,第二天的战队赛嘉卉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仍然保持她平常的水平。 没有神操作,但也算实力强悍,甚至比以前略好一些。 这个世界的主要游戏,也就是主角都角逐,包括在职业化也非常火爆的,是一款1V4的竞技游戏。 传统的5v5竞技,个人虽然可以天秀,甚至力挽狂澜,但毕竟还是团队竞技游戏,队友占据着五分之四的重量。 但这款‘庄园逃生’不同,作为一个1v4的游戏,分为一个抓捕者和四个逃生者,只要打抓捕者,除了技术,没有任何其他因素可以决定她的输赢。 不过如果在职业联赛上,嘉卉当然也有队友。 职业联赛上一支战队分为一个抓捕者和四个逃生者,分别和对面的逃生者和抓捕者对打。 但是哪怕她的队友再弱,甚至被对面抓捕者把四个人全部抓住,只要嘉卉也抓住四个人,并且比对面时间更快,那么他们的队伍也将获得胜利。 这就是造神,有上帝之手的辅助,她将是唯一的中心,所有人都会为她的胜利而欢呼。 嘉卉开始不分昼夜地冲分,她首先要登上游戏国服排行榜第一,她需要让人看到她。 这个时候直播已经开启,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人。 视频里的男生戴着口罩,眉眼冷淡,上身修长,有着少年人该有的干净清爽。 偶尔会浮上一个弹幕,视频里的少年闲暇之余,挑目一看,会说回应两句。 “会一直戴口罩” “技术直播” “标题的是真的,接下来会一直直播” “谢谢关注‘北向’” 直播间标题赫然写着,挑战两百连胜上国服S1(国服第一),这显然是一个引战噱头。 互联网最不乏的就是乐子人。 庄园逃生这个游戏,目前最高连胜的抓捕者,是联赛金牌选手-红白,他在动感音符这款直播软件里,也有很大的流量。 红白当前最高连胜是189。 一开始嘉卉不会有什么流量,但随着她的连胜越来越多,势必会引来一部分乐子人,红白的粉丝,路人等等。 毕竟成为名人最快的方法,就是拉踩名人。 翻车女主播(三) p o 18zy. c om 窗帘常年都是拉上的,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经理人收起伞,雨水在青石地板上洒落一地。 “你们都看了吧,抽签的结果是ZW” 经理人的面色发灰。 其实按姜冬那个手残的程度,在线下打估计还是不行,经理人本来也没想能走多远,但这么快遇到ZW,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ZW是庄园逃生的夺冠热门,有三座区域联赛奖杯以及一座世界联赛奖杯,其余各种小联赛更是数不胜数。 和他们这种顶尖战队打,只会成为他们车轮下被碾过的尘埃,而且通过前面累积的胜利,ZW其实已经拿到比赛门票,现在不过是以赛代练。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san yesh uw u.vi p 而姜冬所在的战队,跌跌撞撞,已经在淘汰的边缘。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如果和ZW的对战中,姜冬被打得落花流水,对于他的游戏魔王人设,几乎是颠覆性的。 “一句话,可以输,但不能输得很烂”经理人盯着嘉卉,她还戴着假发,是男生的装束,身板单薄得像是随时可能压塌。 坐在旁边,本来没太听进去的姜冬,听到这话,啧了一声,开始无法无天,口出狂言“我自己——”。 “好了祖宗”经理人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咱们以后慢慢练,现在真不行,你也不想到时候被你的女友粉管天管地吧”。 姜冬现在之所以能这么嚣张地洗什么粉,主要还是因为他游戏魔王做得太成功。 到时候游戏魔王人设崩塌,靠着那边脸虽然能媚些颜粉,但和现在能怼天怼地的自由相比,还是差得太多。 “网上多看看集锦,整些秀的操作,下周就看你的了,妹——”经理人对着那一头清秀的短发,又把话咽进去, “小林,你那新账号怎么样,在线人数最多多少” “五十九” 硬着头皮吐出那个数字,那张苍白的脸瞬间红起来。 经理人还没说什么,原本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姜冬,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修长的指节放在眼睛旁,略有些长的碎发半遮住眼睛,雕塑一样的鼻子耸立着,从下巴分出轮廓分别的线条。 他这声笑确实不是有意。 姜冬最无名的时候,刚开播,只在坐在镜头面前,在线人数最少也是一两千。 但仍然侮辱性极强。 看着嘉卉涨红成一个苹果,经理人咳了咳,“没事,刚开始都有低谷”。 “嗯,我打算用原来那个号直播看看” 经理人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又提醒几句,才勉强同意下来“不能耽误训练”。 嘉卉点头,“我就晚上播一会,不会耽误的”。 把冰箱填满,经理人照例又嘱咐几句。 “我看天气预报,一连十多天,都是雨,这两天还好,后天开始大暴雨都有,我尽量还是会来,但肯定不像先前那么频繁——” “行,那我走了” 经理人刚在门口撑起来,就听到那位祖宗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等等。 “冬哥,我知道你舍不得哥” 沙发上的姜冬,跟个大爷一样坐着,狭长的眼睛上的睫毛动了动,说得理直气壮“饭做了再走”。 经理人脸上的笑僵住。 经理人骂骂咧咧地做了五色俱全的菜,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时间过去一个月,虽然潮水褪去,但是嘉卉一开播,还是很快冲进不少乐子人打卡。 【这就是榜一大哥连夜逃跑的那个主播吗】 【打卡】 【打卡】 【颜值诈骗还敢上播】 【丑死了】 【刚吃的饭】 嘉卉今天梳的一个单麻花辫,偏在左侧,一节扎着一朵装饰用的杏黄色小花,身上穿的一件白黄长裙,边上也缀着小瓣雏菊,很清新的女大学生风格。 跟丑是完全搭不上关系的,但弹幕的骂丑的不少。 直播间里一时间鱼龙混杂,至于房管,早跑路了。 随着直播里女孩的道歉,弹幕剧烈滚动起来,瞬时流量还是很大的,但没有任何变现。 “以后会用真面目直播,保证不再骗人” 随着这句话完毕,弹幕又停了一下,滚得更快。 【滤镜美颜不知道开得多大】 【这脸谁看得下去】 “没开,美颜和滤镜都没开” 嘉卉的手在脸上晃了晃。 的确没开,脸离镜头凑得近些,甚至还能看见浅的绒毛。 女孩眼睛弯成月牙,不算大美人,但看着也算清纯明媚。 “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 【难听死了】 【要不咱还是进厂吧】 【上面的进厂是什么很低级的行业吗】 【要不说怎么照骗呢,唱歌职业生涯可能直接结束了吧】 【以前唱歌你们可不是这么夸的】 【“天籁”】 【“可爱”】 【“破音也很可爱啊”】 大约只过一个半小时,乐子来了一茬又一茬,热度大约维持在60%,这时候嘉卉接到一个强制PK。 这是大主播才有的专属权利。 “深蓝你好,我是爱唱歌的徐” 爱唱歌的徐连进来,在化学魔法以及科技魔法的加持下,她在镜头里是标准的网红长相,虽然风格可能不够有辨识度,但一眼看过去,绝对是美女。 “你好” 嘉卉的手指绞着黄雏菊的裙角,有些手足无措,耳根烧得通红,还是直白地说,“我是个翻车博主,没人送礼物,实时流量全是进来骂我的,PK打不起来”。 【……】 【还挺有自知之明】 【知道会翻车还照片诈骗】 【这个时候来装好人了】 爱唱歌的徐也被这些直白的话噎到,本来打好腹稿的词,一下子还不好说出来。 “我真的不想打,以前是我不对,虚荣心太强,以后会接受指正批评,别打我” 是挺诚恳,但是PK都连成功了,爱唱歌的徐更不想错过这次流量的机会,于是直接上爆点,“是这样,恨水哥哥说你开播,带我来看看你”。 翻车女主播(四) 评论区也早都闻风而动,一个个在爱唱歌的徐那边知道前情的人,在弹幕里科普。 【那个连夜跑路的榜一大佬】 【精彩】 【什么瓜什么瓜】 【大佬の复仇】 “恨水啊”镜头里的女孩脸上讨好的笑僵住,眼睛半垂着,眼睫颤动几下,但很快抬起头,爽声地答了声好。 【?】 【。。。?】 【谁打】 【你不会觉得有人会帮你打吧】 【有请哪个脑子有病的大傻登闪亮登场,为我们蓝姐上分】 “惩罚就仰卧起坐怎么样,根据礼物差距10:1,一次性做不完的话,可以每天500个” 钱和礼物分的充值比例是1:10。 【相当于一圆子一个仰卧起坐】 【啧啧】 【这是想要蓝姐直接退出直播届】 【每天500个,期间又不好和弹幕互动,蓝姐做完还能剩几个活人】 【蓝姐要是一边仰卧起坐,一边唱歌,到时候直播间还有人就是在座各位的责任】 【我怒了,怎么这么欺负人呢,V我50,我到对面直播间再给蓝姐上500个强度】 “好” 嘉卉还是点头,牙齿咬着唇内的肉,本来淡色的下唇变成朱红。 【蓝姐又在装】 【嘴巴都要咬烂了吧】 【后悔死了吧】 【既然嘴唇都咬肿了,不哭一下不合适吧】 【上面的,你很不对】 【蓝姐刚才不是还唯唯诺诺,现在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在嘈杂的弹幕里,PK条几乎碾压。 礼物的各种特效在屏幕里炸开。 恨水是重开的号,名字后面带了个小尾巴,带着金光闪闪的流光在特效里炸开。 【晕嘉年华了】 【没见过市面,恨水大佬碾压局手指刷得累不累,私我你将会得到一个专属奴仆】 【无趣,也就是几十个嘉年华,将蓝妃打入冷宫,永世不得放出】 【2354789:1053】 【1053?竟然有人给蓝姐上分】 【蓝姐突破零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要到三百万分了,对着1351分的空气,都能上?】 【这得是多大仇】 【我怎么听出一些爱恨纠葛】 【这算什么,想当年,算了,我不敢说,还想给大佬当狗呢】 【什么什么,什么瓜】 【我胆子大,让我来小声密谋】 【退退退退退退大佬给蓝姐当过舔狗退退退退】 【???!】 【。。。】 【瞎编吧你】 【根据爆出来的瓜,这姐可是同时和五条鱼聊骚】 【。。。】 【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爱过】 “谢谢恨水哥哥的嘉年华” 【压不住,爱唱歌的徐嘴角是一点都压不住】 【大佬还挂着其他直播间牌子,看她一周都不到,可巧碰上蓝姐重新开播】 【这泼天的富贵】 【压不住,这嘴角比AK还难压】 【蓝姐别是要哭了吧】 【主播别啃了,嘴都要烂了】 【你别说,好像还真没开滤镜,鼻子可见的红了】 【开始瞪眼睛了,都让开,让蓝姐开始表演】 【主播到底哭不哭,再不哭PK完,恨水大佬可看不见了】 【眼睛都红了,啧啧】 【还不哭啊,流程等累了】 PK以完全碾压结束。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虽然一秒十个表情,但还真没哭】 【大约多三百万分,按照10:1,也就每天500个,播六百多天全勤就可以了】 【啧啧,流量时代,沉寂六百多天】 “三十多万仰卧起坐我会做完的,以前,对不起” 镜头里的女孩眼睛通红,甚至带了些鼻音,但还是牵起嘴角,认真地盯着屏幕。 她没有点名道姓,但都知道说的是谁。 爱唱歌的徐看了眼在自己直播间闪着金标的恨水,知道他肯定在听,害怕大佬不忍心被勾回去,于是赶紧说几句场面话,就迅速的断开连接。 恨水倒是一直在爱唱歌的徐直播间挂着,但是没有送礼物也没有说话。 【六百多天,五百个,而且后面是越做越费劲,每天至少在这儿耗一个半小时】 【主播六百天后见】 【哇主播捋头发干嘛,凑得太近了】 【蓝姐骗人的时候怎么不装可怜】 直播里的女孩咬着牙齿,脸皱成一团,想把眼泪收住,但还是扑簌地从红的眼眶里坠出来,鼻子通红。 意识到眼泪出来,她又张大着眼睛往上看,嘴里试着吹气,想把眼泪憋回去。 【又来,刚才大哥在的时候不哭】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其实看起来还挺真情实感的】 【不可能是演的吧,这姐要有这演技,直接进军演艺圈算了】 【蓝姐别是想耍赖混过去,不做惩罚吧】 “对不起”镜头里的女孩把眼泪逼回去,整张脸还是红彤彤的,“惩罚一定会做的,明天正式开始,每天播两个小时左右,今天来不及了,以前玩游戏一直没人看,所以动了歪心思,但是能换来...陪伴的整个春天,真的很快乐”。 【啧啧,连名字都不敢提】 【这种含含糊糊的BE,我又没追过他们以前,动感音符干嘛推给我】 【诈骗当然幸福了】 【才发现分区变了,主播以后不播游戏了吗】 翻车女主播(五) “嗯,不播游戏了以后,嗯”直播里的女孩怔怔的,“对不起”。 【?】 【黑屏了】 【下播了】 【蓝姐牛,这种逃避惩罚的方法都被你想到了】 【很明显是情绪崩溃了吧】 【明天看做没做不就知道了】 【不是说了明天正式开始吗】 手指抹了抹眼下,看着残余在指尖的泪水,嘉卉回想着关于恨水的剧情。 恨水,本来是花心人设,在经历黑月光的阵痛之后成长。 嘉卉涉嫌的那一项欺诈,就来自恨水。 不说动感音符的打赏,光是微信转账,就高达几十万,现在躺在嘉卉拉黑的微信列表里。 洗白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过这个号,嘉卉本来要的也不是洗白。 道歉只是为了能继续播下去。 黑月光,当然不能只是远在天上的皎皎明月。 ‘北向’那个账号会是白月光,是神,是力挽狂澜。 ‘深蓝’这个账号就会是黑,是泥,是堕落的原罪。 雨仍旧淅沥的下着,嘉卉下楼的时候,还穿着直播的衣服。 躺在沙发上,饿得已经开始吃零食的姜冬头也不抬一下。 嘉卉走到厨房,打算煮碗鸡蛋葱花面。 燃气蓝的火焰砰的亮起,油在锅里兹拉的响着,嘉卉抬头问一句,“姜哥,你吃面吗,葱花鸡蛋面”。 姜冬的手机甩在一边,还幽幽泛着蓝光,他想到鸡蛋葱花面清淡的味道,砸砸嘴,“不用,我外卖马上到”。 确实马上到了,不过姜冬在此之前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连续几天的雨,让整个城市都开始阴郁,路况也不好,姜冬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但看网上说,有些路被淹。 他无聊地揪揪自己额前过长的碎发,想着等哪天放晴得出去剪一下。 应该是饿了,葱花的味道太霸道,冲进姜冬的鼻子,他又有些后悔地想,应该先试一试那什么面,压压肚子。 零食干巴又冷冰,吃起来实在没什么滋味。 好在这时候门铃响了,姜冬一下坐起来。 接过湿淋淋的外卖。 送餐人员虽然穿着雨衣,裤子和衣领还是湿了大半,连声说着对不起。 