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南洋》 第1章泗水城 1857年初 荷属东印度群岛的爪哇岛中部的港口城镇泗水 这个年代的泗水,是一个环境陈旧而肮脏的热带沿海城市,城市中即有荷兰式的尖顶建筑,教堂,也有浓郁华夏风格的庭院楼阁,更多的是低矮的窝棚与木楼。 这是个东西方文化汇聚的城市,熙熙攘攘,各色不同。 城中即有四轮的西洋马车,也有滑杆凉轿和人力黄包车,还有挑着担子穿街走巷的货郎,更有依门卖笑的扶桑女子充斥街巷中。 穿着浅色粗布大褂的冯国辉身材高壮,他年轻的面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正大步走过泥土街道。 行不多久,他突然停下脚步,目先向身侧一旁看去。 从身侧经过的人力黄包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身穿白色西装的中年白人嘴上叼着雪茄,满脸旁若无人的模样,毛茸茸的手臂正搂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华裔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开叉很高的旗袍,清风拨动下露出腿间一抹雪白,手中拿着一个饰有蕾丝的西洋扇子轻摇,经过时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仆街仔,劝你不要打那个姣婆的主意啦,她身边的红番鬼佬背景好深,可不要给我们华埠找麻烦。” 说话的是旁边店铺的老板杨家福,他对这个面相青葱的高大少年隐有忌惮,知道对方是长毛事变中遭受排挤,辗转流落到南洋的凶徒之一。 别看年龄不大,手中沾染的人命可不少。 冯国辉转过头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神情淡定的回答道; “看西洋景啦……姣婆果然不同,打扮的那么顶,身材又是那么劲爆,少看一眼就是亏呀。” 话中有意的回避了红番鬼佬,这些荷兰白人殖民者确实不好惹,他们是南洋这片广袤东印度群岛的真正主人。 好在这些荷兰人素来高傲,在殖民地奉行的是“以夷治夷”之策,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们,等闲不会有什么麻烦。 从明朝时起,就称荷兰人为红毛番。 《明史·外国列传》:“和兰,又名红毛番,地近佛郎机。”至清时亦称英国人为红毛番。清谢清高《海录》卷下:“英吉利国即红毛番,在佛朗机西南对海。” 曰;自古不通中华,其人深目长鼻,毛发皆赤,故呼红毛番云。 颜师古曰:西域诸戎,其形最异。今胡人青眼、赤须,状类狝猴者,其种也。 一直传承下来,南洋华人私下里称呼荷兰人为“红毛番鬼”“红番鬼佬”,称呼西班牙人或者葡萄牙人为“弗朗机鬼佬”,盖由此出。 冯国辉走到店铺里,靠在厚重的柜台边看着伙计手脚麻利的称量米面,口中聊天一样的继续说道; “杨老板生意做得这么大,又这么旺,想不发财都难,今后有机会合作一把啦。” “冯少爷不要开玩笑,一层层的剥皮下来,还谈什么发财?能够糊口就不错了。”杨家福摇摇头苦笑一下,说的就像真的一样。 “安啦,杨老板,我又不借银子,只不过想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那当然好,开门做生意,我也不会把财神爷往外推。” “那就说定了。” 两人正说着话,从街道边走过来六七个劲装大汉,他们腰间扎着四指多宽的牛皮腰带,顾盼自雄,恶行恶状的模样让人躲避不及。 老板杨家福也看见了这几人到来,脸上的微笑骤然消失不见,脸上闪过一抹厌弃神色。 为首的一名满脸胡须的壮汉大刺刺的走进来,乜眼看了一圈,目光盯在冯国辉的脸上,见他毫不回避的看过来,立马有些毛了。 “看着有些面生,底气倒是满足靓仔,怎么称呼啊?”胡须壮汉盘问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几个状汉“呼啦一下”就围拢了过去,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那股子气势。 按照江湖上的说法,这叫盘海底。 冯国辉恍若未觉一般,神色平静的回答道;“初到贵宝地,姓冯名国辉。” “哪里人氏?” “两广,永安府,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嘶…… 这名胡须壮汉听了以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神色惊疑不定的再看这个高大年青人。从他似笑非笑的神色中能够感受到隐藏起来的一股凛冽杀气,完全做不得假。 两广永安府是什么地方? 永安府下面有个桂平县,桂平县有一个金田村,那是掀起波及大半个华夏大陆“长毛之乱”的发源地,迄今为止造成了高达数百万人伤亡。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这场发生在神州大陆的大变故,即便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洋地区亦如雷贯耳,几乎老少皆知。 对南洋这些街面厮混的青皮混混而言,眼前这位高大少年不再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俨然是杀神一般的可怕存在。 冯国辉原本斜靠在柜台上,突然状似无意的转动了一下身子,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壮汉立马受惊似的散了开去,这引来看热闹人群的一阵嗤笑声。 胡须壮汉顿时觉得失了颜面,转身对看热闹的人群怒斥道;“看乜,是等着爷们每人赏几个大子儿?还不赶紧滚蛋……”
然后,他没好气的对老板杨家福说道;“杨老板,这到月底了要交上例钱,用不着我再提醒了吧?” “那是当然,柜上已经准备好了。”杨家福从柜台伙计手上拿过一包钱,双手递了过去。 胡须壮汉接过来放在手中掂了掂,转手交给了身边的手下,然后目光忌惮的看了一下冯国辉,双手一拱说道; “山不转水转,朋友既然是大陆下南洋的过江龙,在这红毛番鬼的地盘上揸口饭吃,那么最好相安无事。要守这里的规矩,上面的大佬也是在帮红番鬼佬做事,谁也不想得罪人。” “好说,冯某带着几个兄弟在码头上做事,无心多生枝节,该交的例钱不会少。” “那就好,得罪了。”胡须壮汉点头应了下来,招呼手下离开这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认识一下,鄙人江湖人称胡须雄,安西会双花红棍,替官委立法委员乔老爷做事,若有不到之处,尚请见谅。” “永安府人氏冯国辉,东王座下,北傀军左副使,职同指挥使,从军至今已六年,请赐教。”冯国辉神情凝重的抱拳回礼。 胡须雄听了以后愣了下,一言不发的调头就走。 这特么滴没法聊了,太窝心了。 周围的人个个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杨国辉,冯国辉也没法在这里呆下去了,留下一个友善的笑容后,拍拍屁股走人。 顺着泥土街道左绕右绕,他很快来到一片低矮的窝棚前,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便一头钻进其中的一间窝棚里,反身关上了柴门。 这间低矮的窝棚里几无长物,一张垫在石头上的陈旧床板,上面放置着一个破烂席子,两件旧衣服。 床的一侧空地上,是几块石头架起来的一个烟熏火燎的铁锅,旁边胡乱堆放着一堆柴火。 这里就是冯国辉暂时的安身之所,他坐到床上,伸手在床下掏了一下,拽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裹。 打开了一看 包裹里面是六把寒光闪闪的柳叶飞刀,还有两根各一两的小黄鱼,六,七两散碎银子和几十个荷兰人铸造的铜钱,这就是他的全部财产了。 冯国辉11岁从军,为东王杨秀清麾下兵卒,曾追随其南征北战六年有余,凭军功升任北傀军左副使,职同指挥使,指挥一营400余健卒。 他在军中习得一身好功夫,精擅通背长拳,贴身六柄柳叶飞刀神出鬼没,指那打那。善使长刀,舞动起来风雨不透,是长毛军中有名的年轻高手。 可惜在1856年的天京事变中,洪秀全密召在外征战的北王韦昌辉入天京诛杀杨秀清,杨秀清全家及僚属数万人均遇害。 当时四面皆敌,整个华夏神州已无立锥之地,侥幸在外逃得一命的冯国辉带着营中数十心腹在苏州府登上西洋帆船,被迫流落海外至今。 他还有个隐秘的身份,就是冯国辉原身在船上染病高热数日后,一个来自后世键盘侠的灵魂趁虚而入,占据了这个年轻而强壮的身体…… 让人不爽的是 冯国辉已经确认,他没有穿越重生标配的金手指,也没有什么逆天的能力。 好在原身基础不错,武力值也属于上上之选,这一切都毫无保留的沿袭了下来。 缓缓吐出一口郁闷之气,冯国辉苦笑着把弄着手上的一柄柳叶飞刀,这柄飞刀在他的手指间灵活的盘旋飞绕,仿若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粘住一般。 他在心中盘算,该要如何立足此地? 现在什么劳什子“长毛事变”与他没有半分钱的关系,旧主东王杨秀清死便死了,他也无意为其报仇雪恨,那纯粹是无意义的事。 如今身处万里之外的南洋,最重要的是立住脚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有滋有味。 泗水这个地方是爪哇岛中部重镇,城中有十多万人口,为东爪哇省的首府,鱼龙混杂情况相当复杂。 位于荷兰人殖民统治下,当地最高的权力机构,是以荷兰白人为主的荷兰皇家所属东印度群岛泗水官委七人议会。 其中共有5名是白人官委议员,包括议会主席林克-冯-比德林斯,他是泗水真正的土皇帝,祖上来自于尼德兰省,侨居当地已经七代人的白人家族。 剩下的两名官委议员中,一人是华裔富商乔云南,他在泗水当地开辟铝锌矿山,拥有大片香料种植园,还插手鸦片,赌档与码头贸易,是财势惊人的大商人。 他也是安西会堂口的后台老板,安西会是在泗水码头讨饭吃的江湖帮会,会众1700余人,在泗水华人堂口帮会中势力首屈一指。 另一名官委议员是当地土著贵族伊尔万迪-尤素夫,尤素夫家族这泗水当地的名门望族,在城郊拥有大片大片的土地和热带作物种植园,影响力极大。 此外,泗水城还有英国商人,西班牙商人,印度及扶桑下南洋的捞女杂居其间,各色人等相当复杂。 冯国辉盘算着心思,很快嘴角就翘起了一丝弧度,他对这个地方愈发的感兴趣起来。 第2章道格酒馆 要想立住脚,首先就要搞钱,有一个能够保证体面生活下去的营生。 冯国辉的原身就是长毛余孽,如今更兼有来自后世重生的灵魂,对所谓的阶级和规矩不大感冒,行事更是无所顾忌。 但他做人有自己的底线,设赌档,卖鸦片,开妓院与贩卖人口这些害人的暴利营生是不屑去做的,那也忒缺德了。 可除此之外 也只有开设矿山和种植园算是正经营生,爪哇岛是典型的热带海洋气候,也是闻名世界的香料群岛,各种热带特产种植园数不胜数。 荷兰殖民者基本垄断了欧洲香料贸易,从中获得占据荷兰王国近一半收入的巨额利润,香料贸易蕴藏着惊人财富。 也正是因为如此,荷兰殖民者对于香料贸易实行严厉的专营制度,非荷兰东印度公司颁发牌照的贸易商船,一概不允许经营香料贸易。 只要被查稽到,那就是死路一条。 想要开设矿山也不容易,首先必须要有丰厚的本钱买下矿山自营,并且要在当地官委议会获得矿山运营牌照,定时缴纳税收,必须要有深厚的关系做依托。 简而言之 就是拿出一大部分利润,贿赂当地有权有势的荷兰白人官委议员及军警。 比如华裔富商乔云南就是这样做的,他的矿山收入中有六成以上,需要用于打点巴达维亚的荷属总督府要员,议会主席林克-冯-比德林斯这些红番鬼佬,才能把生意长期安稳的做下去。 否则,真的当荷兰白人殖民者是死人啊? 没有一点道行,被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华裔富商乔云南费心费力的扶持安西会堂口,自家也拥有二百余人的私人武装,就是为了将刀把子攥在自己手上,免得被别人当肥羊任意宰割。 冯国辉思前想后许久,心中终于拿定了主意。 这时候 他的腹中已经饥饿难耐,咕噜噜的闹腾了起来,于是便将银钱放在钱袋中,系于腰间,六把柳叶飞刀分开插于后腰左右两侧,放下大褂遮掩起来。 然后便推开柴门走了出去,半晌过后,他才拎着米袋和一大包东西才返回棚屋中。 他买了几斤米和一块腊肉,取出一些米淘净后置于铁锅中,腊肉剁开一半也放入锅中,盖上锅盖,点燃柴火烹煮起来。 约莫20分钟后,浓郁的米香混合着咸肉的香味飘散开来,引来左近棚户区居民人人侧目,传出去好远。 时值傍晚时分 住在这里家境贫寒的棚户区居民大部分饥肠辘辘,正准备早一点关门上床睡觉,这样就能省了油灯钱,也省了一顿饭。 这个时候放毒,可真不当人子啊! 这个年代底层贫民普遍吃不饱饭,正常是一天两顿。 早晨要吃一顿干的,因为这一天的活计才开始,要有足够的体力应付下来,哪怕是粥里垫点白薯或者咸鱼干,也要吃好一点。 下午这顿煮点稀粥或者菜粥,草草对付了完事儿,怎么着也能撑到晚上。 晚上天一黑就关门上床睡觉,躺在床上不动,减少体力支出,也就不觉得太饿了。 泗水港咸鱼不稀奇,而且也非常便宜,即便再贫困的家庭也吃得起,只不过多少罢了。 腊肉不同,配上大米饭这是妥妥的高端食材呀,香味飘散出去绝对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冯国辉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四周的窝棚里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音。 随即就有孩子哭闹不停,隔壁传来男人女人的打骂和埋怨声音,原本沉寂的世界立刻活色生香起来。 靠,这群死仆街总算有点动静,我还以为全都嗝屁呢。 冯国辉没有一点扰人的觉悟,他揭开锅盖,浓郁的米肉香味扑面而来,蒸熟的大米粒粒雪白饱满,吃透了腊肉的油水后咸香扑鼻。 煮熟的腊肉呈现晶莹剔透的色泽,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吃两口米饭咬一口滋滋冒油的腊肉,冯国辉吃的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干渴了就猛灌一大口清凉井水,那叫一个舒爽。 大半铁锅的米饭还有半斤左右的腊肉一并下肚,冯国辉舒爽的打了个饱嗝,抬头一看,差点儿吓了一跳。 柴门缝里,几个小孩的眼睛趴在上面,正一个劲儿的向里面看,嘶啦,嘶啦吞咽口水的声音听得分外真切。 蒲里阿母,吓老子一跳。 此时冯国辉坐在柴火堆前,燃烧的篝火光亮从下往上照射上去,他的眼睛突然发白,神情狰狞,犹如僵尸般转过头来露出雪白牙齿声音低沉说道; “嘿嘿嘿……感觉还没有吃饱,这时候好想捉一个小孩子来吃肉啊,小孩子的肉最鲜嫩,最可口,一口咬下去的话……” 他说着,可怕的眼神看向柴门的方向,立马听到柴门外小孩子们的尖叫声,被吓得屁股尿流一路哭着跑回去了。 不用说,最起码留下深深的童年阴影。
这下好了,终于安静了。 “挑,我还以为这些小兔崽子能有多大胆量,原来也是不禁吓的。”冯国辉收起了唬小孩的鬼脸,随手将剩下的一半腊肉藏在米袋中。 然后拎着米袋与铁锅走出柴门,见外面的孩子早就跑了个干净,左邻右舍隐隐传来低声咒骂的声音。 在这里住了十多日,邻居们都知道他并非善类,冲突中很是吃了一些苦头,所以只敢在暗地里埋怨咒骂。 冯国辉也不以为意,随手将剩下的米袋子丢上房顶,铁锅也丢上去,他这间破窝棚连个锁都没有。 只要一转身功夫,剩下的东西就立马不见踪影。 冯国辉与这些入夜就上床睡觉的贫民不同,天黑以后,属于他的生活才真正开始。 回到窝棚里拿上早先买的一袋子东西,转身便出了窝棚大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城中一处小酒馆里 冯国辉推门走进酒馆里,酒馆里正在玩牌喝酒的十多个白人扭过头来,见是一名华人,脸上立刻露出不善的神色。 “这里不欢迎你黄皮猴子,现在转身离开还来得及,否则你会后悔的,这点我保证。”酒吧老板是身材粗壮的中年白人道格,他手上拿着一个肮脏的抹布正在擦着酒杯,语气凶狠的说道。 冯国辉就像没听到一样,走到吧台前,抬手丢出一块约摸三钱的碎银,语气不变的说道;“你什么都保证不了,先给我来一杯威士忌,我需要在这里等个人。” “钱留下,人可以滚蛋了。”道格依然是一副凶狠狂傲的模样,伸手就去摸这块碎银。 冯国辉忽然反手一掌拍在橡木酒柜上,发出“砰”的一下响声,这让周围喝酒的白人惊的跳了起来,满脸不善的围拢过来。 “你这个该死的黄皮……”道格立马被激怒了,可他的话说了一半就堵在喉咙口,目光不可置信的看了一下冯国辉。 冯国辉方才拿出的一块3钱碎银,被他这一巴掌全都拍入橡木柜面中,平整的仿佛镶嵌进去一样。 酒吧的柜台是用拆解下来的厚重老船木打造,橡木柜板坚硬无比。 这一巴掌将碎银都拍得变形,深深的嵌入进去,该要多大的爆发力量? 站在酒吧柜台两侧的客人都看见了这一幕,不可置信的伸过头来看看,有个满脸胡须的家伙还伸手抠了几下,没有抠动。 再看向冯国辉的脸色已经变了,他们确实鲁莽,但不是蠢,谁也没觉得自己的脑袋比厚厚的橡木板还硬? “嗯,没错,我要把你这个白痴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从冯国辉身后走过来的三名粗鲁白人壮汉中,为首的白人壮汉并没有看见这一幕,而是骂骂咧咧的直接动手。 他一把拉过冯国辉的肩膀,迎面就是一拳打上来。 冯国辉眼神陡然一厉,双拳犹如甩出去的重锤一般迎面猛砸了下去,后发先至。 只听一声让人牙酸的闷响声,将对方直接一拳砸晕了。 这人直直的仰面翻倒下去,在承受了迎面砸拳的这一瞬间,已经失去了意识。 至于此人身后的两个同伴,冯国辉犹如下山猛虎一般左劈右砍。以拳为锤,以掌为刀,只听噼里啪啦几声闷响过后,这两人几乎不差先后的被打晕在地。 前后仅仅十来秒钟,便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三个壮汉。 冯国辉目光凌厉的再度扫视众人,几名白人纷纷举手示意与自己无关,很自觉的散了开去。 开什么玩笑? 只是普通的酒馆揸架找乐子而已,碰上这样的博击高手,上去多少都是白给。 只要脑袋稍微清醒点的人,就不会主动去找虐。 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你有实力,任何人都会高看一眼。 “伙计……够了,这是你的威士忌,我不希望酒馆的客人再受到伤害,你也可以在这里等你的朋友。”酒馆老板道格拿过一个杯子,举起手中的酒瓶给杯子倒满。 冯国辉甩了甩手,这才满意的走回来,端起柜台上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感受火辣辣的酒液流过喉咙,直入胃中。 他满意的点点头,道;“很不错的苏格兰威士忌,真够劲儿,再给我来一杯。” “我是酒馆老板道格,欢迎您的光临,那我们达成协议了吗,先生?” “OK,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我并不想惹事,在这里是要等英国风帆货船上的米尔斯先生,事先约好的。他是一个大副,也是一个资深的酒鬼。” “那就没问题了,米尔斯每天都会在这里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对了,他们不会有问题吧?”道格拿着酒瓶又给倒了一杯,眼睛撇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的三个粗鲁壮汉,关心的问了一句。 冯国辉道;“我出手有分寸,如果给他们来一盆凉水,会清醒的更快一些。” “那就好,让他们先躺着吧。” 第3章诚意 等了一会儿 身材高瘦的米尔斯先生终于来了,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推门走了进来。 他注意到桌子旁边刚刚苏醒过来的粗鲁水手,正摸着脑袋呻吟不停,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冯国辉。 “是你干的?” “确实是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好在现在问题解决了,让我们聊点重要的事情吧。” “你知道吗清国人,这三个人都是“佩姬小姐”号上的船员,其中还有一个是水手长福格森,是我的同伴。” “那我只能表示遗憾了,还有不要叫我清国人,你可以称呼我为冯先生,OK?” “对不起!冯先生,看样子我们的交易只能做罢,我不会与一个殴打同伴的暴徒有任何交易,这是我的处事原则。” “我要是你,就不会去摸它……”冯国辉没有理睬他,而是忽然冷声说道。 此刻,躺在地上刚刚苏醒的粗鲁壮汉摸了一把鼻孔中淌出来的鲜血,立马被激发了凶性,伸手就去摸腰间的左轮枪袋。 这让酒馆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有几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躲到了一边去。 躺倒在地上的福格森骂骂咧咧的坐起来,眼中闪着仇恨的目光,一脚一个将身边的同伴踹醒。然后掏出装着黑火药的小皮囊向左轮枪里灌药,一边灌还一边骂道; “该死的黄皮猴子,我会在你的脑袋上毫不犹豫的开一个洞,这是我非常擅长的事情,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干掉过了你们这些垃圾……” 米尔斯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冯国辉,什么劝解的话也没说。 在他的心目中,这些华人不过是烂命一条,若是能够让弗格森解气,也算是值得了。 奇怪的是 冯国辉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饶有趣味的看着福格森将手中的左轮枪6个枪膛全部都灌满火药,取出6个钢珠放入枪膛中一一压实,然后将转轮合起来。 当福格森刚要抬起枪口的时候,冯国辉忽然动了,他在间不容发之际猛一挥手。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把柳叶飞刀穿透了福格森的手掌,深深的扎了进去。 “啊……” 弗格森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手中的左轮枪掉在地上,他用左手扶着右手哀嚎不已,目光惊恐的看着冯国辉。 冯国辉走过去拾起了地上的左轮枪,然后将弗格森腰间的皮带一起解了下来,全都放在柜台上,神情有些无奈的说道; “道格先生,很遗憾弄成这样。 有些人总想把事情闹大,显然弗格森和“佩姬小姐”号上的船员就是这样。 他们暴躁易怒,总想在别人的脑袋上开一个洞。 就像这位米尔斯先生,恐怕也抱有类似的想法,真的让人费解。” “你会后悔的,冯先生,我们是英国船员,受到纵横七海的英国皇家海军保护,你惹了大麻烦。”米尔斯出言威胁道。 冯国辉认可的点头说道; “嗯哼……没错,确实有点麻烦。 我们是从神州大陆逃出来的长毛余孽,见惯了生死,每一个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我们这些不惧生死的流亡者,想请问米尔斯先生,你拿什么威胁我们?” 若不是有心控制事态,不想闹得太大。冯国辉只使用了三成的拳力,现在躺在地下的已经是三个死人了。 这话一说出口,米尔斯立刻脸色大变,周围的人就连福格森脸色都白了。 神州大陆的长毛动乱谁都知道,清庭还聘请了多支洋枪队进行镇压,这是一场死伤超过数百万人的空前动荡,战火蔓延了东南半个神州。 在南洋一带混饭吃的西洋人,几乎人人皆知这场空前的灾难,对长毛逆匪相当戒惧。 看着冯国辉毫不掩饰的迸发出凌厉的杀意,在场所有人都怂了。 碰到了更狠的不要命角色,那不就是该怂吗? 说到底,米尔斯也仅仅是一个酒鬼,一个船员而已,不是真正的亡命徒。 他神经紧张的干咽了下口水,脸上勉强堆起一丝笑容说道;“听着伙计,我们无意与你作对,也不想伤害谁,这一切都是个误会。这点小麻烦完全可以解决,只需要一点诚意。”
“一点诚意?” “是的是的,就比如我带来的这些好东西,三套完整的0.44英寸M1847式转轮手枪,附件齐全,赠送120发子弹和6袋黑火药,价值10英镑,现在他们属于你了。” 米尔斯将带来的帆布包放到柜台上,向前推了一下,表示诚意。 这是他原本计划与冯国辉交易的东西,谈定两条小黄鱼,黄金在当今世界也是硬通货。 现在这么一搞,只能当做诚意送出去了。 冯国辉拉过帆布包,打开看了一下。 确实如同米尔斯所说,包里是三把0.44英寸口径的柯尔特左轮枪,这是美国政府大规模装备军警的武器,也是当今最先进的左轮枪。 拉一下扳机,发射一颗子弹,可靠性和火力密集度相当好。 “米尔斯先生,你的诚意包含他们吗?”冯国辉努了一下嘴,示意是否包含福格森三人。 米尔斯脸色僵了一下,心中大骂这个华人太贪婪,但是心中的担心却消减了下去。 隐隐的,还有一股子兴奋。 只要贪钱就好说,只要将福格森三人从这个杀神一样的凶徒手中解救出来,相信船长和同伴们都不吝感谢。 米尔斯解下腰间的丝绒钱袋丢在柜台上,发出悦耳的钱币撞击声音,他无声的向前推了一下说道; “到此为止吧,让我们安全的离开这里,这件事就算结束了,钱……也归你。” “你知道的,我很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人家来找后账,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把危险消灭在萌芽中。”冯国辉的话让周围的人脸色一白,包括米尔斯和弗格森。 谁知,冯国辉转口又说道; “可是米尔斯先生出面了,又这么有诚意。如果你能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的话,我可以同意。 只是请你们记住一点 并不是因为害怕英国人好威风,也不是因为喜欢钱。而只是我本人喜欢交朋友,更欣赏米尔斯先生的做事原则,这很难得。 我需要弗格森先生当面向我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 说完,他的凌厉目光就冷冷的看向弗格森,凛冽的杀意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 此刻的弗格森痛的泪流满面,额头上冷汗直冒。 听见冯国辉的话尚有婉转余地,就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如捣蒜,忍着疼痛颤巍巍的说道; “噢……上帝,我向上帝起誓这件事到此为止,否则灵魂永坠地狱。我可以做出赔偿,我的身上还有35英镑7先令,请求您的宽恕。” 冯国辉听了他的话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个英国佬这么有钱,妥妥的大肥羊。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英镑的购买力极强,这么多钱相当于七根小黄鱼,傻子才会不要。 他目送着米尔斯扶着福格森等人狼狈离开,连酒柜上的丝绒钱袋都没拿,手中垫着刚刚拿到的厚厚一卷钱,心中乐开了花。 成了,拿到了东西又狠赚了一笔。 将钱装上身以后,冯国辉将两个袋子系在一起,直接搭在左肩上。这样可以空出双手,随时应对可能的袭击。 “再见了道格先生,下次来的时候,希望你能够友好一点。”冯国辉笑着说道,他看着面色僵硬的道格,语重心长的又劝说了一句,道; “听我劝,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我必须要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等“佩姬小姐”走了以后再说,我可信不过这些英国佬。” 说完,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酒馆老板道格被气得鼻孔冒烟,一肚子火却无法发泄。 等他走了以后,动手用力的抠了抠镶嵌在柜面上的碎银,依然无法撼动。 这让道格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穿鞋的怕光脚,得罪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凶人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第4章大人大量(新书已签约,求月票,求推荐。) 距离泗水码头不远的渔村中,有一小块石板铺砌的广场,周围挂着几盏灯光昏黄的气死风灯,光线晦暗飘忽。 小广场上 装满了渔获的竹筐堆叠好几层高,捕获的海鱼在广场上摊开的到处都是,很多渔民就蹲在渔货中间挑拣,按照大小和品种分类装筐。 在广场这一侧,二十几个渔民挥动着手中的小刀在忙碌,刮去鱼鳞,破开鱼肚清除内脏,然后用一根小木棍撑起来丢进竹筐里。 等会儿有人将竹筐抬走,送去腌制咸鱼并且晾晒起来。 小广场包括整个渔村,远远的就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道,呛人欲呕,这些渔民们男男女女齐上阵辛苦忙碌,却无人觉得异样。 “丢他老母,真臭死人了。” 冯国辉强忍着恶心,皱着眉头走到广场杀鱼的那一侧人群中,那二十几个汉子一边手上熟练的杀鱼开膛破肚,一边还主动的打着招呼。 “冯哥儿,手上的活眼看就干完了,稍等一下啊。” “冯团座,您吉祥。” “指挥使大人,您总算舍得露脸了,咱还以为你把弟兄们全忘了,光顾着自己吃香喝辣的了。” “林老五,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光长肉不长脑子的傻缺。冯哥儿你别生气,他就是这样的夯货。” “没事儿,弟兄们说话百无禁忌,林阿大,我不会往心里去。”冯国辉这么说着,施施然地走过去,突然挥起一巴掌将林老五这么大个壮汉打了一个趔趄,开口斥责道; “扑你阿母,仆街长本事乜。 老子怎么做要你去安排? 没有老子把你们这群贱皮子从大陆带出来,坟头草都长特么一丈多高了,不知感恩戴德的狗东西。” 说着不解气,上去一脚就将林老五这个壮汉踹翻在地,跟上去又补踹了几脚。 正在忙碌的二十几个壮汉们被吓得噤声不语,装作没看见似的埋头干自己手上的事儿。 站在一边的林阿大约莫三十多岁,满脸粗糙的胡须,是个身体矮壮的中年汉子,看着自己的五弟被揍的抱头缩在地上,神色有些难看。 他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又闭上了。 冯国辉意犹未尽的又踹了两脚后转身走过来,来到林阿大的面前,用手指头指着他的胸口用力戳了数下,将林阿大壮实的身子戳的接连后退几步。 这才盛气凌人的说道; “冯哥儿是吧? 这特么才半个月的功夫,少爷也不喊一声了,指挥使大人也没影了,变成冯哥儿了。 怎么着,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一声林兄啊? 不知所谓的狗东西,上不得台面。 林阿大你给我记清楚了,你们这群贱皮子命都是老子赏的,老子要的时候随时都能拿回来。 再有其他的小心思,老子分分钟把你们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去喂王八。 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指挥使大人,是小的们该死,您大人大量,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饶过这一回。”林阿大神情谦卑的弯下腰,垂手打了个千。 “别乱称呼了,现在也不是在神洲大陆的军营里,也不是天国的光景了,以后统一称冯爷。”冯国辉有些嫌弃的摆了摆手说道。 对待这些没什么文化的兵痞子,温言细语讲道理是没用的,必须要以雷厉风行的手段镇压下去,让他们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当做兄弟处什么的谈都不要谈,那只会乱了上下尊卑。 当然了 想要维持住在手下这帮人中的威信,还是要找一门合适的营生才行,才能笼络得住人。 否则散在各处,时间一长人心就散了。 敲打一番后效果很好,冯国辉满意的走到一边去,吩咐道;“郑秀才,等会儿忙完了手中的活把弟兄们拢一下,我有话说。” “知道了,冯爷,我手上这几条鱼杀完了就去办。” “嗯,渔村里现在还有多少弟兄?” “回爷的话,还有31个弟兄,渔村里没这么多活,有7个弟兄到码头扛包去了,还有11个弟兄去种植园,帮忙收桂皮。胡老虎他们三个去赶大车了。”郑秀才杀鱼动作非常娴熟,手脚不停的忙活着,还不耽误说话,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说道; “对了,冯爷,咱们这边能识文断字的麻杆强去应聘了巡捕,弟兄们给凑了点钱,没想到巡捕房正缺员,还真补上了。” “哦,这是好事啊。”冯国辉闻言一乐,走到离渔场远一点的树林边,将左肩上背负的袋子取下放在脚边,找了块石头坐下等着。 他来的时候,这边渔村的活计已经到了尾声了,很快就能做完。 一些巴掌大的小鱼小虾就没有腌制咸鱼的必要,市场上几个铜板一堆的就售卖了,泗水城穷苦人家大多喜欢买这些便宜海产。 鲜活的渔获可以拿到明早市场上售卖,根据品种不同,价格要高得多,也是泗水当地居民餐桌上主要的生鲜菜肴。 剩下一些马鲛鱼,红鱼,带鱼之类的才需要做成咸鱼,这是当今世界海边渔村的通行做法,晒成咸鱼干以后易于保存,能够卖到内陆腹地的乡镇去。 由于天气炎热,当天渔船捕获的新鲜海产,必须当天处理,留到第二天就臭了。 好在整个渔村几百号人男男女女齐上阵,分类,杀鱼,腌制,装筐各行其是,处理起来相当快捷,天黑不久就弄得差不多了。 当初天京事变后 东王杨秀清的部属亲眷数万人惨遭屠戮,驻扎在苏州府太湖边的北傀军大风营400余人,因为地处偏僻没有第一时间遇害。 大风营原本就是看守粮草辎重营,营中有二十几条小木船。 冯国辉的原身也是脑袋瓜子好使,在面临绝境的情况下,既不想投降清妖,又被长毛军各部所嫌恶,走到哪儿都是个“死”字。 天下之大,竟然无处容身。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遣散了其他部属,仅率领着手下二百余人,将辎重营中的值钱布匹,黄豆和粮食等物装了20多船,扬帆起航前往沪海。 在那里,冯国辉将船上的物资全都卖给洋商,从而换来了120张船票,带着众人下南洋寻求一条生路。 有部分难离故土的部众,也只能留下一些银钱傍身,在沪海挥泪撒别,各奔东西。 舍命下南洋的共有113人,由于船上的环境恶劣,在这一路的惊涛骇浪中病死达三十余人,途中留在马尼拉的有28人。 这些人大多是体质残弱,晕吐严重,不能够再继续海上旅程,只能遗留在马尼拉自求生路。
最终抵达泗水港的有55人,抵港之后,很多人已经数日未进米粮,是兄弟们抬下船来的。 当时最虚弱的仓曹吏吴正先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虽然紧急找了先生医治,可依然撒手人寰。 临死前,吴正先颤微微的跪倒在地,面向北方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正先不孝,生不能为双亲膝下尽孝,死不能埋入故土,我不甘呐!” 全力喊出这一句后,已然气绝。 想到这里 冯国辉渭然一声长叹,有用的能吏死的死,散的散,偏偏那些脑袋瓜一团浆糊的莽汉们活得长久,能禁得住狂风骇浪洗礼,就像林阿大和林老五那样的夯货。 丢他老母,没一个省心的东西。 在冯国辉的手上,能够识文断字的只有郑秀才,麻杆强,胡老虎三人,还有什长林阿大,伍思文,何强,麦老蔫,陈勇,王二柱这几个合用的人手,脑瓜子尚算是活泛些。 其他全都是一些文盲兵痞,杀人肯定不会手软,想要算计什么那就太难为人了。 没过多久功夫 渔村里的活计就到了尾声,夜色中,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传来,呼儿唤女各自回家去,不时的有警惕戒惧的目光看过来。 好在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过来打扰,冯国辉身边已经围拢了十几个壮汉,还有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赶过来。 借着昏黄的灯光,冯国辉将手中的大布袋丢给了郑秀才,说道;“带给你们的东西,看看喜不喜欢?给大家分一下。” “哇,布鞋,这可是好东西呀。”郑秀才打开布袋一看,里面满满当当装了几十双麻底布鞋,神情显得又惊又喜,连忙说道;“我代大伙谢冯爷赏赐。” “多谢冯爷赏赐,小的感激莫名。” “冯爷威武,小的在这儿谢赏了。” “多谢冯爷赏赐,我早就想要一双布鞋了,哈哈哈……今天总算得着了。” “谢冯爷赏。” 大伙七嘴八舌的谢赏,袋子里的布鞋很快就瓜分了大半,全都喜滋滋笑的合不拢嘴。 冯国辉招招手让大家坐下,说道; “都坐下来吧,老子为你们吃口饱饭天天牵肠挂肚,真特么上辈子欠你们的,这辈子来还债了。 人到齐了吗?” “到齐了,冯爷,其他的伙计我们晚上派人去通知,不敢耽搁您老的事情。”郑秀才很有眼色的回答道。 冯国辉抬脚将身边的林阿大踹了个屁墩儿,开口骂道; “听见了吧? 老子费力巴拉的把你们这些贱皮子从绝地中拉扯出来,是你们的恩主,你们都欠老子一条命。 不管在任何时候,上下尊卑都特么给我记清楚,别没大没小的乱叫,当心老子大耳光子抽你。” “听到了冯爷,再给一个胆子小的也不敢了。”林阿大谄媚的笑了一下,摸摸屁股又坐了过来,说道;“小的再不长记性,您就一刀剁了我喂狗,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这些粗汉一般见识。” “哼……”冯国辉鼻子冷哼了一声,这才转过头对大家说道; “说上辈子欠你们的一点都不假,为了琢磨一个好营生,这些天把老子头都想大了。 咱们是什么人? 好歹也算是东王麾下天国旧部,那些卖鸦片,设赌档,坑人卖儿卖女的丧德事情咱们可不能做,再怎么也要留一份体面。 咱们这些人杀人越货在行,可指望着土里刨食,打鱼卖鱼糊口养家不现实,一两个月能行,时间长了大家肯定毛。 别笑……我说是真的。” 看着众人都哄笑起来,冯国辉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双手下压,制止住了大家的兴奋情绪劲儿。 这些杀才靠着造反起家,大鱼大肉的走南闯北见识不少,再想回头做老实的农民或者渔民,过那些苦日子很不现实。 心野了,怎么再收得回来? 等到安静了,冯国辉这才继续说道; “为了想这个吃饭的辙,把老子想的头疼。 要带着咱们的53个伙计全都吃饱饭,今后还要娶上媳妇,在这块地盘上活得有滋有味,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我这半个月了解的情况来看 附近的矿山确实有不少,但能开起来的也就是乔老二这有数的几家,不但要雄厚的资本,而且要与红番鬼佬相当强的人脉。 这一点,咱们暂时还做不到。 至于土地大多在白人和当地的土著贵族手中,想要经营出一个种植园来,没有10年,8年也做不到,而且还要受到层层盘剥。 咱们那么多人,得要多大的种植园才能够让大家吃饱饭,娶上媳妇,过上好日子? 香料在欧洲贵比黄金,但是在咱们这个地方卖不上价钱,香料贸易完全被荷兰白人垄断,严禁他人插手。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另辟蹊径,才能为弟兄们杀出一条活路来。” “冯爷您说吧,咱们该怎么干?弟兄们别的本事没有,这条命算是卖给您了,您说咋样就咋样?”伍思文大声的嚷嚷道。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纷纷情绪激动的表态要追随冯国辉一条道走到黑。 “嗯,伍瞎子还算有眼力劲儿,知道跟着爷干有前途。”冯国辉赞赏的点点头。 这个伍思文在军营中有些神神叨叨,闲来无事经常为人算命,据说是麻衣神算的真传。 准不准暂时不说,反正弄了一个“伍瞎子”的绰号。 瞎子算命嘛,没毛病。 “所以我思前想后,又在这泗水城里访西问东了解了大致情况,辛苦奔波了大半个月。觉得有件营生值得干,而且大有前途。”冯国辉笑吟吟地托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却没有讲清楚,有意的卖了个关子。 这把大伙可逗得心痒难耐,急着一阵子追问。 冯国辉这时却脸色一正,对林老五说道;“老子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早就忘了你们这帮弟兄了,让我想想这是谁说的?” 哇艹,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还说不小眼,大家伙都以为他把林老五的事儿忘了,谁知在冯国辉这里还没翻篇呢! 这还有什么说的? 众人立马七手八脚的将林老五踹翻在地一阵狠捶,打的这个身高马大的壮汉哭爹叫娘,差点没把屎锤出来。 叫你嘴贱,得罪了冯大人,现在报应了吧? 第5章给兄弟们找条出路 “行了行了,谁能不犯错,长点记性就好了。”冯国辉觉得差不多了,便打断了众人对林老五的拳脚相加,又继续说道; “安静一下,咱们现在要说的是正事。” 众人闻言,这才停下了对林老五的“惩戒”,一个个神情期盼地望着冯国辉,等着他揭晓答案。 冯国辉环顾一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想了很久,觉得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骡马商队,” “骡马商队?”众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冯国辉会提出这样的方案。 “对,就是骡马商队。”冯国辉肯定地点点头,“你们想想,这附近矿山不少,但能开起来的也就那么几家,我们现有的力量远远不够。 再者说了,想要经营出一个种植园来,没有个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而且还要受到层层盘剥。 但骡马商队却不一样,只要咱们小心行事,把货物从种植园那里弄过来,转手卖出去,就能赚取大笔的利润!” 众人听了,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这个计划确实有很大的吸引力,毕竟走私利润丰厚,油水很足。 爪哇的山匪强盗多如牛毛,骡马商队必须要有很强的护卫力量,这是前提。 至于由此带来的巨大风险,咳咳,什么样的风险比造反更大?那可是分分钟掉脑袋的买卖。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一个个都是胆大包天的主。觉得这个方案可行,而且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至于风险完全忽略不计。 能拿刀吃饭,谁还辛辛苦苦的土里刨食? 麦老蔫神情犹豫了下,依然开口问道;“冯爷,咱们恐怕没什么钱去买骡马牲口啊!而且弟兄们上船以后,身上的枪械刀具都被鬼佬收走了,现在连一根铁片都没有。” “既然大家跟着我吃饭,这个我来解决,开始并不需要多少骡马大牲口,嗯,只是人背肩扛的要辛苦些。”冯国辉早就想过这些问题,没钱怎么办呢? 那只有把人当牲口使,反正香料这玩意儿单价高,分量轻,反正累不死人。 没武器怎么办? 那自然是大刀长矛了,从铁匠铺打制一个铁枪头可花不了多少钱,好用又便宜。 起步阶段嘛,一切因陋就简。 反正拦路的山匪也没啥好武器,战斗力嘛更不要多说,完全是一群菜鸡。 郑秀才这时候提出一个问题,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冯爷,咱们做这些事儿能瞒得过白人,时间一长,可瞒不过身边的这些华人啊。”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要搏一搏,把这门营生做下去。”冯国辉咬牙说道。 来到南洋以后,众人对当地的情况大多有所认知。 当地的华人虽然社会地位高,但是并不齐心,很多都是荷兰白人的耳报神,是黄皮白心的香蕉人。 荷兰殖民者人数太稀少,大部分时候要通过当地华人对土著进行管控,实施“以夷治夷”之策,包括军警和税收等诸多方面。 华人在整个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地位仅次于白人,位于第2层级,掌控着除了香料贸易以外的大部分商业活动。 比较自由,较为富裕,社会地位也较高。 在巴达维亚的华人领袖称之为“甲必丹”,在荷兰语中有头人和首领的意思,是殖民总督府官方授予的头衔。 一般来说 甲必丹可以管理社会一切事务,以包税人的角色,从社会各行各业中征收税收,统一交纳给殖民地政府。 可以自设公堂断案,一般华人或者土著社会发生各种案件,甚至致死致伤,基本上由甲必丹一言而决。 有什么冤情的话,告到总督府荷兰人也是不理会的。 在这些白人殖民者的眼中,草民的生命甚至诉求都没有丁点儿份量,只要不麻烦洋大人就好,死的再多也没事。 所以,在爪哇岛各地的华人领袖包括商业家族,一般手下都有多少不一的私人武装,在议会下设立巡捕房,干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也无人追究。 有趣的是 荷兰人任命的甲必丹大人只是一个称号,或者说授予管理草民权限(不包括白人),但是既没有办公地点也没有经费,更没有勋章受带或者官服。
巴达维亚城中的甲必丹大人穿的是清朝官服,断案公堂设在自家物业楼宇中,连监狱和刑讯的手铐、脚镣全都自备,衙丁也是由豢养的家丁打手充任。 在泗水城,乔云南乔二老爷是本地包税人,但他连甲必丹都不是,身上只挂着官委议员的一个头衔。 白人殖民者选择乔二姥爷做包税人,就是看中其家业丰厚影响力大,触角几乎伸到泗水城的各行各业,手中还有不小的力量。 这包括安西堂和私下豢养的打手家丁,足以左右当地的形势。 冯国辉这一伙人想做骡马商队,说白了就是走私香料,能够瞒得住白人,但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在泗水城无孔不入的乔二老爷。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亟待解决,但现在只能放一下再说。 冯国辉与众人商议了一番后,确定了几个步骤,由众人分散开来去执行。 他拿出了五英镑现金和一些零碎银子,交由麦老蔫带人进城,分头找铁匠铺去打一些长刀和铁枪头。 这些都是浸淫军伍多年的老手,干这件事没有半分难度。 冯国辉又拿出三英镑现金交予林老大,安排他购买一些绳索,背篓,咸鱼粮食之类的一应用品,这么多钱足够了。 一英镑在当地能够买到650磅大米,或是上千磅咸鱼(鱼的种类不同,价格也不同,),或是一头幼年或者老弱的骡子,购买力相当惊人。 剩下的郑秀才明天带十多个人到城中汇合,准备购买骡马等大牲口,还要租赁一个大点的宅院,当做据点。 其他的众人可以就近拉拢,值得信任的华人青壮,扩大队伍势在必行。 冯国辉拍着胸膛保证; 只要能够拉来身强力壮愿意跟着干的华人青壮,凑齐五人就可以当伍长,凑齐十人就可以当什长,好歹是个小头目。 至于再往上,那就要他亲自任命了。 布置好了这一切,冯国辉给大家伙又猛灌了一阵心灵鸡汤,将众人刺激的嗷嗷叫,这才满意的返回城中的住处。 对手下的这帮人来说,许诺什么镜花水月都是空的,只有吃饱饭加上能娶上女人最现实,足够他们激动好久。 可怜这些家伙上岸以后在小渔村打工至今,天天稀粥就咸鱼,吃的脸都绿了,钱也没有挣到几个大子儿。 梁园虽好,终非故土。 在这儿混得风生水起的华裔富商确实不少,生活的有滋有味的小老板也挺多,但不是这帮流落南洋的兵痞们。 他们除了打打杀杀别的也不会,又不甘心过土里刨食的苦日子,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冯国辉的身上。 一想到这儿,冯国辉心里就乐。 这恐怕是自己重生穿越以来的最大依仗,只要掌握着这帮子人,就可以鸡生蛋,蛋生鸡,不断发展扩大。 说到底,经营一个势力靠的是人。 大风营的手下来自东南半壁江山各省的都有,流落海外靠的是什么? 靠的当然是同族乡亲,只要给个吃饱饭有盼头的念想,再加上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还怕拉不来人吗? 冯国辉现在是信心满满,从小渔村到泗水城六七里地,他在夜色里走的是脚下如有神助,一路风风火火都不觉得累。 眼瞅着快到泗水城郊了,远远的借着明亮的月色,能够看见泗水城中高高耸立的教堂尖塔黑色剪影,这时候忽然生变。 从前后树林里闪出几个黑影堵住了去路,只听到嘿嘿一声怪笑,挡在身前的黑影亮出手中闪亮的长刀,阴森森的说道; “嘿嘿嘿……不长眼的臭小子,要怪只能怪你的命不好,撞到爷们儿的手里。这100来斤肉就留下吧,做成腊肉也能卖不少钱。” 尼妹呀,这话讲的冯国辉直反胃。 他今天晚上刚刚干了一大块美味腊肉,吃的满嘴流油,剩下的还藏在屋顶的米袋子里呢。 这短路的混蛋真不开眼,说的他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剩下的那块腊肉到底吃还是不吃?来路正不正经? 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今晚是甭想睡了。 第6章黄氏族人 迎面的黑影不由分说,扬起手中的大刀就砍了过来,意欲直取性命,端的是异常歹毒。 冯国辉也不废话,身形闪动间,抖手前二后一甩出三支柳叶飞刀,只听到“噗噗噗”三声闷响过后,传来黑影濒死的惨叫声。 前后的黑影相距不过几米,万万没想到这个肥羊竟然有这招? 夜路走多了终会遇到鬼,这次可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一击得手后 冯国辉身疾如风的后退几步,目光警惕的盯着地上辗转惨叫的三个短路毛贼,他厮杀经验丰富,并不会在视线不清的情况下靠近。 对方手中有大刀和斧头等凶器,若是冷不丁挨上一下,乐子可就大了。 哪怕有百分之一这种可能,他也不愿意冒险。 冯国辉的飞刀直取的是胸膛,在迅猛以极的劲力灌输下,深深的扎入黑影的胸口,直没至柄。 有两名黑影惨叫几声后,便没了声息,想必是死透了。 剩下还有一人在地上痛苦的扭动,声音颤抖地央求道;“仆街啊,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上扎手的硬点子了。 大侠饶命啊,小的区区一条贱命没的脏了您的手。 我等几人是……是水房堂口的弟兄,原本只是想出来捞点外快,求您大人大量看在黄老爷的份上……” 话未说完 冯国辉扭肩拧侉猛然发力,手中一柄柳叶飞刀疾射而出,十分精准的扎入此人的脑袋一侧,正中太阳穴的要命位置。 求饶声音戛然而止,此人死的透透的。 冯国辉冷笑一声,走过去谨慎的将尸体手边的凶器一一踢开,探手放在剪径毛贼的鼻端,确信对方身亡后。 他便迅速的拔出柳叶飞刀,拿着歹徒的斧头,将伤口砍了几下,破坏了柳叶飞刀的致命创口。 然后将几件武器归拢后带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案发地。 在经过城郊的小河时,冯国辉将歹徒的长刀和斧头全都扔进河里,这些东西不能留,留下都是后患。 他谨慎地兜了几圈,没有发现屁股后面有人跟踪,这才回到城中的窝棚外。 此刻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冯国辉伸手在窝棚顶上摸了几下,摸到自己藏在上面的铁锅和米袋子,这才一起拿了下来,左右望望没什么异常才闪身进了门。 随手关上柴门 冯国辉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放下,这才感觉到后背已然浸湿了,浓重的疲倦感觉袭上身来。 他拿起水瓢咕噜咕噜畅快的喝了几口水,这才一抹嘴,放下水瓢后躺倒在床上休息起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夜色浓郁,只有冯国辉深邃的两只眼睛依然睁开着,他暂时放下了明天要做的事,细思今夜反杀的三个剪径毛贼。 反思一下有什么错漏之处? 冯国辉是个行事谨慎周到的人,穿越重生到这样的困境中来,容不得他有丁点的错漏之处。 他可没有系统傍身,一旦行差差错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剪径毛贼求饶的话语中透露出重要信息,这三名歹徒是来自水房堂口,是泗水当地华人社团帮会之一。 水房的帮众约七八百人,是泗水当地有数的强大帮会之一。 关键是背靠着泗水当地极有影响力的黄氏家族,这个黄氏家族怎么说呢?可以用一个字概括,那就是“坏”。 泗水当地华人以乔、黄、胡、林四大家族为首,都是跺跺脚颤三分的角色,影响力和势力不可小觑。 如果说乔云南乔二老爷是“奸”,最起码还保持表面功夫,不苛待下人,颇为注重名声羽毛,对人笑呵呵的像个富家翁。 那么这个黄宗翰就是妥妥的大恶人,坏的脚底流脓,头上生疮那种,不加掩饰的大奸之徒。
黄氏家族移民泗水当地已有百余年历史,传承了6代人,黄宗翰就是当代黄氏宗族的族长,也是家族利益的话事人。 在黄宗翰的手上,黄氏家族不但从事传统的种植园营生,而且是当地最大鸦片种植和生产商,还经营人口贩卖和赌档,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黄宗翰的侄子黄仁和是泗水巡捕房的警长,手下管辖47名巡捕,与水房堂口勾结起来无恶不作,是当地的真正一大害。 冯国辉倒不是怕了他们,而只是在立足未稳之际,不想惹上大麻烦。 水房在泗水码头势力强大,招揽的大多是流氓恶棍之徒,是最声名狼藉的帮会堂口。 自家人知自家事 以冯国辉现在的力量,远不足以对抗。 他仔细复盘了一下今夜的遭遇和反杀,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使用柳叶飞刀的伤口也被他用斧头破坏了,应该露不出什么马脚。 若被水房堂头的人看出是柳叶飞刀所杀,对方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他身上。 毕竟在道格小酒馆里,冯国辉曾经用柳叶飞刀伤人,当时可是有很多人亲眼见到,消息无法隐瞒。 泗水城擅使柳叶飞刀的人不多,冯国辉应是最显眼的一个。 心中盘算着这些琐事,不知不觉中困意上头,冯国辉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2天上午 泗水城码头边的某处唐楼里 地上并排放着三具尸体,正是昨夜被反杀的三名剪径小贼,此刻血迹斑斑的躺在地上生气全无,周围一群帮众窃窃私语。 所议论的不外是这三人昨夜干什么去了?被何人所杀? 下手端的是致命歹毒,泗水城什么时候多了这种狠角色? 水房的二当家叫做曹查理,长得身材高大,面孔英俊,却是个心思毒辣的角色。 他是白人种植园主与华人女仆的私生子,从小受尽了白眼和虐待,养成了偏激狠辣的性格,此刻坐在上手的椅子上不言不语,目光阴狠。 “二当家的,这事儿可有些棘手啊。” 围着尸体转了一圈,仔细的验看后,堂口里的双花红棍烂命辉蹲下了身子,用手拨开被斧头劈砍的脖颈伤口,眉头皱的老深。 他是用刀的高手,家传的胡氏地趟刀用的精熟,施展开来招招狠辣,等闲七八个人难以近身。 又仔细看了看,验证心中的想法后,烂命辉这才说道; “估计昨晚上,黄仁义这烂仔又赌输了个干净,带着两个人想去剪径。 这种事他以前也没少干,帮里的兄弟大多都知道,不算什么稀奇事。 他也是命衰,没想到这次遇到杀神了。 看这些伤口招招致命,遇到的高手压根也没想留活口,但也没留下什么线索。 只能看出势大力沉,出手极为致命,应该是老于江湖的人所为,其他就看不出来什么了。” “特么的晦气,这个烂仔是黄仁和的堂弟,黄仁和就是疯狗一样,找不到凶手巡捕房那边不会罢休的,仆街啊!”曹查理烦恼的摸了一下头,现在他感到脑瓜子仁痛。 想了一下 曹查理吩咐道;“嗯,留在堂口里的人今天都散出去,给我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都给我留意一下。去吧去吧,别留在这里碍事。” 听到二当家的吩咐,聚集在这里的帮众们立马一哄而散,很快走了个干净。 谁都不傻,二当家的心情不好,在眼面前晃那岂不是早骂嘛? 至于说黄仁义这烂仔曝死于途,众人大多都没放在心上。 死了就死了,平生做了那么多恶事,也该老天爷收了。 第7章南洋公司 泗水城中 教堂旁边的巡捕房里 刚入职不久的麻杆强从街面上巡逻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听到2楼上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传来,还有警长黄仁和气急败坏的怒骂声音。 “师兄,是哪个衰仔惹到大佬晒,气到拆屋子?”麻杆强手上端着凉茶杯,凑到其他老资格的巡捕那边问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讲给你听也不要紧啦!昨夜城郊黑林子那里死了三个烂仔,估计是短路命不好碰到了高手,做一堆全去见了阎王。其中就有……”这个老巡捕歪了一下嘴,声音放小继续说道; “警长的堂弟黄仁义就在其中,早上经过的路人发现的时候,早就死翘翘了,作恶太多有老天爷收啊。” “哦,怪不得摔东西呢?” “喝你的凉茶吧,不要多事。敢对泗水城黄家人动手的要么是外乡人,要么就是过江猛龙,反正都惹不起。” “师兄点拨的是,小弟记下了。”麻杆强笑着回应道,心里盘算着要将这件事告诉指挥大人,让他注意点别撞枪口上。 一大早他就得到了消息; 蜇伏已久的指挥大人出动了,计划带着兄弟们做一些正经营生,现在已经开始筹备一应物资。 昨夜指挥大人孤身前往渔村,就是为了这桩事。 想一想黑林子就在渔村和泗水城之间必经之路上,又是昨夜发生的凶杀,难不成二者有什么联系? 麻杆强是心思灵动之辈,隐隐的有些猜测,所以端着凉茶在巡捕房里转了一圈,将消息打听的七七八八。 他这是有枣没枣打两杆,反正不费功夫,顺手而为搭个嘴皮子的事。 棚户区里 冯国辉昨天夜里着实累了,这一觉睡到大天亮,到肚子饿了,这才醒转过来。 此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看看时候不早了,他干脆生火做饭,吃饱了肚子再出去转悠。 这顿早中饭焖了大半锅米饭,将剩下的半块腊肉也一起焖熟了,米肉的浓郁香味再次散发出来,勾引的周围贫困居民那真是馋虫直流口水,心中暗骂不已。 顿顿吃大米饭焖肉,丫挺的住什么棚户区啊? 真正不当人子。 周围的窝棚里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小孩哭,大人骂,躁动了好久方才停歇。 吃饱喝足的冯国辉离开了,家里的米袋子里大约还剩两斤米,被他塞在了床下。 这其实多余,超过九成的可能,回来时这点米会不翼而飞了。 菜市场边 郑秀才早就带着十几名壮汉在这里等着了,因为冯爷没到,所以他们分散开来联系了不少骡马卖家,牵着二十几头大青骡子和驴这些大牲口等在一边。 这边的菜市场也在棚户区的边上,很多棚户区的居民就是菜农,采摘的果蔬就在这家门口贩卖,叫卖声此起彼伏。 做早点的,磨豆腐的,卖鱼卖虾的,擦鞋剃头的各色人等都有,弥漫着市井生活的浓重烟火气息。 郑秀才这一波人显得很打眼,因为泗水城的菜场没有专门卖大牲口的档口,买卖大牲口需要通知卖家,牵着牲口过来谈价交易。 一下子来那么多,不引人注意才怪呢。 冯国辉大步来到这里的时候,郑秀才匆忙地迎了上来,满面笑容的恭手作礼,低声而迅速的说道; “冯爷,咱们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巡捕房和安西会的人都到了,您看有什么章程?” “没关系,咱们开门做生意嘛,还怕人知道吗?”冯国辉手一挥,然后带着郑秀才走了过去,哈哈大笑着双手做揖说道; “哈哈哈…… 各位乡亲父老,巡捕房的长官。 我冯国辉带着流落在此的兄弟们开设了南洋公司,经营货物流通的买卖,今后还要靠各位多多帮衬才是,我这厢有礼了。 南洋公司承接东爪哇省各地运输的活计,买些骡马也是为了运输所需,请大家帮着宣传宣传,招揽些生意。 我南洋公司价格合理,安全有保障,承接各种山货,咸鱼水产,茶叶油盐,日用百货和其他的货物运输,上门来的都是客。 请大家多多捧场,多多宣传,我冯国辉带领兄弟们感激不尽。” “好……冯兄弟有魄力。” “这年头经营骡马商队可不容易,得照着镖局的那一套规矩行事才行,路上剪径的小毛贼太多了。” “何止小毛贼呀,那些土著乡民和地方势力没一个好东西,红番鬼佬从来也不闻不问,真叫人丧气。” “陈兄禁言,此话无形中得罪一大片人,红番鬼佬有红番鬼佬的规矩,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哼,不服王化的蛮夷之地。” 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那些牵着骡马的卖家早就急了,围拢过来纷纷扯着冯国辉说话,七嘴八舌的什么也听不清楚。 “好了好了,一个个来,郑秀才将卖骡子的人归拢到一处。其他人维持一下秩序,买驴子的等一会儿再说。”冯国辉不耐烦的推开身边的卖家,交代手下的人开始做事。 十几名壮汉一起动手,很快就将这些卖骡马牲口的人隔离开,然后开始谈论交易。 市集上有13头大骡子,有青骡子,也有黑骡子,还有花骡子,全都归拢到一起谈价格。 老迈一些的骡子和病弱一些的骡子价格就低一些,壮实的大骡子价格就高一些。 因为是用英镑现金交易,所以价格普遍比市价低一成左右,很快就用22英镑5先令谈定了交易,再加上给付的两英镑5便士交易契税,这13头大骡子就归属南洋公司所有。 剩下的毛驴壮实的有九头,南洋公司付出5英镑2先令全都买下,组成了一只不小的骡马队伍。 在南洋这些热带地区,原本不产马匹,交易集市上也没有马匹可以售卖。 娇贵的西洋马很容易生病,也无法适应该地区潮湿闷热的环境,少部分荷兰白人豢养的马匹大多是从吕宋群岛西班牙人那里交易来的帕卢斯马。 帕卢斯马源于北美的内兹佩尔塞人的印第安领地,是由野马培育而成,而这些野马又是西班牙探险者带来的西班牙马的后裔,对热带气候的适应性较强。 但是马匹在爪哇岛极为昂贵,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普通的荷兰白人种植园主家庭都置办不起,就不要提用于运输的南洋公司了。 交易完骡马后,冯国辉带着众人来到了码头边租赁的大院子里。 这个大院子里有前后两排平房,每一排平房长度都有42米,前面还有大片长有荒草的空地,空地面积上千平方。 这里原本是西班牙商人建造的仓库,当初西班牙商人是想插手香料贸易,结果被各种刁难与限制,一直就没有正常运作开来,所以荒废至今。 冯国辉从中介的手中租赁下来,给付三个月的租金就要12英镑,这笔钱能够置办7头大骡子,可谓代价不菲。 若不是从倒霉的“佩姬小姐”号大副米尔斯,水手长弗格森那里敲诈了一笔钱出来,还真付不起高昂的租金。 这个年代的英镑购买力委实惊人,一众人等搬进了这个荒废已久的大院子里,随即又购买了大量草料和豆料。 院子后面一排的平房里,众人动手用木头架起了几排畜栏,草料和豆粕就堆在畜栏外面,雨水淋不到,也不怕腐烂变质。 前面一排的平房留做宿舍,最东头的一间由冯国辉自住,最西头的两间就用作伙房,其他人则分别入住中间大通铺。 大通铺是买来的木板,自己动手钉成床板。 床板下面用石头垫起十几公分高,一张又一张依次排开去,床板之间相隔一米左右。 屋子里南边一排,北边一排,一共安置了63张床板,中间的过道留作集体活动使用,吃饭的时候拿着饭盆坐在床板上就行了。 这样的布置,很像是军营风格。 不论怎么说,众人在泗水城总算有那么一个安稳的家,那就是南洋公司。 这么一折腾,几乎将冯国辉手中的钱全部用完了,只剩下两条小黄鱼还未使用。 当今时代 英镑与黄金的购买力极强,荷属东印度群岛地区通行使用英镑,法郎与西班牙银币,也可以使用神州大陆铜钱,福建或者两广华商私下铸造的劣质铅币。 这其中尤以英镑法郎币值最坚挺,华商私自铸造的劣质铅币最不受欢迎,这些劣质铅币中间有个孔洞,可以用绳子串起来。 掉在地上的时候竟能摔碎掉,差不多1400~1500个铅币价值一贯铜钱。 一贯铜钱能够兑换三个荷兰盾或者1.25个西班牙银币,六贯铜钱才能兑换一英镑,也就是说一英镑能够兑换5枚西班牙银币。 因为西班牙银币价值4先令,但是普通商人宁愿要英镑也不要西班牙银币,因为英镑硬币铸造精良,白银含量高,币值稳定可靠,是放之全世界都能够通行使用的硬通货。 流通的西班牙货币分为吕宋银币与墨西哥银币两种,这两种银币分量不同,铸造较为粗劣,自然不受欢迎。 这个时代的英国本土农民辛苦一年也不过能挣十几英镑。纺织厂工人,每天辛苦工作十几个小时,一年下来也就是20~30英镑之间。 所以,冯国辉获取的四十多英镑是一笔不小的钱,帮助他将南洋公司的架子搭了起来,解决了大问题。 第8章准备开张 到了晚间 陆续汇集到南洋公司的已经有70余人,除了原本的自家兄弟外,还有20多个新面孔。 这不奇怪,计划中的南洋公司走骡马商队的路子,原本就是劳动密集型企业,现在的招兵买马仅仅是开始。 如果这两年业务做起来,今后还要扩张到岛屿东部巴达维亚和万隆等大城市。 整个爪哇岛是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精华部分,这里的历史悠久,开发程度高,人口密集,是人文荟萃的富集之地。 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总面积超过174万平方公里,包含爪哇群岛,苏门答腊群岛,加里曼丹群岛,苏拉威西群岛,新几内亚群岛等等在内,从东至西绵延六千三百余公里。 爪哇岛的面积虽然只有13.88万平方公里,占据整个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总面积的7.9%,但是岛上总人口有670余万,占据整个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总人口的七成以上。 爪哇岛的地理像红薯一样,东西长约970公里,南北最宽处160公里,呈现狭长的形状。 岛屿的西端是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所在地巴达维亚(雅加达),这也是爪哇岛最大的城市,总人口约有46万。 第二大城市万隆也在岛屿西部,距离巴达维亚只有145公里,这里种植园密布,特产茶叶,烟草,金鸡纳霜,天然橡胶和各种热带果树,也是华人聚居较多的城市之一。 所以整个岛屿3/4的人口聚集在西部,尤其以巴达维亚和万隆为核心的两大城市周边乡镇,人口高度密集。 在爪哇岛的东部,相对西部就荒凉落后的多,人口也少得多。 泗水就是当地最大的城市,城市居民十余万人,依靠沿海航运贸易与香料矿产发展起来,是典型的农业社会城镇。 在南洋公司里 进了院子迎面第一排的长长房屋中,最东头隔开了三间,冯国辉独自占据了一大间。 这一大间是一个套间,外面留着办公待客,里面住宿,如今条件简陋,只是简单的布置一下。 中间的一间房留作账房和小仓库,靠外侧摆了两张桌子,里面砌了一堵墙,用加厚的木门锁着,用于存放一些贵重之物和账本。 剩下的一间,分给了郑秀才,胡老虎二个识文断字的得力干将,算是两人的单独宿舍,条件比其他人要强上不少。 林阿大,伍思文,何强,麦老蔫,陈勇,王二柱这些曾经担任过什长的粗胚,与其他人全都挤在大通铺里。 反正这些人都是军伍出身,对这样的集体生活也很适应。 天黑之前 一多半人在后排房屋的牲口棚里忙碌着,有的在用木头修建牲口栅栏,食槽,有的搬运草料和豆粕,有的铡碎草料饲喂,有的拎来一桶桶清水倒入水槽中。 新公司正式登场,大伙的干劲都很足。 在前排的伙房里,麦老蔫带着几个伙计正在帮厨,两口大铁锅里热气腾腾,一口大铁锅蒸的是满满一锅白米饭。 另一口大铁锅是白菜炖咸肉,因为咸肉比较少,还放入了10多磅咸鱼一起炖煮,其他的全都是大白菜。 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些油腥味儿,这可比净吃粥强多了。 厨房里还蒸了大馒头,每人能够分到一个。 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弥漫出来,勾引的正在做活的伙计们不时的回首眺望,肚子里的馋虫口水早就流了一地。 这样的好日子,才有盼头啊! 最东头的值房中 冯国辉坐在椅子上,正在考虑即将启程的骡马商队运输路线,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两条运输路线。 一条向西的运输路线进入内陆腹地,首先向南经过岩望,然后折转向西至岸朱,棱罗市和萨那迪加等城镇,这条路线较长,约有两百三四十公里。 就以泗水多到泛滥的咸鱼为例,1万磅的闲鱼约价值13~14英镑,运输到岩旺价格就翻一倍,运输到岸朱价格就翻两倍。 虽然仅相隔着数十上百公里,但由于一路上山水毛贼众多,道路崎岖难行,内陆的这些城镇很难吃到什么海货。 即便是咸鱼,到了内陆也是好东西。 一条向南的运输路线进入内陆腹地,向南首先要经过岩望,然后进入山谷中,有一系列星罗棋布的种植园和山谷平原城镇。 这条路线比较短,只有一百二、三十公里,但危险性丝毫不小。 广大乡村地区是当地土著贵族的地盘,他们平时扮作良民,在财帛动人心的时候,随时可能翻脸变成匪徒,杀人越货的事情可没少做。 这也是在巴达维亚和泗水城经常能看见穿街走向的小货郎,但是下面的乡村很难见到的真正原因所在,实在是太危险了。 冯国辉真正感兴趣的就在这里,他喜欢这种挑战,而且没有多大难度。 爪哇岛上的这些山匪刁民也只能欺负一下良善百姓,对于纵横大半个东南神州,杀伐无数的长毛余孽来说,全特么是菜鸡。 他拿着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不一会儿就画出了南洋公司的旗帜,竟然是一幅太极旗,与南棒子神似。 冯国辉也是一个不爱动脑筋的人,直接采取了拿来主义。 太极旗在华人中的知名度非常高,而且极易辨认,很容易就能够打出口碑来,为什么不用呢? 至于今后的南棒子该怎么办?那就不在冯国辉的考虑之中了。 南洋公司现在要打出威名,立住名号,拥有自身独具特色的旗帜是第一步,这是要插在骡马商队最前方。
“顶爷,你让我找的西班牙商人留在本地的联系人,我通过中介行的易先生找到了,他们现在就在门外。”胡老虎进来禀报道。 胡老虎是名30多岁的精悍中年男人,身量不高,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粗糙的大手就像铁爪一般有力。 他曾是营中的夜不收领队,有一身伏虎拳的好功夫,如今的腰间宽牛皮带上插着一支0.44英寸口径柯尔特左轮枪皮套,另一边挂着两尺多长的短刀,显得孔武有力。 左轮枪是冯国辉分配下去的,郑秀才和胡老虎一人一支,这让两人顿时抖擞了起来,走路都显得不一样了。 冯国辉听到以后,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的说道;“那还不快请?” “知道了,顶爷。” 没过多大功夫 胡老虎陪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年纪大一点的是中介行的易先生,也是他介绍给了南洋公司如今的这处诺大场院, 易先生是林氏族人的外戚,凭借着亲缘关系得到林氏一族的照拂,在泗水城中门路广大,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易先生不但做中介行,而且放高利贷,为到岸货船介绍货源抽取佣金,他本身也是和安堂的大佬之一。 和安堂在泗水城林立的江湖帮派中,排名约在5~6位,帮众约四五百人左右,影响力局限在城南区。 但和安堂与安西会,水房这些地方帮派不同,他在巴达维亚很有势力,总堂口约有三四千帮众,在第二大城市万隆也有分舵,是势力遍及爪哇全岛的庞然大物。 正因为如此 等闲本地帮会也不愿意招惹和安堂,林氏家族虽然在四大家族中位居最末,但人家手能够直接伸到巴达维亚,是潮汕帮中数得着的大族。 陪在易先生身边的是一位金发白种年轻人,想必此人就是西班牙商人在本地的联络者,此刻正满脸倨傲的神态打量着冯国辉。 “易先生请了,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冯先生客气了,这位是加维-托雷斯,西班牙商人老托雷斯的侄儿,负责安第斯贸易商行在爪哇岛的一切商业运作。” “哦,加维-托雷斯先生可以用英语对话吗?”冯国辉用流利的英语问道。 加维-托雷斯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华人能熟练的使用英语,神情一愣后。 再度打量了一下冯国辉,这才说道;“当然,我可以用西班牙语,英语,法语和德语对话,每个西班牙人都是天才的语言大师,我同样如此。” “看得出来,你有自己的一份骄傲,托雷斯先生,但也仅此而已。”冯国辉神色不动的评价道。 他的话激起了加维-托雷斯的好胜心,抬头不屑的说道; “对不起!冯,我不认为你有权利能够评价我的成就,这就像震翅高飞的比利牛斯雄鹰,不会在意几只鸽子的呓语。” 冯国辉也不多话,甩手一掌狠狠劈在旁边的墙壁上,迅猛的力道打的墙壁簌簌落灰,墙上出现一个清晰的手印。 仔细看看 坚固石墙已经被这一掌打出了细细的裂纹,手掌击打的那块石头碎裂开,呈现了放射状,这简直匪夷所思。 冯国辉淡定的说道; “很遗憾,托雷斯先生,你的家族修建的这座仓库质量可不怎么样。还有一点,你见过出手这么硬的鸽子吗?” 他对外国人直接都是展示实力,屁话说了一大箩筐都没用,鬼佬都信奉硬实力。 “哦,上帝呀!” 加维-托雷斯惊叫了一声,他凑到被打裂的石块上仔细端详一下,然后用自己的拳头捣了两下。 他被坚硬的石头反弹的咝咝直抽冷气,捂着手直喊痛。 这个仓库是用碎石加上罗马灰砌成,凝固以后极为坚固,而且砌在墙中的石头形成整体,更加难以破坏。 此人一掌竟然能够将石头打碎,简直神乎其技,这拳头该有多硬啊。 “对不起,我能看一下你的手吗?骨头是否都被震碎了?”加维-托雷斯在得到允许后,伸手将冯国辉的手掌抓起来仔细端详,从前到后又捏了一番,口中啧啧称奇。 “上帝呀,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你的手竟然连皮都没有蹭破?刚刚打了一下,不觉得痛吗?还是说你的手是铁做的,为什么会这样?” 冯国辉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通背拳讲究的是脚跟发力,以腰为轴,带动双臂力聚一点,瞬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功夫到精深的时候,能够打弯一指厚铁板。 至于痛不痛? 谁的手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打砖墙和铁板当然痛了,只不过锻炼多了,忍耐力更强罢了。 他面对突然变成好奇宝宝的加维-托雷斯,此刻逼气上升,负手神色淡淡的说道; “这是东方的神奇功夫,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哦……我也可以学吗?” “当然啦,只要你有恒心和毅力,我是从5岁起,天天扎马步两个小时,双手反复抽打书本厚的草纸千百下。冬练三九,夏练酷暑一日不能荒废,差不多十几年就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了。” “啊……”加维-托雷斯惊讶的嘴张的有鸭蛋那么大,还不知道还要这么辛苦,想了下,有点苦涩的摇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亲爱的冯,我觉得自己难以坚持下去。” 在加维-托雷斯的口中,从“冯”到“亲爱的冯”,称呼已经悄然改变了,态度也变得友好尊敬了许多。 这就是实力使然,到哪都得高看一眼。 第9章真诚的合作伙伴(求收藏,求月票,求追读) 冯国辉的这一手,让胡老虎看的都是眼中异彩连连,他可是真正的同道中人,能够看出这通背拳劲已臻化境,威力极为惊人。 若是落到人的身上,怕不是要骨断筋折。 内行看门道 江湖中内家拳讲究力透纸背,汇于一点,犹如舞动大枪之力汇于枪尖,瞬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杀伤力。 这就像太极中的四两拨千斤,抖手发力能够把人摔出去十几米远。 作为六门内家拳之首,通背拳果然威力非同小可,这一记披挂掌威力不逊于炮锤,当真是一流高手。 小露了一手,令人刮目相看。 冯国辉引两位客人坐下,奉上茶水寒暄片刻,不多时,相互间已然笑语盈盈显得熟络多了。 “那就说定了,我南洋公司骡马商队三天后启程,先走一趟南线,接受易先生的4000磅日用货品,折价260银币(吕宋银币)。”冯国辉拍板决定下来。 双方商定这些货品在两日内必须进场,届时先付六成的运输货款,共计160银币,剩下的四成顺利返程后结算。 若是货物在路途中损失,不超过一成由货主自行承担,超过部分由南洋公司按价赔偿。 内地城镇对日用百货的需求量很大,什么针头线脑,洋布镜子,铁锅瓷碗,糖果肥皂之类的商品,都得从沿海港口城市输入。 离开了这些,生活很不方便。 运输的货品不一样,运价就不一样,日用百货的运价就比咸鱼高得多,当然赚头也大的多。 南洋公司正常可不愿意运输咸鱼,除非骡马商队空出了运力,这才会搭配运输一些价值高的咸鱼品种,反正运力闲着也是闲着。 在冯国辉的计划中 今后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有了足够的财力,就在港口码头自行采购商品输往内地,从而赚取更多利润。 以后这向西和向南两条贸易线只有南洋公司能走,其他的人想有样学样。 哼哼……南洋公司开辟出来的商路可不是让别人沾光的,既然当地土著可以摇身一变,由良民变为悍匪,南洋公司当然也可以。 “易先生请,你我双方即然达成合作,那么过两日我南洋公司做个东道,请易先生和其他商业伙伴小酌两杯,还请务必赏光。” 冯国辉端起茶盏,笑盈盈的开口说道,处事显得严谨而老道。 既然端茶送客,易先生也不便久留,他眼神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身边的加维-托雷斯,见这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全无所觉。 鬼佬不懂华人的礼数,他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回礼道; “冯先生大才,只要能够走通了这两条商路财源害怕不滚滚而来吗?我在这里恭祝贵号日进斗金,前途似锦。天色已晚,不便叨扰,这就告辞了。” “慢走,胡老虎送一下易先生,欢迎常来指教。” “呵呵呵……不送。” 易先生抬起屁股走人了,胡老虎也紧跟在旁送了出去,走的时候随手关上了房门。 看到易先生离开了,加维-托雷斯嘿嘿一笑,毫不掩饰地挑开说道; “亲爱的冯先生,你处心积虑的想要把我单独留下来谈,笃定我会感兴趣吗?做生意可不是那个……东方神州的神秘技击之术。” 加维-托雷斯嘴上说着,用手还比划了两下,神情中依然有着难以掩饰的傲然之意。 听他这么说,冯国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藐视,他轻笑了一下掩饰的很好。 要说做生意,在平等的营商环境下,华人在世界各民族中算是祖宗,犹太人马马虎虎,那么那么西班牙人纯粹就是个渣。 三百年前 西班牙在大航海初期可以说满手王炸,与小小的葡萄牙平分世界殖民地,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著名的西班牙运宝船令欧洲各国都眼红心热,可结果怎么样? 在荷兰海上马车夫和英国皇家舰队相继崛起之后,西班牙垄断海外殖民帝国的局面被打破,陷入不可挽回的衰落中。
西班牙人以野蛮的武力殖民而闻名世界,但其糟糕的经济运作能力,在欧洲沦为笑柄。 不能将巨大的财富转化为更雄厚的国家实力,而是挥霍在贵族奢靡生活和无度的对外战争中。 最简单的一点 西班牙本土银比索与殖民地银比索各行其是,墨西哥银比索,古巴银比索,吕宋银比索互不流通,比价不一,含银量不一,简直就是一场兑换灾难。 冯国辉也不着急,在对方略带挑衅的目光中,他的手指轻轻的敲打椅把,语气沉稳的说道; “加维先生,托雷斯先生放心让你负责荷属东印度群岛事务,想必也是看中了你的卓越能力,年少英才,才能赋予重托。” “那是当然,像我这么出色的年轻人可不多。托雷斯家族在吕宋群岛已经经营了170多年,编织了极为深厚的关系网,在马尼拉等地具有重要影响力……”加维-托雷斯被一句恭维说的眉开眼笑,轻易的便和盘托出了很多重要信息。 在一阵自夸自擂之后,冯国辉已经大致知道了这个托雷斯家族的成色,可以用老牌殖民家族来形容,居住在马尼拉王城内,拥有庄园、城堡和面积广大诸多的种植园,确实影响力不小。 而所谓的东印度群岛代理人,实质上是托雷斯家族在这里经营处处受到阻挠,碰壁到心灰意冷,已经萌发退意。 留下这个浮夸的加维-托雷斯处理在当地置办的资产,包括泗水,巴达维亚和万隆诸多产业,主要是租赁和售卖。 总价值约二十几万银币,差不多4万多英镑的样子,托雷斯家族在泗水港甚至还有11%的股权。 重要的决定,还需要请示马尼拉。 但不得不说,托雷斯家族的底子还是非常深厚,当初大手笔投资了二十几万银币,可惜远未达到预期目的。 冯国辉现在就馋这些资产,哪怕稍微分润一些,也能吃得肚儿饱。 他没有阻止加维-托雷斯的一顿狂吹神侃,适当的时候还送上了助攻,让这个西班牙小子谈兴更浓,说的滔滔不绝。 期间,手下人来请示是否开饭?冯国辉手一挥让他们先行开餐。 一直说到天色傍晚,外面的光线暗了下来,手下人进来点上了油灯,又重新续了茶水。 冯国辉瞅着对方兴致勃勃之际,恰到好处的表示道; “亲爱的加维先生,我非常能够理解托雷斯家族在这里遭遇到的经营困境。 这里毕竟是荷兰人的地盘,他们并不愿意看到你们坐大,对其形成威胁。 恕我直言 你们需要的是一个真诚合作的当地伙伴,比如说我的南洋公司,就是极好的选择。” “你们……”加维-托雷斯神情惊愕的看了一眼冯国辉,见他不似说笑的样子,便神情不屑的一撇嘴说道; “对不起,亲爱的冯,你确实是个有趣的伙伴,但是想要与托雷斯家族合作,这恐怕很不现实。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嗯……事实上你的这个草台班子,远远没有达到与托雷斯家族正面对话的最低要求。 这太荒谬了,我只能把它当做是愚人节的冷笑话……” 看着加维-托雷斯那一副高傲的模样,冯国辉恨不得一拳砸到他臭屁的脸庞上,将他揍的生活不能自理,只能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这种不成熟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仅仅是一掠而过。 打打杀杀可不是经商之道,诱人入彀,将他骗得倾家荡产还要为你数钱,那才是商战王道。 很快,冯国辉便调整好了心态,强行压抑住揍人的冲动,摆出一副诚恳的面容说道; “我可不喜欢开玩笑,亲爱的加维先生,现在谈论的是一座蕴含着金山银山一般惊人财富的生意,而南洋公司是极有诚意的合作伙伴。 托雷斯家族不是希望插手香料贸易吗?面对一直以来渴求的机会难道不动心?” 他终于抛出了鱼饵,笃定对方会上钩。 第10章一条金光大道 “香料贸易”这四个字,立马像磁石一样牢牢的吸附住了加维-托雷斯,他眼神惊愕的看着冯国辉,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上帝呀,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可不适合。” “你从哪里看出我在说笑?” “难道是真的,这不可能?荷兰人就像护食的狼一样盯着盘子里的食物,不会允许任何人插手香料贸易,包括英国人和我们。” “明面上当然是这样,但在我看来,这就是个到处漏风的破房子,有很多绝妙的机会可以抓住,当然关键是你得有一个既有胆魄,又有能力的合作伙伴,就比如我……” “上帝呀,这太疯狂了,但是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加维-托雷斯说着神情也激动起来,他将手放在胸口,努力在听到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后让自己平静下来。 加维-托雷斯双手放在自己的脑袋前,好像虚空夹着一个盒子,脸上的神情变得非常奇怪,他意识到自己面临着这辈子最大的一次冒险。 西班牙人血脉中不乏冒险基因,这让他热血沸腾。 “请稍等一下,我想非常透彻的理解你话中的含义,所谓的合作,就是我们双方将香料走私出来,具体的说一说。” “应该是武装走私,这是保证我们双方合作不会泄露的前提,否则,很容易招致荷兰殖民军队的大举围剿。” “对对对,这是必须的,保证还有吗?” “那当然了,发展稳定的香料种植园供应客户,组织严密的武装骡马队运输,可靠的人手保障,还有设立秘密仓库等等,这些南洋公司都可以做到。” 停顿了一下 冯国辉用极具煽动性的语气继续说道;“想想看吧,亲爱的加维先生; 你的伯父在这里投下了巨额资金,也没有打开香料贸易的局面,而你却做成了。 这回为你带来什么样的巨大利益? 要知道,香料贸易中蕴藏的惊人利润,能够让托雷斯家族再度繁荣兴盛300年,比现在的格局更为宏大。 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与我紧密合作,提供一切必须的支持。” “比如呢?”加维-托雷斯已经完全沉迷进这个诱人的计划中了,脸上带着渴望问道。 此时的冯国辉显得极为冷静,他站起身来,裂开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条理分明的说道; “要想长久的将这一条香料走私贸易线做下去,很好的保守住秘密,我们必须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渔港,任何外人不得进入。” “没错,我正在听着呢。””加维-托雷斯答道 冯国辉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 “这个秘密渔港非常重要,需要在这里囤积从内地种植园收上来的香料货物,并且接应西班牙货船装载。 这是整个走私线中的一个重要环节,绝对轻忽不得。 所以我计划动用手中的武力,血洗一个偏僻渔村,将那里都换上我们的人,用于对于今后西班牙出口的秘密基地。 所以我们需要足够的滑膛火枪,黑火药和其他的装备,需要一定的财力支持,用于秘密行动和扩展基地,用于收购足够数量的香料来源。 要知道,我们正在进行的是一项激动人心的大计划,必要的投入将会带来让人疯狂的回报。 现在告诉我,这些你能提供吗?” “这……”哈维-托雷斯有点犹豫了,他实际上能够动用的财力很有限。 因为他只是一个托管的角色,重大的决定都需要马尼拉的家族作出,能够动用的资金也就是几百银币顶天了。 这点钱,显然不够推动如此庞大的冒险计划。 但这个激动人心的计划,显然非常诱人。 他的内心在贪婪和冒险的刺激下,如热锅煎油般翻腾,西班牙人骨子里面的那种野心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也许这就是民族本性吧。 加维-托雷斯清楚地知道,家族为了开辟出香料贸易局面,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和资源,耗费无数人力,最终只不过是一场空。 能够实现利息的机会就在眼前,作为一个西班牙人怎么能放过? 同样的场景 放在谨慎而狡猾多端的英国人的面前,又会是另外一个局面。 只见加维-托雷斯的面色变换不定,显然内心在经历激烈的挣扎,反复考虑一会儿后,他咬咬牙点头说道; “没问题,伙计,这次我赌上了未来。 家族在巴达维亚有两处面积广大的茶叶种植园,当地的华人家族一直想要收购,只是价钱谈不拢。 他们只愿意出到8.2万银币,而我们的要价是不低于11万银币。 按照我的估计 若是能把价格放到9.2万至9.5万之间,有很大可能达成这笔交易。
这件事我私下做主了,最快可以在一周时间内,将这笔资金抽调出来,你看怎么样?” “非常好,但是我希望将一半的资金换成货物,比如不少于100吨的罗马灰,1万匹洋布,200只以上的滑膛火枪,少部分的左轮枪以及帐篷和黑火药,还有其他的一些物资,主要用于建设私港。”冯国辉一下子提出了很多要求,他在原地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继续说道; “拿下渔港后,我将组织人力修建一条通向海湾的木质栈桥,需要耗费不少人力。 这样一来,你方派遣的西班牙货船抵达后,可以直接靠在栈桥上装卸货物。 此外还要修筑一些必要的防御设施,储藏设施,你知道小渔村的那些破板房根本不顶用,绝不能让屯集的香料物资受潮变质。 亲爱的加维先生,只要这条秘密的香料线运作起来,你将得到丰厚的回报。” 冯国辉再次为对方画出大饼,加维-托雷斯此刻也沉浸在勾画的美好图景中,眼前一片金光闪耀,刺激他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他忽然站起身来,主动伸手与冯国辉紧紧的握在一起,动容说道; “现在我相信,你就是托雷斯家族宿命中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我们将在一起创造未来,书写历史。” “没错,这正是我们要做的伟大事业。”冯国辉大言不惭的继续许诺,他现在缺的一切东西都在眼前这个傻小子身上。 既然双方谈好了合作,加维-托雷斯为了表示诚意,将先行运送一部分物资和600银币给南洋公司。 这其中包括 32支滑膛步枪,7桶黑火药,一批约50余副莫里恩船型头盔和胸甲,120套粗布衣服,20余头骡马加上六辆欧式四轮大车,包括全套的鞍索皮具。 这仅仅是托雷斯家族在泗水庄园中的一点存货,至于为什么有这么多武器装备,这一点不稀奇。 托雷斯家族长期从事海洋贸易,家族拥有不少于37艘各种帆船,长期经营跨印度洋和南亚航线,必须要有一定的武力保障。 当今时代的风帆货船武德充沛,每一艘风帆货船上都装备数十杆以上滑膛火枪和大量火药,而且拥有三至五门甚至10多门的火炮。 一来是拥有自卫火力,二来也是方便临时客串海盗,这在英法荷西等航运发达国家屡见不鲜,是公开的秘密。 美国建国后,因为加勒比海盗极为猖獗,极大的影响了对外贸易航线货船安全,曾经专门针对海盗发起大规模的战争,以此肃清大西洋海上航线的安全。 这种情况在东印度群岛和印度洋同样屡见不鲜,货船互相袭击是很大的一个原因。 在荷兰殖民地中,荷兰人严控向华人和当地土著输入先进的火器,但是对同属白人的西班牙人却没有限制,武器可以自由交易。 这也是冯国辉能够轻易的在英国商船买到左轮枪的原因,酒鬼米尔斯可不管什么荷兰殖民政府的规定。 三支左轮枪出售给冯国辉,能得到两条小黄鱼,价值约10英镑。 只要英国货船回到香港,这三支柯尔特左轮枪差不多三英镑多一点就能买回来,净赚七英镑。 武器走私是这些外国商船赚外快的一大来源,当地的华人富商,土著贵族也都是从他们的手上购买。 双方谈定了合作,加维-托雷斯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要安排将庄园里的一些物资送到南洋公司去。 然后他还要亲自返回巴达维亚,敲定拟议中的茶园出售交易,采购物资装船运回。 时间紧,事务多,一刻也耽误不得。 冯国辉成功的忽悠了加维-托雷斯,此刻终于能够心情舒畅的坐在桌子上吃饭,感觉好极了。 有了加维-托雷斯这个大水喉雄厚的财力支持,拟议中的计划能够更快成型,实力更能飞速增长。 而这一切,是在泗水城能够成功立住脚的坚实基础。 他的饭菜是单独做的,除了一大盆肥腻可人的咸肉炖白菜,还有半只烧鸡,几个大馒头和一壶酒。 这在整个南洋公司是独一份的优待,真正的平等从来都不会有。 郑秀才和胡老虎的饭菜就差一点,每份菜里大概有三四块咸肉,剩下的都是大白菜,半只烧鸡两人分食。 下面的什长就没有烧鸡了,只能保证每盆菜里有两块咸肉,比普通的伙计们强上一点儿。 至于普通伙计们,能有白米饭吃饱就不错了,是否能捞到咸肉只能靠撞大运,可能性不高。 当然了,若是能招到足够的人手,这些普通伙计也能晋升一级,这刺激的他们更加踊跃,希望有一天也能够吃上咸肉。 第11章火并(求收藏,推荐。) 南洋公司正式挂牌开张后,生意竟然出奇的火热,上门想要托运货物的华商络绎不绝,原计划1万磅的运力根本不够分配。 随着加维-托雷斯让人送来的物资和骡马抵达,运力也暴涨至3万磅左右,运费也随之节节升高,这一趟南行的运费竟然收了3420多银币。 按照130公里的路途计算,来回一趟也就是一周左右的时间。 由此可见 这是一门多么炙手可热的生意,自然引起的众多江湖帮会堂口的眼红心热,找碴的随之也就来了。 挂牌第2天,下午三时许 在南洋公司的后院里,一长溜大车上都装满了货物,用防雨帆布紧紧地捆扎起来,务求将重量均匀的分布到全车。 几名木匠正在紧张的整理大车轮,并且加固四轮大车,生怕这些大车半路上掉链子。 皮匠在整理鞍鞯索具,铁匠给骡马正在修蹄,更换上新的马蹄铁,有条不紊的作着准备工作。 忽然从门口涌进来几十号神情凶狠的壮汉,手中拿着铁棍和长刀就冲了进来,对准门口几个猝不及防的守卫就大打出手。 几乎转眼功夫 这几个守卫就被打得满身是血,卷缩在地上哀嚎不已,而对方的暴徒很有目的的四散开来,准备继续大搞破坏。 就在这时 急促的哨声突然响了起来,从第1排大通铺的宿舍中,有序的涌出数十人,他们头戴着西班牙船型盔,穿着胸甲,一手持圆盾,一手持弯刀很快列开了阵势。 然后在口令下,呈一字排开的横阵向暴徒们压了过去。 从中分出一支10余人的刀盾小队,直插大门口,将慌乱中的暴徒杀散,牢牢的控制了大门进口。 冯国辉冷笑着走出房间,双手环抱着站在走廊上,看着手下如墙般步步推进,将冲进来的暴徒压向西侧的角落。 也有暴徒试图冲击两侧空暇处,但是队列中总是能分出3~6人的刀盾小队,将这些零星的暴徒一一砍翻在地,结果了性命。 杀戮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容易,这些暴徒面对着军阵几无还手之力。 率领众人杀进来的水房双花红棍烂命辉狂喊着后退,口中大叫说道; “南洋公司的冯爷,今天我水房的兄弟认栽了,还请大人大量放过一马。 莫要赶尽杀绝,水房的700位兄弟感激不尽。 冯爷的南洋公司在泗水城开门立棍,与江湖同道也不言语一声,未免太没有把江湖同道放在眼中,我水房兄弟也是来讨个公道。 山不转水转,总有再相逢时。 南洋公司今天留下一份香火情意,我代表水房兄弟承受了,大家再相遇时也有婉转的余地,可不要把江湖路走绝了。” 队列中指挥的胡老虎和郑秀才两人闻言不禁回头看去,这个大事他们做不了主,还得指挥使大人下令才行。 冯国辉面无表情的单手向下一挥,道;“杀,一个都不留。” “弟兄们听到了吗?顶爷发话了,杀……一个都不留。” “杀杀杀……”众兄弟齐声应和,握盾持刀狠狠的向着水房的暴徒们杀了过去。 只见刀剑齐下,看瓜切菜一样的很快躺了一地,这些暴徒简直就没有什么反抗余地。 双花红棍烂命辉手舞长刀拼命的砍出几刀,“噼里啪啦”全都砍在盾牌上,对面盾阵中几把刀同时砍了过来,他防得了上防不了下。 “啊……”的一声惨呼中 他的左肩和右大腿已经分别中了两刀,刀口砍进去一扎多长,深深的皮肉都翻卷了出来,可见有多疼了。 烂命辉竭力又挡下了几刀,向后猛的一个翻滚脱离开来,使尽全身的余力忍着疼痛奔行了几步后,单脚踩上墙头,一用力翻了上去。 这时他的后背被一把甩出的长刀划开,整个人惨叫着摔过了墙头,已然是满身鲜血淋漓的创伤,兀自舍命的逃离开去。 既然逃开了,众人也不再去追,反而对死伤遍地的暴徒一一补刀,将他们彻底了账。 这些长毛余孽做这些事情非常娴熟,这时候就能看出专业来了。 没一会儿战果就出来了,共击毙水房暴徒45人,重创逃跑一人。 既然开战了,那么不除恶务尽可不是冯国辉的性格。 在急促的哨声中,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集合起来,开始披挂装备。 三辆大车被拖了过来,堵在门口,留下几名受轻伤的伙计和七个新人守门。 冯国辉同样穿上头盔胸甲,亲自带着86个弟兄整齐列队而出,其中刀盾兵四十人,火枪兵32人,弓箭手14人。 一行队伍排成两列,沿着街道杀气腾腾的向着水房的方向而去,所经之处人人惊叫着闪避,无人敢挡其锋。 就连一贯耀武扬威的巡捕房,此刻连鸟影子也看不见一个。 这些关于狐假虎威的怂货,在真正的杀神面前,很明智的退避三舍。 冯国辉并不在意这些小蟑螂,此刻巡捕房若敢出面阻挡,他毫不犹豫的就会将其一锅端了,只不过多费点手脚罢了。 南洋公司玩的动静这么大,已经接近百余人,又是滑膛火枪,又是骡马大车,又是头盔胸甲,这搞得泗水城沸沸扬扬,几乎人人皆知。 瞒是瞒不了的,躲也躲不开,主打的就是一个快速发育。 他一直在等着是谁,首先来触这个霉头。 今天拿水房开刀就是立威之战,看看究竟是六七百个青皮混混厉害?还是身经百战的长毛余孽更凶狠? 沿途经过的街巷里,商户们纷纷插门上板,呼儿唤女的关上大门,在一阵鸡飞狗跳后,很快便冷清了下来。 水房的堂口就在码头不远处的威尔逊道,是两层上下的木楼建筑,这里也是泗水城有名的赌场,叫做“金宝楼”,是一处连片的建筑。 当冯国辉率部抵达时,此处的街道上商户已经全部关门上板,水房聚集起了四五百名帮中烂仔。有的拿土枪,有的拿长刀,堵在街口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显然早有准备。 站在最前面的4个人,一个是帮主金牙根,他是个身材瘦长的中年男人,冷笑间露出金牙,敞开怀一副凶狠的模样。 另一个是二当家曹查理,右手搭在腰间的左轮枪上,同样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第三个则是浑身是血的双花红棍烂命辉,但身上的伤口已经用粗布简单包扎了一下,但腥红的鲜血依然将绑布都浸红了。 如今再不复凶狠的模样,死鱼一样的靠在椅子上躺着,脸色苍白看着有些支持不住的模样。 第4个也是水房的双花红棍,叫做鱼叉祥。这人是个粗矮的光头汉子,脖子上套个粗的大金链子,手持一杆长长的铁制鱼叉当街而立。