姜冬全程顶着一张臭脸,但原本想好的投诉电话没打出去。 在餐桌吃饭的时候,姜冬才发现嘉卉有些不一样。 按理说,哪怕嘉卉做的事情比较幕后隐私,但两个二十出头的异性年轻人,经理人一般不会愿意他们住一起。 “但嘉卉嘛,没关系” 这是经理人的原话。 嘉卉太淡,除非她真长高P之后那样,否则,经理人心知姜冬看不上她。 “直播完了” 姜冬吃着外送,味道还是在的,就是有些湿冷,明明裹了不止一层的保热层,但还是像带着一股阴冷的潮气。 “对” 嘉卉正在咬鸡蛋,半边脸颊鼓囊着,辫子已经有些乱,额前都是蓬松的碎发,一身黄白长裙,说不出的俏皮可人。 姜冬没再说话,他只是顺口过问一句。 战队赛的缘故,姜冬这两天直播时长都比较短,按经理人的说法,这样好立私下踏实训练的人设。 他闲着无聊,觉得自己也不差,于是拿着小号上线打了两把,结果当然是被揍得鼻青脸肿。 他刚开始有点生闷气,这会儿气消了又开始寻思,要不换个人设,他觉得自己请代打这么久,演习应该有点天赋,逐梦演艺圈应该不错。 额前的碎发有些挡眼睛,姜冬生无可恋地嚼着东西,想着这该死的雨到底什么时候才停。 “我会剪”收拾完厨房的女孩站在餐桌旁边,冷不丁说一句。 姜冬正烦闷着,随手拈了下过长的碎发,心安理得的同意了。 直到手指不时触碰到姜冬的眼上。 眼睛闭上的时候,嗅觉好像格外灵敏,他坐在沙发上,闻到淡淡柠檬的香味。 她的手指刚在热水里泡过,碰到姜冬皮肤的会带着一些温度。 他的手在两侧,胳膊时不时被剐蹭一下,他有些意乱心烦地想把她的头发撇开,手刚轻轻动一下,姜冬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们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 “好了” 女孩放下剪刀,拿起镜子,“看看怎么样”。 姜冬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举着镜子的嘉卉,以及她那双圆澄澄讨好的眼睛,好像小狗正不留余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怎么样,还是应该让理发师剪一下吗” 姜冬长时间不说话,举着镜子的嘉卉好像也跟着忐忑起来,甚至有些沮丧和后悔。 “太高了” 姜冬坐在沙发上,深黑的眼睛如同寒星一样,面无表情地盯着嘉卉。 “好” 女孩把镜子往下移,微微挤压着腰身,她的辫子有些散,边角的碎发蜷曲着,头也微微歪着,眼睛一眨不眨低盯着姜冬。 茶几旁边的小灯花台灯的灯光打在女孩的脸颊上,他盯着她,好像从这一秒从重新认识她一样。 翻车女主播(六) “可以吗” “再下一点” “这样” “再上一点” 被支使着的女孩双臂压着镜子,停下来气鼓鼓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女孩的裙子规整,领口开得很高,压在镜子上的手臂很白,镜子又挤压她身前隆起的一团儿,让人不禁暗自猜想,那藏在衣里的软肉是否同她的手臂一样白腻。 姜冬直接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孩僵在原地,以为他生气了。 姜冬在穿衣镜前面看了两秒,眼神又透过镜子落到嘉卉身上去。 黑长的头发,寡淡的脸,他怎么能就看她发呆了呢? 姜冬想到伙伴们带着女友参加聚会时的炫耀,难道他真的该找个女友? 姜冬当然幻想过自己的女友,首先应该非常漂亮,雕塑一样的身材,最好有一双爱人的,深情的眼睛。 嘉卉那样子的,绝不可能呐。 女孩故作平静的上楼。 --镜子还握在手里呢 姜冬盯着她上楼的背影,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他怎么又在看她? 接下来三天都阴雨缠绵,嘉卉忙着训练以及用‘北向’的号上分。 ‘深蓝’一般是晚上开播,本来就是翻车主播,靠着噱头,一开始可能还有些流量,但等她做完五百个仰卧起坐,流量已经流失得非常严重。 ‘北向’倒是到101连胜,有几个铁粉以及几百的浮动流量,活人甚至可能比五百个仰卧起坐完之后的‘深蓝’多一些。 连续几天,‘深蓝’直播两小时,几乎没有任何收益。 她被恨水随手的复仇,几乎逼到绝境,那么堕落也无可厚非。 巧嘴滑舌,舌灿莲花。 恨水并不相信‘深蓝’直播PK说的话,也不相信她会改。 他也没有再关注她的后续,所以再次在热议话题中看到‘深蓝’时,他皱着眉,还是点进去。 ‘深蓝’直播间被封八小时,涉嫌擦边软色情。 话题里只有几张截图,恨水犹豫一下,还是登上小小号,在搜索栏里打出‘深蓝’,皱着眉看完了全程。 看完觉得审核没有冤枉她,蠢笨虚荣,好逸恶劳,真是活该被封。 起因是直播间有人说,她要是把上衣解开前面的结解开三十秒,就给她刷嘉年华,不需要漏,背对着摄像头就行。 她那天穿的是一件蓝短上衣,背后一根短带子,前面是抹胸交缠成结的样式,身上还挂着一件外衬的白纱。 彼时刚做完五百个仰卧起坐,累得气喘吁吁,整张白净的脸也红扑扑,像一颗红苹果。 “真的假的,背对着吗” 她眼睛眨巴眨巴,做出一副精明审视的样子,其实动摇的心思早显露出来。 女孩双腿曲着,坐在蓝白的床被上,背对着屏幕,褪下白的网纱外衬,露出一截白腻的腰身,盈盈一握,只靠一根蓝的纱带维系着。 她的手放在身前动作两下,系着前面带着褶皱的结就失去牵扯,无力的垂在腰侧。 “现在开始计时了啊” 视频里的女孩耳朵涨成桃粉色,手臂环抱着身前,但也因此露出腰侧一点软白的弧度。 过了几秒,她半转过头看着镜头,雪白的脖颈拉出美丽的线条,下巴垂在肩窝,眼睫半垂着,窘迫地说,“可以了吧”。 嘉年华的特效在直播间炸开,下面的弹幕疯狂涌动着,毁誉参半,还有一些用手打字以示清白。 “这么多” 她整理好衣服转过来,看着在屏幕上炸开的礼物特效,眼睛瞪得圆溜溜,像走在路上人缘无故叼了一口肉的猫咪。 除了那个说好的3万分的嘉年华,还有三个人送18888分的宇宙星河,以及很多零散的小礼物。 “谢谢黑白的嘉年华” 她的话还没说完,直播间哔的一声被封禁黑屏了。 恨水也被气笑了。 她不会是还要感谢那个提议的人吧。 黑白,指不定皮下是什么怪物。 贪婪,脑子还蠢,撒谎成性,随她自生自灭吧。 恨水关闭搜索。 但一旦触发搜索,动感音符就会尝试性地开始推流。 恨水看着镜头里的女孩,她正在一边做仰卧起坐,一边说着被封的理由,嘴上叭叭叭地说不能那么做。 手指好像比脑子更快,恨水回过神,已经进了直播间。 翻车女主播(七) y ehu a5.co m 嘉卉今天穿的一件白吊带,外面笼着一件半透乳白外套,下身穿得一件淡蓝半短短裤,头发半扎起来,很清新的装扮,完全和色情搭不上关系。 她正在兴奋地说着昨天的流量,和她前两天的流量差距有多大多大之类。 打赏的声音是外放的,她听到会停下嘴里的话题,感谢一下。 “感谢看弹幕的99烟火” “感谢一只可爱的9糖果” “感谢起来看弹幕的99烟花,嗯?” “是让我看弹幕啊” 她正压下腰肢,突然脑袋一歪,爬起来凑近屏幕。 “嗯?”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xyushuw u.o ne 镜头里的女孩眼睛猛地张大,本来因为运动,只是额头有些红,现在整张脸都红起来,“会被,会和上次那样”。 她这么说着,圆溜溜的眼睛却盯着屏幕,像是在思考什么。 果然,恨水想,他不该对她有任何的期待。 她嘴上说说的决心,几乎能轻而易举被动摇。 “不无聊”屏幕上涌动起来,她眼可见地开始着急,手放在吊带的外衬上,露出雪白圆润肩头。 嘴里还在给自己找借口,说着“太热脱个外套应该没关系吧”。 薄的肩膀上,挂着两根白细吊带,领口其实很高,几乎把脖颈以下全部覆盖着,只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锁骨,她扎着高丸子头,看起来仍然清新,并不带有赤裸的色情或是欲望。 她又开始奋力在床上做着仰卧起坐,吊带褶皱的边角露出一截青白的腰,下身穿的是淡蓝的棉质短裤,不时因为太累而带出一点重的呼吸。 分明没有直白的裸露,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黏稠,还是从镜头向外延伸着铺开。 “感谢追梦人538的——嗯——599烟花,感谢黑白的2999飞机,感谢——” 仰卧起坐做到后期,她几乎每做一个都带一点深的气音。 【这是什么深夜女喘直播间吗】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主播干脆转行吧】 【你别说她还真有点天赋】 “我是打算试试新内容”她仰卧起坐做完,“等我去冰箱拿一下东西,等我给你们一个惊喜”。 镜头里的女孩说完猛地站起来,露出淡蓝棉短裤下是两条又白又长的腿。 【阿弥陀佛】 【以前都不敢跟朋友说直播看谁,但现在发现我也吃挺好的】 【吸溜,这大长腿,啊不,这大长短裤】 “好看吧”女孩把蛋糕摆在屏幕前面,“因为一直下雨,有点软,不然更好看”。 【这就是你给我们的惊喜】 【啊这】 【是给自己的惊喜吧】 她拿着一个绿玉勺子挖了一勺,像是想了半天,终于吐出几个简陋的形容词。 “嗯,很好吃” “奶油也很好吃” “草莓很新鲜” 【……】 【主播要不还是别吃了】 【一会儿直播间又没人了】 【挨过仰卧起坐,没想到还有这种无聊的吃播等着我】 【主播就没有才艺吗】 【一言难尽】 “除了打游戏,我本来就没什么才艺——” 她小声叽叽咕咕,眼睫半垂着,难过又不好意思承认。 恨水本来已经想退出,但听到这里,难得的冒出一丝不算愧疚,但也觉得也许当时不该那么威胁她的想法。 别让我在游戏里再看到你上线,当时他在微信是那么说的,附带一条欺诈起诉。 “把奶油刮在脸上给我刷宇宙星河,这么简——”她抬起下巴,“说到做到啊”。 她伸出手指挖出蛋糕边缘的一点奶油,随意刮在脸颊的侧边,过程中因为要把额前的碎发勾到耳后,连带着鼻子也带上一点。 “这样可以吗” 女孩懵懂地盯着弹幕,白吊带领边带着一点蜷曲的花边,雪白的双腿分叉着跪坐在床上,手指还无聊地剐蹭着下巴的奶油,似乎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 宇宙星河特效炸开的瞬间,弹幕也快速涌动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纯欲吗】 【真的被她学到了】 【这个直播间只有我铁骨铮铮,绝不会忘记蓝姐翻车】 【prprpr】 【上面的那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恨水手盖在眼上,笑了两声。 他怎么能希望,希望她这种口腹蜜饯,撒谎成性的人,会有所悔改。 也好,也好。 翻车女主播(八) 第二天是战队赛,经理人冒着雨,到别墅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 嘉卉戴着假发和口罩,坐在隔间,很有些少年气。 “进步不少啊” 经理人拍拍嘉卉的肩膀,他对嘉卉今天的表现比较满意,面对ZW,竟然还能一败一平,虽说也有对面没有拿出十分的战斗状态的缘故,但仍然很不错。 此时已经来到赛点,他们战队的四个逃生者被对面抓了三个,除非嘉卉接下来能把对面四个逃生者全部抓住,不然他们即使打成平局,也会输掉这次比赛。 姜冬的直播电脑弹幕上,绝望的情绪已经蔓延开来,粉丝已经纷纷开始互相安慰。 经理人却对这样的现状很满意。 逃生者队友四个被抓住三个,这种颠覆性的劣势,哪怕明面上由姜冬输掉比赛,粉丝也只会怪姜冬的逃生者队友,火烧不到姜冬身上。 经理人的要求是精彩的输,嘉卉却不准备输掉这次比赛。 碰的一声,一手吸烟一手刷着手机的经理人推开隔间,望着坐在小凳上,身形单薄的少年。 “王哥,我赢了” 一身少年装扮的女孩,雀跃地抬起头看着经理人。 此时姜冬的直播间里,弹幕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滚动着,满屏的礼物特效在直播间炸开。 【天神下凡】 【难不成他真的是天才】 【主人】 【四杀!】 【四抓!】 【我是你的狗】 【牛牛牛】 【天神下凡】 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在为你欢呼。 姜冬下播,嘉卉和经理人才进来。 女孩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姜冬,尽力做出沉稳的样子,使劲压住扬起的嘴角,像只等待表扬的小狗一样望着姜冬。 “打得不错”姜冬坐在椅子上看着嘉卉。 其实不止是不错。 哪怕姜冬对于游戏只是玩玩而已,没有放几分心思。 但弹幕一开始的绝望和最后的欢呼,却是绝对的真实。 姜冬甚至看到弹幕里有些一直骂他的ID,那一刻也在为他欢呼。 “没有,姜哥” 女孩站在门口,看着姜冬,像一颗春日的杏子褪去青涩。 嘉卉姓什么,她一定说过,但是姜冬一点也想不起来。 应该说对于嘉卉,姜冬都没什么太大的印象。 她对于姜冬,像是背景板。 一个明明见到,但不会在意,一个既不会产生威胁,也不能引起他的好奇,这样的人。 但现在,背景板竟然开始有了一点颜色。 上面的颜色并不是普世的协调或者美的,甚至很怪异,鲜活。 嘉卉眼可见的开心,经理人也是,但这种开心没有持续太久。 这场胜利可以算作神迹,可是他们真的需要这场胜利吗? 姜冬现在的技术,还是不能去打线下。 所以下周,嘉卉不能再赢,她要输。 趁着这次的胜利,在最辉煌的时候,留下遗憾,还能圈一波粉。 经理人再三地叮嘱。 一向听话的女孩低着头,不点头,也没有答话。 “妹妹,我知道你努力,但是你好好想想,咱们都得靠姜冬的流量,网络上那些事情,不是游戏打得好就有用,不然你也不用---” 经理人站在门口,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 倔在门口的女孩脸白着脸,背脊慢慢塌下去,仿佛最后一点坚持和底线也被击破。 【主播今天好帅】 【太快了吧】 【好利落】 【主播以前还会看心情放一个逃生者的,今天一个不留啊】 【148连胜了】 【主播今天黑化了吧】 【撞车了】 【红白】 【来看看主播】 少年戴着口罩,额前过长的碎发遮住眉毛,只流出一双冷淡的眼睛,扫了一眼弹幕。 庄园逃生到了高阶,排位一把等待都要十几二十分钟,排到大神主播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也是主播吗” 红白往上扫一眼弹幕,看着满屏的撞车。 他联赛是抓捕者位置,但是平时逃生者也会一起上分,熟悉逃生者的思路,才能更好的玩抓捕者。 这把红白玩的就是逃生者。 弹幕已经开始整活,训练时,特别是逃生者,红白翻车的并不少,弹幕里又在刷以前的冥场面,操作失误之类。 但今天其实还算胜利,按照经验推断,这把是平局往上的节奏。 