看得出来,水房众人是准备凭着人多势众火并一场。 但是看着顶盔冠甲,持盾而行的南洋公司阵列,这些江湖汉子有一阵的失神。 搞毛啊? 这是江湖火并,又不是上战场? 你又是盾,又是盔甲,还有火枪和长弓整的啥意思? 江湖火并习惯是你一刀我一刀,大不了死了就是碗大的疤。 要的就是个热血,推崇的就是个“勇”字,讲究的就是个“义”字。 你弄这些行军打仗的玩意儿来,我该说你装备好啊……还是数落你不懂规矩啊? 看着对方排开了阵列步步逼来,金牙根再也忍不住了,主动向前走了几步后,戟指大喝说道; “南洋公司当家的冯爷何在?我是水房堂口顶爷金牙根,江湖上打打杀杀乃是常事,你们南洋公司搞这个排面未免太不仗义了吧?” “这话从何说起?” 冯国辉站在战阵的后方,并没有排开众人走到前面,而是侧身走了几步站在路边商户摆摊的石墩子上,看起来高了一头。 他继续说道; “我南洋公司并非江湖帮会,也没有在泗水城开香堂立棍,而是从事正经营生的骡马商队,与你们水房井水不犯河水。 你开你的妓院,赌档,鸦片馆,收保护费做买卖人口的黑心生意,我南洋公司经营武装护送货物的生意,凭本事吃饭。 怎么着? 你水房想称霸这四水城,不顾道义的悍然挑起火并,现在跟我说什么太不仗义,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有脸说出这几个字?” 金牙根见对方不露面,双方隔着七八十米,曹查理的枪法再好也不顶用,打不了黑枪,心中那是暗恨不已。 于是出言激将道;“都说南洋公司的冯爷是个过江龙,我看不过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而已,躲在后面都不敢露头,就这样还能当什么大佬,如何让兄弟们服气?” 冯国辉闻言笑了起来,转头对自己的兄弟们说道;“听到了没有?金牙根说南洋公司的顶爷不够勇哇,都不敢站出去现眼,你们怎么说?” 胡老虎暴喝一声命令道;“火枪兵队枪平举,瞄准,给我开火。” 一声令下 32杆火枪齐刷刷的放平下来,瞄准前方充大头的4个人,当时吓的这4个人脸都白了,浑身哆嗦起来连脚步都挪不动。 坑爹啊,这下可完犊子了。 然而没有后悔药可吃。 随后一阵“噼里啪啦”清脆的枪声过后,南洋公司军阵上空冒起了一阵灰黑色的浓重硝烟。 站在最前方的4个充大头的帮会头目,浑身打得像血筛子一样颓然倒在地上死去。 他们身后的帮众也倒下了10余人,这都是殃及的池鱼,枪弹瞄准前方几人没打中,全都赏给了后方的人。 水房这些持刀拿枪的帮众站的那么密集,堵在街口,形成了密密麻麻的人墙,眼闭着打枪也不会落空。 这番剧变,吓得水房一众帮众们猛一激灵,人群立马躁动起来向后退去,很显然被这血腥场面吓住了。 这时候,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喊道;“丢他老母,南洋公司的仆街杀了帮主,我们和他们拼了。” “咱们那么多人,一人一刀也把他们全砍翻了,给帮主报仇!杀啊……” “上啊,弟兄们,他们枪里没子弹了。” 在这些人的鼓动下,水房的这些青皮混混们瞬间热血上头,当下就有没脑子的勇仔,举起手中的砍刀狂喊一声冲了出去。 其他人在先行者的带动下,也举起手中的砍刀呐喊一声,跟随众人冲杀了上去。 “弓箭手,放,再放,再放……” 郑秀才冷笑一声,有条不紊的命令弓箭手放箭,14支冰冷的箭簇迎面射过去,当即射翻了10余人。 然后一轮又一轮弓箭,短短的十几秒钟射出了五六轮,将凶狠冲杀过来的水房烂仔们射翻几十个,躺翻在地惨嚎起来。 刚刚被激发起来的斗志,犹如兜头一盆冷水,瞬间被打得混乱。 躲在盾牌手后面的火枪手们,此刻正在有条不紊的清理枪膛,收起推杆后,向枪膛里灌注黑火药,然后放入一颗铁弹,再度用推杆将子弹捣实。 眼见着弓箭手们射了七八轮,遏制住了水房烂仔的冲击。 胡老虎举起手中刀命令道;“听我命令,列阵前进。” 重新装弹完毕的火枪手们跟在刀盾手的身后,弓箭手们也停止了射击,跟在火枪手的身后齐步前进。 阵列向水房烂仔的方向压过去,将他们逼得不断惊惶后退。 当刀盾手们抵达躺倒遍地的烂仔区域时,手起刀落一一补刀,将这些青皮混混全部击毙,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这副凶狠的模样,直接把水房的一应帮众们全都看傻了。 不对呀,江湖火并不应该这样赶尽杀绝,这是什么神操作? 都这样玩的话,帮会兄弟还不都得死绝了吗? 我的天,这群杀神都是长毛余孽,他们压根也不是江湖帮会,完全是一帮杀神啊! 清醒过来的水房青皮混混们,此刻已经被凶狠压上来的军阵吓的肝胆欲颤,再听到“火枪兵队枪平举,二段射,瞄准,给我开火。”这样冷酷命令时。 当即发一声喊,丢下手中的刀棍掉头就开始逃命,挤挤搡搡的顿时一片混乱。 “啪啪啪……”一阵清脆枪声过后,密集的人群又倒下十几个。 “啪啪啪……”又一阵清脆枪声过后,再次有十多个人倒下,而被夺路而逃人群践踏的更多,猩红的鲜血染红了街道上的泥土路。 “弓箭手放,再放,再放。” “刀盾兵保持阵列压上去,给我放手的杀……” “追击,杀……” 这一幕单方面的屠杀持续到四点多,水房堂口金玉楼门前的威尔逊道,染满鲜血的道路有270多米长,一路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最后统计 共有146人死于这场单方面屠杀,其中包括水房帮主金牙根和20多名帮中骨干,若加上在南洋公司被击毙的45人,水房前后被干掉了整整191人。 而南洋公司仅仅付出了6人轻伤的代价,无一人重伤,无一人死亡。 这血腥的一战,彻底打响了南洋公司的名号,一战覆灭了狂妄一时的水房,彻底拔除了这个帮会字号,也顺便接管了水房的地盘。 事实证明 以严整的军制对付江湖帮会这群菜鸡,简直就跟白给的一样,丝豪都没有难度。 第12章盘点收获 骡马商队准备出发的前夜,打下了水房在城北威尔逊道这么大一块地盘,这里是靠近码头最近的城区较为繁华,妓院,赌档和大烟馆林立。 冯国辉让人敲开路边的商户,大家一起动手收敛尸体,装在马车上直接丢到城北码头的小木船上,倒上些易燃煤油推入海中。 几条装满尸体的小船飘入海中越来越远,用火箭点燃,“呯”的一下就会燃烧成巨大而灿烂的火炬…… 水房帮会在码头有十几条小木船,日常用于停泊在海湾的风帆货船和岸边之间,经营一些新鲜果蔬柴米,鸦片及人口往来贩卖生意。 如今成了水房帮众的最后归宿,也许是命运使然。 冯国辉带着手下的众人进入金玉楼,这是一块由三栋唐楼围成的“凹”形建筑群,还带有一个偌大的后院及十多间辅房,用于厨灶,食物及日用百货仓库,还有帮会打仔帮闲日常休息,吹水的场合。 “让街上的商户伙计都出来帮忙,打水洗地,血腥味重的地方用铲子把土去掉,再运一些黄土来垫道……” “血腥味太重也不好,容易招苍蝇,也不卫生,要一次性解决掉,威尔逊道尽快恢复昔日的繁荣符合大家的利益,都要勤力一些。” “南洋公司不让大家白干,这个月收的规费例钱减一半。” “把那些水房烂仔给我抓一些过来,家底有多少要盘清楚,可不能让浑水摸鱼之徒黑了南洋公司的钱。” “让兄弟们休整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今天准备连夜抄家。” 冯国辉带着一大群伙计边走边说,他对金玉楼里的环境非常满意,这里的设施齐全,家居用品吃的喝的都不缺。 他特意看了帮主金牙根住的居所,是在金玉楼侧面闹中取静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水磨青砖铺面,正房厢房都是一水的青砖砌就,屋顶传统的挑檐结构做工扎实。 小院开有两个门,一个正对威尔逊街上是正门,还有一个侧门,正好与金玉楼相通。 有什么事情抬脚就到,不需要从正门出去再绕一圈,相当之方便。 看得出来,很是下了一些功夫。 屋子里还有几个漂亮的女人与仆妇,神情惊惶的围着一堆,脸上都带着乞求的神色。 很好,很不错,这里今后就是自己的住所了。 这个小院东厢房里还有一间密室,估计存放着水房帮会中的大半财物和帮主金牙根历年积存的私产。 冯国辉不急于打开,反正这些东西都归自己了,人多眼杂的不大方便。 好在金玉楼中还有一个公账房,用于收取每天赌档和下面妓院,烟馆及其他商户的例钱,支取赌客的筹码。 打开一看,好家伙。 靠墙的一排铁架子上摆着十几个大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字条,抽水,规例钱,赌筹,上缴分红,人花,烟花…… 标注的清清楚楚,每个抽屉里都有多少不一的银币,全加起来足有一万三四千之数,数目相当惊人。 冯国辉看了以后,用手指着规例钱这个装满大半的抽屉吩咐道;“把这钱拿出来给兄弟们分了,每人30块银币打底,什长50块,领队100块,表现出色者酌情厚赏。” 此话一出,周围的兄弟们欢声雷动,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激动的神情。 在这个年代 南洋地区普通农民一年累死累活,也不过就挣七八个银币,城市手工业者20来个银币,是较为普遍的现象。 这下子可都发了一笔小财,怎能不高兴呢? 趁这个热闹劲,冯国辉对大家说道; “南洋公司要发展,人手可不能缺少。 我曾经对你们的承诺依然有效,趁着今天的立威之战,向大家宣传,我南洋公司开门招纳贤才。 武装护卫队要继续补充人手,招满五人的就当伍长,招满10人的就当什长。 记住我的要求 必须要身家清白的良家子,没有吃大烟赌钱的恶习,没有参加过帮会的不良经历,识文断字者优先。 在南洋公司待遇从优,试用期三个月管吃管住不发工钱,期满录用后,管吃管住每年12块银币打底,封赏优厚。 告诉大家招满300人即止,切莫错过这个宝贵机会。” “知道了,顶爷,我们一定卖力的宣传,咱们也想当什长天天吃肉呢!”众人轰然应道,情绪相当热烈。 冯国辉这一撒手就放出去了3000银币,换来了手底下的伙计们个个嗷嗷叫,做起事来不遗余力。 根据抓到的水房烂仔的口供,冯国辉派出以什长为小队,分成五六拨前往被击毙的水房骨干家宅去抄家,收缴浮财。 二十几个水房帮会骨干大佬,双花红棍,白纸扇这些人都颇有身家,在泗水城中有自己的独立住宅,如今全都归了南洋公司。 冯国辉计划给自己的两个领队郑秀才和胡老虎,再加上麻杆强一人一栋较好的住宅,这三人是自己的手下大将,必须要给点甜头吃吃。 给什么都不如给实惠,这点很重要。 他们三个挑完了以后,六名什长林阿大,伍思文,何强,麦老蔫,陈勇,王二柱等人,再加上表现出色的弓兵伍长范大力,火枪兵伍长刘富贵,刀盾兵伍长王国珍,陈三,一共凑齐10个人,每人赏一处小宅子。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连同宅子里的女人一齐赏了,让大伙有能看的见,摸的着的好处,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南洋公司一起干。 任何的许诺,都没有实际利益来的实在。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消灭了水房这个敌人,冯国辉都是最大的得益者。 他不但得到了威尔逊道的这个地盘,收获了一大堆房契和财富,在短时间迅速扩张,并且真正的在泗水成立住了脚。 经此一战,威名远播。 等将这些琐事都布置完毕后,冯国辉这才施施然的回到自己的小院。 二个涂脂抹粉的妖艳小妾和五名穿着粗布衣衫的仆妇跪了一地,全都神情畏惧的低着头,隐隐的身体颤抖。 坐在椅子上的这个高大凶悍的男人,今天以后就是他们的主人,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行了,你们几个佣人全都站起来吧,在一旁伺候。”冯国辉和颜悦色的说道,目光在这几人身上打量了一番,越发觉得金牙根不是个好东西。
水房常年从事人口买卖的勾当,金牙根这个帮主当然有优先挑选的权利,这几个仆妇除了一个年龄较大以外,其他4名丫鬟竟然都是上上之选。 年龄在14~16岁之间,脸庞看起来虽然没打扮,但那股子少女的青春活力掩饰不住,这个粉嫩水灵啊! 见老爷一个劲儿的盯着看,几个少女吓得连忙头低下去。 不知不觉间 水嫩的翘脸已经飞起了红云,在这几个少女心中,现在的老爷虽然蛮凶,但是年轻长得又精神,尤其那眼神看的极有侵略性。 不知怎的……总让人心中砰砰直跳。 挑,金牙根这个死鬼眼光可以呀! 冯国辉不知道这几个少女心里戏那么多,他肆无忌惮的欣赏完上上自选的女仆,嘴角浮现出笑意。 仅略一惊诧,冯国辉的目光就转向依然跪在地上的两个妖艳少妇,然后说道; “你俩个抬起头来回老爷的话,都叫什么名字啊?” “回老爷,妾身叫做春花。” “回老爷,妾身叫做夏荷。” 听到春花,夏荷这样的名字,冯国辉的嘴角就忍不住挑起一丝弧度,他想不到金牙根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这是当今时代,传统的封建高门内宅丫鬟常用的命名方式。 除了这两个,是不是还应该有秋菊和冬梅呀? 冯国辉一想到那四个水灵少女,心中就不由得暗骂; 狗日的金牙根果然够淫荡,肯定是想从女仆中再收两个进房,凑齐春夏秋冬四姝。 此贼死不足惜,太特么堕落了。 好在少女现在落在自己手上,这次我要替天行道,让这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子感受到什么叫温暖,什么叫关怀? 短暂失神后 冯国辉重新仔细打量着春花与夏荷两人的身姿,二女比仆妇们明显丰润了许多,是开发过后少妇的体态。 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但冯国辉不喜欢她们打扮的这样妖艳,便吩咐道;“你们两个将脸上洗干净了再来,嘴唇血红,脸煞白,看着都怕人,真不像个样子。” 看着她俩神情惊惶的匆匆而去,冯国辉悠闲的喝着茶水,对侍立在一边的几名仆妇说道;“你们不用害怕,本老爷是心胸宽阔,慈悲为怀的人,以往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且过一段时间再调整。” “奴婢谨遵老爷吩咐。”仆妇们齐声回答,声音清脆悦耳。 “那你们下去吧,不用在这候着了。” “遵命,老爷。” 打发走了她们,冯国辉背着双手在正房里来回转悠了一圈,这里陈列的桌椅都是传统的清式家具,还有不少瓷器字画,看来这个金牙根也是喜欢附庸风雅的货色。 还单独设立了一个书房,书架上摆了不少线装本,甚至还有一些西洋书籍。 冯国辉简单翻了几本,完全都是簇新的,应该都是留作摆设。 正在查看间,屋门处暗香浮动,春花与秋菊两个侍妾洗净了脸后,进门就规矩的跪下,低声禀报道;“老爷,贱妾净了面,等候发落。” “嗯……抬起头来。” “遵命,老爷。” 冯国辉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觉得这下看起来顺眼多了。 以金牙根的眼光,这两个妖艳侍妾姿色确实不俗,都是白皙的圆月脸庞,眉目如画,肌肤娇嫩,只不过不会打扮而已。 越是涂脂抹粉,越是掩盖了原本的美好。 “你们在泗水城还有家人吗?想不想离开?如果愿意嫁人的话也可以跟老爷说,多少给你们准备一份嫁妆钱。” “请老爷不要赶我们走,我们没地方可去,望老爷怜惜。” “行了,今后你们两个就做贴身丫鬟吧,暂时在房里面服侍,记住不要再涂脂抹粉了,本老爷不喜欢。” “记住了,老爷。” “对了,金牙根的密室钥匙在什么地方?” “回禀老爷,那些钥匙都是金老爷自己收的,从来不会让我们碰,但我知道应该是在床里的秘匣中,就在床头那儿……” 根据春花的指点,陈国辉在床头果然翻出了一个密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把钥匙和一叠钱票,钱票是由巴达维亚的广元钱庄发行的汇票,上面写着“凭票兑付”。 计价单位是吕宋银币,有当十,当二十,当五十,当一百几种面额,这一叠钱票就有二千四百多银币,用于大额交易非常方便。 凭借这些钱票,随时可以在广元钱庄兑换等额银币,当然要支付一定的佣金。 广元钱庄是遍及整个爪哇岛的大钱庄,在巴达维亚,万隆,泗水,三宝垄等重要城市设有十多家分号,信誉相当高。 背后依靠的是整个爪哇华裔领袖林氏家族,其现任族长林宗广就是得到荷兰总督府背书的官委“甲必丹”大人,权柄手眼通天。 没有这样的能耐,也不可能做这么大生意。 荷兰王国在1799年12月31日,从已经破产的荷属东印度群岛公司接手,对于这片广袤殖民地实行直接管理,总督府就是最高机构。 一直以来 荷兰人都是通过华裔和当地土著贵族进行间接统治,华裔主要在城镇,土著王公贵族主要在乡村。 这一点,非常类似于英国在印度次大陆的间接统治,荷兰人基本上不干涉华裔或当地土著内部事务。 这让他们极大的削减了成本,将重点的矛头对准叛乱地区和征服更多的土著王国。 就比如苏门达腊岛上的亚齐王国,就是荷兰殖民者一直欲拔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就是题外话了。 看着手上的厚厚一叠钱票,冯国辉心里乐开了花,神情也显得更加亲切了,对二女说道;“下去吧,好好做事,等闲不会有什么人为难你们,尽管放宽心吧。” “多谢老爷怜悯,贱妾退下了。”春花和夏荷两人福了一个,脸上的忧愁这才退了去,转身离开了。 她们这些被卖到南洋的苦命女人,哪有什么家可以去? 就像攀附在大树上的树藤一样,男人需要的时候,长得旺盛茂密,阳光充足。 而在不被男人需要的时候,从大树上垂落下来,只能无情的遭到践踏成泥,完全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第13章发一笔小财 等她们都离开后,冯国辉颇有些激动的搓搓手,心里有一种阿里巴巴开宝库的急切愿望,充满了未知和期待。 密室在梳妆台后面,门与梳妆台被做成了一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暗扣以后打开门,里面还有一道铁将军把门。 用找到的钥匙打开这道厚厚的门,进去以后是一个不大的小房间,一圈三面墙都是货架。 一个个箱子就摆在货架上,又一箱一箱的银元,约莫十几箱,估摸下来不少于4万银币,还有一箱金条和一箱珠宝。 金条有22根大黄鱼,7根小黄鱼,珠宝的价值暂时难以计算。 剩下的是英镑,法郎,总计约值万余银币,还有一些店铺地契和欠条,全都摆在不同的箱子里。 若是不算固定资产,现金就在6~7万银元左右,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 此外还有6支左轮枪,二十几把寒光闪烁的好刀,唐刀,雁翎刀,武士刀都有。保养的相当好,可以看出原主人时时拿出来把玩。 考虑到水房好歹是六七百人的帮会堂口,金牙根又做了多年坐馆,又是贩卖人口,又是贩卖大烟土,开设赌档,积累这点儿财富属实不多。 在水房的公账上 每月在自己的地盘威尔逊道上,从商户头上抽取的保护费例钱一项,就有二千二百多银元。 为什么有这么多? 别看威尔逊道只有区区470多米长,可还有几条南北向的小巷子,共有11家大烟馆,23家赌档,45家妓院,还有很多的商户,是城北靠近泗水港口较为繁华的一条街。 所谓的45家妓院,大多数是一屋一凤,或一院几凤,超过六七名妓女的也就10多家。 规模大的几家妓療,基本上都是扶桑人开的,每家有十几甚至20多个年轻的扶桑渔家女,以价格低廉,服务好而著称。 这些规模大的扶桑妓療,上缴的例钱自然就更多。 江湖堂口收的保护费,计院是按照人头来算,赌档则是按照桌子来算,大烟馆是按烟枪来算。 这其中大部分赌档,妓院,烟馆是水房堂口兄弟的产业,至少也是入股或者有关联。所以开在威尔逊道自家的地盘上,也好就近照拂。 当然,这一切都是过去时了。 如今这块地盘是属于南洋公司,南洋公司并不是江湖堂口,而是正经商人,所以收的不是保护费,而是管理费。 仅仅名称不同,内核是一个意思。 若以冯国辉嫉恶如仇的脾气,对大烟馆坑害国人早就看不下去,非得强令他们全都关张才行。 但反复考虑一下,他还是按下了这个心思。 泗水城的大烟馆不但毒害华人,更多的毒害当地土著,在金钱面前一视同仁,也包括白人。 只不过白人普遍经济条件较好,大多时间在自家的豪宅里吸食罢了。 若冯国辉首开先河,势必会成为这条产业链上的众矢之的,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烟管、赌档和妓療都是害人的东西,但在当今世界几乎泛滥,尤其是扶桑国政府每年输出几万年轻女人下南洋,就为了赚这一份皮肉钱补贴国内财政。 凭冯国辉一人之力,改变不了多少。 自黑船事件以来 扶桑国感受到西洋文化的先进而大受震动,可局限于岛内资源贫瘠,经济发展极端落后,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商品出口。 有人将歪主意打到女人身上,由此开启了百万扶桑女下南洋的历史进程,用肉体为国家赚取宝贵资金。 这些为国卖身的女人,被称之为“唐行小姐”或者“南洋姐”,主要出身于长崎县岛原半岛和熊本县天草群岛,也有北九州北部地方。
一般都是出生贫苦的渔家女,由被称为“女衒”的人,在贫苦山村中先行物色女孩。 然后将她们从亲人手中买下后,再转卖给被称为“嫔夫”的人带往海外,这被宣传为是一种光荣的献身行动,所以称为娘子军。 后世扶桑国有一部电影叫做《望乡》,描述的就是这些南洋女的悲惨命运,绝大多数都客死他乡,一辈子回不了扶桑国。 这些南洋姐的墓碑,怀着深深的眷恋和不甘,全都背对着扶桑岛的方向。 话回正题 现阶段不能太耀眼,也不能太特立独行。 所谓的江湖不仅仅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和光同尘才是王道。 冯国辉简单算了一下 仅保护费一项,水房一年就能收到2万六、七千银币,加上自家开设的金玉楼这种大赌场,贩卖人口,烟土,估计年收入不下于6~7万银币。 但同时也要支出,这么多兄弟要吃喝拉撒,要养家,与其他帮派争斗受伤了要付汤药费,死掉了要给抚恤费。 再加上还要上缴给包税人,也就是城市老板角色,这点家底算算也应该差不多。 入夜以后 出去抄家的伙计们陆续返回,这次一连抄了23户,带回了大堆的房契,欠条和万余银币现金,满满堆了一桌子。 冯国辉也不磨叽,召集众人后,当众宣布对胡老虎的人的厚赏,让胡老虎,郑秀才和麻杆强三人优先挑选宅院。 毕竟这23户有好有孬,好的是清静的独家小院,砖石砌筑不怕下雨,也不受潮,价值也高的多。 孬的是木屋,与其他人家挤住在一起,条件自然就差多了。 等他们三个人满面红光的挑好了房契,冯国辉又将以林阿大为首的十名骨干唤上来,一一分配了住所。 再给众人领了赏金,按照领队100,什长50,伙计30的数额,当场发放了赏金。 除此之外 冯国辉还承诺每个人发放两套衣服,一双鞋,下一步尽量购买头盔胸甲,长刀盾牌这些家伙什,给弟兄们全都配齐。 晚上杀了半片猪炖肉,所有弟兄每人一大碗红烧肉,白米饭馒头管够,尽管敞开来吃,但是不允许饮酒。 原本预计明天骡马商队启程,中途被水房这档子事儿一耽搁,日期只能推迟,向后顺延两天再说。 整个南洋公司被热闹激动的氛围充斥,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片胜利后的豪迈景象。 晚上吃饱喝足了人手分成两拨,一拨返回南阳公司守夜,毕竟金玉堂没有那么大地方,可供所有人住宿。 另一拨30余人就歇在金玉堂内,这边大赌场里原本就有床铺供打仔歇脚,随时防止赌场里有人闹事。 一切安排停当后 冯国辉这才哼着小曲,心满意足的从侧门回到自家的小院里。 这时候家里的女人已经把热水桶准备好了,还有醒酒汤和热毛巾,喝完醒酒汤以后又奉上水果。 当冯国辉浑身惬意的在热水桶里躺下以后,几个嫩生生的小手在他身上划拉,这氛围,这享受……简直绝了。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呀! “咳咳,你们几个先出去吧,等我泡一会,进来给我擦背就行了。”实在忍不住了,冯国辉干咳了两声赶人。 其实他的异动,早已经让几个小女仆羞不可抑,害怕之余心头狂跳。 听到老爷这么吩咐如蒙大赧,低头含笑跑开了。 好吧,终于清静了。 第14章揾来饮茶先 横空出了水房这么一档子事,南洋公司首发的骡马商队被迫延误两天,主旨就是需要时间巩固地盘,防止被别人偷家。 泗水城内十几个江湖帮会堂口,若是论帮众规模,水房能够排到第三。 排在首位的是势力和影响力更大的安西会,帮众1700余人。次席就是贫民区最大的众联帮,亦有帮众千余人。 还有排在第四的协议堂,排在第五的和安堂等一众江湖堂口,在亲眼见证水房一朝覆灭的凄惨命运后,全都受到了极大震动。 南洋公司以迅猛的姿态崛起,让他们全都猝不及防。 泗水城南的某个奢华庄园中 会客厅里坐了很多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重的江湖气息。 为首的一个强壮老者坐在客厅中央主人位上,他的鬓发已经黑白参次,眼睛半闭抽着烟斗,一声不吭。 他就是召集江湖同道的安西会坐馆乔震山,江湖人称“大佬乔”,属于乔氏家族的旁支子弟,比乔云南还高一个辈分。 在南洋地区 社会上普遍认为混江湖上不得台面,名门望族的子弟一般都不会亲自下场,大多是在背后掌控,但乔震山是特例。 此人从小性喜舞枪弄棒,却读不进书,年纪轻轻便与很多江湖人厮混在一起。 因为爽直讲义气,家中又是豪富,很是聚拢了一大批江湖子弟。 安西帮也是在他的手中一步步做大,成为泗水城江湖道上的大哥,“大佬乔”因此也备受尊重,威望相当高。 “真的好惨啊!水房那帮衰仔的尸体一马车一马车的拖出去,从威尔逊道至码头全都染成腥红色,据说死了两三百号人。” “这是泗水城从未有过的江湖大变,请乔爷给同道们拿个章程出来,该怎么做?” “南洋公司太凶残了,自己口口声声说不是江湖堂口,却霸占了水房的地盘,就连水房的遗孀家财都不放过,坏了江湖规矩啊!” “可不是嘛,太霸道了。” “协议堂就不服,只要乔爷发出一纸江湖追杀令,我水鬼雄头一个响应,率领弟兄们和南洋公司干到底。” “好胆,水鬼雄我们撑你……” 告状的告状,声讨的声讨。 听到堂下这些帮会坐馆大佬们说的眉飞色舞,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大佬乔”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烟斗,然后呼出浓烈的烟草气味。 透过烟雾迷蒙的眼前,那些一跳三尺高的水鬼雄,鱼蛋坤面色狰狞,个个脑门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好一副勇仔的模样。 “大佬乔”心中冷笑; 混江湖这么多年,人心是最经不起琢磨的东西。这些蛊惑他出头的小伎俩一眼就能看穿,简直太粗劣了。 真要用到他们冲锋陷阵、拿命去拼的时候,那就一个个推三阻四了。 “大佬乔”也不在意,这原本就是人性。 众联邦的坐馆大佬“红花荣”始终没说话,只是脸色阴沉的坐在那里喝茶,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 “大佬乔”转头看向“红花荣”,用征询的口气问道;“荣哥,江湖道上的兄弟们群情激愤,南洋公司确实坏了许多规矩。你看……众联帮是不是挑这个头?” “算了吧,乔爷。那帮子长毛余孽一打起来,全都是军队行事作派,砍倒以后连活口都不留,还要一一补刀。”红花荣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明显是不想与这样的强手为敌,补充说道; “众联帮都是码头扛活的一帮穷哥们,下南洋抱团求一条活路,可不想与这帮子叛匪杀神对上,我们参和不起。” 这也是个明白人,要不然也做不到千余人的众联帮大龙头位置。 南洋公司如果仅仅是覆灭了水房,那还好说,哪天江湖不死人啊? 关键是占了水房在威尔逊道的地盘,就引起了一帮子疯狗的眼红,喊打喊杀表现的上蹿下跳,妄想趁乱分一杯羹。 问题是……肉都想吃,可谁都不想挑头啊。 红花荣对这帮子江湖大佬这个心思再清楚也不过了,与水房联系密切的协议堂,是本地人口买卖生意的最大堂口。
昔日里与水房和巡捕房狼狈为奸,可以说名声臭了大街。 江湖堂口也是有鄙视链的,在这个泗水城中,以林氏家族掌控的和安堂站在最高端,藐视一切宵小。 基本不插手缺德冒烟的烟土和人口买卖,好歹人家也是全岛连锁的大帮派,逼格不能丢。 保护费照样收,但是不插手经营。 剩下的就是安西会,众联帮这些大堂口,多少会顾及一些吃相,不愿意与蝇营苟狗之辈为伍。 水房,协议堂,顺海堂这些帮会名声狼藉,清皮烂仔众多,又没什么做人做事的底线,处于鄙视链的最底层。 见“红花荣”完全无意插手,“大佬乔”又转头看看和安堂的坐馆“高佬华”,此人是林氏家族的外戚,一个城府深沉的家伙。 “高佬华”默默的摇头,脑袋索性转到一边去了,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 “大佬乔”原本就没准备开战,如今大家都是有家有口有身份的人,实在是与这些凶悍的长毛余孽狠不起来,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援? 只要再来两三百个,就能将泗水城掀的天翻地覆。 他如今老胳膊老腿只想求安稳,早就没有年轻时的好勇斗狠锐气,考虑了一下,便干咳了两声。 见众人的喧嚣全都静了下来,这才言道; “诸位江湖同道,我刚才听了一些大家的意见,无非是这个南洋公司做事不讲究,手段太霸道,坏了许多江湖规矩之类的事。 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 华人内部的争斗,红番鬼佬向来是不理会的,只能我们自己解决。 来之前 我在乔二老爷那里听了聆训,他对城里近来的动荡也感觉到不高兴,吩咐尽快的平息事态。 该做生意做生意,该抽水抽水,不要耽搁大家的生计。 但是大家众说纷纭,意见很不统一,这让我也很难办。 这样吧,你们协议堂,顺海堂,和乐会这些想打的堂口能不能形成一致意见?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支持一些刀枪和火药,支持一些人手,撑你们打回来。 在这里可以说好,谁打下来的地盘就归谁。 这样行不行?” 行个鬼啊! 你们这些精的滑不溜手的老鬼全都不出头,真当我们傻强嘛,做人还是厚道一些的好哇! 刚才一个比一个跳得高的协议堂大佬水鬼雄,顺海堂大佬鱼蛋坤,和乐会大佬鸡仔昆这下全蔫了,此刻坐在排椅上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脸色难看。 水鬼雄说道;“乔爷您别说笑了,我们这些人大多是水上讨生活的赤脚汉,破衣烂衫有一件,刀就冇拿的稳啦。” 鱼蛋坤也脸上堆笑说道;“乔爷喺大顶,怎样都好啦,顺海堂冇意见。” “打打杀杀的我们不在行,泗水城的大局还要乔爷拿主意呀。” “饮个茶,食个包,怎么样都好啦,” “南洋公司系边度,实在不行揾来饮个茶,摆开谈喽。好过内里不落底,整天心惶惶。” “这个主意好。”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语气越来越软,最后一个符合他的心意,“大佬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然后,他环顾周围人等问道;“我有心揾过江龙来饮茶,大家摆开来谈喽,你们意见如何?” “当然好,我顶大佬晒。” “算我协议堂一个,有的谈总比打打杀杀好。” “顺海堂也赞同。” “饮茶嘛,这是好事,众联帮参加。” “和安堂也不能落后,算我一个。” “哈哈哈……既然这么热闹,那么就由安西会挑头,揾南洋公司大当家的冯爷明早迎春楼饮茶,请诸位赏光,就这么说定了。”大佬乔神情威严的一摆手,定下了章程。 众人纷纷站起来,抱拳应道;“乔爷高义,合当如此。” 此刻已是夜深时分,既然事情谈定了,众人也就不再多留,纷纷告辞而去。 第15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洗完了澡,冯国辉准备就寝时,这才收到了安西帮“大佬乔”约明日吃早茶的江湖贴,他忍不住瘪瘪嘴; 就这种效率,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 金玉楼前就熙熙攘攘的聚集了很多年轻的华人汉子,大部分人衣着破烂不堪,赤着脚,是社会底层的劳苦人士。 他们中有码头扛活的苦力,拉车的人力车夫,周边种植园的长工等等。听到南洋公司招人的消息蜂拥而来报名,希翼改变自己的命运。 仅仅一条能吃饱饭,就让人趋之若鹜了。 手下的伙计们排开了桌子,开始一个个挑人,要求很简单; 首先是得出生清白的良家子,在林阿大,麦老蔫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眼中,上下打量一番,再问几个问题,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 其次年龄即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要吃苦耐劳,身强体壮,当众能够抱起30磅重的石块走两步。 仅这一条,就能刷下不少人。 据说在南洋公司的老营那边,报名的人更多,如今的南洋公司可以说威名响彻泗水城,从者云集。 冯国辉驻足看了一会儿,陆续还有很多人赶来报名,也有一些穿着较为体面的商贾之家子弟,让他大为满意。 这些应征者家境较好,从小接受了较好的教育,普遍都能识文断字,是如今南洋公司急需的新鲜血液。 “老虎,二柱,带几个兄弟跟我走,大佬乔揾我去迎春楼饮茶,带你们去见见大场面得不得。” “知道了,顶爷,正想看看这些土鳖能玩出什么花来呢?”胡老虎脸上的凶光一闪,便明白了冯国辉的意思。 他和王二柱分别点了几个拳脚硬实的好手,然后将自己的左轮配枪装填好弹药,短刀佩戴利索,这才跟着冯国辉沿着大街向迎春楼方向走去。 冯国辉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他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两只装满弹药的柯尔特左轮枪就插在皮带的腰后方,还有六枚柳叶飞刀。 然后用宽松的粗布大褂罩起来,在外看不出什么异样。 在这个年代 华人在江湖争斗中大多使用冷兵器,因为传统的老旧观念,自持身手高强,对西洋火枪并不感冒。 一行十几人来到位于城中教堂边不远的迎春楼,此时的周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江湖人,三五成群围坐在店内冷眼看去。 这种场景,早已在冯国辉的预料之中。 泗水城这么多江湖堂口,若是没人想给南洋公司一个下马威,他是不信的。 一路无人阻拦,当冯国辉一行人来到迎春楼下,这里已经聚集了三四十名凶神恶煞般的壮汉,敞胸露怀现出身上的刀斧凶器。 “站住,报上名来。” 为首的一个恶汉敞开怀露出胸口的一撮黑毛,看着冯国辉淡定的站下脚步,便伸出一个手,指着冯国辉的胸口说道; “哪里来的仆街仔就敢往里闯,先要过我黑毛权这一……” 话未说完 只见刀光一闪,血色迸溅…… 站在冯国辉身侧,面相平凡话语不多的王二柱突然出手,已经猛力挥起一刀,将黑毛权的右手齐腕斩断了。 一刀断手,痛的这个恶汉抱着断手连退几步,惨叫出声来,腿一软便惊恐的坐到在其他人的怀中。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没一点规矩,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伸手,昨天死的人不够多吗?”王二柱冷冷的一句话,勾起了众人恐惧的回忆。 他们挡着的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是一群杀神啊! 堵在面前的人“哗啦”一下就分开了,顺海堂的双花红棍黑毛权只一招就被废了,剩下的人心胆俱寒,初时凝聚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就垮了。 “哈哈哈……你们有眼不识泰山,就应该吃这样的亏,还不都退下,来人可是南洋公司顶爷冯先生?我们这里礼数不周,让您见笑了。” 说话间 一个身材瘦长的中年汉子摇着扇子,施施然从里面走出来,他一副淡定的神色,目光转了一圈,找到当先而立的冯国辉。 正想要再说什么,谁知道位于冯国辉左侧的胡老虎突然抬手,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这个瘦长汉子,当即“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过后。 这个瘦长汉子胸口被凿出了两个血洞,手中的扇子无力的掉在地上,眼神满是不可置信意味…… 大只佬,仲要玩的这么疯? 可惜已经没有答案了,这个瘦长汉子身体无力的摔倒在地上,生命光辉迅速暗淡下去。 见这个装逼犯倒下,胡老虎脸上总算露出笑意。 刚刚被王二柱抢了风头,胡老虎算扳回了一局。 他手上拎着左轮枪凶狠的看了一圈,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全都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仿佛被凶神恶煞盯上了一般。 胡老虎说道;“一群扑街仔,都想在顶爷面前装大只佬,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够不够威?” “安啦,老虎,泗水城大多数的江湖同道还是好的,一些小跳蚤就不用理会了。”冯国辉嘴角挂着不屑的淡笑,仿若没看见一样跨过瘦长汉子的尸体,向前走了几步。 这时候 二楼听到枪声的一些堂口大佬们纷纷走了出来,看见这幅情景不禁脸色难看,顺海堂大佬鱼蛋坤怒斥出声道; “冯国辉你也太嚣张了,今天是乔爷出面做的东道,揾你饮茶还敢当街杀人,简直没有把泗水城的江湖同道放在眼中,冚家铲啊,食蕉你啦!” 方才装逼不成被两枪打死的白纸扇,就是他顺海堂的人,当街阻路的双花红棍黑毛权,也是他手下的人。 如今一死一残,怎不让他暴跳如雷呢? 冯国辉脸色一冷,带着手下顺着楼梯拾阶而上。 守在楼梯边的几名壮汉见状犹豫了下,没有人敢伸手去阻拦,心中着实害怕了。 一直走到二楼的楼口,这里有十几名身材强壮的汉子,应该是各帮派中的高手,最次也是红棍打仔的身份,否则上不了2楼来。 他们堵在楼梯口,态度沉默的闪身让冯国辉走上2楼,却想要堵住胡老虎和王二柱等人。 胡老虎毫不迟疑的抬起枪口,这些人犹豫了下,还是闪开了身子。 这几人确定是疯的,饮个茶犯不上把命搭上。 看着又跟上来几人后,堵在门口的汉子出言说道;“对唔住,我是安西会红棍铁掌明,负责维持一下秩序。大佬饮茶谈事情,带来的小弟这边请,茶点都安排好了,莫要伤了和气。” 后面的8个人被他率众截了下来,结果一个不愿意去,一个不愿意让,于是就僵持在了楼梯口中。
眼睛瞪着眼睛,就像斗鸡一样。 冯国辉浑然没有管这些事儿,他上楼来了以后,目光扫视一圈,在“大佬乔”与和安堂的坐馆“高佬华”两人身上停顿了下,一一点头致意。 这才说道;“对唔住,先解决一些小事情先。” 说完这话,冯国辉转过脸来对着一脸怒气的鱼蛋坤,语气平静的说道; “鱼蛋坤,你口口声声说江湖道义,私下里却坏事做绝,人神共愤。 但这是你顺海堂的事,我南洋公司原本不该多问。 可千不该、万不该…… 你阻了我的路。 乔爷揾我饮茶,这原本是一件开心的事儿,为何要多生枝节呢?” 鱼蛋坤脸上露出要吃人的愤怒神色,暴躁的回怼道;“仆街啊,莫要在这里扮好人,我鱼蛋坤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还轮不到你冚家铲来说事,别人怕你凶霸霸,我可不怕你。” “那就是没得谈喽。” “没得谈又点解,大不了开战,我顺海堂340多弟兄人人好汉,有种来杀我啊!” “既然如此……”冯国辉脸色淡定的说着,忽然拨枪在手,瞄准近在咫尺的鱼蛋坤“啪啪啪……”就是三枪。 然后枪口移动,对准他身后作势欲扑的一名汉子也开了枪。 跟在冯国辉身后的胡老虎王二柱的人纷纷抽刀拿枪,气氛一时间骤然紧张起来,眼看就要再次火并。 这时候 冯国辉抬手摆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把家伙都收起来,乔爷揾我饮茶,舞刀弄枪的不像话。” 吩咐完手下,他一手拎着鱼蛋坤的尸体便扔下楼去,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响声。 然后将另一具尸体也依法施为扔下楼去,这才神情轻松的拍了拍手,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打扫完屋子果然干净,你们这么多大佬在场可以为我作证,是鱼蛋坤主动要我杀他的,顺手而为的事情啦。 我这人就是热心,不用谢了。 这个仆街搞事耽误了大家功夫,肚子都饿了,大家饮茶啦,吹吹水,食个包先。” 冯国辉说着,便招呼一众堂口大佬都坐下饮茶,不用太客气,全都在这儿站着迎接。 他走到大佬乔身边,很自然的伸出一只手箍住大佬乔的肩膀,就像好兄弟一样的说道; “谢啦大佬乔,知道揾我饮茶。 江湖事风波险恶,我是不敢碰的啦,所以只做自己的正行生意,赚一点辛苦钱得不得? 总是有人眼红,总是有人插手,总是有人要搞事。 我们南洋公司这些弟兄原本就是贫苦出身,当初为了活路起兵造反杀清妖,这一晃都多少年下来了。 我11岁从军,迄今为止杀人无数,但心肠还是好的,愿意与人为善,也愿意帮扶乡邻。 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水房和顺海堂的事情也不是南洋公司愿意看到,只能说造化使人。 我们这些人都是颠的啦,疯起来自己都怕。 大老乔你德高望重,泗水这边的烂仔都信服你,帮我和江湖上兄弟们讲一句;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南洋公司是做正行生意的人,不懂那些江湖事故,也请他们不要来烦我们。 大家开开心心的坐下来饮茶吹水,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两人说着走到了上首坐下,大佬乔不舒服的拧了一下身子,脱开冯国辉环抱的手。 大佬乔的脸上一层冰霜,但又不好说什么,更不好公然的翻脸。 冯国辉的话,还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 如今他人老了,年轻时的锐气也没有了,做惯了有家有业的富贵翁,实在不愿意与这些脑袋别在腰上的亡命徒硬干。 听听冯国辉说的都什么话? 11岁就加入长毛叛匪,迄今为止杀人无数,那可是真正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狠角色。 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心善,信他才有鬼。 烦不了,烦不了,真的烦不了。 想到南洋公司收的管理费,大佬乔就脸皮子抽搐两下,干笑一声道; “不成啦,年纪大了,及不上你们这些仔够威又够勇,江湖道上今后要靠你们来撑。 那……既然你们拿下了水房的地盘,我在这里表个态。 安西会认可威尔逊道属于南洋公司的地盘,我能约束堂口自己的人,其他的就看在座诸位大佬了。 乔老爷不希望看到泗水城再乱下去,打打杀杀不过是为了立足,为了谋一口饭吃。 桌子掀了,大家都没得吃。 你们认为如何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愿意又能怎样呢? 在和安堂的坐馆“高佬华”也表态认可后,其他堂口大佬纷纷附和,表示认可南洋公司占有威尔逊道。 协议堂水鬼雄与和乐会大佬鸡仔昆少数几人虽然满心不愿,但也拧不过公议。 此事刚刚议定,冯国辉心情不错的吃了几个叉烧包,放下筷子突然说道; “既然顺海堂几个大佬已经死翘翘,要不大家再留一会儿,议一下将乔治街地盘分了。 这条街虽然油水不大,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别浪费了。” 他的话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连一向稳重的“高佬华”也皱起了眉头,神情不悦的看向冯国辉说道; “顺海堂是有七十多年历史的老堂口,鱼蛋坤虽然死了,但堂口还有诸多的叔伯在,可以重新选坐馆。怎么就要把人家的地盘分了?” “是啊,江湖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总不能把路走绝了吧。”水鬼雄也跟着叫嚷了起来。 和乐会大佬鸡仔昆也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想伸出手,但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依然呛声说道; “挑……姓冯的,这下可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动不动就要掘人家的基业,不讲江湖道义,你这是要将顺海堂赶绝了,我和乐会头一个就不同意。 点解,怕你咬我啊?” 看着一众大佬不善的目光,冯国辉双手一摊无辜的说道; “看看……大家又误会了是吧? 我已经说了,南洋公司不是江湖堂口,我们是天国圣军来着,信上帝的。 天国圣军一贯以来打下来的城市都要血洗一遍,清除清妖余孽。 既然大家不认可,那就算喽,算我没说。” 这话说的一众大佬们堵得慌,心中一口血气上涌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彻底无言以对。 这还能说啥? 第16章招募人手 泗水城南的高宅深院中 饮完早茶,大佬乔便赶到了这里乔氏家族的祖宅中,见到了早已等候在此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白净富态文质彬彬的乔二老爷,乔云南。 “四叔,你这一大早辛苦了,坐下来饮杯茶先。见到南洋公司那个冒失鬼,谈的怎么样?”乔云南也很关心谈的结果,开门见山的就问到。 大佬乔苦笑了下,摇摇头坐在乔云南身边的椅子上,刚去茶盏喝了一口后才说道; “边度系永安府人氏,11岁叛军从贼,跟着长毛逆军走南闯北祸乱东南半壁神州,妥妥的狠人啊! 顺海堂大佬鱼蛋坤想搞个下马威,手下的红棍黑毛权伸手就被斩断,白纸扇假意虚迎则被立毙当场。 鱼蛋坤自己还不服气,一跳三尺高。 结果被冯国辉当场掏出枪来,打的他浑身枪眼,当场死翘翘。 此人身手高强,心狠手辣,视江湖规矩于无物,真心不好搞啊。 冯国辉一再强调南洋公司做的正行生意,不开香堂,不立棍,也不承认自己是江湖人。 急了就说自己是天国圣军,信上帝的,你说怎么搞?” “这样啊……确实棘手。” 乔云南听的愣了一下,随口应了一句后,便眉头紧皱的思索起来。 “云南,能不能让红番鬼佬出面,出动一支火枪队就足够剿灭他们了。”大佬乔见他没说话,眼睛一转便想出个坏主意。 谁知,乔云南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直接出言斥责道; “四叔,我看你是人老发颠了,想的什么馊主意? 红番鬼佬从来不插手华人内部争斗,反而喜欢斗的越大越好,这是他们的殖民制衡之策。 你当鬼佬都是傻子? 只要我敢于流露出此意,想要把鬼佬当枪使,进而掺和到这件破事中来,乔氏家族立马面临灭顶之灾。 红番鬼佬要的是听话的狗,而不是替他们做主的人,真是想瞎了你的心。 去吧去吧,守好安西会一亩三分地就行了,不要擅启边衅,南洋公司不是好糊弄的主。” “人老遭嫌弃,那我人走得不得。”被数落了一番,大佬乔面子也有些挂不住,索性抬屁股走人。 他这边刚走,从后堂就转出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正是乔云南的一对儿女,两人此前显然在偷听。 男的气质儒雅白净,约摸二十出头的样子,是乔云南的次子乔中行,他在神州考取了秀才功名,因为时局动荡返回南洋。 女的高挑身材,明眸流转,乃是个年方二八的娇俏少女,是乔云南的小女儿乔佩芸,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爹地,我看四爷爷满脸不高兴的走了,你们是不是在聊南洋公司啊?”乔佩芸一蹦一跳的走过来,拉着乔云南的胳膊晃了晃,还偷偷看了一眼父亲的脸色。 一颦一笑中,尽显青春少女的满满活力。 乔云南的脸色缓和了些,他心中还没有想到应对南洋公司的合适办法,以稳重计,且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所以依然板着脸警告道;“这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情,今后离南洋公司的人远一点,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哼,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泗水城来了一群过江猛龙,想不知道都难呢。”乔佩芸心情不美丽的扭了下身子。 乔云南轻轻拍了拍乔佩芸的小手,略作安慰的意思。然后转头看向次子乔中行,神情肃然起来问道;
“中行,你久在大陆游学,对当地的局势知之甚深,对此有何见解?” 乔中行知道父亲是在考校自己,神色一阵后,双手抱拳做了个揖,这才说道; “回禀父亲大人的话; 长毛之乱,始于金田,迄今为止前后已经有6年多,波及东南沿海半壁江山,顺长江直至湖广,四川,已然成气候矣。 长毛匪定都金陵,号天京,与清庭正朔隔江而治,号称300万之众,已然有问鼎中原之势。 如今神州东南彻底靡烂,省府十不余三,大多练兵自保,清庭已经很难辖制地方,渐渐的脱离掌控。 未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 “已经乱成了这样吗?”乔云南听了以后一阵的失神,心情顿时灰暗许多。 原本还有一丝想要设计对付南洋公司的心思,这下子彻底泯灭了,再无一点想法。 长毛贼势大,乔氏家族不过是僻居南洋的一介商贾之家,凭什么与人对抗? 眼下这几十个长毛贼都解决不了,若南洋公司万一再呼朋唤友,漂洋过海来个几百几千个,那岂不是把整个泗水城全都掀翻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较小,但毕竟存在呀! 商人思维中一贯的谨慎胆小占了上风,乔云南叮嘱了兄妹俩几句,让他们不要与南洋公司这帮子人走得近,惹不起还躲得起。 说完便让人备马车,他要与其他几家华裔家族的话事人谈一下,统一步调才行,用一个声音对外发声。 南洋公司可以在泗水城立足发展,但不能越界,也不能破坏许多潜在的规矩,否则众人合力讨之。 乔云南忘了一点 南洋公司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泗水城的这些江湖帮会放在眼中,视之如土鸡瓦狗一般,覆手可灭之。 等到真正发展壮大起来,还会把这些所谓的规矩当回事儿吗? 就不能说乔云南考虑不周,而是他商人思维的局限,难以想象到冯国辉有多胆大手辣,野心勃勃? 小小的泗水城,压根儿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南洋公司仓库,俗称“老营”。 老营这里的地方大,招募来的人手分批送了过来训练,他们与别人一样,全都换上了新的粗布大褂子,新鞋,整个人的精气神立马不一样了。 因为前来应募的人太多,到下午以后,招募条件变得严格许多,差不多三四个人中才招募一个。 即便如此 一天就招了252人,个顶个的都是不错的小伙子,让冯国辉看了很满意。 他大手一挥把招募名额放到400个,明天将剩下的人征募补齐后,暂时就不需要人手了。 冯国辉从缴获的金玉楼公帐中,拿出了1.2万银元,四处又增购了一些骡马大车,配齐大骡子,再次增加了运力。 一共是15辆西洋四轮大马车,每一辆四轮大马车由两头大骡子负载,每辆可以负载货物2200磅。 36辆本地传统骡马大车,每辆由一头大骡子负载,每辆可以负载700余磅。 总运输能力从3万磅增长到6万余磅,再次翻了一番。 这部分由南洋公司自身组织货源,主要是白糖,面粉,洋布,铁锹、锄头之类的大宗货物。 这些货物价格稳定,需求量大,贩运到内地都有2倍以上的丰厚收益。 前提是,能够安全到达。 第17章安派人手 这时已是晚间,招募的252名新丁们大都留在老营那边住宿,铺位依然显得很紧张。 地方不够,在原本大通铺的中间又打了一排床,第2排仓库的牲口栏边上,也搭了二十几个临时铺位。 剩下则是在前院的空地中,临时立了16个帐篷,总算解决了住宿问题。 入夜后 老营那边关门闭锁,前院的工地上,一座座帐篷整齐排列,还有捆扎紧实的51辆骡马大车,依次停放在通道内。 骡马大车的车辕要么架在大板凳上,要么架在石头上,排列得整整齐齐,全都没有套上牲口。 营中有手持刀枪盾牌的武装巡丁不时经过,戒备森严。 宿舍里灯火已熄,传来一阵阵香甜的酣睡声,明天一早又要开始紧张训练。 相隔几条街外的城北 金玉楼内灯火辉煌,酒肉飘香,欢声笑语不时的传出来。 参加水房一战的九十多个老弟兄,除了在老营中值班的兄弟。如今大多汇集在金玉楼内开怀畅饮。 今天是顶爷冯国辉请客大宴众兄弟,席开九桌,只招待自家兄弟。 期间大鱼大肉和酒水端上来,兄弟们桄筹交错,吃的好不尽兴,喝的红光满面,气氛十分之热闹。 在首席上 “郑秀才,这次我亲自率领骡马商队走南路,家里面的这点基业就交给你了。给我把新兵训练好,地盘守好了,给你记一大功。”冯国辉交代说道。 郑秀才神情上有些不大愿意,他看了一眼麻杆强,以后又看了一眼胡老虎,这才放下酒杯说道; “顶爷,我还是想跟着你一起出去开商路,骡马商队离开以后,老营那边也没什么了,要不就让老虎在家守着就是了。” “秀才你甭放屁,顶爷中意我是敢打敢杀的猛将,开商路正适合。你去了磨磨唧唧只能拖后腿,还是在家看好摊子再说吧。”胡老虎大笑着回应道。 不待郑秀才反驳,冯国辉连忙伸手制止他们两个人的斗口,若真的吵嚷起来,吵上个一天一夜都不会有胜负。 冯国辉道; “莫要争论了,就这么定下来。 胡老虎,郑秀才和麻杆强你们三个人各有作用,不分轻重,都是我南洋公司方员大将,没什么好争论的余地。 郑秀才做事稳重,考虑周到,泗水城的家业交给你坐镇我放心,不会有什么大闪失。 这是因为要武装开辟商路,火器不凑手,我只能给你留下12杆滑膛火枪,还有新招募的200个人手。 主要是看住威尔逊道的地盘,等我们离开后,把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在这里。 以固守为住,平日里加紧训练新丁。 老营那边有几个人看着就行了,丢了也没什么大事。” 交代完以后 麻杆强苦着脸举手说道;“顶爷,要不我将巡捕房的差事卸了吧?回来跟着您一起干,多少有些帮衬。” “胡闹,你好好待在巡捕房里,趁这段时间背靠着南洋公司的有利时机,在巡捕房里多拉拢一些人。”冯国辉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目光扫到账房冯先生,交代说道; “冯先生,从公帐支300银币给麻杆强做事,这些钱,你拿着在泗水城给我建立一个消息网。 关于乔、黄、胡、林四大家族和各路江湖堂口的消息我都要知道,不能做睁眼瞎,省得被人杀上门还一头雾水。 先在巡捕房里作事,好歹是一个公开的渠道,以后再想办法托你上位。” “大佬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只有做事了。”麻杆强也没办法,只能应了下来。 事情安排妥当,众人便再次举杯畅饮起来。 直到酒酣眼热时分,冯国辉这才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吩咐大家莫要饮酒误事。 他这一走,金玉楼里推杯换盏的热闹声音又增大了三分。 冯国辉从侧门回到小院,听到金玉楼方向传来的热闹喧嚣,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重新梳理一番后,明天金玉楼的赌档又将重新开放,迎接四方赌客。 做生意赚钱嘛,不寒碜。 南洋公司最重要的是先立住脚,打打杀杀的不可能是常态,也养活不了几百号弟兄。 开辟商路才是南阳公司的正经营生,需要及早实施,这可拖不得。 在这背后谋划的是走私香料的大生意,冯国辉一边思考着细节,一面脱下身上的衣服,解下腰带配枪,解下柳叶飞刀囊等物,一一交给迎上来的贴身丫鬟们。 然后坐在椅子上,随手接过丫鬟们奉上来的香茗饮了口,拿起热毛巾擦了擦脸,神情为之一振。
“回禀老爷,浴桶已经准备好了。” “回禀老爷,奴婢为您准备了点糕点小吃,还有水果盘,是呈到这里还是送去浴房?” “送去浴房吧,泡个热水澡浑身舒爽啊。” “遵命老爷。” 除了春花与夏荷两个丰满少妇,还有4个青春气息满满的小女仆任君采撷,冯国辉陶醉在罪恶的地主老财享受中,是痛并快乐着。 这些丫鬟也没什么复杂的想法,只是一心的想讨好冯国辉,万一被看中收了房,那就一步登天了。 痛了当然心痛了,眼睁睁的这几个水灵灵的娇花无法享用,岂能无动于衷? 因为冯国辉现有的通背拳功夫在战争中进步迅速,已臻大成。 在往上,距离宗师境界已经不远了。 这时候,练武的人讲究锁住精关,凭借着童子身的一口纯阳之气勇猛精进,最忌这时候泄了身子。 所以嘛,自然痛苦了。 躺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冯国辉违着本心,硬起心肠将几个如花似玉的侍女驱赶了出去,这才舒服的享受沐浴起来。 摆在眼前的事已经不多了,人手都分派好了,加维-托雷斯这个西班牙人也前往巴达维亚去,准备弄回一大批物资和钱财投入进来。 明日再招募一天,后天一早启程。 除了留守的一个什老兄弟以外,其他的人手通通带上,再加上新招募的200多个新丁,武装骡马商队的人手是足够了。 这两日来 南洋公司又花费了不少的银钱收集盾牌盔甲,打造刀枪器械。虽然进展不大,但好歹也收集了一些。 基本上能保证30多支长枪,10多支短枪,15名弓手,剩下的刀盾盔甲武装百余人,这是当前人集齐的最大力量。 所以编成一个骡马营和一个刀盾营,再加上一个火枪兵队,应付三四百人的山匪毛贼不成问题。 爪哇岛当前的人口分布情况是,城市里华裔移民与当地土著杂居,在巴达维亚,万隆与泗水这些重要城市中,占比约3~4成之间,掌握了当地主要的商业渠道和内外贸易。 在三宝垄,岩望,梭罗,加布棉这些中小城镇中,华裔人口占比约1~2成,影响力和控制力相对较弱。 而在广大内陆腹地城镇中,多以土著人口为主。 冯国辉担心的山匪毛贼也都是这些当地土著,他们以部落和村镇为根据地,时而为匪,时而为民,让荷兰殖民军队都非常头疼。 1825年-1830年间,曾发生了蒂博尼哥罗领导的爪哇人大起义,荷兰付出很大代价才将这次反抗镇压下去,至今余孽不断。 那些小股一两百人,三五百人,甚至千余人的地方武装,藏身在深山密林中不时袭扰,仿若附骨之蛆一般很难消灭。 时间长了,也就听之任之了。 须知荷兰人经营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是以经营公司的考核标准和眼光去看待。 若长时间入不敷出,便会引起王国政府和内部敌对派别的攻讦,给总督府带去极大的压力。 从1825年至1838年这十几年里,由于耗费大量精力财力镇压土著叛乱,荷属总督府年支出上升到3,500万至3,800万荷兰盾的规模。 而年收入只有2800~2900万盾左右,财政收支出现巨大缺口。 这导致先后四任荷兰总督黯然下台,就很说明问题。 后任总督通过推广“耕种制”的间接奴役制度,一方面压缩军队开支,另一方面,在城市税收中扶持城市老板做包税人,一般以华裔为主。 在广大乡村则以当地土著贵族为主,同样是包税人,负责向当地土著居民和农户收缴税收,维护一方平安。 通过种种举措 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扭转了此前入不敷出的财政窘境,每年还能为荷兰王国贡献上千万荷兰盾的净收益,得到了普遍好评。 这样的做法有利有弊,有利的方面就是当地发展环境较为宽松,只要你有人,有枪,有能力就能出头,不用顾及太多官方的打压。 荷兰人能省一分力气,绝不会多费一点功夫,既不在当地传播基督宗教信仰,也不推广荷兰语,更不修缮当地道路、桥梁和其他基础设施,一切以省钱省事为核心。 这也导致荷兰殖民者高高在上,对当地民意反应迟钝,培养出了华裔和当地土著贵族这样的第二阶层,在这种殖民社会中各自找到了自身的位置。 冯国辉想着想着,坐在热水浴桶中竟然睡着了,一会儿就发出快乐的鼾声。 第18章乔家小姐 次日醒来,又是忙碌的一天。 冯国辉在宅子里一直睡到大天亮,昨天夜里在浴桶中睡得正香时,被小团子一阵萃萃疏疏弄醒了。 小团子也是好心,生怕水凉了。 引得冯国辉无名火起,硬是责令小团子跪在地上,受了好一阵的杖责才罢休。 一大早 搂着小团子香香软软的嫩白身子睡到太阳当空照,金玉楼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喧嚣声,他这才精神百倍的起了身。 听见床上响动,小团子羞得将头蒙在被子里,她昨晚可是被老爷的各种花样欺负狠了。 冯国辉来到院子里打了一趟通背拳,直到身上隐隐见汗,这才收了势。 通过感觉,这一口愈发精粹的纯阳之气尚在,让他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毕竟来自后世花样多,不会固守陈念。 昨夜的事情给他仿佛打开了新天地,感觉鸟声叫的也好听了,花儿也娇艳了,明媚的阳光暧洋洋的更惬意。 回到房间后 冯国辉洗净了脸,这才大步的来到了餐桌边,看着一桌的丰盛早餐满意的点点头,便直接坐下来开始享用。 早餐有稀粥,爽口小菜,油条包子和面包奶酪,还有新鲜水果,这样的吃食非常符合他的胃口,享用的十分香甜。 似乎浑然没觉得,侍奉在侧的三个小女仆情绪不太高,有股子捻酸吃醋的味道。 说的也是 这4个少女都是上上之选,模样都不差。 小团子骨架子小一点,所以看起来身上肉肉的,摸起来用起来当然也是如此,娇嫩水滑。 谁也没想到小团子第一个爬上了老爷的床,在几个丫鬟中拔得头筹,可不是让人心生嫉妒吗? 含墨是几个小丫鬟中年龄最大的,翻过年就16了,她是那种文静的少女,身形纤细,惹人怜爱,完全就是少女尚未伸展开来的身材。 文君在院子里最是活泼好动,平日里像个假小子,今天却将满脸沮丧挂在了脸上,让人不由得好笑。 雪儿这几年中身量最高的,竟然也有1米65左右,皮肤最为白皙,所以称为雪儿。 稍加打扮一下,那就是典型的肤白貌美大长腿,但她性子也是最清冷,很有些冰山美人的味道。 冯国辉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大半消灭,这才喝了一口香茗。 他转头看到文君气鼓鼓的小脸蛋,愕然之下,忍不住差一点笑喷了。 “喂……老爷你笑什么?”文君的性子烈,脾气也冲,这一下子可就不干了。 冯国辉将这一口茶强行咽了下去,用手拍了拍胸口,这才答道;“我看你小脸气鼓鼓的样子,好像受了不少委屈,要不要讲给老爷听?” “不要……人家不想说啦,”到底是脸皮薄,这句话说出来以后,文君的脸庞已经红了。 真是羞死人,老爷怎么这样问呢? 这一大早,逗逗小丫鬟也是蛮快意的事,冯国辉索性在文君的一声惊呼中,将她轻盈的身子抱在腿上坐下。 这一幕 羞的含墨和雪儿在这里待不了了,啐了一口“老爷真坏”,转身急匆匆的便跑开了。 而此时的文君,再也没有方才气鼓鼓的样子,一张精致的小脸羞得红布一样。 在冯国辉极具侵略性的雄性气息的吹拂下,整个人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所谓饱暖生淫欲,饥寒起盗心。 冯国辉吃饱了早餐,原本只是调笑一下,可是将这个小妞子抱入怀中后,她的身子扭来扭去。 没来由的一股火气蓬勃爆发开来,让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旖旎起来。 坏了,这十七八岁的躁动年华。 许久之后 冯国辉这才装作无事的从屋里出来,站在廊檐下干咳两声,吩咐道; “那个……日后小团子和文君就负责近身服侍本老爷,粗使话计就不用做了,免得她两个分心。” “知道了老爷,院子里的活计本来就不多,我和含墨、小雪儿她们就够了。还有春花,夏荷帮手,老爷尽管放心。”厨娘郑姨连忙恭敬的回答道。 “嗯,那就这样。” 匆匆的撂下一句话,冯国辉便迅速离开了院子。 金玉楼今天正式重新开业,想要报名参加南洋公司的应募人员,全都被驱赶到老营那边去了。 南洋公司也贴出了大红告示;人员招募截止今日为止,过时不候。 胡老虎这些人从自家出来,就直奔老营去做事了。 他们这些骨干每个人都带几个心腹,昨天晚上也是住在他们的家里,剩下的在金玉楼挤挤对付一宿。 打个地铺而已,能算个什么事儿? 冯国辉过来的时候,金玉楼的场子里早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三五成群的赌客早就玩了起来,生意看着还行。 大赌场不仅更正规,环境和条件好的也不是一点点,还有美貌女子做荷官,送茶水,有条件当然愿意到大赌场来玩儿了。 这些年轻女子大多是风尘女子,反正一大早也没事干,说不定在赌场还能勾两个赢钱的豪客,打赏点小费。
至不济,赌场也会按例供一顿午饭。 吃肉肯定不用想了,大多数是水煮青菜或者大白菜,泡上白米饭能够吃一碗。 女人家的胃口没多大,基本能吃得饱,给自家也省一顿饭,这就是赚了。 所以赌场里不缺女人,而这正是赌客喜欢来的原因之一。 郑秀才一大早就过来巡场子,陪着冯国辉看了一圈后,这才禀报道; “顶爷,老虎那边送信过来,今天来应募的人更多,差不多10个人当中就取两三个啊,中午也能募满了。 他的意思是 看着这些棒小伙子都不错,能识文断字的也不少,要不稍微多招几十个。 反正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表现不好刷下来就行了,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南洋公司这碗饭。” “老虎在那边负责,具体事务就由他拍板。”冯国辉大气的一挥手,表示这不成问题。 很多堂口帮会不敢扩大,不敢招人,是怕招的人多了养不活,没来由砸了自己的牌子。 在他这里完全无忧,只要能够把商路打开,把走私香料的生意真正运营起来,有多少人都能养得起。 至于为此付出的伤亡,只能说做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泗水城的贫民区几乎占了整个城市的一半,有多少年轻人没工开,没事做,穷到难以果腹? 其中既有华人,也有当地土著,是整个爪哇岛的普遍现象,能够吃饱饭就是一种奢求。 冯国辉带着二十几个人走在威尔逊道上,一路与沿街的商铺老板打招呼,笑盈盈的嘘寒问暖,向他们交代有事尽管找南洋公司出头。 毕竟收了管理费,事情还要做的。 别的帮派堂口踩过了线,南洋公司不为这些商户出头,那名声岂不是坏了? 看着街道上一片狼藉,污水横流,有的墙角竟然还有米田共。 冯国辉强行按耐心中的不适,笑呵呵的与沿街商户老板打招呼,这些琐事暂时不用提,等开辟商路回来以后再办。 旧习惯不是那么好消除的,总要一步步来。 走不多久 冯国辉停下了脚步,目光有些咤异的向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女打量起来,随即看到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默默的挡在了少女的身前,阻止了他侵略性极强的眼光。 冯国辉洒然一笑,开口问道;“不知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冯兄客气了,在下姓乔名中行,贱字墨斋,这是舍妹乔佩芸,今日得见冯兄年少有为,果然英武不凡。”乔中行恭手回答道。 “呵呵呵……墨斋兄过誉了,我看你儒雅有礼,文华自成,犹如潜龙在渊,莫非是乔黄胡林四大家族的乔?” “惭愧惭愧,家父乔云南,愚弟忝为家族次子,虚度双11依然一事无成,百无一用是书生矣。” “呵呵呵……乔兄何必过谦?”寒暄了几句话探明了对方的底细,冯国辉脸上的笑容更甚,他热情的说道; “那这么讲就不生发了,都在泗水城揾食,今后都是一家人。 不如今天我做个东,陪乔兄小酌两杯,正好你我年龄相近,脾气相投,大概志趣也不会有甚偏差,最是说的来。” “实在抱歉冯兄,今日不凑巧,小妹佩芸的功课时间也要到了。若是因我之事耽搁回去,以后难免要受到家父责罚,只能改日了。”乔中行满脸歉意的婉拒道。 冯国辉倒是好说话,他点头干脆的应道; “行,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尽管招呼,我一定准时赴宴。老实说,我这人最好交朋友,与佩芸妹妹年龄也相差不大,志趣相投……” “咳咳,抱歉冯兄,我们赶时间就先回了。”乔中行有些受不了他这自来熟的模样,更不想妹妹与他有什么牵扯,只能将穿着西式洋裙的妹妹匆忙推上马车。 然后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很快四轮马车便一路绝尘而去。 马车里 乔佩芸此时已经“咯咯咯”的笑的前仰后合,然后忍住笑说道;“墨斋兄,我与你年龄相近,志趣相合……” “行了,行了,还不是你非要好奇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一定要来看看?”乔中行神情无奈的摇摇头,说着自己也笑了。 叹道;“果然没有无来由的成功,就此人脸皮之厚,顺杆子向上爬的这股子劲儿,很多唯唯诺诺的人就学不来,自然就少了多少机遇。” “二哥,那你说这人是俊才喽?” “小妹,你别曲解我的话,我可没说此人乃是俊才,说是个色胚还差不多,看你的眼神都直勾勾的发光。” “哪有……你别瞎说啊。”乔佩芸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红云,只拧着脖子不承认。 但回想方才冯国辉那侵略性十足的眼神,让她心中没来由的一跳; 怎么说呢? 火辣辣的确实像个色胚,但是不讨厌,反而让人有些害怕又期待的感觉呢…… 冯国辉和其他唯唯诺诺的人不一样,听说是乔家小姐,头都不敢抬。 感觉好特别的样子,那股子自信满满的味道,显得鹤立鸡群。 第19章出征仪式 看着兄妹俩乘坐马车离开,冯国辉神情有些自得的对郑秀才说道;“秀才,你觉得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既有礼貌又热情,分寸掌控的恰到好处?” 郑秀才瘪了一下嘴,道;“顶爷,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我觉得有些过火,尤其是看乔二老爷家里的千金小姐时侯,直勾勾那样子……” “咳咳,那么明显……” “我是尽量含蓄的说,只怕顶爷脸上挂不住。” “仆街,走吧,去老营看下得不得?去给老虎把把关。”冯国辉的神色有些囧,连忙转移话题。 老营里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约末三点多钟的时候,南洋公司早已经停止了征募人手,而是展开了完全军事化的训练。 此时在老营门口,依然驻留着很多徘徊不想离去的人,勾着头,用满是羡慕的眼神看着老营中正在一排排战队列训练的伙计们。 这些新兵进营以后,通通割掉了辫子,换上了统一的浅色粗布大褂,靛蓝色的粗布裤子,扎起了绑腿,脚穿圆口黑布鞋。 从高到矮排列开来,以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百人为一队整齐排列开来,第1课就是站军姿。 负责训练的老兵们手上拿着荆条细木棍,就是那种带倒刺的手指头粗细小棍子,见到谁站的不规范,立马就是一棍子抽上去。 什么弓腰驼背,含胸撅屁股,根本不废话就是猛抽两下,打的这些新丁唧哇怪叫。 这种粗暴的训练方法,可比说教管用的多。 很多新丁大字不识一个,你和他说多了全是白扯。 做不到位就是打,下次还做不到位那就再打,一直到打正确为止。 这种带倒刺的荆条抽打在身上,一棍子下去火辣辣的疼,立马在身上出现一条细血印子,得要三四天才能好完全。 粗暴的疼痛教育,让这些新丁迅速规范起来,渐渐的有了一份整齐划一的强军风采。 负责训练的老兵,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尤其残酷,军律十分森严,一声令下,纵然是面前刀山火海也要闯。 畏缩不前者,杀! 扰乱军心者,杀! 号令不尊者,杀! 泄露军机者,杀! 临阵脱逃者,杀! 投敌叛变者,杀! …… 长毛之乱席卷东南半壁神州,波及湖广四川,及至定都金陵,分封诸王,靠的并不是起义军人多力量大,而是森严的军制尤胜清妖。 南洋公司的这伙子老兵其他的不会,训练新兵可是驾轻就熟。 短短一两天时间,就已经很像个样子了。 冯国辉带着郑秀才等人一路走过去,沿途带队训练的老兵一个接一个飙着嗓子鬼喊; “新丁二队全体注意啦,长官驾到,全体敬礼!” “新丁三队全体注意啦,长官驾到,全体敬礼!” …… “新丁五队全体注意了,长官驾到,全体敬礼!” 新丁五队? 一个队100人,哪来的新丁5队? 冯国辉皱着眉头看过去,这个新丁5队10个人一排,排到后面,明显比其他队短了一点儿,但是少的不多。 “仆你老母啊,胡老虎,你个仆街就是这么给我把关的? 老子说收400多点,你特么就敢给我收了490多,那为什么不凑个整呢? 仆街,多出来大几十号人上你家去吃饭?这么多人已经比我的大风营还多了,我挑……” 冯国辉劈头盖脸一顿骂,胡老虎尴尬的脸色微红,连忙跑过来小声陪罪。 狠狠瞪了他一眼,冯国辉低声吩咐道; “你个仆街,新丁队伍先训练着,由秀才接掌总训练官。这事儿可没完,回头路上再收拾你。” “都是卑职的错,一时心软就多收了些,顶爷您大人大量消消气。”胡老虎脸上陪着笑,回道。 冯国辉可不好糊弄,出声骂道; “一个看不住你就给我捅篓子,多出来大几十号人白养着,你给老子出钱吗?银纸都特么是大风刮来的?两天好饭一吃,丫挺的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个仆街仔。” “我的错,我的错,顶爷你尽管责罚。” “这个错先给你记着,留你将功赎罪,再捅篓子一并处置,绝不轻饶,小心你的脑袋。” “多谢顶爷手下留情,是我一时糊涂,下面知道怎么做了。” “哼,尽给我找事儿。” 冯国辉虽然当面怒斥了胡老虎,但也没有下重手责罚他,而是让他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对胡老虎这个人,是冯国辉从内心喜欢的爱将,此人敢打敢杀勇猛无畏,在粗犷的外表下心思灵活,重情重义。
看看南洋公司,到现在门口还围着两三百人久久不愿离去,就知道今天的招募多火爆了。 胡老虎也是看到这么多好苗子,一时生起了爱才之心,这才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多收了大几十号人。 南洋公司如今发展的势头真好,若是顺利开辟了商路,前景可谓一片光明。 作为冯国辉的心腹,胡老虎对南洋公司的家底多少也知道一些,多养几十个人并不费力,所以就自作主张多收了些新丁。 当然了,这不包括前水房坐馆金牙根的私财,那只有冯国辉自己知道。 那无论怎么说 冯国辉都要好好敲打一下胡老虎,因为他逾越了默认的底线,此风断不可长,只不过要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才行。 随后,视察了一番捆扎好的货物马车,还有圈养在后面的骡马大牲口,甚至仔细的检查了新打的马蹄铁,积存的草料。 细节方面准备的充足一点,在道路上遇到的意外就要少一些。 最后又叮嘱了一番,冯国辉将老营交代给郑秀才统率,这才带着十几个人离开。 12月7日 黄道吉日 宜结婚,行船,出行,开工,入土,交易,动工,嫁娶,纳采,安床,纳畜,安葬,出殡,下聘礼,复婚,赴任,入学,移徙。 忌,封顶,上梁。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所有南洋公司586名伙计全员聚齐到老营中,老营的门上,窗户上,灶台上都贴上了良好寓意的红纸,显得一片喜庆。 南洋公司的开山门第一趟运输话计,讲究非常多,议式要极为隆重,不能行差差错半点儿。 华人移民普遍极为迷信,对这方面非常看重。 所有的老兵,新丁们都全副武装,刀枪盾牌盔甲一一装束起来,帐篷也全收了起来,整齐列队在空场地中。 此时的天色渐亮,应邀前来的各帮派堂口现礼的大佬们陆续到来,奉上仪程,陆续在廊檐下站定。 “吉时已到,奏乐,拜祭天地。” 宣礼官一嗓子嘹亮的声音吼出来,顿时鼓齐呜,二胡唢呐争辉,高亢的传统乐曲旋律直冲云霄。 冯国辉率领着一干手下红光满面的出场,他也是头戴着西班牙头盔,身着胸甲,腰间佩戴左轮枪,胸甲的一圈用红布缠绕,看起来像个新郎官似的。 供桌土台早已经摆好,就是堆砌了个一尺高的四方土台,上设供桌香炉,供桌上摆放着三牲供品,大大的猪头上系着红布花,看起来格外喜庆。 此时,早已有人取来手指头粗的三支大香点燃,一旁的乐队卖命的演奏,十几个光头和尚也在敲着木鱼诵念经文。 “大当家的上前,祭拜天地。” 宣礼官又是一嗓子,那边的演奏的乐声立马全都停歇了,只剩下和尚们的诵念经文声音。 冯国辉神色肃然的站上土台,他的身后只有郑秀才和胡老虎两个人能够站上去,其他的人只能围成一圈,站在土台下面。 麻杆强也在其中,看着站在冯国辉身后的两人,他心中不仅有些酸楚; 终究还是跟着冯爷远了一步,已经被这俩人落在了后面。 在南洋公司,能够跟着冯国辉站上土台,其中蕴藏的象征性意义不言而喻。 你说在顶爷眼中的地位和重要性,不逊于左膀右臂,那为啥人家老虎和秀才都上去了,你上不去呢? 看着土台上左顾右盼意气风发的,胡老虎和郑秀才,麻杆强在心中暗下决心; 仆街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有一天我会强过你们,让顶爷知道我麻杆强不是废物。 在长廊下面,已经站满了观礼嘉宾。 今天乔佩芸和哥哥乔中行都来了,只不过她今天打扮的很低调,没有穿明艳动人的白色西洋裙,只是穿了一身湖绿色的旗裙。 所谓旗裙,就是上身一件旗袄,南方流行的旗袄是双圆高领,喇叭袖,裁剪的较为修身,能够很好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 下身一件百褶裙,直至脚踝,脚上穿着圆口的小牛皮鞋。 乔佩芸好奇的目光,看了看下面排列整齐的南洋公司的伙计们,宛如出征前的军队一般森严有序,让她隐隐的感受到了阵阵杀气。 那是乔佩芸从任何江湖帮会身上都看不到的特质,勾起了她的浓厚兴趣。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东瞧西看,很快又落到站在土台上的冯国辉身上。 这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此时再没有嬉皮笑脸的模样,神情肃然的宛若出征前的年轻将领,英姿勃发,无形中有一股摄人的气质。 也许感觉到被人注视,冯国辉此时竟然转过脸来,在人群中找到了乔佩芸。 两人四目对视,冯国辉忽然俏皮的眨了两下眼睛,乔佩芸立马破防了,气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不知不觉间,俏脸已经红了。 第20章吃多少全都吐出来。(求收藏,求月票。) “祭拜天地,愿四方神佛保佑南洋公司出行大吉,顺风顺水揾银纸,开门一炮红,大吉大利,发大财!” 冯国辉手举三根燃起的香,高举过头以后,鞠躬拜了三拜,口中说道;“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585名南洋公司的伙计跟着齐声高喊,将观礼的嘉宾们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身上不由的浮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这样众志成城的气势极为提振人心,但是对心怀叵测的人震慑也不小。 要说来的现礼嘉宾都是好朋友,那怎么可能? “鸣枪,南洋公司敬天,敬地,敬祖宗,愿诸天神佛保佑,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商路大吉,宏图大展。”宣礼官再次高喊道。 冯国辉走上前一步,将三支香插在香炉中,再次拜了一拜。 等他直起身来,转过头去。 郑秀才已经面对南洋公司的伙计们,厉声下命令道; “火枪队全体都有,举枪,放……” 36名火枪手齐刷刷的举起手中的滑膛燧发枪,枪口朝上斜指天空,听到命令后毫不犹豫的开枪。 “啪啪啪……” 伴随着排枪声爆豆子般响起,火枪手队伍上空升腾起一股呛人的灰黑色硝烟,很快弥漫了开去。 “枪放下,装弹!” 火枪手们齐刷刷的放下枪,取下推杆,清理了一下枪膛,然后从腰间取出火药囊,从枪口处灌入火药后,直接用推杆捣实。 这一步骤 省略了装填铁弹丸的一环,仅仅是礼仪性的放空枪,用不着装填铁弹丸。 “火枪队全体都有,举枪,放……” 一连放出了三轮排枪,在浓重硝烟的渲染一下,弥漫在仪式现场的肃然气氛达到极致,而这正是冯国辉愿意看到的氛围。 当南洋公司运输骡马队主力离开,估计很多人心中就像长草一样,生出了很多不该有的心思。 泗水城地方不大,牛鬼蛇神不少,非常有必要震慑一下。 祭拜仪式一项项进行下去,看到现礼的嘉宾脸色都是一副阴沉如水的模样,冯国辉心中方觉得满意; 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一项项祭祀仪式进行下来,绕着骡马大车斩了雄鸡头,撒了黑狗血,一通“噼里啪啦”炮仗过后,10多名和尚又围上去做了一顿法事,差不多才算结束。 最后,宣礼官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礼毕,出行大吉。” 冯国辉带着人走到骡马商队的前方,大手一挥命令道;“套上牲口,出发。” 伙计们有条不紊的牵扯大骡子出来,依次套上大车,头骡脑袋上披红挂彩,每一辆大车上都有一面竖立的太极旗。 太极旗高约1.2米,固定在鸡蛋粗的木棍上,旗面上方是“南洋公司”四个毛笔大字,还有甲一,甲二,甲三之类的旗帜编号。 这一通捣鼓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差不多十点左右一切就绪,在一片鞭炮声,鼓乐声和敲敲打打的喧嚣中,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正式出发了。 行走在最前面的是20名刀盾手,他们手持染成太极图案的藤制盾牌,腰带长刀率先开路,并排两列走在了骡马商队的最前方。 他们身后就是披红挂绿的强壮头骡,拖拽着两轮大车及满当当的货物走在后方,骡马大车队伍一辆接一辆,看起来煞是壮观。 南洋公司武装护卫分成左右两队,形成了长长的步行队伍,依次是刀盾手,火枪手,长弓手,后面还是刀盾手,将货物拱卫在中间。 “南洋公司商队出行,无关人等尚请回避。” “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遇山开路,遇水架桥,南洋公司使命必达。” 胡老虎是在前方的指挥位置,也就是20名刀盾手后面的头骡旁边,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喊一句,伙计们就跟着重复一句,引来了一路无数围观人群的拍手叫好声。 从城北的老营一直往城南而去,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排出去两三里长,随行的人员达382人之多,场面是相当的霸气。 尤其是这段时间收集了大量的当地特产藤质盾牌,骡马商队几乎人手一副盾,上面是南洋公司的招牌太极旗图案。 仅这一次亮相,就让所有泗水城的所有人记住了南洋公司独特的标志。 这一路走过去 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东爪哇乃至全爪哇岛的人,大多会知道南洋公司的鼎鼎大名,更记住了这个太极旗的标志。
冯国辉就走在骡马商队的中间,也就是西洋四轮大马车的那儿,他可没有骑马,搞那种万众瞩目的特殊化。 多年的军伍生涯让他明白; 若那样做,等于让自己暴露在明枪暗箭之下,会死的非常快。 西洋式的骡马大车承载力强,他在大车上留有自己休息的地方,左右两边都是横竖堆叠起来的面袋子,用1米2高的竹篱笆牢固捆扎好。 中间留下舒服被褥,可以供他不受打扰的休息。 其他的一些老兵骨干们也可以偶尔搭车,轮换休息一下,而新丁们只能腿着前进,行军对他们也是真正的历练。 禁严等级待遇在南洋公司无处不在,骡马商队中同样如此。 骡马商队一路招摇过市,引来了泗水城中无数的居民看稀奇,道路两边聚集的全是黑压压人群,无不啧啧赞叹。 伙计们的每一次齐声高喊,都会引来围观人潮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叫好声,就像看大戏那样热闹。 走了半个多钟头 骡马商队一直向南离开了城区,向着南方而去,渐渐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很多大佬怀着不同的心情,目睹着南洋公司一路风光的向南挺进,去开辟利润丰厚的商路,心思也像长了草一样疯长。 迎春楼上 黄宗翰目光阴翳的看着南洋公司骡马商队引发的一阵阵热潮,冷哼一声,阴沉着脸回到桌边坐下。 若说南洋公司的突然崛起,对泗水城四大家族哪个影响最大? 那自然是黄氏家族莫属,水房覆灭,顺海堂高层死的死,残的残,自家小弟为了上位又内讧起来,肉眼可见的没落下去。 这原本都是亲近黄氏家族的江湖堂口,一下子羽翼折损大半,这让黄氏家族的很多生意都不得不陷入停顿中,蒙受了无形重大损失。 黄宗翰此人名字起得不错,但为人阴狠狡诈,气量狭窄,更加视财如命,什么样的脏钱烂钱都恰,所以家族名声最是狼藉。 忍了这么多天,想想肉疼的损失,每天半夜里黄宗翰都长吁短叹睡不着觉。 “黄老爷,想要趁着南洋公司南下空虚之际,将威尔逊道地盘夺过来,予其重创,仅凭我们手上的力量恐怕上有不足啊?”心腹钱师爷摇着扇子,一脸忧虑的说道。 黄宗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闪现出一丝狠色说道; “那是万不得已最后的办法,老爷我是一定要出这口恶气,但不会将家族力量顶在前面。” “那您的意思是……” “我已经联系了伊尔万迪-尤素夫,他们这些爪哇土著都不喜欢看到南洋公司打通商路,这严重妨害了土著贵族的利益。”黄宗翰冷冷一笑,继续说道; “我花了1万多银币,给尤素夫家族为首的土著购置了一批军火,除了200多支滑膛火枪,还有能够装备上千人的刀枪器械,全都当做礼物了。 我答应尤素夫家族 若是一切顺利,能够除掉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事后还有2万银币奉上。 这一次,尤素夫家族会聚集周边几家实力贵族,总数不下于3000余人,将南洋公司的商队一口吞下。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趁虚拿下威尔逊道的地盘,那本来就是我黄氏家族的东西。” 钱师爷听了这番解说才恍然大悟,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同道;“老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凡啊!这下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只是威尔逊道这些残余力量依然棘手,毕竟是长毛余孽,断不可小觑。” “哼,泗水城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亡命徒多的是,顺海堂那些烂仔也可以废物利用,用不着家族力量打头阵。”黄宗翰目光阴沉的说道。 他考虑此事已经很久了,有一套万全的计策,不可能拿出家族的老本去赌。 驱使其他人冲在前面,大不了花一些银而罢了。 只要威尔逊到的地盘依然在黄氏家族的掌控中,家族影响力就依然还在,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收益。 要不了多久,连本带利就全拿回来了。 钱师爷听了这套计策后大敢钦佩,摇头晃脑的赞道;“黄老爷当真是胸有沟壑,谈笑间尽扫长毛余孽,实在高明的很啊!” “哼哼,谁敢染指我黄氏家族的钱袋子,我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吃多少全都吐出来。” 第21章华埠攻讦 “二哥,这个冯国辉的南洋公司真是好特别哦。让我感觉不一样,就像……话本小说里的军队出征一样,好靓仔哟!” 看着骡马商队已经渐渐远去,乔佩芸兴奋的脸色依然没有退却,情不自禁的抓着二哥乔中行的胳膊叽叽喳喳的说道。 乔中行被他这个小妹缠着没办法,顺口说道;“小妹你可不要发花痴,他系边度人?永安府嗳,那可是长毛逆匪扎堆的所在,能搞出这只队伍有什么稀奇?” “讨厌,我不喜欢你口口声声的说人家长毛逆匪,满清鞑子从来没有把我们汉家儿女平等相看,凭啥不能反他?” “喂……小妹,锺意外人竟然说哥哥的不好,我可要不高兴了。” “二哥不要乱说话,什么叫锺意外人,我可没有啦!”乔佩芸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兀自嘴硬不承认。 乔中行在这方面也是迟钝,他已经定好了迎娶泗水城林家二小姐林婉儿,就在明年春时候,算着也就剩下四个多月时间。 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乔中行还是五六年前见过一次林婉儿,那时候林婉儿还小,印象中是个漂亮活泼的小女孩,家里很有教养,很有规矩。 其他的,就完全没印象了。 长这么大,乔中行谨守礼法从没谈过恋爱,沉浸在四书五经国学要义的海洋中,积累了较为深厚的学识。 对男女之事,就是个书呆子。 乔中行一门心思还想等长毛匪乱过去之后,再赴神州大陆游学深造,继续考取功名,希望成就有朝一日金榜题名的夙愿。 听到乔佩芸不承认,乔中行执拗的性子又上来了,看着小妹眼睛瞪着好大说道; “小妹,不可污人清白。 若非你几番央求,我哪里会天还没亮就早早带你出来看热闹,莫不是自寻烦恼嘅? 如今冬日正好,清风徐拂,卧榻高睡岂不美哉?” “讨厌,不和你说了,反正我没有。”乔佩芸被自己的二哥数落,又见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看过来,顿时羞不可耐。 于是赌气一扭身子,径直先钻进马车里去了。 乔中行不禁呆了一下,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道;“我也是痴了,竟然与女人说道理。” 说完后,与四周相识的人恭手作个团揖,告罪先行一步,这才也登上了马车。 黄氏家族的四轮大马车鞭子一响,迅速的驶离了街口…… 泗水城北码头边的一座大宅子里 胡氏家族的族长胡震雷是个高大威猛的中年壮汉,经受海风常年吹拂黑红的脸庞和深深的皱纹,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个老海狼。 胡氏家族经营的主业是近海航运,从胡震雷祖父那一辈起,凭借一条小舢板和几个亲侄兄弟,不畏生死风浪一点点积攒起家业。 到了胡震雷这一辈人,胡氏家族已经拥有了大大小小7艘风帆货船,经营着泗水到巴达维亚,三宝垄,最远到新加坡的海上运输贸易,俨然成了气候。 客堂上 按照华夏传统风格,最上首是一张长条供案,摆放着先人牌位和香烛,瓜果,每日焚香祷告,祈求祖宗保佑。 供案的墙上,悬挂着大幅西洋彩画,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黑瘦老者坐相。 在这些讨海的家族中,传统观念更加迷信保守,每天焚香祭拜祖先是最最重要的事,可容不得丁点儿的行差踏错。 供案一左一右摆放两张传统的太师椅,胡震雷坐在左边的上首位置,右边坐着脸庞黑瘦的三弟胡震霆,同样也是一个老海狼。 下面两排座椅都坐满了人,每个汉子身上都有着难以掩饰的海风气息,看起来神情彪悍,是那种经过血腥洗礼的锐气。 这个年代就没有正规跑船运输的那一说,必要时摇身一变成为海盗,这也是讨海人被称为“海狼”的缘由所在。 你不去杀人,别人就要来杀你。 和安堂的坐馆“高佬华”坐在下首西侧一排椅子的头一位,正在滔滔不绝的介绍南洋公司这段时间来的所为,一直到方才观礼结束后。 滔滔不绝的讲了有半个小时,他这才住了口,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堂上众人听着“高佬华”的介绍一直默不作声,气氛显得十分凝重,这是胡氏族人议事的一贯风格。 规矩多,女人不得参与议事,就连主客堂都不能踏上一步。 胆敢违反,立马打断了双腿。 “高佬华说了这么多,看来南洋公司这条过江龙要在泗水城扎下根来,他们和以前遇到的江湖堂口全都不同,行事颇有章法,你们怎么看?” 上首的族长胡震雷目光环视一圈,声音低沉的发问道。 在高佬华对面,同样坐东侧排椅第一位的胡华东双手抱拳,道; “这个南洋公司的底细我们也查清了,领头的冯国辉及余众,是21天前乘坐英国人的“黑胡子布朗森”号双桅风帆货船,刚刚抵达泗水港。 据说在马尼拉,还有二三十个同伴。 初来时 我们以为是英国鬼佬夹带的“猪仔”,也就没有留意,没想到突然就做大了起来。 看他们的行事作为,完全不顾忌什么江湖规矩,下手很辣果决,确实是长毛余孽的一贯作风。 至于说能否在泗水城扎下根来,现在判断还为时过早。 黄宗翰那个老鬼心腹狭窄,睚呲必报,不可能吃这么大亏还无动于衷,肯定要有所行动。” “没错,黄老鬼那是粪车走门口过都要尝一口的货色,这个死扑街,这些年我们在他手上吃了多少亏?” “水房和顺海堂是黄家的左膀右臂,做那些缺德冒烟的贩卖猪花和烟土生意,大多靠的是这两个堂口。现在彻底歇了,仲不让人大快人心。” “黄老鬼肯定没憋好屁,先看着就是了,看南洋公司能不能挺过这一遭。” “狗咬狗啊,一群仆街。” 能够坐上胡氏家族议事堂的子侄们,至少也是一个船长的身份,手下有着几十上百人不等,是家族的骨干中坚力量。 哪怕是缺席,位置也要空在那儿。 胡华东是胡震雷的长子,少族长。如今不过31岁的年龄,看上去脸庞黑瘦比实际年龄大的多,相当的沉稳老练。 众人议论了一番后,大多的意见是不干预,隔岸观火看好戏,反正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族长胡震雷转过脸来看了一下老三胡震霆,见他摇摇头不感兴趣。 便转过头来,看着自家的孩子开口问道;“华东,你也是此意?” 胡华东浓眉一竖,摇头答道; “不是的父亲,我觉得应该卖一个好给南洋公司,提醒他们黄老鬼的下作手段。” “哦……为何?”族长胡震雷兴趣一下子就被勾上来了。 胡华东双手一抱拳说道;