所以当被四抓时回到排位结算页面时,红白没有第一时间点击退出,而是停留在排位结算,手指停留在抓捕者原始头像顿了顿,点下查看资料的按钮。 玩逃生者,在技术上的一点差距不会让红白破防,毕竟他不是主玩逃生者,顶尖玩家之列,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红白不是没有翻过车,甚至还有一些直播间的水友经常在弹幕提那些冥场面,他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这把游戏,一开始是平局往上的节奏,后期其他逃生者的思路,如果红白处在他们的位置,大体也是那个思路。 可就是这样,他才感到被压制。 不是在技术上,而是总体的思路和大局观上,被抓捕者完全的预判和压制。 对于职业联赛的顶尖玩家而言,技术的差距可以靠熟练度弥补,其实总体差距不大。 但对于大局观的把控,以及整体思路清晰程度上的差距,是致命的。 而这大多来自于根据游戏的局势而进行的临场反应,并且由于是1V4,抓捕者的抉择完全由自己决定,并不像逃生者一样,可以由队友引导提醒。 对面的主播或许在经验上还有所欠缺,但在技术和思路上,已经是一个顶尖的抓捕者。 对于自己的思路以及大局观的掌握,红白无疑是自傲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难以接受。 翻车女主播(九) 跳进个人资料界面,100%的胜率的几个金光大字,无疑吸引人的目标。 弹幕里也躁动起来。 【100%胜率】 【据说已经149连胜了】 【才149】 【红神当初189连胜】 【神】 【会不会去打联赛呀】 【这个新人还是挺不错的】 【才18岁】 【过了18,可以打职业联赛了】 【排位里厉害又怎么样,职业联赛可不一样】 【才18岁啊】 回到结算界面,红白点了一个请求好友,直到下播前也没有收到回复。 “红白,还在练呐,以你的实力,乱杀,走,今天去秋水抄吃饭” 游戏俱乐部的逃生者们打闹着,说着今天游戏怎样怎样。 “嗯,走吧,排了半天排不到人” 红白看着他们,眉眼也不自觉跟着放松,他刚站起来,就听到地板咯吱的声音。 原本打闹的几个人也瞬间安静下去,一个个跟鹌鹑一样站好。 “方哥,你不是明天回吗,也不让我们去接你一下,哈哈”几个人看着站在眼前的经理人。 “去哪儿” 别墅内层电梯打开,坐着轮椅的人从里面出来,随着嘴角牵出笑意,但仍给人僵尸一样,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逃生者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还是说“去秋水抄吃饭”。 “挺好啊,要不要给你们拨一点经费”经理人放在轮椅上,脸上笑意不减。 “真的吗”几个人惊讶地看着经理人,年轻的易被看懂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当然,还有做饭的阿姨,既然做出来的饭你们都不喜欢,那就换一个”经理人面色不改。 “没有,阿姨做得挺好吃的,就是偶尔像换个口味”几个人脸色一白,没想到能牵扯到这里。 “让你们浪费训练的时间,专门跑出去吃饭,那这个阿姨就不合格,还是你们能像红白一样,保证下次一定会赢” 几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红白站在桌子旁边,按着键盘边缘的指节发白,脸上却越发温和,“你们出去吃吧,我和经理人有事情要谈,我们留下来吃阿姨做的菜”。 阿姨上菜的时候,餐桌上竟然很平静,红白竟然还对着她笑了一下,很友善。 甚至对着经理人夸了一圈她做菜的怎么怎么好吃。 退出餐厅的时候,她稍微放下心来,知道红白肯为自己说话,经理人应该不会真的开除她。 餐厅里安静得可怕,两个人都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不是针对他们,但下周的比赛,必须拿下,红白”经理人对着沉默地用餐的红白。 “好”,红白把象牙白的筷子放在一边,抬起头,仍旧是温和清润的语调,和他展现在镜头前的人设毫无二致,“阿姨,明天直接让她走吧”。 “红白,你什么意思”经理人盯着红白,“你一个私生子,别忘了,当初你和你母亲被正室陈夫人打得流落街头的时候,是谁帮的你们,这条腿是怎么残疾的”。 “所以我不是说好吗” 红白的双手放在桌边,低声地笑起来,眼睛盯着经理人,桌灯打在他脸上,映出立体的五官以及狭长的眼睛,他的长相随母亲,非常的精致。 小时候就已经出落得鹤立鸡群,一双湖泊般透亮的大眼睛和挺立的鼻梁,以及白净的皮肤,身量拔高,很难让人看到不夸奖一下。 用正室陈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天生的狐媚子和小狐媚子。 这样的人,几乎每条路,都在吸引着他走向堕落的深渊。 但红白做得很好,他学习刻苦,待人和善,借着职业联赛这股东风,在电竞直播站稳脚跟。 很难想象他曾经生活在鱼龙混杂的贫民窟,是外室生下的见不得光私生子,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过去的影子。 阿姨收到辞退短信的时候,正倒了垃圾回来,她站在门口,看着走出来的红白,还对她点了个头,笑了一下。 “我,红白,你能不能帮我和经理人说一下”阿姨看着往外走的红白,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 “抱歉”他的眉眼缓和地转过头,昳丽的五官仿佛浓稠的吐艳的大丽花,分明笑着,在黏湿的夜里,多了几分阴暗瘆人的味道。 阿姨钉在原地,头一回在这个温和的年轻人身上感觉到冷意。 酒店静谧,隔音效果也很好,反复地看了二十遍比赛回放之后,红白查看游戏信箱,他下午发出的好友申请没有通过。 大理石茶几上摆着墨绿烟灰缸,里面堆着的灰烬还带着些许的温热,方形的玻璃杯里装着高度的酒液,红白倒在沙发上。 落地窗投进来的月光有些黯淡,手机屏幕的强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屏幕里的女孩穿的是一件长的白衬衫,下身一条黑短运动裤,她双腿双叉着跪坐在床上,喉咙鼓动着。 刚做完仰卧起坐的脸上红扑扑的,她喝水太急,一些沿着她的脖颈没入白的衬衫里,留下一道灰涔涔的印记。 “欢迎黑白”镜头里的女孩看着屏幕,迟疑地念出跟随而来的弹幕,“十个嘉年华,拿水浇头”。 她有些犹豫。 但还是咬着快要啃烂的嘴唇,拿起水杯。 翻车女主播(十) 女孩闭上眼睛,长的睫毛不安地眨动着,水流从她的额头浇灌而下,打湿了眉眼。 她伸手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睫羽上残余的水珠不时坠落一滴,眉眼沁着水汽,原本只算秀美的脸,此时清丽得如同一枝雨后芙蓉。 她的白衬衫吸饱了水,变成淡的灰,紧贴着身前的雪白皱在一起,将她身体的曲线暴露无疑,甚至隐约可见将两团雪腻的软白聚在一起的蓝白内衣。 蓝是淡的蓝色,是传统保守的款式,没有多余的情趣,却兜着那软绵的白,女孩双手交迭着抱在身前,耳根红了个彻底。 弹幕在滚动的同时,嘉年华也在屏幕上炸开。 镜头里的女孩环抱着自己,手指抓着肩膀,眼睛铺满羞耻和怯意,不时看一眼弹幕就垂下眼睛,还故作镇定地答谢着礼物。 