“父亲,三叔,各位兄弟; 黄老鬼这些年来已经坏了我们很多事,屡次向红方鬼佬举报我胡家贩卖香料违禁品,劫掠友船,独霸近海贸易航线,私藏兵械,居心不轨云云。 若不是几次大出血,我胡家还能至少再添五艘风帆大货船,这些仇怎么能忘了? 举凡黄老鬼筹谋的事情,绝不能让他如意了,这是其一。 其二,南洋公司若能打通南部和西部的陆上腹地运输线,从内地贩卖来的山货,天然橡胶,铝锭铅块,咖啡豆,茶叶,蔗糖,玉米,花生木棉,油棕可可这些货品,运到新加坡都是抢手好货。 这对我们有利,毕竟南洋公司走的陆路,我胡家走的海路。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其三,南洋公司也不是易相与的货色,黄老鬼即便能聚众打掉威尔逊道这些人手,也不能彻底拔除南洋公司。 枝叶受损,主干尚在。 一旦南洋公司率众返回,见到泗水城物是人非,肯定又是一场更加惨烈的争斗。 若能趁机伤了黄家的根本,我胡家也忍不住要出手啊,忍黄老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趁他病,要他命。” 他的话引来了胡氏一众兄弟们的热血沸腾,纷纷大声叫好。 若是论打打杀杀,黄氏家族比胡氏家族可差远了,在座的兄弟们哪一个手上没有人命,谁没经受过血腥洗礼? 讨海人都是直性子,黄氏家族一直牢牢的压着胡氏家族一头,就是因为玩弄阴谋诡计搞不过黄老鬼,屡屡吃大亏。 若不想造反,那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日子久了,心里憋的这口气要释放出来,怎能不热血澎湃? 这时候 一直没说话的三叔胡震霆,突然出声道;“华东,若这次南洋公司渡不过这一劫,彻底覆灭了呢?” 啊……怎么可能? 议事堂中瞬间一片寂静,刚才热烈讨论的众人喉咙就像被堵住一样,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三叔胡震霆身上。 就连胡华东也难以置信,南洋公司可不是软柿子。 他的武装骡马商队有近400人呢,有刀又有枪,战斗力强悍还是长毛余孽出身,最擅长战场厮斗了。 即便胡氏家族出马,没有一两倍的人手,也不敢说能够胜过南洋公司的武装商队。 迟疑了下,胡华东好像想到了什么,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三叔,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没错,黄氏家族花了上万银币从英国鬼佬那里弄了一批军火,转手大部分都送给伊尔万迪-尤素夫那个土著老鬼。他能瞒得过南洋公司,可瞒不过我们的眼线。”三叔胡震霆神色不变地道出了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一时间,众皆哗然。 为什么? 华人与荷兰红番鬼佬不存在竞争关系,而是依附关系,上层社会之间的互动,与中下层华裔百姓没什么影响。 但华裔与当地土著是奴役者与被奴役者的敌对关系,这就造成双方关系紧绷,在各个层面都尖锐对立。 胡华东万万没想到,黄老鬼没有底线竟然到了这一步,竟敢联合土著对付华人。 这已不是华人内部势力倾轧,而是甘愿充当外鬼,联合土著对付华埠自己人。 消息一旦确凿,黄氏家族在泗水华埠甚至爪哇岛都在无立足之地,被人人唾弃之。 胡华东气急的骂道;“这个黄老鬼当真坏的脚底流脓,头上生疮,莫非想自绝于华埠?” “哼,你以为呢?黄老鬼拿不回威尔逊道地盘,两个得力臂助一死一残,整个黄氏家族的影响力就一落千丈,岂不比死了还难受?”三叔胡震霆冷冷一笑说道。 他的目光看向族长胡震雷,胡震雷也点头说道; “没错,这一招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初欺负上门,黄老鬼万万没想到南洋公司的反击如此犀利,如此致命,而又如此血腥,生生将水房堂口打的灰飞烟灭。 事已至此,想要逆风翻盘。 以黄老鬼阴险毒辣的个性,肯定已经计谋周全,不会留给南洋公司异地再战的机会。 就是因为素知黄老鬼的秉性,吃够了他的苦头,我胡氏一族才紧紧的盯着他,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东华,做事须留三分余地。 如今黄氏家族与南洋公司是不死不休的死结,任谁也无法解开。 此情此景,又该如何应对呢?” 胡震雷这是在细心培养长子胡华东,老胡这一族人都是心直口快的秉性,热血上头便不管不顾,为此着实吃了很多苦头。 包括胡震雷自己,当了族长以后也是吃了乔,黄,林三大家族很多苦头,慢慢养成了愈发谨慎的性子。 华人家族势力的内讧乃是常事,每当胡氏一族发展迅猛,露出赶超的苗头时,总会遭到其他家族的出手打压。 三代人经营70多年,胡氏家族在四大家族中只能排在老三,想想其从事堪称暴利的近海航运业。不是没有缘由的。 在以前,黄宗翰经常会讥笑胡震雷; “拜托胡老大,在岸上做事是要食脑嘅,讲规则,讲游戏,不是大海上打打杀杀,都要那么简单的话,土著猴子也能当山大王喽。” 议事堂里一片寂静,这些饱经风霜强悍的汉子个个抓耳挠腮,想不出什么靠谱的点子来。 这对他们而言,太强人所难了。 和安堂的坐馆“高佬华”也是一头雾水,他是胡氏家族力撑的江湖大佬,属于胡氏家族二房头所出,因为人长得瘦高,江湖人称“高佬华”。 他手下大多是住在贫民窟的扛活苦力,在码头上讨生活的汉子,在大帮会堂口中属于比较穷的,因为不沾手暴利的贩卖猪花和大烟土,只是凭着勤力混个温饱。 若是江湖事,不行开战就是。 今天议论的这些华人势力的尔虞我诈,对高佬华来说也超限了,说不出什么个一二三出来。 别人想不出来可以,胡华东不行,他毕竟是胡氏家族的少族长,今后要将整个家族扛在肩头上前行。 沉默片刻 胡华东也是想的一头脑水糊涂酱,索性不管不顾的一拍木头椅把子,出声说道; “蒲他老母啊,要我说还是去通知南洋公司,反正惠而不费的事情,起码先留一份香火情在。 南洋公司这帮人如果能闯过这片险滩,我高看他们一眼。 闯不过,让黄老鬼和土著猴子多付出些代价,也是我胡氏家族愿意看到的局面,就这么定了。” “行,就按华东说的办。”族长胡震雷脸带赞许的说道。 实际上这事,他自己也久久确定不了孰去孰从,想到脑袋痛,索性便推到了儿子身上。 这样的结果,好像对胡氏家族也没什么妨碍。 第22章岩望(新书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 从泗水城向南,约33公里便是重要的交通要道岩望,这是一个居民人口约2.6万余人的小城,扼守在依山傍水的有利地形上。 从这里继续向南绕过山口,就可以进入南方连绵丛林的峡谷通道,那里有珍珠串一样的山谷平地和种植园,属于典型的内陆腹地。 这些内陆腹地以土著人口为主,除了少数华人或白人种植园,绝大部分都是土著村落,或三五百人,或千余人不等。 少数较大的部落聚集地,也会形成数千人不等的集镇,但当地生活普遍较为落后,保守,对外人持有戒惧和警惕的心理。 1830年爆发的蒂博尼哥罗率领的爪哇人大起义,距今不过26年,当初曾经血腥扫荡城市乡间的荷兰军队,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华裔官兵。 一些年老的人,对此依然记忆犹新。 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向南开辟新商道,要经过岩望,向西开辟新商道,同样要经过岩望,这里是不可回避的重要交通要道。 离开泗水城不久 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前行了数公里,就进入了郁郁葱葱山林夹峙的蜿蜒泥土道路。 经历无数年热带风雨侵袭的道路上,大坑连着小坑,就像麻子一样难以计数。 很多土坑中,还积存着陈年老泥汤。 这时候 早有准备的商队便派出几队新丁,拿出铁锹,锄头这些工具,以20人为一队开始修路。 南洋公司修路很有目的性,主要是修复一条车辙宽的路,专门有一个驴车后面拖着两个铁钩子,在前方一路拖行。 所经过之处,便在泥土路上留下车辙宽的两道清晰印记。 这些修路的新丁拿着锄头铁锹,沿着印记开始修复,该填坑的填坑,该刨开的刨开,尽量用泥土垫得平整一些。 还别说,这样修的挺快。 一个小时也能前进三~四公里,差不多与常人慢慢行走的速度相同,这玩意儿真急不得。 一部分人修路,一部分人驾车,胡老虎则率领着盔甲齐全的百余刀盾手沿途警戒。 他们不但前出千余米警戒,而且会搜索两侧一两百米范围内的茂密森林和灌木丛,防止遭到埋伏。 这些搜索警戒的工作都由刀盾手去做,他们腿上扎着绑腿,衣服袖口和领口都完全扎紧,身上涂抹了防止蚊虫叮咬的刺鼻草药汁,做了完善的准备。 尤其是加厚的绑腿,在很大程度上能够避免毒蛇或其他毒虫叮咬,热带地区常见的水蛭也叮不进去,非常的好用。 商队中还准备了预防热带疟疾的特效草药金鸡纳霜和其他多种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准备工作做得细,意外情况就很少发生。 这一路到了下午五点多,太阳当空照耀依然耀眼的时候,南洋公司的武装骡马商队已经抵达了诺普镇,距离岩望不足5公里。 洛普镇是个一千多人的小村镇,镇上只有街心的一条土路穿镇而过,沿着土路两侧是高低不一的木屋和草棚子,还有很多土房子。 骡马商队的到来,又发了镇上过节一般的热闹。 镇民们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涌到了土路两侧,很多小孩子跟着骡马大车一路奔跑,央求着停下来买点好吃的东西。 冯国辉大声招呼着刀盾手们维持秩序,不要影响骡马商队继续前进,若在这里耽搁下去,天黑之前就赶不到岩望了。 南洋商队人多势众,而且还有很多头戴西班牙头盔,身穿胸甲的刀盾手护卫,镇上的土著居民也知道厉害,没人敢于将商队拦下来。 若是换一个实力弱的商队,早就被这些土著居民拦下来了。 搞个不好,东西全都被轰抢一空,能够赔到姥姥家。 对于诺普镇这种情况,商队早有应对之策,只见两辆骡车在镇中心的位置停了下来,留下10来名刀盾手维持秩序。 并且帮着将捆缚货物的绳子解开,揭开防水帆布,顺便将车上的货物部分拿下来,放在帆布上开始售卖。 这样的举动,立马吸引了黑压压的人群围观,有些穿着不错的土著居民已经开始问价,表现的相当规矩。 冯国辉收回了目光,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在他的安排下 商队中有10多辆双轮骡马大车装载的都是自营的百货,基本上什么针头线脑,糖块面粉,镜子花布之类,一辆车上装载了几十个品种,专门用于在这些乡镇售卖。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虽然这些小镇购买力不强,但是利润可观,顺手而为的事情岂能不做? 南洋商队的交易相当灵活,除了不收劣钱以外(指沿海商人私铸的铅钱,掉在地上就能摔八瓣儿),其他的神州大陆发行的铜钱,荷兰总督府发行的铜币和吕宋银币,英镑,法郎,荷兰盾全都收,不过要相应的折价。 这个折价比例,肯定要比市面上低一些。 同时还接受以物易物,无论土著居民打的山鸡野鹿,烟草,甘蔗,茶叶,花生,木棉等等特产全都收,只不过价格给的不高罢了。
长长的骡马商队通过小镇,半点未停歇的继续前进,后方只留下正在做生意的两架骡马大车与十几个伙计。 有的在维持秩序,有的在售卖货物,在经历最初的生涩之后,相对伙计们很快也就进入了角色,开始与当地土著交易起来。 “可以,这袋花生能换一面镜子,再给你拿几块糖,换不换?” “这头鹿什么时候打的?嗯,我看看还蛮新鲜,这能换一个铁锹头。要换赶紧换,离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什么换锄头?不行不行,以老子说了为准。你要打个豹子来还差不多,这条鹿换不了,不换就滚蛋。” “这几斤咖啡都不错啊,想换什么?” …… 冯国辉身边簇拥着几十名火枪手和弓箭手,这是属于南洋公司的输出火力担当,被保护在队伍的中部。 他们有序的通过洛普镇,南洋商队中,每隔一两分钟就有人高声喊道; “南洋商队经过宝地,闲杂人等通通闪避。” “南洋商队通行南北,货卖万家,南洋公司兴盛昌隆。” “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遇山开路,遇水架桥,南洋公司使命必达。” 冯国辉从那些围观当地土著人敬畏的目光中,感受到无穷快意,这正是他想要的郊果。 近400号人手持盾牌,护卫着几十辆骡马大车浩浩荡荡地列队而过。 每一次经过,都是亮肌肉,都是展示南洋公司锋芒的武装游行,都是一次加深当地人印象的契机。 留在洛普小镇上的两辆骡马大车,在傍晚之前便会结束交易,然后向前追赶商队主力,而不会在当地过夜。 这十几个伙计带着点小跑动作快的话,顶多40来分钟到一个小时就能抵达岩望与大队会合。 若是这些土著不开眼,公然抢东西伤人,冯国辉不介意带着大队人马杀个回马枪,杀一些不开眼的家伙,用人头来立威。 杀鸡儆猴嘛,很老套的手段,但不得不承认非常实用。 从泗水至岩望的这段土路,损坏的还不是太厉害,一路行来基本上顺风顺水。 但冯国辉知道 从岩望继续向南的泥土道路可就一言难尽了,那可真是大泥塘套着小泥塘,简直没眼睛看。 这也怪荷兰殖民者,从来不在殖民地修建基础设施,道路,桥梁,码头,水库这些通通没有,还是维持着几百年前土著封建王国时代的原貌。 这也是南洋公司所有的骡马大车,基本都是半载甚至1/3的真正原因,想要驱赶牲口,跑起来根本没可能。 尤其是西洋四轮大马车,若是有较为平整的砂石道路,普通一辆车的载货能力可达到三至四千磅左右。 法国皇帝拿破仑远征沙俄时,随军的运货马车平均载重在4500磅以上,最高的达到6000磅,那也是一路修过去。 南洋公司的四轮大马车由两头大骡子拖着,比不上法国人的重型马,承载的货物只有1200~1300磅左右,只是前者的三分之一。 原因就是道路太糟糕了,装多了,大骡子根本拖拽不动。 凭着商队里的这一百多个新丁修路,简单填几个坑塘还可以,完全整修可远远不够。 “顶爷,前面就到岩望了。”驾驭着骡马大车的伙计脸上带着兴奋说道。 冯国辉闻声从马车里坐了起来,抬眼向外看去,在漫天绚烂的落日余晖中,一座相当大的城镇映入眼帘。 商队经过一条湍急的河流,古老的岩石桥历经风霜岁月洗礼,残破的栏杆仅剩下光秃秃的几块半截石头。 前方修路的伙计们将桥上坑洼的土坑垫了不少,明显有新土覆盖的痕迹,深深的车辙印从上方压过。 骡马商队在这里停了下来,伙计们忙着用水桶到河边打水,给干渴的大骡子饮水,趁着天黑前再补充些精料,然后割一些青草放在马车上备用。 这些青草晒了一天,没有被清晨的露水打湿过,骡子这些大牲口吃了不会闹肚子,是非常好的青饲料。 众人一起动手,很快每一辆骡马大车上都装上了几大捆青饲料,延迟了半晌工夫继续启程。 再多也不需要,够大牲口晚上和明天早上吃就行了。 进城的时候 这是规模庞大的骡马商队,不出意料的引起了岩望当地居民的轰动,纷纷涌上街头来观看热闹。 在这种较大城市,相对预计停留两日左右,除了交付部分运输的货物以外,还要展开大规模的售卖活动。 这是南洋公司在覆灭水房帮会,拥有充沛资金后组织的货品,自行售卖可以获取翻倍以上的丰厚收益,就等于吃肉了。 当然了,泗水城的地头蛇愿不愿意南洋公司吃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23章落入虎口 “禀报冯爷,岩望这边商队住宿过夜的地方安排好了,就在老王宫广场那儿,吃饭用水都很方便。” “禀报冯爷,有位来自泗水城的密使想要面见您,他说带来了非常重要的消息,只能当面陈述。” 眼瞅着快进城了,先行一步安排为商队打前站的伍思文满脸热汗的跑过来报告,他早已经在城郊这里等待了。 所谓的老王宫,就是荷兰殖民时期前的古封建王国旧址,在满者伯夷王国后期,东部和中部爪哇岛分裂成帕姜,马打蓝,勃良安,切里博,万丹等诸多土著王国,如今全都泯灭在历史长河中了。 另一个前来报告的是队尾压阵的刀盾兵队长陈勇,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仿若中年年渔民模样的壮汉,看起来神色倒还沉稳。 冯国辉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问道;“你就是来送信的人吧?怎么称呼……来自哪里?” “事关机密,请冯爷屏退左右。”来人上前抱拳说道。 “那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伍瞎子去找老虎,将相关扎营的事情安排妥当,有什么问题另行禀报。”冯国辉皱了一下眉头,便吩咐手下各行其是去了。 等他们走开,冯国辉这才说道;“有什么事,这下可以说了吧?” 来人双手一抱拳,朗声说道; “见过南洋公司大掌柜的冯爷,在下姓胡,草字华北,乃泗水城胡氏家族子弟。 今探得性命攸关的重要消息,于是甘冒奇险前来告知,请大掌柜的提前防范才是。” “泗水城,胡家?” “正是,同为海外谋生的华裔家族,理当互相支持,我胡家只是为了与南洋公司结一份香火情缘。” “呵呵,那我就不揣冒昧称呼一声华北兄,这是你个人施惠还是家族意愿?” “此事经过家族公议,实乃家族意愿。” “我明白了,具体是……” 胡华北抬手抱拳,道; “冯爷,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在泗水城中,水房和顺海堂口实际上是黄氏家族的爪牙,帮助其常年从事猪仔买卖,烟土和赌档生意,是其素来作恶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威尔逊道也是黄家的传统势力范围,现如今被南洋公司所得。 黄氏家族黄宗翰向来心胸狭小,睚呲必报,断不可能吃下这样的大亏而咽下去,必定会有所举动。 正是素知此人阴险狡诈的性格,我胡氏家族一直密切关注其动向,终于探知重要消息。 据内线渠道消息 黄宗翰从英国人手中购买了约价值万余银币的一批军火,大部分赠送给了土著贵族伊尔万迪-尤素夫家族。 计有二百余杆火枪,十几桶黑火药和大量刀枪武器,足可以装备上千人之军。 以其素来悭吝的性子,此举十分反常。 而且在城内 黄氏家族秘密与顺海堂和水房余孽频频联系,似有动作,疑对南洋公司不利。 以上种种想要瞒过旁人可以,但是想要瞒过深耕泗水城70余年的胡氏家族,那只能说妄想。 你我同为华夏遗泽,血脉相通,我华东少族长力排众议,命我兼程赶来通告此事,尽一份心力。” “哦,此在预料之中,冯某多谢了。” 冯国辉听了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他在离开泗水城之前,就料想过此事,也做了对应的安排。 对于黄宗翰资助土著部落军火一事,虽略感诧异,却也没有多少惊奇之处。 所以冯国辉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对胡华北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若华北兄身上没什么急事,正好与我一同路程,晚上浅酌两杯方是道理。” “冯兄,您这就是火烧眉毛的事儿了,搞个不好就大祸临头啊,缘何还如此从容淡定?”胡华北是直性子,忍不住就开口问道。 那要怎么着? 我还能给你合盘托出南洋公司的计划不成? 看对方脸上颇为急切的模样,冯国辉洒然一笑,只是淡定的说道;
“华北兄勿忧,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南洋公司不能因为担心别人偷家,而一门心思的守在泗水城内,什么事儿也做不了。 那样的话,反而正中了黄家的下怀。 该来的总会来,唯有一力破之而已,没甚么出奇之处。” 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模样,胡华北倒是急的额头上冒汗,明知道这样问不合适,迟疑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冯兄,我来之前,已经着人给贵公司留守金玉楼的兄弟带去了口信,您……就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话,返回时我可以带过去。” “多谢好意,还是不必了,他们应付的来。” “可是,若万一遭了黑手……” “若是棋差一招,那也是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冯国辉淡然的回答,眼中的锐利之色一闪而过,继续说道; “只要一息尚存,丢掉的东西再夺回来就是,跳出来的敌人一一剪除就是。 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哪里会总是一帆风顺? 若黄老儿这200条火枪能要了南洋公司所有人的性命,那我也只能高看一眼,道一声; 爪哇岛英雄辈出,冯某远不如也。 纵有一死,亦无憾了!” 他这一番说法,听得胡华北热血沸腾,觉得好男人一辈子光明磊落当如是。 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加入南洋公司,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活得热血,活得通透,活得明白。 既然都这么说了,胡华北还要连夜返回,当即婉拒了邀请返身离开。 临行前说道; “若南洋公司骡马商队能够安然返回,胡氏一族愿意与其进一步加深商业合作,迎春楼虚席以待……” 等他走了后,冯国辉一直淡然的神色这才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骂道;“黄老鬼个死仆街,一有机会就在背后捅刀子,蒲你老母啊!” 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静等着各方土著势力汇集以后,以绝对优势对南洋公司开战,那岂不是傻了吗? 冯国辉立刻招来几名心腹,如此这般的吩咐下去,看着他们换过了寻常的衣服,从其他道路先后入岩望城,这才放了心。 老王宫广场 这里是一片大石片铺砌的小广场,约有两三亩的范围,一侧高高树立的木质图腾柱,依稀还诉说着往年的古老岁月。 岩望城地处交通要道,在广场周边有五六家骡马大车店,住宿和寄养牲口都十分方便。 南洋公司整包下了三家较大的骡马大车店,将骡马大车全部安置在有围墙的大车店里,卸了车的骡子大牲口安排专人照料。 至于随行的一干人等,则在小广场上扎下帐篷来,一口气扎下了四十余个账篷,整整齐齐的煞是壮观。 一切弄完后,已经是日暮时分。 爪哇岛这个地方常年炎热,不分春夏秋冬四季,年平均气温在23~26度之间,一件布衫可以穿一年。 12月的时候,太阳依然到7:30以后才落山,光照十分充足。 辛苦劳累了一天,南洋公司骡马商队也没有埋锅做饭,而是自备食材,用骡马大车店的大铁锅蒸煮了饭食,香喷喷的大米饭配上萝卜烧肉。 萝卜烧肉每人一碗,白米饭管够。 当这些香气扑鼻的饭食盛在桶中,用担子挑到了营房里,浓郁的香味勾引的一众伙计们口水直流,腹中的馋虫早就忍不住了。 冯国辉也是舍得,每个伙计都碗中都有几块肉,加上实实在在的一大碗萝卜浸满了肉汁,吃起来那叫一个爽。 大海碗每个人都是两三碗米饭,多的甚至吃了5碗,看的冯国辉直摇头。 一群仆街仔,全特么是大肚汉。 若是没有赚钱些的正当营生,金山银山都要被他们吃空了,半点儿都不带虚的。 眼下这个阎王城,就是土著尤素夫家族的大本营,在城中的势力极为庞大,南洋公司等于自行落入虎口了。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 第24章潜流暗涌 夜色深沉 老王宫广场伴随着南洋公司骡马商队的安营扎寨,喧嚣热闹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用过餐后,大队人马休息这才平静下来。 出没于周边各种不怀好意的窥视目光,隐没于黑暗中,但并没有消失。 看似平静的夜色中,似乎隐匿着令人不安的悸动,那种狂野躁动在无声酝酿着…… 南洋公司骡马商队的到来,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某种平衡,就像森林中猛兽侵入到了另外一个野兽地盘,必然会引来一番龙争虎斗。 爪哇岛内陆附近的每一个城镇村庄,都是分属于不同的土著部落的地盘,这些土著部落有强有弱,并不喜欢被外人打扰。 由于地处交通要道,盘踞在岩望城的尤素夫家族是典型的当地豪强。 就像领地意识极强的老虎,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另一头老虎在自己的地盘上猎食,这是开拓商路最困难的地方。 入夜后,让人欣慰的一则好消息是; 早先滞留在洛普小镇售卖货物的两辆骡马大车和十几个伙计,在入夜后顺利的返回,这让冯国辉长长舒了一口气。 说不担心是假的,少点麻烦总归是好。 根据带队的何强队长所言; 在骡马商队离开后,洛普小镇上当地年老的部落酋长曾经出现,态度不错的邀请一叙,主要是对南洋公司的突然出现有些担心。 这也是当地中小土著部落的普遍顾虑,闹那么大动静,害怕白人殖民政府又要打仗,或者又搞什么幺蛾子? 弄不清楚,可以说是睡不安枕。 何强队长通过熟知土著语言的通译,向年老酋长解释了南洋公司开辟通商道路的诉求,是一件对双方都利好的事情。 镇上的山民可以物易物,获取急需的铁质工具,日用产品,针头线脑等商品,出售手中多余的农产品和山货,借以改善生活。 今后南线的商路开通 南洋公司每周都会有一至二个商队经过洛普小镇,将会形成常态,给这个较为闭塞的小城镇带来急需的物资。 土著部落可以换钱,换盐,换铁器,甚至缴纳一些费用,可以跟着商队前往泗水城或者内陆其他城镇,生活和通行都便利了不少。 通过这番解释 消除了一些隔阂,总算是缓解了年老酋长的部分顾虑,也可以看出他并非完全放心,但无力阻止。 这就是当地中小土著部落的现状,面对实力强大,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南洋公司骡马商队,纵然想阻截也是有心无力。 一些三五十人的山匪团伙,根本就不敢露面。 他们也不傻,就这点儿实力,给南洋公司的武装骡马商队塞牙缝都不够。 在以往的时候 通行在道路上的骡马货运队伍也不少,大多是内陆腹地种植园和矿山向外运输产出,这包含香料,咖啡,茶叶,烟草,蔗糖,玉米,花生,木棉,油棕,可可等热带特产作物,也包含铅、铝矿石,都会经过洛普小镇。 但这些货运队伍只是运输出售的热带特产作物,有的是荷兰殖民政府军队押运,比如香料,咖啡,可可茶叶等货物,是西洋人极为重视的大宗货物,也是内陆种植园广泛种植的热带特产。 有的是则是土著部落私人武装押运,将当地特产运输至泗水城贩卖,以稻米,木棉,花生之类的农产品居多。 这些骡马大车队并不会在当地出售商品,也不会展开以货易货贸易。 在洛普镇这种小地方,更不会停留,自然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听了何强队长的汇报,冯国辉神情宽慰的伸出手拍拍何强的肩膀,说道; “你和伙计们辛苦了,今后这类的事情还不会少。 开辟新商路要有耐心,能不发生冲突,尽量减少使用武力。 这番做得很好,当地的中小土著部落以武力威慑为主,做生意和气生财嘛。 带着兄弟早点下去休息吧,岩望城这边可是硬茬子,明天会非常辛苦,要养足了精神准备做事。” “明白了,顶爷,弟兄们做事绝对不含糊。” “嗯,去吧。” “顶爷也早点休息,我等告退了。”何强双手一恭,抱拳行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客栈里 幽暗的昏黄油灯,映照出冯国辉清晰的脸部轮廓明暗不定,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深邃的眼神看向客栈外黑暗的天空。 这一刻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明亮而坚定,自言自语的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谁是真豪杰吧?” 岩望城中某处大宅
大宅里是典型的华裔家族陈设,中间供奉祖先的案桌,案桌两旁一左一右两张古色古香太师椅,下首面对面摆着两排椅子,椅子上都坐着人。 这是在岩望城经营粮油生意的王富贵一家,在当地华人中颇有势力,算是仅次于尤素夫家族的头面人物。 此刻王富贵手中捏着一张拜贴,抬头写着“南洋公司经理冯国辉敬上”的字样,让他的神色显得很挣扎。 自家人知自家事,岩望城已经属于内陆城市,当地的华人在城中的人口占比也仅仅是一成左右,大多是商贾货郎之流。 论实力,远不及尤素夫家族。 “母亲,此事着实棘手啊。”王富贵皱着眉头看上了供桌的上首。 另一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头戴锦缎凤纹头箍,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发髻上插着金质鸳鸯步摇和蓝色宝石点翠大顶花。 身穿锦缎制成的满式大褂,宽袖及腕,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此乃是王氏家族真正的话事人王林氏,是出身于爪哇岛著名的林氏家族的高门贵妇,识文断字,明理善辩。 王氏家族能够从商贾之家发展到如今,离不开王林氏一手辛苦的操持。 王林氏手上拿着佛珠不紧不慢的转动,没有急于回应儿子王富贵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下首坐着的一干人等。 对老太太威严的目光,下面这些掌柜的主事的子侄们个个缩起了头,噤声不语,这让她不禁大感失望。 王氏家族这些子侄中,没有贤才呀! 沉默些许 王林氏这才神情端庄的说道; “你们这些老爷们在外主事,遇到什么总要拿个章程出来,总不能事事靠我老婆子出面,这成了什么话?” “母亲,这个南洋公司可不简单啊,乃是长毛余孽出身,在泗水城就闹出了偌大动静。听说将水房几百人一朝拔除,手腕端的是狠辣非常,轻易不可得罪啊!”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王氏家族就能得罪得起尤素夫一族喽?” “呃……母亲,我们小胳膊小腿当然得罪不起。”王富贵脸上陪着笑,他一句话被堵的无言以对。 想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南洋公司的拜贴送上门来,若是门也不让进就拒绝了,孩儿生怕引发了这些杀才的嫉恨。若由此引发什么事端,可就祸事了。” 这明显就是逼着站队,选择一方肯定会得罪另一方。 王林氏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黯然一叹,多年的经商生涯已经磨光了王富贵的棱角,变得圆滑起来。 商人重利而轻义,胆小怕事也愈发的明显。 但她却无法因此而责怪什么,侨居海外的华人家族,哪个不是事事先考虑自身? 仔细斟酌后 王林氏这才说道; “我王氏乃是世代经商之家,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并不是要站在哪一边。 明日一早可以遣人上门,主动对尤素夫家族细述今日南洋公司呈上拜贴一事,言明我王室家族无意与谁为敌,倍加珍视与尤素夫家族多年的情谊云云。 同在岩望城,唯愿今后依然能紧密合作,守望相助方是正理。 至于南洋公司一方,只是礼貌性拜会,并不涉及其他,请对方多多理解才是。” 王富贵听了没有,说话只是频频的点头,听到王林氏说了这些停顿下来,顺口的就问道;“母亲,那南洋公司那边如何回复?” 王林氏看着儿子不长进的模样一阵头疼,但是脸上丝毫也未表露出来,只是继续说道;“为何要等人上门?你明日带两个子侄主动去拜访一下,毕竟是华人一脉,南洋公司来到岩望城礼节性的拜访一下,任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哦,我明白了。这样既可以减少尤素夫家族的猜忌,又可以消除非此即彼的风险,妙……果然妙啊!”王富贵解决了这个心思,忍不住脸上浮现出笑意。 他这样的表现,让堂下的众人也都长舒了一口气,不要钱的恭维立马潮水而来。 王富贵满面笑容的拱拱手,随即他想到一事,便又问道;“母亲大人,若拜访时,南洋公司提到联手一事,孩儿该如何应对?” “小事应下来,大事推诿一番再做道理,我有些累了,散了吧。”王林氏心中感到气闷,随口应道。 然后便站起身来,身边一左一右两个俏丽的小丫头赶紧上来搀扶着,向着后堂方向而去。 这一夜 几个岩望城内颇有势力的华人家族全都因为收到南洋公司的拜贴而寝食难安,他们明白;一场风暴就要袭来了。 第25章羊入虎口(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求追读,谢谢大家支持!) 南洋公司的几份拜贴送到了华人家族中,当然不会漏了尤素夫家族,这原本就是题中之议,一直以来约定俗成的江湖规矩。 到一个码头拜一个码头,到一个新地盘,怎么能不拜见山大王呢? 尤素夫家族的奢华庄园距离老王宫广场并不远,占据了城东一大片独立的地方,还有一片规模不小的树林环绕,清澈河水潺潺流过,地理环境得天独厚。 收到拜贴时,身材黑胖的伊尔万迪-尤素夫正在大厅中宴客,招待的是周边十多个大小部落酋长。 在传统舞乐的伴奏下,大厅中央十几名穿着暴露的舞女正翩翩起舞,举手投足间神色庄重,这与魅惑的身姿形成了强烈反差。 而这正是最吸引人的地方,神与魔兴许就在一念之间。 伊尔万迪-尤素夫听了手下人的汇报,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神色,神情狂妄的对身边教长阿布哈-默罕默德说道; “亲爱的朋友,我在地盘上来了一只小老鼠,幻想着窃取尤素夫家族的财富,还想得到我的允许。 这种可怜而又卑贱的角色,在腾出手来的时候,我不介意将他轻松碾死。 好了,不谈这个让人扫兴的话题。 你看我从婆罗摩得到的这个舞娘怎么样? 她叫祖玛,有着白人一样的娇嫩皮肤,身材曼妙可爱,据说是个落魄白人的遗腹子,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顶级货色。 哈哈哈……不错吧?” 在十几名舞娘的最前面,有一个脸上蒙着细纱的妖娆舞娘,雪白的皮肤娇嫩如雪,前凸后翘的身材更是傲人。 舞动之间,薄如蝉翼的衣裳难以掩盖绝美的风情,看着众人口干舌燥,眼睛死死地盯在她曼妙的身姿上。 就连眼前琳琅满目的佳肴和丰盛水果,都似乎再无滋味了…… 大厅里燃起了数十盏油灯,照耀的一片光亮,极具爪哇特色的乐曲飘扬出来,这又是一个奢华迷乱的夜。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 南洋公司的伙计们并没有早起,而是天亮以后,这才一个个走出营帐忙碌起来,首先是照顾七八十头大骡子。 照顾牲口饮水和饲喂昨天打来的青草料,再加上一些黑豆精饲料,这可来不得半点马虎。 其余人等替换巡逻队伍,检查满载的货车,还有开锅烹煮早餐,这一大早给伙计们吃的依然是满满当当的白米饭,加上咸鱼煮白菜,每人饭后还能分到一个甜瓜。 这是昨天在洛普小镇上换来的几筐甜瓜,这玩意儿放不了多长时间,正好给伙计们当饭后甜点。 吃饱喝足以后,各队的人手全部返回帐篷中,默默的开始擦拭武器,扎紧绑腿作战前准备工作。 骡马大车店里 与冯国辉住在一起的26名火枪手,20名弓手(注;弓手数量有所增加)都在各自房间里,精心擦拭武器,检查弹药和弓羽箭支,随时准备出击。 冯国辉将十几名队长召集到自己的房间里,正在讲述作战部署,身边还有探听消息回来的人补充,很快形成了作战计划。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在冯国辉这儿可没有什么优柔寡断,也没有什么顾忌,更没有什么不能打破的条条框框。
从伊尔万迪-尤素夫与黄宗翰勾结起来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会成为南洋公司的敌人,必欲除之而后快。 开辟南方新商路总要杀鸡儆猴,尤素夫家族就被冯国辉挑中了,成为那只待宰的鸡。 因为实力够强,分量够大,所以震慑的效果想必也很好。 至于胡氏一族是否无中生有的挑拨离间? 是否上当受骗,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把刀? 是否要足够的证据? 这些都不在冯国辉的考虑中,南洋公司需要用伊尔万迪-尤素夫血淋淋的人头来祭奠战旗,打出赫赫威名。 是否杀错了,这并不重要。 退一万步说 胡氏家族暗中包藏祸心,意图拿南洋公司作为对付敌人的利刃,大不了把胡氏家族顺手也杀光。 一个跑船的海狼世家而已,真的很屌吗? 一帮子人在房间里议论的正热烈,分配到各人身上的任务也大致厘清。 房间里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神色,仿佛好久没见肉的恶狼嗅到了肥美猎物的气味一般,全都跃跃欲试。 这里全都是冯国辉从神州大陆带来的老伙计,对征战杀戮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这时候 房门打开了,进门的伙计抬手抱拳禀报道;“报告顶爷,城里的几个华商势力联袂来访,现在人就在客栈外,还带来了不少礼物,请爷示下。” “哟呵……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应该是我们的盟友来了,这不是巧了吗?”冯国辉脸上闪现过一丝嗜血的笑容,目光挨个扫过屋子里面的十几个弟兄。 从对方在眼神中,都看到了会意的神色。 冯国辉哈哈大笑起来,眉头一挑便说道;“哈哈哈……既然盟友来了,那必须拿出全部热情来欢迎,走……到院子里面去迎一下。” 众人会意的笑了起来,全都跟在冯国辉的身后,呼啦啦的涌出了客栈房间,大步的向前走去。 这边厢 站在客栈外等候的王富贵正在与几个华商寒暄,岩望城本就不大,举凡生意做的大一些的华商都是熟人,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们也是收到拜贴的几家,互相间一通气,心里都打着不掺和的主意。 两虎相争,我们做正经生意的商人可惹不起,隔岸观虎斗乃是上策。 得,那就一起主动拜见吧! 听到南洋公司的大掌柜有请,王富贵与几位华商互相礼让着走进了客栈大门。 在他们的身后,是十多个子侄伙计拎着礼盒跟随,一同走进了客栈里。 这一看,王富贵等人神色剧变,全都呆立当场…… 只见冯国辉顶盔冠甲,全身武装,率领这十几个全身铠甲的壮汉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这还不算 从客栈的房间里涌出了全副武装的火枪兵,弓箭手,刀盾兵,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就像要出征一般,把来者全都包围了。 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王富贵等人顿时感觉到后背发凉,腿都软了,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这特么的,不是羊入虎口吗? 第26章欢迎诸位共襄盛举 这也不怪王富贵等人心惊胆颤,话说他们僻居南洋这个岛屿上,眼皮子真的浅,何曾见过这等杀气腾腾的阵仗? 被这100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起来,没有当场吓尿了,已经算很镇定好不好? “哈哈哈……多谢王兄与各位侨领同胞共襄义举,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土著豪强伊尔万迪-尤素夫家族素来作恶多端,民愤极大。 传闻更是私藏枪械,图谋不轨,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我南洋公司……哦……及华埠一干义民,应万民所请,自发聚集民团铲除恶霸毒瘤,还岩望城及东爪哇地区一片朗朗晴天。 王兄,你们来的太及时了。” 冯国辉看着目瞪口呆的王富贵及其他华商,神情感激的将王富贵的手抓过来用劲抖了抖,又追加了一句道;“放心吧,此番义举顺应民意,广大岩望的劳苦民众不会忘记你们的贡献,我们乃正义之师。” “哦……不,冯先生,冯爷,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们实乃区区一介商贾之家……”王富贵此时的神情惊慌已极,讲话声音都颤抖了。 “怎么啦……敬酒不吃吃罚酒?嗯?”冯国辉热情的脸色说变就变,依然拉着王富贵的手,脸上的神色却骤然变得凌厉起来。 他说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在南洋公司面前的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我希望王兄及一众华埠同仁认清事实,迅速动员一切能够拿得起刀枪的活计与我们并肩作战,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敢不敢……哦,我是说岩望城的华埠商界同仁万万不敢与南洋公司为敌,但是我们……” “哈哈哈……唔知你们不是软骨头啦,定会做出正确选择,是兄弟就一起拿刀砍人,马上就要出发了,我派人跟你们一起回去动员更多的人参加战斗。” “哦,老天爷啊,你饶了我们吧。”王富贵吓得腿都软了,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冯爷,我在家连只鸡都不敢杀,求求您就放过我吧。南洋公司要什么物资尽管说,不管粮油肉蛋我们一定尽力筹措,只是这……” “哼……” 冯国辉彻底冷下脸来,重重的一哼,仿佛重锤一般敲打在一众华商的心头,让他们心惊胆颤不已。 此时的冯国辉已经放开了手,冷下脸来扫视他们一圈,举手说道;“老虎,把敌人的谍探给我带上来。” “遵命,顶爷。” 说话间,10多个壮汉将5个男人连推带搡的掀翻在地跪下,这几人已经被打的血流如注,看来此前已经吃了不少亏。 细细看来,正是此前在广场周围探头探脑的那些人,其中还有一个竟然是骡马大车店客栈老板,也被双手反剪着跪倒在地。 这几人中,有一人看见王富贵站在这里,立马声嘶力竭的哭喊道;“王老爷,王老爷,我是西门粮油店的钱二啊,您老到店里来的时候,我还给您沏过茶,是咱们店掌柜让我来探听消息的,我冤啊!你给这几位爷说说情……” 见他哭喊的模样,冯国辉冷眼一瞥,擒拿此人的壮汉立刻反转刀背,猛力的就砸了下去。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哭喊的人脸上就像开了染房铺子一样,被砸的皮开肉绽,头一歪直接晕过去了。 这一幕,吓得王富贵眼皮子猛的抽搐,也不敢为此人求饶,只能心怀忐忑的低下头去。 冯国辉这才收回了视线,眼神像刀锋一样在王富贵的脸上扫过,声音阴沉的说道;“举凡图谋不轨、私下与尤素夫家族勾连不清者,皆为南洋公司必须铲除的敌人,盟友还是敌人,只能选一条路。 就像这位客栈老板,实乃尤素夫家族为虎作伥的爪牙。开黑店敲诈到南洋公司的头上,可见平日里何等嚣张跋扈,欺压良善? 包客栈一天,竟然收我们,嗯……多少银币?” 紧跟在身边的伍瞎子手持一把弯刀,正在用凶狠的眼神逼视着一众瑟瑟发抖的华商,尽力做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听到冯国辉问及,他连忙收起凶狠的眼神,向前一步轻声回答道;“顶爷,包一天大车店要收我们55银币,这个黑了心肝的坏家伙,一定是贼匪同党。” “对,我南洋公司对这些欺压良善的地痞恶霸绝不容情,只有以杀止恶。”冯国辉随口应了下来,稍微地一扬下颌。
压着黑胖客栈老板的两名壮汉当下会意,双双抽出腰刀,便毫不犹豫的挥刀砍了下去,瞬间便鲜血四溅。 一刀又一刀,十多刀下去便将此人砍的血肉模糊,已然一命呜呼。 “妈呀……” 这一幕吓的一众华商们大半腿软的瘫倒在地上,有两个胆小的伙计已然吓尿了,整个身子就像筛糠一样不停的颤抖。 四下飞溅的鲜血和碎肉,有的沾染到华商的脸上,更是将他们吓得四肢酸软,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冯国辉见状冷笑一声,露出雪白的牙齿,此刻他就像嗜血的恶魔一样俯下身子,用目光逼视着王富贵和一众华商们,语气不容拒绝的说道; “不用我再提醒诸位,大军开拔在即,误了时辰所有人都要掉脑袋。 是敌是友,只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若是选择与我南洋公司为敌的话,伙计们,准备送这些软脚虾上路……” “别别别介……冯爷,冯爷,我们愿意做盟友,在……在冯爷鞍前马后效劳,只求冯爷饶过一条贱命。” “冯爷,刀下留人啊,我莫家跟着您干,我们能出60位伙计,不……70位。” “王家随时听从南洋公司差使,全力能拿出200人,嗯……280精壮伙计。” “我陈家也能出120人,乞请收留,共襄胜举。” 一众华商们纷纷服软,眼下这情况不服软也不行啊,谁的脖子也没有刀口硬。 冯国辉依然用目光逼视着他们,声音冷如寒霜的说道;“军中无戏言,若敢欺瞒上官,杀无赦!” “不敢不敢,再借我们一个胆子也不敢,我们这些人家里私藏的刀枪也够装备伙计们了。” “那就好!我就说嘛,诸位华埠英豪听闻南洋公司铲除恶霸的义举,热血沸腾,从者云集愿意共襄盛举,实在令人感叹感佩,冯某在这里有礼了。” 说完,冯国辉的脸色就变得如沐春风一样,上前将几位华商一一的搀扶起来,温言安慰几句,转过头又斥责了方才的两位手下。 “我顶你个肺呀,两个扑街仔,杀人不好拖远一点嘅?血肉溅的到处都是,都脏了几位先生的衣衫,好不好脱下来叫你们洗?” 王富贵属实是从内心怕了冯国辉这个人,当真属狗脸的说变就变,于是匆忙脸上堆着笑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冯爷,弟兄们都好勇力的,我等商埠同仁一定要多备些酒肉,招待弟兄们吃好喝好。” “这个不着急,现在应万民所请,南洋公司与商埠的华商同仁们共襄义举,首要是铲除尤素夫家族及其盘根错节的余孽,为岩望城百姓搬除这个压在头顶上的大山。”冯国辉感慨的拍了拍王富贵的肩头,脸色转为严肃说道; “蛇无头不行,既然大家推举我做这个扛把子,事急从权,我就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现在我命令……” 王富贵;??? 众华商;??? 南洋公司的弟兄们;??? 这时候大家才体会到冯国辉的脸皮有多厚,说的那么自然,那么天经地义,仿若谁反对就是罪人一般? 现在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冯国辉指挥几个刀盾手队跟着华商们各自回家招呼人手,先行出发离开。 骡马大车店里也没有停歇,牵出了20多头骡马套上双轮大车,然后便依次离开了骡马大车店,向着城东方向行去。 一队队已经全副武装的刀盾手从帐篷里出来,护卫着骡马大车队向尤素夫庄园而去,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意。 最后只留下一小队刀盾手在王宫广场上,主要是守卫滞留在大车店里的骡马大车与货物,防止在混乱中被人偷家造成损失。 这一路,南洋公司武装商队护卫着骡马大车向城东方向急进,所经过的街道居民纷纷惊叫着闪避,无人敢挡其缨。 但这番作为,确实把大多数人搞得一头雾水,感觉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他们都没有见到骡马大车店内血溅当场的那一幕,又被昨天南洋公司进城的和平场面迷惑,还以为骡马商队又要启程了呢? 市井中各种猜测,疑惑,却无人能够猜得到点子上。 第27章征服的感觉(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 尤素福家族的贵族宅邸是典型的爪哇风情建筑群,建筑群中央是一个相当宏大的圆形主建筑,由石砌柱廊支撑。 屋顶是竹斗笠似的婆罗浮屠风格,周围环绕着各种方形和圆形的屋子,还有许多凉亭,掩映在山水草木之中,更注重自然之美。 这种圆顶建筑多出现在爪哇古老庙宇和婆罗浮屠中,也为当地落没的王公贵族喜爱,成为营造庄园宅邸的鲜明南洋岛国风格。 从已经呈现灰黑色的圆形岩石屋顶判断,这座古老的宅邸至少已经有400年以上的历史,经历了无数风雨岁月的沧桑。 这一日,却迎来了血腥的洗礼。 南洋公司的武装护卫像往常一般,将载满后的骡马大车护卫在中间,一左一右各是一列刀盾士兵步行前进,很快就接近了庄园大门口。 尤素夫家族庄园门口有一道清澈的河流环绕,河流上架设着一座古老的石桥。 几十名身带刀剑的土著武士守卫在石桥上,这在平日里完全看不见。 显然尤素夫家族并非毫无准备,而是极大的加强了防御警戒力度。 但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南洋公司武装护卫队,这些土著武士显然有些懵了,不知道是怎么样一回事? 上面没有交代清楚,是让他们严守着这座石桥。 领头的武士首领很快镇定下来,带着几个人离开石桥迎了上来,大声的嚷嚷道; “站住,不要再前进了。你们走错路了,这里是尊贵的尤素夫家族地盘,不是你们可以踏足的神圣之地,混蛋……赶紧离开。” 在前方统驭刀盾兵的胡老虎嘴角裂开一丝嗜血的狞笑,一边装作听不懂的用华语敷衍,一边带着人迅速接近。 等到土著首领察觉的不妙,怒喊着要抽出身上的腰刀,周围的刀盾手早已经一拥而上,刀剑齐下,转眼间就将他们几人全都砍翻在地。 这番变故 引来了石桥上还在观望的土著武士惊叫连连,吴老虎早已经率领百余刀盾手蜂拥冲了过来,举起手中刀大砍大杀起来。 土著武士措不及防之下,哪里能够抵得过。 土著武士的装备非常简陋,头戴着斗笠,手持刀枪这些冷兵器,却没有装备盾牌,也没有使用盾牌的经验。 面对蜂拥而来的刀盾兵,以5人一组持盾而进,乱刀齐下。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戮场景,短短几分钟就分出了胜负。 几十名土著武士被杀伤大半,剩下的丢掉手中的兵器,连滚带爬的向后逃窜,一边逃一边拼命的大喊“敌人杀来了”。 “上,跑步前进,给我屠了这里。”冯国辉此刻尽显狠辣一面,挥手率领后面的队伍大举压上。 除了散开的几队刀盾兵以外,他率领的主力以火枪兵和弓兵为核心,配属五十几名刀盾手共计百余人,脚步不停的从正大门杀了进去。 一时间腥风血雨笼罩了这座古老的婆罗浮屠风格庄园,到处可见没头苍蝇一样四散逃命的土著男女,已然一片大乱。 伊尔万迪-尤素夫在主宅里刚刚用过早餐,他昨天夜里,款待了十多个土著部落酋长饮宴歌舞到很晚,所以早上起来迟了。 此次准备对南洋公司下手,他计划召集二千五、六百人,不足部分就需要这些土著部落出兵,将这支大型骡马商队一口吞下。 这其中的原因 并不单纯是黄宗翰一方暗中指使,并且出钱出力出军火,需要应约行事。 此外还有南洋公司公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售卖货物,经营运输生意,旁若无人般的来去自如。 实力弱的中小土著部落兴许情知得罪不起,牙一咬就忍了,这是弱者的生存之道。 这在伊尔万迪-尤素夫看来; 那就是藐视尤素夫家族的威严,在偷自己的钱,绝不能容忍。 死亡就是这些异教徒最好的归宿,一切终将尘归,尘土归土,献给伟大的安拉。 计划动手的时间也就是这两天,原本今天准备招待一顿丰盛的午餐后,周边的土著部落酋长就将纷纷返回。 然后带着他们的土著武士们与尤素夫家族合兵一处,彻底绞杀这股猖狂的华人骡马商队…… 最后,还有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 那就是南洋公司骡马商队携带的巨大财富,让伊尔万迪-尤素夫也红了眼,这块肥肉吃到嘴里岂不是美滋滋? 谁曾想,敌人却率先动了手。 伊尔万迪-尤素夫脚步踉跄地带着人冲到主宅的门口,站在柱廊间,看着眼前一幕四处杀戮的惨状,好悬一口老血狂喷了出来。 太猖獗了,他们怎么敢? 伊尔万迪-尤素夫眼看着自己的管家被追赶上来的刀盾手一脚踹翻,然后乱刀齐下结果了性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怒。 他大声喊道;“卫队长,给我带人顶住。鸣号,敲响警钟,快召集我的家族武士们与这些狂徒拼了。” “是,大人。” 陆续从主宅和周边的房屋里冲出了二百多名土著武士,还有一些部落酋长加入其中,手持刀枪迎了上去。 随即从主宅中,传出了悠扬嘹亮的号角声,还有一声又一声的警钟长鸣,这是召唤部落武士的信号,彰显了此刻的危急状况。 那些低贱的部落武士并不是都住在尤素夫家族的奢华大宅中,而是散聚在周边的街道和村镇里。
平日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普通的农民壮劳力而已,与其他人没什么异常。 只不过在部落争战或者祭祀等大事件中,才会汇集起来,一一前往主宅中领取刀枪武器,摇身一变成为部落武士。 他掌握的尤素夫部落人口有一万出头,15岁至45岁男性也有三千余人,强壮的部落武士超过一千三百余人,是岩望城及其周边最大的土著部落。 这是伊尔万迪-尤素夫能够号令周边土著部落的最大依仗,所以当警钟响起时,悠扬的声音传遍四方。 很多在农田里干活的土著男人脸色骤变,走在路上的,牵着牛下田的,从土房里惊讶跑出来的土著男人,不明所以的聚集了起来,然后匆忙向着尤素夫家族宅邸方向汇聚…… 这座传统庄园中 “啪啪啪……”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火枪手们有序的转身来到后排,开始重新装填子弹。 “啪啪啪……”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迎面冲杀上来的土著武士们像割麦子一样倒了一片。 冯国辉再次冷酷的一挥手,命令道;“弓箭手齐射,放,再放,再放,再放……” 这些土著武士们在相距五六十码的距离上,先后承受了两轮火枪齐射后,再次遭到了20名弓箭手连续五轮的攒射,伤亡极其惨重。 原本二百多名家族武士在密集火力的洗礼下,已然躺倒了一小半,痛苦的惨叫声响彻天际,进攻的道路上尸横累累。 残酷的现实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剩下的人已经面现恐惧之色,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 这时候 有一个身材黝黑强壮的酋长站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喊道;“冲啊!杀了这些华人重重有赏。” 伊尔万迪-尤素夫也从手下惨重的伤亡惊骇中反应过来,知道这时候士气不能散,一散就彻底完蛋了。 他紧跟着高喊道;“杀掉一个华人贼子赏20银币,不……赏30银币,警钟已经敲响,增援的人马上就到了。” 在金钱的刺激下,剩下的这百余个土著武士也都抓狂了,他们不要命的狂喊,赤红眼睛乱叫着杀了上来。 冯国辉等他们接近到30码左右的距离时,这才冷静的一挥手,命令所有的火枪手齐射。 只听到一阵爆豆子般的密集枪声响起来,这些冲锋中的土著武士们就像被无形的空中巨掌猛击一般。 血光四溅中,瞬间便倒下了一大片。 但打击依然没有停歇,冯国辉一招手,弓手们立刻上前,再度拉开手中的弓箭发出齐射,一轮,两轮,三轮…… 密集如蝗虫般的弓箭,在短短的二三十码距离内,杀伤力极为惊人,准确性也相当高。 等三轮弓箭射完后,面前依然能够站立的土著屋是稀稀拉拉的只有二三十人,而且各个面带极度惊恐之色。 冯国辉嘴角一丝冷笑,命令道;“听我命令,刀盾手上前清除残敌,务必斩杀殆尽。” 一直持盾掩护在火枪兵和弓箭手前面的刀盾手队伍,立马迎着土著武士冲了上去,以5人为一组展开单方面屠杀。 刀盾手的最小作战单位就是一伍,由经验丰富的老兵居于中间,左右各两名新丁,持盾掩护而行,结阵作战。 所谓的结阵作战,就是始终5名刀盾手靠在一起,对付一个敌人是这样,对付10个敌人同样如此。 同进同退,除非倒下,否则绝不能擅自离开位置。 这是非常简单而有效的军阵,面对土著武士没头脑的各自为战,好勇斗狠,这种小型盾阵收割性命的效率非常高。 土著武士面对的总是一面盾墙,上面刀砍,下面刀戳,哪怕勇力过人也抵挡不住几下。 冯国辉面前的残余敌人很快被清理一空,他率领手下大步的冲向主宅阶梯,而站在上面的伊尔万迪-尤素夫此刻已经面无人色,惊慌失措的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他一边爬一边恐惧的大喊道;“不,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是总督府任命的官委议员,我是尤素夫部落的酋长,是尊贵的贵族……” 冯国辉拎着刀走上前去,冷眼看着恐惧到极点的伊尔万迪-尤素夫,鼻端闻到了一股骚臭味儿,这货竟然也吓尿了。 他毫不客气的挥刀直跺了下去,出声骂道;“死仆街,官委议员是吧?酋长是吧,贵族是吧?你倒是再叫唤一个试试。” 几刀下去,就将此人砍的死翘翘了。 猩红的鲜血溅在冯国辉的脸上,他神情快意的直起身来,对身边的伙计们吩咐道;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大股敌人了,你们以分队为单位分散开来,给我将这座庄园的男人全都斩尽杀绝,我不要俘虏。 但记着把女人留下来,兄弟们胜利后要好好的发泄一下,懂得做事吧?” “明白了,大佬,我带弟兄们去做事去了。” “去吧去吧,不要把房子烧着了,这特么的都是老子的财产,都给我上点心。” “哈哈哈……知道了,大佬。” 身边的伙计们全都哄笑起来,然后拎着刀枪四散而去,继续追歼残敌。 冯国辉站在柱廊间的台阶上,口鼻中是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浓重味道,耳朵里传来四处的喊杀声音和惨叫声,他贪婪的深吸一口。 这种征服的感觉,真特-妈的爽啊! 第28章控制局势 庄园里的喊杀声很快停止了,数十名浑身颤抖的土著女人们被集中起来,关押在一座偏房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最新的战报也出来; 毙敌共计347人,俘获56名女人。 南洋公司自身伤亡29人,其中阵亡8人,轻重伤21人,取得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胜。 开始打扫战场时,一大群后征募的新丁表现出极度的不适。 战斗的紧张过后,很多人在尸体旁边狂吐不止,差点儿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与之相比 那些从容淡定的老兵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一般,或是喝水休息,或是吃点肉干水果,或是叉手站在一边谈笑风生,还有一些人在尸体上捡寻着值钱的东西。 比如宝石手链,酋长头饰,牛皮腰带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每当找到值钱的染血战利品,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压根也不在意是否来自于一具尸体,笑得像丰收的老农民一样。 胡老虎挎着腰刀带着几个人在院中巡视,看着新丁的不堪表现,笑得满是恶趣味说道; “呵呵呵……瞧你们多大点出息? 后生仔还是要多锤炼一番,才能顶大用。 再过来几辆骡马大车,帮着新丁将战场抓紧时间打扫完,运一些水来将染血地面冲干净,都快点行动起来。 告诉大家,忙起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分队长陈勇笑嘻嘻的说道;“这批新丁训的不错,再打两仗就适应了,到时候个顶个的都是好兵。” “训几个月也不如打一仗,这批带着南下的新丁,肯定比郑秀才那一批守家的要早出头,这绝对没跑。” “哪有这么笃定?冯爷下一趟要开辟西线新商路,多半要带着那些留守的新丁去见见血,总不成留在家里都养成废物吧?” “嗯,西线新商路要深入到中爪哇,那里比东爪哇的情况更复杂,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啊!” 几位分队长正说着,就看见从岩望城方向赶来的大量武装华人,正是那几家华商动员的家丁和伙计们,人人持枪拿刀跟着过来了。 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惊惶不定的神色,但人多胆气壮,凑个数还是没问题的。 随着这些华商武装的陆续抵达,聚集在尤素夫庄园的总数已经超过800余人,这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 可是当他们看到庄园里的遍地尸体,很多都被砍的残破不堪,甚至肢体分离,而那些堆积在大车上的尸体血乎乎一片,实在太刺激神经了。 这让本地华商和伙计们,对南洋公司的凶残形成了刻骨铭心的深刻印象,内心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随之而来的就是立马掉过头,狂吐不已。 尤素夫庄园的一处密室中 冯国辉看着打开的一个个木箱,箱子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杆杆英制燧发火枪,这批并不是新枪,而是有严重使用痕迹的老枪。 依照经验 冯国辉一眼就认出这是英制伯克前膛装填燧发枪,这是1800装备英军的制式步枪,也是鸦片战争中英军的主要装备,至今已有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了。 他取出一只枪来仔细打量,这只枪上还刻着使用士兵“布朗森”的名字,以及木质枪柄上一道道划痕。 有可能,这每一道划痕代表的就是一个逝去的生命,记录了殖民者征服的历程。 五支前膛燧发步枪一箱,这里至少有四十几箱,总计230支,还有大橡木桶装载的黑火药,足足有16大桶。 密室里还堆放着成堆的刀剑,但此刻已经被冯国辉完全无视了。 反复端详了一番,又抠动扳机试验了几下,冯国辉终于点了点头,对这批军火表示满意。 这个年代的前膛燧发步枪,整套装备除了火枪以外,还必须拥有卡座式刺刀,推弹杆等重要附件,否则不能发挥燧发火枪完整的战斗力。 这其中卡座式刺刀尤显重要,通常的战斗经过几轮火枪互射后,近距离战斗一般是装上刺刀冲锋,用刺刀最后结束战斗。 南洋公司是因为配备了刀盾手,所以帮助火枪兵完成了最后的这一步骤。 冯国辉查看的这批二手燧发枪,随枪的附件齐全,这让他感到很满意。 伊尔万迪-尤素夫拥有这么多火枪,却没有装备手下土著武士,这也不稀奇。 大清朝那么大的国家,从欧洲各国进口了那么多先进的洋枪洋炮,还不是全都锁在仓库里吃灰? 一直到被西洋侵略军完整缴获,其中有数百门崭新的法制哈乞开斯速射快炮和克虏伯野战炮,都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说到底,还是陈旧的观念使然。 总觉得枪炮又贵又不好用,内心还是信赖刀剑这些冷兵器,结果现在全便宜了冯国辉的南洋公司。 冯国辉正嫌手中的火枪兵数量不足呢,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大手一挥,命令道;“去通知各个分队长,让他们来人领枪,每个分队发15支火枪,记得让这些兔崽子把换装刀盾兵的装备交上来。” “遵命,冯爷。” 南洋公司的每个分队是31人,除了一名分队长,还有三名什长,都是从老兵中提拔出来。
如今每个分队配备15名刀盾手,15名火枪手,那么中短程火力将极大的提升,战斗力亦不可同日而语。 刀盾手只能近战,中短程火力为零。 这样混合编组下去以后,每个分队的战斗力就变得全面多了,既能够执行中短程火力输出,又能配合近战。 千万别忘了,火枪手插上卡座式刺刀以后,摇身一变就成为了长枪手,亮闪闪的刺刀同样致命。 在等待各分队前来领装备的时间,冯国辉听到外面越来越喧嚣,便皱了下眉头,大步走了出去。 此时庄园清扫战场已经到了尾声,有了更多人手的帮助,速度提升了不少。 冯国辉出来的时候,原本满地尸体的庄园已经清扫一空,很多人正拎着木桶,用清水四处冲扫血迹。 还有人拿着扫帚和抹布,又是扫又是抹,正干得起劲呢。 但更多的人拥挤在草地和房屋边无所事事,于是左一堆右一堆的围在一起眉飞色舞的谈论着方才战事,引来阵阵的惊叹声。 “老虎,伍瞎子,麦老蔫,你们特-妈的怎么回事?”冯国辉一看这种情况立马怒了,大声的嚷嚷道。 几乎转眼之间 喧嚣议论的声音便停止了,然后就见到胡老虎和几个分队长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王富贵等一众商人。 “你们几个特么的怎么回事,不会带兵了吗?这是打完仗放羊了还是咋的?”冯国辉对着几个分队长一阵怒喷,唾沫星子都喷到脸上了,他们也不敢用手擦一下。 冯国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们一眼,大声命令道;“整队,全体整队,还不去执行命令?” “遵命,长官。” 分队长们立刻大呼小叫的开始整队,南洋公司的士兵们按照各自所属,很快便集结成了整齐的队伍。 几个分队长又跑到后面,将集结起来的华商家丁整队,由高到低的排列整齐,总算看着像个样子了。 忙乱了10多分钟,这才整好了队。 冯国辉这才阴沉着脸走上前去,看着面前的黑压压一片800多名武装民团,心中这才畅快了一点,总算像个样子了。 “南洋公司的弟兄们,华埠的义民们; 今天在阎王城,富有正义感华埠的义民们发现伊尔万迪-尤素夫家族聚众谋反,私藏枪械,图谋不轨,所以愤而反抗一举歼灭之。 这是场英勇的战斗,正义的战斗,也是掀翻残暴黑暗的尤素夫家族统治的争取自由战斗,现在已经取得了全面胜利。 这其中,有你们每一个人的功劳。 你们看……那就是查获尤素夫家族私藏枪械的罪证,铁证如山,不容辩驳。” 顺着冯国辉手指的方向,从密室中搬出的几十个大箱子和无数的刀枪堆成小山,这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信服。 无形中,他们也相信了冯国辉所说的话,为自己亲身参与到这场战斗中感到热血沸腾。 就连王富贵这些商人们,也脑补了勇于揭穿尤素夫家族妄图谋反隐秘,自感与有荣焉,不免沾沾自喜的得意起来。 冯国辉的这番说项带偏了很多人,但这么多军火和枪械不是假的,有力的印证了他的话,从而变得真实可信起来。 很多时候 人们往往愿意从对自己有利的立场去揣度事实,从而令事实面目全非。 冯国辉也没有说太多废话,很快就开始布置任务,他命令各分队迅速上前领枪,开始换装。 然后由一支分队带着二三十人的当地义民,前往岩望城的进城路口执行封锁任务,只许进,不许出。 总共派出了三支队伍,将三个进城路口全部封锁。 剩下的以一什为单位,每个什由什长统率,手下四名刀盾兵和五名火枪手。同样带着10余个义民,划分出二十几个队伍,分头在城市中执行镇压、平乱任务。 举凡有趁乱掠夺,杀人,入户打砸抢,焚烧房屋及其他暴行者,一律杀无赦。 必须尽快的将城市内的治安稳定下来,以防不安和骚乱愈演愈烈。 随着冯国辉的命令发出,这些聚集在庄园中的兵力分赴各方,人数迅速的减少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了百余人。 这其中包括了王富贵在内的十几名华商,20名弓手,还有一些会骑马的精锐人手。 冯国辉举手招来陈勇,对他吩咐道;“尤素夫庄园里有很多骡马和大车,我刚才去后面看了一下,骡马约有六十余头,还有不少鞍具。 你带人去整理一下,今后组建一支骑兵分队,就由你来当队长。 组建好以后随时听命,哪里需要就支援哪里,听明白了吗?” “遵命,顶爷,我一定好好做事。” “嗯,去吧,好好干。” “知道了。” 陈勇喜滋滋的带着手下的人向后院行去,从今天起,他就是骑兵队长了。 虽然大部分人骑的都是骡子,比战马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这得要看跟谁比? 在爪哇岛这一块,就是骑骡子都不多见,至少在东爪哇这一片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第29章组建南洋商会(新书期求收藏,求月票,求支持。) 手下的人大部分打发出去忙活了,冯国辉这才清静了些,有时间检点自己的收获。 尤素夫家族的彻底覆灭,让他不仅入手了这一座古老爪哇风情庄园,而且还获得几乎半个岩望城的房铺地契。 老王宫广场周边的5个骡马大车店,背后的东家全都是尤素夫家族,该家族是岩望城最大的地主,各种房铺地契多到难以计数。 这些玩意儿,只能等有空了再慢慢整理。 除此之外 尤素夫家族还拥有岩望城周边很多乡镇的大片农田,十几座种植园和三座茶山,农田面积约6.5万余亩,种植园主要出产茶叶,香料和蔗糖,都是比较畅销的大宗货物。 果然古今中外的贵族都是一个德行,实实在在喜欢囤积地皮,收取田租。 尤素夫部落的上万人口几乎都是家族的佃农,受到部落的束缚和压榨,实际上与农奴地位差不多。 发了发了,这下真发了。 冯国辉满怀喜悦的看着丰盛缴获,对收缴的大量金银珠宝倒也不在意了。 这些东西全加起来,约莫价值十多万银币的样子,与尤素夫家族的深厚底蕴一比,似乎很少。 其实账不能这么算的,一个会经营的贵族,总是会将盈余的金钱拿去扩张土地,购买更多的商铺地契,而不是放在密室里吃灰。 尤素夫家族那么多的田地和种植园,简单算下来都要上千人手,难道不开支吗? 此刻的冯国辉满心欢喜; 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岩望城因为其重要的地理位置,是开拓向南和向西的新商路的必经之地,是南洋公司必欲掌控的一块风水宝地。 正因为如此 冯国辉才将城中的华埠商户全都拉上了贼船,手上既然沾了尤素夫家族的血,就彻底被土著所不容,只能跟着南洋公司的一条路走到黑了。 再次从屋中出来,冯国辉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内心那是满意之至。 关押起来的那些女人,除了尤素夫家族的家眷,其他大部分都放了出来。 她们正在到处忙碌着打扫卫生,清理战斗残余下来的痕迹,让这座古老的爪哇式风情大宅恢复昔日光辉。 士兵们的清扫是粗线条,在草丛和偏僻处,甚至还残留着被砍下来的胳膊或手指头,大团大团残留的血迹胡乱的拖拉几下就算完事儿。 这一切。都要靠细心的女人彻底清洗。 冯国辉大步走了出来,所经之处,这些女人无不战战兢兢的跪地叩首。 在她们的心中,冯国辉这个高大的年轻人与恶魔无异。 咦…… 冯国辉忽然停下了脚步,一个跪伏在地的优美倩影,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女人虽然跪伏在地上,娇躯可以看到明显的颤抖,想必心中害怕极了。 但不经意间暴露出来大片嫩白的肌肤,那让人惊心动魄的腰臀比,纤细的腰肢在丰润的蜜桃臀映衬下,魅惑力惊人。 “抬起头来,你是什么人?”冯国辉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名跪伏在地的女子依言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秋水黑瞳满是恐惧。 她绝美的脸颊明艳到不可方物,还有映入眼帘白皙的深深沟壑,这让冯国辉心中猛的一跳。 麻旦的,逮到大货了。 这一抹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脸色从冷峻也迅速转变为和蔼可亲,温声说道; “不用害怕姑娘,我又不吃人,来来来……站起来回话。” 说完,便抓着人家姑娘嫩白的小手,将她搀了起来。 上下又打量了一下,冯国辉忍不住强咽了下口水,脸上的笑容就更温和了。 实在是……让男人流鼻血啊! “回禀老爷,我叫祖玛,是婆罗摩山人氏,几天前被这里的尤素夫老爷买过来作舞女。” “哦……那他动过你没有?”冯国辉这句问话脱口而出,他可不愿意这样的绝美娇娃就被尤素夫那个粗胚玷污了,想想都辣眼睛。 要玷污,还得自己来才行。 祖玛被这句话问的发懵,抬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冯国辉,很快便意识到了意思所在,娇嫩的脸庞立马染上了红云。 她害羞的低下头去,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用蚊蚋般细语回答道;“我来这里才几天,只见过两次老爷。”
蒲你阿母啊,尤素夫这个老杀才总算做了一回好事。 冯国辉瞬间便快乐起来,他怜惜的将祖玛揽在怀中,感受着这个绝美少女双峰抵住的绝妙身材,轻声说道; “好了好了,危险已经过去了,今后冯老爷会好好的保护你,疼爱你,挡住这世间的所有风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被冯国辉强行拥在怀中的祖玛,此时丁点儿也不敢反抗。 只是她一闪一闪的大眼睛中,充满了迷茫和畏惧,唯独没有信任。 她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个强壮男人的话,要说危险,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就像面对大灰狼一样,随时能把自己连皮带骨的吞掉。 可是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又能怎么办呢? 冯国辉轻轻的在祖玛额头吻了一下,就像盖了个章似的,然后吩咐身边人说道; “嗯……那个啥?你负责将祖玛姑娘送到主寝室严密保护起来,再让人送一些吃的和水果,不许与任何人接触。” 他考虑了一下,又吩咐道;“让人把这些俘获的女人都集中起来,我要亲自查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这突然间的发现 让冯国辉对尤素夫大宅里面的女人产生了浓厚兴趣,这个破地方,竟然有祖玛这样的绝世尤物,难保不会有第二个? 他要亲自过目审查,以防自己真的看走了,眼便宜了那群兔崽子。 花费了十几分钟时间 冯国辉重新审查了那些女人,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绝世尤物果然是绝世尤物,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发现俩? 勉强挑了两个长相还算漂亮的少女,让她们负责服侍祖玛,冯国辉便兴趣不大的挥挥手让这些女人都散了,赶紧去打扫卫生。 处理完这些琐事后,冯国辉再次见到了王富贵这些华埠的商人们。 “呵呵呵……王兄,诸位兄台请了。”冯国辉很敷衍的抱拳做了个揖,就算是打招呼了。 这些华商们看见冯国辉腰都矮了一截,连忙满脸热情的抱拳回礼,口中大多是“不敢当,不敢当”“冯爷言重了”“在下给冯爷请安”之类的谦逊之词。 开什么玩笑? 眼前这位看起来年龄不大的高大青年,那个妥妥是杀神啊,冲进尤素夫庄园就屠了三四百人,你说吓不吓人? 惹不起,那真是惹不起。 红番鬼佬也好,尤素夫家族也好,那只是要钱,这位可是真正的要命啊! 气氛融洽的寒暄了几句,冯国辉这才点到了正题,说道; “各位仁兄; 南洋公司苦于爪哇岛各处华埠的华人一盘散沙,不能够众志成城的一致对外,形成一个拳头。 所以,我考虑在岩望城组建南洋商会,今后还要在各地组建分会,让大家都统一起来同红番鬼佬讲话,争取自己的利益。 另外组建商会武装,保护商会中的华商财产和利益不受损害。 此事涉及大家的利益,希望各位仁兄踊跃支持,每人都出一份力,将这里经营成为我们共同繁荣壮大的基业。 就比如通商运输这件事,今后举凡其他骡马商队经过,那就是扰乱市场,那就是与我南洋公司为敌,断不会任由其胡作非为。 诸位仁兄有什么关切,也都可以在商会上提出来,毕竟这是大家的商会嘛! 此番动议,不知诸位仁兄是否支持啊?” 这话问出后,王富贵等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心中那真是暗骂不已。 原本大家各自做生意,自已都做得了主,那真是自由自在。 如今冯国辉忽然整了个什么劳什子南洋商会,变成了头上管事的婆婆,把所有的商户都收编了。 今后要做任何事情,岂不都是南洋商会说了算? 而且此人无耻之尤,骡马商队仅允许南洋公司独家经营,其他人“那就是扰乱市场,那就是与我南洋公司为敌”。 吃独食的嘴脸赤裸裸的暴露,当真不为人子。 可眼下形势比人强,面对着冯国辉犹如刀锋般的眼神扫视而过,让人心中不由得一颤。 纵然心中百般不情愿,依然一个个脸上堆起了笑容,点头称是,主动与南洋公司共襄盛举。 不积极不行啊! 在场谁都不是傻子,不积极的话死得快,眼前这位可不是吃斋念佛的主儿。 第30章基业 在针对性的措施下,岩望城刚刚暴露出来的骚乱苗头,很快就被重手镇压下去,没有翻起多大的浪花。 城市中虽然零星还传出枪声,有些土著暴民的尸体被击毙在街道上,很好的震慑了其他人,令局势重新平静下来。 尤素夫部落那些听到警钟声,匆忙赶来的土著武士们,不出意外的落入义民武装的手中,成为自投罗网的俘虏。 除了少数反抗被当场格毙,大部分土著武士都乖乖举手投降。 下午时分 一支由三辆骡马大车组成的车队,装载着80杆燧发枪和三大桶黑火药等军火物资,在十几名骑乘着大骡子的骑兵护卫下,迅速的向泗水城的方向而去。 这是冯国辉特意安排,给留守在泗水城的郑秀才所部增强防御火力,以免真的被黄宗翰那个老鬼偷家。 冯国辉笃定黄宗翰那个老鬼,性情狡诈而谨慎,是典型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阴逼。 断然不会在南洋公司骡马商队路途上遭遇重创的消息传来之前,就贸然动手。 泗水城距离岩望城只有30余公里,道路也是才修的,骡马大车一路行驶速度甚快,在傍晚前即可抵达。 按照冯国辉的特意交代 须得在入夜后,载运军火的骡马大车绕道至泗水城北,隐秘的入城送至老营里,而不能出现在威尔逊道的金玉楼门口。 那里人多眼杂,根本守不住秘密。 做事安排停当后,冯国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南下开拓新商路的第一步可以宣告胜利完成。 据手下汇报 在镇压城内暴乱苗头的武装行动中,共计击毙约百余暴徒,陈尸街道上示众,在入夜前,整个岩望城已经恢复平静。 盘点总体损失不大,约有数十间商铺和房屋遭到暴徒冲击,焚毁房屋七间,轻微损失20余间,26名普通百姓死于动乱中,伤者数百人。 另有听到警钟声,汇集而来的尤素夫部族土著武士,除了数十人反抗而被当场隔毙外,共计俘虏522人,另有部分见势不妙逃脱。 经此一役 尤素夫部族总计1300余名的土著武士损失大半,总计被击杀超过400余人,俘虏522人,剩下的少数惊弓之鸟已经不足为惧。 整个尤素夫部族衰落下去已经不可避免,也不再是岩望城周边最大的土著部落,难免会遭到落井下石。 来些亲近和跟从尤素夫部族的十多个中小土著酋长被一网打尽,内部难免要乱上一阵子,这就是南洋公司建立地区霸权的最好机会。 所以,在晚间举办的胜利宴会上。 冯国辉不失时机地宣布; 南洋公司将以岩望城为重要据点,静下心来苦心经营,将这里打造成为向南和向西新商路的大本营和后勤基地,商路上的一个重要节点。 因此,南洋公司将在岩望城招募不少于500人,招募的人手以华裔为主,也包含部分能够熟练运用华语的土著,以识文断字者优先。 有了这些新人手的加入,再加上拟议中的南洋商会和商会武装民团,将能够很好的保证岩望城处于掌控之中。 这时候,就体现出将当地的华裔商人全都拉到贼船上的好处了。 这些华裔商人非常熟悉当地情况,几乎任何消息都瞒不了他们,将会帮助南洋公司迅速的打开局面,稳定当地局势。 而这些商贩世家的子侄,非常熟悉当地的商业运作,吸纳进来以后,能够让南洋公司的商业运作模式更加顺畅。 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说到底 南洋公司是一个正经的运输流通企业,只不过武力值稍强那么一点点,那也是形势使然,没奈何的事情。
不够强,早就被人连皮带骨吞掉了。 欢庆胜利的盛大宴席上 “反正跟你们说,谁愿意留下谁留下,我指定是不会待在岩望城这地方。顶爷身边不能没有人,缺了我老虎肯定不成。”胡老虎喝的满面红光,顾盼自雄的对一众老伙计说道。 他的话引来一片嘘声,林阿大这些老伙计如今都是分队长,抓起手上的大块肉骨头狠狠啃了一口后,嚼了几下咽下肚去,这才说道;“看把你能的……打打杀杀谁不会呀?能把这块地盘经营好才是本事,反正咱们这些粗胚干不来。” “说的是呀,咱们大字不识几个,看账本还不是要看天书啊。” “反正我觉得有现在的好日子就够了,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女人睡,给个皇帝都不干。” “我同意,反正跟着冯爷干是没错啦!现在不少兄弟都分到了宅子,再找女人生几个娃,这辈子就知足了。” “一群兔崽子,你们就这点出息?”坐在上首的冯国辉笑骂一句。 他是单独一桌,下面的分队长和华商们分成左右两列,都是两人一桌的长条案子,盘腿席地而坐。 整个大宅的正厅里,密密麻麻坐了几十个人。除了留守似水城的人,一起下南洋的老兄弟和十几个华商都在场,每人身上至少有个什长的职衔,算是个小头目。 斛筹交错间酒肉飘香,气氛极为热闹。 在这个满是爪哇风情的大宅中,并没有很多桌椅,当地人习惯性的坐在地上,用大片的芭蕉叶盛放食物,用手抓饭或者菜卷成团送进嘴里。 这些长条案子,还是匆忙间用木板赶制出来的家伙事儿,要不然连这个都没有。 冯国辉的话引来了众人哈哈大笑,纷纷举起手中的酒碗,胡老虎当先说道; “顶爷,咱们这群杀材算是跟对了人,总算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好日子,活得像个人样了。 没有您带着我们赤手空拳的博出这一片天,弟兄们还在渔村里杀鱼喝稀粥呢,哪里能吃上酒肉,还能睡女人? 别的不说,弟兄们今后的这条贱命就卖给您了。 敬顶爷一碗酒,带着弟兄们今后越走越敞亮。” “敬顶爷一碗酒,带着弟兄们今后越走越敞亮。”众人端起酒碗,齐声敬道。 冯国辉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哈哈大笑着说道; “好兄弟,一辈子。 只要我南洋公司的兄弟们心往一处使,力朝一起用,今后的日子就会越过越红火。 只要有我冯国辉一口吃的,就断少不了你们吃香喝辣的,今后还要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把我们南洋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大。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来,干了这一杯庆功酒。” “好……干杯!”众人轰然响应。 当地的爪哇土著基于宗教信仰不饮酒,这些酒都是从华商家里凑出来的,数量并不足,所以大量的兑了水。 只能让这些弟兄们尽尽兴,指望喝好,喝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酒宴临结束时,冯国辉特意嘱咐了几个晚上负责巡夜的分队长,一定要倍加小心。 岩望城形势刚刚稳定,还远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夜间的警戒和巡查不能放松,以免给不法暴徒以可证之机。 这些土著暴徒虽然翻不了盘,但却能给城市造成很大的破坏。 如今的冯国辉是岩望城最大的地主,无论城中哪里的损失,那都是他的钱啊! 第31章香料贸易的暴利 回到寝室 在冯国辉成为新的主人以后,这里的被褥全都换成了新的,门槛上还装饰了美丽花束。 房间里,在两个欧式七头银烛台的映照下,蒙上了一层略带油画质感的明黄光亮。 冯国辉推门走了进去,久已等在房间里的美貌少女慌忙的走上几步,跪下来给冯国辉脱去鞋子。 两名侍女抬着热水桶进来,然后就很快退下了。 冯国辉就大剌剌地坐在那里,任由祖玛服侍着洗漱,烫脚,这个绝美尤物的一举一动,雪白的鹅颈,凹凸有致的迷人身材,都充满了无限的诱惑。 年轻人火力壮,自然显露出了异状。 半跪在地上的祖玛正在服侍着冯国辉洗脚,热水盆里,她正用白皙的小手反复搓揉着他的大脚,慢慢就娇躯颤抖着不敢动了。 可怜的祖玛完全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冯国辉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按下去…… 片刻之后 满脸羞红的祖玛捂着小嘴跑了出去,冯国辉这才惬意的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感觉妙不可言,这该死的地主老财生活真是让人堕落。 但是,我喜欢。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到了这个时候 冯国辉总算体会到了一点权力的美妙之处,虽然仅仅是些许皮毛,却让人像嗑药似的迷恋上这种强大感觉。 他一直强调南洋公司是做正经营生,而不是混社会的江湖帮派堂口。 这源于当今社会普遍的认知,江湖帮派堂口是下九流的行当,位于社会最底层。 沾了满身的污泥再想洗白上岸,那可就不是容易的事儿了。 短短十多天时间 南洋公司能够迅速的崛起,不但在泗水城立足了脚,而且还打下了岩望城这一片基业,属实让他满意至极。 到了这一步,就该想想今后该怎么走? 之前的颠沛流离中,冯国辉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认真考虑过,现在不一样了。 南洋公司很快将发展到上千人的规模,手中掌握泗水城地盘和岩望城基业,冯国辉还能动用20余万银币,这笔钱价值约4万英镑。 所有人都不知道 冯国辉将水房密室中收刮的10余万银币的财富,就藏在商队的四轮西洋大马车中,主要用于购买香料货物。 就是他平素里休息的那辆马车,由两匹强壮的大骡子拖拽,在一众商队马车中不显山不露水。 香料这玩意儿运到欧洲贵比黄金,在爪哇岛产地也不便宜,想要做香料贸易,必须要有雄厚的财力支持。 原本南洋公司还指望着西班牙商人加维-托雷斯的筹措资金,怎么也得搞个十五六万银币来,才能堪堪的备齐半船的香料。 冯国辉是按照最小的运输量300吨来计算,若以爪哇岛本地种植园采购的价格加两成计算,备齐一船香料无论如何不可能低于32~35万银币。 中间的差额,就是高价香料的多少区别? 香料的品种有五六十种,主要以八角,小茴香,丁香,桂皮,良姜,肉蔻,香叶,草果,花椒,白芷,胡椒,孜然,当归,陈皮,肉桂等品种为主,爪哇岛盛产其中的大部分,所以被誉为“香料群岛”。 这些香料的品种不一样,生长周期不同。 有的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有的是一年生或者两年生草本植物,有的是树,有的是苗,价格自然不一样。 如今冯国辉手中握有近20万银币的财富,再加上西班牙商人加维-托雷斯筹措的资金,备齐一船的货绰绰有余。 这让他信心大增,幻想着狠狠的捞上一票。 千万别忘了,已经覆灭的尤素夫家族还有十几座种植园,出产大量的香料,具体能够筹齐什么品种,供应多大的量还需要派人一一查访才行。 这些种植园的香料产出,南洋公司不可能全部都收刮走。总要按照荷兰人制定的较低价格上缴部分产量,算是完成任务。 否则的话,肯定会出大事儿。 荷兰殖民者垄断香料贸易可不是一句话,而是巴扎维亚总督府最敏感的神经。 若是贸然触动,必然引来白人殖民政府毫不留情的军事打击,这几乎是笃定的事儿。 以南洋公司现在的小身板,完全扛不住。 所能想的招儿,就是尽量的多截流一些产量下来,偷偷的走私出去。
真要说起来 荷兰殖民总督府那是真的坑,剥削起殖民地来不遗余力,尤其是香料种植园是重中之重,给的收购价格非常感人。 这么说吧 荷兰殖民总督府制定的香料收购价格,已经有近70年没有变动了,除了让本地的香料种植园勉强温饱,喝一点汤汤水水之外,限定的非常死。 种植园所产的香料,必须要以总督府制定的极低价格出售给指定的白人公司,不允许私下买卖,不允许截留产量,不允许出售给其他个人和公司。 一旦发现,必将遭受严惩。 南洋公司之所以有信心去做这门香料走私生意,是因为知道在荷兰白人殖民政府官方的收售渠道之外,还有一个历史很悠久的香料黑市。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种植园也有各种办法能够隐瞒产量,反正白人公司也不可能时刻盯着,少的隐瞒个两三成,多的能够隐瞒达到四成。 反正雨水啊,气候啊,都能造成香料种植园的减产,只要想想办法,总能瞒下来一部分产量用于黑市交易。 这是因为荷兰白人殖民者可不管本地市场,收刮来的香料全都用于出口欧洲以获取暴利,恨不得刮地三尺。 那么本地市场怎么办呢? 那就是从香料黑市中流出来的货物,除了能够满足爪哇岛以外,还有少部分能够供应英属槟榔屿,新加坡和马来亚,也有部分流通到神州大陆和中南半岛。 能做这门走私生意的就是英国人,他们在爪哇本地有相当广泛的渠道,往来的风帆货船也多,几十箱,几百箱的夹带很寻常。 荷兰殖民者对此心知肚明,但也不好过分得罪英国人,那毕竟是大哥,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看不见。 英国人走的是蚂蚁搬家的路子,但肯定不能一整船的向外走私,被荷兰人查到照样没收,近十多年来已经出现过两三起了。 千万别忘了,荷兰人有当地华裔做耳目,消息渠道非常灵便,对殖民地的掌控远比想象中要强的多。 香料贸易有多暴利? 南洋公司只要能够收集到足够数量的香料货物,西班牙人就愿意船头现金贸易,价格直接翻两倍。 运送到欧洲,价格要翻十几倍。 也就是说在爪哇岛本地35万银币收购的一船香料,运送到欧洲起码价值500万银币以上,而且是抢购一空。 巴达维亚总督府每年从香料贸易中,就能净赚2600万左右的净利润,这还不包括殖民地官员和运输船以及荷兰当地的海关及权势人物上下其手,个个在这条香料贸易线中吃的脑满肠肥。 若剔除这种因素,净利润还能再翻一番。 巴达维亚总督府每年向欧洲发出三四十船香料,漫长的海路运输需要两年才能一个来回。 对此,清朝官员陈伦炯著有论述。 曰:“凡红毛呷板往小西洋(印度西海岸)等处埔头贸易,必由亚齐经过,添备米水。 自亚齐大山生绕过东南,为万古屡,尽处与噶喇巴隔洋对峙。 红毛回大西洋者,必从此洋出,然后向西南过乌鬼呷(好望角),绕西至大西洋(欧洲)。 年岁三十余船,尽为香料矣。” 冯国辉正在兴致勃勃的畅想着未来,听到门口处传来响动,转头一看便笑了。 祖玛在外洗漱过一番回来,小心翼翼的吹熄了银制欧式七头香烛台,房间里光线立马暗了下来。 只有一抹月光如水的从窗外照进来,能看见让人怦然心动的曼妙身姿,摄手摄脚的爬到床上来,带着让人心动的少女芳芳。 祖玛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冯国辉伸手一揽,便将她完全的揽入怀中,触手娇嫩的白皙皮肤让冯国辉心情一荡。 在被强壮的臂膀拥入怀中时,祖玛身体明显的僵硬起来。 但是在一双大手胡乱探索下,她的身子很快便瘫软下来,嘤咛着作着无力反抗。 而这自然激起了冯国辉强烈的征服欲望,此时他也不考虑什么童子身了,什么宗师了,熊熊烈火燃烧的他难以自持。 特娘的不管了,先爽了再说。 想到这里他立马翻身压住祖玛,粗暴的一把撕扯了开去…… 第32章暴雨如注 数日后 南洋公司开出的招募条件并不高,但架不住一能覆灭尤素夫家族太震撼了,号召力太强了。 几乎是个热血华裔青年都想跟着干,甚至还有不少当地土著青年,所以征募现场非常踊跃。 短短三天功夫 便顺利的征募了500余名年轻健壮汉子,其中有70余人是当地土著部落青年,总的识字率能够达到三成。 这在总的识字率不足一成的岩望城中,可谓集结了一批高素质人才。 尤素夫部族只是岩望城众多土著部族中最强大的一个,如今迅速衰败下去,很多妇女和人口被其他土著部族掠夺瓜分,再也无法恢复昔日的强盛。 一个没有土著部落武士守护的部族,就是被其他部族瓜分的肥肉。 很多在岩望城曾被尤素夫部族欺辱的土著青年,纷纷参加了南洋公司的召募。 南洋公司对土著青年的征募要求是身体强壮,无不良嗜好,比如赌博,吸大烟和嚼槟榔,未曾参加过江湖帮派并能够听懂和熟练使用华语。 由于华人在当地已经有长达300多年的移民历史,在长期民族融合过程中,华语也成为社会主流语言之一。 能够熟练使用华语的土著青年有很多,若想出人头地,有一份强烈的上进心的当地土著青年,基本上要掌握使用华语这个技能。 否则,只能一辈子务农到天荒地老。 南洋公司将原来位于老王宫广场的一家规模最大的骡马大车店进行彻底改造,改造成为新的百货商店。 骡马商队里的百货产品大部分拿了出来,陈列在货架上,供当地百姓选购,一时间引起了轰动。 因为南洋百货商店不单纯收银币,金币,大陆铜钱,英镑,法郎,荷兰盾这些硬通货,而且还允许以货易货。 在这个盛产香料的城镇中,哪家没有一点私藏的香料呢? 至于说怎么来的,那来源可就多了,比如在外做工的时候偷偷夹带一些,乡下人进城收一些,反正不是花钱买的。 爪哇岛作为一个曾拥有悠久文化历史的南洋古国,演变至今经历了多个封建古王朝时代,留下了灿烂文明的南亚文化。 虽然现在是荷兰殖民时期,但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愚昧和落后,对一些生活中必备的日用品有着强烈需求。 比如铁锅,盘子,水壶,肥皂,镜子,棉布,油灯,针线或者铁锹,锄头,镐之类的工具,还有五花八门的工业品。 在岩望城中开设南洋百货商店利润丰厚,又是一个固定低价收集当地特产的渠道,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个大型商店,专门开辟了以物易物的柜台,通过一个大幅压低的估价之后,开具出能够兑换商品的钱票。 用户可以凭借钱票,在南洋百货商店中购买任何商品,概不找零,购款不足部分用现金补齐。 这样的专有钱票只能在南洋百货商店中使用,在其他地方废纸一张。 即便如此 城中居民爆发出的兑换热情,也让冯国辉等人大吃一惊。 开业第一天,密密麻麻的长队排出去很远,每个人手上都提着篮子或者背着袋子,总数能有数百人之多。 虽然等待的时间很长,但排队的居民一点也不觉得寂寞,反而叽叽喳喳的议论不休,让现场变成了一个大型的集市,吸引了更多人围观。 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活动,爱看热闹就成为了必备的社会属性。 这几天时间 冯国辉也没有闲着,在征募人手的同时,他派出了十多只队伍前往各地的种植园接手,队伍中有不少当地华商子侄。 一来是接受种植园,二来是摸清家底,为十多天后,南洋公司骡马商队返程准备走私的香料等货物。 东城庄园中 尤素夫家族的这一处极具历史的爪哇传统风情庄园,如今冯国辉重新命名为东城庄园,成为南洋公司在岩望城的核心要地。 无论是南洋百货公司渠道收集来的香料,下属种植园押送来的香料,从其他势力私下购置来的香料,通通运至东城庄园内储藏。 这里有大量修建完善的石屋,防潮隔雨条件相当好,正好作为转运仓库使用。
在岩望城内 通过关系和各种渠道,可以将收购的触角遍布方圆二三十公里的上百个种植园,交易和货物的安全都有保证。 早在两天前 胡老虎就率领着百余人的队伍提前出发,押送着530余名当地土著俘虏继续南下,主要的工作就是先行修路。 与此前草草修一下不同,这次南下的道路要经过认真的整修,道路两侧都要刨出下水沟,避免道路因为凹陷积水。 这些使用几百年的古道路基非常坚实,只不过因为爪哇岛本地气候炎热多雨,道路的低洼地带容易长期的泡在雨水中,成为大大小小的烂泥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在部分凹陷严重的低洼地带,需要刨开道路横截面,用片石修建贯通道路的疏通沟渠,将雨水引至更加低洼的地带。 只要保持路面不积水,道路的状况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一天 原本是骡马商队计划启程的日子,可是一大早天空就堆满了乌云,阴沉沉的光线暗淡,随时有可能来一场倾盆大雨。 冯国辉不得不取消了原定的行程,聚集在庄园中的骡马大车也都分散退回到老王宫广场的几家骡马店中去了。 这么多大牲口,东城庄园中可没有那么多牲口棚子。 好在继续南下的货物不多,去掉客商托运到岩望城的货物和大部分自营货物,也就剩下8辆西洋四轮马车和十余辆两轮骡马大车,队伍规模缩减了一大半。 看着天空阴沉着直到九点多钟,黑压压的乌云布满了整个天际,冯国辉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他知道 这场大雨下来一时半会儿可结束不了,不但耽搁了行程,而且种植园的收割也得停下来。 要不然那些潮湿的桂皮,白芷,肉蔻之类的香料,根本摆放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霉烂变质,变得一文不值。 没办法,这只能等。 又过了一会儿 划过天空的一声炸雷猛然响起,闪电在浓密的云层中狂舞,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就炸响在耳边,让女人们惊叫出声。 电闪雷鸣过后,滂沱大雨仿佛从天空中倾倒下来似的,无数手指头大的雨珠绵密成线,眼前一片白花花的暴雨倾盆而下。 不远处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狂风夹杂着骤雨“哗啦,哗啦”的有节奏倾倒下来,雨水甚至都溅到了柱廊里面的石砌地面上。 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冯国辉的腿脚,他皱着眉头退了几步,转过头看着侍立在一边的几个女仆,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去烧点水吧,这个天洗个热水澡应该不错,找点事打发时间啊!” “遵命,老爷。” 几个女仆应声退下,忙碌着去烧热水准备主人洗浴。 冯国辉走进室内,沿着通道向后面的寝室方向而去,经过了几个房间后突然停下脚步。 然后他退了两步,向房间里看去。 这是一个待客的小房间,有一个长长的矮几,容光焕发的祖玛似乎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白皙的脸庞带着专注神色,正在一个细颈瓶中摆弄着插花。 她轻声哼着极具韵味的古老爪哇歌谣,跪在席子上,嫩白的小手摆弄着花枝,身体呈现出极具女性美感的曲线,白生生的脚趾压在臀下。 这一刻,她陶醉在自得其乐中。 外面狂风暴雨的疏离光线,与祖玛形成的安静呈现出极强反差,勾引起了冯国辉心中浓烈的兴趣。 他悄悄的走了过去,脚下一点响声都没有,忽然俯下身子说道; “我让人准备了热水,一会儿一起洗啦,反正桶够大,你说好不好?” 极具雄性气息的热气呵在祖玛耳垂边,她就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回头望过来,还不待祖玛说是否同意? 冯国辉便哈哈一笑,让她整个人就这么跪着的姿势轻松抱了起来,祖玛吓得惊叫一声,连忙伸出胳膊环住冯国辉的脖子。 冯国辉就这么抱着她,大踏步的向后面的寝室方向走去…… 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仲要找点事做做啦! 第33章与婆罗摩部落的合作 瓢泼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天,直到第3天早上才放晴,考虑到道路上积水未消,冯国辉只能将骡马商队南下的日期放到第4天。 这时候,传来一个好消息。 留守在泗水城的郑秀才所部,在得到军火加强后,武装了一个总人数达到90余人的火枪队,实力因此大增。 老营中的刀盾手和火枪手全加起来,总数约有230余人,相当于半个营头的兵力,真的很强了。 南洋公司在岩望城一举覆灭尤素夫部落的壮举,消息也传到了泗水城,引起了各方势力的一片哗然。 听到这个消息 黄氏家族拉拢的一些残兵败将立马溃散,逃的逃,躲的躲,再也无法对金玉楼形成任何威胁。 趁此有利时机,郑秀才所部果断出击。 通过连续几场火并,击溃并且消灭了顺海堂势力,进一步扩张了地盘,并且重创黄氏家族。 黄宗翰的两个儿子在火并中丧生,剩余族人在黄老鬼安排下星夜出逃,如今的泗水城已经没有黄氏家族的立足之地。 冯国辉接到这个消息时,正是骡马商队整装待发,准备继续南下的时候。 虽然有些遗憾黄宗翰这个老鬼逃掉了,对黄氏家族势力也没有斩草除根,但总算消除了目前的隐患,可喜可贺。 他看了一眼雄壮的队伍,豪气满怀的大手一挥,说道;“走吧,上路喽,今天可是个好天气。” 长长的骡马商队迤逦而去,顺着蜿蜒的土路一路向南,身影很快隐没在郁郁葱葱的绿色丛林中。 此次南下 骡马商队的规模进一步缩减,总人数只有两百余人,40多辆骡马大车,其中约有一小半都是空的。 去的时候用于人员乘坐,回来的时候用于装载香料等货物,所以南下的速度大大的提高。 随行的还有陈勇率领的骡子骑兵队,一共52骑,所有人统一都头带着竹制宽斗笠,布衣劲装,扎绑腿,配备弯刀和弓箭。 前进的时候,十余骑在前方七八公里哨探,防止道路上的山匪贼寇埋伏。 再加上胡老虎已经提前五六天出发,带着530多名俘虏一路上修路过去。 大雨过后的道路上积水排的很快,经过昨天一天的阳光暴晒,少许的积水也蒸发殆尽。 商队一天的赶路,至傍晚已经南下40余公里,波澜不惊的抵达婆罗摩镇,这里已经是东爪哇腹地山区了。 从这里顺着山区里流淌出来的大河,沿着古道就是一个个位于山谷平地中的存在和半山腰上的种植园,群山高耸,最高的山峰达到2360多米。 婆罗摩地区周边有10多座火山,最近一次的大规模喷发还是在40多年前,营养丰富的火山灰孕育了肥沃土壤。 所以,周边的数10个乡镇像珍珠串一样点缀在山间,盛产各种热带香料和作物,是南洋商队此行的重点。 婆罗摩仅仅是个七八百人的山间小镇,甚至连一间客栈都没有,南洋商队只能在镇外的河边寻找到一大块平地扎营。 胡老虎率领的人手已经在这里搭建了一大片栅栏,竖起了20多个草棚子框架。 趁着这两天天气晴朗,驱使俘虏看砍来竹子搭好了屋顶,上面覆盖上一层层厚叶芭蕉,然后用泥土压实,再覆以厚厚的草束。 如此这般 就形成了能够遮风挡雨的草棚子,主要用于放置货物和牲口,更多的人手只能暂时搭建帐篷扎营。 一时间,驻地中显得极为热闹。 冯国辉作为商队首领,被邀请来到婆罗摩镇上的土著酋长哈图姆家中,受到了盛情的款待。 阿图姆酋长是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农模样,但是眼中不时闪烁着一丝精明光芒。 他身上披着传统的条纹披肩,手上抓着镶嵌着爪哇虎牙齿的檀枝权杖,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儿。 但是在冯国辉强大的气场面前,也不得不弯下了腰表示臣服。 酋长的院子就是稍微大一点的农家院,当面的三间土垒的草房高大一些,房顶的一左一右两侧有两根捆扎的彩条的图腾柱高高伫立,显示出了酋长的尊贵身份。 图腾柱大概有男人的腿那么粗,4米多高,上面雕刻着奇怪的图案,无外乎驱邪避灾之类的寓意。 一群人簇拥着冯国辉来到酋长的院子里,阿图姆酋长早已经盛装迎接,寒暄几句,便迎到了屋子里面。 屋子里铺着竹席,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 刚刚摘下宽大的芭蕉叶翠绿欲滴,上面存放着新鲜的热带水果,堆的高高像小山一样。 “我代表部落,热忱的欢迎尊贵的客人从远方而来,你们就像代表着吉祥和富贵的七彩鹦鹉,令人感到由衷的欣喜。”阿图姆酋长的话很好听。 岩望城内势力强大的尤素夫部落彻底覆灭的消息,附近的十里八乡全都知道了,产生了极强的威慑效果。 一时间群匪噤若寒蝉,山区里的大大小小土著部落为之失声,悄悄的收敛了往日桀骜不驯的神态,变得格外驯服起来。 谁也不傻 自己的部落再强大,能够比人口上万人的尤素夫部落更强吗?
整个东爪哇地区才多少人? 撑死了四五十万人口而已,去掉泗水城,岩望城,三宝垄这些稍大一些的城镇人口,总计约十六七万人。 剩下几十个乡镇村庄,人口从数百到数千不等,势力堪比尤素夫部落的凤毛麟角,绝计超不过三指之数。 冯国辉盘腿坐了下来,端起茶水杯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尊敬的阿图姆酋长,我此次亲自来拜访,就是向贵部落以及周边的乡村部落传达善意,展现充分的友好姿态。 我希望能够通过阿图姆酋长,向婆罗摩地区的所有酋长传达一个友好信息; 南洋公司骡马商队是一个纯粹的商业组织,我们会把更多,更好,更廉价的工业和日用品,输送进入内陆腹地。 与部落居民进行平等的商业交换,缓解土著民众生活急需,双方互利互惠,把生意长久的做下去。 我要再次强调 南洋公司是一个正经做生意的公司,绝不是什么江湖堂口,也不会参与任何超过自身安全范围的敌对行动。 本公司武装力量仅限于保卫财产安全,绝不会滥施武力,当然围剿山贼匪寇那是另外的事。 这一点请哈图姆酋长放心,所有真诚与南洋公司合作的人,我们都会当做朋友真心对待。” 这番话里的干货就多了,阿图姆酋长是听了以后认真消化了一番,在脸上浮现出笑容说道; “愿万能的安拉保佑; 我们这些居于内陆的部落也深受匪患的困扰,盛产的香料和其他农产品卖不出去,守着金疙瘩要饭吃。 南洋公司愿意收购,我们万分的赞成,并且将会竭尽全力的配合。 说实话 这么多年来正常家家户户都囤了些货,只是这些玩意儿都是白菜价,压根卖不上几个钱。 你们来太好了,这下就有盼头了。” 冯国辉见他答应的爽快,心中自然也开心。江湖可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啊! 于是他和哈图姆酋长便商量了起来,准备在婆罗摩镇上再开设一间经营山货和香料收购的南洋商店。 这个商店其他不重要,关键库房一定要防雨隔潮,能够很好的保存货物。 婆罗摩镇上大多是茅草棚泥房子,就连酋长的家里都是这样,生活条件相当落后,甚至达不到库房最低的要求。 问题来了,当地的土著居民怎么保存这些香料不受潮呢? 很简单,普通的土著居民一般不会有太大的量,他们往往将这些香料捆扎起来,吊放在茅草屋的房梁下。 既不挨着地面会反潮,也不会淋雨,这整个土房子里较为干燥的地方。 可仓库不能这样摆放,收集来的大堆货物动辄几万磅甚至更多,不可能全吊在房梁上,再结实的房梁也吃不消啊! 观察了一番,只有位于镇中央的古庙符合要求,这个古庙是原本婆罗佛教昌盛时期营造的庙宇,在伊教流行后已经荒废。 庙里的神像全都被摧毁了,只留下残破不堪的底座和一些泥胚金身的废墟。 在庙宇大殿的后方有几间石砌的坚固房屋,经历数百年时光沧桑,依然相当可靠,可见当初修建时质量杠杠的。 冯国辉来的时候走那顺路看了一下,屋内地面一点印水的痕迹都没有。 稍微修茸一下,做仓库简直绝了。 前面的大殿既然神佛金身都推倒了,那么修复一下,再打一些柜台和木架,用作南洋日用品商店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从今往后 这里就是南洋商队又一个收集香料和山货的贩卖点,由于地处婆罗山区,周边的乡镇和种植园非常密集,完全可以辐射周边三四十公里远。 “我这里有两个合作方式,哈图姆酋长可以根据自己意愿择其一。”冯国辉不慌不忙地伸出两个手指头,在对方期待的神色中说道; “这座废弃的庙宇完全交由南洋公司经营,贵部落必须派出精锐的力量,参与日常的安全守卫,以免山贼盗匪袭扰侵害。 南洋公司也会派驻10余名火枪手,双方共同经营这个商店。 这里有两个合作方式 第一是哈图姆部落能得到商店的两成分红,年底根据经营状况,经营的好就能多拿,经营的差就少拿或者不拿。 第二是拿固定的分成,每年2200银币,暂定10年,10年后双方再行商议。 哈图姆酋长,你愿意选择哪一种?” 这还用说吗? 当冯国辉说出第2种合作方式的时候,哈图姆酋长和周围的人眼神都亮了。 他们自认脑袋瓜没有那些华人好使,也做不来生意,反正只要做生意就会被骗。 出租这一座破庙宇,再安排部落武士帮着照应一下,每年就能拿到2200银币,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啊。 阿图姆族长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说道;“尊贵的冯先生,我们愿意选择第2种,每年拿2200银币的固定收益。” “好,一言为定。”冯国辉爽快的答应了。 第34章婆罗摩的南洋日用品商店 冯国辉也愿意土著部落选取固定分红的合作方式,这样扯皮的事儿少,麻烦事儿也少,双方清晰明了。 他的这一间商店就是周边数10公里的香料收购点,一年下来的收益可不止几万银币。 至于收购山货只是为了增加人气,那个值不了几个钱。 在哈图姆酋长的盛情邀请下,冯国辉吃了一顿极富当地特色的柠檬鸡手抓饭,就是用各种香料烹制的老母鸡,最后撒上一层柠檬汁。 放在芭蕉叶上,混合着米饭与调料汁,用手抓着吃。 还别说,这味道真不错。 吃完了饭,洗净了手,冯国辉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墨迹下去了,便借口事务繁多告辞,让球长送来一些木材等必需品, 随即开始抽调人手,对城中破败的庙宇大规模改造。 胡老虎手下的五百三十多名俘虏,有一多半派到修路的工地上去了,剩下170多人全部调来修缮庙宇房屋。 深入到婆罗摩山区中,冯国辉不准备继续带队南下,而是将骡马商队一分为二。 这里已经是东爪哇的香料主产区,冯国辉亲自率人坐镇婆罗摩镇,间或拜访附近十里八乡的华人及土著种植园,大手笔的收购香料。 另以林阿大,何强,麦老蔫等几个分队长为主,辅以岩望城的商家子弟,分成几路继续向南,向东,向西深入群山五六十公里远,前往偏僻乡村收购当地特产。 每一队以四五十人为宜,带着七至九辆骡马大车不等,约定以一周时间为限。 山路崎岖难行,胡老虎的修路队也一直在努力,但是这么点人而且时间又短,只能说尽力改善一些。 这样一来,效率将极大的提高。 唯一的缺点 骡马商队的人手分散,会给心怀叵测之徒带去了可乘之机,难免蠢蠢欲动。 冯国辉也不在意,骡马商队这一路行来,在深山密林中总有各种窥探的贪婪目光,时不时的还会抓到一些鬼头鬼脑的人。 刻意的破坏道路,突施冷箭之类的事不胜枚举,并不是看起来那样一帆风顺。 既然如此,那就给你机会呗! 这片婆罗摩山区有十几个土著部落,分散居住在山谷平原和深山密林中,他倒想看看是谁率先跳出来触这个霉头? 冯国辉的自信是有依据的,本地资源丰富,唯独不产铁矿,这些山区土著部落的铁器相当稀少,都是从外界贩卖进来。 很多土著武士用的是竹枪,竹箭,那玩意儿杀伤力不大,对派入深山中的骡马小分队威胁实在有限。 若非几倍以上的兵力优势,难以重创或者消灭骡马小分队。 既然决定了下来,第2天一大早,林阿大,何强,麦老蔫等几个分队长便率领各自的人手离开了,营地中立马就冷清了下来。 冯国辉将其余的人手都派到废弃庙宇,热火朝天的大干了起来。 昨天下午 170多名土著俘虏已经将整个庙宇彻底清理了一遍,清除所有杂草,砖石全都分门别类存放,泥土,破瓦和残破门窗全部都清运了出去,庙宇大殿的屋顶也拆除了大半。 做百年的风雨洗礼下来,这座庙宇的外观虽然大致保存,但屋顶的木结构已经腐朽不堪,必须要进行替换。 尤其是后面的几间坚固石屋,准备用作仓库,万一在磅礴的大雨中屋顶整个塌下来,那损失可就大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 商队在破败庙宇门口清出了一大块地,将各种商品全都摆了出来,画出了清晰的货品售卖区和兑换收购区,吸引了镇上和周边乡村的很多土著居民。 还有一些华人种植园主携家带口的赶着骡子大车,装载着满满的香料特产等货物前来,这些大客户冯国辉都会亲自接待。 生意一旦做起来,南洋商会的骡马大车以及护卫人员全都忙了起来,大量的银币和货品撒了出去,换回来满载的香料及其他特产。 废弃庙宇中 二百多人一起上手改造的速度非常快,屋顶瓦片被一块块取下来按顺序码好,露出来腐朽的屋顶木质框架和檩条,全都被无一例外地掀掉。
阿图姆部族贡献出来的木头迅速加工出来,后院石屋和大殿的屋顶短短三天就成型了,然后覆上油棕毡子,用木檩条压实,最后将能用的瓦片重新覆盖上去。 位于后院的几间石屋很快就完工了,收购来的大量香料货物晾晒过后,立马堆放进去,得到妥当的保存。 废弃庙宇前院的大殿,由于大量的瓦片用到了后院的石屋中,在屋顶修复完毕后,已经没有多少完整的瓦片可用。 临时开窑烧制也来不及,冯国辉直接大手一挥,吩咐道;“那就先用茅草屋顶遮盖起来,以后再慢慢开窑烧瓦,这个就不着急了。” 茅草屋顶当然快得很,大殿一天就完工了。 殿内破损的墙壁,全部都用混合着糯米汁的茅草泥坯粉刷了一遍,然后架起篝火整夜的烘烤,并且对裂开的泥缝补了一遍。 最后用石灰膏收平,收拾过以后,宛如崭新的一般。 大殿里用泥胚砖墙分隔开,将打制好的木柜和木架抬进来放好,再陈列上商品,一个相当不错的南洋日用商品商店就呈现在出来。 商店的收购区在分隔开的另一个房间内,长长的木柜台分割出内外,前来出售山货和香料的土著居民只能在外面。 评估价格的伙计,还有负责盖章、发放钱票的伙计全都在柜台内。 柜台里放着几十个大桶,收购来的香料全都按品种年份区别,分门别类的摆放,绝不能混杂到一起。 “哈哈哈……正芳兄尽管放心,我们南洋公司愿意与本地种植园形成长期友好合作,在价格上尽管放心,比红方鬼佬喝人血的压榨要好得多。”冯国辉笑得很开心,从刚刚修饰一新的大殿中走出。 刚刚达成了一笔大宗交易,心中极为畅快。 在冯国辉的身边,是一位身材略显肥胖的中年华商林正芳,此人是典型的峇峇娘惹,就是移民已经达数百年的土生华人,也是当地较大的华人种植园主。 峇峇娘惹是十五世纪初期,就定居在马来亚(当今马来西亚)的满剌伽(马六甲)、满者伯夷国(印度尼西亚)和室利佛逝国(新加坡)一带的华人后裔,是古代中国移民和东南亚土著马来人所生的混血华人。 峇峇指的是男性,娘惹指的是女性。 峇峇娘惹是华人社会对这些土生华人的称呼,含有一定的贬低鄙薄之意,认为他们身上的华人血脉已经不正宗了。 但这些侨居南洋的峇峇娘惹,依然顽固保持了华人的传统服饰和礼仪,传统的华人生活习俗,只不过是前明时期的习俗。 尤其是婚嫁丧娶,新郎新娘都会身着明朝时状元公主的服饰,头顶红巾,手牵着红布扎出的大红花,三拜九叩洞房花烛。 只显示出了先进文明对落后愚昧文化的压倒性优势,几百年过去,土著文化依然没有能够同化这些早期华人移民家族。 相对应的 峇峇娘惹家族在本地往往是大户或者是富户,更能赢得白人殖民者的信任。 他们对新客(后来的华人侨民)抱有普遍疑虑和防范心理,因为这些人才是真正可怕的竞争者,包括商业方面和与红方鬼佬的紧密合作。 当然了,在白花花的银币面前,这一切都消泯于无形。 冯国辉站在门口与林正芳挥手告别,此人的妻妾家人10多人环绕在身边,全都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冯国辉。 冯国辉也不在意,让这群土老帽尽管看呗! 任你精似鬼,也得吃老子的洗脚水。 躲在这深山老林里经营种植园几百年,纵然这些峇峇娘惹注重家族子弟的学业,也有机会经常出山见世面。 思想观念总归是落伍了,陈旧了,变得与这些当地土著一样的顽固落后。 自进入蒸汽工业革命时代以来,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幅面貌了。 看着林正芳一家赶着几辆骡马大车,心中欢喜的满载着日用货物和大袋的银币离开,一路上欢声笑语。 冯国辉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大肥羊,今后还要可着劲儿的收割啊! 第35章笼络吴明世(新书求支持,收月票,求收藏。) 南洋日用品商店正式落成营业以后,周边十里八乡的土著农民就像赶集一般络绎不绝,生意日益兴旺。 很多当地人长了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可以随时兑换当地特产的商店,哪怕是不兑换什么东西,来镇上逛一逛也能满足强烈的好奇心。 限定7天的时间 第6天的傍晚,向南一路的分队长林阿大一行人,就顺利押解着满载的8辆骡马大车返回了,这引来留守人员的热烈欢迎。 在清点完收购香料的数量品种,并且将剩余的4630多银币上缴账房,向南一路深入山区的骡马分队成功完成了任务。 核算账目无误后,冯国辉亲自接见了此行的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是分队长林阿大,另一个是来自岩望城华商吴家的吴明世。 吴家是做蔗糖和剑麻生意的商宦世家,吴明世出生于三房,乃是庶出子弟。 此人已经34岁了,处事练达不失沉稳。为人精明能干。他从小就混迹在家族商栈中帮手,从扛包装、卸货到待客,从外出收购货物到账房无一不精。 可惜吴明世不属于家族嫡支,命中注定无法继承家业,而且还常常受到嫡支长房的排挤,只能整日忙碌为儿女糊口饭吃。 这不,就被打发到南洋公司来应差事了。 无形中,却让冯国辉捡了个宝。 听林阿大所述; 在南下深入内陆腹地的这几日中,曾经有一次被大股山匪所包围,来者足有一百三四十人,一副气势汹汹势而必得的样子。 是这位吴先生当即出面交涉,他认得其中的一位山匪首领是个“峇峇”,当即警告其不要为家族招灾惹祸。 吴先生详述了南洋公司先后在泗水城和岩望城狠辣的镇压手段,说的这些山匪各个脸色顿变,全都后悔不迭。 由于这股山匪地处偏僻,消息不畅,竟然不知道南洋公司诺大的名声。 在吴先生的斡旋下 这股山水改弦易辙,竟然拿出山寨中囤积的货物,与商队做了笔价值一万多银币的大交易,最后皆大欢喜…… “好,好,好……明世老弟有勇有谋,能够临危而不惧,实在难得啊!”冯国辉笑着鼓掌说道。 他的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吴明世,见此人中等身量,身着一身有些泛白的青衣长衫,面容略黑而双目炯炯有神,倒有些像乡下的私塾先生。 于是问道;“明世老弟,你就不怕那些山匪一刀砍了你吗?” “顶爷说笑了,此处山匪虽然也甚凶恶,但并不是杀人狂魔,劫财短路求的是财,断不会话也不说就开始杀人。”吴明世神情非常镇定,讲话条理清晰继续道; “明世这些年来常往山中行走,收购剑麻和蔗糖等货物,遇见山匪乃是常事。 一般而言 留下1~2成的货物即可,这都是穷的活不下去的一些土著居民,在山寨里也开垦了一些良田种植稻米和瓜果,聊以度日。 绝大部分的山匪几十年来杀的人,恐怕还没有南洋公司一天屠戮的多。 这些山里人确实没见识,但并不蠢,知道什么人惹不得。 略一向他们解释清楚,这些山匪自己就先畏惧了。” 冯国辉点头说道; “这也是明世老弟熟知他们的秉性,应当要记一大功,毕竟动刀枪总会有人伤亡。我们是正经的公司,是要做长久生意的,能避免还是要避免麻烦。” “顶爷高见,明世受教了。”吴明世恭敬的抱拳作揖。 冯国辉在心中考量了一番,然后对吴明世说道; “南洋公司向来奖罚分明,对有才能的人不吝提拔重用,现在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刻。 明世老弟也看到了,公司在婆罗摩镇新开了一家日用百货商店,与岩望城的店铺同属于公司拓展的收购渠道。 这个日用百货商店非常重要,今后公司还要在其他地方陆续开设起来,遍及东爪哇,中爪哇,乃自西爪哇地区。 每一个南洋日用百货商店的作用,就是辐射周边三四十公里的地区,为公司收购重要的香料等货物,需要长期经营下去。 商店是商店,骡马商队是骡马商队,今后这将是两个不同性质的部门,想必明世老弟家学渊源,应该能够理解这两者的划分吧?”
“顶爷,小的大致了解。”吴明世神色略有些动容,他没想到南洋公司会下这么大一盘棋。 吴氏家族在岩望城经营也有上百年了,在城里有店铺,有商栈有物业,在城外还有家族蔗糖和剑麻种植园,但也仅此而已。 从来没有想过把手伸到岩望城外其他地区,不是不想去做,而是能力远远达不到。 每一个城市都有地头蛇,每一个乡村都有土著部落,哪里是想扩张就扩张那么容易? 要不怎么说南洋公司又凶又悍呢? 尤素夫家族不想让出地盘就干掉你,哪个想挡在前面就武力解决,直接一路风风火火的横推过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别人想破脑袋都解决不了的大难题,到了南洋公司这里通通一力破之。 尤素夫家族也好,黄氏家族也好,吴氏家族也好,全都没有南洋公司这种狂放不羁的凶悍因子,因而也做不了那么大的生意。 冯国辉展颜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神情和睦的对吴明世说道; “明世老弟食脑嘅,唔好仲意你。 南洋公司在香料产区开设的每一间日用百货商店,过手的银纸都达到数万银币之多,是公司最重要的收购渠道。 就像南洋公司伸出的手臂,重要性毋庸置疑。 每一间日用百货商店的大掌柜,都是我南洋公司的上层人物,待遇优渥,备受重视。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仲意由明世老弟挑起波罗摩镇这间店的大掌柜重任,不知你意下如何?” 吴明世听了以后猛然一惊,眼神不可置信的看了一下冯国辉,有些结结巴巴的回答道;“顶爷……不,东翁,小可,在下……这是不胜惶恐之至,如此……如此重任,在下何德何能……” “唉……话不能这么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冯国辉非常大度的一挥手,他实际上是夹带里根本没什么可用之人。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人才,怎么能放过呢? 跟随自己的都是一些粗胚杀财,能够识文断字的也只有区区三四人而已,还指望他们独掌一面呢! 就比如伍思文“伍瞎子”,所有的字加起来认识也不超过100个,如今就留在岩望城内帮着守基业。 打打杀杀还行,去指望着“伍瞎子”去经营一家南洋日用商店,那不如杀了他更干脆。 冯国辉用一种“我好仲意你”的信赖眼神,上下打量着吴明世,伸出一个巴掌拍拍他的肩头继续说道; “不要有任何包袱,放心大胆的去干。 南洋公司不会埋没任何有才能的人,我给有才能的人搭建一个大舞台,做出成绩就能得到重用,步步高升。 这个店掌柜享受分队长一样的待遇,可以在泗水城或者岩望城得到一处独立宅院,月薪12块银币,干得好还有赏赐。 到了年底,公司会给每一个大掌柜都封一个大红包,购买商店的物品可以享受折扣价。 当然了,每一个店掌柜的责任也很重大。 销售日用百货商品只是附带,最主要的任务是收购香料,这种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只能暗地里进行。 在红番鬼佬那边,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这是底线。 明世老弟,举凡上了我南洋公司这条船,冯国辉绝不会亏待弟兄。 若是想半途跳船,哼哼……南洋公司的手段想必你也清楚,想想尤素夫家族的下场,我们向来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说到最后 冯国辉也是气场全开,用杀人盈野的狠辣眼神盯着吴明世,直接将吴明世吓的后脊梁冷汗涔涔而下。 这才想到,眼前这位可是不折不扣的大魔王啊! 眼看着避无可避,吴明世也只能把牙咬心一横,举手作揖说道;“东翁既然如此信赖明世,那明世便认东翁为主。这一条贱命卖给了南洋公司,今后甘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好好好,合当如此,你我一起同心协力,当为南洋公司的一段佳话啊!”冯国辉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 亏了自己这一番嘴皮子,总算又笼络了一个人才为己所用,幸甚,幸甚啊! 第36章遇袭了 预定第7天的中午,由分队长何强负责,深入到婆罗摩以东60余公里的骡马商队回来了。这一路原本带去的10辆骡马大车,返回时只有7辆。 好在这七辆骡马大车全都满载香料,堆得足有一人多高。 交账的时候 带去的3万银币也花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1031银币,与账户上出现了8760多银币的大窟窿。 究其原因 是在返程的第一天夜里,露宿在树林边时,遭到了当地山匪的突袭。 不但当场折损了四人,另有九人轻重伤,宿营地被山匪突破后,在混乱中抢走了5辆骡马大车。 分队长何强率领众人顽强击退山匪后,在夜色中又冒险追击了一段,拼死抢回了两辆骡马大车。 鉴于夜色深重,视线不明,而且山匪人数众多,继续追下去危险更大,搞个不好就被山匪团灭了。 分队长何强考虑再三停止了追击,率众返回了临时宿营地固守至天明。 听了汇报,冯国辉的脸色凝重考虑起来,而站在下首的何强则一脸忐忑不安的神色。 他是向东这一路骡马商队的领队,主要肩负的就是安全护卫工作,商队遇袭损失重大,责任无可推脱。 若是宿营地选择更稳妥一些,若是夜晚岗哨加派的更得力一些,防范措施做得更齐全一些,警惕性更高一些…… 然则,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房间里氛围陷入让人窒息的死寂,在何强心中备加惶恐之际,冯国辉这才抬起头来扫视一圈。说道; “阿强,这支商队出了事,你是逃脱不了干系,以后晋职封赏都会受到莫大的影响。 暂且允许你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这次死了4个弟兄,伤了9个,一个分队的兵力残了一半。 受伤的弟兄就留在婆罗摩镇好好养伤,不宜继续长途跋涉,反而导致伤情恶化,一切等伤养好了再说。 至于阵亡的弟兄,该抚恤的抚恤,家人该照顾的照顾,你手下的人就由你出面去负责善后,从账上按规定支取抚恤银币。 另外此事发生后,从击毙的匪徒尸首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还有,对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山匪,你有什么怀疑的地方?” 看到冯国辉没有执着追究自己的责任,而是选择了让自己带罪立功,何强心中感动莫名,他认真考虑了下,回答说道; “顶爷,这是我后来也反复想过,觉得非常蹊跷。 我们商队最后一天深入到芝麻努河下游,已经是东部山区最后一块平原谷地,那里是传统的峇峇娘惹大家族田氏家族的地盘。 周边的十多个村子和几家种植园,都属于田氏家族地盘,是他们的雇农。 原本一路上我们的香料已经收了大半,田氏家族囤积的香料,虽然数量多,但是要价高,所以谈的不是很愉快。 最后只收了两车多货,他们也不愿意派自家的骡马大车到婆罗门镇上来交易。 眼看着日子临近了,所以王先生与我商量以后,就准备打道返回。 谁曾想 返程的第1天夜里就遇到了这股山匪,人数约摸在一两百人之间,趁夜摸近了发起突袭,打了我们一个猝不及防。 镇定下来后,我立刻组织人手反击。 刀盾手队拼死顶在了前面,火枪手队打了五六轮齐射,当场击毙数十名匪徒,这才遏制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此后的追击又零星击毙十余人,总计毙敌41人,余者皆溃逃无踪。 事后盘点,损失了三辆骡马大车的货物。
从这些匪徒的尸体上也看到了一些疑点,有七八名匪徒尸体都是脚穿着宽口布鞋,肤色较为白净,这是当地华裔的特征。 一般的爪哇土著都不穿鞋,家中也没有纳鞋的顶戒和大针,所以我怀疑与当地的田氏家族逃不了干系。 除了他们,别家也组织不了一两百人的大股盗匪,而且大多装备了刀枪等冷兵器。” “哦……田氏家族,当真好大的胆子。”冯国辉听了这番话后,基本就确定了田氏家族是幕后黑手。 他没有更多的证据,也不需要。 在冯国辉看来,这是贪婪蒙蔽了田氏家族的心志,悍然出手截杀商队的货物。 要知道香料本身的价值极高,在欧洲贵比黄金,即便在爪哇岛的产地价格被压到极致,那也非常昂贵。 差不多一马车约九百磅的香料,在当地收购的价格就要2600~2700银币之间。 自大航海时代以来 随着大规模海路运输的开辟和东方殖民地香料的源源不断输入,来自东方香料的价格急剧的降低。 即便如此,也依然有十几倍的暴利。 在中世纪,被垄断的香料价格有多贵呢? 丁香从原产地抵达欧洲,价值要翻上一万倍,非王公大臣这样的豪富根本用不起。 以胡椒为例,偷一把胡椒等于抢劫一次银行。 欧洲人喜爱吃的牛排,撒上一点黑胡椒,那就是无上的美味,只有贵族才能享用得起。 胡椒其实是比较便宜的一种香料了,肉桂、豆蔻、长椒、丁香都比胡椒昂贵得多。 但是就是这种已经算比较便宜的香料,在12世纪中期的英国,一磅就需要英王工人七天的工资,这笔钱至少能换一头猪了。 在当时的欧洲 交易胡椒粉的时候,会紧闭门窗,屏住呼吸,然后用放大镜仔细检查有没有不法的商人在里面掺杂银屑以增加重量。 若不小心打一个喷嚏,大半年就白干了。 现在的香料价格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在这个没有化肥的时代,完全依靠野生的香料产量很低。 区区一至二辆马车的香料,可能就是某个香料种植园全年的产出了。 整个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面积那么大,包括爪哇岛,苏门达腊岛和加里曼丹岛,全年的产出也不过区区二三十条风帆货船的产量。 一条船按四至五百吨计算,总产量不超过万吨。 从南洋至欧洲漫漫的数万公里海路航线,历经长达8~9个月惊涛骇浪和沿途各国的层层税收分滩,真正能够抵达欧洲的产量不足6000余吨。 以当今欧洲数亿人口的巨大体量,平均分到每个人手上连指甲盖大一点都没有,大部分欧洲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香料这种名贵物品,更别说使用了。 话回正题 冯国辉当下便决定了,要拿这个所谓的田氏家族开刀,再次震慑当地的一众妖魔鬼怪,让他们生不出丝毫不该有的心思。 他吩咐道; “大致情况我已经清楚了,你等且下去歇息吧。需妥善抚恤好伤残伙计,安定手下人的信心,避免流言蜚语乱我军心。” “遵命,顶爷,小的不胜惭愧。”何强与王先生两人神情惭愧的抱拳作礼,然后悄悄的退下去了。 冯国辉坐在原地没有动,而是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椅把,凌厉的杀机一闪而逝。 他现在没有准备动手,而是要等麦老蔫负责的西路商队返回,聚齐了全部力量后再说。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一击。 第37章田氏族人 麦老蔫负责的西路商队派出的信使,在第7天晚间骑着大黑骡子赶回婆罗摩镇,带回了让人兴奋的好消息。 骡马商队顺利完成收购任务,跟随商队的吕振超先生还说服了沿途数家大种植园主,携带更多平里囤积的香料等货物,跟随商队一起返回婆罗摩镇交易。 麦老蔫负责的西路商队因此误了行程,正与其他种植园主装满香料的骡马大车汇合在一起,总计约二十余辆车。 预计落后两日,即将于后日抵达,特遣信使告知云云。 “呵呵……这个麦老蔫儿,不吱声,不吭气的给我放了个大炮仗,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冯国辉脸上却满是笑容,开心怎么都掩饰不住。 这个好消息,立马将正在暗中蓄积的阴霾氛围一扫而空。 早先何强那一队引来冯国辉的不爽快,时刻悬在头顶上的凛冽杀意,让所有人都心惊胆颤。 被这喜讯一冲,竟然如阳春白雪般消融了。 冯国辉大笑着吩咐道;“好,好,好……陈勇呢?你明天带上骑兵队的弟兄们去接应一下,这么多货物,可别出什么岔子。” “卑职遵命,顶爷。”陈勇立马恭敬的抱拳领命。 南洋公司如今生意越发蒸蒸日上,不断的向外开疆拓土,冯国辉的威望因此水涨船高起来,让众人渐渐的心生一丝畏惧。 如今天色已黑 位于庙宇中的南洋日用品商店早已经关门下板,盘点完今日收购的货物后,按规矩收入后院的库房中储存。 经过这么多天众人齐心合力的修建,早已经修复一新,庙宇院墙重新恢复了。 在位置较为空旷的前殿两侧,还垒砌起了10多间土胚房。 虽然暂时用茅草屋顶覆盖,但不久的将来全要揭掉,换上一水儿瓦片屋顶。 这样做,是为了防火。 茅草屋这玩意儿一烧一大片,若是被引燃了,那真救都救不了。 大殿一分为三,正中是南洋日用品商店日常售卖各种货物的营业场所,右侧隔出一间,是专门用于收购香料以及各种山货的所在。 左侧隔出一间,用于经理和护卫队长日常的值房,帐房也设在此处。后面专门砌出一小间保存账本,银币和各种钱票。 此刻冯国辉就坐在值房里,心情不错的饮着茶,一盏昏暗的油灯,将他的脸色映照的明灭不定。 胡老虎是他的左膀右臂,冯国辉欲要铲除田氏家族的心思,所以凑上前问道;“顶爷,这时候把骑兵队放出去,后边还要对芝麻努河下游的田氏家族动手,这……” “稍安勿躁,暂且等几日,我南洋商队在外行事要慎重。”冯国辉眼神定定的看着胡老虎,语气缓慢而有力的交待说道; “老虎,你以后也是要独掌一方大局的人物,我对你寄望甚深。 你要切记; 在诸事不明的情况下,行事宜缓不宜急,宜静不宜动,要尽量将可能的弱点掩饰起来,不能暴露给藏在暗处的敌人。 田氏家族既然敢跳出来与我南洋公司为敌,那么就要有承受雷霆震怒的觉悟。 田氏偌大的家业就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以缓一步,再行处置。 当前首要的是麦老蔫儿的骡马商队,一日货物不归仓,就要防范可能的风险。 所谓财帛动人心,万万不可小瞧了这20多辆骡马大车带来的巨大诱惑力,那可是价值6万银币的货物啊! 让陈勇带着骑兵队的伙计们去接应,再多的山匪也应付得来。 这一次成功的合作,将奠定我南洋公司与婆罗摩西部山区种植园的友好合作基础,彻底打开收购局面,可谓意义非凡。 有了第一次合作,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和无数次合作。 将商队稳妥的接回来,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明白吗?” 胡老虎听了连连点头,顺手送上了一记马屁,道;“顶爷,您真是少年老成,肚子里的弯弯绕就是多。” “滚蛋,没事就去歇了吧。”冯国辉忍不住爆了粗口。 胡老虎匆忙一缩脑袋,口中还说道;“得勒,我就不在您面前碍眼了,去找个女人,搂着香喷喷的身子睡觉岂不快活!” 说完,便转身溜了。 这些日子里 商队中这群精壮的伙计们只要得了闲,可没少往村寨里的女人屋里摸,什么树林里,草堆间,草木掩映的沟塘边,总是能看见这些卖苦力的牲口们。 冯国辉对这类事情一般都视而不见,只要不影响商队运作,这些得了闲的伙计们可以撒欢了的去闹腾,发泄使不完的精力。 唯有一条,绝不可以强迫。 地处热带的爪哇岛土著妇女极少受到封建礼教束缚,性格热情而开放,看到精壮的小伙子们早就移不动眼珠了。 烈火干柴碰到一起,岂不是烧的熊熊一片?
芝麻努河下游 一座位于平缓山丘顶部的大宅,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有一条蜿蜒的石道可以通达,沿途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屋宅。 这里就是田氏家族的老巢所在,平缓山丘下就是田家镇,居住着家族分支子弟加上雇工共约有一千七八百人,是个热闹的所在。 周边的十几个村子加上两个种植园和一座茶山,都属于田氏家族的势力范畴,人口总计约有八九千人之众,属于典型的地方豪绅。 田氏大宅议事厅里 二老爷田启武私自带人袭击南洋商队的事情捂不住了,这引来了大老爷田启文的震怒,于是召开了家族会议。 议事厅里,一干家族宿老俱都在座,纷纷出言指责二老爷田启武行事荒唐欠考虑。 田启武是个神情彪悍的壮汉,一副混不吝的神色,身体歪斜着坐在椅子上不耐烦的说道; “唔知啦,我不是头一次做事,又没留下什么手尾。那些长毛仔仲能猜的到我田家的头上?安啦,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的啦。” “放屁,你简直是利欲熏心,真的当别人都是瞎子?”大爷田启文怒不可遏,当即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了起来,道; “就是傻子都知道,芝麻努河这一片,能够做出如此大手笔截道的人,除了我田氏家族,别无分号。 在这附近的十乡八里,就是想拿一根针一把草离开,那也得问过我田氏家族同不同意。 刚刚做完交易你就动手,那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吗?再明显也不过了。” “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信南洋公司会来找后账。”田启武神色凶狠的眉毛一竖,舔了一下嘴唇,贪婪的说道;“他们若是敢来,那就正好一锅端了饺子。别说你们不知道,这个南洋公司可是大手笔收了几十车的香料,那得多少钱?” 这话立刻引起了周围家族宿老的一阵骚动,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股子贪婪。 别说这些乡巴佬眼皮子浅,那可是价值十几万银币的货,谁看了不眼红? 田氏家族是妥妥的当地豪绅,底蕴极为深厚,一二十万银币那肯定是拿得出来。 但问题在于 钱都在家族公账上,可不是想用就拿出来用,那是整个家族的钱。 田氏家族分为几个房头各自传承,至今子子孙孙已有几百个家庭,除了嫡系主支日子过得阔绰一些,其他家族房头也仅仅是温饱度日。 说句不好听的,就比佃农佣户稍微高强了点儿。 每天两顿饭,能吃一顿干的。 到了年底青黄不接的时候,主家还能接济一点钱粮渡日,勉强饿不死人,也仅此而已。 纵然是脸上一脸正气的大老爷田启文,听到田启武的话,也禁不住心头慢了一拍,心思也被带歪了。 这年头乡下哪有什么真理公义? 那玩意儿根本就不存在的,普通农户只能祈求乡绅老爷能有一点良知,给大家留一条活路而已。 在这附近的十里八乡,田家就是天,就是主宰这近万人口的神灵,生杀予夺尽在心意一念之间。 正是因为种种因素,养成了田氏家族唯我独大的骄狂性格,在话题被带偏之后,七嘴八舌的议论起了抢来的货物。 至于南洋公司前来兴师问罪的可能,直接被抛诸脑后。 兴许众人心中都潜藏着一个阴暗的念头; 南洋公司不来则已来了,就不要回去了,正好一网打尽。 然后田氏家族可以正式席卷婆罗摩镇,将那里的巨大财富全都打包运走。 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能分一杯羹。 “田二爷,你凭空为家族招惹了如此劲敌,掳来的三车香料可不能私藏,至少要拿出两车香料上缴公账,方为正理。” “此话有理,万万没有吃独食的道理。” “放屁!你们这些老东西一个个都胆小怕事儿,眼见的大肥肉也不敢上去咬一口。怎的……我大房头凭本事打下来的草谷,谁敢伸手,我就剁了他的爪子。” “放肆,简直目无宗长。田老二你可别犯浑,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抱过我的人多了,你算哪根葱?哦……六爷爷听说你还抱过光溜溜的儿媳妇,这确有其事,可不是我造谣。” “你,你……简直血口喷人,不可理喻。” 一时间 议事堂上吵的分外热闹,可内容早已经离题万里,完全不知所谓。 坐在上首的田启文此刻已经无心关注,而是皱着眉头盘算着心思。 若南洋公司真的兴师问罪,是把他们一口吞下呢?还是假惺惺的做点表面文章,再一口吞下呢? 这笔惊人的财富就放在眼面前,让田氏族人的心思像野草一样疯长,压根儿也停不下来。 第38章突袭 三天时间悄然而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种田氏家族的家族田启文感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了难言的失望,一大笔令人心动的财富就这么悄悄溜走了。 每每想到这点,都有些揪心的难受。 这时候 他已经很认同二弟田启武当初的鲁莽举动,若是他的胆子再大一些,岂不是将十多车香料全都留了下来? 要知道,那可是3万多银币呀! 若下次南洋公司的商队胆敢再次深入芝麻努河流域,这块送上门来的肥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了。 若真的率人打到婆罗摩镇,田启文心中还是有很多顾虑。 但在自己地盘上,田氏家族就是这方天地生杀与夺的土皇帝,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害怕把事情闹大。 至不济,也可以联合周边的几个土著部落,让他们打头阵。 汇集齐五六倍的人手围攻,就不相信南洋公司的那些长毛仔能有三头六臂,真的能逃出生天? 只要手尾做的干净,抵死不承认就是了。 田启文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感觉自己白白错失了一大笔财富,贪婪的欲望野草一样的疯长,甚至睡不安寐。 于是这一天 他索性招来二弟田启武私下商量对策,计划等下次南洋商队再次来到芝麻努河地区,给他来个狠的。 “哼,别想这些好事儿了,当我傻的吗?这么一大块肥肉送上门来,下次还能让他逃走不成,为什么要给大家分?” 没想到,话题一点开。 田启武当即甩了脸子,他自己还后悔那天晚上被吓破了胆,一阵乱枪就匆忙提桶跑路了,没有把骡马商队整个一口吞下。 虽然得了8600多银币的财富,可整个商队是3万银币呀! 田启文真是被气的鼻孔冒烟,但想想田氏家族的武力都掌控在老二手上。这事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他,也只能放下族长的身段与他商量。 田启文脸色一板说道; “启武,你可别犯浑。 护庄的家丁和民团不是你的私产,上一次折了八个田氏子弟还有三十几个团丁,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田氏子弟家中都有父母妻小,总要拿出一笔抚恤银子来吧? 还有那些团丁,至不济,一家也得给个二三十银币打发了,当心吃独食会撑死人的。 你以为没有我按着,家族宗老会任由你这样胡来吗? 信不信明天就召开宗族大会,罢免了你身上的差事,以后再想借着田氏宗族的力量,做一些打草谷的勾当,只能你自己拎着刀上了。 做人不能太独,那绝没有好果子吃。 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长,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能害你吗? 拜托了,用你那个猪脑筋的脑袋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番说辞,总算让田启武态度松动了,他有些肉疼的呲了一下牙,说道; “团丁那些泥腿子好打发,一家给个十几银币也就行了,害怕他们翻了天去吗? 受伤的三个五个银币不等,我已经让他们去养伤了。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那些死去的田氏家族子弟,这几天,总有些老弱妇孺跑到门上哭丧,搞得老爷我烦不胜烦。 这样吧,你把他们给我安抚住了,下次打草谷我分你三成。” “没有我这个族长给你镇着,你连屁都吃不到,下次要干就干个大的全都给他包圆了。宗族方面鼎力支持你,但你只能拿3,我拿7。” “你疯了吧?大哥,敢情我在前面冲锋陷阵,最后大头全被你得着了,绝没有这样的好事情,最多五五开。” “启武,你以为这些钱我都能揣兜里?那些家族宗老难道不要分一些堵住嘴?一个人就算800银币,十几个老东西加在一起,那也是上万出去了。”田启文皱着眉头反驳说道,他想了一下。 那些家族宗老刺头的多给一些,老实巴交的300银币就打发了,这其中悄咪咪的又能落下不少。 于是带着肉痛说道;“别说了,你得四我得六。我还得帮你把那些老东西的嘴封住,死伤的族人压住了不能闹腾。也就是你启武是我亲兄弟,否则都不带这么干的。” “那行,一言为定。”田启武知道这都是实话,也干脆地应了下来。 宗族大有宗族大的好处,自然也有宗族大的弊端。 尤其是吃独食,那太招人恨了。 田启文总算说服了田启武这个刺头,于是两人交头接耳的商量下面的事情,他问道; “启武,南洋商队那边的动静你肯定派人盯着呢,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嗨……别提了,让我白担心一场。”田启武摇了摇头,神情不屑的说道; “外面将南洋公司传的神乎其神,手段又怎么厉害?报复又怎么怎么血腥,全特么是在吹大气呢! 我的探子都放到了婆摩罗镇上了,一有消息就即刻回报。
原本还担心有甚举动,结果屁事也没有,看来他们把这口气忍了。 据说这几天,他们就要返回泗水城了,下次再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这群长毛仆街仔,跑得倒是快。 我心里正琢磨着呢,若真的他们不敢再来了,找个机会摸到婆罗摩镇去干一票。 据说那里的南洋日用商店也是个大肥羊,附近七里八乡的香料和山货收的可不少。” “这样啊……那观望一阵再说吧。”听了这些,田启文的心中有些失望。 上午七时许 在距离田家庄约10余公里的山林里,全副武装的南洋公司伙计们总数约300余人,包括120余名火枪手,52名骑兵和130余名刀盾手,正在丛林里修整。 他们是昨天上午就出发,骑兵骑着大骡子,步兵乘坐28辆骡马大车一路疾行,于晚间抵达了这里。 这是一处山口要隘,位于两山夹峙之间的芝麻努河蜿蜒流过,河流边上的古道是唯一通向前方的道路。 南洋公司300余名伙计们在这里扎下营来,哨兵放出去一二公里远,彻底封死了这一处山口要隘,防止消息外泄。 这一举动可不是虚设,当真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陆陆续续抓到了三四名探子,这竟然都是田氏家族放出去的消息耳目,结果在匆忙返回的山道上被逮了个正着。 这其中的原因 是南洋公司的行动太迅速了,不但有五十几匹骡子组成的骑兵队,就连步兵都全部坐上了骡马大车一路疾行。 60多公里的崎岖山路,一天时间几乎就赶到了。 这一招,将所有的探子全都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让他们急得跳脚。 于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南洋公司突袭的队伍星夜兼程走在前面,而那些急于赶回去报告消息的探子,不管是抢个骡子,还是偷个驴子,心急火燎的跟在后面追赶。 这不,在山道隘口全都被张网以待的刀盾守们俘虏,押到了冯国辉的手面前。 分队长何强在这些混蛋手里吃了大苦头,这次狞笑着亲自上手,用满清十大酷刑给这些土著探子们上上强度。 谁知道第一道梳洗之刑还没有用完,这几名探子就吓得屎尿齐出,半点磕绊都不打的,通通都供出幕后主使人。 所谓“梳洗之刑”,就是把犯人剥光衣服,裸体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身上的皮肉,端的歹毒异常。 得到了想要的口供,冯国辉心生怜悯的看着瘫软在地的几个人,他们都是田氏家族的子弟,于是吩咐道; “阿强给他们个痛快吧,我这个人看不得别人受苦,仲是心肠软了些。” “呃……知道了,顶爷。”何强半点也没手软,亲自拿尖刀结果了这几人的性命,让人拖下去就丢在溪水边。 那里是山里野兽经常光顾的地方,只要碰见,绝没有放过的道理。 此时已是清晨天亮时分,冯国辉吩咐将昨天一只瘸了的大青骡子直接宰掉,炖煮出大盆的肉汤给弟兄们吃顿好的。 宰了这几个探子,等于开战前祭旗了。 所有人吃饱喝足以后,那边厢的骡子全都饲喂停当,全副武装的300余名伙计精神振奋,士气高昂。 经历几次血战的历练,新丁们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这比关起门来训练一年的时间,效果都要好的多。 冯国辉翻身骑上了一头健壮的大青骡子,看着手下战力满满的伙计们,大手一挥说道; “南洋公司的弟兄们; 在我冯国辉的心中,谁敢动我的兄弟就是南洋公司的生死大敌,必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敢伸手的剁掉手,敢伸脑袋的剁掉脑袋,敢阴谋算计我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我就灭他的全族。 如今田氏家族悍然跳了出来,不但伤我的兄弟,抢我们的货物,而且用种种举动疯狂挑衅南洋公司。 孰可忍,孰不可忍。 这样的田氏家族,我们还要留着他当山大王吗?弟兄们,你们说怎么办?” “打进田家镇,彻底消灭田氏家族,杀……杀……杀……”众人浑身热血的齐声应道。 冯国辉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用手一指东方说道;“前方还有10公里就是田家镇,我命令全军出发,一战彻底覆灭田氏家族,抢到的女人和财富都归你们所有,高过车轮的男人一律杀无赦。” “杀……杀……杀……” 这番真金白银的激励,让几乎所有的伙计们眼睛都发红了,群情激奋的举起手中的刀枪,高喊“杀杀……”。 “出发……” 一声令下,300多名全副武装的伙计们骑着骡子,搭乘28辆骡车(注,留有富余的骡马畜力),浩浩荡荡的向着田家镇的方向杀过去。 这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注定要抹上一层血腥的颜色。 第39章举凡伤我兄弟者,杀无赦。 田家镇 这个人口约有一千七八百人的镇子,是周边十里八村最大的镇子,就位于田家岭的山脚下。 田家岭是一个海拔260多米的平缓山丘,形状像一个大馒头,田家岭上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之间,一条道路蜿蜒而上。 在道路的两边 是一座又一座零星散落的屋宅,层层叠叠的蜿蜒而上,山丘顶部是一个占地甚广的大宅,还有庙宇和宗祠,那里是田氏族人核心之地。 恰逢年底,交租的,赶集的人流汇聚到一起,往来的人流熙熙攘攘,田家镇上显得特别的热闹。 “二老爷吉祥,给您请安了。” “拜见二老爷。” “哟,田二爷您也来逛集市,我这儿给您见礼了。” 田启武大摇大摆的走在集市上,身后跟着六七个豪奴,一路上不停的点头应付打招呼施礼的人,满脸的踞傲之色。 那副盛势凌人的做派,仿佛土皇帝出巡一样。 他这纯属是闲的没事干,心血来潮之下,来到集市间寻摸有没有鲜嫩可口的少女可供釆撷。 此时正值上午十点多钟 集市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让田启武看起来心中分外高兴,盖因来赶集的人越多,抽水的就越高。 在田家镇的场坝上交易,难道不要交钱的吗? 交易一头肥猪,各种鸡毛税项算下来,要留下半扇猪肉才行。 普通农户一年到头才能上割一二回肉,捏着鼻子也就认了,反正每次也不过是一两斤肉而已。 商户们可就怨声载道了,但没什么卵用。 田家镇上7成以上居民都是田氏族人,其他姓氏很多都是亲眷关系,田氏家族在这里就是天。 那些扒皮抽筋的规定说多少就是多少,当地佃户和雇农没有任何可以置喙的余地,只有默默承受盘剥。 在人群中 田启武的眼神就像狠毒而精准的野狼一样,盯上了一个穿着破旧粗布大褂,脸庞蜡黄低着头的少女。 这个少女行动之间,粗布大褂难掩前凸后翘的婀娜风姿,偶尔神情惊慌地抬眼看了一下,乌溜溜的大眼睛分外灵动。 作为惯走花丛中的猎艳老手,田启武一眼就看出这个少女脸上涂了黄姜,脖颈和手腕处偶尔能够瞥见一抹雪白。 他心中大乐,转过头去对手上的豪奴吩咐几句。 豪奴们立刻一涌而上,推开碍事的行人,就像抓小鸡一样将这名少女擒住,不顾她的拼命挣扎,由两三人擒抱着就向山上行去。 少女的惊呼哀嚎声传来,引来了赶场人们的一阵骚动不安。 但是看着田二爷凶狠的目光扫视过来,这些人立马畏惧的低下了头,就连少女的父亲,哥哥也是如此。 “哼,一群贱皮子。”田启武神情蔑视的一笑,啐了一口后说道;“二爷能看上这个姑娘,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完示意了下手下,随手丢下了两块银币,便洋洋自得的向山上石道走去。 刚走过去十几步,就听到镇上一片惊慌的喧嚣喊叫声传来。 田启武站住了身形,转头望了过去,面孔很快从愤怒转为惊愕,然后是恐惧…… 只见不远处一标骑兵如狂风般席卷而至,骑兵中很多人后背插着太极背旗,手上是雪亮的弯刀和锐利弓箭。 一路疾驰而来,没有丝毫减速,便一头扎进了镇子里,沿途挥起雪亮的弯刀将任何阻路的人砍翻在地,势不可当的杀了过来。 身后是长长的骡马大车队,这些骡马大车上同样插着1米2高的太极旗。见过这个旗帜的人,立马就晓得这是大名鼎鼎的南洋公司,如今大举杀至。 抵达镇口的骡马大车纷纷减速停下,然后从骡马大车上跳下来了很多刀盾手,火枪手,很快在镇口排开了整齐的队列。 他们迅速将骡马大车横在道路上,设置了一条阻截线,并且留下部分人手执行封锁任务,将出镇的道路完全堵死。 其他人随即列队而进,前行几步后,刀盾手在前,火枪手在后,杀气凛冽的整队向镇子中央前进。 在指挥官的命令下,火枪手齐刷刷的放低了枪口,然后打出爆豆子般的齐射,人群惨叫声和亡命奔逃的哭喊声响彻一片…… 此时田启武一颗心如坠冰渊,身体因为极大的恐惧而难以自主的颤抖起来,平日里的骄横和狂妄全都不翼而飞。 他充其量就是一个偏僻地区的土财主,哪里见过如此残酷杀戮的阵仗。 骑兵队一路冲杀而过的街道已是满地尸骸,路上到处都是丢弃的背篓,被践踏的蔬菜和粮米,混合着尸体的血迹发出浓重的血腥味道。 “完了完了……我为田氏族人招来了灭顶之灾。列祖列宗在上,我田启武纵然万死也难赎其罪……” 田启武此刻心头浮现出这样悲凉的念头,他万万没想到南洋公司手段如此狠辣,如此的绝情,看这架势竟然要屠灭整个田家镇。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身边的豪奴看着二老爷已经目光发呆,浑身颤抖,一副完全被吓傻了的模样。
匆忙间也来不及细说,领头的豪奴连忙一身吆喝,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抬着二老爷,向着山顶的大宅狂奔而去。 此时,山顶的大宅上也发现了田家镇上的异常,从家族宗祠中传来“铛铛铛”的钟鸣声,这是召集族人的紧急号令。 很多田氏族人纷纷持枪拿刀的从家里冲出来,至不济手上也拿着粪叉和棍子,犹如百川汇集一样,纷纷在向山顶大宅方向涌去。 山脚下的田家镇方向 一阵又一阵密集的排枪声不断的响起来,血腥而高效率的屠戮正在进行中,浓烈的硝烟味混合着血腥味正在飘散开来,笼罩了这个不久前还平和热闹的小市镇。 冯国辉全身武装的站在田家镇的三岔路口上,这个小镇子只有一条大路,进出镇子的两端已经被南洋公司的伙计们完全封死。 最后一条道路,就是这条蜿蜒上山的石板路。 而此刻在田家镇的田野上,无数的身影在稻田和草木间狂奔逃命。 有人失足跌翻在稻田里,来不及抹一把脸,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仓惶逃命…… 身后的枪声和喊杀声一阵紧似一阵,就仿佛紧追不舍的追命符一般,当真吓的肝胆欲裂,拼尽一切也要逃离这个血腥死亡屠场。 枪声和喊杀声持续了40多分钟,这才渐渐停歇下来。 此时己到正午时分,头顶上的太阳正是一天中最耀眼的时刻。 血腥残酷的杀戮,令田家镇此刻一片死寂。 以5~10人为一队的刀盾手们,正在踢开镇上居民的门扉,将男人一一拖出来砍死。 火枪手们装上雪亮刺刀,同样在清理镇上的残敌,哭喊声和求饶声不时的传来,却没有什么卵用。 妇女们被捆缚起来,排成长队被押送到镇上较大的院子里统一看管,很快有七八百名女人被驱赶到几个邻近的大院子里,哭喊声一片。 冯国辉脸色冷酷地漠视这一切,眼神冷冷的看着石砌道路的上方黑压压汇聚的人群,那是田氏宗族召集的团丁和护院武师们。 田启文和田启武两人手拿雪亮大刀站在前面,他们这些荅荅娘惹家族大多是晚明时期流落海外的华人,所以不留辫子。 黑压压的人群站满了山道,大致看上去也有四五百人之众,还有一些少年和妇女夹杂在其中,全都是满脸怒火的神色。 应对这种战斗场面 南洋公司的老伙计们都很有经验,他们不紧不慢的安排人手,将田家镇上的残敌一一清扫干净,妇女全都集中看管。 前后也就一个小时左右,便高效率的完成了杀戮和清剿战斗,一支又一支队伍汇集到三岔路口。 田启文等人站在高处,田家镇上发生的一切动静都瞒不了他们的眼睛。 眼看着族人被一一剿灭,就像杀鸡一样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他们此刻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心痛得无以复加。 后悔与巨大的恐惧情绪混杂在一起,吞噬着每一个人的身心。 但是面对森严列阵的南洋公司武装,田家镇的这些团丁和护院武师们手心里都是汗,身体因为恐惧而有些发软。 这些人,平时欺压一些良善那是嚣张的很。 但真正面对杀人如麻的军队,不客气的说腿肚子都打软,生不起半点对抗的心思。 然而现在已经被逼到死胡同了,几乎没有退路。 田启文双目充满血丝看着山脚下的仇人,他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南洋公司冯大掌柜的请上前一步说话,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妻儿。 纵然我田氏族人有不肖之徒得罪了南洋公司,也不至于血腥屠戮一镇,如此手段当真令人发指。 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我皆源出华夏一脉,同为儒家礼仪熏陶的汉人,即便有些误解,又何至于此? 田某希望冯大掌柜的能够识大义,重大局,切勿重演同室操戈这一惨剧,实乃爪哇岛天地同暗之悲声。 这么说并不是怕了你,我身后还有五六百条田家铁骨铮铮的好汉,只是不愿同族械斗,让红番鬼佬和土著看了笑话。 作为田氏族长,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放下兵器争斗一切都好谈。” 这话说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冯国辉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环顾左右兄弟们后大声说道; “这个田家老鬼还真能胡搅蛮缠,我早就说过; 举凡伤我兄弟者,杀无赦! 今儿个南洋公司的兄弟们来田家镇就是要讨一笔血债,用你们的脑袋祭奠我南洋公是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顺便占有你们的田地,享用你们的屋宅和女人,挥霍你们的财富…… 弟兄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杀了他们,杀……杀……杀……” 南洋公司的伙计们个个群情激奋,身上潜藏的野蛮血性瞬间被引燃了起来,手举高刀枪高声喊道。 冯国辉神色冷酷的轻蔑一笑,挥手命令道;“全体前进……给我宰了田氏宗族的这帮瓜皮们。” “遵命,长官。”众人轰然应道。 第40章南线商路完美收官 面对从山下步步紧逼而来的森严军阵,田启文此刻真是目眦欲裂,在巨大恐惧笼罩下的还有浓浓的不甘。 他现在退无可退,因为身后就是仅剩下的田氏族人,田氏宗祠和庄园,还有田氏家族在海外奋斗二百余年积累的财富。 无论如何也要,拼死一搏! 田启文转身走到一边,这才扭头狂喊道; “田氏家族的老少爷们们,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们跟他们拼了。” 在族长的鼓动下,那些热血上冲的田氏家族男人们狂吼乱叫着举着手中的兵器,“呼啦啦”的就从山上往下冲去…… 由于石砌山道只有4米多宽,再加上两边的泥土路肩,冯国辉只能排出10人一排的队列,难以充分发挥火力。 何强指挥的刀盾手分队顶在最前面,共30名刀盾手,排成了掩护的盾牌队形。 在他身后就是队长胡老虎,由他亲自指挥100名火枪手实施打击,具体做法就是前排十名火枪手蹲下射击,后排10名火枪手站立射击。 一轮齐射完毕后 前排火枪兵依次将手中的火枪交予后方,然后接过装满子弹的燧发火枪,再度听令瞄准,齐射。 看着一路奔跑下山而来的田氏族人狰狞的面孔,狂吼乱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将双方的距离从120余码迅速缩小到50余码。 胡老虎这才面现嗜血之色,稳定的举起手中的指挥刀猛然挥下,大声的命令道;“步枪平举,发射!” 宛如暴豆子般“噼里啪啦”的枪声骤然响起,将那些冲在前方的田氏族人身上打的鲜血迸溅,肉眼可见的开出了一个个血窟窿。 奔跑的身体瞬间便抽空了力量,无力的摔倒在地上,余势来竭的向下滚了几圈。 这一轮齐射,立马便打翻了10余人。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 这骤然间摔倒的10余人尸体,成了前进的阻碍,后方冲下来的男人收脚不住,被前面的这些尸体绊倒了一片。 全都变成了滚地葫芦,前冲的势头猛然的一滞。 后面很多人看见惊叫着想收住脚,可哪里能够办到? 在更后面的人看不到前方的情形,还在一个劲儿的往前冲,结果将前方的人全都冲着翻倒在地,顺着石板路滚落下来。 当他们发现情况不妙时,自己也止不住脚了。 更可恨的是对面不断开火射击的敌人,一排又一排炙热的子弹在无情收割人命,那些依然站立的人群,成为首当其冲打击的目标。 距离近,人挤人的挨在了一起,在遭受集火排枪的打击时,死伤就格外的惨重。 没过一会儿 当剩下的田氏族人惊恐地停住脚步,前面已经密密麻麻的躺倒了遍地尸体,一层又一层的堆叠起来,有的地方都三四层高。 最可怜的是很多压在底下的人并没有断气,他们或是被踩断了肋骨,或是被踩断了腿,被压在下面痛苦挣扎。 短短的这一刻功夫,田氏族人在这山道上死伤近半,大多是年轻健壮的汉子,就这么犹如宰鸡屠羊一般的杀掉了。 当狂热褪去,巨大的恐惧袭来。 剩下的田氏族人在承受了两轮排枪射击后,又倒下来二十几人,其余的就全都炸窝了。 他们丢下手中的武器,神情惊恐的向后退去,有的直接窜入两侧草丛里,一路狂奔逃回家里关上门,躲在了床下。 面对被堵得死死的山道,胡老虎无奈的命令解开队形,部分刀盾手留在原地清除战场,给那些伤者一一补刀。 胡老虎率领其他人从两侧草丛间绕了过去,一路向上追击而去。 冯国辉在大队士兵的簇拥下,沿着山道而上,随手指派了何强的刀盾手小队,对两侧的房屋进行清缴。 喊杀声和枪声,断断续续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接近下午3点时才彻底停歇。 事后盘点 此战消灭田氏匪徒约千余,举凡高过车轮的男丁尽皆屠杀殆尽,田家镇从此又有了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寡妇镇”。 经过此轮血腥屠戮后,南洋公司的赫赫威名响彻东爪哇地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人都知道南洋公司护犊子,凡事睚呲必报,是万万不可得罪的狠角色。 事后抛入芝麻努河的尸体,顺着河流下飘很快进入爪哇海,沿途的土著看着河面上漂浮的尸体密密麻麻,被泡的膨胀而恐怖。 当真是吓的头皮发麻,由此南洋公司凶神恶煞的手段传遍了东爪哇沿海地区,并很快波及到中爪哇地区。 自此之后数十年 芝麻努河中下游地区土著哪怕饿的吃草根,普遍都不吃鱼,那就是后话了。
不胫而至的瓢泼大雨再次袭来,一连下了三天,将田家镇血腥战斗后的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 但这个昔日繁华热闹的小镇,再也不复往日的喧嚣。 在12月的最后一天 田家镇再次热闹了起来,共计44辆骡马大车全都装的满满当当,其中17辆骡马大车装载自是收缴来的香料等货物,这是田氏家族积存的老底子,如今被一扫而空。 剩下二十七辆骡马大车上装载着很多哭哭啼啼的年轻女人,她们抱着随身不多的小包袱,将跟随着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离开。 还有一些年轻女人则是徒步跟随,加起来总数约有420余人。 冯国辉考虑到对商队的伙计们要有一些赏赐,允许每一名士卒带走一名年轻女人,并且保留收缴的财物。 多出来的一些女人,则是为岩望城和泗水城留守的弟兄们着想,留作赏赐之用。 镇口的路边 身穿青衣,身材高瘦的吕振超先生与何强两人,正在率领留下的众人与冯国辉依稀作别,脸上满是不舍之意。 冯国辉看中了吕正超在开拓西行商队时的极大作用,表现特别突出,显示出了超强的能力。 特意将他从婆罗摩镇招过来,任命为田家镇镇长,主管田家镇两座种植园一个茶山及周边十几个村子的生产生活事宜。 吕正超亦是出身于岩望城的商贩之家,一直以来都是边缘角色,虽然三十来岁了也没有什么大成就。 但人才就是人才,给了点机会就绽放出耀眼光芒。 面对冯国辉的重托,吕正超当真是感激涕零,那真是五体投拜于地,誓言要为东翁守好芝麻努河这片基业。 冯国辉计划今后在田家镇上也开一家南洋日用品商店,可惜现在没货了,只能等到下一趟骡马商队再带过来。 田家镇上放任手下去搜刮,实际上真正的山顶田家老宅为冯国辉私人所占据,这里的财富当然也都落到了他的口袋里。 经过详尽检索,一些古董字画和珠宝暂且不算在内,包括金银在内的现款就价值7万余银币。 冯国辉给镇上留了2万银币,并且安排何强等人留在镇上守卫,任命为田家镇守卫队长,给他总计留下了137人,算做老底子。 允许何强继续扩充队伍,总数不超过320人,主要以招募身家清白的华裔青年为主(排除流落在乡间的田氏族人),识字者优先。 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无法震慑周边的宵小之徒。 留下的人员从不愿意继续征战的人手中选取,竟然有17名下南洋老兵愿意留下。 这让冯国辉深感心痛之余,又有些后悔。 麻蛋的,给的条件太优厚了。 他看半山腰的那么多田氏族人的屋宅空置,便允许这些老兵任意选取一座作为赏赐,转眼间就分出去了四十几座屋宅。 很多老兵相约干不动时,便回到田家镇来颐养天年,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而这十七个老兵已经迫不及待了,反正家家都分了女人,有的人还弄了两个女人,再加上这阵子也是小发了一笔。 搞上二三十亩田,搂着女人生一窝崽子,她不香吗? 冯国辉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时候再想收回来也不济事了,只能骂骂咧咧的答应了下来。 然后将田家镇托付给吕振超,何勇及一干老兵们,走之前封闭了田家大宅和祠堂,嘱咐他们用心的经营这片基业。 首当其冲的任务 就是动员四乡八村的人,在农闲时刻去修路,起码要用碎石将泥土路垫一层,道路两侧开挖排水沟渠,避免雨后的道路积水。 只要道路修好了,从田家镇到泗水城也就140多公里的道路,赶着骡马大车二天就可以抵达。 若放在现在,总要花上个十来天时间。 动员两三千名壮劳力去修路,也只有砸碎石头费些时间,整修路基那是快的很,三四十天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届时,无论是田家镇,婆罗摩镇,岩望城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只要道路修好了,从泗水城来援就快的很。 挥手告别后 冯国辉就率领着44辆骡马大车,在50多名骑兵的护卫下,数百人的队伍迤逦而行,很快就隐没在一片浓郁翠绿的山岭之间。 至此,南洋公司向南拓展商路的系列行动画上一个完满句号。 整个东爪洼地区的南线商路彻底打通,并且建立起了岩望城,婆罗摩镇和田家镇三个中心支点,能够极好的辐射周边地区。 耗时一个多月,终于一步步将路走的踏实了。 第41章让人满意的现状 向南开拓商路历时一个多月,虽然经历些许的曲折,但南洋公司以势不可挡的凌厉血腥手段,将阻碍的势力彻底拔除。 就仿佛一个瓷器店中,突然闯进一个全身铠甲的武士,将这个平静而又偏僻南洋岛屿原有的平衡彻底打破。 伴随着其向南开拓商路的一连串胜利,再次返回泗水城的南洋公司已经笼罩了一层血色光环。 这代表着杀戮,无情和难以言喻的震慑力,几乎让泗水城中的各方势力全都哑然。 扪心自问; 谁也不觉得自身比根植于岩望城数百年的传统土著贵族伊尔万迪-尤素夫家族,芝麻努河地区荅荅娘惹田氏家族更加强悍,骨头也更硬。 这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势力都被一招铲除,又何况是自身呢? 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返回时达到77辆骡马大车的规模,货物装的高高的满载而归,于天黑之后才进城。 在城外绕道至城北,悄悄的返回到老营中,连夜把货物卸入到仓库里。 这样做,是极力降低存在感,毕竟南洋公司实在够瞩目的了,不利于下一步的走私香料运作。 郑秀才遵照冯国辉的指示,在这期间,已经在老营前方的空地搭建了二十几间房屋,将原来训练的空地全都占满了。 新建的这些房屋,全都用来容纳新丁日常住宿,足可以满足500人所需。 此外,还在老营的门口搭建了两座4米多高的木质岗楼,每座岗楼可以容纳4名火枪手居高临下的警戒,真可谓是风雨不透。 金玉楼一侧的小院里 刚刚沐浴完,身穿着一套轻薄长衫的冯国辉神情悠闲地躺在竹躺椅上,身后的小团子用手给他轻轻的捏着肩。 雪儿则坐在一旁小凳子上,给他剥开新鲜的荔枝,去掉果核,然后将充满汁水的果肉放进冯国辉的大嘴里。 另一只手拿着香帕,看见有溢出的汁水,就连忙给冯国辉擦擦嘴角,当真是一副老爷的做派。 回来两天了 南洋商会接到的请帖犹如雪片般飞来,大多是各方势力的示好,还有一些华商想扩大向南运输商品,急切的想要与南洋商会商谈,价钱都好说。 这些冯国辉全都置之不理,姥姥……都特么想占老子的便宜,等下辈子吧! 原来为这些华商运输日用百货商品,那是因为自己手里没资金,不得不借鸡生蛋,慢慢的积累原始资本。 现在不同了,他现在手中有的是钱。 南下带去的二十几万银币全都花光了(注,包括在尤素夫家族缴获的十多万银币巨额资金),换成了几十车香料带了回来。 连带着从田氏家族查抄的十多车香料,价值接近30万银币,这还仅仅是产地价格。 这笔货只要出给西班牙人,价格立马翻两番以上。 如今冯国辉手上还有5万多银币,那是从田启文的私库中查抄到的财富一部分,用来置办下一趟的日用品货物绰绰有余。 工业品在泗水港不值钱,例如腹地内陆最需要的洋油灯,泗水港的商铺里一盏洋油灯卖500~550文铜钱。 一两银差不多相当于一块银币。 在道光初年,一两白银换钱一吊,也就是一千文,可到了道光二十年的时候,一两白银就可以换到制钱一千六七百文了。 如今银贵钱贱,一块银币可以兑换到1700文铜钱,泗水这里的兑换与神州大陆差不多。 好铜钱就坚挺一些,荷兰铜币因为含铜量高,质量好,所以800个铜钱就能兑换一西班牙银币,比大陆铜钱贵了一倍多。 荷兰铜币中间有孔,一般是200个串成一串,5串能够兑换三个荷兰盾,也就是三枚荷兰银币。 荷兰银币较小,份量也轻得多。 在爪哇岛,还是吕宋的西班牙银币用得更普遍,英镑,法郎与荷兰银币都较少,所以习惯用西班牙银币来计量。 还是以洋油灯为例 南洋商会从英国商人手里大规模拿货,一盏洋油灯的价格可以压缩到320文至350文之间,关键是拿货的数量多少? 这样的一盏洋油灯在泗水街可以卖到550文,贩运到岩望城就可以翻一倍,卖到一千文。 若是运到婆罗摩镇,普遍的价格是一块银元一盏洋油灯,价值1700文,运到田家镇就更贵了。 洋油灯是非常有代表性的商品,即便家里再贫寒,也要想办法买一盏,这玩意儿在内陆腹地可以当钱用。 当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拿着洋油灯照样可以当钱用,能够很容易的换来米面粮食,而且折不了多少钱。 为什么洋油灯这么受欢迎呢? 如今这个时代 爪哇岛不论是豪富阶层还是平民,普遍用的都是油灯,有的烧的是花生油,有的烧的是菜籽油,讲究一点的烧的是橄榄油。 在没有洋油灯的时候,一般都是用一个碟子盛放油,用浸满油的粗棉线当做灯芯。 点燃起来后,一灯如豆,是那种昏黄而又飘忽的灯光。 亮度低而且晃眼,燃烧起来还有浓重的油烟味。灯芯烧没了,光亮就越来越暗淡。
这时候 就需要挑一下灯芯,让灯芯露出来多一点,光线就明亮的多。 这样的油灯经不起一丝风吹,哪怕坐在油灯旁边的人哈口气,昏黄的光线也会不停晃动好几下。 洋油灯就不同了,点燃以后罩上玻璃罩子,光线瞬间会明亮一倍多。 即便有风吹也不怕,光线非常稳定,同样的灯油用的时间更长,更省。 当光线暗淡时,洋油灯上有一个啤酒盖大小的旋钮,只要伸手往上旋出一点,灯芯就会伸长一点,光线从而明亮许多。 有了这么多好处,哪怕贫穷的人家再节衣缩食,也要从嘴里抠点钱出来买一盏洋油灯。 作为世界上第1个踏入大规模蒸汽工业化的国家,英国商人输出工业品不遗余力,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么多的日用工业品。 比喻洋油灯,洋火,洋铁锹,洋布,洋钉子,洋镐,洋腊,洋胰子,洋伞等等,这些商品只有英国商人有,法国与荷兰现今都还是纯粹的农业国,不具备大规模工业品生产能力。 南洋公司有能力从英国商人那里大笔进货,何必要让那些华商从中赚一笔? 从泗水港向南的商路,冯国辉已经打定主意独享了。 他在岩望城培养的大批人手,还成立了南洋商会,将当地的华商利益与南洋公司紧密联系在一起,就是为了封锁这条商路。 若是有哪个华商胆敢运货过去,100块银币的货,在岩望城至少要缴纳200银元商税,才能允许通行。 到了婆罗摩镇,同样还要再缴纳一笔不菲的商税,目的就是让敢于走这条商路的人赔到姥姥家。 敢于私下夹带逃税者,直接找个坑埋了吧。 冯国辉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这条向南的商路他独霸定了。 这几天要抓紧时间筹办一些日用商品等百货,让骡马商队继续向南走一趟。 毕竟是二三十万人的大市场,哪怕10个人中有一个人买一根针,100个人里面有一个人买一盏洋油灯,一千个人里面有一位买把洋镐,商队带去的这点货也不够分的。 如今的南线商路已经完全疏理通畅,在道路修好后,每周都必须要有一个骡马商队南下,每月不少于四支骡马商队南下。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源源不断的良性循环,生意不就做大了起来吗? 今后南下的商队不需要太多的护卫力量,每个商队以百人左右为宜。 若是遇上三五十人,或者一二百人的山匪贼寇队伍,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毕竟很多新丁都见过了血,已经迅速成长起来了。 南洋公司这些老家伙教的都是战争搏杀之道,加上装备齐全,比起山匪游寇来实力强的多。 即便遭遇到更大规模山匪的联合围攻,杀出包围圈应该不是问题。 今后这种南下的活计,交给那些分队长去接手就好了,经营方面自然有商宦子弟负责,如今基本上也可以摆布的开了。 陈勇手里的这支骑兵队,目前暂时驻在泗水城老营中,还需要进一步的训炼整编。 从长远来看 这只骑兵队应该放在岩望城更合适,从那里无论向南还是向西支援都非常方便。 岩望城如今也算自己的老巢,垄断商路的关键节点地区,在那里做什么事都方便,骑兵训练的场地也更广阔。 冯国辉盘算着自己手上的兵力; 在田家镇的人手会发展到320余人规模,在婆罗摩镇留有百余人,足以压制当地的土著势力。 人手最多的是岩望城,直属于南洋公司的就有380余人的护卫队,再加上南洋商会下属的团丁三四百人,足以牢固的掌控全城。 下一步再将陈勇手中的骑兵队放过去,那就稳了。 在泗水城中 南洋商会拥有430余人的直属武装力量(注,不含赌场,账房等后勤人员),应付任何势力的挑战都已足够。 只要将这批新丁全都历练出来,未来不愁没有人手可用。 想到这里 冯国辉心中不由得愈发高兴,忍不住哼哼起小曲儿来,心中又想起了留在岩望城庄园里的祖玛那个小妖精,心中不由得一团火起。 留她住在那儿,也是让东城庄园更有人气一些,反正是自己的老巢,安全上没有任何问题。 南线商路开辟以后,下一步就该考虑开辟西线商路了。 即定的西线商路约有300多公里长,是南线商路的一倍,将要延伸到中爪哇地区的几个重要城镇中,所以情况更复杂。 在爪哇岛 越向西去城镇就越密集,人口也越密集,意味着滚滚的财源更加金光耀眼。 当然了,难度也更大。 因为在那里可是有荷兰驻军,那是开辟西线商路,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存在。 具体如何解决? 冯国辉如今还没有很好的思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反正无论怎么样,这条商路一定要打通,这是底线。 第42章产业 泗水城内,威尔逊道 十多名身穿统一的灰色粗布大褂,腰上扎着四指宽牛皮腰带,挂着连鞘腰刀。打着利索绑腿,脚蹬宽口麻布鞋的南阳公司伙计们,正在沿街店铺收取管理费。 这些沿街的商铺,赌档,烟馆和妓療老板们,连半句废话都不带多余的,立马乖乖的双手奉上。 在泗水城当地人的眼里,这些南洋公司的伙计都是一群杀神,招惹不得的人物。 虽口口声声说不是江湖人物,但比江湖人物可是厉害的多。 好在南洋公司行事虽然霸道,但只要守他的规矩,按时交纳管理费,对城里的其他青皮帮派骚扰就完全可以不予理会。 没有人敢于在威尔逊道闹事,就连泗水城巡捕房的手都伸不进来。 近段时间以来 偶尔还有一些不开眼的青皮混混或者江湖人物,溜到威尔逊街这里好勇斗狠,干一些要账砸场子的事儿。 除了威尔逊道,还有柯利街,那里曾经是顺海堂的地方,如今一并都归了南洋公司。 顺海堂的大佬鱼蛋坤当初是那么狂的人物,如今的坟头草都一尺来高了。 依然有些江湖人物不信邪,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结果把自己栽了进去,爪哇海里又多了几条冤魂。 南洋公司大佬冯国辉挟带着开辟南方新商路的赫赫威势返回以后,泗水城不但多了南洋公司很多血腥残酷的传说,而且再没人敢觊觎城北的地盘了。 不但安西会,协议堂,和安堂,和乐会这些泗水城内的江湖帮派纷纷送上拜贴,还有城内的华人商会,甚至乔、胡、林三大华裔家族都伸出了友好的橄榄枝。 不服气不行呐! 原本泗水城乔、黄、胡、林四大家族,排行第二的黄氏家族根基生生的被南洋公司连根拔起,演变成了三大家族。 兴许今后会是乔、胡、林、冯四大家族,很多人是这样猜测,但还要看今后发展一段时间再说。 金玉楼里 入夜以后,金玉楼依然灯火辉煌,赌客熙熙攘攘的非常热闹,楼上楼下二十几张赌桌,几乎都有客人。 赌楼里免费供应糖水和茶,但是赌客买水果盘,啤酒和洋酒要自己花钱,十几名浓妆艳抹的女郎穿梭期间,还有一些身后背着枕头的扶桑女子温柔服侍,洋溢着浓重的金钱与女色混合的奢靡味道。 自从南洋公司接手以后,赌场生意做的是越来越兴旺。 免费供应糖水和茶是冯国辉亲自定下的规矩,还有免费供应赌场女郎一顿饭,可以中午,也可以晚上,也可以宵夜。 以前水房抠抠搜搜的舍不得,就连烛光都昏黄的像鬼火一样。 冯国辉直接将洋油灯增加了一倍,而且在楼上楼下增添了二十几面大镜子,晚上点起灯来亮如白昼。 同时在木栅栏隔着的账房里,将铜钱和18,000多枚的银币堆的小山一样,赌客在兑换筹码时都能看到。 这就是炫耀实力,只要有本事都可以赢走。 这样的举措极大的聚拢了人气,举凡泗水城腰包里有点钱的赌客,都愿意到金玉楼来搏一下手气。 冯国辉在金玉楼里上下转了一圈,对这里顾客盈门的盛况相当满意,看场子的伙计选的都是彪形大汉,有不少都是刚跟着他,从南边返回来见过血的新丁。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精气神和那些没有历练的新丁完全不同。 身上隐隐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只有同类人才能敏感的察觉到,那是嗜血的味道。 越是受重视的伙计,越是要安排到赌场这些档口的好差事。 在金玉楼闹事的赌客,大概率走不出大门口。即便侥幸逃出大门口,也绝对走不出威尔逊道。 冯国辉板着脸巡视了一圈,这才与郑秀才离开喧嚣热闹的金玉楼,来到后院的值房里坐下,很快就有侍婢送上了沏好的香茶。 郑秀才留在泗水城一个多月日子过得蛮舒服,不但人白净了些,而且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他是属于被赏了宅子的南洋公司高层,不但有女人,而且顿顿有肉吃,日子当然过得越发滋润了。 “秀才,赌场的经营情况怎么样?” “回顶爷的话,只能说是喜忧参半吧。”郑秀才到底是行武出身,说话比一般的读书人直爽的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 “交管理费的不算,咱们直接运营的赌场大大小小有6家,也就金玉楼和福满堂两家生意好一些。 福满堂还是从顺海堂手中抢过来的档口,也是楼上下的大场子,能够摆16张赌桌,比金玉楼规模小一些。 这些大档口的生意好一些,小档口的生意就差强人意了。 有的五六张赌桌,有的七八张赌桌,大多是社会中下层人士,江湖三教九流和码头苦力耍钱的地方,赚不了什么钱。 金玉楼和福满堂两家赌档口加起来,每个月的盈利差不多在1600~1800银币之间,上下浮动不会大。” “那也不错了,一年下来小2万银币,能养活三四百个弟兄。”冯国辉接口说道。 他想了一下,又交待道; “咱们南洋公司是正经的行当,不能经营大烟馆和贩卖猪花这些缺德的生意,在管理上要有所区别。
我的地盘上不允许有贩卖猪花这种事,有一个就打掉一个,那玩意儿忒缺德了。 至于大烟馆,我南洋公司奉行不经营态度,但是默许其存在。按照常例加一倍收管理费,对惹出的事端不负责任。 这东西禁暂时禁不了,土著和红番鬼佬都会吸,天塌下来有个子大的顶着。 咱们小胳膊小腿,犯不着冲到前面去。” 郑秀才听了频频点头,然后又请示说道;“顶爷,我近来正在发动人手搜寻黄氏家族余孽。但泗水城内的其他三大家族态度暧昧,似乎并不愿意看到我们将其彻底覆灭,所以还没有找到黄老鬼的确切下落。” 冯国辉听了冷笑一声,道; “很正常,这些仆街仔有些兔死狐悲。 乔氏家族也好,胡氏家族也好,林氏家族也好,在这泗水城中与黄老鬼风风雨雨共存这么多年,难免会有一点香火情分。 全指望他们,我看靠不住。 麻杆强那边要尽快上位,想个办法干掉巡捕警长黄仁和,这个混蛋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近期会去找乔云南谈一谈,将麻杆强托上位。 这样的话,咱们在官面上也有一定渠道。 再约一下胡氏家族,这也是泗水城主动向我们示好的地方势力,拉拢一下很有必要。 下面就看乔云南是不是知情知趣,若是大家能够融洽的合作,那么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若是不行,那就别怪老子掀桌子。” 冯国辉说着话眼中阴冷的,杀意一闪而逝。 这让陈秀才的心里面没来由的一紧,连忙接口答道;“知道了,顶爷,我会把这些事情安排妥当。” “嗯,吕宋群岛和大陆那边呢?” “顶爷,这件事委托英国的麦吉力商行去做了。前期付了8200块银币的费用,英国商团在经过吕宋群岛时,会按照我们提供的地址接洽,等到从大陆返程时将他们接过来。届时,再看接回多少人付完余款。” “可以,如今只有英国商船可以在神州南北通行。唉……永安府老家如今都破败了,不知能接多少人过来?”想到这些,冯国辉神情变得有些落寞了。 如今天国在江南势力越发的膨胀,他能够联系的也只有屠刀下逃过一命的东王杨秀清残部。 这些人,在天国内部也是备受打压,几乎看不到什么活路。 若能接回到爪哇岛来,何尝不是一大助力? 有这些强兵悍将加盟,别说泗水城这小地方,就是万隆或者巴达维亚,冯国辉都敢想一想。 巴达维亚再巴逼,还能牛得过姑苏府?牛得过金陵城? 真是笑话! 看到冯国辉神情落寞,郑秀才也不敢插话,于是转移话题说道; “顶爷,黄氏家族被我们几次反击后,扶老携幼的连夜逃离了泗水城。可是接收他们家的大宅子和产业受到一定阻碍,去的弟兄们,没办法又退回来了。” “怎么回事?”冯国辉皱着眉头问道。 郑秀才恭了恭手,这才回答道; “是乔家传达的泗水城官委市政议会意见,他们说; 泗水城是有王法的地方,不是愚昧偏僻的乡下存在,什么东西谁抢到手就是谁的。 黄家的产业,必须要经历合法的手续转让,否则谁都不能动。” “这样啊……看来红番鬼佬出手了。”冯国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口中喃喃说道。 这样一来,想要侵占黄家的产业就棘手了。 红番鬼佬毕竟是这片殖民地的主人,冯国辉可以大展拳脚,但绝不能无视荷兰人,否则分分钟被教做人。 巴达维亚殖民政府为了控制支出,在整个荷属东印度群岛保留的荷兰皇家军队只有8700余人。 还有一支拥有11艘风帆战舰,2540余人的荷兰皇家舰队,驻泊港在巴达维亚。 但是在三宝垄,有一个荷兰皇家海军后勤站,驻有147名荷兰皇家海军白人官兵。 但其力量并不止于此,在发动镇压动乱或者扩张殖民的战争中。 荷属巴达维亚总督府随时可以征召华人和土著仆从军,比如泗水城的乔黄胡林四大家族都要出人,出力,出钱,能够在短时间汇集出数万大军。 平时保一方安宁,战时听从荷属总督府的号令。 所以只要脑子不发晕,千万不能和白人殖民者顶风硬干,悄摸的猥琐发育那才是王道。 想到这里 冯国辉轻叹一声,神情略有些幽怨的说道;“既然不给动,那就不动呗! 我们南洋公司是走正行的营生,不是恰烂钱的江湖帮派,每一份收入都要光明正大,当然不能够让人家说闲话。 若是侵占了黄氏家族的产业,那岂不等于贼脏吗? 这种事,我是万万不能做的……” 他的话引来了郑秀才一阵无语,郑秀才都不好意思提醒冯国辉,南洋公司是怎么一路壮大起来的? 不是所谓的贼赃吃的满嘴流油,哪来现在的好光景? 顶爷,咱要点脸……行不? 第43章江湖道 为什么三宝垄有荷兰皇家驻军,而泗水城没有呢? 要解释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需要量入为出,其性质像公司更多过像殖民地政府。 考虑到成本开支,其常备兵力非常少。 泗水城是东爪哇地区的首府,而三宝垄是中爪哇地区的首府,两地相距约259公里,都是重要的沿海城市。 在环岛的沿海运输中 泗水城向西,必须要经过三宝垄一路向西,才能抵达巴达维亚,这是最繁忙的近海航线,反之亦然。 在三宝垄设立海军站,无论是海上缉私或日常巡逻,都可以兼顾到泗水城的沿海航线,这是绕不过去的必经之处。 爪哇岛沿海的港口城市有几十个,荷兰皇家海军的兵力极为有限,只能设在重要的节点位置。 所以,荷兰皇家海军的海军站设在三宝垄。 这边厢 听到暂时无法侵占黄氏家族的产业,冯国辉的心情很快变得不美丽了,草草说了几句,便站起身来径直走了。 嘴上说守法经营,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郑秀才很清楚自家大佬的脾气,要说大方的时候真的很大方,要是心眼小的时候,比女人可真强不了多少。 林老五当时就开了个玩笑,说“指挥使大人在外面吃香喝辣的,是不是把弟兄们都忘记了?” 就这一句话,得罪了冯国辉。 后来南洋公司队伍一扩再扩,有能力的老兄弟都当上了队长,分队长,没能力的最起码也干到什长,好歹算个小头目。 五十几个老伙计身上都有点儿官职,一些出色的新丁都提拔上来了,偏偏林老五就是大头兵一个。 这把林老五羞愧的简直无地自容,一度灰心的想要离开南洋公司。 扬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后来林阿大不知道私底下给老五说了什么,这厮再也不敢犯毛病了,平日里臊眉搭眼的做事,再也不敢瞎咧咧了。 大家伙看在眼里,那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可都不敢说出来。 郑秀才知道原因 林老五要是像犟驴子一样撂蹶子不干了,必定死路一条,绝不可能有第二种下场。 而且会连累到林老大,咱们那位顶爷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果然返回泗水城后,林老五被撂到老营那边当了一个什长,每天带着新丁们摸爬滚打的训练,这章差不多才算揭过去了。 金玉楼里 一高一矮两个心不在焉的赌客站起了身来,推掉了身边妖艳女郎的自荐枕席,到了账房兑换了筹码,这才起身离去。 举步走出金玉楼之后,矮个子赌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门口面带杀气的伙计眼神对上了,连忙低头掩饰。 然后边走边抱怨说道; “阿鬼,这单生意太棘手了,我们搞不好都得栽在这里,简直就他妈是火中取栗啊!” “那怎么办呢?我们已经收了订金了。本来就是吃的刀口舔血的饭,仲没回头路可走。” “我不信你看不出,这些人手里都有人命,杀气浓烈的让我后背都胆寒。那个南洋公司的大佬冯国辉也不是好相与,点子太扎手了。” “仆街啊,没想到南洋公司这么威。” “还是回去商量一下吧,接这种送死的任务蠢到颠了。钱拿的太烫手,只怕有命拿没命花,不行就多退一些钱回去吧。丢面子,丢钱总比丢命好。” “我也觉得太危险,回去再说吧。” 这一高一矮两个身份神秘的赌客,行走在威尔逊到大街上,眼神机警的四处打量,将这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街边商铺坐着喝茶的几名壮汉,还有双臂抱在胸口,状似无意站在街口的几个男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散发出杀气。 这让他们越看心越惊,感觉简直是陷在狼窝里了。 夜晚行人不多。他们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依然被这些三五成群的壮汉重点注视,目光总是在他们身上停留。 这让两名赌客更是如芒在背,他们知道这是属于同道的气息,让对方嗅出了一丝危险。 若是在威尔逊道上再多走两个来回,难保就不会被发现。 街口的茶馆里 夜晚当值的火枪兵分队长刘富贵,坐在这里与弟兄们饮茶吹水,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离去的这一高一矮两人,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 从他们身上 刘富贵能感受到与自身相同的气息,那是食肉动物之间的神秘第六感,让他有些地盘被侵犯似的不舒服。 但他坐着没动,而是眼神一直盯着这两人在夜幕中消失。 “怎么啦刘队长……要不要弟兄们跟上去盘下海底?” “算了,记着这两个人。”刘富贵收回了目光,拿起桌上的炒花生剥开了壳,将花生仁丢在嘴里香喷喷的咀嚼着,说道; “这是从金玉楼里出来的赌客,总感觉不像普通的江湖烂仔,手底下多少应该有点事。 下次再见到,好好的盘盘这两个人。” “刘队长这双招子看人很准啊,我多少也练过几年拳脚。觉得这两人走路极稳,有种随时蓄势待发的感觉,很像咱们顶爷。” “那就是练家子喽,泗水城的武馆也有好几家,莫不成是武馆师傅?” “不像……看着面生。” “特娘的甭管了,下次见到用火枪一逼,再厉害的身手也得跪了。” “哈哈哈……这话没错。” 坐在茶馆里的几名壮汉议论着便哄笑了起来,心中是满满的自信,有种俾倪天下的畅快感觉。 如今的南洋公司威名远播,在泗水城及整个东爪哇地区都是独一份的存在,无人敢于招惹。 江湖人最看重什么? 那自然就是面子啊。无论泗水城的家族势力,还是帮会势力,见到南洋公司的伙计们都得高看一眼,这就是排面。 虽然大佬口口声声否认南洋公司混江湖,生怕跌进去,染了一身污泥。 但下面的大多数伙计们,内心还是非常认可江湖人士身份,只不过换张皮罢了。 在南洋公司的威尔逊街和柯利街,每天从早到晚都有伙计镇场子。 一旦发生任何意外 白天鸣枪,晚上放信炮。 这些镇场子的伙计立刻就会出动,将进出这两个街道的几个街口全部封锁,来个瓮中捉鳖。 所谓信炮,这是土制的爆竹二踢脚。 爆竹声声除旧岁,只要有华裔移民生活的地方,就少不了这些传统的小玩意儿。 在茶馆柜台后面 藏着10来支燧发火枪,只要接到行动的信号,,这些喝茶吹水的壮汉摇身一变就成为火枪兵。 说句不好听话,就是长着翅膀也得打下来。 这里距离老营比较远,增援过来需要跑步十五六分钟。那些距离近的卡口,只需短短三四分钟就到了。 这是南洋公司对地盘掌控力特别强的真正原因,仿佛是一支组织严密的军队,远非江湖帮派能够比拟。 第44章乔家的疑虑 泗水城的乔家大宅 对于南洋公司一直打通了南方商路的举动,真正的让泗水城最举足轻重的大佬乔云南高看一眼,把其当成是与自己同等分量的新起之秀。 冯国辉用实力证明; 不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更不是甚么幸近之徒。 乔家坐在议事堂中几个房头的话事人,议论的也正是南洋公司大佬冯国辉此人,皆有一些惊才绝艳的感觉。 四房的乔云北是个身材中等的消瘦中年男人,身穿团绣绸缎马褂。 他留着两撇考究的八字胡须,手中抓着一个镶嵌珐琅丝的石楠烟斗,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后说道; “不得了啊……这个后生。 向南开拓商路也好,向西开拓商路也罢,谁都知道这是流金淌银的大买卖。 只要抓在手里,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当初我乔家几次努力,花费了无数的金钱和人力,始终也没有打通南下的商路。 二叔更是丧命于沿途的盗匪之乱中,他临死前曾说道; 土著部落刁蛮而又贪婪,欲壑难填。非举殖民政府之全力,强行向南开拓,仅凭乔家万万不可行。 时间才过了十几年 南洋公司竟然凭一己之力,彻底打通了南线商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老四,准确的说……应该是完全不讲道理,一路杀过去才对,妥妥长毛余孽的酷烈手段啊!丢他老母!” 大爷乔云东也吸着长长旱烟袋,但他的烟嘴是碧色翡翠的老物件,话语中蕴藏着浓浓的不甘和惋惜。 这泼天的富贵,怎么就落到南洋公司这帮杀才手中呢? 纵然以泗水城乔家的豪富,也馋得直流哈喇子,这么说并没有半点夸张。 整个泗水城总共就10多万人口,把这份钱一毛不剩的全挣了,也就这么大点市场。 南线商路沿途可是有二三十万人口市场,如今被南洋公司一家垄断了,谁能不眼红呢? 最后,还是家族乔云南神情温和的笑了下,出言劝解道; “大哥,四弟,俗话说有多大能耐端多大碗,这可羡慕不得。 我乔家虽然能够影响安西帮,但也不可能指使着帮中一千四五百个兄弟为乔家卖命,向南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不可能,也完全做不到。 所以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在经营家族生意和种植园这方面,南洋公司远远不及我们乔氏家族底蕴深厚,能够把生意做到巴达维亚和万隆。 但是在开拓商路这方面,咳咳,别忘了这伙子人在神州大陆是干什么的? 满清朝的皇帝都敢掀翻,还有什么是这帮子人干不出来的事儿? 向南开拓商路的这一路上,那是杀的人头滚滚,素来对我乔家刁难有加的当地土著部落一个个吓的全缩起了头,比猫咪都乖顺。 岩望城那些桀骜不驯的华人商家,如今全都像孝子贤孙一样,全都加入了当地的南洋商会。 就说岩望城的王家,我们当时费了多大的力气促成合作? 那真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 我就前后跑了七趟岩望城,再加上家族里的其他人,几十趟总是有的。 又是许诺抽成,又是垫资,又是诚意满满的给王家铺货,结果怎样呢? 竹篮打水一场空,人家打心里就不愿意我们把手伸过去,又如何能够谈得成?” 乔云南重提旧事,家族里几个房头的话事人脸全都黑了。 任凭乔氏家族在泗水城有多大的排面,到了阎王城照样不鸟你,完全无计可施。 乔家在阎王城没有一点儿基础,就是距离岩望仅5km的洛普镇当地数百人的土著部落酋长从中作梗,也只有干瞪眼。 当初乔家这些大人物腿都跑细了,最终合作还是黄汤了。 这些日子以来 乔家收集了不少关于南洋公司的情报,这些都是公开的信息,有心人想知道并不难。 大略的估计 南洋公司拥有近300支燧发火枪,十几支短枪,还有上千名刀盾手和弓手,一百七八十匹骡马和百余辆大车。 不知不觉间,已经发展成为让人生畏的庞大地方力量。 这点力量如果是放在神州大陆,那么就是芝麻点的小点心,稍稍有点风浪就覆灭了。 但是放在泗水城,那就是了不得一顶一的大势力,可谓武德充沛。 大爷乔云东脸色阴沉,他开口问道;“族长,这个冯国辉回来以后,我乔家也递了贴子,可是这小子似乎无动于衷啊!” “没错,所以我才高看了他一眼。” “为何如此?”