【转过身自己捧起来】 这句话的关键词含糊不清,但处在这样的情景,女孩还是很快明白过来。 她张张嘴,凑近看着弹幕还没说话,黑白的筹码已经加到20个,五彩绚烂的特效映在她的脸上,照出她被这纸醉金迷的世界吸引的眼睛。 女孩跪在在床上,背对着镜头,袅袅的细腰堆积着衬衫的褶皱,淡蓝的小衣应该是盖在她的膝盖上,只露出一点暧昧的卷边扣带。 她的手肘往外扩,青白的手腕靠在腰侧,可以想象那修长的指节如何覆在没有小衣兜住的,沉甸的软白上。 她会如何抓住那抹颤巍巍的白,长的指节陷进细腻的白肉里,慢慢向上捧起,仿佛在主动邀人品尝。 只袅袅一个背影,一截弯起的手臂,勾起的情色淫欲的画面却比任何直白的裸露都还要让人气血翻涌。 收到深蓝私信的时候,红白正在翻看北向的游戏回放,游戏的好友申请还没有通过。 深蓝的私信是几句低微的讨好,外加一个微信号。 他看着那一串微信号,冷刺刺的一笑,没有理会。 一个低俗,色情,裸露的擦边主播。 他本来并没任何兴趣,但想到她将这么一步一步堕落,血液又好像突然沸腾起来。 另一边,恨水坐在椅子边,手指在桌上轻扣着,看着重新添加回的好友。 他添加的第一遍没有通过,直到他的添加好友备注里,发了她的真名。 通过后刚过一分钟,手机里就弹出几条微信消息,全部来自于她。 仍然是那个语气,说着一些卖惨讨好的话,怎样怎样的后悔,早就想道歉,也一直很后悔,只是不知道怎样开口。 听到语音条里那句熟悉又谄媚的哥哥,恨水气得笑了。 以前脚踏几条船,发骚地对着他喊哥哥,实际是拿他当凯子呢吧。 深蓝一长串的消息轰炸下面,恨水只回了两个字。 --还钱 对面急得不再发语音条,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打过来。 深蓝唱歌虽然跑调,但其实本身的声音条件还不错,否则也不能靠着高P图片,也不露脸,骗那么多人。 恨水按了三个,看着又契而不舍拨过来的第四个,手指停在绿色的接听按钮上。 一接听就被对面讨好的叫着哥哥的声音狂轰滥炸。 “恨水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哥哥” “对谁都这么喊呢,深蓝” “没有啊哥哥,他们哪有哥哥这么好,是团队的人让我去维持的,我只是随便敷衍一下,我和他们真没有什么” 恨水冷笑一声,懒得和她掰扯,直接问“你准备怎么还钱”。 “钱我一定会还的”她又开始发嗲,带着可怜兮兮的哭腔“但是哥哥你可怜一下我吧,我一次性还不了那么多,我一点一点还你好不好”。 “你最近直播,流水还挺高的” 恨水根本不上她的当。 上次也大概是这么个说法,但到现在为止,钱是一点没还。 贪婪,愚蠢,撒谎成性,恨水对于她的本性,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那么一点,我自己都不够用呐”她有些气鼓鼓,意识到不对,又及时把话转了个弯,“哥哥来看我直播吗,给我加加人气,到时候我赚了钱,很快就能还你了”。 还给她增加人气。 她以为自己的那点愚蠢小心思,暴露得还不明显吗,恨水简直要气笑了。 “三天之内我们之间的账单如果没有清,诈骗起诉会正式启动” 很水不想再听她的异想天开。 “恨水,你有必要吗,那些钱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的声音在手机里炸开,转眼就开始暴露本性。 “怎么没有呢”恨水冷刺刺地回,“花那点钱就能看人坐牢,挺好”。 “恨水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听到要坐牢,那边的声音又带着哭腔,着急地解释个没完。 语音通话也转成视频通话,重新拨过来。 他还是点了接通,但是没开自己这边的摄像头。 看看她还能做什么妖。 翻车女主播(十一) 入眼是一个俯视的角度,她开着后摄像头,正对着腿。 “我不是不想还你的钱,是买了一些道具,为了直播效果好,才能更好的还你的钱嘛”她说着镜头凑近了些,声音带着小勾子“哥哥你看效果怎么样”。 她穿的是藏蓝百褶裙,乳白的腿上套着白腿袜,在大腿开个口子,几根细皮革蕾丝边的小带子勾着白的腿袜,一直没入到双腿之间。 “好像太短了,有点紧,哥哥” 女孩带着哭腔,手指移到吊带袜的皮革带子边,试图勾起一点带子。 确实太短,皮革带子深深勒进白肉里,带着一种凌虐的美。 她其实并不胖,此时却呈现出一种香凝肉欲,仿佛黏稠湿热,直白裸露的原始欲望。 见恨水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她声音狡黠得像是偷腥的猫,手指扯着皮革带子。 扯开的带子不小心在指尖划开,回弹到大腿上,在细腻的白肉上面留下一个红印子。 她哭兮兮地开始卖惨。 “好痛,哥哥,你看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宽限宽限我吧,以后深蓝每天陪你聊天好不好” 恨水一直没有动静,她试探性地开始喊,“恨水,恨水哥哥,哥哥?不在吗?”。 “小气鬼” 以为恨水不在,她本性暴露,嘴上又开始叽叽歪歪。 “小气鬼” 恨水只跟着重复一声,那边一阵哐哐当当的动静,手机镜头也一片黑,像是被吓得把手机摔地上了。 “不是,我是说,我真是小气鬼,只能一点一点还哥哥的钱,哥哥那么大方,不像我” 她跪坐在床上,双腿交迭着,手指不时在皮革带子上扯一下,下身也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怎么这么蠢的。 实在忍不住,恨水低低笑了一声,她听到笑声,以为抓住机会,又软声哀求起来。 “哥哥,哥哥可怜可怜我吧,我才十九岁,不想坐牢,哥哥你以后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干什么都愿意?” “当然的,哥哥” 她没有意识到那句问话里的危险性,几乎迫不及待地回答。 “好,嘉卉,你要说到做到” 低的男声传递到嘉卉耳边。 突然被叫原名,女孩愣了一下,咬着嘴巴,又有些后悔和害怕,于是又找补似的,谄媚地问“哥哥那么好,不会让嘉卉做什么坏事吧”。 长串的问句,只换来一声冷漠的,挂了。 叮的一声,通话关闭之前,或许以为已经挂断,恨水还听到她小声比比的一句,色鬼。 恨水的喜欢很肤浅,他喜欢长得好看的,很多颜值主播,恨水都挂过榜。 刷给深蓝那点钱,其实真不算多,但她翻车,他还挂在深蓝的榜一,他还是她众多鱼里的一条,而且还是被她爆出真容的那张寡淡的脸。 那是真丢面儿,恨水被涮得可不少。 怎么又和她牵扯起来,他也说不清。 想到她那清纯有余的长相,要是一起走出去,别人恐怕也只以为她包了他。 那天之后,恨水的微信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整天跟个签到一样,早啊晚啊,今天直播又怎样怎样,仰卧起坐多累怎样怎样,说个了无休。 当然,和美而不自知的美人不一样。 恨水的态度不过软下一分,她就已经抓住那点不同,明白过来自己的优势。 偶尔会发一两张惹火的照片,和擦边实在没什么区别。 这次是穿着渔网袜的雪白大腿上,被腿袜磨破的,仿佛被蹂躏过的腿根,她假兮兮地卖着可怜,歪缠着让他去看她的直播。 看她的直播,当她翻车里的一条鱼还不够吗。 他是疯了才会再去看他直播。 他这么想着,但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手指还是停在那照片上,点击了保存。 