“利之所致,无不趋之若鹜。冯国辉既然无义与我们分享这块南线肥肉,虚与委蛇就没必要了,反而会伤了和气。” “哼,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噎死他。” “大哥不用气恼,我再给你说个消息,想必大哥就会心平气和的多了。” “族长,什么消息?” “这是我从英国麦吉力商行的友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南洋公司已经秘密的委托英国人,将吕宋群岛和大陆的一些旧部接过来,估计至少也有三四百人之众吧?” “甚什……这个消息确实吗?”大爷乔云东的花白胡子惊的不住的颤抖,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泗水城来了五十几个长毛余孽,就搞出偌大的动静,要是再来三四百人,岂不是将天都掀翻了? 说实话,他是真的有点害怕。 乔家是世世代代做生意的良善人家,与那些打打杀杀的长毛余孽完全不是一路人。 他是真的不希望看到那些长毛余孽来到泗水城这地方,对这些亡命之徒根本无计可施,讲道理更是说不通。 这伙子人到了泗水城才多长时间? 在这一片杀了足有小二千人,整个东爪哇地区才多少人,哪能经得住这样折腾? 乔云南知道大哥担心什么,但他无奈的一笑,解释说道; “我是从英国鬼佬嘴里面听到的这个消息,英国佬虽然傲慢无礼,但还不屑于编造假消息。听说定金都收了,应该是真的。” 这话说的哥几个都郁闷了,还有两个叔叔辈的老者,气的白胡子“呼啦呼啦”的一张一息,完全是说不出话来。 英国人也好,南洋公司也好,他们完全都使不上劲。 只能拄着拐杖唉声叹气,氛围显得格外凝重。 老四乔云北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族长,以我之见; 既然南洋公司不能力敌,那么就要主动去交好。 南洋公司在巡捕房安插的麻杆强,不是想要当警长吗? 被他当就是了,反干黄仁和在城里惹得天怨人怒,被人叫做“黑心和”,也是黄家残余不多的势力。 索幸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很好。 再就是黄宗翰的下落,别人不知道,可瞒不过我乔家遍布全城的耳目。 听说胡家早就向南洋公司伸出了橄榄枝,这群跑船的莽汉子倒是机灵了一回,算是押对了注。 说不得,就把黄老鬼牺牲算了。” “老四,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不可莽撞了。”族长乔云南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泗水城的乔、黄、胡、林4大家族既有争斗又有联姻,很多时间同气连枝,关系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大堂嫂就是黄家人,虽然已经病逝了,但大房的血脉尚在。 有些事情必须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乔氏家族也是有自己尊严的,不可能轻易地纳头便拜,那成了什么话? 几个人碰头商议了小半天,也没有商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几个老烟枪一起吞云吐雾,反而把议事堂弄得烟气滚滚,浓烈的烟草味儿隔上老远都能闻到。 离开不远的连廊里 慧质兰心的乔佩芸站在那儿,伸出白皙玉手不耐烦的在鼻子面前扇了一下,扯着二哥乔中行的衣襟问道;“二哥,爹爹和几位叔伯老人家在商量什么呢?” “你个小女人家家,不要问这么多事。”乔中行手里拿着一个账本,正要往议事堂方向行去,半路上被小妹截道。 于是他不耐烦的卷起账本,轻轻的敲了一下乔佩芸的小脑袋。 乔佩芸这下可不让了,她鼓着腮帮子生气的说道;“那……你不告诉我,我就告诉我爹,就说二哥欺负我。” “小妹,堂里爹和叔伯们议论的都是族中大事。你有这个扯闲篇的时间,不如去做个绣工活儿,那才是小女儿家该干的事儿。” “哇,好一副重男轻女的样子,真讨厌。” “好了好了……小妹,爹正在为南洋公司的事情烦恼呢,你不要拦住我,我要赶紧进去回禀账目事宜。”乔中行拿这个小妹也没办法,只能稍微透露了点消息,便拿着账本匆匆而去。 乔佩芸也不敢耍小脾气耽搁二哥的正事,于是气哼哼的跺了下脚,便转身沿着连廊向后院行去。 为南洋公司的事儿烦恼? 那就是……冯哥哥的公司喽,他的公司和乔家有什么牵扯? 嗯,有机会我定要去问一问。 想到这里 乔佩芸捏起白皙的小拳头挥舞了下,似乎在给自己加油鼓劲,心情立马变得愉悦了很多,然后脚步一蹦一跳的向后院行去。 第44章码头 这两天 冯国辉安排了林阿大率领一支百余人的骡马商队,押送着30多辆骡马大车启程南行,为南部乡村送去急需的日用百货商品。 此行的目的 除了为几家南洋公司的日用品商店补货以外,还将以流动骡马大车的形式,深入到土著部落聚集点进行交易,以后将成为常例。 以南洋公司的赫赫凶名,再加上每辆流动骡马大车都会配备10余人的武装力量,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南洋公司在南方各主要城镇都有兵力部署,即便出了什么事儿,也可以就近以武力镇压。 分队长何强镇守着田家镇,麾下的兵力约有320余人,目前正在紧锣密鼓的军事训练中。 有留在当地十几位下南洋的老兵帮衬,这些小崽子训练出来不会差。 伍思文已经提拔为队长,镇守着岩望城,直接和间接指挥的兵力超过500,再加上镇守婆摩罗镇的分队长王二柱麾下百余人,而且可以联合当地土著武装。 一旦南行的骡马商队出现恶意围攻,都可以就近求援,可以保证援兵半日抵达。 冯国辉真的不相信,会有什么土著部落那么不开眼,对自己的人下黑手? 如果有……那就再血腥扫荡一番,左右不过是多费些手脚罢了。 在其他商号看起来头大如斗的难事,在冯国辉这里都是小事儿。 谁敢妨碍南洋公司赚大钱? 那就是南洋公司不共戴天的仇敌,那就碰碰呗,看是这些土著的脖子硬,还是南洋公司的刀快? 今后按照排序 每周都会有分队长级别的公司骨干,率领骡马商队南下,沿着已经开辟的新商路展开与贸易活动,为公司赚取利润。 这次置办日用百货物资花了约3.37万银币,一趟走下来,耗时大概半个月至20天左右。 休整十多天,再准备率领下一趟骡马商队南下,如此反复不停。 粗略估算,毛利约在5万至5.5银币之间,盈利情况十分惊人。 减去物损和人员开支以及其他的费用,净赚在4万银币左右。 这笔钱,大概是南洋公司经营威尔逊道,还有柯利街一年所收的管理费总额。 这两条街的盈利为何这么少? 实际上,二者不是一个概念 南方的商路是南洋公司一力开辟,能够把整个利润从头到尾全部吃下,不用分润给其他人,这就是垄断的暴利。 而南洋公司在泗水城镇这两条街上,拥有数百家商户,几百名妓女,还有几千名店铺伙计,帮工,扛活的苦力等等,都需要赚钱养家。 南洋公司收的就是管理费,是其中很少的一点点,二者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泗水码头边 泗水城著名的胡氏家族大宅位于城北的码头边不远,就在威尔逊道向东的尽头,有一条南北向的街道上。 这条街叫做“平安街”,长约300多米,胡氏家族的大宅就在这座街上,街道的最北端就是泗水码头。 平安街上最多的就是贸易商栈,经营粮、油、棉、剑麻、烟草、木材,茶叶,木棉等大宗货物,还有帆布,绳索,铁锚,生漆,渔获之类的商行,多以华裔为主。 实际上在整个南洋地区,华裔基本垄断了中近远海的航运贸易,从爪哇,苏门答腊,三宝垄,槟榔屿,新加坡,暹罗,吕宋等重要海港至神洲闽浙粤沿海,至扶桑五岛、兵库,以及漳泉至琉球等航线,全都为华裔商人所主导。 清初康熙开海之后,随着东洋、东南洋及南洋贸易航路的全面展开,极大地促进了华裔的海外移民活动。 诸如东洋航路上的扶桑长崎,东南洋航路上的吕宋,南洋航路航线上的广南会安,暹罗的阿瑜陀耶(大城),马来半岛上的马六甲,以及爪哇岛上的噶喇巴、三宝垄、巴达维亚、泗水等地,都有规模不等的华裔聚居。 这使得贸易与移民活动齐头并进、相辅相成,在南洋和东亚形成的华埠,对海外华商贸易网的形成与发展具有极大的推动作用。 以此延伸出宛如蜘蛛网一般的成熟航线,是清朝中晚期华人向海外大规模移民的基础。 这一时期,仅背井离乡下南洋求一条活路的华裔就超过700余万人,其中契约华工超过两百万。 早在1695年(康熙三十四年),英国人保衣亚在写给印度马德拉斯英国东印度公司评议会的信函中记载; “一切贸易乃华人经营”,包括对中国、日本、暹罗、柬埔寨、马尼拉以及巴达维亚等地的贸易。 “每岁至少有十艘至十二艘中国船只在此交易,舟辑繁盛。” 到了本世纪中叶 从神洲东南沿海—东南亚—扶桑多边贸易的新航线已密集成网,主导者就是华裔商人,华语成为了南洋商业交易中的通行语言。 话回正题 冯国辉与胡氏族长胡震雷站在小树林的树荫下,眺望着繁忙热闹的码头,两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对于约在这个地方见面,胡震雷心中难免有些嘀咕,但是为了维持年长者沉稳的做派,一直忍着没提这茬儿。 东拉西扯的寒暄片刻,也没有讲到正点子上。 “胡兄,泗水港的繁华名不虚传啊,这港湾里的风帆货船,有一多半都属于华商吧?” 冯国辉一句“胡兄”,让胡震雷脸皮子忍不住抽搐了下,心想这个小混蛋连声“世伯”也不喊,大喇喇的就称呼自己叫“胡兄”。
要论年龄,我比你爹都要大上几岁好不? 但转念一想 南洋公司如今的风头正盛,麾下如今也是一千多人的大场面,可以说是旗鼓相当的地位。 若假以时日 丝毫也不逊色于泗水城的三大家族,乔、胡、林三大家族虽然底蕴深厚,但架不住南洋公司日进斗金,追赶的速度太快了。 做什么生意,也架不住垄断一条商路来的暴利。 想到这些,胡震雷的心绪就平复了许多,这声“胡兄”勉强也能听得入耳,但是依然板着黑脸膛说道; “冯老弟所言不差,港湾里大大小小13艘货船,有九艘都是华商的。你看……那边的四艘都是给乔家装货的矿石船,这个码头乔家就占了三分之一。” 顺着胡震雷手指的方向,冯国辉看到泗水港码头的另一边,是一片矿石码头,有一座木质栈桥延伸到海中,栈桥的两边停放的三艘风帆货船。 还有一艘已经装载完毕的风帆货船抛锚在海湾中,应该是等待其他货船装好,一起编队离开。 整个泗水港码头约有600多米长,共有两个延伸进海岸的木质栈桥。 乔家的矿石码头就占了1/3,还有独属于自家的一座栈桥,在码头上扛活的苦力就有大几百人,推着满载黄色硫矿石的独轮车往来期间。 爪哇岛是一座火山活动相当活跃的岛屿,迄今为止还有十几座活火山,而历史上的死火山遗迹众多。 乔氏家族在泗水城西北方向十几公里山区里,就有一处大型的天然硫矿山,相隔不远,还有一座铜锌矿,那片山地都属于乔氏家族的产业。 每个月下来,都能产生价值数万银币的稳定利润。 乔家在其中差不多能分润四成左右,稳定获益达一万三四千银币,已经持续了二三十年之久,当真是万金不换的金窝窝。 以冯国辉的眼光,当然看不上这点产业,甚至对乔家的矿石码头都吐槽多多。 赚了那么多钱,码头上就建了一排石砌的房子,加起来也就七八间,还有一大片草棚子,草棚子下面堆积的就是黄色的硫矿石。 连个像点样的路都没有,木质栈桥上的铺板破破烂烂,因为年久日深一块一块厚木板腐烂,满载矿石的独轮车压上去“嘎吱嘎吱”的响。 说句不好听话,也太他妈抠了。 乔氏家族拥有大片的山林,砍伐树木根本就不要钱,最多贴一些人工或者食物罢了。 再看看这边的码头,除了码头边用大块山石砌起了一个边儿,其他的就是碎石渣的土石广场,凸凹不平。 货船运来的货物就堆在土石广场上,转手运到各家商栈的仓库里。 看上去一片原始土著风格,一切东西都是因陋就简,配合码头扛活苦力破破烂烂的衣裳,还有摆摊卖些吃食水果的小贩,简直特么的辣眼。 这么好的港湾条件,就搞了这么个东西。 冯国辉满眼看不上的啧啧摇头,说了几句让胡振雷狂吐老血的贬低话,他说道; “不瞒胡兄,我这人是爽直的性子,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您多少是商界前辈,就多包含着点儿。 这个码头我看着一无是处,简直白瞎了这块好地方,整的就像难民营一样,早就该好好拾掇拾掇了。 老胡家也好,老乔家也好,借着这块宝地生根发芽。如今也都是根深叶茂的参天大树,多少也应该回馈乡里,把这里弄得像个样子。 不要提造福桑梓,这里起码是大家借地发财的家伙事儿,也不能这么草率处之吧? 红番鬼佬那是典型的不搞建设,完全指望不上,那就得靠咱们华裔商会出人出钱出力,那是责无旁贷呀! 隔天见到云南兄,我也要对他这么说。” “你……你这黄口孺子,简直气煞老夫也。岂不知财不外露的道理?”被他这一阵奚落,胡震雷一张老脸憋的通红,差点儿就要破口大骂了。 谁知冯国辉完全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回击道; “震雷兄息怒,我就建议修个码头,红番鬼佬也不至于看了就眼红,将你我的家底都抄了。 要真是这样,大不了咱们和他对着干就是了,谁怕谁呀? 要紧的是咱们几家团结在一起,可别自己先内讧了起来,那可就不妙了。” 谁和你团结在一起? “抱歉,此事我胡氏家族不奉陪,胡某先走一步了。”胡震雷抬手抱了一拳,黑头黑面的就准备离开。 冯国辉突然笑了一下,挽留道;“胡兄且慢,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何必动气呢? 胡氏家族不愿意修码头就算了,听说码头过去的那一片地都是胡氏家族的,放在手上也是放着,有没有意愿出手啊?” “你的意思是……”胡震雷有些狐疑的问道。 冯国辉洒然一笑,指着海湾过去的那一大片地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一起干,正好我南洋公司有一些闲钱,就打算独自在那边开发码头了。只要价钱合适,就打算盘下来。” 开发码头? 胡震雷为他的这一番话弄得满头雾水,目前泗水港的码头完全够用,每个月接卸个二十多艘货船顶天了,在开发搞鬼咩? 胡氏家族是自家有10多条风帆货船,而且能够联系货源,有稳定的航线经营,装卸货肯定也是在自家的码头上。 南洋公司要搞码头,有那么多的货吗? 第45章码头交锋 这片海湾长约有4.7公里,如今完全利用的也就是六七百米码头,从当前的情形来看,今后数10年都足够用了。 海湾剩下来的部分开发权,确实在胡氏家族的手中。 那是在20多年前,在荷兰军队镇压蒂博尼哥罗领导的爪哇人大起义战争中,胡氏家族竭尽全力的提供了近海运输服务,从而得到的奖赏。 得以用相当低的价格,拿到了这片海湾的所有权。 二十七八年过去了,也就是开发出眼前这么点儿小码头,木质栈桥深入海中约120余米,能够提供3~4艘风帆货船停靠装卸。 南洋公司看中的是除了码头的其他未开发海湾,从乔家矿石码头一直延伸到远方的高耸山岭,如今全都是原始雨林状态。 胡震雷听了冯国辉意欲购买海湾所有权的倾向,眼神一凝,神情有些戒备的问道;“怎么了……南洋公司有意染指近海航运业?” “胡兄请放心,近期南洋公司还没有计划投身航运业,跑到海里与你们抢饭吃。 谁都知道 跑船,打铁,磨豆腐是三大苦,既辛苦又不赚钱,而且时刻要担心把小命丢在海上。 但是从长期看,南洋公司的商业版图想做的大一些,把生意做到巴达维亚,槟榔屿和中南半岛,难免会涉足航运业。 届时,会综合考虑各方利弊。 兴许会选择一家或者几家航运合作伙伴,而避免直接投身于风险极高的航运业。 一切未定,现在只是考虑到有些闲钱,未雨绸缪的先买一片海湾,后续再规划投入。 不知胡兄意下如何,是否愿意割爱?” “事关族中公产,如何处置皆须公议,我作为族长也不好一言而决。”胡震雷没有一口答应,而是使了个“拖”字诀, 冯国辉也并不着急,很好脾气的点点头咧嘴一笑,说道;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胡兄想必也知道,南洋公司最喜欢交四海朋友,贵方是最早伸来橄榄枝的友人,我们对此心怀感激,并且珍视这段情谊。” “既如此,那为何拒绝我方加入到南线商路的合作中呢,岂非言不由衷?”胡震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硬生生的插了一句。 冯国辉脸色不变,顺口说道; “当然是价值不对等了,做生意嘛,讲究付出多少汗水得到多少收获。 贵方区区带一个口信,就想参与到南方新商路经营中来,未免是在想屁吃啊? 有这种好事儿,胡兄也带我一个啦! 我知道乔氏家族对胡氏家族一直很防范,就连矿石货运的航线都不让你们插手,不知道这个消息可不可以换个大大的好处?” 冯国辉的回答丝毫不留情面,一番奢望结结实实的堵了回来,这让胡震雷气的脸庞更红了,怒道;“年轻人,口气不要这番大,谁都有走窄的时候。” “老东西,抬眼看看你冯爷,我是不是可以任意你拿捏的软柿子?”冯国辉此刻也不装了,露出满是杀气的凌厉眼神,直视胡震雷冷声说道; “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在老子面前倚老卖老,你特么配吗? 一群跑船卖苦力的东西,洗了脚上岸就敢跟我充大头,你这种货色我见的多了,在姑苏城高门大户人头我也砍得多了。 从一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正二品的总兵,八旗护军都统,从二品的副将,布政使,散秩大臣,正三品的前锋参领,护军参领,城守尉,姑苏城内的高门大户,富商大贾杀的人头滚滚,也不见有什么强梁之处。 屠刀落下,“喀……”的一下人头落地。 老东西,这其中任何一个拎出来,身份之尊贵皆远非尔等海外草民可比拟。 以你胡氏家族这点实力,凭什么在我冯国辉面前吹胡子瞪眼,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我现在通知你,将海边这块地皮的产契给我拿过来,限你两天时间,过时不候。 至于后果,我不说你也知道。 我这人向来是与人为善,看到路边的老婆婆吃不上饭都会心软,但我手下的这帮弟兄可不好说话。 有的时候……我也约束不住他们。” 冯国辉不见得亲手砍过这么多人,但丝毫不妨碍他拿过来立威,长毛乱军席卷神洲东南以及内陆腹地十几省,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如今和清庭隔长江南北对立,气势愈发的鼎盛。 稍稍借一下势,没毛病吧? 冯国辉气就气在泗水城这里的三大家族,族长各个昏庸老朽,一副门板里看人的市侩作派,而且还倚老卖老。 若是与他们以子侄相叙,还不知道被挤兑到什么地方呢? 那岂不窝心死了? 冯国辉现在是仗着年轻气盛,你不服气老子就是干,了不得……将这些老东西全干趴下。 果然,在冯国辉充满杀气的凌厉目光逼视下,胡震雷方才恼怒的神色变了几变,欲转身离开的脚步也收了回来。
然后干咳几声,身子忽然佝偻了下去,脸上勉强挤出几丝笑容来,拱手作礼道; “国辉老弟,你看看……这……难不成为兄开个玩笑也不得? 不就是海湾边的一块地契嘛,为兄做主送给你得了,小事一桩而已,用不着喊打喊杀的吧。 在这泗水城中 胡氏家族最先向南洋公司抛出橄榄枝,双方乃是天作之合,可不能内讧啊。 我一向告诫胡家儿郎,要与南洋公司的好兄弟们多多走动,爪哇岛这么大,是兄弟齐心合力做事才对。” 冯国辉愣愣的看着胡震雷没说话,那个眼神看着胡震雷心里发毛,小腿肚子不知不觉的就有些转筋发软,太特么渗人了。 谁知道 冯国辉忽然展颜一笑,上一刻还是冰天雪地,下一刻突然春暖花开了,伸出手来将胡震雷的手握住,非常亲密的上下抖了两下,这才说道; “胡兄,你不怪我刚才冲动了吧? 冯国辉自小混迹于军中,靠一双脚走遍了东南数省之地,见惯了杀戮,也见惯了生死,唯独缺少的就是亲情。 可惜我父母族人大多横死于战乱之中,那时候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擦干眼泪,拎起刀就要与清妖继续作战。 就像寒风中一根瑟瑟发抖的枯草,若不拼尽全力杀出一片生天,谁来怜惜你呢? 请胡兄多谅解小子身世孤苦,难免会触动情肠,发出一些无名火。 胡兄若与我接触多便了解,我这人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心肠软的不得了,吃口肉都要让侍女坐下来分享。 没办法,苦出生的孩子嘛。 每当看到泗水城的这边大家族人丁繁盛,兄友弟恭,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都让我羡慕不已呀。 这种亲情的温暖,真是好久都没机会感受到。 我是把胡兄当做亲人,对了……还有三哥,所以每当看到你们厌弃于我,曾经的敏感的伤口便又撕裂开来了……” 尼妹啊,这话怎么听,我怎么就不相信呢? 站在一边久久沉默无语的胡氏三叔胡震霆此刻已经凌乱了,当冯国辉喊他“三哥”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被猛兽盯上了一样,下一步就考虑从哪里下口。 对于大哥和冯国辉两人话语之间的刀枪剑影,胡震霆完全都麻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上一刻还恶言相向,下一刻便欢声笑语,你侬我侬…… 胡震霆此刻简直头大如斗,更是无言以对,所以只能沉默了。 “哦……对了,胡兄,交易港湾地契的银两我早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关系这么好,但绝不能白拿你们的地皮,这是我的原则。”冯国辉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多解释了几句。 说完以后,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揽着胡震雷向前走了几步,看着眼前一片繁忙的港湾,感慨万千的说道; “胡兄,你我两家今后一定要精诚合作,在泗水这边开创一个大大的局面,让来些准备看笑话的人,惊掉大牙。 在南洋公司里,每一次开会我都会嘱托他们; 江湖是人情世故,不是打打杀杀。凡事要多用脑子,多用感情去温暖别人。 仲要刀枪去解决,长了个脑子不是白瞎了吗? 南洋公司是做正经营生的体面公司,是靠诚信经营结交四方朋友,靠脚踏实地做事,一步步的发展壮大。 你看港湾里,我计划从乔家的矿石码头那边,一直向前修一道护海堤,就从前面的矮山上取石筑堤。 取下来的碎石渣正好可以垫码头广场,在那一片修些仓库,不管转运什么货物,总不能日晒雨淋吧? 当然喽,这么大的工程,我们希望与胡兄一起投入,毕竟以南洋公司如今的财力,难以独自支撑起……” “咳咳……国辉老弟,咱们商界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海湾这片地送给你都行,你做的码头我再去插手,那让外人如何看我胡老哥?”胡震雷一听连忙打断他的话,将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 海湾这边地契可以交易给南洋公司,哪怕赔钱也认了,就当交个好。 但投资是万万不能的,胡氏家族有自己的码头都没有投资,怎么会去投资你那个野鸡码头? 以现在的目光来看,投资这个野鸡码头几十年都不会有收益,哪来这么多的货物可运呢? 所以胡震雷断然拒绝,态度非常明确,没有一点含糊的地方。 生怕眼前这个让他内心有些惧怕的年轻人,将胡家拖到这个无底洞里去。 建防波堤? 当真好大的口气,你知道建一个四米多高,1米多宽,长1000余米的防波堤要多少石料? 那是动辄上万的土石方量,因为建防波堤你首先得挖深沟,打基础。得使用糯米粘合的混合浆料,包含海边贝壳粉料和洋灰,所需的用量惊人。 十几万白花花的银币投进去,连个响动都听不见,绝逼是个深坑。 第46章要有自己的远洋船队(新书求月票,推荐票,求收藏。) 谈定了双方进一步的合作,南洋公司希望从胡氏家族渠道获得更多的日用百货商品,愿意用稻米,可可,木棉和油棕等农产品支付费用。 这对双方都有利,胡氏家族可以利用自己手中掌控的风帆货船,从新加坡至泗水航线运送大量的日用百货商品和洋灰,铁器等物料,赚一手贸易利润再加上运输费用。 然后在泗水港装载稻米,可可,木棉等农作物,扬帆启程前往新加坡,来回都是大赚,妥妥的一笔好生意。 南洋公司则是在英国商人之外,另外开辟了一个新的进货渠道,可以根据自己所需订购日用百货产品,甚至先进的蒸汽机,以及洋灰,火枪等物资。 马六甲是当今整个南洋的物资交易中心港口,在英国人较为宽松的营商环境下,你能在这里买到任何所需的商品。 来自神州大陆的瓷器,丝绸,锦缎和笔墨纸砚,东瀛刀或南洋姐,来自欧洲的燧发火枪,座钟,瑞士金表或者其他稀奇玩意,甚至还有拿破仑大炮。 自从法兰西的拿破仑王朝覆灭后,堆积在军火库里小山一般的军火物资就慢慢的扩散到世界各地,从近东至印度,从北美至远东,精明的商人试图将这些战争物资榨取出最后的一份价值。 南洋公司不想被英国商人牵着鼻子走,想要开辟一个新的能够有自己主导的进货渠道,胡氏家族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英国商人那里购货是非常受气的,傲慢的英国人极为难缠,往往会直接丢出一张商品单,并且附上价格。 不可谈判,不可选择,简直就是在施舍一样。 冯国辉可不愿意去受鬼佬这个鸟气,所以进货一般都是有郑秀才一手经办,每次回来都气得不行。 冯国辉颇有自知之明,他的话能够吓住胡震雷或泗水城那帮华裔大佬,但是在英国人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 愈发的深入到这个时代,冯国辉对英法等世界列强的嘴脸就认识的越清楚。 在这个年代 英法等世界列强那是真的强悍,侵略性简直融入到骨子里去,满世界的发动殖民战争,到处打打杀杀。 你能相信……仅仅因为一个英国鸦片贩子的请求,英国就悍然对大清这样的庞然大物发动入侵战争,还特么打赢了? 这在一百年后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如今真实的就发生了。 全世界敢炸刺儿的国家基本上被英国人打了个遍,以冯国辉这点小经历,还是不要到昂撒人面前显摆了。 两人谈完以后 胡震雷带着几个面色不渝的胡氏族人就走了,族长在交谈中处处受制,他们的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 冯国辉倒没有急于离开,泗水码头距离城区还有三四公里,一路腿着过来也要大半个小时,哪里会这么早就离开? 他随行带着二十几名精壮的汉子,全都是身手不错的好手,而且其中过半配上了左轮手枪,护卫他的安全。 这样的排场,让码头边的人纷纷远离,目光中隐隐含着畏惧之色。 冯国辉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他带着人从矿石码头一路向前,走到前方一座五六十米高的丘陵处才停下。 方才他走过的这段路,约有一千六百多米,全都是原始未开发的状态,沙滩和成片的椰子树,还有零星二三十座搭建在海边的草棚子。 海滩上还有几条木质小舢板,那是沿海渔家吃饭的活计。 这种木质小舢板与神洲沿海木船不一样,主船体是由一颗中间掏空的树干琢成,另一边有几根胳膊粗的木杆连着副船体。 副船体则是一根前端上翘的树干,有大腿那么粗,仅此而已。 这样的小舢板在海上,能够很好的抗击风浪,不至于轻易的倾覆。 当然了,只能在沿海捕鱼。 冯国辉站在小山丘下的海滩上,抬头看着被郁郁葱葱的森林和灌木覆盖的平缓丘陵,在这几座丘陵过后,还有一段海湾延伸向远方。 但是那边就更荒凉了,冯国辉没有计划走过去查看。 反而是围着这几座平缓丘陵,来回转了好几圈,对沿海的地形了然于胸,这才作罢。 郑秀才看他转了几圈,忍不住开口问道;“顶爷,您真的计划在这里修筑码头吗?” “怎么了……不行啊?” “不是不行,卑职只是觉得有现成的码头可用,暂时没必要,而且咱们也没有船。就是要造船的话,那也得一两年以后了。” “哼,鼠目寸光之辈,难成大器。”冯国辉不满意的冷哼一声道。 郑秀才被吐槽后,却是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神态,面色略带恭维的说道; “顶爷,您可是绝顶聪明的那位爷,卑职等自知拍马也赶不上,也就不白费功夫了。
您怎么说,咱们怎么干就是。 反正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一准错不了,那就齐活了。” “你呀……今后要找私塾先生多读点书,另外洋文起码要会一些,免得被手下蒙蔽了。”冯国辉说着脸色就缓和多了,这种心思不多肯听话的手下,当然要重用啦! 所以,他接着说道; “南洋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大,开辟南方新商路以后,经手的商品物流不会是个小数字。 如今在英国人之外,我们更要倚重胡氏家族这个渠道,但并不能满足于此。 希望有一天 南洋公司在马六甲能够开设分号,直接在当地与各国洋人和南洋各地的华商交易,掌握第一手货源,这非常重要。 我并不看近海运输这点利润,但是南洋公司必须发展属于自己的船队,掌握可靠的大量工业品来源渠道,为更大规模的发展做准备。 今后我们要开辟西线新商路,并且由此延伸到万隆和巴达维亚,经营出一条真正的黄金商路,所需的货品数量惊人。 那可是几百万人的大市场,怎么能够任由商品来源渠道掌握在他人手中? 秀才,我现在分身乏术,手里缺少能够镇守一方的大将。 督促你多学点新东西,那是为你好,就是希望你今后能够为我分忧啊。” 这番话说的郑秀才非常感动,腰杆都挺直了些回答道; “顶爷您放心,我郑秀才绝不会让您失望。 上次老胡家准备送我一个番婆,听说是从一个落难的商船上救下来的白种女人。我正犹豫要不要呢? 现在决定了,回去就把这个番婆收了房。 以后但凡回家就学两句洋文,时间一长还怕学不会吗?” “不错,这个思路很新颖,可以让老虎他们都学着点儿。”冯国辉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只要他们愿意学,方法啥的都不重要。 冯国辉想要发展海洋运输船队,根本就没有打着建造新船的心思,而是准备直接出钱买船,效果立竿见影。 在巴达维亚和马六甲,都有规模不小的风帆船舶交易市场。 那些经营亏了本的船长,计划转行的或者准备返回欧洲的船长,数量可不要太多哦。 远洋航运这门生意风险大,利润却不高,稍微有个闪失就是血本无归的结局,能够挣大钱的却不多。 从暹罗运输粮食到神州东南沿海,再从神州东南沿海运输茶叶,瓷器等大宗商品至马六甲,是货源比较充足又繁忙的航线。 但是跑这样的航线,充其量也就是挣个辛苦费而已。 真正赚大钱的航线是什么? 每年定期从墨西哥至吕宋群岛的西班牙运银船,从印度次大陆至大陆沿海的鸦片船,从香料群岛前往欧洲的香料船,或者运输走私商品的走私船。 没有诸如西班牙王室或者荷兰王室,抑或英属东印度公司这样深厚的背景,普通的船东根本掺和不了这些暴利行业。 那些希望在南洋或者东亚发大财的欧洲船东,十个人中至少有六七个碰到头破血流,两三个勉强保本经营,剩下的一个才是赚大钱的幸运儿。 所以货船是不愁的,愿意接受雇用的西洋水手也多的是。 冯国辉再次抬头打量起这几座平缓的丘陵,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若是开山取石,这里的森林全都要伐倒,用于工程和建造房屋。 人手的话,至少要上千才行。 想要节约建造成本,那就只能在岩望城的尤素夫部族打主意,强行奴役一两千名土著男性苦力,想想办法应该能行。 至于当地的农民和种植园,那只有让土著女人去干活了,适当再补充一些华人移民。 这一个多月时间 新抵达泗水城的华裔移民约有一千三四百人,南洋公司从中也招募了100多人,主要用于商号,后勤和照顾骡马。 在开启南线新商路之后,每个月先后有4支骡马商队南下,这就要用去400余人。 南线商路可是南洋公司当前最紧要的生意,务必要优先保证人手所需。 这样一来,人手使用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所以,冯国辉计划进一步招募人手,这次定下的数字是500人,以识文断字者优先。 开辟西线新商路的计划暂时不着急,可以等三四个月再说。 一下子将摊子铺的太大,冯国辉暂时也顾不过来,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处置繁杂的事务,先要打牢基础再说。 第47章迎春楼 离开海边码头的时候,冯国辉总觉得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眼神,等他再次看过去,却又隐落在码头嘈杂而又繁忙的人群中。 这让冯国辉心中再次敲响警钟,他知道;如今泗水城里仇恨他不死的人可不少。 每次出行都前呼后拥,可不是为了炫耀,安全是最主要的考量。 泗水城中的迎春楼 冯国辉一行前呼后拥的到来时,迎春楼的掌柜、伙计早早的就迎了出来,将他们一路热情的引领到二楼雅座。 众人早已经腹中饥饿,当店小二流水介一样端来大鱼大肉的菜肴,主打的就是一个实惠。 当即大口开造了起来,那吃的真叫一个香。 随行众人在外面大堂坐了三桌,上的是大盆的鱼,大盆的肉,大盆的菜,全都堆的冒尖,这是江湖汉子最喜欢的作派。 这年头的人肚子里缺油水,个个都是食量惊人,堆尖的饭盆吃个三五碗都是小事儿,能甩开来造的机会不多。 雅间里 只有郑秀才和分队长范大力,王国珍三个人,陪着南洋公司的话事人冯国辉坐在一张八仙桌上,面前摆了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壶酒,坐在这里浅酌慢饮。 范大力,王国珍就像是锯嘴葫芦,吃一口面前的菜便放下筷子,耳边听着外边的弟兄狂呼畅快的声音,在这里如坐针毡。 郑秀才主动端起酒杯来敬酒,他们两个也连忙端起酒杯来陪着,跟着一饮而尽。 冯国辉看他们拘束的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便开口骂道; “浦你老母啊,衰仔,跟我一起吃饭要那么拘着吗?秀气的像个娘们似的,仲是一副老子要吃人的样子。 想去外面吃就滚蛋,不过我提醒你们两个,在外面吃不准喝酒。” “得嘞,那我们哥俩就到外面去候着了。”范大力,王国珍两人一听大喜,连忙点头哈腰一抱拳,立马转身就溜了。 在这雅间里吃饭太难受了,气氛沉闷的让人难以喘气,又不敢过于放肆。 南洋公司更多的像军队的体制管理,长官手持生杀予夺的大权,冯国辉在开辟南线新商路之后威严日盛,手下人见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出了雅间 范大力,王国珍两人腰杆立马挺了起来,看见没一阵子,外面大堂的三桌子伙什吃的杯盘狼藉,立马破口大骂了起来; “靠……你们这帮子仆街,一点孝心乜无,都不知道留一些给老子。” “滚开,把那盘肉给老子端过来。” 一脚踹开碍事的弟兄,这俩人就跟饿死鬼一样扑到桌子上,开始大杀四方。 范大力伸手将盘子里面吃了一半的五香酱肉肘子直接拿过来,便大口的嘶咬起来,吃的那是汁水淋漓。 王国珍直接将一只刚端上来的烧鸡摆在面前,一只手捂着盘子,一只手就扯下鸡腿往嘴里放,大吃大嚼的好不畅快。 旁边几人连忙用筷子拨拉了一些菜在碗里,笑嘻嘻的端着碗跑到一边,蹲在楼梯口扒拉了起来。 反正方才也狂造了不少了,再吃两碗就饱了。 坐在桌上的几个什长见状,知机的将吃了一大半的烧鱼盆子推了过去,嘻嘻哈哈的问道; “二位爷,怎么着……不在雅间里好酒好肉的享用,跑这里来抢食啊?” “食屎吔,老顶坐在那里讲话嘅,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菜都唔得食,把我兄弟俩都憋死了。”王国珍将满口的肉咽下去,这才解释了一句。 “哈哈哈……怪不得呢?”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气氛十分之热闹。 这时候,从楼梯口上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是乔佩芸和乔中行两人。 范大力见到连忙放下手中的酱肘子,丢在了菜盆里,用警告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 这才拿起衣袖抹了一下嘴,迎上去说道;“乔小姐,乔公子,二位有什么见教?” “冯大哥在吗?”乔佩芸的声音清脆,宛若珠落玉盘一般。 范大力知道自家老板对这位漂亮的乔家小姐颇有意思,当下不敢怠慢,便点头应道;“请稍微留步,我进去回禀一声。” 外面的响动,雅座里面已经听到了。 郑秀才从里面推开门来,伸手延请说道;“乔公子,乔小姐里面请。”然后对范大力说道;“大力,吩咐一下店家,泡一壶香茗,整治两副新的碗筷和一些酒菜上来。” “卑职遵命。”范大力恭手应道。 雅间里 冯国辉脸上一副温煦的笑容,站起身来说道;“说曹操曹操到,我和秀才正在议论着想要拜访一下乔家,墨斋兄和乔姑娘就来了,当真是让人心生欣喜。” “惭愧,惭愧,这就叨扰了。”乔中行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脸上确有愧意。 他是一个标准的君子,等闲是不会在人用餐的时候打扰,双方的关系没有亲密到这一步,确实有失礼数。
但架不住乔佩芸听到消息就坐不住,又不放心小妹一个人来,只能硬着头皮跟来了。 乔佩芸可没有那么多讲究,性格还有些自来熟。 她看见冯国辉便眼神明亮起来,背着两只小手走了进来。很快便被满桌的菜肴吸引住了,一一说道; “哇,这么多好吃的菜。 我记得…… 冯大哥上次还说有闲暇要请我饮茶,喝一肚子水有什么好,不如请吃饭吧?” “佩芸,不得无理。”乔中行训斥了一句,抬手作揖神情谦肯的说道;“舍妹素来骄纵,不到之处,还请冯兄多多包涵。” “墨斋兄见外了,令妹慧质兰心,不为俗礼所约束,乃是至情至性率真的性子,最好不过了。”冯国辉说着,摆手请大家落座。 这时有店小二奉上香茗,撤下用过的菜肴,又添了两副碗筷。 乔佩芸听说冯国辉一行去了码头,叽叽喳喳的问了一些新奇的事,冯国辉倒是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 听说冯国辉有意从胡氏家族盘下海湾的地块,新修码头,乔中行也来了兴趣。 他说道; “不瞒冯兄,其实我自神州游学回来以后,也曾向家父提及此事,随之却不被认可,终归一场空啊!” “哦,愿闻其详。”冯国辉饮着茶水,目光若犹若无的从冯佩芸俏美的脸庞上扫过。 此时,这个俏美少女端庄的坐在那饮茶,脸颊上却无端端的飞起一抹红云。 乔佩芸明明没用眼睛看,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束让人心慌慌的目光。 乔中行乃是心思纯正之辈,完全没有感觉到两人隐秘的互动,神色一正便说道; “胡兄,我认为 自乾隆朝开海以来,南洋诸地与神州互动日益紧密,洋商纷至沓来。 更有鸦片战争之乱,复归昔日闭关锁国之策已万万不可行,覆水难收矣! 如今海商日益兴盛,尤其自暹罗输往大陆沿海各省粮米,鸦片,洋布等大宗贸易频繁,需求量越发壮大。 我爪哇岛僻居一隅,然物产丰盛,粮米,木棉,油棕,香料和咖啡,可可等物,皆可用于大规模海贸。 而从大陆输入丝绸,瓷器,陶罐等产品,还有更多移民,亦是绝妙的双向贸易渠道,足可以令当前的贸易暴增十倍有余。 籍神州大陆无限之市场伟力,在东爪哇岛当地经济飞升,市场愈加的繁盛,可谓两全其美矣!” 说到这里 乔中行脸上难免露出一丝落寞之情,他并非乔氏家族的长子,兄长如今在巴达维亚经营着乔氏家族的商栈,行事中规中矩。 若无意外 乔氏家族下一任族长之位,必然是落在兄长的身上,与他毫无关系。 充其量,能够负责一地的商号而已。 所以乔中行空有抱负和不甘,也只能计划着等到神州事态平静以后,重返大陆求学,走一条求取功名的道路。 乔中行能有这样眼光,倒是让冯国辉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个可造之才。 毕竟出生于营商大家族,国学底蕴深厚,而且能够熟练的应用英,荷洋文,日常耳濡目染对商业经营也不陌生。 若是能作为派驻马六甲的负责人,倒是个好人选。 但是他并没有急于招揽,而是考虑一番后说道; “坦率的说,这个思路是正确的,也具备较强的可行性。 但此事有两个难点; 其一,已方货物运输到大陆,是交由广州八大行统一收购,还是自身经营? 若由八大行收购,虽然资金回笼的快,但是利润微薄,由其组织丝绸和陶瓷货源,未免还要被宰上一刀。 若自身经营,在当地必须要有可靠的合作伙伴,否则资金面临很大危险,有可能赔的血本无归。 其二,吕宋海盗猖獗,海陆不靖,没有强大的实力难以应付。 墨斋兄想要顺畅的运营泗水至大陆沿海航线,需得有经验丰富的海商加上大陆牢固的关系,二者缺一不可。 想必乔老爷亦是顾虑到这一点,为慎重计,所以便否了此事。” 乔中行虽然心有不甘,但想想确实有道理,便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此时,店伙计们已经将新做的菜肴流水般的端了上来,色香味俱佳。 冯国辉看着跃跃欲试的乔佩芸和面色不甘的乔中行,洒然一笑说道; “美味当前,宜举酒言欢,其他的事当从长计议才是。来……干一杯!” 郑秀才附和的举杯说道;“是是是……来干一杯。 面对拳拳胜意,乔中行也暂时抛开心中的郁闷,举起杯来笑着说道;“冯兄实乃人中豪杰,乔某钦佩不已,水酒一杯借花献佛。” “哈哈哈……干!” 第48章潮汕商会 酒已三巡,菜过五味。 冯国辉与乔中行相谈甚欢,两人都是眼界开阔之人,话语中说起神州风貌和南洋独特风情,皆是颇多感慨。 乔佩芸开始还动了两下筷子,后来索性放下筷子静静的喝茶,听两人天南海北的神聊。她觉得特别有意思,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向往之色。 乔家久居海外,对女眷的约束远不及神州的高门大户,但乔佩芸也没有机会走出爪哇岛,顶多是跟着大哥去了一趟巴达维亚。 “冯兄,我可不信你意欲掷重资修建码头,就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乔中行喝的酒意微醺,说话也变得直接起来。 冯国辉淡笑了一下,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这才回应道; “墨斋兄,此前已经言及南洋公司在岩望城和田家镇,都有不少的土地和几座种植园,每年出产颇多。 今后我也有意接纳华裔移民,进一步开荒垦地,自然要为出产的粮米特产,找一个海外销路,此乃其一。 为长久计 南洋公司有意勘探周边地区的矿产资源,寻找有开采价值的矿山,此乃其二。 当然了,还有其他一些考量,只不过墨斋兄并非我南洋公司之人,不便过多透露。 若哪一天,墨斋兄愿意加入我南洋公司,你我共谋大业,自然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听着这话 乔中行深深的看了一眼冯国辉,从他神采飞扬的脸庞上到了极具自信,便展颜一笑,说道; “墨斋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入冯兄的法眼,有此足以自傲。 只是身为乔氏族人,尚不能决定行止,请冯兄见谅为感。 很多时候我真的羡慕冯兄,有主见有魄力,敢想敢干,手底下还有一帮子鼎力支持的生死兄弟,何愁大事不成?” “哦……那就借你的吉言了。”冯国辉方才稍微透露些口风就行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对他来说 能够招揽乔中行加入当然好,招揽不到也无所谓,手底下有一大批识字又敢干的热血青年正在成长起来。 冯国辉不需要这些人有多高的才能,也不需要他有什么掌控全局的卓越能力,只要能够听命行事就好。 关键是忠诚,肯干,少一些偷奸耍滑的花花肠子,能把负责的一片事情按照交待做好,那便成了。 席尽人散,乔佩芸也乖乖的跟着二哥乔中行离开了。 对这个刚刚萌发情思的少女而言,只要能够待在冯国辉的身边,听他说会子话,见到他那充满自信心的脸庞,就足够了。 冯国辉看着乔佩芸离开的婀娜身姿,一直紧盯着她坐上马车,这才舔了一下嘴唇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少女倾慕的目光,有强烈权利欲的男人,同样也有着强烈的征服欲,这就是江山与美人吧。 “秀才,下午约的乔,林两家在什么地方?”冯国辉收回目光,问道。 郑秀才走到马车旁边,伸手打开车门,这才扭头回答道; “时间差不多了,是约在城南的潮汕商会见面,就是米锣街,那是潮汕人和安堂的地盘,也就是林家地盘。” “行,那就去会会他们。” 冯国辉说着便钻进了马车,郑秀才也跟了上去,随手关上了车门。 这个林家可了不得,在爪哇岛的势力大的很,尤其在巴达维亚是土霸王,家主是荷兰总督府承认的甲必丹大佬林宗广。 林氏家族经营的广源钱庄,分支钱庄遍及爪哇岛各大城市,在泗水城的分号就在米锣街上,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泗水城的林氏家族只不过是只不过是个家族分支,但没人愿意得罪林家。 泗水城是一个拥有十多个街道的中等城市,冯国辉现在所处的迎春楼在城中广场边上,距离教堂只有几十米。 从这里到城南也不远,但他还是坐上了四轮西洋马车,由一匹健马拖拽的西洋马车上,马车夫头戴着圆顶礼帽,穿着西装。 身边的马凳上坐着的随行枪手,也是同样的装束,将左轮枪掩在衣襟下。 在冯国辉和郑秀才两人上了马车以后,其他众人簇拥着马车徒步前行。 这一路上 引来了人人侧目,刚看见马车上飘扬的太极旗以后,无论是挑担子的小贩,还是胳膊上跨着菜篮子的妇女全都面露惊恐的纷纷闪避。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若说如今在泗水城哪一方势力最凶残?最可怕,最不能得罪,那必然是南洋公司。 在开辟南方新商路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杀的那叫人头滚滚,民间里以讹传讹更是惊悚极了,简直就是大魔王一样的存在。 泗水城内那些江湖帮会寻常的约个架,拿刀拿枪的亮亮肌肉,以往在城内总是能被传的沸沸扬扬,足够平头老百姓好几天兴趣浓厚的谈资。 如今不成了,简直太弱鸡,二者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以往大多数时候,江湖争斗动辄死伤三五个已经是大事了,在南洋公司面前算个毛啊? 去年底 南洋公司在火并水房和顺海堂烂仔的时候,运到海边的尸体都是一马车一马车的丢,从城内到海边数公里的泥土路都染成了一片血色。 那叫一个凶残,传的可是人人皆知。 米锣街并不长,只有170多米,因为街上的米店多而得名。 潮汕商会是典型的中式两层木楼建筑,隔开不远处,就是和安堂的堂口。 十多名身穿黑色横襟大褂的壮汉或坐或站,目光凶狠地盯着经过的人群,一副天老大地老二的模样。 当南洋公司的伙计们簇拥着西洋马车进入米锣街,这些和安堂的打仔再也坐不住了,纷纷的站立起来。 他们沿着堂口排了开去,几乎不约而同地摘下了头顶的帽子,腰也弯了下去,脸上露出谦卑的笑容。 这就是最现实的江湖,以实力为尊。 南洋商会的马车到了潮汕商会的门口停下,早已有一群人出来迎接,为首的老者正是林氏家主林宗义,他的身边还有和安堂的坐馆“高佬华”等人。 冯国辉从马车上下来,与林宗义等人略微寒暄几句,便一同走进潮汕商会中。 众人顺着楼梯来到2楼,乔氏族长乔云南站在楼梯口,语含歉意地说道; “冯大掌柜的年轻有为,将南洋公司打理的越发兴旺,属实乃人中龙凤也。 可惜缘吝一面,至今才能得见。 如今看来果然不同凡响,老朽腿脚不甚便利,未曾远迎,还望见谅啊。” “哈哈哈哈……乔兄太客气了,你我今后都是泗水城商界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同仁,理当多亲近一些才是啊。”冯国辉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看似热情,就差点没把乔云南闪了个大跟头。 乔氏家族在泗水城能做到城市老板的位置,可以说耳目遍布,自家二儿子乔中行与小女儿乔佩芸和冯国辉过从甚密,怎么可能逃得过乔云南的眼线? 乔中行与冯国辉称兄道弟,按照正常的辈份论序,起码应该喊一声“世伯”才对。 冯国辉张口就是一声“乔兄”,看起来毫无违和感,实际上已经落了乔云南的面子。 乔云南到底是商界宿老,虽不知心里如何的恼怒,但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神与林氏家主林宗义迅速交会了一下。 这个仆街仔,不好搞啊! 乔云南不由得想起冯国辉另外一个性格;那就是属狗脸的,说翻就翻。 这不……见自己没有移步远迎,立马就呛上了。 乔云南人神色和煦的笑着说道; “泗水城商界涌现出冯老弟这样的年轻俊彦,赤手空拳开创出偌大的场面,实属不易呀。 你我同为华夏一脉,在这远离神州数千里的荒僻群岛艰难经营,理当同气连枝,多多联络才是。 今日难得一晤,多亲近亲近才是。” 一番话说的风雨不透,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之意,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冯国辉同样笑道回应;“故所愿也,不敢请耳。” “哈哈哈……冯老弟请屋里叙话。” “乔兄请,哦……还有林兄,两位年长先请。” “那好吧……” 乔云南与林宗义两个人就坡下驴,率先进了房间,冯国辉紧随其后。 这其间,两人目光隐含深意的再次交会了一下,都看出了对方想要刀人的想法。 冯国辉可不在手两个老家伙的心理戏那么多,想在他面前倚老卖老,这个面子指定不会给。 虽然有点馋乔老头小女儿的身子,但我冯国辉是什么人……会缺这口吃的吗? 平白的矮上一辈,那是万万不能的。 第49章先倨后恭 冯国辉也有自己的无奈,他并非狂妄,也并非诚心想拿大,而是作为南洋公司的掌舵人,一切必须基于平等互利的合作基础上。 刚满18岁的年龄是其最大劣势,总不能什么合作都没有展开,就先给自己找一堆叔叔伯伯之类长辈。 几人分宾主坐下,略微寒暄便进入了正题。 这一次的会面非常重要,撇开表面的虚应差事,也需厘清各自的界限。 乔,林两家都是深植于泗水城的传统商业家族,在本地市场上拥有无可置疑的强势地位。这与新进冒起的南洋公司,难免会产生利益之争。 就比如,要新开设南洋日用品商店,无疑就侵蚀到了泗水城日用百货零售市场,必须要好好说道说道。 有人会说,开个新的百货商店管你什么事儿?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泗水城的日用零售市场,菜场,码头,粮油行,青楼,鸦片和博彩等各行业,都有传统的势力把持,这背后都有几大家族的身影。 南洋公司贸然想加入进来分一杯羹,又不想打打杀杀,那只有坐下来谈喽! 谈了一会儿 冯国辉对乔、林两家一再想要加入南方新商路的企图嗤之以鼻,断然的回复道; “两位老人家……都多大岁数了,就不要想这些做白日梦娶媳妇的好事儿了。 这条新商路我南洋公司一家做了,举凡经过岩望城的骡马运输队,我不管他运矿石也好,运粮米香料也好。 全都按照尤素夫家族的老规矩; 货物十抽一,缴纳过境税。 商队按人头收钱,三个伙计一块银币,一匹骡子二块银币,童叟无欺。 在这里有言在先 举凡发现夹带一根针,一块布,那就别怪我南洋公司翻脸无情,连人带货全都给扣了,谁说话都不好使。 沿袭这些老规矩,我南洋公司也没有加重各位的负担,一切照旧。 至于说我南洋公司的骡马商队是否带货? 除了日用百货商品之外,其他的人也带,货也带,只不过按规例收费罢了。 此事不需再论争论了,我南洋公司的力量足够保证南线商路货物充足,也不需两位老人家帮手,完全应付得来。” 这话听的林宗义满脸不高兴,在桌腿上重重的顿了一下铜头旱烟锅子,发出响亮的“啪”的敲打声,阴沉着一副老脸说道; “年轻人倒是护食的勒,你的南方运输线不想让我们参加,却想在泗水城里挖走一大块肥肉,算盘真打的响乜。 仲知这世上的好事全归你,你係边度人?说话好大的口气。” “嘿嘿……冯某不才,乃永安府人士,不知林兄有何见教?”冯国辉脸上的笑容消失,不紧不慢的回怼了一句。 眼见着场面上的火气逐渐上升,乔云南看了不动声色,也没有出言去劝阻。 普通百姓兴许会怕了南洋公司,冯、林两家却丝毫不沭。 且不说跟着他们两大家族吃饭的成千上万的雇农,矿工,家族自身也有数百名精锐的家丁武装,来文的武的都不怕。 虽然暂时没有装备燧发火枪,大多是大刀长矛,那仅仅是不需要。 需要的话,分分钟能够搞一批军火来装备上,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林家背靠着主支巴达维亚和万隆庞大的华裔势力,乔家背后可是红番鬼佬,跟脚都极为硬扎。 林宗义被冯国辉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脸色更是难看,开口便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也不敬老,见教肯定是没有啦,但是你要在威尔逊街开新店,请恕老朽难以捧场。 你在南方卖货没问题,那里的老百姓没得挑,独占的市场当然好赚。 但是泗水城的百货业,我们乔、林两家已经营数十年,商界同仁也都给面子,习惯从我们的店里拿货。 冯老弟非要插一脚,那大家只有竞争喽。 以我林家的人脉渠道,还有这么多年积累的口碑,没道理会输啊。” “林兄如果这样的话,那冯某要考虑收回此前的决定了。”冯国辉语气冷冷的回了一句。 林宗义面色一变,问道;“此话怎讲?” “呵呵……在我印象中,黄氏家族曾经主导的猪仔买卖和烟土,前者占了泗水城的近半份额,后者更是高达了七成。”冯国辉不慌不忙的翘起了腿,用手将衣襟上的一抹灰尘轻轻地掸了去,这才继续说道; “既然两位丝毫不让,南洋公司原本不想插手这两门有些缺德的生意,现在也只能收回成见,勉力为之了。 既然有钱赚,商界同人也都给面子,为何要白白让给别人呢? 据我所知 黄家被铲除以后,林氏家族立马就抢占了泗水大片的烟土市场。 哼……没有,我冯某的同意,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交回来。 想特么压老子立威? 凭你一个林老鬼也配,巴达维亚的甲必丹林宗广久闻大名,但也仅此而已。 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土著浑名,我想请问林兄一下,这是几品的官职啊! 我天国圣军连满清的皇帝老子都敢反,这些脚上泥都没洗干净的土著小官儿就不要拿出来吓人了,真的好怕怕……” 说完,肆无忌惮的狂笑了起来。 这些话将林宗义臊的满脸通红,双眼喷火的盯着冯国辉,浑身都被气的发抖,却又拿这人无可奈何。 此时,站在林宗义身后的一名彪形大汉看来了机会,立马站起身来怒斥道;“死仆街,这里是泗水城,可不是你的永安府,容不得尔等肆意嚣张……”
旁边的和安堂坐馆“高佬华”一把没有拉住,这名彪形大汉音口沫纷飞的怒喷起来…… 随即,冯国辉闪电般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左轮枪,对准此人“啪”的就是一枪打在胸口,然后连续拨动枪机,“啪啪……”又是两枪。 其中一枪正打在此人的额头上,当即暴毙而亡。 这两下兔起鹘落的非常快,让人想出言阻止都来不及,已然被三枪毙命。 鲜血溅射到林宗义脸上,让他原本发黑的脸庞变得苍白起来。 冯国辉神情有些不耐烦的枪口朝下拄着桌子,对林宗义说道; “林兄,你是不是人老到没用了,连手下都管束不住。 大佬讲数,有这些仆街仔插话的地方乜? 高佬华,这个死仆街喺边度? 和安堂的人要是管束不住,那我南洋公司可以帮你管,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正当他威风训斥的时候,范大力与王国珍两人已经带着二十几名壮汉闯了进来,手上拿着黑洞洞的左轮枪满脸凶煞之气,一叠声地问道;“顶爷,出了什么事儿了?是谁开枪?” 这时候 一直没说话的乔云南皱起了眉头,对冯国辉说道; “把你的枪收起来,还有让人都退下,看你们打打杀杀的像个什么样子? 高佬华带着你的人也都退下,无关人员不要进来,记得走的时候把尸体拖走。 都是一些不长眼的蠢货,做生意讨价还价不是很正常吗? 冯老弟,我奉劝你不要把那一套打打杀杀的用在这里,今天到此为止,否则恕我乔某不奉陪了。” 范大力和王国珍明显没有听进去乔云南的话,两人都把征询的目光看向冯国辉。 只见冯国辉忽的歉然一笑,将左轮枪又插进腰间的皮套里,用衣襟和上遮盖住。 然后挥挥手,范大力的人这才率领手下一众壮汉们,眼神盯着高佬华等人相继离去,拖走了尸体,这才也都离开了。 王国珍反手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临走还坏笑一下。 谁都知道 以冯国辉一身高超的功夫,想要对付这两个糟老头子那是手到擒来,压根儿毫无悬念。 坐在旁边看了半天戏,乔云南见人都走了,这才主动的说道; “讲数就讲数,动不动掀桌子可不行,冯老弟此举令我甚为不喜。 可一不可二,若再有下次我立刻掉头就走,大不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此时林兄的手底下不懂规矩,冯老弟反应也嫌过急,双方都各有错错。 但林兄年岁长些,冯老弟就委屈些端个茶陪个礼,此事就算揭过去了,谁都不许再提。 若二位给我这个薄面,就如此处置如何?” 房间里尴尬的沉默稍许,冯国辉轻叹了一声,仿佛多大委屈似的端起了茶水,对林宗义说道; “林兄见谅,此事的过错全在于我,一时暴脾气没有压得住。 方才那位好汉的抚恤银子我全出了,200银币立刻送到府上,若有老弱妇孺我也愿意一并的照顾齐全,务必不能使林兄为难…… 哦……对了,这个死仆街喺边度人?” 林宗义听了简直是头大如斗,前面半截话说的还像个人样子,后面的半句话,越说越离谱。 但事已至此,闹翻了对谁都没好处。 终究商人的怯懦秉性占了上风,林宗义神情闷闷的拿过茶水喝了一口,便直接放在了桌上,反讽说道; “人都死了,还打听什么?想鞭尸嘅,以后终究是你们后生仔的天下,我们都老到不中用了。” “别啊……林兄,中用,中用,我看边个仆街敢说您不中用?”冯国辉有心还要气气他,所以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嘴。 乔云南看不过眼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好了,闹哪样啊? 今天的事情我说说吧,南洋公司想要新开一家日用商品店铺,我乔、林两家既不支持,也不阻挠,大家各凭本事做生意。 至于烟土生意,南洋公司既然退出了就不要再涉足。 好端端的再起风波,又何苦来哉? 乔家商队有意扩大侨民人口生意,这是红番鬼佬也支持的劳工输入,新加坡,槟榔屿,吕宋和泗水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这门生意乔家可以做,林家和南洋公司想做也都可以,神州大陆人口那么多,还怕生意做完吗? 大家都各退一步,自然就海晏云清了。 最后我要奉劝冯老弟一句; 年轻气盛有冲劲是好事,可别以为别人都是缩头乌龟,处处事事得让着你。 乔家也好,林家也好,哪一个不是风风雨雨这些年搏杀出来的场面? 近三十年前 各家也都组了火枪队围剿镇压土著部族,冲突血斗更是数不胜数,真当别人是软柿子呢? 言尽于此,冯老弟悉听尊便。” 乔云南今天也是憋闷的不行,所以才说了这么多话。 冯国辉倒是没有继续作怪,而是双手抱拳一揖,道;“惭愧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国辉必然铭记于心。” 他表现的态度是诚恳的,但是两个老家伙却怎么也不会信他。 冯国会也有自己心中的考量; 既然得罪了林家,那就不能再得罪了乔家,搞得自己四面皆敌,好歹要拉拢几个朋友啊。 第50章规划港口(求推荐,求支持,求月票。) 结束了会面,冯国辉率人返回金玉楼老巢,顺手安排了几项事务,包括新招募五百名伙计,丢给了郑秀才一手负责。 回到小院 丫鬟含墨,文君,雪儿,小团子全都出来迎接,在一片莺莺翠翠中,还多了一个明艳动人的新面孔。 娘家姓郑,唤做郑香儿,年方十五岁。 此女系攻破田家镇后,在一众内宅女眷中发现的极品美女。 据说是被田家二爷田启武在赶场时相中强掳而去,虽然面涂姜黄,亦不能掩其绰越风姿。 冯国辉见到此女后大为惊艳,因为此女身形瘦小,但其胸甚伟,长相更是酷似前世风靡国人的大冥冥, 洗净面庞后,更是雪肌嫩肤的美人儿。 怪不得当初即便穿着粗布大褂,面涂黄姜,也被田启武一眼认了出来。 幸好刚刚强掳回去,南洋公司的复仇大军就杀到了,最后全便宜了冯国辉。 在冯国辉收房的一众女人里,就属郑香儿与祖玛二女容貌最为惊艳动人,二女无分轩至,反正两个他都喜欢。 成年人不做选择,照单全收。 一个放在泗水城宅子里,一个放在岩望城东郊庄园,分配的恰到好处,美滋滋…… 他现在特别爱干净,每天都要嘱咐丫鬟放热水洗浴,洗过后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今天回来后同样如此,在丫鬟的服侍下,冯国辉畅快的洗浴了一番。 这一番水花扑腾,直弄了小半晌,将郑香儿与小团子两女折磨的面如赤霞,浑身酥软。 雪儿则躲了开去,暗地偷笑不已。 在冯国辉心满意足的离开后,两女就着浴桶的热水擦洗了番,新换上了一套衣服,这才让侍女收拾残局。 如今在后宅中 冯国辉收了房的郑香儿,小团子与雪儿三女,只负责伺候老爷,她们身边各有两名丫鬟侍候。 厨娘郑姨手下也多了三个粗使丫头,负责帮厨,扫洒庭院,打帘看门,烧火洗衣之类的粗使活计。 慢慢的,小院也变得拥挤起来。 书房里 此刻一本正经的冯国辉,手持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此刻勾勒的是新港口基建图纸。 手底下没有合用的人才,也只能由冯国辉亲自动手规划,交由手下负责实施。 港口位于爪洼岛东北沿海的泗水海峡西南侧,隔峡与马都拉岛相望,已经拥有超过800余年的悠久历史。 在冯国辉的规划中 泗水港这座热带峡湾型港口,将会沿着乔氏家族的矿石码头一路向西北方向修建石砌防波堤共约千余米。 修建深入海湾中的木质栈桥两座,分别是120米至150米不等。 海湾内平均水深10.5米,可供2万余吨的大船自由的进出,能够满足今后长时间的海上贸易需求,媲美巴达维亚港口。 如今规划的是一期工程,前期投入一千余名土著劳工,在建设高潮期,劳工人数将达到两千余人。 整个工期耗时将一年有余,基本达到可投入使用的标准。 在规划中 使用劳动力最多的应当是砌筑千米沿海防波堤,1号和2号栈桥及平整夯实码头堆场,修筑码头库房等工程项目。 在工程实施上,不存在什么难点。 这里是热带峡湾海港,除了台风频繁的季节,一年12个月都可以施工。 主要是持续不断的劳动力和物资投入,这个年代建设工程就是人拉肩扛,所需要的工具不外乎铁锤,铁钎和绳子,还有供应工地的粮米等物资,需要筹措齐备。 劳动力方面,冯国辉已经通知坐镇在岩望城的伍思文,强行征发尤素夫部族的强壮劳动力服劳役,日期暂定一年。 服劳役一年期满后,视工程进度酌情增减。 这些强行征发的土著劳役,将会由南行的骡马商队返程时,一并押解带回。 具体的是每周两至三百人不等,一千余名土著劳役将在一个月时间内,陆续抵达海边工地,开始前期工程准备工作。 另外,南洋公司在冯国辉的安排下,将会向英国人订购200柄大铁锤,500柄小铁锤,1000只长铁钎,1000只短铁钎,20把长锯条,100把木匠单人短锯,100只斧头,若干绳索和四台蒸汽机等物资。 同时通过胡家的渠道,下单一批数量较大的洋灰,铁钉子之类的物资。 相关海湾土地权属的交易,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这是一笔价值1.15万银币的大宗交易,虽然是如今荒芜尚未开发的海湾地皮,但由于其独特的属性,交易价值依然很高。 南洋公司付出的这笔钱,可以说是优惠价格,包含了从乔家矿石码头向西北方向延伸的约2.5公里海湾线。 也包括海湾线岸上3公里区域内的地皮开发及附属物,所谓的附属物就是山头和森林等,定义十分明确。 不得不承认 荷兰人在殖民地基础建设方面极为懈怠,几乎不愿意多花一个荷兰盾。但在规范交易条例方面非常严谨,很少有漏洞可钻。
值得称道的是,荷兰人在遵守交易规则,尊重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等方面,表现的也无可指摘。 例如荷兰人插手了黄氏家族财产事宜,就不允许南洋公司或者其他任何势力侵占黄氏家族宅院,种植园,店铺和其他财产。 只有持地契或者房契者,才能处置相关财产。 在这一点上 荷兰人表现出日耳曼人传统的固执和不知变通,非常认死理,哪怕任由黄氏家族的大宅院空在那里,也不允许别人染指。 冯国辉看了只能流哈喇子,也没有什么办法。 黄氏家族的情况与岩望城尤素夫家族和荅荅娘惹田氏家族不一样,他们是携带贵重物品和田产房契潜逃,躲避南洋公司的一路追杀。 而后两者则是被武力灭门,在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田产房契和贵重物品悉数落入冯国辉的手中,摇身一变成了他的财产。 荷兰殖民者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交易,但必须要见到田产房契才会认可,就是这么认死理。 要不然,冯国辉早就搬进黄氏家族的大宅子里享受了,而不会至今还挤在那个小偏院子里。 说实话,夜晚赌客们比较喧嚣,而且地方狭小了。 在码头工程上 砌筑防波堤可以使用原始和现代相结合的方式,自古传承下来的方式是用糯米水加鸡蛋,混合贝壳粉,石粉,火山灰和石灰制成的浆料,配方接近于罗马灰。 乔氏家族的矿石码头就是这样砌筑而成,经久耐用,能够承受日月风霜的数百年侵袭,依然坚固屹立。 这种粘合剂主要用来在岩石中勾缝,可以使用竹条绑扎成箱笼,大石砌筑,罗马灰勾缝,从而形成坚实的石砌防波大堤。 所谓百年铁,千年竹。 用绑扎后的竹片网,竹笼作为罗马灰的筋骨,能够起到类似于钢筋混凝土的作用,强化其坚固程度。 罗马灰的缺点就是凝固时间长,以泗水港口强烈的日照条件,亦需要一个半月时间才能达到最高强度。 所以,冯国辉计划在罗马灰中掺入一定比例的进口洋灰,以减少建设成本。 运到泗水城的洋灰市价21银币一千磅,一吨差不多要44银币,价格极为昂贵,让他也感到肉痛不已。 能省点,就省点呗。 在这海边 日积月累之下,渔村边废弃的贝壳数不胜数,都堆成了像小山一样。 这些贝壳拿过来高温焚烧后,用石碾子碾压成粉,就是罗马灰非常好的基料。 还有到处都是的火山灰,直接运过来就是,压根儿也不麻烦,就是费点人工罢了。 冯国辉对修建码头的各种问题考虑的相当周全,自觉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年代开山取石没有大规模使用炸药,通行的做法是火烛法或铁锲子。 前者用热胀冷缩的原理,大范围的炙烧山岩,然后泼水使其发生皱裂,适用于大规模开山取石。 铁锲子就简单了,用一排铁锲子钉入山岩,使其应力改变而裂开,可以与火烛法混合使用。 这些都是成本不高的修筑方式,唯一的缺点就是费人。 冯国辉对这些倒不在意,他如今是标准的大地主兼大种植园主,约有两三万人直接为他劳作,还会缺人手吗? 现在主要是寻访一些有经验的匠人,当地土著那肯定没戏,只能从移民泗水的华裔人口中寻找。 这事儿也交代下去了,想必不会缺乏老工匠和老木匠。 有这些有经验的匠人挑头,工程上的难题大多在现场就能解决,而不需要事必躬亲,可要省事多了。 不知不觉,已到了掌灯时分。 郑香儿端来两个点亮的洋灯,灯芯拨得老长,给房间里带来了明亮的光芒。 重新沏了一杯香茗,就放在冯国辉很顺手的地方。 趁这个当口 郑香儿忽闪的漂亮大眼睛看了一下摊在桌上的图纸,目光中满是迷惑,也不知道老爷画这些东西做什么? 她大字不识一个,这些图纸对她来说就跟天书一样。 忽然之间 郑香儿的白皙小手被大手紧紧攥住,吓得她下意识的一缩手,“嗯……”的一声轻叫出来,害怕的低下了头。 冯国辉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的俏美脸庞,凑近过去说道;“你看到了什么,香儿?” “老爷,我看不懂这些画画儿,雪儿姐说晚饭做好了,恭请老爷食饭。还有……老爷,我害怕。” “怕什么?”冯国辉靠的更近了,口中呵出的热气,都喷到了少女的脸颊。 这可把郑香儿问住了,低着头仿佛是在猛兽爪下的小鹿一般,生怕回答错了,立马就会被生吞活剥了。 她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可怜她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少女,怎能经得起冯国辉的挑逗? 第51章抓到尾巴了 用过晚餐,冯国辉穿着凉爽轻便的麻衣质地短衫,坐在廊檐下悠然的饮茶,享受这宁静的夜晚。 清凉的晚风习习,吹拂在身上分外的惬意。 雪儿有一副百灵鸟般的好嗓子,不但在床上叫的好听,唱起小曲儿来也是婉转低折,极有韵味。 此刻她就站在院中,手上拿着一方香帕正唱着小曲儿。 其他丫鬟们偎依在柱廊边,唯独老爷冯国辉大刺刺的坐在中间听曲儿,摇头晃脑轻打着拍子,一副遭人恨的模样。 深入到这个时代 冯国辉才能体会到旧时代为什么大户高门,常常会在家里面养个戏班子,晚上的文娱活动实在太匮乏。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总不能一熄灯就滚床单吧? 看着这些明媚少女不时抛过来的幽怨眼光,他现在总算知道啥叫香饽饽?啥叫唐僧肉?啥叫高处不胜寒? 作为这个小院里唯一的主人,高高在上的老爷,冯国辉对所有的丫鬟仆人都有生杀与夺的绝对权力,这小院里唯一的焦点所在。 俏丽丫鬟们唯一的愿望 那就是能够爬上冯国辉的床,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怕是没有感情,哪怕是冯国辉酒后大发兽性都可以。 这让冯国辉有些后悔,早先收房确实有些猴急了。 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冯国辉郑重的决定; 今后必须提高收房的标准,非绝色女子不收,一般的胭脂俗粉全都靠边站,小爷的身子金贵着呢。 听着小曲儿,冯国辉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小院传来敲门声。 厨娘郑姨连忙走到院子里,回头用目光询问的看向冯国辉,这时候一众俏丽丫鬟们全都自觉的进入屋内。 就连方才唱曲的雪儿,也停住了歌唱匆匆的返身进屋。 这就看出小院子的不好来了,小门寡户的就这么一个院子,也没有内宅,来外人的话,女眷可不都得避开吗? 一般来说 非重要事情,南洋公司的手下不会簧夜敲门,这起码得是队长级别以上的骨干,否则岂不是乱了套,没点儿规矩。 看见院子里面的丫鬟侍妾们全都避开了,冯国辉淡定的点点头,依然坐在躺椅上纹丝未动。 厨娘郑姨走过去打开了门,问了几句后,关上门又折转身回来,禀报道; “老爷,是世捕房的吴长官在门外,说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您看……” “哦,让他进来吧。” “奴婢知道了。” 吴长官就是麻杆强,此人名唤吴世强,因为人瘦的像根麻杆,所以有了这么个绰号,但做事相当精明练达。 转身的功夫 麻杆强就跟着厨娘郑姨进来了,见了冯光辉远远的就抱拳作揖,在冯国辉点头后走了过来,弯下腰说道; “顶爷,我们一直找的黄老六总算有消息了,就藏在城南的一处宅子里。听说那里是他养的一个秘密外宅,竟然瞒过了所有人。” “哦,消息确实吗?”冯国辉一听便来了精神,坐起身子问道。 黄老六就是巡捕房的警长黄仁和,此人是黄氏家族余孽,也是骨干人物之一。 郑秀才驻留泗水城期间,曾经与黄氏家族发生数次火并,都被他逃过了。 在冯国辉率领南行骡马商队返回泗水城的当夜,此人应该是听了黄老鬼的消息,便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了。 这一躲,就是十来天。 黄仁和心里明白,南洋公司绝不会放过他。 “消息确实,此事是水房的那个仆街烂命辉供出来的,这家伙骨头真硬,两条腿打断了都不说。”麻杆强得到这个消息也很欣喜,眼看到弟兄们都立功了,他的心中自然很着急。 这段时间以来 借着南洋公司强劲的风头,他在巡捕房里拉拢了一大票人,还收了几个小弟,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 但黄仁和始终是堵在他上升道路上的一根刺,必欲拔之而后快。 偏偏此人精的像鬼一样,稍微听到点风声便消失了,费了很大功夫也找不到。 这就得说南洋公司的基础太薄弱,泗水城的三大家族多少都知道一些黄家的消息,基于某种兔死狐悲原因,不愿意合盘托出。 也许是看不惯南阳公司斩草除根的狠辣手段,刻意帮着隐瞒吧。 “为了烂命辉口中撬出消息,不得已之下,我也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将他的妻儿老小……” “行了,不要再说了。”冯国辉喝住了麻杆强自我邀功,用不满的眼神瞪了他一下,站起身来训斥说道; “阿强,我跟你们都说了都多少遍了? 南洋公司是从事正行经营的商家,除非受到侵犯劫掠,不要主动想着去打打杀杀,更不要招惹江湖是非。 行事要光明正大,剑走偏锋的手段断不可取。
做的多了,难免会留下让人诟病的地方,你怎么不长记性?” “是……是……这怪我太着急了,请顶爷责罚。”麻杆强被这一通训斥,额头上的冷汗隐隐冒了出来。 “行了,凡事可一不可二,要记住这个教训。”冯国辉勉为其难的摆了下手,然后放低声音,凑在麻杆强在耳边说道; “既然做了,那就做干净。 事后把那些小崽子和女人全都做了,不要留活口,你带几个老弟兄亲自去做。 不要让巡捕房的人插手,那些人我信不过。 给我记住 野草除不尽,春风吹又生。” 听了冯国辉交代的话,即便此刻气候温和,麻杆强依然觉得后背冷飕飕的恐惧,额头上的冷汗不出意外的冒了出来。 要说下手很辣,那还得是顶爷您呀! 麻杆强不敢迟疑,立马小声回禀道;“明白了,我从二柱那边借几个老兄弟,亲自带他们去做事。” “从老兄弟里面挑几个机灵的,一起跟着你入职巡捕房,用起来也放心一些。”冯国辉说着便转身走向屋内,边走边说道;“稍等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顶爷,您不需要亲自出马,我们……” “不用多说了,这次说不定能够揪到黄老鬼的尾巴,正好一鼓作气将其铲除,不留后患。” 冯国辉说着便一掀门帘进去了,留下麻杆强站在院子里,脸上隐隐的露出忌惮之色。 半晌之后 南城 冯国辉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襟打扮,带着二十几名精干的弟兄,在夜色中悄悄的摸近了位于南城的一处宅院。 到了地头,麻杆强又问了一下他带来的巡捕房弟兄钱有财,此人是个标准的地里鬼,泗水城的大街小巷精熟无比。 确认无误后,麻杆强跑过来汇报道;“顶爷,就是这个宅院,连上丫鬟下人大概五六个人。但不知道黄老六身边带没带弟兄?” 冯国辉听了汇报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宅院外墙。 与泗水城大多数的木质建筑不同,这是个青砖砌筑的宅院,院墙板正,从外面看是标准的清式飞檐平房宅院,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枝叶伸出院头。 院子前面的道路不宽,进了巷口以后,大多是这种规整的小院子。 这种富家聚集的小院子,在北城可不多见。 怪不得说泗水城的“南城富,西城穷”,乔,林,黄三大家族的老宅都在南城,不是没有道理的。 冯国辉也没有犹豫,手一挥便命令手下道;“前后围起来,防止漏网之鱼逃脱。 大力安排人翻墙,其他人把手上的家伙事都给我准备好了。 门一打开,迅速冲进去把人控制住。 记住喽,我要的是活口。 行动吧。” 听到命令的众人“呼啦”一下便散开了,很快,一个身手矫健的黑影便翻过了院墙,迅速打开了大门。 众人一拥而入,向着院子里的几间房屋猛扑过去,只听到衣袂飘飞声,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动。 一看就知道,都是经年老手。 冯国辉并没有跟着他们第一时间冲进去,而是老神在在的背着双手,其实手中已经捏了一柄飞刀。 若有任何意外,立马一刀就扎过去。 他如今毕竟是大佬,身子金贵的很,不必要的危险,能不涉及就不以身犯险。 随即听到院子里面一阵响动,惊骂声和女人短促的尖叫声刚刚发出,随即就像被掐了脖子的小鸡一样中断了。 然后传来闷哼声和一阵桌椅翻倒的声音,很快响动就平息了。 冯国辉知道,弟兄们已经得手了。 果然,麻杆强很快一脸喜色的从院子里面出来,低声禀报道;“顶爷,逮住黄老六这个孙子了。没想到他身边还有两名刀手,伤了我们的一个兄弟,但是被其他人控制住了。” “做的好,你安排人在这个街道四处警戒一下,我担心黄老鬼留下暗桩,就在这旁边的院子里。这里被我们抄了窝,别惊走了大鱼。” “明白了,我会亲自盯着。” “有阿鬼在,审讯就不用你去了,好好给我盯着这片地方,我感觉还能挖出些东西来。”冯国辉站在夜色中的巷子里,神色冷静的侧耳静听,一字一顿地吩咐道。 这让麻杆强也不敢懈怠,立刻招手唤来了七八个人,连同钱有财一起,将街巷的周围全都严密的监控起来。 看到一切安排停当,冯国辉这才不慌不忙的迈步走进院子里,他的神色冷峻,今天必须要下狠手撬开冯老六的口。 错过了今夜,再想逮住黄老鬼的尾巴可不容易了。 他一向的理念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绝不给敌人翻身的机会。 第52章找到线索 昏黄的灯光下 身量不高的黄仁和被五花大绑的捆翻在地,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衣衫半露的女人,哭的梨花带雨,也被捆得结结实实。 想必,就是他的外宅吧。 能置办出这样一个体面的小院子,价值至少大几百银币,作为巡捕房的警长,黄仁和这些年里可没有少捞啊。 想想也是,黄仁和借着公面上的身份,这些年里帮着水房贩卖猪仔劳工和大烟土,干了许多人神共愤的恶事,油水当然足了。 屋里的另外一边,是一高一矮两个刀手被捆绑在地,已经被打得口鼻冒血,每人身后都有两个强壮的大汉压制住。 此外还有三个浑身颤抖的女人,应该是女仆丫鬟之类,满脸泪痕的跪在地上,依然忍不住惊恐的抽泣不已。 黄仁和这个外宅的七个人悉数在此,全都被捆了起来,堵住了嘴,绳子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 冯国辉迈步走进来,看见一位弟兄脱下了半边衣襟,胸口流了很多血,其他人正在帮他包扎。 他没有顾及别的事,而是关切的走了上去,问道;“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还好,进来扑那个矮个子的时候。未曾想这厮怀中揣着短刃,立起刀口被他扎了一下。好在我最后时刻歪过了身子,这一刀扎的不深。” “行了,别包扎了,赶紧把兄弟送到医馆去敷上金创药,注意用干净的布包扎。” “知道了,顶爷,我们这就把兄弟送去了。” “快去吧,包扎好以后带他回去休息。”冯国辉叮嘱了一句,这才回过头来,怒容浮上面颊说道; “胆敢伤我兄弟者,就要有承受雷霆报复的觉悟。阿鬼,挑断这个扑街仔的手筋脚筋,先废了他。” 在细节方面,冯国辉相当注意,处处树立出维护南洋公司兄弟的态度,这让弟兄们都愿意为他卖命。 “顶爷,您瞧好吧。”阿鬼应了一声,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他摸出了把一指多宽的锋利小刀,在矮个汉子惊恐的呜呜声中,麻利的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手法极为利索。 上来不废话,直接废了矮个子。 这般血腥狠辣的手段直接让黄仁和神色剧变,身体因为恐惧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更加不堪,眼白子一翻,直接吓晕过去了。 冯国辉扬了下手,手下人默契的将这个矮个子壮汉嘴中的破布拽了出来,只能这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声音沙哑的嘶叫道; “我不服,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手段?姓冯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行了,叫的真TM难听,死在老子手下的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了。想要找我算账,你得排队。阿鬼,送他上路吧,让我看看你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冯国辉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身后的两名壮汉立马就束紧了矮个子男人脖子上的绳索,将他的声音堵在喉咙口里,然后粗暴的将破布用刀柄塞进他的嘴里。 这是有经验的做法,防止被临死之人反咬一口。 冯国辉这一招是“敲山震虎”,用极为酷烈血腥的手段震慑黄仁和,彻底摧毁他的抵抗意志,尽快掏出想要的消息。 随着阿鬼手上锋利的小刀飞旋,这个矮个子男人手指甲被一插,一拨便撬了开来,转眼间十指便鲜血淋漓,整个人痛得僵直了。 呜咽的痛叫已经不成声,显然承受了极大的痛楚。 这还没完 阿鬼随即卸掉了矮个子壮汉的两个膝盖骨,当血淋淋的膝盖骨丢在地上。 黄仁和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浑身哆嗦的筛糠一般,按都按不住。 冯国辉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出言说道;“阿鬼,给他个痛快吧,把其他人分别给我押下去单独审问,关于黄家潜藏在外的一应消息,有什么样人曾经来过这个小院,身份背景是什么?我通通都要知道。” “遵命,当家的。” 手下的这帮人相当精干,将屋里的人一一全都拎了出去,随便找个偏房或者厨房,就地开始审问起来。 正房里只留下黄仁和,他面色惊恐地看着冯国辉和一脸狞笑阿鬼,口中“呜呜”想要说着什么。 冯国辉眼神死死的盯着他,身上凛冽的杀气全开,对其施加强大的压力。 沉默了一两分钟后 这才冷若冰霜的说道; “黄老六,我不喜欢人家拐弯抹角地给我耍心眼,把我需要知道的消息痛痛快快全说出来,是最明智的做法。 任何让我不满意的答案,你都会受到惩罚。 你是个聪明人,不会选一条绝路对吗?” 黄仁和拼命点头,眼神中是极度的惊恐,仿佛见到的是魔鬼一般。 “还有我希望安静,不喜欢听到大喊大叫,你能做到吗?” 黄仁和再次拼命点头,冯国辉这才示意手下人拽掉他嘴中塞的破布,然后问道; “是谁给你的消息?让你在我们骡马商队返回的时候,就事先躲起来。” “是黄家的小公子黄子伟,他派人来让我躲一躲,说你们回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有性命之危。黄家已经无力庇佑,让我好自为之。所以……我害怕了。”
“嗯,黄子伟也躲起来了,这段期间他来找过你没有?” “没……有,我置办这座秘宅瞒过了所有人,就连黄家都不知道我藏在哪?这事千真万确。”黄仁和急忙回答道。 冯国辉没吱声,而是直接用眼色示意了一下阿鬼。 阿贵走上前去,将黄仁和的手死命的按住,手中小刀一戳一挑,便将他的手指甲掀翻开来。 一连掀翻三个手指甲,这才停住了手。 黄仁和被痛的屎尿齐流,身体一抽一抽的中风一般,却半点声音也喊不出来。 因为他的脖子被身后的两个壮汉用绳子狠命勒住,所有的痛楚全都卡在喉咙口,根本发不出声来。 一直勒得翻白眼了,冯国辉这才点头示意松开,然后冷酷的说道; “我不喜欢听到别人鬼叫,更不喜欢被欺骗,再问你一遍……你躲藏在这里期间,黄家找过你没有?” “大人,啊……找过,找过,那两个刀客就是他们派来的。还带来了族长的口信,让我利用自己的消息渠道,探听关于南洋公司和您的行止,我真的没有骗你。黄家是那样的庞然大物,我被逼的根本没有办法啊。饶命啊,大人。” 冯国辉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壮汉便将绳索又勒住了,令黄仁和喋喋不休的话戛然而止。 冯国辉说道;“问你什么答什么,不要说那些废话,老子没有耐心听。黄家来找过你几次,是什么人接头的?” “黄子伟躲在什么地方?家眷藏在哪里?” “黄家在城里,还有哪几座秘密产业?” “有没有矿山种植园?” “大烟土都是从哪里进货的?谁负责这些渠道,一个月有多大的量?” “你觉得黄老鬼会躲在哪里?” 大半个时辰后 冯国辉通过反复的问同样的问题,令始终处于极度恐惧和痛苦中的黄仁和难以招架,平白又多受了很多苦楚。 同样的问题,若有不同的答案,那必然,那必然有一个是假的。 随之而来的就是血腥的惩戒,终于将此人折磨的神经崩溃,认命的竹筒倒豆子全都供了出来。 别的已经不奢望了,只求速死。 为了迅速拷问出想要的重要消息,冯国辉让手下下了狠手。 至刑讯结束时,黄仁和整个人已经像破布娃娃一样浑身是血,不但手筋,脚筋都挑断了,大腿内侧的皮也剥了大半块。 痛晕过去几次,又被更强烈的痛楚刺激的醒过来,牙齿都咬断了好几颗。 这一番的辛苦没有白费,与其他几人的口供对了一遍,基本都能吻合。 事实证明 冯国辉的预感没有错,黄仁和的这处秘宅,根本就逃不过黄家眼线,甚至乔家、林家这些大家族也有可能知道。 盖因黄仁和喝多了酒会吹牛逼,嘴上没个把门的,自然守不住秘密。 黄仁和确实不知道黄老鬼躲藏在哪里?也不知道其家眷躲藏在哪里? 但其供出了许多重要的消息,其中有一个,引起了冯国辉的注意。 黄家在泗水城以西十几公里的一个山坳里有一处铁矿山,早在二十几年前曾经开采过,后来因为不怎么赚钱就关了。 但当时建设的屋舍房产都在,后来还安排了一些劳工在山里种植茶叶,油棕等作物,想把那片产业盘活起来。 但是因为土地贫瘠,这些作物长势不佳,种出的茶树口感也不好,渐渐的就荒废了。 这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方,很多人都不知道。 联想到黄家上下亲眷几十口人,还有一些奴婢家丁一百多人,小的地方也安置不下,有可能就藏在这山里。 这么多人藏在泗水城,根本就掩饰不了行踪。 黄宗翰的行止十分谨慎,这么长时间也就联系黄仁和两次,主要是探查南洋公司和冯国辉本人的作息行止,试图派人刺杀。 这一高一矮两个壮汉就是刺客,曾经暗中跟随过冯国辉,但发现南洋公司防范的十分严密,几乎风雨不透。 而且冯国辉随身都有二十几名壮汉,老巢金玉楼里更是人手众多,寻常人连后院都进不去,更别说寻机刺杀了。 这种活儿,纯属有命拿钱的无命去花。 所以这两个壮汉就退缩了,黄家索性给安排到了黄仁和的秘宅小院里,让黄仁和找机会让他们下手,并且许诺了让人耳红心热的极大好处。 接了这个棘手的任务,黄仁和压根儿就没想到去完成。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根本惹不起南洋公司这群凶神恶煞。 黄仁和就想将这个小院子卖掉,带着姘头远走高飞,哪怕贱卖也成,只要离南洋公司这些人远一点就行了。 让他放手,那可真舍不得。 毕竟价值好几百银币呢,这到什么地方都是一大笔钱,足够重新开始了。 厘清了思路,下一步就简单了。 冯国辉抬头看着明亮的月光,嘴角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 第53章营门气象 次日一大早 老营 按照冯国辉定的规矩; 每周一支骡马商队南下,分队长刘富贵已经带着第2支百余人骡马商队南下,此前的第一支骡马商队尚未返回。 原本老营中的人手和骡马大车离开了一半,剩下的人手除了日常训练警戒以外,就是安排到威尔逊道,还有柯利街地盘上轮流坐镇,这也是题中之意。 江湖帮派对自己的地盘看的都非常紧,踩过界是大忌,往往会引起帮派火并这样的大事件。 南洋公司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正当公司,但某些行事作为与江湖帮派无异。 这样一来,老营便显得冷清许多。 冯国辉一大早率众来到老营时,却见到格外热闹的景象。 老营岗楼的两边都贴着大红色的招募海报,闻声而动的泗水民众们,早已经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前来报名的男性青壮排出了长长的队伍,负责招募的郑秀才安排了两路人手,所以就排出了两个长龙。 围观的民众叽叽喳喳的议论,脸上满是期待和喜悦的神色,搞的招募现场就像过节一般喜庆。 南洋公司是彻底打出了名声,虽然进入公司有三个月的考察期不发饷,到期成为正式队员后,钱饷水平也不甚高。 新丁每月800文大钱(荷兰铜钱),两个月的钱饷等于一银币,属于中等偏低的水平。 但架不住南洋公司的福利高,从职护卫队员以后,公司负责每天三餐,两顿干的一顿稀,每周最少三天见肉菜。 这样高的伙食标准,简直馋的泗水城的小伙子们嗷嗷叫。 就凭这一点,报名的人就海了去了。 这年头 西城贫民区的底层民众,码头扛活的苦力,底层江湖帮派分子以及商铺伙计,仅能维持每天一干一稀两顿饭,每周顶天吃顿咸鱼。 不是放开了大吃,而是每人分一小块沾点儿荤腥,就算补充盐分了,要不然干活没力气。 饿肚子是常态,偶尔吃顿饱饭那才是稀奇事儿。 在南洋公司能够放开肚皮吃,那得多幸福啊? 上一次冯国辉率众开辟南方新商路回来,随行带回来了几百名女子,南洋公司的伙计们无论老兵还是新丁几乎人手一个。 有的长官捡漂亮的女人,占有了两三个。 由于没有足够的住房,这些女人大多都安置在老营旁边的屋舍中,集中住宿。 营中的士兵放假了,就可以和自己的女人幽会。 南洋公司布置了专门的十多间房,被泗水当地人称为“鹊桥房”,用于士兵们和自己的女人相会之用,这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听到这种好事的民众,那哈喇子真的流出有三尺长。 那些队长,分队长,什长之流的老兵骨干,大多被赏赐了宅子,有的是单独小院,有的是两间木屋,早已经带着女人去过甜蜜小日子去了。 按照南洋公司的规定 担任职司的长官,除了什长,伍长这样的基层职务,夜晚必须宿于营中外。 其他长官只需轮值,不需轮值的长官自然的回家去休息,晚上搂着香喷喷的婆娘睡觉不惬意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 泗水民众知道了南洋公司更多的内情,那种羡慕之情简直压抑不住。 在公司业已开辟的南方商路上,分队长采取新老结合的方式,每个月都要率领骡马商队南下一次,执行护送交易任务。 每一次南下,新丁们都会有不少于300大钱的赏赐,表现出色者拿的更多。 跟随南洋公司大掌柜冯国辉南下开辟商路的那批新丁,一路上经历几次血战迅速成长起来,获得的赏赐也最为丰厚。 30余人被提拔为什长和伍长,表现杰出者甚至被赏赐了宅子,女人,最高者赏了50银币,其他人大多也赏了5~10银币。 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便赚到了一年甚至几年的收入。 种种好处在前,泗水城的民众能够不踊跃吗? 冯国辉看见围拢在老营门口人头簇动,伙计们正在竭力的维持秩序,征募队伍中竟然有很多四五十岁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想来碰一碰运气。 不禁让他感觉到哭笑不得,摇摇头只得作罢。 招募人手的事情已经安排给了郑秀才负责,他就不用过多插手,想必会办的明明白白。 挤开了人群进入老营,胡老虎跟了上来掐媚地问道;“顶爷,您今儿个来视察一番吗?” 看着门口乱糟糟的样子,冯国辉皱了下眉头。 看到老营今天忙糟糟的模样,他有心想迟一天再行动,但考虑下又觉得不妥。 兵贵神速,必须在黄宗翰等一干漏网余孽反应过来之前,彻底拔除这个隐患,以免日久生变。
黄氏家族可是泗水城根深蒂固的坐地虎,难免会设下其他暗桩,需得小心防范。 昨天夜里的动静可不小,巷口里其他小院里的住户,他们又不是聋子,瞎子,心里多少会有些猜测? 有可能,现在消息已经泄露到了乔家,林家或者胡家,这个险不能冒。 黄宗翰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万一再被惊到逃之夭夭。 到时候离开泗水城,往巴达维亚或者万隆这些大城市里一躲,那真找都找不到。 现在之所以没有离开,还是家财难舍啊! 黄氏家族的根在泗水城,几代人经营的产业大多也在泗水城,包括种植园,矿山,店铺和屋宅这些难以变现的产业,能说走就走吗? 想想也不可能,更何况心中还藏着卷土重来的侥幸呢? 若南洋公司的大掌柜冯国辉暴毙,几个队长争权夺利开始内讧,泗水城的几大家族乱中取利,黄家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一念至此 冯国辉便果决的命令道; “老虎,你带一队精干的人马跟我去执行任务,把家里的火枪手全带上,乘坐骡马大车快速行军。 还有陈勇,让你的骑兵队立刻准备出击。 半个小时后 所有的人手要准备完毕,现在去执行命令吧,动作快一点。” “遵命,顶爷。” 接到命令的胡老虎和陈勇等人不敢懈怠,立马风风火火的去传达命令了。 只一刻间 老营中的士兵们立刻风风火火的躁动起来,很多骑兵立马狂奔到后面的骡马畜栏里,动作迅速的开始饲喂草料和青豆,打来大桶清水给牲口饮水。 然后挂上鞍鞯,自己也赶紧披挂穿戴起来,准备执行紧急军事任务。 火枪兵同样忙碌起来,整理弹药,火枪,穿戴服装,打好绑腿,将浑身上下收拾的利落。 有机灵的连忙将一些肉干零食藏在怀里,行军作战时可没有日夜之分,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到时候拿出来垫垫,维持体力就很重要了。 因为大门紧闭,躁动起来的老营,并没有引起外面参加征募人群的骚动,依然按部就班的遴选人才。 只不过,一群刚刚通过初步遴选的新丁,被安排进入老营中等待下一步检查。 他们需要详尽登记个人资料,住址,年龄,擅长技艺,父母家庭姓甚名谁,检查平素里有无恶行?是否曾参加过江湖帮会?是否有吸大烟,聚赌的恶行等等。 此刻这遴选出来的几十人,神情惊恐不安的看着忙碌起来的老营士兵们。 当他们意识到什么,很快又变得兴奋而跃跃欲试起来,叽叽喳喳的热闹讨论起来。 这时候 几名老兵拿着棍棒就上来猛抽猛打,将这些新兵打的怪叫连连,速度飞快的站成了两列横排队伍。 面向院墙抬头挺胸站立,不准左顾右盼,不准交头接耳议论,不准缩胸撅屁股,违者上去就是一阵棍棒狠揍。 这是南洋公司传统的棍棒教育,几个老兵们手持着棍棒气势汹汹的喝骂道; “进了南洋公司的门,就要守南洋公司的规矩,这是永远要记住的铁律。” “生是南洋公司的人,死是南洋公司的鬼,忠诚于南洋公司,胆敢违逆者杀无赦!” “小崽子们,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见的不见,令行禁止。” “犹豫不前者,杀无赦!” “造谣惑众者,杀无赦!” “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 收回目光 冯国辉神情中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这些跟随他下南洋的老兵们,将天国圣军纪律森严的传统保持的不错。 时刻灌输忠诚的理念,真是省了他太多的功夫,优秀的传统不能丢啊! 没有这点儿能耐,天国圣军能够打下神州的半壁江山,与清妖隔江抗衡吗? 半个小时后 当老营的两扇大门打开,杀气腾腾的全副武装士兵们依次从老营中列队出来,瞬间引起围观民众的大哗。 他们慌不迭的立马让开了道路,目送着士兵们依次坐上了骡马大车,在骑兵们的护卫下迅速离开。 看了都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起来。 不知是谁率先喊出了一句;“南洋公司弟兄们威武……” 瞬间引爆了人群,其他人跟着纷纷的大喊了起来,热烈的声浪冲破云霄。 “南洋公司弟兄们好样的……” “威武,百战百胜。” “南洋公司好威啊,顶你嘅……” 第54章烂陀山矿场 南洋公司这番大动干戈的举动,没有丝毫的掩饰,短时间内便传到了其他势力中。 这包括三大家族和泗水中的江湖帮会,引起了各方震动。 各家江湖堂口纷纷加派人手上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令泗水城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似乎潜流暗涌。 城南,乔家庄园 乔云南每天有早起的习惯,在内宅花园溜几圈,伸伸胳膊,蹬蹬腿,喂喂饲养的鹦鹉和鸟雀,然后才会洗漱后,到前院饭厅去用早餐。 今天他刚刚洗漱完,还没来得及吃饭,听到有急事便匆匆的来到议事厅里,大管家乔福和安西会派来报信的白纸扇黑心权早已经等候在此。 黑心权见到乔家大老爷,神态那是恭敬的不得了,添油加醋的将这事儿说了一番,言辞中对南洋公司不凡贬低之意。 差点儿就说南洋公司是泗水城现在的祸乱之源,搅的四方不宁。 乔云南听了也是直皱眉头,但在黑心权面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好言安慰了几句,便打发他离开了。 “老爷,我估摸着是南洋公司八成摸到黄家的根脚了。要不然,出城向西而去,会是冲着谁?”大管家乔福是他的左膀右臂,对很多隐秘的事情知之甚深,竟然一下子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绝大多数泗水城的民众,如今还一头雾水呢! 这就看出所处的位置不同,获取的消息面远超过寻常人,结合他们掌握的黄家隐秘,不难猜出缘由来。 这就是一个大家族的底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候一针见血。 乔云南深思着坐在了上首的八仙椅上,口中喃喃说道; “匆忙的出城往西北,那里除了土著部落和一些种植园,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按理说 这些人没带多少粮草辎重,应该不会是冲着三宝垄去的,太远了。 这一趟来回得要上千里,道路又崎岖难行,没一个多月的功夫回不来。 嗯……你说的有道理。 赶紧派人去查证一下黄老六的那个密宅,我怀疑消息可能是从那里泄露出去的,烂陀山的那处矿场已经荒废了20多年,别人不可能知道。” “知道了老爷,我这就派人去查。”乔福也没犹豫,回了一声便立刻转身离开。 “姓冯的小子亲自带人向西北方向而去,总计50多名骑兵,130多名步兵,分乘15辆骡马大车快速行进……”乔云南盘点着得到的信息,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点儿人手,想要开辟向西北的商路或者前往三宝垄立旗抢位,那就纯属开玩笑了,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呢? 三宝垄的人口虽然不及泗水,城镇中只有7万多居民,但毕竟是中爪哇地区的首府,并且驻有荷兰皇家陆军和海军士兵。 驻有皇家海军一个仓库性质的补给站187人,还驻有一个不满编的荷兰皇家来复枪团,约有千人上下。 只不过这个荷兰皇家来复枪团并不是驻扎在三宝垄市区,而是在三宝垄以南约42公里的哲帕拉要塞,这也是一个滨海城镇。 这些日子,没听说南洋公司和土著部落又发生什么冲突? 只要黄老六的秘宅消息查证出来,就可以实锤了。 想到这里 乔云南觉得又有些头疼了,虽然不耻黄宗翰的为人处事,但传承几代人的黄家即将被连根拔除,让他亦感心有戚戚焉。 黄氏家族是仅次于乔氏家族的泗水城第二大家族,原本枝繁叶茂,家族产业也遍及泗水城各处,屋宅店铺无数。 在泗水城外还有大片的良田,种植园和矿山,全都是带不走的财富啊! 真要论起来,价值约有六七十万银币之巨,估算的这个数字只会低不会高,起码低了两成左右。 这是一笔巨大财富,纵然以乔家的豪富,每当想到也眼红心热不已。 想到这里 乔云南觉得必须要写信知会一声市议会主席林克-冯-比德林斯先生,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完整陈述一遍,也有制衡南洋公司过快发展的考量。 这段时间 南洋公司难以遏制的飞快发展势头,让乔云南真正担心了,担心其动摇乔氏家族在泗水城的主导地位,这是最大的隐忧。 林克先生及其家眷如今在巴达维亚,但通知一下没坏处。 每年临近圣诞节,侨居爪哇的荷兰白人在巴达维亚都会举办一系列的宴会和庆祝活动,各地的名流和上层人士趋之若鹜。 林克家族在巴达维亚也有自己的豪华宅邸,每年都会去住三四个月。 有时候长一些,会住上六七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有时候短一些,三四个月就回来了,这完全看心情和白人上流社会日程安排。 谁能想到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泗水城形势发生如此的巨变? 烂陀山 这里距离泗水城约有17公里,冯国辉率领着手下一路不急不缓的赶路,也仅仅两个多小时就抵达了。 这条泥土道路同样年久失修,这一路上可把乘坐骡马大车的伙计们颠得够呛,差点没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这些泥土道路都是几百年的古道,经年累月之下地基非常扎实。 但架不住热带地区的雨水多,三天两头的下一场雨,大大小小的水坑一个连着一个,就跟搓板路差不多。 骑兵还稍好一点,步兵可就受罪了,一个个溅的泥猴子一样。 所以率队抵达烂陀山后,冯国辉并没有马上命令进攻,而是停在森林边的一条小溪边,让士兵们清洗一下喝点水,检查武器装备。 一切准备停当后 简单交代了几句作战目标,核心是黄氏家族建筑在矿场内的庄园,举凡抵抗者杀无赦,余者以俘获为主。 说完便一挥手命令全军出击,势如猛虎的扑向烂陀山矿场。 烂陀山广场位于一座环抱的山谷中,周边十几个山头都属于黄氏家族所有,高的山头有七八百米,矮的山头也有三四百米。 谷口处宽约300余米,有一条水量相当大的河流从中蜿蜒流过,河面宽达40余米,奔腾下泻的清澈河水撞击沿岸礁石,发出“哗啦啦”的响亮水声。 土路沿着山谷一侧深入谷中,谷口修筑了几间石砌房屋,恰好挡住了入谷的道路。 这些石屋的颜色已经暗沉,是黄氏家族在数十年前开发谷中铁矿石时期修筑,用于进出山谷的哨岗,也是唯一的进山道路。 石屋门口竟然有几个精壮男人持刀拿棒看守,再发现气势汹汹杀来的南洋公司士兵们后,便神情惊恐的大声喊叫起来。 一边喊,一边丢掉了手中的刀棒向谷中落荒逃去。 陈勇率领的骑兵队在一百七八十码以外的地方已经开始加速,大骡子虽然跑得不快,但在皮鞭的抽打下,倒也跑出了势不可当的气势来。 听到杂乱喊叫声 陆续从石屋里面又跑出十几个人来,皆是手中持枪拿棒的青壮男性,想来是黄氏家族派在谷口的家丁护卫之流。 见到大举杀来的骑兵,除了一两人神情惊骇的当即跌倒在地。 其他人无不发一声喊,立马调头亡命而逃,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速度已经冲起来的大骡子? 队长陈勇率领着50余名骑兵一路冲杀过去,下手毫不容情的左砍右劈,留下一路残破的尸首杀进了山谷中。 后方的步兵们乘坐着骡马大车也一拥而入,喊杀声立刻响彻了山谷。 进了谷口以后,蜿蜒前行几百米,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山谷中平缓的坡地上 种植着大片大片绿油油的作物,一些在田中忙碌的雇农们有男有女,神情惊诧的看着突然杀出来的士兵们,反应过来后便惊叫着四处逃窜。 按照事前部署 在谷口留下了两个什的小队看守,其他的骡马大车紧跟着骑兵队的屁股,一路向山谷中杀了过去。 对这些普通的雇农,完全当做视若未见。 前行不多久 便看见山坡上的一片村庄和高大的黄氏庄园,还有另外一边被开采后裸露的山石矿区,坡地上遗弃了大大小小的矿石堆。 三十年前 黄氏家族曾经下大力气开采过这里的铁矿石,最繁盛时期汇聚了七八百人之众,所以形成了这个小山村。 山村的房屋大多是土房或者草屋之类,很多在历年的风雨侵刷中已经倒塌,呈现出破败萧瑟画面。 这与黄氏家族开发这片山谷几起几落紧密相关,开发烂陀山铁矿失败后,矿工劳役大多陆续离开了。 最少的时候,只有不足百余人。 后来黄氏家族又想在这里发展茶山,种植油棕,木棉等经济作物,向山中输送了不少华裔猪仔劳工,一度又热闹了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 这里附近的山头都呈现明显的褚红色,土壤山石中含铁量高,种出来的茶叶有股铁锈怪味道,很不受待见。 卖又卖不掉,自己喝也喝不了。 想要派人再把茶树砍掉种植其他的作物,看看这漫山遍野的茶树,又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工? 历任黄氏家主看了都头疼,所以,渐渐的就荒废了下来。 第55章攻破黄氏宅院(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多谢热情支持) 陈勇率领的骑兵已经旋风一样的杀进了村子,举凡阻挡在道路上的青壮或老迈之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便一刀砍翻在地。 南洋公司的一贯行事作风,带有浓烈的两军对阵的色彩,而不是什么江湖恩怨仇杀。 手段更直接,更加的粗暴简单。 步兵分队已经纷纷跳下骡马大车,以30余人的分队为单位,每个分队里的刀盾手和火枪手各半,呈现出三只进攻箭头迅速向前推进。 清脆的枪声中夹杂着惨叫声,三个步兵分队迅速的清理被骑兵蹂躏后的村庄,稳步的向前推进。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 骑兵和步兵已经汇聚到黄氏家族的大宅院外,大宅院中则大门紧闭,许多家丁武师手拿着刀枪站在墙头对峙。 在南洋公司的骑兵队掩杀进小山村的时候,冯国辉就远远的看见黄氏家族的家丁打手们匆匆的逃入大宅,然后紧闭了大门。 这座大宅与乡村的土房不同,四周是砖石砌就的院墙,还有一个巴掌厚的铆钉大门,防御甚是坚固。 这也是当地盗匪猖獗的情况下,高门大户贯常的防御举措。 看着墙头上密密匝匝的人头晃动,粗略估计一下约有百来人之众,看来黄氏家族的男丁和武院武师,家丁齐聚于此。 在正门旁边的高台上 有个身材胖大的老者头发飘散,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宝刀,正目眦欲裂的看着缓缓逼进的南洋公司护卫队的武装士兵们。 此人正是黄宗翰,一个被南洋公司逼到山穷水尽的黄氏族长。 此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黄宗翰挥舞着手中的宝刀,大喊道; “姓冯的……你我有何不共戴天的仇怨,非要赶尽杀绝? 我黄氏家族落魄至今都要拜你所赐,人言最毒妇人心,我看你的心思比妇人还要毒辣三分。 来呀……既然来了,我黄氏家族就与你拼死一战。 别人怕你,我黄宗翰可不怕你,尔等不过是个惯于趁人不备偷袭的小人而已。 我黄氏家族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好胆就来杀,我黄氏一族都是热血男儿,仲会惧你个二五仔,来吧。” “来一个斩一个,来两个斩一双,跟他们拼了。” “仲未见有三头六臂啦,斩死他们。” 院墙上的黄氏族人见来者数量不多,加之自身又有坚固的石墙防御,胆气在老族长的鼓舞之下,复又壮了起来,舞刀弄枪的叫嚣个不停。 双方隔着二百余码,冯国辉站在更靠后的地方,身边就是一棵大树。 听到对方杂乱的叫嚣,冯国辉神情不屑的冷笑两声,对这些死到临头的蠢货,压根儿没有白费口舌的必要。 那样简直拉低自己的层次,而且太危险。 谁知道这个黄老鬼会不会憋着坏心思? 200多码的距离,可是在燧发火枪的射程范围内。 若是打黑枪,他可不想上演肉身扛子弹的戏码,于是神色严厉的吩咐胡老虎说道; “命令下去; 前进百余码,对敌实施多轮排枪打击。 在无人敢冒头之后,立即对院墙实施爆破,我不想拖延太久,去执行命令吧。” “顶爷,您放心吧,肯定给他们一个好看。”胡老虎嗜血的舔了一下嘴唇,抽出雪亮的指挥刀便走到了前方,大声的命令道; “骑兵队全体下马,准备步行作战。” “所有分队注意了,以分队为单位,列一字横排队列。” “火枪兵准备枪械,装填子弹。” “全体都有,枪上肩,前进……” 跟随着他的指挥命令,士兵们纷纷枪弹上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逼近,这自然引起了黄氏族人一阵恐慌骚动。 这时有个年轻的黄氏子弟突然发癫,大喊大叫着道;“喂,你们痴线啊,用手上的枪炮射死他们,给我开火啊!” 听他这么一提醒,墙头上的那些黄家青壮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手中的火枪土炮,在一阵忙乱后参差不齐的开火。 黄氏家族的火枪土炮还不少,竟然有三四十杆之多。 “噼里啪啦”的一阵枪炮声响过,列成一字横队前进的士兵们倒下了六七个,他们的身体被炙热的弹丸击中,热血四溅。 但前进的队伍仅仅顿挫了一下,便继续在指挥官的口令声中,面向着敌人的枪口行去。 这就是军队与江湖上散兵游勇的最大不同。 在严厉军律的约束下,士兵们能够忍受相当惨重的伤亡继续作战,而不至于一哄而散溃逃了。 眼看着士兵们步步逼近,方才的一轮火枪打击似乎没有产生任何作用,墙头上的那些原本嚣张的黄氏青壮难免出现慌张混乱情况。 “一群仆街,等乜啊?抓紧时间装弹射死他们,老爷有重赏。” 墙头上的那个黄氏子弟破口大骂,他的话成了众人的主心骨,立马手忙脚乱的开始重新装填弹药。 “顶爷,那小子就是黄子伟,黄老鬼的小儿子。” “哦,原来是他。” 冯国辉随口应了一句,他依然站立在原地,没有跟随着军队向前面进攻,身体好巧不巧的站在了大树后面。
君子不立于危檐之下。 冯国辉在这里能够清楚的纵览全局,又不至于将自身置于危险中,是很好的指挥位置。 他看到黄宗翰在射翻了六七名士兵之后,兴奋的手舞足蹈,不由无奈的摇摇头。 战斗刚开始,这才到哪跟哪? 战场上 胡老虎指挥手下前进百余米,所费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分来钟,墙头上的黄氏青壮正在手忙脚慌的装填弹药,没有来得及射出第二轮。 黄氏青壮的火枪土炮不少,但没有组织的胡乱发射,令威力大打折扣。 南洋公司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在胡老虎的一声令下,位于后排的五十余名火枪手齐刷刷的平端燧发枪口,略微朝上瞄准。 在听到指挥官发射的口令后,火枪手们在百码的距离齐刷刷的打出了一轮齐射。 三个分队的50余杆火枪齐齐发威,尤如爆豆子般的枪声密集响过后,队列的上方骤然腾空而起一团浓烈的青灰色硝烟。 刹那之间 墙头上密集的黄氏青壮犹如遭受空气巨掌的猛击一般,有二十多人被炙热的枪弹击中,下饺子一样的从墙头上掉落,引起了一片混乱。 这还是黄氏青壮只暴露出半个身子的原因,一多半的子弹打在了院墙上,打的石屑迸溅,四处乱飞。 敌我双方的火力差不多,但近距离互射的战果大相径庭,南洋公司的伙计们明显战斗效率更高,排枪打击也更致命。 在遭到凶猛反击后,很多黄氏青壮吓得不敢露头了,更有人在生死恐惧的支配下,直接跳下去逃跑了。 一轮齐射后,墙头上少了一半人,只剩下五六十人。 一个满脸凶相,手拿着土炮的黄家护院武师反而激发了凶性,他嘴里骂骂咧咧的拿出黑火药又倒了些,压紧后装上铁丸,抬手对着院墙外就是一炮。 只听到一声炸响过后,这名护院武师惨叫着捂着只剩下半截的血淋淋手掌,大声哀嚎着摔倒了下去。 原来他在匆忙中,给土炮里装填了两次黑火药,瞬间巨大的火药爆炸压力,将土炮炸成了碎片,也带走了他的半边手掌。 误操作带来的混乱,尖叫,惊恐不断,而院墙下的南洋公司士兵们已经冷静的第二次装弹,举枪,再一次齐射。 这一次齐射将墙头打的噗噗拉拉的石屑横飞,再次射伤了七八个人,战果却比上一次小的多。 带来的效果也显而易见,在最勇的那一批人不是受伤,就是被射死之后。 剩下的已经是惊弓之鸟,矮身躲在墙头后面连头都不敢抬。 胡老虎看到时机已到,命令火枪手们再次装弹待发,并且将队形再向前移动了50码,抵达了距离墙头只有50余码的位置。 这时候他手一挥,只见两名队员迅速从队伍中跑了出来,他们每个人手上抱着一个小木桶,木桶里存放的是近十五磅黑火药。 长长的引线已经点着,这两人动作敏捷的飞速抵达墙脚下,放下了小火药桶转身就跑。 “全体都有,蹲下低头掩护。”胡老虎大声的发出命令,自己也连忙退了几步,蹲下躲在了刀盾手的后面。 这时候 墙头上只有黄子伟还敢伸出头来看了一眼,见到这般举动,大着胆子探出了半边身向院墙下面看了下,便失声高喊起来道;“蒲你老母啊!长毛贼要炸墙……” 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轰轰……”两声巨响过后,爆炸的火团裹挟着碎石残渣飞上天空,坚固石墙轰然倒塌了一段。 烟尘还未消散,胡老虎便站起身来,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前方的大宅院墙出现一个5米多宽的大窟窿,被炸弹伤到和被石墙压倒的黄氏青壮足有十多人,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凄惨景况。 趁你病,要你命。 位于前排的刀盾手们呐喊着便冲杀了上去,他们以3~5人为一伍,形成了十几组高效的杀戮机器,潮水般的涌了进去。 见到这一幕 冯国辉心中大定,直到彻底铲除黄氏家族已经稳了,不可能再出现什么意外因素。 但他也急着大喊了两声,道; “别踏马的全杀了,给老子留几个活口,尤其是黄老鬼只要没死,就得给老子全须全尾的带过来。” “踏马的……老子还指望挖出黄氏家族的浮财呢,一群扑街仔!”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非常高兴。 手下的这帮子人经历了几场血战,能迎着敌人的枪口而上,承受生死而不慌乱,已经隐隐的有几分铁血军队的味道。 这简直好极了,说明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虽然还不能与英法的正式军队相比较,但多少有了三四分的神似,这已经极为了得了。 冯国辉从来没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就他手下南洋公司的这群伙计们,单论战斗力。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已经差不多能够与荷兰白人殖民军队掰一下手腕子了。 刀是人的胆,手中掌握的武装力量就是军阀的最大底气,他怎能不欣喜呢? 第56章盘点收获 片刻过后 枪声和惨叫声也渐渐的停歇,一具具尸体被丢了出来,那些伤者直接补刀,也省得他们继续痛苦了。 冯国辉看到战事已定,便命令骑兵队退出黄家大宅,转而去控制整个村子和山谷中的逃散人员。 刀盾手和火枪兵们在清理过战场后,也陆续退出黄家大宅。 不能让这些仆街仔继续蹲在这里嗨皮,仅冯国辉看到就有不少人,从宅子里搜出些珠宝金银揣在怀里,或者直接从尸体上掳夺战利品。 这都是原来南洋公司的那些老油条带坏的习惯,手快有手慢无,引来了后面这些新丁们争先效仿。 当然了,他们也只敢拿些小物件,例如金银细软之类,大的东西是不敢动的。 这种情况 冯国辉佯装看不见,他手底下的弟兄们没有啥崇高的理想,跟着卖命自然要给点甜头,水至清则无鱼嘛。 毫无意外,大头依然落在了他的手中。 黄氏家族是有组织的撤退出泗水城,所以相关的房契、地契和其他财产文书全都带了出来,这是家族财产的最主要部分。 在房间里,找出了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的大摞财产文书。 小到一间零星店铺,奴婢的卖身文契,大到矿山,种植园,大片田地和码头几乎应有尽有,黄氏祖宅的房契也在其中。 这处位于泗水城中的黄氏祖宅位于城南,占地足有26亩,约4.3英苗,是一大片的中式建筑群。 这是整个城中仅次于荷兰林克-冯-比德林斯家族西洋式大宅的奢华宅邸,占地面积广大,前后修建十几年。 仅这一座大宅子,价值就达到十七八万银币,而且根本没地方去买。 粗略估计 这些房产地契,矿山,种植园和田产全都加一起,总的价值约有七八十万银币,还有大量的珍玩古董难以计算。 冯国辉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些英文书信,这是写给林克先生和其他荷兰白人,包括呈给巴达维亚总督府的信件。 可惜南洋公司来的太快,这些信件还没来得及发出。 荷兰人在上流社会聚会时经常会说为荷兰语,但英语却是官方语言,相关法律文件和文书都是英文。 荷兰语毕竟是地方性的小语种,源于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长期作为北欧重要商港的地位,后来演变成大航海时代的海上马车夫。数百年的经商传统,英语就是沟通世界的桥梁。 不会英语,要少做一多半生意。 拿到了这些重要的房契田产文书,冯国辉对仅缴获不足2万银币现金的战果,也就不大在意了。 在南洋公司发迹后 黄氏家族是率先对南洋公司发起打击的地方性势力,随后招致了暴风骤雨般的反击,麾下人手损失众多。 再加上后续几次火并,黄家可是吃了大亏,死伤者众多,需要支付的汤药费和安家费就不是个小数目。 一来二去,手上的现银也花的七七八八了,没剩下多少。 看着满地散落的银币、铜钱,还有打开的钱箱子,冯国辉象征性地将几个分队长招进来一顿训斥,再一次强调纪律性。 然后每人赏了200银币,看着他们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喜上眉梢的离开了。 对于这些手下,冯国辉准备过一阵子,视個人的表现优劣,再赏赐些零星商铺或者好一点的宅院,让这些队长分队长级别的骨干也尝尝荤腥。 用人之道嘛,经常要给点汤汤水水的好处。
现在很多分队长还住在较为简陋的木屋里,外快也不多,是时候弥补一下。 黄氏家族黄宗翰在混乱中,被身边的人从平台上推挤下来摔断了脖子,哀嚎一阵后,便一命呜呼。 他最小的儿子黄子伟倒是够勇,带着黄家残存的二三十人负隅顽抗,最后被排枪打成了马蜂窝,死的不能再死。 冯国辉命令将幸存者分开拷问,打的皮开肉战也没有问出什么秘密藏宝的地点,看来他们是真不知道。 无奈之下 冯国辉挥手只能作罢,这些黄氏家族的嫡系或者旁氏子女,亲信族人等全都交由手下处置。 依次的带到大宅外的偏僻处,一阵枪响过后,便彻底清除干净。 考虑到烂陀山矿场面积广大,且地处偏僻,非常适合于屯兵练兵的场所,山谷中种植的蔬菜瓜果也足够养兵所用。 冯国辉便决定,将新招募的500名新兵训练场放在这里。 原本黄家大院的建筑谈不上豪华,但胜在都是石砌房屋,居住起来凉爽宜人而且坚固,索性作为军营使用。 挤一挤,再用木头打一些架子床,500新兵差不多也能安置得下。 冯国辉心中有了这个打算,便将胡老虎率领的这一队百余人步兵全留下,维持对烂陀山矿场的全面掌控。 等到新兵陆续抵达,再行换防。 一直忙碌到傍晚,待诸事安定后,冯国辉这才率领着陈勇的骑兵队五十余人,自己的随身护卫20余人匆忙返回。 在夜色刚刚笼罩泗水城时,冯国辉率领的一标骑兵返回老营。 这一消息,在众多目击者的亲眼见证下,迅速的传遍了泗水全城。 原本笼罩在城市上空潜流暗涌的氛围,在冯国辉率领一彪骑兵返回后,转眼间就被冲破消散了,也打破了少数别有用心者的奢望。 冯国辉此次带走了近二百余人的武装力量,再加上南下的两支百余人规模骡马商队尚未返回,使得南洋公司现存的力量只有百余人(注;不包含新招募的新丁)。 这么点儿人手,想要维持在泗水城两条街的地盘和老营,确实力量太单薄了。 这难免让一些牛鬼蛇神都起了别样的心思,万一冯国辉几天回不来,后果难以预料。 这绝非杞人忧天,而是泗水城冰冷的现实。 冯国辉率领七八十名精干的手下连夜返回,正是基于这一顾虑,所以当夜他就宿在老营之中,而没有返回金玉楼。 老营中 如今有南洋公司180余名精锐武装,还有今天征募的336名新丁,重新恢复了热闹鼎盛的人气。 外面那些探头探脑的暗子,纷纷去回报各自的主子,一场可能存在的激烈火并就消泯于无形中。 二天后 招募的五百余名新丁全部进老营开始训练,冯国辉才带着二十几名精锐手下返回了金玉楼。 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喘息,就接到了一个好消息; 消失了一个多月的西班牙商人加维-托雷斯总算露面了,他带着两艘满载的西班牙大帆船返回了泗水港。 如今正得意扬扬的发信来,让冯国辉立马前去迎接,字里行间透露了小人得志的那种猖狂劲儿。 冯国辉看了忍不住“扑哧”一笑,嗯,加维-托雷斯这货典型是狗肚子里存不了二两羊油,还没在什么地方,就开始得瑟起来了。 这样头脑简单的伙伴,他喜欢。 第57章西班牙合作伙伴(求月票,求收藏,请热情读者多支持。) 经过一番周折,西班牙商人加维-托雷斯带来两艘满载的西班牙大帆船,从泗水港挪到了相距不远的黄家私港。 没错,黄氏家族有自己的私人港口。 处于峡湾中的泗水沿岸,在长达170多公里的海岸线中,有许多海湾和岬湾,可以用作优良的港口。 除了最古老的泗水港,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渔村和私人港口参差其间,黄家港就在距离泗水港只有7.1公里的一个小岬湾里。 黄家港修筑了一条约有47.5米长的木质栈桥,水深3.6米。能够停靠300吨以下的风帆船,经常用于运输自家的货物,矿产,贩卖猪仔和大烟土,这就是泗水城传统华人世家的底蕴。 这里的海湾条件远不如泗水港,但黄家自用也足够了。 加维-托雷斯带来的两般西班牙大帆船都是500余吨商船,一艘抛锚在海湾中,另一艘趁着潮汐靠上了木质码头栈桥。 这次黄家港木质栈桥的水深只有3.6米,但是涨潮时,水位还可以抬高1.2米,足可以允许近千吨的帆船靠上栈桥码头。 但这是有风险的,必须在落潮之前,将帆船里的货物卸下大半。 好在南洋公司的人手不缺,骡马大车不缺,刚刚入营训练不久的500多名新丁直接拉了过来,热火朝天的便开始卸货了。 站在码头岸边 加维-托雷斯穿着一身华丽的西班牙式服装,头上戴着的帽子还饰有美丽的羽毛,两只手上戴了6个不同的宝石戒指,浓浓的土豪味道油然而发。 他挺胸叠肚,意气风发的站在那儿,就像一个骄傲的西班牙大公鸡。 站在他身边的是两位较为沉稳的中年西班牙商人,身上穿着考究的白色丝绸蕾丝边衬衫,外面罩着丝绒绣金边的外衣,脸上保留着含蓄的微笑。 “亲爱的冯,这位是我的叔叔塞万提斯-托雷斯,他是我们家族经营海外贸易的主理人,一位充满勇气和智慧的冒险者。” “见到您非常荣幸塞万提斯先生,请允许我对您致以热烈的欢迎,希望基于双方的共同利益,形成紧密的合作关系。” “谢谢,我也希望接下来的合作。” “亲爱的冯,别忘了还有这一位,他是与我们托雷斯家族有着长期紧密合作关系的伊戈尔·卡西利亚斯·费尔南德斯先生。来自于实力雄厚的费尔南德斯家族,他的家族在墨西哥银矿和古巴蔗糖种植园都拥有重要的投资。” “哦……欢迎您,费尔南德斯先生,我可以保证,您绝对不会后悔这一次的远行。希望这是我们成功合作的开始,并且一直延续下去。” 冯国辉用流利的英语同对方交流,表现的不卑不亢,这让两位西班牙商人大感惊奇,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西班牙商人能够携带着两艘满载货物的大帆船抵达泗水,并非全靠加维-托雷斯的一面之词,那太不靠谱了。 这些时日 他们也在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探听南洋公司,尤其是在开辟南方新商路以后,随行带回来了近百骡马大车的货物。 据说,包括了数量惊人的香料。 从吕宋群岛至泗水港也只需要三~四天航程,在得到确切消息后,这些西班牙商人再也坐不住了,所以匆匆而来。 至于加维-托雷斯是否抛售了其位于巴达维亚和万隆购置的物业,并非问题的重心。 问题的重心在于; 西班牙人是否带来了交易的足够资金,是否带来了冯国辉所需的重要货物,包括武器,大量日用产品,洋灰和蒸汽机。 从西班牙大帆船卸下的货物来看,这一点让冯国辉相当满意。 19世纪中叶的西班牙殖民者,还保有世界二流殖民大国的底蕴,他们拥有吕宋群岛,东非,墨西哥、古巴以及南美洲的大片殖民地,每年来自墨西哥的运银大帆船都会准时抵达吕宋群岛,至少有2~3艘。 运银大帆船每艘都会运载多达三至四百吨优质银锭,在吕宋群岛加工铸造成银币流通,购买力毋庸置疑。 寒暄片刻后 “嗨,伙计,他们两个可是我带来的可靠伙伴。但你可不能甩开我单干,那样我会愤怒的。”加维-托雷斯这时候兴许感受到了威胁,捏着拳头,眼睛紧盯着冯国辉说道。 冯国辉听了莞尔一笑,摊开双手说道;“亲爱的加维先生,还有尊贵的塞万提斯先生,伊戈尔先生,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一宗大生意,不是吗? 这个生意大到我们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无法单独的吃下去。 只有高度信任的紧密合作,才能让我们把这宗充满了巨大财富前景的好生意持续下去,为我们赚取小山一般的财富。 置身于其中,我们中的每一个合作者都会取得期望中的成功。 努力的促成这门生意,符合我们几个合作者的根本利益,这就是我们站在这里的原因。 我坚信 源于利益的一致,将会消泯各种分岐,让我们把生意长久的做下去。” “说的太好了,亲爱的冯先生,我现在对下一步的合作充满了期待。”久未说话的伊戈尔·卡西利亚斯·费尔南德斯先生脸上保留着矜持的笑容,见到冯国辉将目光转过来,便继续说道; “但是在这一切之前,是不是能让我们看看货物?那种传说中能产生巨大财富的美妙香料。” “没问题,各位请上马车吧。”冯国辉很干脆的答应了。 囤积这么多香料,不就是准备高价转手贩卖吗? 让他自己吃,这一辈子都吃不完。 黄家港码头上劳动的热潮涌动,骡马大车装载着满满的货物一辆接一辆,向着城南的黄家老宅方向驶去。 南洋公司在泗水城的700多号人手全部出动,仅仅四五个小时的功夫,这一艘满载的西班牙风帆大货船就卸了七七八八。 即便潮水退下去,也不用担心搁浅了。 卸货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中,要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差不多才能将这艘大船卸完。 而另一艘停泊在海湾中的西班牙大帆船上,则保持着一百三四十人的武装,大部分都是头戴西班牙钢盔的士兵,而且还有七门以上的甲板火炮。 虽然用帆布盖着,但其轮廓已经暴露了踪迹,这远远超过了普通货船的武力水平。 看到这些,让冯国辉心中安定了许多。 搞这么大的阵仗,一来就是这艘西班牙大帆船上装载着昂贵的物品,比如银锭或者银币,还有大宗的军火,蒸汽机等敏感物资。 二来如果交易完成,价值巨万的香料也要足够的武装护卫力量。 暗地里是走私,若是遇到荷兰人的查稽,那就撕开面皮硬干。反正货物是万万不能损失的,这么多钱谁都赔不起。 荷兰人的海上航行经验丰富,西班牙人也不差。 即便遭遇到荷兰军舰的围剿,拥有强大自卫火力的西班牙大帆船,也有足够的信心冲破重围。
在风帆战舰时代 两三艘荷兰战舰想要依靠火炮击沉一艘风帆大船,可能性微乎其微。 尤其这时候,西班牙风帆大船完全没有恋战的意思,只一心想逃跑,几艘荷兰战舰连接接舷炮战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若逃到吕宋群岛海域,真正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城南的黄家大宅 如今这里改称作冯家大宅,冯国辉在两天前,就带着几十名手下和十几名家眷喜滋滋的搬了进来,大门上的牌匾都换过了。 冯国辉至今还记得; 当他拿出黄家大宅的地契文书等物,乔云南,胡震雷,林宗义这些华人社区的头面人物脸上,就没有一个好看的,全都黑着脸沉默了。 “盼人穷,见不得人好”是阴暗的人性,这些高高在上的华裔族群领袖又何尝能够免俗呢? 泗水城的这些华裔家族大多从商,本性中有“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商人基因,只不过平时掩饰的较好罢了。 发现自己的利益被抢走,南洋公司通过一种粗暴简单的方式崛起以后,心中这个五味瓶就打翻了,酸的不能受。 乔云南在甩手离开前,只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话;“国辉贤弟,你的这些房契田契,还要走一道过户的程序,缴纳完契税才可。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只能等林克先生回来才能办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 别高兴的太早了,得不到荷兰人的承认,那一切都是白给。 你以为拿到房契田契就能顺利过户吗? 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不把林克先生喂饱了,原本顺理成章的过户手续和交纳契税,都会变成难以逾越的高山,受到各种刁难打压。 想要合理合法的把这些财产归于自己名下,必须得看荷兰殖民者同不同意? 冯国辉当时还装傻,一脸不屑的反怼道;“咋的啦?乔兄,我这房契都拿在手上了,该交纳的契税我照交,他还能不让我过户咋的?”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几人都笑了。 胡震雷语重心长地说道;“冯老弟,你还是不了解林克先生啊?是不是拿到房产地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克先生看你顺不顺眼,满不满意?他可是泗水城真正的话事人。” “靠,老子也是信耶稣的,红番鬼佬挡我的财路,信不信我告他?”冯国辉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他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笑得非常开心,仿佛预见了冯国辉在林克先生面前吃瘪的样子。 只有冯国辉心中暗乐; 你们高兴就好,就当老子哄你们几个糟老头子玩了。 红番鬼佬很了不起呀? 老子虽然是信耶稣的,但是别忘了老子也是造反出身,逼急了我就超度你见上帝,耶稣总会讲道理吧? 其实冯国辉的这个信耶稣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教堂做弥撒做礼拜一次也没去,捐钱更是毛都没有一根。 泗水城教堂神父去劝捐回来,气得高声大骂; “冯国辉这个悭吝鬼,仲不信他是个虔诚的信徒,对教堂竟然一个大子儿都不捐。表面各种倒苦水,又是吃糠咽菜的说不易过,真信他才有鬼。” 南洋公司的人听了都笑疯了,天国圣军信耶稣只是口号啦,你也当真? 说实话,耶稣是谁大家都搞不清楚,百家姓中有姓耶的吗? 冯国辉带着几位贵客抵达冯家大宅,下了马车以后,几个西班牙人对这座大宅那真是赞不绝口,心中又高看了三分。 原因很简单,实力呗。 几百个伙计忙忙碌碌的往大宅里面运输货物,骡马大车走偏门的道路,能够将货物一直运送到大宅深处的仓库里。 在大宅正门 是传统中式的飞檐斗拱,石狮抱石,每扇镶嵌着81颗巨大铜钉的包铁大门,进宅上行五级条石铺砌的台阶,工整而大气。 进了大宅就是照壁,雕刻着双龙戏水的图案,看起来栩栩如生。 转过照壁就是硕大的前院,院子两旁有几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展开后浓荫蔽日,让院子里显得凉风习习。 冯国辉也没有多废话,带着他们一直向后院行去,直到一处安静的库房前才停下脚步。 “亲爱的先生们,现在是见证南洋公司实力的时候了,我将兑现对你们的承诺,而你们所见到的一切,将会成为我们亲密无间合作的基础。” 冯国辉神情矜持的抬了下颌,手下人便打开仓库的门锁,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此时的西班牙商人再也不复早前的骄傲,神情期盼的举步走进库房里,他们此刻再难以压抑心中的激动,很快便神采飞扬起来。 仓库里 整齐堆放的麻袋一个接一个摞得很高,各种香料分门别类的摆放,全都有大大的铭牌标志,等级也有标注。 同样是肉寇,等级也有高有低,价格自然不一样。 进入仓库中,浓郁的香料气息扑鼻而来,简直让西班牙人都陶醉了。 相识不久的伊戈尔·卡西利亚斯·费尔南德斯先生在查看了几十个麻袋香料以后,情不自禁的热情拥抱冯国辉,用力拍打他的后背说道; “哦上帝呀,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你缔造了奇迹,亲爱的冯,我们眼前的不是香料,而是一座巨大的金山。发财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发大财了。” 位于南欧的西班牙人骨子里面热情奔放,冯国辉用实力赢得了他们的认可,这种合作的基础就非常扎实。 共同的利益让大家走到一起,除非发生利益分歧,否则无人能够动摇这样的紧密合作。 在等待加维托雷斯的期间,本着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考量。 冯国辉其实也联系过英国的麦吉利洋行,墨菲商行,但接触的情况让他都不满意,也就没有和盘托出走私香料贸易的老底子。 只是假借日用品贸易的借口,敷衍了事。 讲真,冯国辉信不过英国人。 英国与荷兰同样都是新教国家,荷兰更是英国忠诚的小老弟,在英国发起的历次反法联盟战争中,摇旗呐喊相当的卖力。 为了奖励荷兰人,在赢得第6次反法战争胜利后,英国人便放弃了对爪哇岛的统治,转手将东印度群岛殖民地交给荷兰。 说到底,这两者是穿一条裤子。 所以英国人堂而皇之地在东印度群岛走私香料,荷兰人佯装看不见,双方有着私下的默契。 西班牙人就不同了,西班牙人与荷兰人是世仇,二者从人种,文化,宗教信仰到语言都格格不入。 为了争夺海外航线和殖民地,更是爆发了多次海上战争,更遑论其它? 挑选西班牙人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更符合冯国辉的利益,也更值得信任。 第58章大交易 “不,这不公平,这是欺骗,你不能这样对待真诚而充满热情的合作伙伴。别忘了我们是搭档,是我为你介绍了其他合作者,你不能这样对我。” 加维-托雷斯就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跳了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双手发狂一样的挥舞着叫嚷道; “我为你带来了所需要的一切,优良的火枪,最好的西班牙盔甲,还有英国佬该死的蒸汽机,这难道还不够吗?” 看完了货物,冯国辉已经带着这几个西班牙商人回到了议事堂,奉上茶水,准备谈下一步合作的情形。 西班牙商人是如此的迫不及待,直接了当的就要求开启价格谈判。 这时候,加维-托雷斯的身份就尴尬了。 原因无他 西班牙商人加维-托雷斯若是作为南洋公司的合作伙伴,那么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应该回到泗水,并且带来大量的资金和武器装备。 资金用于收购香料所用,武器装备用于加强南洋公司的实力。 可事实是,除了最初投入的几十杆火枪和几十副西班牙盔甲以及部分物资,总价值约2500银币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南洋公司凭借这一战覆灭土著势力伊尔万迪-尤素夫家族,缴获了200余杆燧发火枪和大量财富,这才迅速的壮大了起来。 现如今 香料已经堆满了仓库,一切的风险都由南洋公司承担了,加维-托雷斯姗姗来迟,大声叫嚷着自己是合作伙伴。 想要摘果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冯国辉也不惯着他,冷着脸轻蔑的一笑说道; “亲爱的加维,你和我约定的是10天时间,这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约定早就失效了。 若是都指望你 仓库里一磅香料都不会有,而你也永远不会再来泗水,这就是最接近真相的事实。 当我们在开辟南方新商路时,与当地势力和山匪发起一场场血战,你在哪里? 当我们为了筹措资金到处借贷,不惜背负高额利息,简直急的火上房,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当我们为了赊欠香料,与一个個种植园主磨破了嘴皮,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当我们在艰难困苦中急需资金和装备,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如今我们克服了重重困难,凭借弟兄们的戮力同心总算打开了局面,筹措到了足够的香料货物。 你特么颠颠的跑来摘果子,跟我说什么合作伙伴? 我冯某人的眼中可不揉沙子,也特么没有伱这样的合作伙伴。 这样吧 你当初投入的2500银币武器装备和物资,我给你以成本供应价值1万银币的香料,从此钱货两清了。 至于你带来的货物,我南洋公司全部按市价收购,你倒手也可以赚上一笔并不亏欠,也不白忙活。 如此处置,你看怎么样?” “哦,上帝呀,你这是要无情的抛弃我?”加维-托雷斯一脸痛苦的模样,依然想纠缠不休。 目的嘛,自然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好处。 每个人做事,都是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而不会公平冷静的看待事物本身。 加维-托雷斯的叔叔塞万提斯-托雷斯先生是见惯大场面的生意人,见状喝止了侄子的表演。 现在谈的可是空前的大生意,不值得为区区的一丁点儿利益浪费时间, 进入激烈的讨价还价环节后,塞万提斯-托雷斯先生与伊戈尔先生两人撸起衣袖齐上阵,开始与冯国辉一点点掰扯开了。 这可是价值上百万银币的大生意,稍微的一点让步,就关系到几万银币的上下浮动。 更关键的是,这是第1笔生意。 必然将会为今后的香料交易,树立起价格标杆,轻易的难以变动,有可能延续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 这让谈判的推进变得更加艰难,争论了六七个小时后,外面的天色早已黑透。 冯国辉有些疲惫的摆摆手说道;“好了,停一下,亲爱的伙计们。 我们谈的够久了,真见鬼,每个人肚子里都灌满了咖啡与红酒,现在我们需要好好的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 这已经准备好了,关于交易的谈判暂时终止。 可以等享用过丰盛晚餐后,美美的休息一晚,明天起床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亲爱的冯,我们距离最后的胜利已经不远了。为何不等到解决所有分歧,这才坐下来享受美食和女人?”伊戈尔如今显得很上头,头摇的就像波浪鼓一样,继续说道; “没有谈成交易,哪怕是再美味的食物,在我的嘴中也是味同嚼腊。 我们认可阁下确实可以将香料价格卖得高一些,但不能如此之高,这将极大的挤压我们的盈利空间。 基于收购价的三倍定价是绝不可能的,我们最多能让步到1.6倍,这是最有诚意的报价。 对于其中的优等品,我们可以让到两倍报价,但绝不包含一般的货色,他们的价值在欧洲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 真该死,别忘了我们将承担从这里到欧洲数万英里的漫长航线,要穿过浩瀚的印度洋和无数的惊涛骇浪,历时长达9个月甚至一年。 期间需要克服的困难,你绝对无法想象,我们为此承担了巨大的风险。” 塞万提斯和加维两人听了以后点头如捣蒜,这才是谈生意的正确打开方式。 想要构筑出一条通往欧洲的香料运输走私线,合作伙伴将要承担巨大的风险,这必须在交易中有所体现。 而不是总在强调欧洲的香料价格如何高昂,这笔货如何的一本万利? 眼见着西班牙商人无意就餐,而是急于谈成眼下的交易。 冯国辉也就不张罗了,反而坐了下来气定神闲的敲敲桌子,说道; “亲爱的朋友们; 你们都是擅长于海洋贸易的商人,想必听说过今年法国人已经在西奈半岛,联合当地握有实权的奥斯曼帝国埃及总督帕夏塞伊德大人,正式开启了挖掘运河工程。 从马六甲经过印度次大陆的钦奈港,跨越西印度洋至红海,这一段旅程只需要短短的两个月即可。 从红海边的苏伊士港上岸,只需要雇佣沙漠驼队跨越短短百余公里的距离,就可以抵达地中海沿岸的赛德港。 相信不用我多说,从塞得港返回西班牙的货船有多少? 这段轻松写意的航程只需要短短三四天时间,便可以抵达西班牙的任何沿海大城市。
朋友们,我能够理解你们将面临的巨大风险,但这正是自身实力的证明。 就像南洋公司在开辟新商路的时候,需要用刀枪征服一个个土著部落,用铁与血宣示自身的强大实力。 我诚挚的希望与合作伙伴共担风险,共同获取收益,但不意味着无底线的让步。 你们只看到了南洋公司的辉煌成功,却忽略了我们将要承担的巨大压力,荷兰白人可不好糊弄。 我想问一句 当总督府殖民地军队杀过来的时候,你们准备派遣多少西班牙武士与我们并肩作战?” 这番话说的伊戈尔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清国人对数万里之外的国际形势了解如此透彻,绝非好蒙蔽的主儿。 从一开始,西班牙人打的就是走红海航线的主意。 缩短了一多半的航程,傻子才不走这条航线呢。 如今被对方直白的揭露出来,伊戈尔压价的王牌也不管用了,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塞万提斯-托雷斯。 塞万提斯-托雷斯此刻也没什么好主意,冯国辉要的价格正好在他的心里线上面一丢丢。 答应吧,有些肉疼。 不答应吧,对方价格要的很死,而且理由非常充足,搞不好会谈崩了这次大交易。 所以他的心中非常踌躇,久久的迟疑不语。 若仅仅是这一次交易,多个10万8万银币的价格,牙一咬也就认了。 反正香料运到欧洲之后,价格还会翻几番,无非是赚头略少一点罢了。 关键在于这次的交易,将会为今后的交易树立一个风向标。 双方无异议的话,就会以本次交易的价格为基础,谈起来就简单多了。 也不会像这次交易这样的反复掰扯,一个品种一个品种地去讨论价格。 荷兰人在当地收购香料的价格是透明的,执行了上百年也没有变。 南洋公司收购的香料价格肯定是高于这个标准,冯国辉自己说借了很多高利贷,收购标准高于七成。 这话西班牙人是不信的,至多高2~3成,也就顶了天了。再加上拆借资金的成本,全加起来也就在五成以内搞定。 双方争论这个标准就耗去了几个小时,最后确定在荷兰人收购标准的1.55倍上,作为谈判的基础。 这个基础,就是南洋公司的收购成本。 经过双方反复拉锯,最后确定了以南洋公司收购成本2.25倍价格,一举包圆了总计292吨香料。 交易总金额达到了97.62万银币,减去两艘西班牙大帆船带来数量惊人的日用百货商品,武器装备和蒸汽机等物资价值11.72万银币。 西班牙商人还需要给付85.9万银币,以补足交易差价。 为了让两艘西班牙大帆船不放空,南洋公司将为其组织400吨大米,60吨木棉和180桶天然橡胶,货值8120银币。 这笔钱,西班牙商人答应用武器装备抵充,分别是船上储存的七门拿破仑九磅野战炮和一批多余铠甲。 这六门拿破仑九磅野战炮在船上用不起来,属于一年多前与法国人交易的陈旧物资,放在船上留作压舱底之用。 自从拿破仑战败之后,来自法国的战争物资逐渐流散到全世界。 西班牙商人拿着这批陈旧的战争物资完全没卵用,风帆船上用的舰炮和野战炮完全是两码事,放在船上完全是累赘。 能够处理掉这些压舱的累赘,西班牙商人高兴的喜不自胜。 比西班牙人更高兴的是冯国辉,在拿到了这七门野战火炮后,他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简直开心到飞起。 这年头的拿破仑大炮威名赫赫,纵横欧陆的法兰西皇帝拿破仑就是靠着犀利的炮兵和近卫骑兵,几乎将欧洲王室打了个遍。 不吹不黑,即便到了1859年,眼下这批拿破仑大炮也是陆军最精锐的装备,没有之一。 拥有了这批大炮,南洋公司就可以凭此组建起一支炮兵队,拥有了强悍的攻坚能力。 普通的要塞也好,坚城也罢,在炮口下都要瑟瑟发抖。 若时间退后几日,攻克烂陀山矿场的黄家宅院只需要一门大炮,就可以将黄氏家族的抵抗意志粉碎至渣,就问犀不犀利吧? 唯一可惜的是,数量少了些。 但冯国辉已经与西班牙商人伊戈尔·卡西利亚斯·费尔南德斯先生谈好了。 下一次交易 更大口径的拿破仑野战炮,战马,库存的军服和士兵装备,都是可以优先交易的物资,还有新式大马力蒸汽机,英国冶金设备,各种机器等等,价格从优。 既然运载香料的西班牙风帆大船抵达红海,返程时必然要装载货物,那为何不从欧洲尤其是英国,采购先进的冶金和工厂设备呢? 当今时代,就属英国的冶金设备最先进,也包括各种新式蒸汽机械。 一艘西班牙大帆船载重量达800余吨,只要价格给到位,返程时拉一船机器设备只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冯国辉可没忘了,在烂陀山可是有一个铁矿场的。 若是能够利用起来,建立荷属东印度群岛第1家钢铁厂,别的不说,单就生产各种工具,市场在整个东南亚地区那就独一份。 招募几千个工人往那一放,整个泗水城全特么麻了,谁敢与自己争锋? 这年头钢铁厂全都是手工作业,需要的工人可海了去了。 比方浇铸铁锅,铁锤,铁犁头这些玩意儿,全都是模具。 即便浇筑铁炮,也是失腊法模具烧铸,完全手搓工艺。 一家钢铁厂下面可以细分成几十家工厂,什么模具厂,农具厂,铸件厂,锚链厂,铁丝铁网厂,刀具,铁锅,铸炮等等,还可以发展现代钢铁造船业。 不夸张的说,一家企业撑起一个城市的脊梁,压根也不费劲儿。 数天后 当满载着香料和大米等其他特产的两艘西班牙大帆船扬帆起航,冯国辉率人在码头边频频挥手致意,心中满怀着期待。 期待着西班牙人返航时,带来更多来自欧洲的最新冶金设备和人才,包括开办钢铁厂的专业人才。 只有依靠专业人士,才能将期望中的钢铁厂顺利的开办起来。 凭冯国辉自己,还没有那样的本事。 第59章建设新港 这次与西班牙人的大交易,肉眼可见的提升了南洋公司装备和训练的正规化,隶属于护卫队的士兵们全都换上了西班牙式盔甲,包括头盔和胸甲。 下身依然是青灰色的粗布裤子,绑腿和宽口黑布鞋,看起来威武而又利索。 当然了 在正常训练的情况下,南洋公司护卫队并不会配备盔甲,平时装备都放在老营中,放假外出也不会佩戴。 这样做,是避免引起平民百姓的恐慌。 只有轮到每个月一次的执行南下骡马商队护卫任务,队员们才会穿戴盔甲整齐,护卫商队一路南下。 此次西班牙商人带来了1600副西班牙盔甲,全都是军队使用不知道多少年的旧货,能够看到刀枪甚至弹痕的印记。 但这并不妨碍使用,西班牙商人同时还带来了2200杆法制1777年式步枪,也就是共和九年式燧发枪。 这批枪械并非生产于1777年,枪械铭牌表明,而是在拿破仑鼎盛时期的1806年生产,同样属于拿破仑帝国的军事遗产之一。 在那个年代 百万法军凭借着共和九年式燧发火枪和无畏的战斗精神,跟随着拿破仑皇帝打遍欧洲无敌手,创造了一个个传奇的故事。 这批燧发滑膛火枪虽然已经拥有超过50年的历史,但是在射击场上表现依旧良好,而且结实耐用。 这归咎于其优良的质量和滑膛步枪的特性,不存在长期使用后,膛线被磨掉的弊病。 早在1789年,时为法国炮兵二级上尉的蒙福尔曾使用四支1777年式步枪各自射击了10000次,发现它们依然可以正常射击。 十六年后,已经成为上校蒙福尔取出其中的第2、3号步枪再次测试,2号步枪在射击4443次后因为操作失误而炸膛,3号步枪在射击12281次后仍然状态良好。 这个例子说明,共和九年式燧发步枪经历岁月沧桑,其可靠性依然值得信任。 冯国辉安排南下的骡马商队,给驻守在岩望城,婆罗摩镇和田家镇的伙计们,带去了充足的盔甲和燧发步枪装备。 这次拿到了2200杆法制共和九年式燧发火枪,冯国辉索性给全体士兵全都进行了换装,将原本的240多杆杂牌火枪全部淘汰,收上来锁进军火库中。 除了骑兵外,人手一杆燧发火枪。 总计配发了1400余杆燧发火枪,另有500名新征募的新丁,近期已徒步前往烂陀山矿场集训。 在那里 新丁将经历为期三個月的全面军事训练,从队列到军律,从搏杀到使用枪械,都会有一个脱胎换骨的改变。 到了封闭集训结束后,将会统一配发共和九式燧发步枪。 这样一来 南洋公司将会成为一只拥有完整法式装备的武装力量,唯一欠缺的只有炮兵队,因为缺少炮兵教官,暂时还筹建不起来。 冯国辉和他手下的这些伙计们,没有一个精通炮兵作战,也没人玩过这么大威力的武器,暂时只能搁置下来。 进入1859年2月份以后 南下的骡马商队遵循着冯国辉的命令,将尤素夫部族的土著精壮男丁强行摊派了劳役,以三两百人为一队陆续押解至泗水城。 至此,营建码头的工程便正式开始了。 到了二月下旬,汇集到泗水城外码头工地的土著劳役已达到千余人,在一些华人工匠的带领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雨季的尾声,清晨刚下过一场雨,太阳出来以后艳阳高照,很快就将石头上的水迹晒干了。 冯国辉来到工地,眼前景象与两个月前已经大不相同,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 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被砍伐了大片树木,砍掉的枝叶堆成高高的小山,一排排的大树整齐堆放成垛。 原本海岸边的低矮小山就像被剃了头的秃子,灌木都被清扫了干净,刨出来的树根晒干后,拖到山岩下点燃熊熊大火。 浓烈的火焰时刻炙烤着山岩,将山岩烧的“噼里啪啦”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碎裂响声,再浇上大桶大桶的冷水后,不停的有大块大块的山岩崩落。 面向海岸的这一片低矮山头,被浓烟熏得一片漆黑,大片剥落的山岩都是从这里取下,形成了离地约有10余米的垂直岩壁。 从山岩上取下来的大块石头,若是过大,还会用铁锤或者铁钎劈开,然后用牛车输送到海堤工地,一块又一块的垒砌起来。 海堤工地下挖了2.5米深,2米2宽,底层用石粉和碎石夯实,放置竹笼,再将大块的岩石推下去,然后用混合灰勾兑成一体,达到混凝土的坚实效果。 铁丝编织的竹笼,在里面就相当于钢筋的作用,凝结后将岩石砌筑的堤坝形成一体。 所谓的混合灰,就是土灰和洋灰用2:1的比例掺合起来使用。 这是经过实验得出的效果,不同比例的土灰和洋灰掺合起来,2:1使用基本上不降低多少凝结强度。 土灰主要是火山灰,燃烧后磨成粉的贝壳粉,石子,石灰加上煮熟后的糯米水制成,砌筑的效果也非常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凝结太慢,在泗水这样光照充足的条件下,也需要十多日才能凝结到最高强度。 加入洋灰之后,三日即可。 冯国辉带着手下人在施工现场视察,这里码头上的大片土地已经平整过,有一小部分垫上了火山灰,石粉和碎石子。 用老牛拖拽着数百斤重的石碾子,反复碾压,形成平整板结的广场。 下一步,就需要用从山上取来的石板铺砌,形成坚实耐用的码头广场。 规划中一千多米长的大堤,底层基础已经修筑了400多米,这部分泥土回填,只露出小腿那么高的石砌大堤。 剩下的还在浇灌基础,大概再有两个多月时间,这些基础将会全面成型。 站在岸边 可以看到两排大木头向海中延伸,宽约6米多,长约70多米,全都是50公分直径的笔直木料,一头削尖埋入海滩里。 距离海防大堤70多米,是落大潮时最远的海水线。 每一根木料都深入沙滩4米多,相互间用卯榫结构紧密连接在一起,顶面用一尺厚的木板铺砌,形成一条长长的木制栈桥。 在栈桥的最前端 有十数根正在施工的木枓,这些一头削尖的木料插在海水中,木料上还系着几根绳索固定,避免其倾倒下来。
在木料的顶端有一个简陋的工作台,只能容纳6名土著苦力站在上面,他们需要合力抬起一个300多磅重的锤头,一下又一下的将木头砸向海中。 锤头是一个石碾子,中间有洞,洞里面穿过一根粗铁棒,作用是防止石碾子滑落伤人。 这根粗铁棒下端是一个锅盖那么宽的平面套筒形状,正好套在木头的顶端。锤头向下砸落的时候,也是砸在这个铁器上。 施工起来发出“咣咣”的响亮声音,在海面上不绝于耳。 根据此前划着小舢板探测的水深,栈桥至少要向前再修85~100米,才能够达到浅潮10米的水深。 这样的水深,可以容纳六至七千吨货轮顺畅的进入卸货,而不用担心海潮退下搁浅。 冯国辉对码头的建设进度相当满意,但洋灰的使用量惊人,西班牙商人带来的210吨洋灰已经用去了大半。 好在冯国辉后续又订购了500吨洋灰,最迟1~2周时间,就会用胡氏家族的货船运达,不会耽误工程进度。 负责码头营建的是一位华人老工匠,名叫郑大安,此前没有修建过码头,但修建过多座城池和大户宅邸,经验极其丰富。 “老安头,若今后我在山头上修建炮台,那么这岸上的仓库修在哪里为宜?”冯国辉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郑大安是经历过数年长毛之乱的老手艺人,不是战火波及,颠沛流离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不会拖家带口下南洋求一条活路。 冯国辉这么一说,郑大安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想了一下,郑大安回答道; “东家,老朽猜测您可能是担心到战火波及,所以想寻一个稳定的所在。 恕老朽冒昧直言 若有这样的担心,那么仓库还是修在泗水城内为好。 城内据此颇远,什么样的鬼佬大炮也打不到,岂不是两全其美。” 冯国辉点头说道; “老安头你说的对,在一些价值不那么高的货物,可以储存在码头边,毕竟这里更方便装卸,又是自家的地。 现成的苦力能把房子盖起来,反正又花费不了什么,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郑大安听了以后,毫不迟疑的手向前一指,说道; “若是这样,我觉得修在几个小山包后面为宜,地方也足够大了。 将那片山坳清除一番,腾出来的地方足够修建四五排库房,再多的货物也够存放,距离码头也近。 面向海岸处,有这几个五六十米高的小山包阻挡,即便洋人的大帆船开到海湾里,炮火也极难殃及得到。 侧面建一排牢固的石砌围墙,后方运来三米宽的黄土夯实,就可以形成要塞型的防御设施,正好与前方的小山包形成一体。 这样一来 除非敌人攻克小山包,否则守军就可以凭借着小山包,居高临下用火枪射击,敌人来多少都是挨打的份儿。” “哈哈哈,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老安头的这个话正说到我的心里去了。”冯国辉听了心中大乐,用手拍了拍老安头坚实的臂膀,吩咐道; “此议不错,赏老安头银币50,下一步就按照你的建议将那片山坳处,杂草灌木全部清除,准备修建库房去,人手是否还能够调配得过来?” “谢东家赏,现在人手足够用了,只不过工期会延长一些。要用的砖头也要多上很多,所以现在的一个砖窑恐怕不够用。”郑大安抱拳回答道,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 冯国辉大气的一挥手,道;“砖窑不够,那就再建两个,一应开支报备即可。还有锯木厂调试好了吗?” “已经调试好了东家,您过来看。”冯大安连忙在前面引导。 锯木厂是建在海岸边的中心建筑,由高高的大木头搭建而成,除了头顶用泥巴和稻草混合而成,其他地方四面漏风。 主防的是一个不漏雨,但到处窜风。 从西班牙人那里定购的四台蒸汽机中,有两台蒸汽机便安置在这里,动力输出大小齿轮变速,小齿轮通过皮带连结,带动圆锯高速转动工作。 蒸汽机在木工房里正“吭哧,吭哧”的运转着,大大的木工台上,大树通过圆锯轻易的破成木板,木条,然后装车运走。 两个木工台都在繁忙的运作,锯木头的刺耳声音混响成一片,木工台边的工人都是满头满身的木屑,忙得不可开交。 自从有了蒸汽机以后,木材厂的效率飞速提高,能够大批量提供建房所需的各种规格木板,木方,木材,成了南洋商会盈利的另外一个手段。 凭借着这些木材,南洋商会在柯利街一片空地上建起了木材销售店铺,专门销售各种规格的木材。 一时间,生意十分兴隆。 在泗水这个地方,修建房屋的主要材料就是木材,需求量十分巨大。 而这其中,最费人工的就是将大树锯成木板和木方,俗称“下料”。 下料以往都通过人工拉大锯,两个壮劳力苦干上一天,若大树有6~7米长,撑死了也只能锯五六块木板下来。 这锯木头是标准的力气活加技术活,必须要按照墨弹线去锯,否则木板锯歪了,锯厚了,薄了都麻烦,还要用木匠刨子去修直。 在泗水西城那么多的棚户区房屋,很多木板之间都有手指大的缝隙,宽的能够伸进一个拳头,就是木板胡乱凑起来的结果。 因为木板锯下来,两边还要修直,一般都是木匠拿着手锯,沿着墨线锯出来。 一块木板两边都要锯,然后用木工刨子修直,实在太费工了。 南洋商会开设的这个木材铺子,卖的直接是锯好的木板,木方,木条,虽然价格高一些,但不出意外的,依然受到了广泛欢迎。 买来这些木板,自家人再请几个亲戚朋友一起帮忙,只需要十几天就可以建成一座漂亮工整的木屋,省了多少事? 买木材贵出的那些价钱,通过人工又省了回来,考量之下还是相当划算。 新木屋看起来既漂亮又体面,私密性能够得到足够的保护,谁能不喜欢呢? 冯国辉看到木材商铺这么受欢迎,索性在城南又开了一家锯木厂,另外两台蒸汽机就投入到那家锯木厂去了。 因为城南再过去,靠近大片的森林,取材和原料运送都方便。 第60章防患于未然(求月票,求收藏,求读者朋友们热情支持。) 爬上了小山头,从高处俯瞰热闹的建设工地,冯国辉心中有一种创造历史的无形冲动,这让他的心情大好。 他们所站的这个小山头是周边最高的,也是最大的山头,山顶推平了大概有四百多个平方左右,通过小道可以连接左右的山头。 这一排小山头总共有七个,最高的约七八十米,矮的也有三四十米,连绵形成一座屏障,突兀的屹立于平坦的海湾中。 下面依然在放火烧山,通过冷热交替的方法,使得大片山岩开裂倒塌,在面向海湾一侧取石修筑堤坝。 时间长以后 面向海湾的这一片山石将会变得陡峭直立,难以攀爬,这也正是冯国辉的目的。 这几个小山包位置绝佳,上山的道路今后就放在背向海湾的山坳处,那里将修建大片仓库,再修建两道高墙。 从此形成封闭式的要塞型门户,紧紧的守卫港口。 若是架上海岸大炮,甚至能够封闭整个峡湾。 泗水港位于泗水海峡之内,从这里就可以清晰的看见远处马都拉岛青翠的山峦起伏,两者间的海峡只有5300多米宽。 考虑到沿海岸较浅的地方不宜通航,适宜通航的海峡宽度也就是4500余米,用大口径岸炮完全可以覆盖。 不考虑英国昂贵的阿姆斯特朗大口径岸炮,最合适的就是法制M1857式12磅野战炮,该炮在炮口上仰10度的时候,射程能够达到1911米。 若是放置在78米高的2号山丘上,这一射程能够延伸到2850米左右,基本覆盖泗水海峡的大部分范围。 现在只能想想而已,暂时搞不到这么猛的火炮。 冯国辉在山丘上左看看,右瞧瞧,与工匠头子郑大安商议了一番,基本确立了山顶的堡垒建筑规范。 郑大安不愧是修茸过众多城池的老工匠,对防御的城池有独到的见解,他建议将这7個山头分开修建,以山与山之间凿出的石阶小路联通。 可细分为“两主五副”,所谓两主,就是在山顶面积较大的第二和第六山,修建出三层高大的石砌堡垒,高约10余米。 尤其是在第二山上,可以再往上再修一个10余米高的木质塔式建筑,用作灯塔和警钟的所在地,也是指挥官所在的堡垒。 平时引导船舶,战时暸望示警。 “五副”,就是指5个山顶面积小于100平方的山头,因为面积小,不适合大动干戈。 这些山头只修建一层圆形石墙,3.8米高,可以驻扎15~20人不等的火枪手小队,也可以设立2~3个炮击平台。 平日里“两主五副”共计7个中小堡垒各自独立,只开一个偏门通过石阶小道连接,关起门来就各自为战,也可以互相支援。 这样的施工难度不高,防御效果也好。 冯国辉听的兴趣盎然,粗略的计算了一下,除了多消耗一点工期和粮食外,多增加的成本就是三四百吨洋灰而已。 毕竟修筑的是要塞型建筑,除了大块山石砌筑以外,洋灰这样的强力粘结剂少不了。 没说的,干了。 只不过冯国辉将这“两主五副”稍微修改了一下,将3号山头单独拿出来,准备修一个蓄水池。 这海湾边的防御体系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没有淡水,若是被敌人围住,几百名士兵窝在里面,那就是死地。 喜欢看戏的人都知道诸葛亮挥泪斩马谡,马谡为什么失街亭? 就是因为马谡不听人劝,将军队驻扎在缺乏水源的南山上,结果被张颌率军断了水源,不战而自溃。 海边的七星要塞也有这个弊病,既无法打井也无法取淡水,必须要从临近的溪水中取生活用水。 万一被敌军包围,那可就糟了。 冯国辉计划将3号山头拿出来,可以修建一个约百平方米大小的蓄水池,建四米高,那么就可以储存400多吨水。 加上其他堡垒存水,足够使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样就把致命缺陷弥补了,堪称完美。 “这七座山头暗含着北斗七星的寓意,今后就叫七星山好了,听起来朗朗上口容易记住。”冯国辉面带微笑,给这个地方取了个名字,然后继续说道; “在七星山上修建七星要塞,地理位置绝佳,可以俯瞰整个海湾。 只要这个硬钉子屹立在这里,我们的港口安全和海湾仓库就有可靠保证,任何敌人在这里都将撞得头破血流。 古人云,防患于未然。 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别人发善心,而一定要把自己的事情做扎实,做的无懈可击,才能杜绝可能的明枪暗箭。” 冯国辉这番话是说给郑秀才,胡老虎以及郑大安等人听的,也是鼓舞自己的信心,应对将来可能最糟糕的局面。 南洋公司如今出尽了风头,又刚刚与西班牙人做了一笔大交易,难免会引起某些势力的眼红。 在南线新商路上 南洋公司开设的日用品商店大张旗鼓的收购香料和各种山货,早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