翻车女主播(十二) 姜冬下楼的时候,经理人正站在窗边抽烟,他听到脚步声,赶紧把烟按在窗前墨绿的石头台子上。 “祖宗,你怎么下来了”经理人露出惯有的讨好脸色,其实心里并不畅快,阴雨之后,是连续几天的烈日,树上的知了也没完没了地叫得人心烦。 当然最心烦的,还要数埋着头站在玄关旁边,跟罚站似的那个。 祖宗连一个眼神都没回,径直走下楼梯,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脸色惨白得跟个鬼一样,但五官浓烈,眼睛深邃,就是鬼也是个艳鬼。 经理人看着这形修长美少年,再看着那边跟个小白花一样的埋着头嘉卉,心里叹一声。 怎么就收到邀约了呢,还有那个账号,还真让她打到179连胜,要超过游戏第一连胜的红白,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昨天经理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这小妹妹输了姜冬的战队赛,并且输得非常漂亮,她就甩出一个大雷。 她收到三家职业联赛战队的面试邀约,连胜也达到179,成功登上抓捕者国服第三的宝座。 嘉卉的游戏技术不错,经理人是心知肚明的,但突然到这个地步。 哪怕游戏新版本抓捕者强势,哪怕她日夜苦练,但终究,是用的假身份呐,想到她那个翻车翻得彻底的旧身份,经理人一阵心痛。 就像勘测到一座金光闪闪的宝矿,但是没法开采,他在心里暗骂一声,还是朝着站在那里的嘉卉开口。 “连胜可以继续打,但是妹妹,职业战队的面试邀约,咱们还是得想清楚,姜冬那边肯定是优先的,而且用的又是假身份” “--”站在玄关旁边的女孩不说话,只一双黑的眼睛盯着经理人。 “妹妹,你想想你原先那个账号,翻车翻成那样,哥不是瞧不起你,赚钱嘛,不寒掺,但要是进职业联赛,流量真不是一般的大,到时候要是被扒出来” “这样,你好好打,哥给你涨工资,还有你那个连胜账号,让姜冬带着你一起直播涨涨粉” 女孩垂着脑袋,只是急促地点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一张脸苍白得可怕。 王哥当然也知道那种邀约代表什么。 那可是职业联赛,顶尖玩家竞相角逐的殿堂。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姜冬正在大理石餐桌边吃着经理人带来的水云阁外带餐食,天气热得沉闷,他皮肤一向冰凉,也不喜出汗。 那张浓墨般昳丽的脸,唇也艳红,此时慢悠悠放下餐具,“都这么个脸色,是已经拿到合同了吗,面试邀约而已,去见见世面”。 垂着脑袋的女孩猛地抬起头,眼睛还红着,怔怔地看着姜冬。 “可是”经理人暗道不妙,赶紧抛出一个理由,“她身份假的,祖宗,到时候身份验证都通不过”。 姜冬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 那意思经理人却很明白,少来那些虚头八脑的名堂,大家都是烂人,当初找嘉卉代打那事,他们谁也不算清白。 经理人的确也有门道做全嘉卉那个假身份,但风险很大。 而且一个不小心影响到姜冬,那可是他的摇钱树,或许因为年轻的时候干的烂事不少,最近希望平平淡淡搞点钱的想法反而在增加。 经理人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勉强同意,就像姜冬说的,只是面试邀约,那些职业战队不知道要发多少封邮件,最后大部分还不是不了了之。 他现在更加在意的,还是嘉卉那个已经179连胜的账号,目前已经稳定有几百粉丝,直播的弹幕上算不上夸张,但是活人不少。 送的礼物,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的钱。 虽说和姜冬那边的收益比起来是九牛一毛,但潜力无穷啊,电子竞技,除了菜,大部分都是可以原谅的。 而且嘉卉这个赛季状态还那么好,等到连胜超过红白,刷新记录,流量一定还会迎来一波猛涨。 和姜冬的私人账号不同,这是账号的所属权可是他的工作室,一九分成。 “你那个账号是叫北向吧” 经理人眯着眼睛。 还要回去处理事情,经理人没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姜冬收获一个小尾巴。 口渴了,还没动作,她已经迅速拿起汤勺,往他碗里盛汤。 姜冬也不动,就懒洋洋地靠着椅子,等着她盛。 窗外树木浓荫,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精力充沛地跑来跑去,又说着哪个菜如何如何好吃。 姜动打了个哈欠,感觉更困了。 “一个面试邀约而已,这么高兴” 她乐得猛点头,眼睛弯弯,平淡的五官或许看习惯了,竟然有几分顺眼。 “笑得挺好看的,以后多笑” 女孩的脸噌的一下红了,手脚并用地比划起来,解释如何如何。 午后困意席卷,姜冬也不反驳,一双眼睛惺忪地看着她。 长的睫毛眨巴眨巴,好像童话里的睡美人。 翻车女主播(十三) 对着这张精致的脸,嘉卉的脸就更红了。 “总之谢谢姜哥,你是个好人” “我可不是个好人,妹妹” 姜冬几乎要嗤笑起来,他干的烂事不少,给别人发的好人卡也不少,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发,感觉有些新奇。 她不认同地摇头,脸蛋本来只是有些红,现在直往下滴汗,清纯的五官像是敷了酡红的胭脂,一双眼睛局促地盯着姜冬,“你就是”。 姜冬没理她,汤也没再喝,他窝到沙发睡觉,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太阳还是很大,他揭开眼皮的时候晃了一眼,别墅非常安静,只有窗外的蝉鸣。 姜冬扶着头坐起来,身上还盖着一条夏被,窗外的庭院边,支起几个架子,挂着白的被单,轻的风吹起来。 她躺在树下的摇椅上,作的是男士装扮,穿的一件T恤,一条宽松短裤,两条腿在叶缝漏下的日光里,白得发亮。 “哥,你醒了” 她透过爬满藤萝的窗户,看见姜冬,一下子站起来,摸摸蓬松的短发,羞涩地站起来。 这是少年人的装扮,也就是她那个假身份。 “要直播?” 姜冬靠着沙发背上,碎发搭在高挺的鼻梁上,肤白黑发,从外面看去,如同将一个俊美少年框在画中。 “对,直播完吃晚饭,哥你想吃什么” 她连连点头,好像一条热情洋溢的小狗,几步走到窗边,靠着窗沿,就差把头伸进来。 姜冬吞了吞喉咙,“渴”,他直直地盯着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但等到听到她噔噔瞪跑进来的声音,心情突然很好。 他刚喝完水,就看见女孩手上的棒棒糖,已经剥开糖衣,暖澄澄的氤氲着甜香。 “哥先吃点糖垫垫,要不我们先吃晚饭?” “不饿” 姜冬顿了顿,还是伸手把糖拿过来。 “下次不要提前剥开” 甜喂进胃里,姜冬的眉头不自觉展开一点,但很快敛起眉头,活像个天生坏比,吃颗棒棒糖吃出了吸烟的架势。 “甜吧哥” 她看着姜冬,像是在观察他的表情,其实声音骄傲得不得了。 “太腻了”他蹙着眉,半天终于找到一句话来形容,“腻得像掺了毒”。 “嗯?”她睁大眼睛,但是又不敢直接反驳,于是只能憋屈地小声唧唧歪歪,“掺了毒你还吃呢”。 嘉卉没得到回答,那个人坐在那里,皱着眉,像在吃什么毒药,但他没有扔。 