种种的私下猜测不断,只要有心,不难探听到南洋公司收购了大批量的香料,这原本也无法保密。 所谓瞒上不瞒下。 若是所有的华人都同心协力,荷兰殖民者想要知道很不容易,因为华人社会与白人社会有着明显的隔阂。 冯国辉对人性的恶认识的很清楚,根本不奢望能够保密多久。 他可以将乔家拉到自己生意中来,也可以将胡家和林家都拉到自己的生意中来,但不可能将泗水城三四万的华人全都拉进生意中来。 即便拉进来分一杯羹,那么有的人分的多,有的人分的少,依然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可能是张三,也可能是李四,这事迟早会捅出来。 这也是冯国辉执意要将麻杆强安置在巡捕房的目的,如今麻杆强当上了警长,又在巡捕房塞了几个自己人,获取官面上或者私底下消息的能力强了许多。 别的不说,泗水市政议会的那几个官委议员全都在自己的监控之下,现在正想办法向他们的家里塞人呢。 冯国辉也拜托西班牙人留意,他们在巴达维亚或者万隆这些大城市多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根脚可比自己深的多。 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与南洋公司派驻在当地的暗桩联系。 冯国辉派了个老兄弟前往巴达维亚常住下来,要求他在老城的荷属总督府左近不管是租还是买一间房,反正要能看见总督府大门口出入的人。 下一步,就是在总督府内动用手段策反一个内应。 目前冯国辉自己抽不开身,要不然他就亲赴巴达维亚,将此事安排的妥贴到位。 从内心里 冯国辉对荷兰殖民者可能武力干涉,甚至一举消灭南洋公司这支华人力量,一直保持着很高的警惕性。 搞香料走私贸易确实暴利,但也非常招人恨,直接踩到荷兰人的敏感线上了。 “老安头,近期大堤的进度可以推迟一下。抽掉部分人手,将七星要塞修筑一下,修完了以后修仓库。”冯国辉明确了一下优先的顺序,用手指了一下那400多米长已经修完基础的部分,说道; “余下的苦力主要抽调到那边去,先将那边的防波堤修建出来再说,剩下防波堤的优先次序摆在最后。 有400多米长的防波堤和栈桥,已经具备了码头的初期特征,不影响使用了。 等到要塞和仓库全都修建起来以后,再将剩下的防波堤完善,反正这两年的工作主要是这个。 新的砖窑抓紧时间建造,人手的话,下周再给你添200多个苦力,尽管放心使用就是。” “东家,老朽明白了。立马按照您所说的重新调配人手,将七星要赛工程先做起来。” “你估摸着,需要多长时间能完工?” “要是洋灰供应能跟得上的话,老朽准备抽掉300多个人手修建七星要塞,大概一个半月到50天左右,差不多能完工。” “抽调一半的人手,我要一个月内完工。” “东家,这7个山头上的工作面不大,人上去再多效率不一定高。”郑大安能看到冯国辉沉下脸来,心中猛的一个激灵。 暗中责怪自己怎么高兴过了头了,忘了眼前这家伙,可是妥妥的大魔王,那是随时都能翻脸的主儿。 于是他的腰禁不住又弯下去了一截,神情谦卑的说道; “请东家放心,老朽会安排日夜轮流干,即便夜间升起篝火也不停工,无论如何也在一个月内完工。” “好,按时完工,老爷我有重赏。”冯国辉脸色缓和了些,出言鼓励说道。 郑大安此刻腰弯了90度,一揖倒地,说道;“请东家放心,小老儿就是饶上这一百多斤,也把活计给您干得漂亮了。倘有不满之处,尽可以摘走这颗项上人头。” “哈哈哈……老安头你这样保证我就放心了,希望到时候你拿赏钱而不是这颗项上人头啊。”冯国辉习惯性的又敲打了一下,这才满意地沿着下山的小路行去。 郑秀才知道顶爷心中担心什么,他再次左右环顾这七个连环的小山头,放眼看了看平坦广阔的海湾,神情变得格外坚毅。 如今的好日子都是顶爷带着弟兄们出生入死换来的,红番鬼佬胆敢来犯,破坏咱们的好日子,老子就和他们干到底。 大家都是肩膀上扛一个脑袋,都是信耶稣,谁怕谁呀? 海面上,一艘飘扬白色风帆的货船划开湛蓝的海面,向着远处的胡家码头靠拢过去。 这是海湾里寻常的景象,郑秀才收回了目光,见到顶爷冯国辉已经下了一半,便匆匆的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 此刻那艘风帆货船上,挤满了蓬头垢面的清国人,有男有女还有孩子,全都用热切的眼神看着这片热带海岸。 对他们来说,这里将是新生活的开始,还有自己日夜思念的同乡伙伴,听说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 传的神乎其神,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第61章亲人团聚带来一坨屎 神洲来人了? 看到胡老虎带着人匆匆赶来,报上了这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冯国辉在神情一震之下,脸上也露出格外欢喜的神色。 他此时恰好就在七星要塞工地,举目望过去,只见胡家码头方向黑压压的人群拥挤,隐隐的喧哗声音传来。 冯国辉带着人匆匆赶至,远远的就看到自家瘸腿的二叔冯兆亮站在人群中抬头眺望,眼中满是期盼。 冯兆亮曾是跟随天王最早起兵的那一波汉子,也是一员猛将。 在攻打九江府一役中,二叔中箭从攻城梯上摔了下来,将一条腿摔断了,从此不能够继续征战,因此归隐了永安府老家去种田。 这个瘸腿的二叔冯兆亮,也是冯国辉唯一健在的直系亲人。 “亮叔,你的身子骨还好吗?”冯国辉急着上前走了几步,看着身材黑瘦却骨骼健壮的二叔冯兆亮,心中暖流暗涌。 冯兆亮一把紧紧攥住冯国辉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冯国辉高大而健壮,右手便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说道; “好,好,好……辉仔,我早说咱们的辉仔是十里八乡最靓的仔,又懂得食脑,仲喺冯家一条潜龙来着,冇得讲错?” “亮叔冇得错,唔惊红番鬼佬本事通天大,仲能通知到阿叔乡邻?”冯国辉对英国麦吉力洋行的本事真是吃惊了,忍不住发出疑问。 冯兆亮畅快大笑着说道;“哈哈哈……辉仔,天国的地盘也要用到洋火,洋布,洋镐头,洋线嘅,仲能不过日子?” “没想到鬼佬生意做得那么大,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来来来……你出去的早,这是咱们村子里的阿彪叔,阿力叔,阿财叔几个。年龄比你大不了几岁,但长了一辈,就是性格本分的人。要不是我拦着,去年也都被其他几家王爷带去当兵了。” 冯兆亮拉过来几个神情腼腆的农家汉子,热情介绍说道。 冯国辉听了眼睛一亮,打量一番后问道;“他们几个都识字吗?” 二叔冯兆亮回答道;“早间传教的时候,跟着先生都念过书,谈不上识多少字,写写画画还可以,也能读得懂公文告示。” “呵呵,那可太好了,我现在就缺识文断字的文化人,手底下一堆粗胚。”冯国辉笑着回应道。 英国商船这一次带来了大量的瓷器,锦缎,漆器,牙雕,刺绣,药材等等,总有400多吨货物,装了满当当的一船货。 随船带来的共计246人,途中染疫或因为严重脱水等其他原因死亡21人,多为老幼和病弱,能够踏上泗水港的侨民225人。 在这個年代远洋航行,真的是拿命在搏。 侨民一个接一个挤坐在货仓里,连腰都站不直,更不可能躺下,只能相互依偎着休息。 环境恶劣空间狭小,空气污浊不堪,再加上食物一言难尽,捱不住的只有倒在了路途中。 这并非英国船员刻意刁难,而是就这个条件。 在长途航行中 英国船员自己吃带蛆的面包,难以下咽的咸鱼都是常事,又怎么指望他们给搭船的旅客准备丰盛而营养丰富的餐食呢? 从福州港起航,这条商船一路停靠了香港和马尼拉补给,历时12天抵达泗水港,应该算速度比较快的了。 毕竟南洋商会给了钱,英国人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 抵达港口的225人中,男性青壮占了七成多,剩下的是一些妇女和孩子,年近四十的二叔冯兆亮算是年纪最大的了。 这船货物南洋公司很感兴趣,所以郑秀才拉着麦吉力商行来接船的英国鬼佬商人在一边谈生意,准备将这船货包圆了。 如今的南洋日用品商店已经发展到9家,遍布在南线商路各城镇中,需要一大批来自华夏的瓷器,针织品等物,有充足的胃口吃下这船货。 英国海商运来的货物中有羽毛缎裙、锦绸衫、缎兜肚、绣大红缎袍,福字缎袄,还有羽毛缎、大红缎、柳条锦、牛郎绸、上绞雁、中绞罗等品种的名贵织锦,动辄数百上千匹。 这些可都是好玩意,能够当钱使的抢手货。 上流白人社会和富有的华商,本地的土著部族首领对这些名贵织锦都趋之若鹜,很多中产者咬咬牙也要给夫人买一件。 若是用来送人,那绝对体面。 冯国辉站在胡家码头边寒暄一阵,忽然神情疑惑的看向一边。 那边簇拥着三四十位壮汉,居中的几人神情傲然,与其他乡邻们格格不入。 尤其是一个黑壮的中等身量汉子,身上穿着锦缎短袄,手上还套着玉板指,有一种藐视众生的顾盼自雄。 “亮叔,这人是……”冯国辉脸上没有露出异样,神情有些疑惑的问道。 冯兆亮扭头看了一眼,便神色厌弃的转过头来,放低声音说道; “那群仆街仔是隔壁乌山镇的人,当中那个人叫黄益顺,也曾经是东王旧部,是身边亲近的人。
天国清洗的时候,侥幸逃出来了。 黄益顺曾经是东王身边亲近的人,被封为四等王,叫做“等王黄益顺”。 呸……乜个仆街王?” 在船上抢吃的抢喝的作威作福,若不是这些仆街坏到透顶,路上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 言语中,冯兆亮对这个所谓的“等王黄益顺”满是厌弃。 迄今为止 太平圣国封了大几百个王,光是永安府籍的就有两三百位,几乎每个村每个镇都有几个王爷,已经贬的不值钱了。 冯国辉听了嗤笑一声,打趣的说道;“亮叔,我也是个列王啊,只不过这个王太小了,仲不好意思提起过。” 天国的王分为六等,黄益顺的这个王属于第四等,而冯国辉作为大风营的一营主将,也被分为了第6等的列王,这是王爵最低的等级。 举凡天国圣君带兵的将领,都有王爵在身,一般没人提起这茬儿。 原因很简单,太泛滥了。 听到此人在船上作恶,肆意欺压乡邻,冯国辉随即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没想到 英国人确实从神州带来了一些乡邻亲族,也带来了一坨恶心人的玩意儿。 虽然都是东王麾下,但冯国辉前身11岁从军,征战沙场,早早的便离开了家乡。 乌山镇隔得不远,但他也不认识这个狗屁“等王黄益顺”,更不知道此人哪来的底气,看样子还是等自己去拜见呢? 冯国辉施施然的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神情桀骜的黄益顺,开口便问道; “这几位有些陌生,不知道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啊?” “喂……仆街仔,看清楚在同谁讲话?这位是等王爷,东王座前左膀右臂的大人物,还不速速前来拜见?王爷饶你不死。” 旁边一个壮汉抢出了半个身子,一脸戾气的伸手指指戳戳,口水都喷到了冯国辉的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此人伸出的右手臂立马被一刀斩断,鲜血当即便溅射了出来。 等此人反应过来时,禁不住惨叫一声,用左手捂着断臂哀嚎了起来。 然后刀光一闪,又是一刀直接将此人半边脖颈砍开了,惨叫声戛然而止,尸体便颓废的栽倒在地上。 出刀的正是骑兵队长陈勇,他看了一眼已经抽出腰刀的胡老虎,神情略有些腼腆的说了句;“唔好意思,这次抢了先哈。” “仆街啊,谁敢对顶爷伸手就断谁的手,这是我立下的规矩。阿勇你都懂得做事了,今后在顶爷身边可不好混喽!”胡老虎直接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刀依然握得很稳。 这番变故 引来了对面几十名壮汉的一片哗然,倒是没有多少恐惧,而都是愤怒的目视悍然出刀杀人的陈勇。 等王黄益顺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目光阴沉地瞥了一下冯国辉等几人,隐隐的杀意一闪而逝。 这些都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叛贼,悍匪,见惯了尸山血海,人头滚滚。 杀一两个人根本吓唬不了他们,更震慑不了他们,这与泗水城那些江湖帮派心胆俱寒反应泾渭分明。 “冯左副使,这是什么意思?”黄益顺用手一指躺倒在地下的死尸,语气平缓的问道。 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冯国辉的身份来历,称呼的是天国圣军中的职务,潜意识中依然想以身份压上一头。 身为天国的人,死为天国的鬼。 尔等在南洋虽然做的风生水起,但是我等王来了,天然的就要压住尔等一头,当以我为尊。 尔等在这里经营的产业,势力甚至女人家财,统统要归我所有,由我支配,随我的心意赏赐下去,方是正理。 要问,这就是天国的规矩,长官为大。 冯国辉一眼就看透了他的龌龊心思,神情却有些无奈。 英国人这回来带来了不少亲族乡邻,也结结实实带来了一大坨屎,真TM没谁了。 你还真怪不上人家? 为啥呢? 当初委托英国麦吉力洋行就说的很清楚,想寻找一些散落在神州永安府,沪海与吕宋群岛的亲人与东王旧部,妥善接来泗水岛相聚。 黄益顺这伙子人谈不上亲人,最起码也是乡邻和东王旧部,符合标准。 指望鬼佬细分是否还有恶意? 那也太难为人了,鬼佬对华人基本都是脸盲,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分不清楚,更别提其它了。 这不…… 码头上上演了现场火并,都闹出人命来了,立马引来了英国人和一些持枪的英国水手,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众人。 “瓦特……冯,亲人团聚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吗,为什么会搞成这样?”麦吉力商行的路易斯-恩里克先生满脸的疑惑,耸了下肩两手一摆问道。 第62章合作愉快 “路易斯,打上来的这一网鱼中,有一些我们不愿意看到的渣滓。没人愿意去触碰他,更不会收留下来,这就是让人纠结的地方。”冯国辉语气淡淡的回应道。 路易斯-恩里克先生秒懂,他的目光再次看向神情愤怒的黄益顺等人,低头考虑了下说道;“OK,我明白了您面临的窘境。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谁会为他们支付船票钱?” “如果您愿意把他们带离这座岛,送到马六甲或者槟榔屿什么地方,我愿意为此支付费用。”冯国辉看着此刻一脸茫然的黄益顺等人,趁机又挑拨了一句道; “路易斯先生,瞧他们穿的都相当体面,也许他们自己也能够支付这笔钱,这样你就可以得到双份。再卖到马六甲的种植园去,那就算是额外的收入了。” 这番话让路易斯-恩里克先生立马心动起来,此前因为南洋公司承诺支付这些人的船票钱,英国人不好做的太过份。 所以没有下手盘剥这些侨民,让黄益顺这伙人保留了随身财产,不代表英国佬就是好人。 臭名昭著的英国海盗了解一下,这些英国水手就是差不多的德行,行事完全没有底线的。 这些强壮的猪仔卖到马六甲的种植园去,每一个最少都值200银币,而且是很抢手的那种。 英国鬼佬这些年来向新加坡,槟榔屿以及斯里兰卡,甚至南非等殖民地大肆贩运华裔猪仔,人数多达近13万人。 当地紧缺的劳动力市场,每一船猪仔都是抢手的货色。 尤其是华人猪仔,踏实肯干,而且服从性好,绝对是种植园主最喜欢的雇工。 利益所致,让路易斯-恩里克先生立马做出了决定,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虚伪的笑容,主动伸出手伸住冯国辉的手,用力晃动两下说道; “麦吉力洋行愿意进一步深化与南洋公司的合作,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帮冯先生解决这个麻烦。 伙计们,这些猪仔现在属于我们了。 返程的时候运到马六甲,还可以大赚上一笔。每个人都能分到属于自己的一份,现在把他们押回船上去,找个船舱关起来。” 英国水手们一听到这番话,立马兴奋的怪叫了起来,手持火枪,立马冲上去对黄益顺这伙子人拳打脚踢,强制押解他们返回商船上去。 黄益顺这时候傻眼了,他完全听不懂冯国辉与鬼佬之间叽里咕噜的鸟语。 但看见鬼佬水手们的举动,哪还不明白遭了暗算? 于是不顾英国水手的推搡,返身高喊道;“冯左副使,何至于此?你串通鬼佬迫害我天国圣军袍泽,岂是人臣之道?” “对唔住啊,在下如今已不是什么冯左副使了。而且囊中羞涩,没办法为你几多人垫付仪程。鬼佬认钱不认人,我也冇的办法?”冯国辉佯装为难的推脱道。 黄益顺简直气炸了肺。大骂道;“蒲你阿母哦,几百口子人就多我们几个?信你才有鬼,姓冯的你残害袍泽,必定天打五雷轰,天国都不收你。” “抱歉哈,我不信天父的,那玩意骗鬼的喽。” “你……你简直……” 黄益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英国水手一枪托狠狠的砸在脸上,当即被砸的满脸开花,仆倒在地上。 身边的汉子连忙将他搀起来,在英国水手的粗鲁驱赶中,跌跌撞撞的重新又返回到帆船上,被丢进了狭窄的舱室中关押起来。 面对鬼佬水手,这帮子人方才反抗的勇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变成了乖巧的顺民。 世界之奇妙,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路易斯-恩里克先生见到麻烦解决了,耸了一下肩对冯国辉说道; “亲爱的冯,您的南洋公司是非常有实力的本地企业,在泗水城很有影响力。 作为麦吉利商行在本地的贸易代表,我非常乐意于深化与冯先生之间的私人友谊,这很重要。 让人遗憾的是 南洋公司似乎对英国商人有所偏见,在合作中往往有所保留,我本人对此迷惑不解。 蒸汽机也好,冶金设备也好,甚至其他更多新奇的机器设备我们都能搞得到,为何让西班牙人再赚一波钱呢?” 看来英国人的消息非常灵通,吕宋群岛的托雷斯家族在拿到订单之后,四处打听能够供货的英国供应商,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在整個南洋地区 不管是新加坡,槟榔屿,吕宋群岛还是巴达维亚,白人上流社会就是那么大,消息能够很快的扩散开来。 西班牙王国如今依然是典型的农业社会,还没有踏出工业化的脚步,这些机器设备或者蒸汽机只能从英国进口,别无他法。 面对英国人不满的质问,冯国辉只是淡然的一笑。 他和西班牙人之间的私下秘密交易,别人可以尽情猜测,他却不能合盘托出,这玩意儿实在太敏感了。 从西班牙商人那里赚了那么多钱,总要回补一点。你依赖我,我依赖你,这才是合作的长久之道。
于是冯国辉神情和的笑着说道; “这完全是误解,南洋公司与加维-托雷斯先生的合作较早,委托一些海外业务,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通过今天的进一步合作,南洋公司与麦吉利商行奠定了良好的信任基础,这必将为下一步深化合作,开启新的篇章。 南洋公司对商品的需求即多也广,自身也有很强组织货源的能力,愿意与实力强劲的商业伙伴加强合作。 今天吃下你的这船货,返程的时候,南洋公司将组织一批大米,木棉和蔗糖装满货仓。 无论是返回神州大陆还是途经新加坡,这都是不错的货源。” 路易斯-恩里克先生神情矜持的点点头,这些大路货不值多少钱,无非就赚个回程的路费而已,远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亲爱的冯,伱如果能给我组织一批香料,我就能够确定您的合作诚意。” 前一阵子 两艘满载的西班牙风帆大船驶抵黄家港,与南洋公司做了一笔大交易,这基本上谁都知道。 至于交易了什么货物? 各种猜测都有,但是谁也无法证实。 西班牙人交易完立马拔腿就走,南洋公司这边保密也做得很好,500多名新丁交易完之后,立马徒步行军至烂陀山矿场实施封闭式军事训练。 至于那些老兵,呵呵呵……全都被下了封口令。 日常都在老营中集中训练,轮流的在威尔逊街与柯利街地盘上值守,至少都是5~10人一队,根本没有单独偷见外人的机会。 但英国商人多鸡贼呀! 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已经能嗅到金钱的迷人味道。 对这些唯利是图的英国商人,冯国辉也没有打算隐瞒多少。 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认真考虑了片刻后,问道;“路易斯先生,我能信任你和背后的麦吉利商行吗。” “我可以向上帝发誓,绝对没问题。” “那好,我可以透露出一个消息,这仅限于你我两人知道。南洋公司在内陆腹地开设的日用品商店,也在经营着收购香料的生意,但目前数量不多。” “太好了,能有多少?” “嗯……目前库房里只有几千磅的样子,下面的网点里还有一些存货。” “哦,这太好了,这批货都给我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今后收到的香料,麦吉利商行都愿意高价收购。” 只要有机会能够做香料生意,谁他妈愿意累死累活去运大米? 一船四五百吨大米,总价值也不过三四千银币,运到马六甲撑死了赚一千银币,运到广州府撑死了二千银币,那真正的辛苦钱。 香料就不同了,别看只有几千磅,动辄价值几万银币。 这批货运马六甲轻松翻一番,运到东印度殖尼总督府的钦奈港或孟买,能赚的更多。 唯一的遗憾,就是数量少了点。 路易斯-恩里克先生眼睛发光,紧张看着冯国辉神色多了一丝谄媚,生怕对方一口否决了。 在冯国辉考虑的时候,路易斯-恩里克先生又追加说道; “亲爱的冯,只要达成了这笔交易,今后能够长期合作下去。 麦吉利商行拥有的资源可以完全对南洋公司开放,供应的日用工业品价格下浮1~2成,以彰显合作诚意。 而且我们可以组织最新的冶金设备和机械设备货源,包括大量的军火,烟土,这都不成问题。” 必须得承认,这个年代的英国商人实力真的强。 毕竟从自己国家出口商品,而且英国商人之间可以互相串货,借助遍及欧亚大陆的各个殖民地港口,已经形成了相当规模的英镑贸易圈。 这是当今世界最大的对外贸易圈,没有之一。 只要有钱赚,从印度殖民地搞一些蒸汽机出来,或者搞一些矿山设备出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南洋公司的仓库里确实存有几千磅的香料,就在如今的冯家大院里。 这都是南下骡马商队带回来的货物,下面的日用品商店里,收到的香料和山货皮毛每周都会清空,由骡马商队带回来。 多余的骡马运力就会装载大米,油棕,蔗糖,可可,木棉及其他特色产品,源源不断的运往泗水仓库。 冯国辉如今可是泗水城及周边地区数得着的大地主,种田的佃户达数万人之多,缴纳的田租大多由这些农产品抵充。 在岩望城和田家镇这些城镇里,仓库里的粮食和农产品堆积如山,大多要靠骡马商队运回来。 考虑片刻,冯国辉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手来与紧张等待的路易斯-恩里克先生紧紧握在一起,说道;“好,那么合作愉快。” “太好了亲爱的冯,我向你保证这是最正确的决定。”路易斯-恩里克简直喜出望外,难以抑制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第63章我信不过他们 这次抵达港口的225人中,去掉黄益顺那一伙33人,还剩下192人,大多是乡邻或冯氏族人。 除了部分女眷安排在冯家大宅帮佣,又挑选了一些伶俐的少年,前往金玉楼和南洋日用品商店以及其他商号跟着做事,学习打理生意。 剩下的141人,在泗水城稍微歇息几天后,便徒步前往烂陀山矿场参加封闭式军事训练。 冯国辉可不会好米好饭的养着废物,这些人每一个都欠了他大笔银钱,要靠做事来还。 不知不觉间,南洋公司麾下的人手已经超过两千,渐渐的兵强马壮起来。 城南,冯家大宅 冯家大宅是典型的六进大院,带左右侧院和一个诺大的后花园,紧邻着冯家大宅的就是祠堂和一座家庙,周边的几十家商铺宅院都属于冯家所有。 如今这些中小宅院都分给了南洋公司的骨干们居住,包括队长,分队长,商号掌柜,师爷及冯家亲眷。 二叔冯兆亮刚到这里,就分到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子,还有春花,夏荷两个漂亮女人伺候,直接收了房。 她俩是水房原来死鬼坐馆的女人,冯国辉一直没有碰,二叔来了正好转手送给他,给冯家传承些子嗣。 当然这样的优厚待遇,也只有二叔冯兆亮一人享受,其他人可没有。 这里属于城南,叫做切马利德街,就在米锣街的左近。 自从南洋公司的一干大佬住进来以后,势力也延伸到城南,在切马利德街上,尤其在冯家大宅附近,基本落入南洋公司的掌握中。 跟随冯国辉住进大宅的就有百余名精干护卫,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警戒位于侧院的仓库。 这里饭馆酒肆众多,茶楼林立,一些队长,分队长及其手下人,闲暇时经常呼朋唤友的来到切马利德街上聚会。 冯家大宅距离乔家大宅不远,也就七八百米的距离,距离林家老宅要远一些。 城南的三座大宅子 乔家大宅处于居中位置,坐落在繁华的米锣街上,几乎占据了半条街,宅邸的规模和奢华程度都首屈一指。 不愧是泗水城底蕴最深厚的华裔家族,排场非同一般。 冯家大宅在偏东的位置,稍有些偏僻,出城继续往东5~6公里就抵达了黄家港,运送货物不需要经过城区。 林家老宅则在偏西的位置,家族几個房头的宅子分散而居,老宅规模也不大,尽显内敛的风格。 进入3月份后,泗水城的降雨明显减少了,来到了传统的旱季。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气候越来越炎热。 乔家内宅里 冯国辉抱着郑香儿软软的身子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感觉到怀里的女人蛇一样的扭来扭去,这才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醒转过来。 “怎么啦……一大清早就不安稳,是不是要被老爷继续惩治才是?” “不要,贱妾可承受不了了。” 一想到被龙精虎猛的老爷折腾半宿,郑香儿倦缩身子,小脑袋藏在冯国辉的强壮胸口里,颤声的求饶。 花梨木雕刻的万工床上,饰有精美的龙凤和万字图案,几层床棂叠套在一起,就像占地十几平方米的精美木屋一般。 听到主床上传来的声响,睡在偏榻上的雪儿连忙起身,用镀金的铜盆打来热水和毛巾,给老爷冯国辉净脸和擦拭下身。 外屋的文君和小团子也闻声赶来,端来温水伺候老爷洗漱,用些热茶。 享受着美貌侍妾的伺候,触动间小冯也昂头怒首显狰狞。 到底是血气旺盛的年轻身躯,只是简单的净个下身,竟然就不安分起来。 几个贴身侍妾深知其厉害,依然也羞红了脸,但却手脚不停的伺候老爷起早,更衣,心中未尝没有一丝期盼? 往日里老爷晨起时,倒也不是没有兴致大发的时候,拉着几女滚作一团…… 今天冯国辉矜持了许多,更衣完毕后,喝了一盏热茶便站起身来行了出去。 越是深入这个让人不齿的封建落后时代,他就越加明白; 这些小丫头个个都馋老爷的身子,可不能轻易的给,那金贵着呢! 片刻之后 二叔冯兆光在前厅坐着喝茶,他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了。 听到传来脚步响动的声音,这才连忙站起身来,看见冯国辉大步的走了进来,便率先笑着说道; “辉仔,睇你脸上光彩照人,定是昨夜休息的好,后生仔果然好顶嘅。” “阿叔你也不错,脸上又见有肉了。” “有鱼又有肉,托辉仔的福食的好啦,又不用担惊受怕,仲会不长肉?”
“哈哈哈……好日子还在后面,早餐可以上了,我和阿叔边吃边聊。”冯国辉笑了一下,吩咐丫鬟们布置餐桌,用手招了一下冯兆光,便率先坐了下来。 早餐已经准备好,听到老爷吩咐,便流水介般的端了上来,很快摆满了一桌子。 地处热带的泗水一年四季鲜花不断,餐桌正中就摆放着大花瓶。 清晨刚采来的鲜花插在瓶中,花蕊中还包含着晶莹的晨露,绽放悠然清香。 餐桌主食是白米粥,有油条,热腾腾的包子与油炸肉饼,各种可口小菜,还有两个去了头的煮大海虾。 每一个大海虾都有手臂那么粗,肉质雪白Q弹,盛放在精美大瓷盘上。 此时的冯国辉腹中饥饿,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后,便抓起大龙虾香甜的大口撕咬起来,这是他很喜欢的一道美味。 他一边吃,还示意二叔冯兆光也别客气,吃一点垫垫再说。 泗水港盛产各种大龙虾,还有胳膊那么长的虾婆婆,在浅海沙滩里多不胜数,味道极其肥美鲜甜。 煮熟了几乎不需要什么蘸料,堪称天然美味,是如今冯家餐桌上的常客。 干掉了一只足有五磅重的大龙虾,冯国辉用温热的毛巾擦擦手和嘴,这才端起粥碗来喝了一口,吃了点小菜说道; “阿叔,,我现在身上的事情太多,你来了就好了,正好帮我分担一些。” “唔得问题,你我喺边个?一笔写不出两个冯字来嘛?我不帮衬你谁帮你?尽管吩咐就好了。” “那行,一家人不说二话,海边的工地是我很重视的地方。尤其是7星要塞,今后计划在上面加盖炮台,能够封锁住泗水海峡。”冯国辉端着碗,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着粥,吃着小菜,一边将考虑的打算说出来。 他说道; “海边的港口和要塞关乎到南洋公司今后的立身之基,必须要尽快的建设完成。 说实话 我信不过红番鬼佬,也信不过泗水城的这些华人侨领,仲知什么时候在背后插一刀? 南洋公司赚大钱了,眼红的人就多。 自然各种心思都起来了,当面是人,背后做鬼,仲能分得清边个? 别看如今南洋公司设立几多分号,又开木材厂,又建码头,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到底是底蕴太薄,时间尚短,已经有很多的危险苗头露出来了。 之所以没有急于开辟西线新商路,我就想稳一波再说。 先把当下的地盘吃透了,码头要塞建好了,南下新商路稳住了,内部自己人梳理清楚了,才好着眼下一步。 二叔,你既然来了,就帮我把海边的工程抓起来,七星要塞要高标准的及早建好,是当前最紧要的事嘅。” 听到冯国辉郑重的交代,二叔冯兆光连忙将剩下的虾肉塞进嘴里,咀嚼几口咽下去后说道; “辉仔你放心,今后这段时间我就住在海边工地了,天天给你盯着工程进度。 我打了这么多年仗,炮台要塞也见识了很多,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这次带来的乡邻中,也有几个做泥瓦匠的老手,我把他们带在身边多商量,尽力把这事做好。 我昨天到海边工地去,新箍的两口砖窑也快好了。 这几天让他们赶赶工,三口砖窑一起出料,建七星要塞的材料就不缺了,两三个月就能有大致的模样出来。” “嗯,交给你我就放心了。”冯国辉点点头,然后又说道;“下午我要带几个铁匠去烂陀山矿场,估计在那边要待上十来天左右。城里的地盘暂时交给郑秀才统驭,有什么急事飞马来报。” “你去忙重要的事情,二叔会帮你盯着。我也会交代阿财他们多留意,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去报信。” “那就好!多几个眼睛更稳当一些。”冯国辉点头说道,拿起包子一口就咬了大半,包子里面的肉汁混合着鲜香的味道,当真味美可口。 又吃了几个包子和油条,喝了两碗稀粥,冯国辉才满意的放下碗来,吃几块水果当饭后甜点。 用过早餐后 他又交代了二叔冯兆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放他离开,匆匆赶到海边工地监督去了。 过了不多久 冯国辉上下打理的利索,牵出一匹白马来翻身上马,率领着早已等待在此的陈勇等一干骑兵队员,策马呼啦啦的便冲了出去。 前进的方向,就是泗水城西北的烂陀山矿场。 烂陀山矿场如今汇聚了近八百余人,是冯国辉手中掌握的主要的机动武装力量,他不可能不关心。 第64章坐不住的乔家 乔家大宅里 “离开了泗水城,带人又去烂陀山矿场了吗?” 乔云南得到了手下的汇报,挥手让人退下了,脸上浮现出一片烦躁的神色。 关于南洋商会崛起于泗水城的前因后果,诸般作为,他都一一的详尽罗列在书信中,包括海港建码头要塞和烂陀山矿场等事宜,前后10多封信件寄往巴达维亚。 所设想的,就是由官委市政议长林克-冯-比德林斯大人出面主持大局,重新恢复泗水城平静的局面。 南洋商会的迅猛发展让乔氏家族感到了深刻的危机,已经威胁到了泗水城第一大家族地位。 据乔云南所知; 南洋商会掌控直接和间接的武装力量已经超过二千人,商会所属的各家南洋日用品商店分号,两座木材加工厂,赌楼档口,三座砖窑及膨胀的骡马商队雇用人手,亦高达1400余众。 再加上泗水城,岩望城,婆罗摩镇,田家镇等地数十座种植园和十几万英亩的土地雇农,总计约有3~4万人。 短短4个多月时间 南洋公司已经发展成为难以小觑的庞然大物,实力不在乔家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这让乔云南如何能够甘心? 每一天,似乎都能感受到南洋公司发展的大步跨越,整个华埠都束手无策,胡家和林家似乎都放弃了与南洋公司争锋的念头。 上周,听说麦吉利洋行又运来了一船长毛贼寇,两拨人在岸上就发生了火,并还闹出了人命。 果然是一群逆贼,凶悍之性不改。 乔云南听到这个消息,一口老血好悬没喷出去。 前面来的这五十几个人就已经非常难搞了,这又来200多个…… 关键是林克大人那边始终没什么回音,只是带来一些语焉不详的口信,什么稍安勿躁,从长计议之类的话,能管啥屁用? 乔云南实在想不通,泗水城如今都这样事儿了,林克大人还待在巴达维亚怎么能坐得住? 表面上看 乔氏家族是泗水城背后的城市老板,在商业环境,税收和社会治安等各方面肩负着重要责任,并承担着包税人的角色。 就是把该收的税收都收上来,统一向荷兰殖民者押解。 但乔云南并不是荷兰总督府认可的甲必丹大人,身上唯一的官方身份,就是泗水城议会官委议员之一,主理负责税收和治安等事宜。 宽泛的说 泗水城发生的一切事宜,从聚众暴乱、杀人、抢劫到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乔云南老爷都有权辖制。 另外市政建设,税收摊派,建筑违章,批拨土地等等事项,乔云南老爷都能说得上话,甚至主导其走向,可以在泗水城一手遮天。 只有乔云南清楚自己的角色,不过是荷兰白人殖民者放在表面上的一個代理人而已。 制约代理人的就是林克大人,因为他是纯正的荷兰白人后裔,天然能够融入到巴达维亚的上流白人社会中,得到无保留的信任。 眼看着泗水城的情况失控,乔云南在长吁短叹之后,起身走向书房,他要把这里的最新情况呈报上去。 至于林克大人或者总督府怎么做,那就不是他能够置喙的了。 烂陀山矿场 时隔一个半月,这里还是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原本进入谷口的几间石屋,已经被一道高大的石砌城墙遮蔽在后方,这道城墙长约130余米,横亘在谷口与河流之间。 一侧连接陡峭山壁,一侧在河床边拔地而起,湍急的河水奔腾宣泄下来。 城墙整体呈褚红色,大多是由矿场废弃的大块矿石垒砌而成,后面夯筑6米宽的夯土,再由砖石砌出另一面。 城墙上面开出城门,可供往来通行。 城门由厚重的大木拼接而成,这都是从泗水城运来锯好的厚木板,组装拼接好以后,再用巴掌宽的铁条加上铁钉加固。 城门上还搭建了几座木亭,供哨兵躲避雨水侵袭。 城头上一杆南洋公司显眼的太极旗迎风飘扬,清楚的界定了这里属于谁的地盘? 冯国辉率众抵达后,城门立刻打开,城头上执勤的火枪兵们齐刷刷的敬礼。 这座新城墙也是刚刚砌成不久,在此训练的新丁们都付出了不少劳动,半天训练,半天干活。 加上有现成的大块岩石材料,这才有了烂陀山城门建筑,将整个山谷全都环绕在内。 刚刚进入山谷中,就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排枪射击声音。 原本的废弃矿场已经被平整出大片平地,用石灰线勾勒出整齐的方块。 训练中的800余名官兵队列成行,以百人为一队,各自在演练不同的战术,有的在演练拼杀,有的在演练枪刺术,有的在演练实弹射击。
训练场上一片龙腾虎跃的热闹景象,冯国辉毫不犹豫的率众策马而至,引来了官兵们一片欢呼之声。 “报告团座,南洋公司燧发火枪护卫团二营,三营全体官兵正在演练,请您指示。” “嗯,继续吧。” “遵命,长官。” 军官跑步离开继续组织训练,冯国辉翻身下马,随手将马缰绳丢给手下,示意陈勇率领骑兵们自去安歇。 然后便在胡老虎等营长的陪护下,开始巡视这火热的训练场。 伴随着南洋公司武装力量的迅速扩张,武器装备更新,冯国辉对麾下的兵力进行重新整编,组建了燧发火枪护卫团。 冯国辉亲自担任团长,手下编出团部连,骑兵连和5个营的力量,每个营400人左右。 驻守在岩望城的伍思文所部,编为第一营,伍思文任一营长。 驻守在老营的胡老虎所部,编为第二营,胡老虎任二营长,现在烂陀山集训。 驻守在烂陀山的麦老蔫所部,编为第三营,麦老蔫任三营长,现在烂陀山集训。 驻守在田家镇的何强所部,编为第四营,何强任四营长。 驻守在婆罗婆镇的林阿大所部,编为第五营,林阿大任五营长,麾下人员补足400人(大部分由泗水城调遣)。 另有王二柱任团部连连长,范大力,刘富贵,王国珍,陈三等4人,都是侍卫排长的职务。 陈勇任骑兵连连长,麾下依然50余骑。 以往队长、分队长的称呼通通放弃,改为新的职务称呼,将南洋公司的整个武装力量重新体系化。 如今不单纯烂陀山矿场,在岩望城,婆罗摩镇和田家镇,南洋公司的武装力量都在进行全面整训。 冯国辉看了一会儿实弹射击,射击后,士兵们再次装填动作娴熟,大部分的人能在一分钟内完成2~3次装弹动作。 这让他较为满意,下一步还要加强训练难度。 “这次我把陈勇的骑兵队带来了,从明天开始,各火枪兵连与骑兵举行对抗训练。 检验真实战场环境下,士兵们的抗压能力。 是否能够熟练的操纵枪械? 是否能够面对生死而不惧? 是否达到足够的肉体记忆,下意识的便能够做出准确的装弹动作。 合格的士兵可以吃肉,不合格的士兵要加倍的惩罚性训练,直到合格为止。 平时多训练,战时少流血……” 冯国辉招来一干军官们,下达了明天与骑兵对抗的训练任务。 以步兵连为单位,表现优秀者重赏,表现差者要挨板子。 这让军官们脸上都堆起了愁容,谁都知道与骑兵对抗是高难训练项目,考验的是步兵的心理承受能力。 50多名骑兵并排策马杀来,手中高举明晃晃的马刀直冲步兵阵列,在进入50米范围内后急速变阵,然后从步兵阵列的空隙中冲过去。 在此期间 步兵面对骑兵冲杀的压力,必须要镇定的完成发射,枪放下,清理枪膛火药残渣,装火药,装子弹,重新捣实弹药,再次举枪瞄准,发射这样的一个完整过程。 任何的慌乱,装弹射击的步骤错乱都是不合格。 在战场上 很多士兵面对巨大的生死压力,头脑一片空白,要么忘记清理枪膛火药残渣,要么重复装填火药,导致炸膛,要么折断了推弹杆,各种情况层出不穷。 而与骑兵的合练,就是最接近战场情况的高难项目。 当然了 这是与自家骑兵的合练,训练中可以装填火药,不用装填弹头。 可装弹的动作必须到位,这不能省略。 这种贴近实战的训练,即便是经历过血战的老兵,也难保自己不会出错。 冯国辉可不管军官们一脸为难的神色,作为上位者,他只管布置任务,提出要求。 具体的落实措施,那是手下的事情。 冯国辉对手下的这些士兵们还是舍得投入,训练后期,士兵们反复模拟装弹训练要达到两三百次,实弹可以射击三发。 三个月封闭集训下来,实弹射击可以达到上百发之多。 这样的训练强度,都可以比肩当今世界列强的军队了,甚至犹有过之。 在矿场吃过了饭,冯国辉便带着几个铁匠来到矿场废渣堆,对这些冶炼出来的废渣分析把脉,试图找出黄氏家族无法冶炼出优质钢铁的真正原因。 这里大片炼废的矿渣堆得像小山一样,上面布满孔洞和锈迹,看起来格外凄凉。 第65章铁矿的好消息(求月票,求收藏,求支持。) 几名铁匠在废渣堆上研究了好一会儿,甚至用锤子将废渣砸开来,仔细的端详,这才交头接耳的统一了意见。 为首的中年铁匠王大锤出面,话没说,先抱拳做了个揖,神情恭敬的回禀道;“冯老爷,这些铁渣我们都看了,是成分优等的铁矿石,应该能够冶出好铁来。” 冯国辉对冶炼钢铁完全就是门外汉,所以得依靠这些专业人士,于是问道;“既然是优等的铁矿石,为什么黄家没有练出好铁来?” 王大锤回禀道; “冯老爷,小的们估计黄家找的师傅也是个二把刀,对冶炼钢铁这一道并不精通。 这些冶炼过的铁渣,我们敲碎开来看过了。 在大块的铁渣中,还有不少残留的石头子儿,用点劲摔在地上就摔碎了。 小的们估摸着是炉温不够,不能将矿石全部都冶炼开了,炼透了。 而且杂质太多,等于做了一锅夹生饭。 这有可能是冶炼铁炉的问题,要用到很强的鼓风机,此非人力可为。 也有可能是燃料的问题,普通的木材,不可能将冶铁炉加持到足够高的温度,最好是用木炭或竹炭,优质的煤炭也可以。 再一个,块状的铁矿石直接投进炉中,想要冶炼出来极不容易,而且难以清除杂质,容易冶炼成劣铁。 相比之下 磨成粉的铁矿石更容易冶炼,需要的炉温也相对较低,冶炼出来的铁质量更优。” 王大锤说的话,冯国辉听了后,觉得很有道理。 他知道前世在某场大运动中全民冶炼钢铁,就炼出了大量的废渣,这就是盲目上马的弊端。 很有可能,黄家只不过是冶炼钢铁失败的先行者之一。 王大锤这些铁匠能够看出铁矿石相当不错,而且能够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明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炼铁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可以让他们小规模的先试验一下,看能不能炼出优质的钢铁来。 最起码,自己心里有数啊! 真正要大规模的冶炼钢铁,恐怕还得等来自英国的高炉设备安装调试好以后,才能进行工业化生产。 想到这里 冯国辉吩咐道; “既然这样,我给你们拨些人手和经费,尝试着炼几炉铁出来,做好了老爷我有重赏。” “请冯老爷放心,小的们一定用心做事。”王大锤是个谨慎的人,也没有敢拍胸脯说,就一定能炼出好铁来。 既然决定了那就做,立马给他们安排了二十多个村民,开始风风火火的搭建炼铁炉。 这么多人齐动手,很快就建起了三個土法炼铁炉,非常的简单。 粘土建成的炼铁炉边上,用木板做出了三个大号的风箱,然后就是准备好优质的木炭与铁矿粉。 褚红色的铁矿石磨成粉,在炼铁炉的底部堆满木炭,点燃后熊熊燃烧起来。 然后将铁矿粉加入进去,通过风箱鼓荡着熊熊火焰更加剧烈的燃烧,短短一个多小时后,炼铁炉里已经呈现出一片橘红色的高温铁水。 继续加木炭,加铁矿粉,并且卖力的搅动铁水令其充分冶炼…… 最后,用铁勺将铁水舀出来,倒入粘土制成的模具中。 傍晚时分 在熊熊燃烧的炼铁炉边,王大锤几个铁匠们都是一脸兴奋的神色,将冶炼好的铁块打磨以后,露出锃亮冰冷的铁块原色,献宝一样的呈上来。 “冯老爷,炼出来这铁质量可真不错,可不比那些洋铁差多少?” “确实不错,都有重赏,每人赏10块银币。”冯国辉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铁块,看着打磨光滑处锃亮的钢铁质地,心中实在满意不过了。 太好了,南洋公司今后又有了一项坚实的基础产业。 当真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想当年,黄氏家族大张旗鼓的开矿炼铁,花费偌大代价都没有做成的事儿,竟然轻易的被王大锤等几个铁匠给完爆了。 这再次印证了想要做成事情,那就得套上合适的骡子,用上正确的人。 据王大锤等人所说 黄氏家族前来炼铁的高人,要么是存心为难他们,要么就是连基本知识都不懂冒牌货,否则不会弄大块的矿石直接倒进炼铁炉里。 相比较铁矿石粉,难度何止高了十倍百倍。 正常而言 用铁矿石粉炼铁,炉温保持在一千多度就尽可以了,基本上木炭加上风箱这两大要件,就可以达到要求。 而用大块的矿石,炉温至少还要再高上五六百度,正常的手段都达不到那么高炉温,普通的粘土炉也承受不住。 冯国辉听的都笑了,想想也是。 铁矿石粉是极细微的颗粒,相比较石块体积,可不是差了几百上千倍吗?
他无心探究黄家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心中欣喜之余,开始认真的考虑下一步开发铁矿工业化生产的具体事宜。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英国进口的炼铁高炉肯定用的也是铁矿石粉,这就要求南洋公司解决铁矿石原料和燃料这两大难题,才能不耽搁生产。 从时间上来说 英国进口的炼铁高炉大概在年底或者明年初能够到位,距今大概有9~10个月左右。 真正投产,那就得明年春夏之交了。 但准备工作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做起,而不能等钢铁高炉到了以后才着手进行,白白浪费了时间。 首先就要平整场地,修建钢铁厂房,购买蒸汽机,行车,铁链,钢材等等物资,根据冶炼生产工艺设计出大致所需的生产设施。 比如,炼铁高炉生产出来的合格高温铁水,需要倒入铁水包中,运输到模具进行浇铸或者碾制成材。 这个铁水包重量动辄数吨,必须架设轨道行车运转,用骡马等牲口通过绳索拖拽。 又比如,铁矿石粉或者木炭这些原料数量大而且分量重,必须要设立给料台,如何设计需要仔细考量? 钢铁厂房动辄10余米高,用大块岩石砌筑极不划算,费工费力,而且太笨重。 为了应付这一大工程,必须要箍几口新的砖窑,还要进口一大批水泥洋灰,才能满足建设所需。 冯国辉在黄家大宅的书房里写写画画,罗列建设钢铁厂所需的各种项目,很快就写满了十几页纸,密密麻麻数十个项目。 冶炼钢铁所需的原料中,他直接选取了煤矿。 泗水地区所知的煤矿,如今就是乔家经营的乔家煤矿,距离烂陀山矿场约有23公里,整条道路都需要重新修补。 南洋公司需要新设立一家马车厂,专门用于生产西洋款式的四轮重载马车,这样的重载马车车轮和框架都需要加厚,并用钢条加固,足以承载4000~5000磅的货物。 拿破仑大军远征沙俄期间,就有2万多辆这样的重载马车随军出征。 南洋公司为此还要新设立一个养马场,专门引入能够适应热带气候的漳州马或其他品种的热带马,供应给骑兵队和骡马运输队所需。 至于乔家煤矿扩大生产事宜,冯国辉暂时未考虑。 届时,大不了将煤矿买下来,多投入一些人力开矿就是,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屋灯影摇曳,在夜色深重的深宅大院中分外显眼。 冯国辉坐在桌面,此刻满脑子都是关于铁矿开办的各种事宜。 想到什么,立马就用毛笔记录了下来。 对了,还有矿石粉。 今天傍晚冶炼出来的优良铁块,再次明证了一件事;必须按照事物的原本规律去进行,而不能想当然。 所有开采出来的铁矿石必须加工成铁矿粉,这是保证冶炼出优良钢铁的前提条件,绝不能有省时省工的想法。 傍晚时分,冶炼出200多磅的优质铁块,是20多名村民拿铁锤敲了一下午的结果,非常的耗费人工。 首先将铁矿石砸成小块,然后再一块一块的砸成粉末,用筛子筛一遍。 不合格的细石子继续用铁锤砸,直到合格为止。 这样做,小规模的试验性冶炼可以。 若是钢铁高炉正常生产起来,每天需要几吨几十吨的铁矿粉原料,全都用锤子去砸,想想也不可能。 一个壮劳力挥舞铁锤砸上一天,能砸出多少铁矿粉? 几磅还是几十磅? 这点儿铁矿粉又够干什么用的? 想想几千人挥舞铁锤砸石头,那种场面就非常喜感,何尝不是生产力落后的可悲场面呢? 冯国辉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第一时间就想到用机器去解决,蒸汽机就成为了他的不二选择。 以蒸汽机为动力,设计出粉碎机和球磨机,便成为解决这一难题的最佳方案。 若是能从英国进口现成的矿山筛选设备,那当然是最好。实在不行就只能自己设计一套,那是没办法的办法。 原理很简单 就是将大块矿石粉碎成小块矿石,再将小块矿石粉碎成瓜子片,主要用尖椎型的粉碎机,进行一次破碎,二次破碎,三次破碎工艺。 粉碎成小颗粒的矿石,再进入球磨机,彻底碾压成粉。 碾压成粉的原料,还需要通过磁力选矿,将泥土和铁矿粉分解开来。 最终的铁矿粉进入冶炼炉,杂质越少,冶炼出来的钢铁质量越优良,这几乎是笃定的事。 不知不觉中 夜已经很深,冯国辉依然在书房油灯下写写画画,身影倒映在窗户纸上,映出了不知疲倦的身影。 第66章战斗演练 第2天一大早 没有睡几个小时的冯国辉洗漱过后,依然精神抖擞,眼神明亮而深邃,更有一种难言的自信让他的神采飞扬。 昨天深夜 关于开办钢铁厂的相关事宜,冯国辉从前到后事无巨细的全都想清楚了,想透彻了,当然胸有成竹。 开办钢铁厂最大的难题是一个“钱”字,如今的南洋公司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地盘有地盘,要资源有资源,所有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计划中的这座钢铁厂,将是南洋乃至整个亚洲第一座现代意义上的钢铁厂。 其标志性的设备,就是从英国进口的炼铁高炉,先进性毋庸置疑。 当今时代 率先开启蒸汽工业革命浪潮的英国,正在大踏步的迈入工业时代,经历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的痛苦涅槃。 从英国进口的炼焦煤高炉设备,,月产优质熟铁计二千吨,炒钢240吨,整套设备重约285吨,最核心的就是一套炼钢高炉,还有其他附属的钢铁支架,管道等等。 听起来非常高大上,实际上没什么秘密可言,精通冶炼的行内人一眼就能看出高炉的设计原理。 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是英国人将土法炼钢炉进行了最优化,并且设计出能进行工业化生产的工艺流程,付诸实施并验证了可行性。 比如上端炉口进料,下端高温铁水出料,这就是土法炼钢炉做不到的事情。 土法的粘土炼钢炉是从上端炉口进料,冶炼成功后,再用铁勺子一勺一勺的从炉子里取料,就像餐桌上用勺子喝汤一样。 仅这一步,就进步了很多。 同时期的法国钢铁行业,小作坊土法炼钢占了整个法兰西钢铁产量的七成以上,炼焦煤高炉钢铁产量只有两成多。 而在荷兰本土,连一座炼焦煤高炉都没有,全部都是小作坊的土法炼钢。 南洋公司若能率先开办出现代化的钢铁厂,在工业化的道路上,就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冯国辉做事风风火火,他一大早就将王大锤这几名铁匠召集在一起,宣布将160多名村民全都交给他们,后续将增添两至三百名土著劳动力。 目标是将土法炼钢炉增加到20座,每座炼钢炉若是能够炼制100余磅的铁,20座那就是2000余磅。 炼制出来的铁优先浇筑出铁球和工字铁梁,为建设钢铁厂和选矿厂储备物资。 工字铁梁可以用于架设炼钢炉和钢铁行车,也可以用作运输原料的铁轨,这玩意儿用粘土制成的模具就可以生产。 铁球同样如此,以30磅一个铁球计算,至少要生产出几百個铁球才行。 铁球是球磨机中的核心,放在大滚筒里滚动摩擦,能够将细碎的铁矿石研磨成粉,这玩意儿用粘土制成的模具也可以生产。 至于球磨机所需的圆形钢铁转盘,承重铁轴,制造大圆筒所需的铁板等等,粘土模具通通都可以生产出来。 很多人不知道,最初的钢铁铸件全都来自于粘土模具,英国进口的高炉设施同样如此生产出来,而制作模具则需要精巧的木工手艺。 冯国辉一一安排下去,并且传达命令,即刻从泗水城抽调二十余名手艺高超的木匠,泥瓦匠,前来烂陀山矿场听后任用。 有家眷者,随从家眷一并迁徙而来。 这根本不需要强制,只要开出符合市场水平的工钱,承诺上工的师傅一天管两顿饱饭,有的是工匠愿意携家带口前来上工。 烂陀山矿场这边需要箍几口砖窑,还需要箍几口炼焦煤窑,修建大量的土房木屋,缺少人手肯定不成。
安排完毕后,冯国辉这才去简单吃了早饭。 在他的计划中 今后的烂陀山矿场这片地盘不需要种地,顶多开辟一些偏远地块用于种植蔬菜果蔬,满足矿场内部人员日常所需即可。 泗水城周边地区是典型的热带海洋气候,充足的雨水,阳光让这里的农作物一年三熟,粮食生产根本不成问题。 水稻是本地主要的农产品之一,产量大,而且长势好,冯国辉根本不需要为粮食担心,生产出来的都吃不完。 他一心想发展工业,钢铁厂就是最新的尝试。 这里将建设第一座现代化的钢铁厂,采矿厂,选矿厂,铸造厂,十几座炼焦煤窑和砖窑,诞生一座现代化的工业小镇。 而这里,将成为南洋公司的工业化核心产业区,生产出源源不断的钢铁产品。 在钢铁厂建成后,冯国辉还想基于本地的农产品优势发展榨糖厂,榨油厂,制烟厂,面粉厂,食品厂等等,尽可能的都安排到安全有保障的烂陀山矿场来。 这里的环境得天独厚,又有充分的山谷腹地空间,是发展钢铁工业和农产品加工业最好的地方。 其重要性,瞬间上升到第一位。 有了大量的产品之后,营造港口的必要性随之提升,二者是相辅相成之举。 下一步,就是建立属于南洋公司的远洋船队,面向整个南洋地区来自北方的神洲铺展开贸易航线。 这是一个宏大的商业帝国计划,冯国辉预计将用3~4年的时间逐步加以完善,从而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版图,过上没羞没臊的大富豪生活。 实际上,南洋公司的发展倾向是割据的军阀势力,用强盛的武力保障自己的商业利益。 手上没有一把刀,他怕自己被人生吞活剥了。 上午九时许 全副武装的830多名士兵,已经全部整齐列队在训练场上,旌旗飘扬,枪刺如林。 冯国辉作为燧发火枪兵团长,南洋公司的最高长官出现在训练场上,引来了官兵们的齐声欢呼。 他头戴西班牙头盔,佩戴胸甲,左轮火枪,脚蹬着锃亮的大皮靴,全副武装的骑着西洋马,在一众军官的作用下检阅了队伍。 然后,冯国辉发表了即兴讲话,无非是鼓舞弟兄们苦练好手中枪,时刻不忘“吃谁的粮,为谁而战”的最高宗旨,履行一名战士的神圣使命云云。 大意就是“老子养了你们,你们就得替老子卖命,永远不能忘本”,大概齐的这个意思。 在这个旧时代,却非常符合人们的传统观念。 训话完毕,在士兵们的热烈欢呼声中。 冯国辉大手一挥,命令“步兵与骑兵联合对抗训练正式开始”。 在军官们的口令下,排列整齐的队列出现变化,以百余人为一连的队伍,跟随军官的口令分散开来。 800多人就是8个连,按照前四后四摆开了战斗阵势,氛围瞬间变紧张了起来。 每个连百余人分成三列横排,每列横排30多名火枪兵,这是标准的战斗队形。 连与连战斗阵列之间,相隔约二十多米间隔,整个步兵营共计4个连,展开了宽达260多米的战斗正面。 二营在前,三营在后。 连与连战斗阵列间的20多米空隙,是留给骑兵队正面冲击而来的通道,避免骑兵收势不住,真的冲击到步兵队列中。 那可就糟了,必然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第67章穿小鞋 当全副武装的骑兵队出现在步兵阵列的前方数百码外,位于最前方的第2营军官们大声的下达“准备战斗”命令,口令声此起彼伏。 士兵们按照口令行事,统一的“枪放下”,取出定制的一小包火药,将黑火药从枪口灌入,然后虚拟一个咬开纸包的动作,将弹头装填进去。 现在士兵使用的都是定装弹药,每发子弹与黑火药是一个小纸包,中间用缝线隔开,由南洋公司统一制作配发。 一般情况下 士兵随身携带15个小纸包,全都装在巴掌大的长方形皮夹里,也就是15发子弹。 正常打出3~5轮排枪后,便要装上枪刺冲锋,摇身一变,成为长矛兵。 法制共和九年式步枪配备的刺刀,是狭长的军刀,配备刀鞘,约有一尺多长。 平时悬挂于士兵左侧腰间的皮带上,使用上好的钢口制成,可以切肉砍树,非常的锋利。 因为是演习,所以不装填真实弹头,但装填子弹的动作要做到位。 然后士兵们抽出长长的推弹杆,从枪口处伸入,将装填的黑火药捣实。然后抽出推弹杆,将其插入燧发步枪的扣环中。 做完整个装弹动作,第二营的士兵们持枪在手,一股信心油然而生。 此时,前方的骑兵队已经起步,开始逐渐的加速。呈扇形迎面冲击而来,骑兵们手中挥舞的军刀寒光闪闪,一往无前的冲杀而来。 奔腾的马蹄声就像掠过山谷的闷雷,时刻敲打在士兵们的心头。 冯国辉站在一侧的高处,聚精会神的旁观士兵们的表现,他看到骑兵们距离越来越近,原本严整的队列中出现了一些轻微骚动。 士兵们直面骑兵的冲击,虽知道是演习,但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 当骑兵冲击到100码以内的距离时,挥舞战刀的狰狞面容清晰可见,大呼小叫的冲杀而来…… 结果位于第1排的少数士兵吓尿了,丢下枪抱头就逃,结果带动第二营的第3连部分队列垮塌,有二十几名士兵跟随着一起调头逃跑。 虽然军官们厉声呵斥,依然没有制止这些逃兵。 好在第3连剩下的士兵克服恐惧和盲从,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在骑兵接近到80码距离时,军官们纷纷下令;“枪平举,准备,发射……” 一阵又一阵密集的排枪声响起,伴随着浓烈的硝烟团袅袅升腾,军官们命令立刻再次装填子弹。 在骑兵迫近的巨大压力下,很多士兵克制不住的手颤抖起来,有的人将火药粉拿到枪口处,手一抖,结果黑火药撒掉了。 有的人匆忙间连纸包都塞进枪口里,很多人动作变形,但也有很多士兵训练基本功扎实,完成了火药装填和捣实等一系列装弹动作。 果然,在实战压力下就能看出各连的训练水准参差不齐。 骑兵连配备的大骡子冲击速度并不快,而且都包住了耳朵,就是防止枪声惊了牲口,造成不必要的踩踏伤亡。 在距离四五十码的时候,骑兵们已经分成了几个骑兵小队,从各连二十余米的间隔中呼啸而过。 至此,完成了一轮实战对抗演训。 这样的结果直接让二营长胡老虎黑了脸,位于后排的三营没有出现逃兵,这让他的脸上更加挂不住了。 他带着几名军官,将那二十几名逃兵抓了回来,直接用皮鞭狠狠的抽打,将这些士兵抽的满地打滚求饶。 冯国辉也沉下了脸来,命令对二营再次装填火药的士兵们进行检查,将没有完成装弹动作的士兵通通挑了出来,数量竟然高达137人。 加上二十几名逃兵,接近2营的小一半人数了。 随即惩治的命令下达; 二十几名逃兵,每人去领20皮鞭,三天饿九顿。 三连长及连中的所有军官每人领30皮鞭,官降一级,允许带罪立功。 没有完成装弹动作的士兵,每人去领五皮鞭,今天没饭吃。 考验合格的士兵们,晚上有肉吃,白面大馒头管够。 有了2营的前车之鉴,3营长麦老蔫及手下的一众军官们齐上阵,对士兵们又是威胁又是卖力鼓动,几乎使尽了手段。 好在三营的士兵们在后排经历了一次骑兵冲锋,二营撤下去后,三营直面骑兵冲锋的表现就好的多了。 至少没有出现逃兵的情况,但依然有近百人没有完成装弹动作。 冯国辉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当场大发雷霆,将不合格的士兵押上来,用皮鞭抽的哭爹喊娘。 随后他命令,今后的一周,每天都要进行多轮骑兵和步兵的实战对抗训练,并且增加了心理抗压训练项目。 所谓的“心理抗压训练”,就是士兵们站成四人一排的行军队列,骑兵们从左右两侧挥舞着马刀杀过去。 让步兵们在骑兵近距离的马蹄声中,在巨大的压力下完成虚拟装弹训练,一遍不行就10遍,10遍不行就100遍。 在冯国辉怒气冲冲的离开后,胡老虎,麦老蔫这些军官们個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盯着士兵们的眼神让人背后发凉。 谁都知道,长官们急眼了,这下真要过一段苦日子了。 冯国辉交代完以后,也没有管这边的军事训练,而是带着人绕着山谷前后考察了一圈,亲自规划今后的建设用地。 烂陀山矿场是一个口小肚子大的山谷,有点像三节葫芦形状,长约5.82公里,总面积约有13.7平方公里,主要以平缓丘陵地带为主。 虽然不甚宽广,但也足够用了。 山谷中间有一条三四十米宽的湍急河流蜿蜒而过,河水清澈而甘甜。 因为穿过状似葫芦的山谷,冯国辉将其命名为“葫芦河”。 本着就近的原则 冯国辉和手下历时4天,一一确定了铁矿采石场,选矿厂,炼焦煤窑,砖窑,钢铁厂的建设用地位置,基本上是顺着葫芦河一字排开。 计划中,铁矿采石场和选矿厂之间,将会用铁轨连接,用铁轨车运输大量的矿石到选矿厂。 当今时代矿场中的铁轨车,一般是人力推或者是牲口拉拽,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铁矿石进入选矿厂粉碎成粉后,进入蒸汽机驱动的传送带,通过磁铁将铁矿粉与无用的泥土区分开来。 泥土就近丢弃,冯国辉给这些废弃的泥土画了一条线,今后将沿着这条线将泥土堆叠起来,计划建设一座堆土重力坝。 当然,这是好多年后的事儿了。 重点是钢铁厂区的选址,冯国辉最后将钢铁厂设在葫芦河的下游,靠近如今村子和训练场的位置。
这是因为钢铁厂有严重污染,炼钢高炉烧起来那是黑烟滚滚,遮天蔽日,燃烧后的粉煤灰飘飘洒洒,不可避免的会污染到附近河流和土地。 未来村镇只能设置在河流上游,情况会稍好一些。 将钢铁厂的主厂房,辅助厂房和铸造车间,轧制车间以及办公用房等建筑,用石灰线一一确立之后。 冯国辉这才率众返回,第一时间去查看土法炼钢的成果。 如今二十几座土法炼钢炉已经耸立起来,每一座都是两米多高的粘土炉,底部设立了出料口,出料口距离地面约有80公分高。 冯国辉抵达这里的时候,二十几个炼钢炉都在熊熊燃烧着火焰,每个炼钢炉旁边的风箱,都有村民在卖力的抽拉鼓风。 王大锤几个铁匠都打着赤膊,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在用长长的铁杆搅动橘红色的铁水,不时的让人加入石灰粉或木炭粉,古铜色充满力量的身上,大滴的汗水遍布全身。 这样的劳动场景,让冯国辉禁不住停下脚步,静静驻足现看。 片刻后 王大锤兴奋的抬手高喊道;“这火候我看差不多成了,不用再加炭了,等会儿就可以开炉。” 交代完以后,他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水瓢,大口大口的将凉水一饮而尽。 在别人提醒下,王大锤这才看到站在一边的冯国辉等人,他连忙从炉口顺着台阶几步跳下来,满脸喜气的走过来一拱手禀报道;“回禀冯老爷,我们这一炉大概率能炼成钢了,若真能如此,今后就可以用来浇筑球磨机的大尺寸法兰盘。” “哦,有多大把握?”冯国辉立马来了精神。 王大锤信心满满的回答道; “回禀老爷; 这个炒钢法我们兄弟几个也比较生疏,以前上手的机会不多,只是看炼铁老师傅做过。 这次进炉的都是以前练出来的铁渣废料,让人手工去除了碎石杂料,绝大部分都是成了型的铁料,只不过需要再精炼一次。 费了那么大功夫,我们索性尝试练一炉钢水,看这成色得有六七分的把握。 至不济,多练几炉总能炼出好钢来。” “好,好,好……练出好钢来,老爷我有重赏。”冯国辉听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浮现出由衷的笑容。 若自己能练出好钢来,就大大节约了购买钢材的成本,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尤其是球磨机和粉碎机,都是极其笨重而耗用钢材的大户。 一般来说 这些矿山机械尺寸大,又极其笨重,底座这些大物件都可以用生铁浇筑,但一些运动部件,包括大尺寸的法兰盘,钢轴,滚轴,轧辊,大齿轮盘之类的部件,需要用更耐磨的钢材浇筑成型。 自己能生产出来,省下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种炒钢法在宋朝时期已经出现了,在小工坊炼钢中广泛应用,至今依然是主要的炼钢手段。 但是炒钢法非常费师傅,也极其考量炼钢师傅的经验。 哪怕是最好的炼钢师傅,也不敢拍着胸口说,自己每一炉都能炼出优质钢,几炉好几炉坏很正常。 冯国辉心情好,便与王大锤站在工坊边你一句我一句的畅谈起来,对于炼铁作坊的进展表示满意。 短短几天功夫 炼铁作坊已经浇筑出了140多个铁球,20多根粗壮的工字铁梁,每一根都有6米长。 这些工字铁梁浇筑完不久,在堪堪成型的时候,就被整根的拖拽出来。几名铁匠师傅一拥而上,用大锤、小锤开始修整。 所以,朝上的一个面处理的相当光滑平整,未来走衍架行车也好,走矿石车也好。都能减少很大阻力,大大的节省气力。 至于朝下的一个面就不用处理了,反正是搭建在路基上,表面粗糙与否并不影响使用,只要结实就好。 这样的一根铁质工字梁六米长,整根重约360余磅,正常需要4个土法炼铁炉一同出料,方能浇筑完成。 按照炼铁小工坊的生产能力,每个炼铁炉一天能够炼出两炉高温铁水,可以生产10余根工字铁梁。 剩下的铁水余料,才会用来浇筑铁球。 这些铁球表面坑坑洼洼,还带有明显的接痕与疤结,看起来做工很粗糙的样子。 但这都不影响使用,球磨机里一下子会装大量的矿石碎片和上百个铁球,在滚动中将矿石研磨成粉。 铁矿石大都是手指甲大小的那么大碎片,按照行话讲叫做“瓜子片”,在30磅重铁球的砸击研磨下,很快会研磨成石粉。 时间一长,铁球都会磨得光滑锃亮。 “老爷,现在炉子炼铁基本上可以达到一天两炉铁水,差不多能铸造六七十米长的工字铁梁。 现在的问题就是原料供不上,用锤子砸实在太慢了。 大伙开炉的时候,只要有闲暇时间,都帮着去砸石头,就这样也够不上用。 所以我们才打那些铁矿渣的主意,毕竟炼过了一回,泥土杂质少得多,回炉重炼效果也好一些。 还有木炭和煤炭也都跟不上用了,今天去买煤炭的骡马大车,到了下午才回来,差点停了炉。” “哦……还有这事儿?”冯国辉听了后,脸上神色就变得不好看了。 他立刻招来淡政问清原委,淡政此人是岩望城的商户子弟,与留在田家镇的吕振超先生不同的是 淡政此人更年轻,更有学识,更难得的是出身于峇荅娘惹家族,曾经留学马六甲数年,能够熟练应用当地土著语言和汉语,英语,粗通荷兰语。 是一个难得较为全面的人才,外购煤炭正是由他负责。 淡政的回答很快让冯国辉的脸色多云转阴,乔家煤矿的煤堆堆积成山,少说也有数千吨的量。 淡政几天前去谈的时候,煤矿管事的态度很好,表示想要多少煤炭都行,价格上还可以打个优惠的折扣。 这两天风向陡变,去拖煤的骡马大车到了乔家矿场以后,不是管事的不在,就是没有人手装车,要么就是这样那样的问题推脱不办。 淡政心知被人拿捏住了,怕被责怪办事不力,正想着给矿场管事的送点儿好处。 “仆街,这明明是冲着南洋公司来的……”冯国辉听了之后便明白了,忍不住出口骂了一句。 一个小小的矿场管事,有多大的胆子敢给南洋公司穿小鞋?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呢? 第68章总督府 巴达维亚 位于老城的荷兰总督府官邸是一座两层的北欧式建筑,外表其貌不扬,但这里就是整个东印度群岛的殖民统治中心。 荷兰殖民政府继承了东印度公司管理上的二元制行政体系,在爪哇设立了两个公务员机构。 内政管理局面对欧洲白人,由荷兰白人担任驻扎官,并且有秘书官、助理驻扎官和监察员等十余人组成。 土著官僚机构在总督府内只有一间办公室,由一名白人秘书官主理,2~3名监察员或者实习监察员协助。 在行政事务上,土著官僚机构直接隶属于驻扎官或助理驻扎官监管,是其直接下属。 但土著官僚机构的白人秘书官权柄很大,包括甲必丹,所有的华人包税者,土著摄政贵族,部族首领等等,通通归于秘书官管辖。 整个荷兰王国东印度群岛殖民政府公务员系统,在1859年初只有216名公务员,绝大多数是荷兰籍白人,少数是英、德、法籍欧洲白人,管理着东印度群岛广达数百万平方公里的殖民地。 这天下午 一辆奢华的西洋马车驶抵总督府附近,隔着100多米远,就被白人军官拦了下来。 根据规定 非总督府内高官或特邀嘉宾的马车,闲杂人等车辆一律不得驶入临近总督府区域的广场。 整个老城广场被一分为二,总督府门口这一片广场,由白人军官带领着土著士兵执勤,普通民众禁止擅入。 另一片广场则是人来人往,巴达维亚的邮局,咖啡馆,小酒馆和典当行,粮油商栈,旅社酒馆等众多华人开设的商铺林立,熙熙攘攘相当热闹。 一边是权力的核心,一边是市井生活的浓重烟火气息。 停在路边的西洋马车上 一前一后下来两位绅士,年老那位头发花白的绅士是典型的荷兰老白男,个子瘦高,面庞在长久经受南洋地区的强烈日照条件下,显得有些潮红。 他就是来自泗水地区的林克先生,一位富有的白人种植园主。 另一位中年华人绅士身形略胖,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久居上位的威严。此人乃整個爪哇岛华人侨领林宗广,总督府任命的“甲必丹”大人。 “林克先生,我们步行进去吧。我已经和秘书官大人约好了时间,应该会得到接见。”林宗广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克先生颌首表示感谢,说道;“麻烦您了林先生,请……”然后两人并肩向着总督府走去。 林克先生虽然在泗水城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可到了巴达维亚什么也不是,在总督府的这些大人眼中不过是个乡巴佬而已。 荷兰人殖民爪哇岛的历史已经超过200年,在整个东印度群岛约有十八九万荷兰后裔,大部分在以巴达维亚和万隆为核心的西爪哇地区。 至于中爪哇和东爪哇,苏门答腊,婆罗州,巽它群岛等地的白人后裔,通通都是乡巴佬。 那么多白人后裔,能够有幸认识总督府大人物的只不过是凤毛麟角。 林宗广先生是当地华人侨领,也是总督府任命的甲必丹大人,负责整个巴达维维亚数百万荷兰盾的税收征稽,维持当地社会治安等重要职司,平日里与总督府部分高层过从甚密。 林克想要见到秘书官,反而要通过林宗广的引荐,这就不足为奇了。 果然,林宗广与总督府门口的白人军官很熟悉,打了声招呼后就径直进去了,对方根本就没有阻拦。 换作是林克先生自己来,肯定要被挡在门口了。 即便同为白人,事先没有预约,总督府的大门也不是想进就进的。 土著官僚机构在1楼左手边的一间办公室里,办公室的门口连个牌子都没有,倒是有两张长板凳。 如今的两张长板凳上全都坐满了人,还有三名白人站在一边没地方坐,显然都是等着面见秘书官的办事人。 当他们看见林宗广和林克两人连袂而来,越过众人径直走到门口,目光立马就变得不善起来。 林宗广面带和煦的微笑,解释说道; “抱歉,诸位先生,我和施耐德秘书官早已经有了预约,请多多谅解。” 说话间,他就带着林克先生进了办公室。 在总督府 林宗广必要的时候可以越级求见总督大人,面子比一般的办事官可管用的多,不用过分顾忌这些来办事的白人种植园主。 办公室里 这是一间只能摆4张办公桌的狭小办公室,最里面靠窗户口就是施耐德秘书官的办公桌子,他的办公桌另一侧放了一个大大的木质书柜,里面的各种文件塞得满满当当。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30来岁的施耐德秘书官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正在和一个红头发的白种男人说话。 他看见林宗广带着林克先生走进来,点头示意稍等一下,然后继续与红头发男人说话。
“简单一点,不要说那么多理由和困难,你们现在巨港的诉求是什么?” 红头发男子说道; “现在巨港的情况糟透了,那些土著贵族以为有英国佬撑腰,私下里越过我们进行交易。 直接把当地种植园的香料高价卖给了英国人,然后以遭受台风灾害的理由来搪塞我们,甚至欠缴税收,这绝对无法容忍。 我们希望总督府采取果断的军事手段,对这些土著贵族势力进行严厉打击,驱逐英国商人的影响力。 我们种植园主可以武装起380名到400名枪手,也可以雇用一些人手,协助总督府展开军事行动镇压。 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展示强硬态度……” “等一下,伙计……我明白了。”施耐德秘书官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让红发男子情绪平静一些,然后双手一摊说道;“现在我就可以回答你,这不可能?” “为什么,我们可是这片殖民地的主人。”红发男子情不自禁的高声叫了起来。 施耐德秘书官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的神色,顺手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中,用力的敲了两下桌子后说道; “首先要声明一点; 荷兰王国政府要求殖民地总督的首要职责,是要用殖民地收益补充王国财政,而不是反过来。 在前任坡斯总督期间,持续对苏门达腊岛的亚齐苏丹王国发起军事行动,使得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收益剧减,在许多年份甚至是赤字。 这严重背离了荷兰王国政府的初衷,好战的坡斯总督因此黯然离职,返回荷兰本土后,遭受了王国议会的诘责。 1857年,荷兰王国政府同亚齐苏丹缔结了友好通商条约,承认亚沙汉、巴都巴拉、日里、巴鲁支那和笼葛为西阿克的领地。 双方达成协议 以达美昂河(淡洋)为亚齐和西阿克的分界线。 西阿克苏丹于1858年将西阿克王国及其属领交由殖民地政府管辖,条约中规定,在土地和贸易中享有较大自主权。 基于上述政府间协议 总督府方面不可能直接以军事干预方式,插手巨港贸易问题,更多的需要你们自己去解决。 况且总督府方面也没有这方面的军事预算,亚齐要军队,巨港要军队,三马林达要军队,还有其他一些什么狗屁地方都在要军队,总督府哪有这么多军队给你们擦屁股? 好了,不要说了,你可以回去了。 贸易上的问题还是要以贸易方式去解决,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有军队去解决你的问题,你可以离开了。” 施耐德秘书官一脸不耐烦的轰走了红发男子,走到门口,反手把房门带了起来。 返身回来的时候,施耐德头疼的摸了摸脑袋说道;“如果要满足他们的要求,总督府的军队再增长10倍也不够,上帝啊!让他们都下地狱去吧。 哦……伙计,我可不是说你。” 施耐德忍不住吐糟了两句,当他意识到林宗广和林克两人还在办公室里,脸上立马勉强浮现出一丝微笑。 他右手拍了拍林宗广的胳膊说道;“嗨……亲爱的林,总督府的人都喜欢见到你,因为你每次来都会给我们带来一大笔钱。” 确实,作为整个巴达维亚的包税人。 林宗广不但负责整个华人社会的税收征稽,也负责巴达维亚周边地区土著贵族税收征稽工作,白人殖民者不包含在内。 加上刻意的结交总督府这些大人们,送钱的时候确实比较多。 随口的一句玩笑,却让林宗广和林克两人心里产生了巨大变化。 林宗广是后悔参这趟浑水,方才施耐德秘书官已经把话讲得非常清楚了,再开口那不是找骂吗? 总督府的首要职责是搞钱,而不是花钱给白人殖民者擦屁股。 泗水城的麻烦林克先生也说了一些,加上泗水城林家分支的书信往来,言及这个所谓的长毛余孽南洋公司膨胀的厉害云云…… 林克先生求上门来以后,林宗广就想着顺水推舟帮一把,这才带到总督府来引荐秘书官施耐德大人。 林克先生此刻则是坐腊了,方才施耐德秘书官对红头发男人说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他也没毛病。 此刻开口请求总督府出兵围剿南洋公司,岂不等于自找无趣? 但是人来都来了,而且泗水城可是自家的根基之业,若坐视不管,今后这片天地谁说了算,还是两可之间。 施耐德秘书官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神色颇有凝重之意,脸上的一丝笑容慢慢的也收了起来。 若是想让总督府替你们解决麻烦,那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别看总督府表面风光,实际上屁股底下坐着几个火山口,现在是手脚并用全盖上了,勉强维持表面的平和。 捅开任何一个火山口,总督府的日子都不好过。 第69章谁拳头大就有道理(求月票,求收藏,求支持。) 如今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的军事力量如何? 荷兰皇家东印度陆军总司令由总督阁下兼任,管辖着面积近三百万平方公里的东印度群岛殖民地,从东到西长度超过七千八百公里。 从1830年代后期开始,总督府麾下欧洲士兵和土著士兵之间的比例从1:1变为1:3。 原因一是没有足够的欧洲志愿者,二来代价过于高昂,从经济角度来看很不划算。 在坡斯总督时期,即1845年~1856年,由于先后发起了几次针对亚齐王国的征伐战争,欧洲军队的人数保持在12,000人左右,另有24,500人的土著仆从军(主要来自爪哇、安汶和万鸦老)服役。 1857年签订了通商贸易协定后,荷兰总督府即停止了征募欧洲志愿者军队,白人军队削减至8300余人,削减了三分之一,土著仆从军亦有部分削减。 其目的,就是为了大幅削减军事开支。 如今的荷属东印度群岛皇家陆军约有1100余名军官和1200余匹战马,军官团完全由白人组成,负责指挥白人军队和土著仆从军。 其军事部署,主要在苏门达腊岛,对桀骜不驯的亚齐苏丹王国,形成强大的军事压力。 苏门达腊岛的形势非常复杂,亚齐苏丹僻居一隅,并不承认希阿克苏丹的统治权,亚齐统治着从达美昂至巴都巴拉的若干地区。 而日里部族和笼葛部族则企图借助西方势力,摆脱亚齐王国和西阿克王国的羁绊,互相之间矛盾非常深。 再加上英国在该地区的传统势力频频插手,简直是一团乱麻。这让荷兰殖民者一个头两个大,主要的军事力量都用在了这个地区。 荷兰总督府留在爪哇岛的白人军事力量只有2000多人,准确的说,是2217人,分属于三个不满编的皇家火枪兵团。 即便加上几千人的土著仆从军,也不足万人。 这些军事力量主要守卫以巴达维亚,万隆为核心的精华地区,在中爪哇和西爪哇地区,以及加里曼丹岛,苏拉威西岛,几内亚岛,巽它群岛等地,仅有数百人乃至数十人的象征性军事存在。 而在上述地区 不满荷兰殖民者统治的土著部族大有人,很多偏远土著贵族既不听招呼,也不交纳税收,关起门来做山大王。 荷兰总督府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果不其然 当林克先生含蓄的提出自己的诉求后,直接被板下脸来的施耐德秘书官劈头盖脸训斥了几句,不留情面的赶了出来。 连带着林宗广先生也受了累,灰头土脸的离开了总督府。 离开总督府后,林宗广先生找了个理由,便匆匆离开了,就像逃离瘟神一般。 发生在泗水的事情,跟他这個“甲必丹”大人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来由的受到牵连,他的心中早就直喊“晦气”了。 西洋马车里 林克先生此刻的神色好像老了几岁一样,眼神呆滞的看向窗外,心中乱麻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泗水城乔云南求助的信件一封接一封,他一直没有回个准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 林克-冯-比德林斯可不是什么睿智而果决的领袖人物,他只不过是在爪哇岛传承数代的白人种植园主。 平生没见过多大世面,最远就是多次来往于巴达维亚,对外面日新月异变化的世界不甚了解,说是乡巴佬也设错。 维持他傲慢而又自信的底气,就是天生的白皮肤。 遇到南洋公司这样油盐不进的混不吝势力,背后的总督府又不给撑腰,直接就傻了眼。 这就像农村的老汉在村口受了气,心怀不愤的回家喊7个儿子,可儿子个个推诿工作忙脱不开身,可不得傻了吗?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林克-冯-比德林斯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准备返回泗水看看风向如何再做计较。 泗水毕竟是比德林斯家族经营上百年的基业,他需要回去主持大局。 马车渐渐远去 身后始终有一道目光停留在远去的马车上,那是一个相貌寻常的华人汉子,很快又返回广场内的出租屋里。 过不多时,就拿着一份信件走进了不远处的邮局…… 十余天后 岩望城 冯国辉率领着骑兵一行抵达这里已经不少时日了,中间抽空去了婆罗摩镇和田家镇,仔细考量了军队训练情况。 通过陈勇的骑兵队与步兵对抗演训,同样发现了不少问题,勒令一一整训。 冯国辉对军事训练抓得很紧,下面的人也不敢敷衍了事。 城东庄园里 席开数桌 冯国辉在这里大鱼大肉招待驻扎在岩望城的第一营,及部分在此训练的第五营军官骨干们,大部分都是老兄弟。
还有南洋商会以王富贵,陈伯伦为首的十几个华裔商人家族头面人物,南线商路的打开让众人都有所受益,如今是捆在一个绳子上的蚂蚱。 南洋商会对他们又打又拉又压,手段齐出,那些不愿意合作的荅荅娘惹田启文,田启武如今早已灰飞烟灭,土著贵族尤素夫家族之流也被拆得七零八散。 剩下的只要不是太笨,唯南洋商会马首是瞻。 冯国辉就是要全力将岩望城打造成自己风雨不透的基业,主要是这里位置正处交通要道,无论是向南和今后向西开辟新商路都是必经之道。 从全面掌控东爪哇地区角度来看 岩望城是无法回避的关键点,古往今来的交通要道,据此地进可攻,退可守。 酒席吃的酒酣耳热,尽兴而归。 冯国辉留下了伍思文,王富贵,陈伯伦等岩望城的首脑人物,坐下来吃点水果饮茶聊天,顺便说说眼下的事务。 寒暄片刻后 冯国辉将话题引入正道,说道; “进入4月份以来,周边地区热带作物纷纷进入收割季,各地押解北上的货物日益增多,你们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岩望城今后是我们南洋商会的大本营,这里的力量还要进一步强化。 瞎子,你的第一营还要继续扩充,我给你200个人的名额,武器装备从上面配发,人员你自己招募和训练。 陈勇的骑兵队今后也驻扎在岩望城,帮助查稽运输队,沟通田家镇和婆罗摩镇的部队,追捕山匪盗寇。 岩望城组建一个民团,瞎子的一营,富贵兄的商会武装队,陈勇的骑兵队全都包含在内。 由瞎子当这个民团的团长,富贵兄和陈勇领一个副团长的职司,范围包括岩望城和周边地区,遇紧急事务可以便宜行事。 事后具结呈报,避免耽误了事情。 但我要重申一条 举凡经过岩望城的货物,不管白人还是土著或荅荅娘惹,一律按照10抽1缴纳过境税,违者查扣重罚。 胆敢反抗者,直接抄没其全部货物。 我听说有些红番鬼佬在这里耍横,而有些人膝盖头软,象征性的缴纳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去了。 下次再有此类事情,欠缺的税收不但要由你补齐,而且还会予以重责,严惩不贷。” 一番话说的王富贵脸上青红不定,他一面暗自埋怨是哪个死鬼又泄露了消息? 又一面又露出讨好的神色,双手抱拳连连作揖。 冯国辉只当看不见,而是继续讲了下去…… 数十上百年形成的软骨头,有些事情不能指望一蹴而就,得允许容错的机会。 “现在烂陀山矿场那边需要大量人力,尤素夫部族的壮劳力再次抽掉了700多,剩下的也没多少了。 这个距离要求还有很大缺口,至少还有3000名劳役。 诸位看看,从哪里能够想办法?” 冯国辉说了这些,刚才停下来饮了口茶,将目光放在众人的身上。 伍思文就是冯国辉口中的“瞎子”,听到老顶喊自己的绰号,他非但没有生气,还感到与有荣焉的亲切。 略微考虑下,伍思文便答道; “顶爷,这事交给我办吧。 如果着急要人手,那么这几天组训就先停下来,我带领弟兄们去剿几个刺头土著部落,连老带幼的全都迁到烂陀山去。 正好以打代练,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城西有几个土著部落一向不怎么老实,而且在向西开拓商路的必经之路上,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这时候趁机一锅端掉。 算算看,估莫着四五千人口是有的。” “行,正好陈勇队长随你一起行动,那个……富贵兄,把你的商会武装队也拉出去见见血,刀不磨不利嘛。”冯国辉一口答应了下来。 有白捡不花钱的苦役犯,谁还愿意花钱雇人啊? 正好将这些土著部落清剿了一遍,下一步,从泗水城转过来的华人移民就有地方安置了。 如今的南洋公司名头越发的响亮,到处招募人手,泗水城吸引力越来越强。 很多周边地区的华人移民纷至沓来,有荅荅娘惹子弟,也有新客和大陆劳工,每个月都有数千人之众。 招募来安置在土著部落传统地区,今后就是冯大老爷的佃户了。 白得的土地丢给他们建屋立村,今后年年都可以收租,这种空手套白狼的生意做起来美滋滋。 今后的村民还是最好的兵源,不但忠心听话,而且服从度好,算是自己的基本盘了。 这年头谁拳头大,就有道理。 第70章干掉几个土著部落刺头 岩望城地处要冲之地,东爪哇内陆腹地的种植园和其他农业产出,若要经过泗水港出口其他地区,必须要经过此地。 仅2月份和3月份,每个月收缴的过境税折合成财物,都高达3~4万银币之间。 进入4月份的热带作物收割季,相应的过境税必将大涨,能达到月均5.5~6万银币水准,是岩望城的一项主要收入。 除了少部分上缴荷兰总督府外,大部分就进了南洋公司的口袋。 在这里 干掉了尤素夫家族之后,南洋公司第一次真正享受了城市老板的待遇。 这种坐享其成的滋味,真的好极了。 遵循荷兰人一直以来实施的殖民政策,迁徙至此华人严禁取得土地,这迫使绝大部分华裔移民生活在城市里,以从事商业和手工业谋生为主。 是华人不愿意当农民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华人千百年来对土地的渴求压倒一切,进而出仕为官,退而优游田间,耕读传家,这是儒家文化刻印在每一个华夏子民血脉中的铭记。 不需要别的,只需要传出在南洋公司手中可以租佃到大片土地,就会引起整个南洋地区华裔的骚动,随后纷至沓来。 父引子,兄传弟,甚至整村的同族乡亲。 若说最勤劳朴实的农民,无过于华人,因为土地是每一位华人的根。 冯国辉对伍思文的回答非常满意,这种不要花钱,只需用武力征服的方式,太契合他的心意了。 虽然他走私香料进账了大笔银币,总数额接近百万,但除去为此花掉的三十几万银币的成本,感觉赚头也就那么大。 下一步,南洋公司还将扩大香料收购规模,小锄头挖的飞快,有钱不赚白不赚嘛。 这近百万银币中至少要准备40万以上,用作必要的收购流通资金。 再加上9个南洋日用品商店,也要支出10来万银币储备货物,留下周转金。 烂陀矿场和港口的大建设,每个月都要消耗2~3万银币的资金,这还是在劳动力几乎不花什么钱的情况下。 主要用于洋灰,工具,钢材及劳工餐食消耗,下一步烂陀山建设规模扩大,需要用钱的地方更多。 再加上从西班牙人及英国人手中订购新式钢铁厂高炉设备,各种蒸汽机和工厂机械,又要付出一大笔钱。 简单算一算,就要二三十万银币。 南洋公司赚钱非常快,但花钱也超级猛,还养着2200多名直属武装力量,如今必须量入为出。 所以,冯国辉不吝表扬说道; “瞎子,如今我们的南洋公司家大业大,开支也大,你们这些元老骨干能够为公司考虑,提出一些开源节流的好建议,我很欣慰呀! 南洋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公司,而是我们所有人的公司。 我以前给你们承诺过 让每一个人都有房有地有女人,过上吃穿不愁的幸福生活,侥幸没有食言而肥。 岩望城是我们南洋公司的基业,今后日子能不能越过越红火,越过越富裕,就看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发展壮大。 这次围剿西线几个土著部落,事先一定要做好缜密情报工作,做到心中有数。 这是你第一次单扛大梁,统帅整个军事行动,一定要给我干的漂亮,在公司里才有说服力。 陈勇的骑兵队交给你,发起行动前用于遮蔽战场,切断土著部落的消息传递,然后一个一个的拿下来。 必要的时候……” 冯国辉单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目光隐晦的传递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意思,伍思文自然秒懂。 伍思文也是从军七八年的老兵,见惯了生死,不会有什么下不了手的顾虑。