晚饭到底没有一起吃,姜冬和经理人有些忙,连直播少了。 北向账号的连胜也来到185以上。 187连胜打得异常焦灼,嘉卉排到了专业职业联赛队伍,本该十分钟左右的对局,持续了二十分钟,但她最终拿下来了胜利。 加上一些机器人或者水军,直播间的实时流量来到四千以上,并且还在持续增加。 取得190连胜的时候,直播间瞬时流量甚至一度达到一万,各种礼物的特效在屏幕上炸开,绚烂迷人眼。 【牛!!!】 【神】 【我是北神的狗】 【恭喜!!!】 【北神牛比】 【恭喜主播超越庄园逃生第一抓捕者红白】 【#北向庄园逃生第一抓捕者#】 【上面的不要太夸张了,我们红神几百年前的记录,只是没什么刷新而已】 【北向有什么可嚣张的,还庄园逃生第一抓捕者,脸都不要了】 【就是破纪录了,谁跑到别人直播间狂吠谁是狗】 【北向平常排位而已,有本事北向去打职业联赛啊,业余在职业面前不值一提,很多排位打得好的,在职业联赛,啧啧】 【听说北神已经获得三家职业联赛俱乐部的面试邀约了】 【我们北神去职业联赛是早晚的事情】 【吹吧,你就吹吧,谁吹得过你啊】 红白盯着弹幕里不时滚动出来的那四个字,职业联赛。 弹幕混乱不清,一时间黑白大战。 一百九十二连胜,一百九十六连胜,两百连胜,关于超过红白一百八十九连胜的言论很快淹没在‘北向’胜利的车轮下。 红白盯着镜头里的少年,他戴着口罩,身形单薄,露出一双冷静的眼睛,弹幕在为他的胜利欢呼。 他没有。 他应该要做出宽容的姿态,但他没办法做到。 如果有一个按钮,按下之后北向会立即死去,或者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白痴,他会立马按下去。 他优越的皮囊戴着温和的面具,内里却是晦涩,阴暗,潮湿的怪物。 但另一方面,他病态地刷着北向的视频,北向直播间,他的小号躺在礼物贡献第一的位置。 直播间关闭,红白愣了很久,才点开微信。 --今天直播吗 简短的五个字,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要的,哥哥来看我直播吗 翻车女主播(十四) yehua5.co m 红白没再回话,不应该加的。 是哪一次被缠得加了微信,红白已经记不太清。 红白回得少,常常对面一大串消息后面只得一个单字。 他想到自己在北向那里没有通过的好友申请,再看着手机里又蹦出几个消息的深蓝,突然很厌倦。 红白进入直播的时候,她的仰卧起坐已经做完,正站在镜头前,压着腰跳舞。 视频里的女孩穿的一身橙短上衣,紧紧裹住上半身,露出一截白的腰,下身一条浅蓝牛仔裤,脸颊点着一些雀斑,头发扎起来,美国女高风格。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uwangshe.in 她脸侧还在流汗,修长的手指点在下巴,慢慢滑到脖颈,一双眼睛半闭着,长的睫羽像是蝴蝶一样。 【吸溜】 【主播可以转舞蹈区】 【蓝姐休想勾引我,我是不会叛变的】 【蓝蓝你美】 【#深蓝美神下凡#】 【五官不还是那样,水军收了多少钱】 【主播跳舞好有魅力】 【主播行动力好强,前两天提过一嘴,这么快就学好了】 【她可能是天才】 【惨不忍睹】 【就这】 【不爱看在这儿找什么存在感】 【prprpr】 【主播的腿太会压了吧】 【好软的肢体,她可能真的是跳舞天才】 【醉在主播的眼睛里】 “可以吗” 她停下来,凑到屏幕前,一双眼睛窃喜地弯起来,吸吸鼻子,骄傲地说着自己如何如何辛苦地练习。 她擦擦额头的汗,抬着下巴,一双眼睛干净又漂亮,半开玩笑又像是认真地说“我以后就是才艺主播了”。 【主播别的不说,眼神是到位了的】 【才艺主播稳稳的】 【这要是再擦一下那什么边,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主播别理那些人】 【主播有进步,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本来就是擦边的,跳个舞还整高贵起来了】 【这么丑,有什么可看的】 【要不是擦边,有谁会进来看吗】 【跳成这样还好意思说学了好几天】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嫉妒吧】 【主播越来越好】 嫉妒她?一个擦边主播。 但红白看着嫉妒这个词,连假装的笑也僵在脸上,他突然想到那个人。 戴着口罩,很少讲话,直播互动更不多。 横空出世,那时候几乎没有人能相信那个人突破红白的第一连胜纪录,但那个人就是属于那样的,让人恶心的天才。 没有人比他更早明白,那个人会超过他。 看那个人直播,几乎像是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沉入海底,慢性死亡一样。 他回过神,看着镜头里谄媚讨好的女孩。 正常人想洗掉标签,遇到这种带节奏一下子把她打回原型的,应该早就生气黑脸。 但她接受良好,凑到镜头前,一截细腰白得晃人。 “嗯?怎么算是擦边呢”女孩白的脖颈处是淋淋的细汗,她伸出手把黏在唇角的发丝捋开,眼睛向下,状似无辜地看着弹幕。 【老婆老婆】 【直接叫还是走流程】 【老婆老婆老婆】 【蓝姐连我手头最后这一点票子都不肯放过吗】 【怎么不算擦边呢】 【上面的胡说什么,我老婆懂什么擦边,prprpr】 【她这么无辜,她懂什么擦边,斯哈斯哈】 她看到弹幕,轻抬起下巴,像个恶作剧得到糖果的女孩,眼睛眨巴眨巴,“给老婆送点礼物不犯法吧”。 低俗。 红白冷着脸用小号送出礼物。 他是疯了,才会在她身上联想到那个人,她怎么配。 直到直播结束,恨水也没有发弹幕或是送礼物,他静静地看着滚动的弹幕,以及镜头里女孩甜腻的,感谢送礼物的声音。 他最近很忙,直播也没怎么看,等他忙完,才发觉似乎很久没收到她那些肉麻的话。 或者应该说,她最近给他发消息的频率很低—— 在忙哥哥—— 直播呢—— 忙—— 在直播呢哥哥 “没什么,就是在忙嘛” 她不情不愿地接起视频通话,也不看镜头,手指无聊地抠着指甲。 “你今天直播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啊哥哥你看我直播了吗”她强装镇定看着手机,其实手上散漫的动作已经僵住,“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恨水并不打算同她弯弯绕绕。 “是听错了,这么久了哥哥是不是记错了,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吗哥哥,大家都说新风格很好看呢” 她说着站起来,整个人在镜头前面转了一圈,已经松散的发尾跟着她的动作一坠一坠。 的确很适合她,恨水沉默一瞬,才继续说,“没有听错”。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冷下脸,像是不装了一样,“你银行账号多少,以前微信转我的钱,我还给你”。 她要还,直接微信转回去就行,问银行账号,存的那点炫耀的小心思,一眼能让人看穿。 偏偏她眼巴巴地等着,还假装不甚在意。 “赚到钱了?” “也没有吧,一点,还给你了以后微信就不用联系了吧,我还真的挺忙的” 她这么说着,脸上得意洋洋,尾巴马上要翘到天上去。 “好啊” 恨水冷眼看着她,配合地报出银行卡号,以及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