他神情郑重地双手抱拳单膝跪下行大礼,说道;“顶爷赋予我的重任,我伍瞎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绝不敢有负顶爷重托。” “嗯,这就好。”冯国辉单手虚扶一下,然后转头对王富贵说道; “富贵兄,这次商会武装队全力配合行动,小伙子们也训练了不少时间,该拉出来溜溜见见血,你也跟着多见识见识。 做生意嘛,手上也得有个打狗棍,不然怎么会有底气。 见了那些白人种植园主也别怵,他们很多人大字不识一个,不过是群惯会耍横的乡巴佬罢了。” 王富贵被说的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双手做揖说道;“惭愧惭愧,冯兄今日一席良言,王某获益匪浅。今后一切当以南洋商会马首是瞻,再不会折了面子。” “哈哈哈……该当如此。” 冯国辉哈哈大笑了起来,招手让几人重新坐下,开始聊一些其他轻松的话题。 包括占领了土著村落以后,如何安排迁徙而来的华人移民家庭事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完善了整个计划,变得切实可行了起来。 就这几个土著部落传统的地区,实行一次清光的政策。 即在镇压反抗者后,所有的男丁无论大小,一律迁徙至烂陀山矿场,那里开铁矿,烧煤窑砖窑,砍树,建房,建屋,修路都需要大量劳动力,这些充作苦役的土著人再合适也不过了。 清空的地盘将会迁入华裔移民,单身男人可以赊给土著女人,赊给农具,种子等等,帮助这些华裔移民尽快扎下根来。 年老的土著妇女迁入烂陀山,年龄小的和育龄期的土著妇女可以发卖,也可以赊欠给华人移民,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今后还可以出台鼓励开荒垦地的政策,谁开出的荒地归谁所有,进一步吸引华人移民。 反正开出的荒地都需要建档立案,都需要缴纳税收。 不给这些华人移民甜头吃,不给他们希望,他们也就没有动力去开荒垦地,辛苦劳作。 华夏历史千百年来,有无数相关的典范示例,直接照本宣科即可。 至于那些荷兰殖民政府不允许华人持有土地的规定,把他当个屁就是了。 普通升斗小民当然不敢违反荷兰殖民者的禁令,但这不包括胆大包天的南洋公司,更不包括冯国辉。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荷兰殖民者在爪哇岛的统治几次起伏,在1819年以前,这里是英国派遣的总督管理,对华人移民没有禁止买卖土地的禁令。 很多根基深厚的华裔家族,都是在本世纪早期和上个世纪获得的大量土地和种植园,顺延也得到了荷兰殖民政府的承认。 新的禁令,只针对后来移民的新客。 冯国辉想要敷衍这些荷兰白人,简直太容易了。 如今整个岩望城都在南洋公司的掌控之下,开发一些荒地弄一些土地权属证书,加盖一些市政委员会的章,还算个事儿吗? 至不济,把时间提前个四五十年罢了。 这些骚操作,非但王富贵这些商人想不到,荷兰人更想不到,南洋公司竟然敢集体作弊? 冯国辉有信心,在岩望城的这帮子商人家族跟着南洋公司手上沾了血,一起做了诸多犯禁之事后,就再也无法摆脱了。 大家一个绳子上的蚂蚱,可别说你多冤枉? 到时候分出一些好处,让这些华商家族也吞并一些带血的土地,得到切实的利益,就看你能不能吐得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将阎王城一众商家拉拢到一起,经营的针扎不进,水泼不透,成为真正可靠的大本营。 第71章木材厂 盘恒了几天,厘清岩望城一应事务后,冯国辉接到泗水城的消息; 泗水城官委议会主席林克-冯-比德林斯先生于近日返回,城中乔家,林家,胡家等华埠商会一应头面人物,前往码头迎接,场面相当隆重。 林克-冯-比德林斯先生在泗水港码头视察了南洋公司动工兴建的新码头区和栈桥,也视察了大致成型的七星要塞和仓库区,全程黑着脸没有多说什么话。 随即,以官委议会的名义传召南洋公司实控人冯国辉,莅临官委议会接受质询云云。 林克那个老白男要见我? 冯国辉接到这个消息时,正在东郊庄园里饮酒作乐,身材绝美的祖玛闻乐起舞,跳动着极具巴厘岛风情的土著民族舞蹈。 他摆摆手,演奏管弦乐曲的乐师和侍女们一一退下,祖玛则知机的停下歌舞,像小猫一般温顺的坐过来。 动作轻柔的给冯国辉敲腿,主打的是一个陪伴。 冯国辉一只手的粗大手掌轻轻搭在祖玛盈盈不足一握的纤细腰身上,另一只手则把玩着细瓷茶盏,心中考量着林克-冯-比德林斯返回以后,泗水城可能的形势变化。 林克-冯-比德林斯在巴达维亚期间,曾经连同甲必丹林宗广大人前往总督府事宜,冯国辉早已心知肚明。 这在军事上是常规操作,俗话讲叫安插探子暗桩。 这方面,冯国辉一直盯得很紧,他可不想等人家杀上门来才知道原委,那可就迟了。 来自巴达维亚的消息显示 巴达维亚的荷兰皇家军队没有什么明显的军事调动,结合总督府方面的兵力配置情况,不难推断出更接近事实的真相。 荷兰总督府上层暂无力向泗水地区投送军力,这对南洋公司来说可是大大的好消息。 这段时间 留给了南洋公司宝贵的一段发育期,行事宜低调隐忍为上,不过分的刺激和打乱泗水城即有势力分布版图。 但隐忍不等于一味的委曲求全,考虑到第二营和第三营的封闭训练已经到了尾声,可以调胡老虎的第二营先行返回泗水城。 适当的展示肌肉,能够让泗水城官委议会的那帮子人清醒一些。 心中计议已定 冯国辉便伸手轻轻拍了一下祖玛的细臀,温声说道; “这里还没待两天,泗水那边又有事故了。你紧着吩咐下人把东西收一下,跟我回去住到大宅子里。” “遵命,贱妾悉听老爷吩咐。” “那快去准备吧,我们一会儿就走。” 听到催得这么急,祖玛可爱的红唇都变成了“o”字,但她没有问什么,而是站起身来急急向里走,准备去了。 半晌之后 一队20余骑护卫着三辆马车冲出东郊庄园,向着泗水城的方向急速而去。 这半年以来 从岩望城向北至泗水,向南至婆罗摩镇,向东至田家镇的主要道路,经过不断的修茸宽阔平坦,少有积水和坑坑洼洼的地方。 仅两个多小时,冯国辉一行便抵达泗水城的南郊。 吩咐几名近卫,将祖玛等内眷先行送回冯家大宅,冯国辉带着剩下的人绕了个弯,径直前往城南木材厂。 这個城南木材厂与港口木材厂一样,都是南洋公司新设置的产业,招募了一百多名伙计,每天忙忙碌碌的生产。 主要的设备,就是两台蒸汽机带动的大圆锯床,原木上去开片那真是又快又好,人工根本不能比较。 锯木车间里 刺耳的声音持续不断,满身木屑的工人们正在忙碌着,大量加工好的木片木方用胶皮大车推出来,送入储藏区阴干晾晒。 一排排的木材储藏区,下面是有碎石砌出来的基础,是长方形的码垛,大概有20公分高。 木材一层层的叠放,上面有人字形的梁棚遮风挡雨。 阴干好的木材不会翘曲变形,是修建木屋最好的材料,在泗水城内非常受欢迎,简直供不应求。 冯国辉在这里就看到很多前来拖木材的板车,排出好长的队伍,很多开好的木材没有完全阴干透,便被人买走了。 买回去放在房檐下阴干也可以,不影响使用。 一般来说
在泗水城建一座砖石屋的清净小院,三间正房加上偏屋,厨房,价格怎么着也得一百七八十银币,好一点的两三百银币都能花了。 建木屋就省得多,在木材加工厂买一间木屋的材料也就约二十银币的样子,回去找几个帮手,一周时间就搭建出来了。 冯国辉手上拿着皮鞭,脚踩着厚厚的木屑从锯木车间走出来,就看到郑秀才脚步匆匆的迎了上来。 冯国辉对南洋公司旗下的武装力量重新整编时,也曾问过郑秀才的意见,要不要担任个营长什么的职司? 郑秀才婉拒了,相比较直接上战场打打杀杀,他更擅长于打理文职,统筹南洋公司里里外外的生意,产业。 “顶爷,您回来啦?”郑秀才还没有来到近前,便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冯国辉扬了下手中的皮鞭,就算回礼了。道;“红番鬼佬刚回来,就急匆匆的找我去市议会质询,仲知憋了什么好屁?” “我也听说了,鬼佬这是善者不来呀。” “蒲他老母,我已经急令老虎把一营带回来了,一路急行军也快得很,前后脚的事情嘅!” “老虎能回来当然好,有他这员大将顶在前面,就不怕鬼佬闹什么幺蛾子?” “呵呵呵……还是秀才知道我。”冯国辉闻言笑了起来。 南洋公司从来不是做什么老实巴交的正行生意,主打的就是一个以力服人,用拳头讲话。 冯国辉和他手下的这一帮长毛余孽,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真要讲勾心斗角,玩这些商场上合众连横这一套,他不见得是当地几大华裔家族的对手。 冯国辉和郑秀才肩并肩的,一边走一边说,主要是他离开泗水城的这段时间,港口的工程进度和地盘上的一些情况。 郑秀才做了一个笼统的汇报,4月份抵达泗水港的华裔移民人数明显增加,还没到月底,已经超过3300余人。 南洋公司搞港口工程的动静很大,周边的地区都知道了,也知道这里大力的招募人手。 一传十,十传百。 远至苏门答腊和马六甲,槟榔屿,都有一些华人移民陆续抵达,在泗水城周边寻找一些就业上工的机会。 这主要得怪荷兰白人殖民者,自1830年以后便不允许华人移民取得土地,华人社团的发展主要集中在城市里,形成了规模大小不一的华人区。 随着人口增长,这些没什么工业基础的城市中,能够提供就业的岗位非常有限。 这导致很多人口众多的华裔家庭求生艰难,内卷严重,港口码头扛包的短工只要给口吃的,就愿意累死累活的干上一天。 正因为如此 冯国辉不担心烂陀山矿场招不到人,现在的华裔家庭多多益善,会时文断字的,有门手艺的优先。 在码头上招募以后,每人发一块干饼子,就让他们自己步行前往烂陀山矿场。 下一步烂陀山矿场将会大规模建造房屋,厂房和其他设施,形成聚居的小镇,真正的建设高潮还没有掀起来。 岩望城的伍瞎子那边,在军事行动展开后,将会掠夺大片土著部落的无主土地。 到时候 来多少华裔移民都能消化得了,冯国辉可不怕人多,他现在是多多益善,敞开大门欢迎同宗同族的华裔移民。 所以听了郑秀才的汇报后,冯国辉高兴的大手一挥,说道; “让人把消息传出去,只要到了泗水城,来多少华人移民,我要多少?咱们的胃口好,甭说3万5万,来多少人都消化得了。” 郑秀才还不知道岩望城方面准备发起新的军事行动,听了后吃惊的站住脚步,劝说道;“顶爷,真要来了那么多人,咱们可吃不消啊。” 冯国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放低声音,靠近郑秀才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他才恍然大悟。 当地的土著部族都天生懒惰,纵然有大片的地盘也没有开发出来,而是任由其荒废。 热带丛林中瓜果众多,种植蔬菜粮食更是长势喜人,一年三熟,基本不用为吃饱肚子而担心。 那么好的土地若是交由华人耕种,粮食和其他作物的产量翻上几番都不是难事。 第72章小心无大错 其他一些琐碎事宜倒也罢了,胡氏家族的货船近期运来了两船货,除了一些从马六甲贩运的日用工业品外,还有数量达400余吨的洋灰和七台蒸汽机。 南洋公司则用下属领地出产的500吨稻米,16吨木棉,820袋蔗糖(注;每袋100磅)和部分其他应时农产品抵充货款,完成了这两笔大交易。 这意味着 胡家彻底绑上了南洋公司这根大腿,家族一半的货船资源都抽调出来,重点经营泗水至新加坡,钦奈和神州大陆沿海航线。 后续相关的货船将陆续抵达,差不多每月都有5~6艘的样子。 主要从英法等西洋贸易商手中采购洋布,洋铁,洋线,洋灯,洋枪,洋炮,洋火,洋灰及蒸汽机和各种机械设备,从大陆采购绵锻绸纱,各种瓷器,中药,还有笔墨纸砚之类的杂项货品。 顺便还会带回大量的华裔劳工,这年头指望下南洋找一条活路的大陆沿海民众,真的不要太多哦! 随着太平天国与清廷隔江而治,各种西方势力纷至沓来,陈腐已久的这个老大帝国被硬生生的撬开了半边门扇,吹进来缕缕清风。 在神州大陆那边 尤其是沿海各省府近水楼台先得月,下南洋闯荡的人口动辄数以十万计,也有很多功成身就的冒险者回到家乡。 相关下南洋的一夜暴富传说不胫而走,吸引了大量活不下去的底层贫困民众。 很多人自愿卖身自已,签订为期7~10年的苛刻卖身条款,只为了求一张下南洋闯荡的船票。 贩运猪仔,就成为往来于大陆和南洋之间最有利可图的生意之一。 听了郑秀才的汇报,冯国辉不加思索的就将刚刚运到的七台蒸汽机安排了出去,他说道; “别的不着急,这些蒸汽机我都有大用。 这七台全给烂陀山矿场运去,其中的两台用作新设立一家木材加工厂,那边的大建设已经开展起来,这件事刻不容缓。 另外三台用做选矿厂的矿石粉碎机,两台用作驱动球磨机,铁矿厂备料跟不上使用,完全靠手工可不成。 现在看来订购的蒸汽机还远远不够,至少还有20台,甚至更多。 岩望城那边开辟了新领地,今后迁移华人佃户形成村镇,总要修建房屋畜栏这些设施。 按照我的意见 每个重要的城镇都要设立木材加工厂才好,掐着手指头算一算,也得有五六家。 再加上榨油厂,米厂,面粉厂,糖厂这些厂子所需,哦……对了,我还忘了钢铁厂。 这么一算 四五十台蒸汽机都不一定够用,要让他们加大力度去采购,可别耽误了咱们的发展。” 郑秀才听了这么阔大的发展计划,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这个年代的蒸汽机价格昂贵,每台动辄二百七八十英镑,换算成银币就是1500以上,最早从西班牙人处购置的就是一台1,630银币。 这么多钱,能够在泗水城购置8座砖石砌筑的小院子,仅仅能购买一台蒸汽机,可见价格极其昂贵。 四台蒸汽机,共计6500银币,西班牙商人给抹了个零,优惠20银币。 按说一英镑通常可以兑换五银币,1630银币价值326英镑,相比市场价溢价15%。 但在这个年代 当你的进货渠道被控制在别人手中时,难免要承受一些高昂代价。 这也是南洋商会在西班牙商人之外,另外开辟胡家和英国商人进货渠道的原因,货比三家总不会错。 虽然内心觉得太过冒进,但见到冯国辉一副挥斥方遒的大气模样,郑秀才想要劝诫的话停在了喉咙口,,转而应承下来说道;“要是大批量要货,还得是从麦吉利商行这個渠道。我这就联系路易斯-恩里克先生,速度快的话,从东印度总督府运货回来也就是一个多月时间。” “这批货数值大,价格一定要给我压两成下来。” “明白了,顶爷,我去和路易斯-恩里克先生磨几天嘴皮子,无论如何也把价格给您谈下来。” “嗯,这事也就秀才你去办我才放心……” 两人正说着话 担任冯国辉亲卫队长的王二柱脚步匆匆的走过来,抱拳抬手施了一礼后回禀道;“老爷,老虎带着第二营的400多名弟兄急行军赶回来了,刚刚抵达老营,随时听候指示。” “好,让弟兄们好生歇息,明日一早行动。” “遵命,老爷。” 王二柱再次抱拳后,便返身去传达命令了。 很快,一名亲卫骑兵便领命而出,骑着大骡子冲出了城南木材厂的大门口,向老营方向而去。 老虎率领的二营返回了泗水城,让冯国辉心里又多了一层底气,他在木材厂又交代了一番后,便率领着二十几名亲卫骑兵返回位于切马利德街冯家大宅。 这是他的谨慎之举,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涉险地。
城南木材厂位于泗水城郊,继续往南就是大片未开发的原始山林,周边两三里地都属于木材厂的地盘。 万一有什么情况,脚底抹油往山林里面一钻。 纵然红番鬼佬或者冯家有什么坏心思,面对茫茫群山,那也完全无计可施。 冯国辉可不会忘了,乔家掌控的安西会手底下有1700多名帮众,其家族直属家丁和护院武师也有四五百人,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在乔家矿山中,更是有两三千名矿工端着乔老爷的碗,吃乔老爷赏的饭。 乔家若是与红番鬼佬勾结起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泗水城形势复杂,别忘了背后还有一个林家和众多的帮会堂口呢,小心一点可没错。 此前的二营和三营在烂陀山矿场封闭集训,留在泗水城的武装力量可不多,全加起来也不过300多号人。 而且这300多号人分散在威尔逊道,柯利街,切马利德街冯家大宅,新港口工地和城南木材厂等处,真要被打个措手不及,损失绝不会小。 杜绝隐患后,冯国辉这才率众返回了城南大宅。 片刻之后 巡捕房新任警长麻杆强带着两个小弟也赶到了大宅,他将两个手下留在前院,独自一人来到二进院中。 正房大堂上 冯国辉正在与二叔冯兆亮饮茶聊天,说的是这段时间新码头工程事宜,多是在汇报工程进度。 见到麻杆强脚步匆忙的进来,冯兆亮就停住了话头。 “顶爷,属下这厢有礼了。”麻杆强当先抱拳施礼。 冯国辉“嗯”了一声,示意他坐下说话,旁边自然有丫鬟奉上茶水不提。 大宅里的俏丽丫鬟个个都是水嫩鲜活,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 可麻杆强绝不敢像在市井中那么恣意张扬,更没有盯着人一阵猛瞧,而是低眉顺眼的道了声“谢”,表现的很规矩。 坐在上首的这位爷别看年龄不大,手段可着实狠辣,不但规矩大,心胸也不甚宽广。 万一被惦记上了,日子可就难过了。 冯国辉也没有磨叽,直接开口问道;“鬼佬回来以后,在华埠有什么大动作?” 麻杆强刚喝了一口茶水,听闻后立马放下了茶盏,恭声回答道; “这事儿我都紧盯着呢,不管白天晚上,鬼佬宅邸周边都放了几个暗桩。 林克先生回来后,先后与乔家,林家,胡家及华埠商界头面人物会晤,而且还专门到我们的老营去看了看。 只不过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在门口停了几分钟后就离开了。 前两天,林克先生还办了一个酒会。 泗水城的一群鬼佬和华埠商界头面人物都应邀参加,城中心的小广场停满了马车,那阵仗可不小。 别人都参加了,唯独没有给我们南洋商会发请帖,秀才气的不行……” 冯国辉打断了他的话,问道;“这我知道了,我关心的是安西会和其他的华人帮会,以及红番鬼佬势力有没有异动?” “这倒没有,我可以保证。”麻杆强来的时候已经做足了功课,所以继续回答道; “城里的这些帮会中,我们近来都想办法安插了一些人手,不少都相当接近核心。 若是一二十人的隐秘行动,可能无法察觉。 但若动静稍大一些,绝对无法避过我们的耳目,肯定能收到消息。 乔家矿山那边也有人盯着,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嗯,小心无大错。” 听到这样的回答,冯国辉的担心消弥大半,这与南洋商会的消息渠道得到的结果相吻合。 安插那么多人手,包括胡震雷这样的头面人物,鬼佬有什么大动作,绝不可能一点风声听不到。 冯国辉点点头吩咐道;“明天一早,我会带人去市议会接受咨询,你那边的人马准备一下,以防不时之需。” “明白了,顶爷,我让弟兄们把家伙都带上,万一有事也能顶上去。” “嗯……尽量以和为贵吧。”冯国辉淡淡的交代了一句。 他的眼神抬起来,看向城市中心教堂的方向。 那里是红番鬼佬聚集的所在,几乎在泗水城当地有名有姓的白人种植园主,都在城中热闹的所在置办了产业。 围绕着教堂周边,一大片都是西洋式的建筑,足有好几百栋之多,居住的白人鬼佬及其家眷仆役约有两三千人。 虽然人数不多,却占据了一大片城区,连同城南的富裕华商居住区,形成了泗水城最精华的所在。 那片区域,也是巡捕房的重点防御区,平日里,底层社会闲杂人等严禁入内。 说白了,巡捕房就是起到一个小区保安的作用,只不过这个小区的范围有些大罢了。 官委市政议会的所在,就在教堂的旁边不远处,同样位于城中小广场边上。 第73章家族利益 南洋公司龙头大掌柜冯国辉一行返回泗水城的消息,伴随着第二营四百余名精锐士卒返回一同抵达,很快被有心人捕捉到。 这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石头,掀起片片涟漪。 泗水城中心小广场一侧,彼得林斯家族欧式庄园中 林克-冯-比德林斯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很快变得阴晴不定起来,隐隐带着羞恼的神色。 冯国辉返回泗水城正是他期待的消息,只要今后想继续再这片地盘上发展,就绝对无法避开以官委议会名义召开的质询流程。 而这一营400余人突然返回的精锐士卒,却打乱了老林克的如意算盘。 如今他就像不容侵犯领地的狮王一样,正计划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除掉冯国辉这个南洋公司的首恶,再一一清除其羽翼。 泗水城的天,依然会在彼得林斯家族的掌控中。 返回泗水城后,期间所听到的和所看到的情况让林克-冯-彼得林斯心中警钟大鸣,他的频繁动作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在联合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林克-冯-彼得林斯真正能够信任并且依赖的是家族能够影响到的白人庄园主,当他在聚会中提到这一点时,毫不意外地得到了群起响应。 “谢天谢地……杀光那帮肮脏的黄皮猴子,让我们的生活重新恢复安静。” “算我一个林克先生,我会一枪轰掉他的脑袋。” “早就应该这么做了伙计,他们就是一群恶心的蝗虫,污染了城市和街道。我们会拧下他们的脑袋,扔进肮脏的臭水沟里。” “他们是卑鄙的窃贼,竟然敢在岩望城向我的运输队收取高额税收,我要把丢掉的钱全拿回来。” “哦嚯……杀光这些黄皮猴子。” 荷兰人殖民这片岛屿的历史最远可以追溯到200多年前,这些白人庄园主大多都是土生白人,传承数代乃至十数代人,与原本的荷兰本土已经没有任何渊源。 之所以能够保持白人的基因血脉纯正,是因为这些荷兰白人不与本地华裔和土著通婚,不扩散宗教信仰,不传播荷兰语,不主动与外界融合,始终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独立的社交小圈子里。 即便是传统的娘惹家族,也无法融入到这一小撮白人圈子中。 只听说过华人家族与土著通婚,谁听说过与荷兰白人殖民者通婚? 华裔富商可以是包税人,可以是治安官,是荷属东印度群岛二元统治结构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绝不是白人圈子中的一员。 这一点,分割的泾渭分明。 荷兰王国属于标准的德语区,荷兰语和德语都属于日耳曼语系,是西日耳曼语支的语言。 因此在语音、语法和词汇特征上有一定的共通性,当然也有不同。 若将德语比喻成官方国语,那么荷兰语就是山东话,区别仅此而已。 因此荷兰殖民者的性格特征更类似于德国人,严谨,守序而执坳,顽固坚守自己的传统文化和生活方式。 南非的布尔人如此,爪哇岛的荷兰白人后裔同样如此。 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南洋公司很难探听到发生在白人圈子里可靠消息,两者就像油与水一样格格不入。 在听到第二营400余名精锐同时返回的消息后,林克-冯-比德林斯仅仅犹豫了片刻,便依然下定决心铲除南洋公司以冯国辉为首的一干人等 大不了,多费点手脚罢了。 林克-冯-比德林斯家族扎根爪哇岛这片土地已经超过130余年,是早期的白人殖民者之一。 从内心深处 贬低并且鄙视华人族群的温顺懦弱,已经形成了强大的惯性思维,殊不知正是这一点害了他。 在老林克看来 只要白人拿起火枪,那些留着辫子的华人就会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伸长了脖子,静等白人高高在上的裁决。 反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但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决定通知一下乔氏家族和林氏家族一起行动,这些驯服数十上百年的狗还是有用的。 时光匆匆,又到了夜幕时分 泗水城的夜晚如同往日一样的平静,来自海湾的凉风吹散了城市中的燥热,夜幕下的街道凉爽宜人。 劳累一天的民众趁着天黑前,生火做饭吃过了晚餐。 有的在街道上闲逛消食,有的与三五街坊闲聊,小孩子嬉笑着在街道上打闹,即使没吃饱饭依然有很多的精力。 城南 切马立德街 冯家大宅位于街道的东端尽头,林家大宅位于街道的西端尽头,两者相距1300余米。 在林家大宅里 族长林宗义与和安堂的坐馆“高佬华”在偏厅里密议,两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显见有大事要发生了。 “鬼佬这是坐不住了,要对南洋公司下手了?”高佬华神情震惊,忍不住出口问道。
族长林宗义没有正面回答,他阴沉着脸巴拉巴拉的吸了两口旱烟,浓烈的烟草雾气立刻弥漫开来。 随手将烟锅里的烟草“咣当”敲落在铜质脚盆里,这才坐直了身子,抬眼看了一下高佬华说道; “鬼佬语气在两可之间,也没有清楚明确什么时候动手?只是让我们有所准备,必要时策应一番。” “拜托大佬,话还要讲唔清?明明就是要提刀杀人!” “那又怎样……我唔得做鬼佬的主,林克先生会听我讲话?” “那乔家呢?” “自然是让我听招呼啦,乔家做鬼佬的狗已经一百多年了,不听鬼佬还要听长毛贼,乜搞错?”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大佬,红番鬼佬那是脑袋秀逗了。长毛贼在神州真好威风的,已经打下了半边江山,大佬乜知啊?”高佬华这时候也急了,索性站起来摊手说道; “大佬,你别害我。 南洋公司在泗水城周边2000多号武装到牙齿的兄弟,真好威的,那么多火枪打出去唔会死人吗? 出来混求口饭吃,犯不着拿命去拼啊! 乔家愿意拿安西会出去撑鬼佬,那是人家有矿有码头,死了人再招就是,我们和安堂拿什么去比? 我们是种田守地盘来着,而且都是潮汕的兄弟手足,死人多了,汤药费都给不起。 大佬,做个墙头草得不得?” 讲真,此刻的高佬华急的额头上青筋直冒,他是真心不敢与南洋公司硬扛。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三天两头去老营找胡老虎,王二柱,范大力这些人吃茶饮酒,见的多了,眼界也开阔了。 南洋公司对手下是什么训练? 高老华纵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那真是严苛的军事训练,每天除了执行勤务以外,天天都训练队操和刺杀,弄的单杠,双杠还有绳梯之类的器械,还有教授刀术、匕首术的师傅。 与天国圣军对抗的曾国藩湘勇算是精锐了吧? 也只不过是5天一训,可南洋公司的这些精锐士卒除了执行任务,稍有闲暇,平日里都是天天训练。 在经历几场血战洗礼,身上的那股子杀气,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自家人知自家事儿,高佬华手底下的和安堂潮汕打仔也都是好后生,抢地盘时敢打,敢杀,敢冲,绝不落人后。 但军队学的是杀人技,江湖帮派怎么比? 族长林宗义此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神情气恼的说道;“南洋公司好巴闭的啦,唬的和安堂坐馆都不敢出手,乜知你当年拎着两把刀砍过整条街,仲未见怕过谁?” “不同的啦,大佬,那时候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如今有家有业有妻女,还有那么多跟着吃饭的潮汕兄弟,仲要醒目点啦!” “你醒目,你食脑,眼下这局怎么解……你教我得不得?” “大佬,我们到时候做做样子就算了,去的迟一点,人少一点,声音大雨点小喽。” “就怕鬼佬那边很难过关,墙头草不好做。” “那就索性投靠到南洋公司那边,姓冯的看起来是个有担当的汉子,怎么算也要比跟着鬼佬做狗强。” “放屁,别忘了这里是鬼佬殖民者的天下,大军杀过来,什么都完了。林家分支几十年的基业不能毁在我的手上,万万使不得。” “那要不……以和安堂的名义泄露消息,暗中向南洋公司示好,暂且不牵扯到林家。万一南洋公司事败了,大不了我高佬华搭船跑路。”高老华眼珠一转,又想出了个主意,这番话说的林宗义心动不已。 作为一个典型的商人家族,林宗义首先考虑的不是同胞情谊,更不存在什么义无反顾或者两肋插刀之类的虚言假意。 他首先考虑的是家族利益,如何才能最大化? 林宗义家族既不喜欢南洋公司,也不喜欢乔家,更不喜欢在背后作威作福的比德林斯家族和那些白人。 但形势比人强,弱者只能附属于强者。 明面上继续做个忠狗,暗地里与南洋公司暗通款曲,起码这援手之义,冯国辉无论如何都要承情的。 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个方法好。 至于真正围剿南洋公司的时候,大不了出工不出力罢了,这不需要人教。 在心中计忆已定,林宗义便站起身来,语气有点不快的说道; “阿华,不管怎么说你是和安堂的坐馆大佬,行事仲会考虑周全。 想怎么做……就去做吧。 只是堂会那边,该准备的还要准备,家族库房那里有批火枪,尽早安排人拿了去。 真要搏命的时候,仲不能用肉身挡枪。” “唔知了,大佬。” 第74章准备就绪了 夜深时分 冯国辉收到消息时,刚刚从内室里出来披上衣衫,接过来一看禁不住唬了一大跳,脸上的神色剧变。 他确实想到鬼佬会下黑手,但没想到居然做得这么隐秘? 南洋公司和麻杆强两条渠道撒开网来都没有收到风,还要靠和安堂的高佬强密告,真是大大的失策。 冯国辉的神色迅速变换了几下,然后郑重地吩咐道; “告诉来人,此次危急中的援手之义,我冯某领情了,足感高义。 今后高老华与和安堂就是我们南洋公司的生死兄弟,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断不会让兄弟们饿着。 山高水长,必有来时。” “老爷,我记住了,一个字儿都不会遗漏。” “那好,速速去吧。” “遵命!” 待手下离开后,冯国辉转头吩咐从内室里出来的郑香儿去书房伺候,点灯,研墨,沏茶,玉手焚香。 又令随身侍从们全都起来,准备去执行命令。 此刻的冯国辉阴沉着脸杀意盈胸,澎湃的简直要溢了出来。 那恐怖的氛围倘若沉甸甸的大石头,身边的人谁都不敢多言,迅速的忙碌了起来。 冯国辉阴沉着脸大步走进书房,略微沉思一下,便提笔刷刷刷的开始写命令了。 着令岩望城伍思文所部; 见令后立刻停止清剿土著部落军事准备行动,以骑兵,一营及五营一部共计650余人,星夜急进至城南木材厂,限天明八时整抵达,听候军令调遣。 逾期不至者,杀! 着令田家镇何强第四营所部; 见令后立刻以四营一连,三连共计二百余官兵星夜急进,务必于明日傍晚6:00前,进抵城南木材厂,听候军令调遣。 逾期不至者,杀! 着令烂陀山麦老蔫第三营所部 见令后,立刻以三营一连,四连共计二百余官兵星夜急进,务必于明日清晨7时前,进抵老营,听候军令调遣。 逾期不至者,杀! 着令驻老营之胡老虎二营所部; 当前白人鬼佬亡我之心不死,意欲联合部分华人武装力量举兵蠢蠢欲动,形势危殆,即刻抽调火枪第二连至冯家大宅听候军令调遣。 从即刻起,停止一切军官休假。 全营进入战斗前最高警备状态,夜间警戒加派双岗,巡逻队加倍,严防敌人偷袭。 冯国辉在油灯下笔走龙蛇,将一封封军令书写好,然后交给近卫侍从们一一前去传令。 从接到警讯的那一刻起,整个南洋公司庞大的战争机器已经慢慢的转动起来。 他从各地紧急抽调1050余人增援泗水城,加上泗水城中能够汇聚的680余人的军事力量,总计可以达到1730余人。 这已经是南洋公司军事力量的七成,可以说下了血本。 冯国辉原本计划苟一段时间,半年不嫌短,一年两年不嫌长。 只要林克-冯-彼得林斯能够容得下南洋公司,那么暂时低头听招呼也可以。反正按章纳税,总不会短了上交总督府的那份钱粮。 想法是好的,可架不住形势变化太快。 早先调回的第二营400余人只是为了自保,威慑泗水城中的各方力量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刀兵相向。 想要凭借这点力量一举定鼎局面,冯国辉还没有这么托大,更不会如此狂妄。 他的内心中,实际上想苟一段时间,不愿意这么早翻脸。 但白人将刀架在脖子上,了不得,只有掀桌子喽! 此时已经是4月末,纵然是深夜时分,身上穿着一件单衣,依然不觉得冷,夜风吹在身上凉爽宜人。 冯国辉又手书了一份急令,送交新港口码头工地的二叔冯兆亮亲启,这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饮了几口茶。 趁着片刻的宁静,思量着相关的举措是否有错漏之处?
老营在城北,木材厂在城南,这两地汇聚了南洋公司的主要军事力量。 一旦发动起来以后,只需短短的20多分钟时间,就可以汇聚到泗水城中心地带,并且封锁周边的道路。 这样的部署稳扎稳打,绝计没有毛病。 泗水城中心地区的白人社团有三千余人之众,分属于四五百个白人移民家庭,有老有小有家眷。 这些荷兰白人移民后裔,形成了泗水城白人社会的小圈子,与当地华人和土著格格不入,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中。 这些人中 真正能够拿起枪来战斗的白人男子,从十二三岁到白头老翁,撑死了也就七八百人,不可能再多了。 大部分白人青壮男性平日里会在东爪哇各地的种植园中忙碌,尤其现在是收割季,更是闲不下来。 现在既不过圣诞,又不是节日,所以泗水城中的白人家眷居多,女性儿童人口占比高,无所事事的青壮年男性倒是较少。 唯一忧虑的……就是乔家而已。 一夜无话 城南木材厂 清晨,天色刚刚蒙蒙亮的时候 一队神情疲惫的全副武装军人押解着部分民众,便行色匆匆的踏入城南木材厂内,随即紧紧的闭上了大门。 这些民众都是早起的农民,在行军途中被遇到了,只能委屈他们跟着一起进入木材厂,防止消息走漏。 伍思文是打老了仗的老鸟,不会在细节上犯错误。 冯国辉此时早已经在城南木材厂等待已久,他看了看身上的金质怀表,时间是早晨6:47,比预定的8点前抵达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伍思文骑着马行军,相比一路徒步急行军的士卒们好得多,他精神抖擞的走上前敬礼汇报道; “报告团座大人,我岩望城民团所部共计655人星夜急进,按时抵达城南木材厂交令,请长官指示。” “弟兄们辛苦了,茶水、饮食全都准备好了,让大家立刻就餐,吃饱了以后就地休息,等候命令。” “遵命,长官。” 一路急行军而来的士兵们,此刻已经汗透重衫,但依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列和高昂的士气,可见封闭式训练的成效显著。 听到命令后,士兵们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 此刻的城南木材厂大门紧闭,空旷场地上,四口大锅站在篝火上熊熊燃烧,正在呼啦呼啦的炖着肉汤。 昨夜杀了4头健牛,送了两头到老营,还有两头就在城南木材厂,牛肉汤已经熬煮了一个多小时,汤汁浓郁,芳香四溢。 拳头大的肉块在大铁锅里翻滚,看着都让人垂涎欲滴。 揭开了锅盖,一大脸盆的葱花直接就倒了进去,大铁勺翻搅几下后,再加入半盆盐和胡椒,刹那之间香味就被激发了出来。 士兵们每人一大块肉,看分量足有一斤多重,再加上炖萝卜和一大盆肉汤,那真吃的满嘴流油。 脸大的面饼子每人一块,不够吃还有。 从昨天夜里接到警讯后,整个冯家大宅的几十号人全都被动员了起来,连夜和面贴大饼,一直到清晨做了几十筐大饼出来。 就是现在,大宅里的伙计们和丫鬟都在忙活着贴大饼,准备给士卒们中午和晚上加餐。 冯国辉前身是久经战阵的宿将,带兵经验很足,在开战之前细节方面做的更是到位,可不会士卒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报告团座,烂陀山麦老蔫第三营所部共计217人,已于6:38顺利进抵老营,特命职下前来报告,随时听候军令。” “很好,令二营及三营所部即刻休整,等待约定的号炮行动。” “遵命,长官。” 目送着传令官离去,冯国辉的眼中寒意一闪而逝。 现在做好了一切准备,该到位的也都到位了,是时候去参加官委议会的咨询了。 不管什么时候,先礼后兵都是没错的。 第75章冯兄,何至于此? 看到武思文的增援大部队顺利抵达,冯国辉的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去,眼看着时间也7点多了,便准备离去。 这时候 城南木材厂的大门又打开了,从大门口驶进了一辆马车和十多名精壮的汉子,随即大门又紧紧的关上。 当这些人进入城南木材厂后,看见坐在木堆边捧着肉块和大饼大吃大喝的全副武装士兵们,一个个神色大变。 从马车上下来胡氏家族的族长胡震雷,三爷胡震霆两人惊的花白胡子颤抖,差点儿腿一软没跪在地上。 幸亏旁边的手下眼疾手快,伸手搀扶住了。 “冯兄,何至于此?”族长胡震雷说这话时候声音颤抖,满眼都是祈求之色。 眼前的场面给他的震撼太大了,近700名顶盔贯甲的官兵们杀气腾腾,如今就分散围绕在木材厂的木堆边,或是站着,或是蹲着,或是坐着在大口喝汤吃肉。 不时恶狠狠的咬一下面饼,仿佛撕扯的是敌人的血肉一般。 每个班的火枪集中的堆在一起,枪口朝上,就像一堆又一堆整齐的薪材,唯一不同这是杀人的玩意儿。 摆出这么大阵仗,难道是为了玩儿啊? 冯国辉没有急于说话,而是满脸的冷意端详着族长胡震雷,三爷胡震霆两人,见他们两人满脸茫然的神色,这才说道;“胡兄,如今的泗水城潜流暗涌,相信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唔知林克先生刚刚返家不久,但也就是寻常的聚会见面而已,未听说有对冯兄不利的消息呀。你这个……这个未免反应太过?” “真是这样吗?” “难道……冯兄听到了什么不利的传闻,你可不要受到小人挑拨啊,此事非同小可,万一出手了就断然再难回头,还请冯兄三思。” “官委议院召我咨询的事情,想必胡兄有所耳闻吧?” “这事唔知呀,难道有什么蹊跷不成,不会啊?” 族长胡震雷这时候脸色总算缓和了些,他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大吃大喝的士卒们,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连忙回过头来。 然后,情真意切的继续劝道; “冯兄,何至于此? 老哥哥我也经常被鬼佬招去质询,一年总有那么个三四次,听说是那边的什么规矩,叫做民主那啥的。 刁难肯定是会刁难,无非就是出点银两的事情罢了。 若冯老弟手头不宽绰,你我尚有同袍相济之谊,胡家断然不会袖手旁观,自当鼎力擎助南洋公司共渡难关。 咳咳,这个……就不必了吧?” 冯国辉看到胡震雷神色真挚,半点也不似作假,旁边三爷胡震霆那真是点头如捣蒜,身上一丝一毫的傲气劲儿都没有了,脸上还带着掐媚的微笑。 试探后确信,这两人真的不知情。 当然现在只是判断,最终还要结合俘获鬼佬的证词,才能洗刷胡家的清白。 最好的办法 那就是胡家和南洋公司一起染上白人的血,越多越好,那样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所以他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胡兄,木材厂和老营那边,南洋公司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即将重拳出击一鼓而下。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冯某也是收到确凿无疑的消息,彼德林斯家族将连同那些白人对我南洋公司下黑手,也会对你们胡家下黑手。 我等族人,不得不奋起一战。 紧急约见胡兄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此战分清敌友,非友即敌,考虑到胡家与我南洋公司肝胆相照,情谊甚笃,又兼是血脉相通的袍泽族人。 所以希望胡兄鼎力相助,你我合二为一倾力出击,一举颠覆泗水城鬼佬只手遮天的黑暗局面,为我海外华族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若能如愿,功莫大焉。 此乃冯某矢志之愿,同行的路上有胡兄相伴,岂不美哉?” 哇了个大艹! 胡震雷此刻哭的心都有了,肝胆相照个毛线啊,情谊甚笃个屁啊,血脉相通个鬼啊,你这分明是要拉胡家下火海呀! 此前与南洋公司的合作,那是因为有钱赚。 谁知道这钱赚的那么烫手? 竟然要合起伙来干掉白人殖民者,若早知道这样,打死胡家也不敢掺合这个破事儿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南洋公司这一帮子狠人就像饿狼一样盯着,连半步都挪不开。 只要冯国辉一个眼神,就能扑上来将胡家众人撕成了碎片,连个渣儿都不剩。 跟随胡震雷和胡震霆两人而来的十多名胡家精壮护卫,平日里向来是彪悍异常,眼高于顶,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骄横模样。 现在再看看 一个个全特么缩头耷脑,拼命的把身子躲在人后面,想把自己一百五六十斤的大体格子藏起来,仿佛受惊的鹌鹑一样。
在凶目环饲之下,哪还有平日里的那种目空一切神色? 冯国辉也没有时间在这里等着胡震雷回答,走上来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胡兄,我还身负要事,只能先走一步了。相信胡兄一定会带领族人与南洋公司并肩作战,事关机密,还请三哥与你一起同来的家丁们留在这里,以免走漏了消息。” 说完,径直扬长而去。 只留下木呆呆站在这里的族长胡震雷和胡震霆两人,两人大眼瞪小眼。 望着我,我望着你,然后又望望身边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士卒们,一股寒意自脚后跟升起,直到后脊梁…… 泗水城中心广场一侧的市政议会 这里从清晨天亮后,就陆陆续续驶来了很多马车,身着浅色西服,拿着手杖的白人绅士络绎不绝。 今天是官委议会召开质询的日子,除了市政议员以外,还有很多旁听的席位,也是当地白人殖民者热衷的公开聚会活动。 他们喜欢在这种场合里诘难那些华人富商,看他们低着头擦汗的狼狈模样,能够充分满足白人殖民者高人一等的心理。 哄笑,奚落,高高在上的俯视,就像动物园里在看黄皮猴子表演,是那么的趣味十足。 更何况今天非同寻常,有更加精彩刺激的节目,当然不容错过。 上午8:30的时候 市政议会里已经聚集了130多位白人绅士,他们随意的散落在四处聊天,打发着正式节目开始前的无聊时光。 议会质询通常在九点正式开始,往常被质询的华人富商早早就会抵达,束手站在议会房间的墙角,仿佛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听任嘲弄。 今天不一样,那个该死的南洋公司大掌柜竟然还没有到,让那么多白人绅士在等待,很多人已经怨气满满。 言语中,透露出凶残狠毒的意味。 他们大多在聊着干掉南洋公司后,如今南洋公司拥有的那些大笔的财产如何分配? 有的白人看上了港口,有的看上了南方新商路,有的看上了岩望城或者田家镇,而有的看上了烂陀山矿场,有的甚至看上了冯国辉的女人。 不谈不知道,一谈才发现南洋公司竟然有那么多好东西。 无形中,这勾起了很多白人殖民者的贪婪,目光变得愈发火热起来。 林克-冯-比德林斯的马车是8:30过一点抵达了议会,当他下车以后环视众人,发现今天接受质询的主要人物冯国辉,郑秀才,胡老虎等人还没有抵达,脸色一下就黑了起来。 “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怎么回事?立刻去催一下,我要在15分钟内看到他的人站在这里,否则官委议会将会宣布南洋公司为非法组织,必须予以取缔。” 林克-冯-比德林斯的话引来了一片掌声,很多白人绅士附合的咒骂了起来,言语粗俗不堪。 真不要把这些荷兰殖民者后裔想象的有多绅士,他们中有一小半人大字不识一个,只不过是个粗野暴虐的农民罢了。 不同的是,在殖民地他们可以任意的作威作服,欺凌华裔和土著弱小。 没过多长时间 一行三辆马车前后衔尾而来,飘扬的旗帜显示了南洋公司的身份,而这更引起了议会里白人绅士们的哄闹咒骂声。 “该死……竟然能够用得起马车,尊贵如我还在用大骡子拖车,仅这一条就该死千百遍。” “真的太可恶了,这些肮脏该死的黄皮猴子,到底偷窃了多少财富?那都是属于我们的财产。” “下地狱去吧,这些蟑螂,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轰掉他的脑袋,占有他漂亮的女人……” “没错,听说确实很漂亮,玩的时候大家一起上吧,我要干死那个娘们。” “哇哦……那还等什么呢?” 此刻的很多白人用到了市政议会的门口,有的人拉开了西服,露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有的人直接手持火枪就挤了出来。 现场一片乱糟糟的,简直像个菜市场。 林克-冯-比德林斯此刻被人群簇拥着也挤了出来,这不是他设想中的场面,而且也有些失去了控制。 他的计划是将冯国辉这些南洋公司的头面人物诓到议会里,羞辱一番后再收拾他们,再将南洋公司的产业一一收入囊中。 后续的分配,以彼得林斯家族在泗水城的巨大影响力,当然会拿到最肥美的一大部分,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一刻 林克-冯-比德林斯有些后悔话没说清楚,当初聚会的时候只是说要干掉冯国辉和南洋公司,然后就被众人的热情淹没了…… 具体的步骤计划,那真没有。 说到底他们只是一些白人种植园主,在庄园里欺凌土著和华人劳工非常拿手,那可是他们的专业。 至于排兵布阵打仗,纵横谋略啥的明显就超纲了,那不是刻意为难人吗? 第76章临终弥撒 混乱中,有十几名性子急燥的白人已经冲到了小广场上,挥舞着手中的左轮枪和燧发火枪,阻挡一路行过来的三辆马车。 见此情景 坐在马车里的王国珍和陈三等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这更激发了他们的凶悍之气,纷纷从腰间皮带中抽出早已装填好子弹的左轮火枪,依靠在了马车门口做好战斗准备。 想让老子死,得看你们的八字够不够硬? 马车里乘坐的是十余位冯国辉的近身侍卫,每人都配了一把左轮火枪,如今全都压满了子弹。 对拼驳火,谁怕谁? 当三辆马车被拦住,那些白人急不可耐的冲了过来。 他们粗暴的一把拽开马车门,就想将乘坐在里面的华人富商揪下来暴打一顿,然后再好好整治一番。 谁知迎接他们的是黑洞洞的枪口,然后清脆的枪声便参差不齐的爆响了起来,炙热的子弹轻易凿开了白人莽汉的胸膛,殷红血迹迅速蔓延开来。 在这些白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枪声爆豆子一样的响彻广场。 “快走伙计,要不然弟兄们都得折在这里。” 伴随着爆喝声,马车夫用力的甩响马鞭抽打下去,驭马负疼嘶聿聿的长呜后拔足狂奔,将前面几名躲闪不及的白人相继撞倒在地。 沉重的车轮从这些白人男子身上碾压而过,大口喷吐的鲜血仿若泉涌。 伴随着枪声和十几名白人男子的相继倒地,惊惶失措的惊呼声,怪叫声响彻一片,小广场瞬间便乱了起来。 方才涌出的白人绅士们,如今以更快的速度回卷,拥挤推搡间三四十人倒地,然后被急于逃命的其他人踩踏在脚下。 就连林克-冯-比德林斯也是如此,他方才神情傲慢的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睥睨四方。 原本这个站位是不错的,符合大人物的身份地位。 可惜广场上事情的发展远超预料,十几只左轮手枪一齐开火“噼里啪啦”响彻不停,打的这些白人殖民者爆头鼠窜,就怕爹妈少给了一条腿。 老林克站在了市政议会的门口,正好挡住了逃命的必经要道。 这时候,谁特么还管你威望有多高,影响有多大,资格有多老? 什么都不及逃命要紧,逃进议会,躲在坚实的石墙后面才是王道,其他等活下来再说吧。 于是乎,老林克就悲剧了。 他在混乱产生的一开始就被推倒,然后数十上百只大脚走他的身上狠狠踩过,附带了惊惶逃跑的力量,每一下何止数百磅重? 踩断了鼻梁骨,踩断了肋骨,踩断了胳膊,踩得老林克满脸是血面目全非,两只手臂全都奇怪的弯折着,脚踝呈现270度倒转的诡异弧度。 老林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竟然会惨死在白人的众脚踩踏之下。 当三辆马车风一般的疾驰而去,一众白人绅士们大受震惊后的心神稍微恢复,这才发现尊敬的议会主席老林克先生躺在门坎边,已经被踩得奄奄一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哦……卖糕嗒……哦……上帝呀!” “天哪,这不可能,林克先生,您现在还能说话吗?” “快……医生,林克先生急需要救治,哦,上帝呀,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些盛装出席的白种女人们尖叫起来,蓝色的大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而这更加剧了混乱。 当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老林克先生抬到桌子上平放,有个粗鲁的庄园主还贴心的将折转270度的脚踝给拧了回来。 只这一下子,就把老林克先生痛得一抽抽,翻了下白眼便晕过去了。 “见鬼……霍克,你特玛的到底在干啥,这是林克先生的腿,不是你家桌上的银烛台。” “哦,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他一下。” “给我滚远一点,你个白痴。” “别这样托马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而且也不是我的错,我看见你也踩着林克先生过来着……”此时被骂的霍克语无伦次,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一不留神把真话说了出来。 “放屁,我没有……” 托马斯看着他的愤怒眼神简直想刀人,这种破事怎么能承认? 老林克先生有5个儿子,大儿子格雷兹里-冯-比德林斯中校在本土皇家陆军服役,是一名出色而有前途的军官。 三儿子霍夫曼-冯-比德林斯在阿姆斯特丹攻读律师学位,听说已经实习了,未来的成就甚至可能超过格雷兹里。 只有没出息的二儿子托尼-冯-比德林斯在学着打理庄园事务,四儿子和小儿子如今都在巴达维亚上贵族学校,难保不会再出一个出色人才。 即便是二儿子托尼也不是好惹的主,是个凶残成性的大色狼,泗水城被他霍霍的白人女子就有十几个,土著和华人女子就更多了,那些提都不要提。 家族财力雄厚,再加上人才辈出,彼德林斯家族才能有偌大的影响力。 真要被惦记上了,以后日子还有的过吗? 好在托尼近期都在种植园里,没有来到议会现场,否则立马就内讧了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白痴霍克推搡到一边,有个神色瑟瑟发抖的女人甚至拿手捂住了霍克的嘴,生怕他再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喘息未定的医生金特尔,走过来伸手翻了翻老林克的眼皮子,又俯下身来听了下他的心跳,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怎么样……金特尔医生,还有救吗?”托马斯满脸期待的问道。 谁都想不到,刚才耻高气昂的老林克先生就这么一转眼功夫,竟然奄奄一息了。 金特尔医生看了一下躺在桌子上,就像破烂布袋的老林克先生,心中糟点满满,但出于绅士的风度不好把话讲的太难听。 都踩成这个破德性了,还特么救啥救? 身上的骨头没有踩断100根,也有80根了,正面被北欧海怪拍上一掌也不会这么重吧? “实在没有抢救的必要了,老林克先生蒙主召唤,这时候他最需要的应该是哈尔斯滕伯格神甫,而且时间很短暂。” 犹豫了一下 金特尔医生环视了一下众人期待的目光,继续说道;“请神父来做个临终弥撒吧,我尽全力让老林克先生清醒一会,能交代几句遗言。” 这话一说出口,大部分人都放心了。 既然老林克先生这么匆忙,估计不会在遗言中提及自己被踩的事儿。 就算一个一个数人头,那也要数好一会儿呢,太耽搁正事儿了。 哈尔斯滕伯格神甫正在议会门口做临终弥撒,他刚才是听到枪声从教堂跑过来,正好赶上接大业务,忙得不可开交。 临终弥撒不是白做的,神甫也要吃饭。事后可以向家属收钱,谁都不会拒绝将亲人送上天堂的善款。 听到老林克先生要做临终弥撒,哈尔斯滕伯格神甫立马将怀中的一个倒霉鬼扔下,动作稍微匆忙了一点,脑袋磕在坚硬的石板上“噗”的一声。 就像熟透的冬瓜一样,原本还剩一口气的倒霉鬼立马了账了。 “愿主的光辉照耀你,我的孩子……安心去天堂吧。”哈尔斯滕伯格神甫在胸口胡乱画了个十字,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相比这个倒霉鬼,老林克先生才是大主顾。 片刻之后 在哈尔斯滕伯格神甫壮若神圣的临终弥撒布道声音中,众人又将期待的目光看向金特尔医生。 金特尔医生暗自叹了口气,从怀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锋利小刀,走上前去就是“噗嗤,噗嗤”几刀,将老林克先生扎出了四五个血窟窿。 “抓紧点时间吧,他撑不了太久。”说了这句话后,金特尔医生收刀默默的退后几步。 等到这件事过去后,他也要到彼德林斯家族去收账,医生也是要吃饭的,总不能白治吧? 他这几刀扎的有点狠,分别扎在大腿内侧和胳膊上,鲜血呼呼的向外冒,看的众人眼皮子直抽抽。 好在弥留之际的老林克也受不了这样的凶狠摧残,悠悠的醒转过来,眼神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 若小刀扎的浅一点,还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效果。 “我这是在哪?” “尊敬的林克先生,我怀着悲痛的心情告诉你,由于您受了无法挽回的重伤,即将蒙主召唤。在这生命弥留的最后,有什么想要交代的话吗?我们一定会转达。” “谢特……” “啊……什么?” “我说……真特么糟透了,我浑身痛得无以复加,是谁干的?” “咳咳,尊敬的林克先生,你现在的时间不多了……有没有什么最后的遗言想要交代?” “哦,上帝呀,该死!”老林克嘟囔着骂了一句,他的脖子无法扭动,在混乱中也被踩得歪斜了。 只有浑浊的眼中费力的扫了一圈,看见一个个关切的目光伸过头来看,明白了现在自己的糟糕处境。 很快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伴随着巨大的心悸让他意识又有些模糊了,嘴里嘟囔着一些话,别人却很难听懂。 “什么……对不起,我听不清。” “您是在说冯吗?哦,上帝,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能否请您声音大一点?” “什么……” “别费力了,托马斯,老林克先生已经蒙主召唤去了,安详的升入天国,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满怀崇敬和悲伤送别这位可敬的人。” 众人这时候才缓缓松了口气,幸好老林克先生到死也没有说出让他们担心的话来,避免了今后更多的麻烦。 就在议会里一片悲伤慌乱的氛围中,忽然有一个白人青年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快,快组织人手抵抗,那些黄皮猴子率众杀上来了,他要杀光我们所有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哦,上帝呀,怎么会……他们有多少人?” “很多很多,全都穿着西班牙人的盔甲,我们完蛋了,全都完蛋了。” “别慌,只要组织起来抵抗,动员所有的人拿起火枪,包括女人和孩子。我不相信这些卑劣软弱的黄皮猴子能伤害到我们,跟着我托马斯,我会组织人手保护大家。” “对不起,我得回去保护海莉和孩子们。若是她们都没有事,我还会回来。” “带上食物和水到议会来,这里的房屋坚固,我们可以用火枪守住门窗,一直等到增援的皇家军队赶来,像捏死臭虫一样干掉他们。” “对,全部都杀光,一个都不留。” 第77章堵街 泗水城的中心小广场 一列列顶盔冠甲全副武装的士卒们,手持长枪整齐的列队而行,太极旗迎风飘飘,令整个城市渲染上一层无形的肃杀氛围。 冯国辉同样顶盔冠甲,被近卫士兵们簇拥在队列的后方。 他队列中不停的发出命令,指挥着士兵们封锁了各个通往泗水城市中心的街口要道,举凡白人一律擒下,反抗者杀无赦。 华人及当地土著许出不许进,兵分几路,已将核心城区团团围死。 既然明知道是陷阱,冯国辉当然不会以身涉险,除非脑袋秀逗了。 他的重生既没有金手指,更没有超人的体魄异能,在弹雨纷飞的情况下,危险之大可想而知了。 “报告长官,二营胡老虎急报; 他率领的军队在西城受阻,安西会聚集了上千名帮众堵住街道,胡营长再三警告不肯后退,请求准许武力解决。” “准,传令胡营长相机处置,可以毙其所恶,其余帮众驱散即可。”冯国辉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交待说道; “当务之急是围歼红番鬼佬,安西会的事情可以容后解决。放心吧,他们跑不了,这笔账老子会和他们慢慢算。” “遵命,长官。” 冯国辉说着,脸上闪过一丝寒光,安西会的表现已经触动了他的杀机,也包括乔家。 正所谓危难辩忠奸。 如今的泗水城各方纷纷站队了,胡家的370多名子弟前往老营领取了刀盾等武器,已经随同2营一起作战,自城北向城西和城中方向席卷而来。 和安堂和背后的林家尚在坐山观虎斗,但已经有110多名潮汕仔自发的加入队伍中,帮助封锁街道,维持民心安定。 安西会明显站在白人殖民者那一边,给向城中推进的二营所部制造麻烦,必然是得到了乔家的暗中授意,否则不会自讨苦吃。 看来做狗做久了,想挺直腰杆做人也很难。 协议堂大佬水鬼雄,部分顺海堂余孽及和乐会大佬鸡仔昆汇聚在城东蠢蠢欲动,准备趁着大乱狠狠捞上一把。 整个泗水城洗牌在即,他正想着梭哈一把大的牌。 “冯兄,冯兄,还望悬崖勒马,切莫自误啊。” 在护卫簇拥中的冯国辉闻声望去,见到是一脸惊惶神色的乔中行站在路边的人群中,对自己这个方向大声嚷嚷。 冯国辉原本不想搭理他,见他身边还带着容颜靓丽的乔佩芸,大声喊着“冯哥哥”,一脸焦急的神色。 于是便微微点头,一众护卫放开了通道,让这一男一女两人走了过来。 乔中行刚刚走过来,便一脸焦急的说道;“冯兄万万不可啊,南洋公司能有今日的场面殊为不易,全仰赖洋大人的鼻息。自当感恩戴德效犬马之力,切不可以德抱怨……” “闭嘴,再聒噪老子一刀剁了你的狗头。狗一样低贱的东西,别人扔块骨头便把祖宗卖了,腆着脸去舔洋大人的腚沟子,知道羞耻为何物吗?”冯国辉神情厌恶的骂了两句,便不再理会与他。 乔中行自以为在冯国辉面前尚有几分薄面,这几句话彻底打破了他的虚幻心理。 随后脸上变得一阵红,一阵青,背后的冷汗涔涔冒了出来。 这……不应该呀! 方才还叫“冯哥哥”叫得起劲的乔佩芸更是一脸惊恐的望着冯国辉高大的背影,整个人都懵了,随后娇躯不可控的颤抖起来。 乔佩芸害怕了,这样的冯国辉不是她印象中的冯哥哥…… 城西的街道上 安西会的帮众越聚越多,很多人提刀拿棍掺杂在其间,还有少部分人手中拿着火枪,大声的叫嚷怒骂。 而在对面七八十码外,整齐列队的士卒们早已经子弹上膛,火枪放在地上笔直肃立,冷眼看着对方的表演。 没有人回骂过去,那样毫无意义。 二营长胡老虎站在队列的后方神情有些烦躁,掐着腰不停的走来走去,就像关在笼中的老虎一样。 三营长麦老蔫倒是淡定,他现在是这支联合部队的副指挥官,站在队列后方的指挥位置上,目光盯着敌人的动向。 他们都在等待冯国辉长官的命令,要不要打?该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必须要有明确的命令。 哪怕是一句;“任由自行处置”,那也是一种执行尺度,最为宽泛的那种。 马蹄声响起,传令官很快抵达了。 在急促奔跑的战马还没停稳的时候,传令官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跑步前来进了个军礼,然后口头传达了冯国辉的军令。 这让胡老虎神情一振,立马走上前去大声的命令道; “团座大人有令;“毙其首恶,其余帮众驱散即可”。 现在我命令; 全体都有,齐步前进,距离30码停止前进后交替射击,然后上刺刀驱散匪众,迅速向城中区域靠近。”
“第1连,举步前进。” “第3连,举步前进。” …… 军官们纷纷抽出闪亮的指挥刀,指挥着队列稳步向敌人逼近,而这自然引起了安西会帮众的一阵恐慌骚动。 大家不过是晒马喽,用不着动真格的吧? 人群中有些胆小和危险嗅觉较为敏感的人,此刻已经不由自主的后退了,躲在被热血烧坏脑袋的莽汉身后。 他们不过是看着出工就有钱拿份上,才来凑个热闹,犯不着把性命填上,那可就亏大了。 有人向前挤,有人朝后退。 面对枪口的步步紧逼,依然有很多热血上头的帮会打仔敢于冲上前,他们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重代价。 “停止前进,举枪……放!” 基层指挥官的军刀用力挥下,瞬间响起“噼里啪啦”的一阵清脆排枪声,在鲜血纷飞和哀嚎声中,冲在前排的10多名精壮男子被排枪打翻在地。 响彻在街道上的排枪声击碎了安西会帮众的狂热情绪,紧随而来的恐惧笼罩街市,很多人头也不回的亡命逃散开去。 推搡,踩踏,混乱和哭爹喊娘的惊叫声混合成一片…… 刚刚放完排枪的第1排士兵们默默的持枪后转,露出身后准备完毕的第2排士兵,然后是第3排,第4排,第5排,第6排…… 由于街道宽度所限,每排士兵只有30余人。 在第一轮齐射之后,连队指挥官并没有迅速下达第2轮齐射的命令,而是冷冷的目送着阻挡的人群肉眼可见的稀少下来。 团座大人命令是驱散聚集人群,而不是“举凡阻挡者杀无赦”,在执行命令时力度有所不同。 身边的同伴迅速减少,依然有些一根筋的安西会帮众们手持刀、斧、火枪,看着街道上被击倒的同伴,满眼仇恨的对士兵们冲杀而来。 有人射出火枪子弹,清脆枪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几名站在前列的士兵被呼啸掠过子弹击中,痛苦的摔倒在地上。 不用再等待了,连队指挥官果断命令;“举枪……放!”“举枪……放!”“举枪……放!”…… 一轮又一轮的密集齐射爆豆子般的响彻街市,没有等待,也没有再次逃跑的机会。 在致命而又密集的弹雨中,那些头铁的安西会帮众被炙热的弹丸毫不留情的穿透身体,鲜血挥洒,然后重重的仆倒在地死去。 剩下的帮众则是亡命的奔逃,很快一哄而散,留下了满地的尸体狼籍,随处可见大块大块的殷红鲜血分外刺眼。 短短两三分钟 “停止射击,停止!”胡老虎大声的下达命令,然后一挥手道;“清剿残敌,继续前进。” 装上刺刀的士兵们蜂拥而上,将街市中被击伤的安西会帮众一一补刀。 杀戮在无情的进行中,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内,被击毙的安西会帮众就有一百六七十人之多,大多是骨干和死忠分子。 当他们站到南洋公司的对立面时,就没有一个是无辜者。 临近的一座酒楼里 乔家四爷乔云北和安西会坐馆大老乔脸色铁青的站在窗口,他们亲眼见证了南洋公司一面倒血腥屠戮的全过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四爷,安西会今天算是栽了。我这个帮会坐馆也做到头了,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真值得吗?” “不要说了,乔家绑在鬼佬的船上已经下不来了,这都是命啊!” “四爷,你在这时候还糊弄我,可见从来没有真心把我当成乔家人,什么样的命格,要我那么多兄弟去白白送死?” “大佬乔,你仲要犯糊涂?今天我乔家的势力损失这么多人手,那都是要死给白人鬼佬看的,在这场泗水城的大变局中,乔家尽力了。” “尽力了,就为了这个?” “难道还不够吗?大佬乔,你醒目一点得不得。别忘了,这里始终是鬼佬的地盘,南洋公司仲能大过天?” “乔家倒是给鬼佬看了忠心,仲知南洋公司姓冯的不会记恨在心?今天结下了血仇,我看乔家就要大难临头了。” “透逗,食屎啦你,姓冯的他敢……”乔云北被气的面色胀红,目光中阴翳之色一闪而逝。 大佬乔并没有被他吓住,这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反而嗤笑一声,抬起下颌冲着街道方向示意道; “醒醒吧你,姓冯的能杀掉这么多人,又能去杀那么多的鬼佬,你觉得乔家在他眼中有什么不能杀的地方?就凭乔家二爷和四爷的面子大乜?” 这句反问立马噎住了乔云北,细思一下,随即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全身,脸色都变得煞白了。 这一点,他还真没想过。 第78章教堂和议会大楼 一个多小时后 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泗水城内紧一阵慢一阵的枪声不断,汇聚而来的南洋公司武装力量封锁了城市核心区域,正在逐个清剿白人宅邸。 相比较安西会一盘散沙的帮众,泗水城内的白人抵抗意志非常坚决,拿起火枪躲在墙后,门口,窗户和其他遮蔽物后面,与清剿的士兵们对射。 “报告团座大人,各部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战斗到现在,各部共计伤亡137人,其中阵亡46人,伤91人。粗略估计毙敌约3~400人,尚需进一步核实。” “最新战况如何?” “各部分解成以百余人的连为作战单位,分头清剿鬼佬宅院。当前已经清除了大半。只剩下鬼佬聚集人数众多的议院大楼和教堂两处地方,抵抗相当激烈。” “嗯,知道了。” 冯国辉危险的眯起了眼,如今南洋公司的绞索正在慢慢收紧,他一点儿都不着急。 当前俘虏的白人老弱妇孺已经达七八百人之众,陆续送往老营看押。加上死伤者,泗水城白人殖民者力量损失近半。 现在麻烦的是大多数白人携家带口进入议会大院和教堂,那里岩石砌筑的建筑相当坚固,而且相隔不远。 二者互为依赖,形成两道类似环形要塞式的防御。 当前的地理条件对进攻不利,因为教堂和议会大楼的主建筑都在小广场边上,各自有很多的门窗可以用作防御依托。 很多白人的火枪手从2楼窗户口向下射击,而进攻的士兵们无遮无挡,强攻的话肯定会吃大亏,智者所不取也。 冯国辉现在的策略,就是将周边这些负隅顽抗的白人宅邸一一清剿干净,最后只剩下教堂和议会大楼。 他和几名军官始终站在小广场的另一侧,从这里能够清楚的看见教堂和议会大楼的全貌,以及周边建筑的情况。 广场上横七竖八倒卧着一些尸体,有白人也有进攻的士兵,还有遭受池鱼之灾的平民百姓。 40多分钟后 参加清剿战斗的10多个连队陆续来报,各自完成了既定区域的清剿战斗。 伤亡自然又增加了一些,但总算将剩下的白人全都压迫到教堂和议会大楼两座建筑中去。 “暂停进攻,保持警戒。”冯国辉随即传达了新的命令。 重新集结的队伍,在远离议会大楼的另一侧开始休整。 战斗了一上午的士兵们身体有些疲惫,但神情依然处于亢奋中,兴高采烈的互相交换着战斗心得。 当然了,在清剿白人殖民者宅邸的过程中,很多士兵顺手也缴获了一些金银细软,军服里塞得鼓鼓囊囊。 很快,后勤的伙计们挑着担子送来食物和汤,主食依然是大饼子,配上浓香扑鼻的牛肉汤让人食欲大开。 士兵们满手鲜血的抓着大饼就啃了起来,经历了多场血战,他们早已经不是那些看见死人就狂呕不止的新丁。 即便坐在尸体遍地的战场上,照样不影响食欲。 又等了一会儿 从城北的道路上涌过来很多衣衫褴褛的土著,在一面面简单的旗子引导下,推着几门拿破仑大炮来到了中心小广场上。 为首者,是二叔冯兆亮。 他在昨天夜里就接到了冯国辉的密令,着其将强壮土著劳役编组起来,用作必要时攻克敌人坚垒的炮灰。 只不过由于时间太晚,只能放到清晨起来以后再说。 至于编组的过程,那就一言难尽了。 通译实在太少,语言不通就是个大难题。 再加上这些土著劳役都是文盲,左右不分,12345数到十都困难,乱糟糟的很难理的顺。 好不容易分出了百人为一队,只要混到一起,又特么白瞎了。 把冯兆亮急得满嘴火炮,看见冯国辉就是一顿埋怨,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活计,当真是要为难死人的节奏啊! 冯国辉难得露出了笑脸,听着二叔冯照亮埋怨了几句,他自己围着拿破仑大炮左右端详,越看越满意。 随后,便吩咐人将一干胡氏子弟带过来。 南洋公司里没有能够操炮的人才,但常年经月跑海上航线的胡家可不缺,他们几乎每一条风帆货船上都有火炮,只不过是舰用火炮罢了。 这与野战炮有区别,但区别不大。 “怎么样,能使唤起来吗?”冯国辉问道。 “冯老爷,这炮和我们使过的炮没多大区别,就是细一点,长一点。放几下试试炮,差不多就有数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黑红脸庞的二十七八岁魁梧汉子,名叫胡华山,在胡家年轻一代子弟中颇有威望,也是跑海十多年的老海狼。 冯国辉听了大为满意,认可的点头说道;“议会大楼就是现成的靶子,要诚尽管试,只要不耽搁进攻就可以了。” “请问冯老爷,大军准备何时进攻?” “一个钟点以后吧,早打完早收工,免得拖上很长时间。”
“冯老爷尽可放心,小人以项上人头担保,那绝对耽误不了。” 说完,胡华山就招呼其他的胡家子弟忙碌开来。 将一共四门大炮推到了小广场的炮位上,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前方的议会大楼,反复调试,瞄准。 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以后,便拿来炮刷子,再从前面塞进炮口,用力的反复洗刷炮膛。 随后灌入黑火药,捣实,拿起铅球那么大的石质圆形炮弹从炮口装填进去。 最后微调了一下火炮的俯仰角,炮击前准备工作就做完了。 胡华山回头看了一下冯国辉,见冯国辉轻轻的点头同意,这才举起手中的火折子,点燃引信。 引信很快烧完,在后方席地而坐吃饭的士兵们,有很多人放下了肉汤盆,连忙捂住了耳朵。 说实话 火炮这玩意儿,一般人还真是比较畏惧。 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过后 伴随着炮口的火光闪耀,一团黑点骤然飞掠而去,转眼间就轰击在一会大楼2楼的窗棂上缘。 刹那间,那一扇椭圆形的窗棂上缘岩石崩裂,炸裂的碎石子四处飞崩,将窗户口的几个白人打的满头鲜血,哀嚎者躺倒在地。 这边试炮的动静也引起了白人的注意,很多窗口都聚集了人头朝外探看。 议会大楼2楼的这个窗户口同样如此,恭喜他们,结果中了头彩。 一炮打出了开门红,坐在地上吃饭的士兵们看得非常真切,情不自禁地齐声欢呼了起来,欢呼声响彻广场。 胡华山也是满脸喜意,他以前没有用过拿破仑九磅炮,因为船上的舰炮一般口径大,炮身短,追求一发入魂的效果好。 舰炮射程普遍在四五百码左右,口径动辄16磅起,力求一炮打过去,就将对方的风帆船打个大窟窿,对射程和炮身重量反而早不在意。 野战炮不一样,对重量要求非常苛刻。 因为驭马在野外拖拽的能力有限,野战炮必须做的轻巧灵便,射程尽可能的远,以发挥中近距离的火力优势。 所以野战炮12磅就是大口径了,南洋公司手里的九磅拿破仑大炮可谓是城战利器,最大射程在900码以上。 试炮的目的,就是斟酌黑火药量使用的多少。 野战炮没有舰炮那么笨实粗壮,黑火药用多了,容易造成炮声炸膛,反而伤及自身。 “轰”“轰”“轰”…… 过一阵就放上一炮,陆续打了6炮以后,胡华山前来报告已经很有把握了。 随着炮声隆隆响起,广场上士兵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士气逐渐高昂。 反观对面,那些白人再也不复此前挑衅的嚣张模样,一个个全都躲了回去,再也不敢伸头任由炮轰。 他们完全不敢相信 向来遭受鄙视的华人黄皮猴子竟会使用火炮,这让荷兰白人的自信心大受打击,变得颓废起来。 冯国辉掏出金质怀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三刻。 “传令下去,一刻钟之后准备发起进攻,目标市政大楼。” “遵命,长官。” 吃饱喝足的士兵各连队相继站了起来,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开始整队,然后检查武器装备,准备作战。 四门拿破仑大炮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全部对准市政大楼,胡家子弟们正在有条不紊的做开炮前的准备。 也许一时的末日将要来临,躲藏在市政议会大楼里的白人高声喊叫道; “姓冯的家伙,我诅咒你,诅咒你这个背叛上帝的罪人下地狱去……日日夜夜承受恶魔火焰的灼烧,灵魂从此永远的沉沦。” 广场这边厢 冯国辉听了直摇头,对左右说道;“这些红番鬼佬仲是天真,我都不懂上帝边度人,怎么可能信他啦?老虎,是不是你信上帝?” “我信他个毛线,都说了我是拜关公的啦!”胡老虎一副蒙受奇耻大辱的模样,咬牙切齿的回答道。 随即众人哄堂大笑,对白人的叫骂毫不在意,满满的反贼即视感! 15分钟转瞬即过 四门拿破仑大炮相继发出怒吼,对准议会大楼就是轰轰的一阵猛轰,陆续轰击了十来分钟方才结束。 在浓烈烟尘尚未消散前,冯国辉神色冷酷的手一挥,100多名衣衫褴褛的土著便手持刀斧,大声呐喊着冲了过去。 市政大楼已经被火炮轰的破破烂烂,墙壁出现大块大块的破口。 那些白人在炮声停歇后便迅速聚集起来,对准冲杀而来的土著炮灰便开了火,此起彼伏的枪声不断。 这些白人知道 绝不能让土著炮灰冲进议会大楼里,一旦展开短兵相接的厮杀,后方就是源源不断的士兵,那可就危险了。 广场上 不时的有土著被火枪击倒,战斗逐渐进入到血腥残酷的时刻…… 第79章何吝区区一颗大好人头。 “把大炮推过去,抵近射击,准备装霰弹。特么见了鬼了,我就不信打不下来这栋破楼。”冯国辉怒骂着命令道。 方才进攻的第一波百余人土著,在死伤30多人后,狼狈退了下来。 其前峰已经冲到了瓦砾堆里,但是在白人的火枪和刀剑拼死反抗下,这些土著终究心生胆怯,头也不回的逃了回来。 冯国辉在愤怒之下,命人一连格毙了十余人,这都是进攻时躲在队尾,逃跑反而脚底抹油最快的胆小鬼。 胡华山立刻带人将四门拿破仑大炮推向前方,一直来到距敌不足300码的位置,这才停下重新调校炮口。 这个距离,已经在敌人燧发火枪的射程之内。 这个时代较为先进的共和九式燧发火枪,最大射程能达到400多码,都保留有一定的杀伤力。 但是准头就别指望了,基本上150码以内射击尚算准确,超过这个距离就非人力能够控制,得看撞大运。 躲在市政议会大楼里的白人殖民者,看到大炮迫近顿时急了,纷纷举枪冲窗口和火炮轰开的缺口处,向着炮兵的方向射击。 零星的枪声不断响起,炙热的子弹嗖嗖的从头顶和耳边飞过,不时有胡家子弟被流弹击中,闷哼一声,便摔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冯国辉铁青着脸不动声色,手一挥招来二个火枪连队,对准市政议会大楼里的敌人,就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齐射。 双方隔着两百六七十码的距离枪声不断,浓重的硝烟味弥漫中心小广场,混合着血腥和杀戮,充斥在这个昔日充满临近热带岛国特色的城市上空。 “报告冯老爷,炮兵准备就绪。” “给我狠狠轰特粮的。” “遵命,冯老爷。” 迅速点燃火炮引信,随即“轰轰轰轰……”巨大的炮响震耳欲聋,炮口闪烁着明亮火光,近距离的猛轰议会大楼。 每一炮下去,都引发了大团的烟尘弥漫。 更可怕的是霰弹,炮口冲向哪一个方向,就带来一片的腥风血雨。 无数细碎的弹片急速掠过,举凡敢于将身体暴露在外的家伙,瞬间被轰的尸体残缺,骨断筋折。 趁着炮轰的间隙,冯国辉命令组织第二轮土著炮灰杀进去,这次他一下投入了两个百人队和上次剩下的60多人。 眼前区区两百七八十码的距离,冲杀过去也就是分把钟的时间,他不相信那些被火炮炸晕的白人还能反击出来? “老虎,把你的第一连抽出来准备参加白刃突击,冲进去给我占领议会大楼,并且牢牢的守住。”冯国辉声色俱厉的命令道。 胡老虎一脸兴奋的神色,贪婪舔了一下有些干涸的嘴唇,转手拔出自己的闪亮指挥刀说道;“放心吧,顶爷,我亲自带着第一连上去,用项上人头保证把它拿下。” “好,要的就是这股无敌的气势。”冯国辉赞赏的点头,然后目光看向麦老蔫命令道;“老虎站稳脚跟后,你带着三连四连的弟兄上去增援,举凡不投降者杀无赦,用排枪给老子打出一条血路来。” “遵命,长官,老蔫不折不扣的执行您的命令。” 乔中行神情畏惧蹲在一边看着杀气腾腾的这些人,心中恐惧极了。 他完全想象不到,在茶楼里与自己言谈甚欢,神情温婉的冯国辉还有这样凶残的另一面,宛如杀人魔王一般。 再想到当城西一阵又一阵的枪声响起后,冯国辉就像囚笼中的雄狮一般来回走动,隔着远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凛冽杀意宛如实质。 乔中行越想越怕,因为他知道早上的时候,家族正在仓促聚集武装力量。 针对的是谁 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再明白也不过。 之所以没有杀出乔家大宅,是因为南洋公司在街道上布置了重重防卫力量,而且还有一百多个潮汕仔加入其中。 和安堂也站队了,加入到谋逆的一方势力中,他们难道不怕家族基业被鬼佬军队连根拔起吗? 妹妹乔佩芸已经被吓得晕过去了,此刻脸色苍白的躺在他的身边,在浓浓的炮声中又被震醒了。 她依然紧闭着大眼睛,生怕见到眼前血腥残酷的一切…… 兴许这样更好 炮声刚刚停歇,市政议会大楼,漫天的烟尘尚未消散,冯国辉就下令发起了突击。 二百六十多名衣衫褴褛的土著男子手持着刀剑,“呼啦啦”的就冲杀了上去。 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胡老虎率领的第一连士兵全体上刺刀,紧跟其后也冲上了上去。 他们还有一个战场督战任务; 举凡任何土著炮灰敢于回头逃跑,当场予以格毙,杀无赦! 这一次没有意外 眼看着土著炮灰挥舞着刀剑冲过瓦砾废墟,从各处被轰开的破口一头扎进议会大楼里,随即喊叫声和厮杀声便传遍了开来,偶尔夹杂着几声枪响。 冯国辉看着胡老虎率领第一连的士兵也杀了进去,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满意笑容。 这下妥了,总算啃下了一块硬骨头。 有人会说正面攻打这么艰难,不能从侧面打吗? 实际上从侧面打更困难,环绕泗水城中心广场一圈除了几条道路外,都是各种建筑和商铺门面。 面对广场的一侧多是建筑主体,后方或大或小有个院子,修建了一些辅助建筑设施。 教堂是这样,议会大楼也是这样,其他建筑大多也类似。 从广场正前方硬攻最简单,兵力也有利于展开。 侧后方因为建筑众多,而且有一道道院墙分割,拿破仑大炮都推不进去,因而无法发挥最大的火力优势。 野战拿破仑大炮左右车轮直径57英寸,全炮重2445磅,宽约1.62米,这么大的体积重量无法从正常的房屋门口进入。 普通房屋的走廊也没这么宽,一路拆过去费时费力,效果也不好。 喊杀声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才渐渐停歇,率先攻进去的土著炮灰能够囫囵个出来的不足一半,第一连也损失了40多名兄弟。 这一战,将战斗力彪悍的第一连打的吐血。 胡老虎满身鲜血的从议会大楼里出来,充满血丝眼神亮的怕人,依然在血战的亢奋中没有完全缓和下来。 至于躲藏在议会大楼里誓死顽抗的白人殖民者,总数约有730余人已经被全歼,无一漏网,也没有什么狗屁俘虏。 那种尸山血海的屠戮场景,冯国辉完全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 议会大楼上下两层,占地颇大,后方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和两排辅房,总面积超过1.1英亩,合约六亩半地的样子。 这么大点的地方,死了上千人。
在战后,真要好好的改造一番,并且请些和尚道士来做水陆法事超度亡魂才行。 激战了大半天的枪炮声,在下午三时许渐渐停歇。 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笼罩在城市,即便明亮的太阳高悬,在刺眼的血色映照下亦黯然失色。 当四门拿破仑大炮的炮口转向教堂时,从教堂门口走出一位神甫,他的身边还跟着三个白人男子,手上打着白旗。 没错,倔强的荷兰白人终于投降了。 “愿上帝宽恕你的罪过,我的孩子,你的双手沾满了白人的鲜血,他们中的每一位都是主的虔诚信徒。” 说到这里,哈尔斯滕伯格神甫眼中闪过极为痛苦的神色,他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粗暴的打断了。 “闭嘴,你这该死的神棍,胜利者不应该受到指责。” 冯国辉可不惯着他,他以胜利者的姿态高昂着头,睥睨四方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失败者说道; “投降是个正确的决定,我欣赏你们的明智选择,仁慈的给予你们宽恕。” “尊敬的冯先生,我们希望投降后,白人庄园主的财产和家眷人身安全不受侵犯……”金特尔医生拿下了头上的帽子,俯身行了个绅士礼节。 “你们没有权利提任何条件,面临的只有投降或者死两条路,没有第3个选择。” “哦,上帝啊,您不能如此蛮横。” “错……我可以。” “上帝呀,我祈求您的圣辉照耀人间。尊敬的冯先生,教堂里可是有整整827人。您对待这些俘虏的态度,将会直接决定皇家军队将会何等程度的实施报复,相信这是绝不愿意看到的局面。”金特尔医生语带威胁,他还想竭力的争取一番。 金特尔医生也是泗水城白人官委议员之一,另一个就是托马斯,他们两人如今是教堂残余白人势力的领袖。 冯国辉听了他的威胁后神情显得迟疑了下,饶有趣味的伸手摸了摸下巴,这才反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若是我给予这些俘虏足够的尊重,总督府能够特赦我和南洋公司的弟兄们吗?” 这怎么可能? 发生在1825年-1830年的蒂博尼哥罗领导的土著爪哇人大暴动中,各地因此丧命的白人庄园主达77人之多,从而引发了总督府为期5年的持续军事镇压行动。 冯国辉杀了多少? 丧身在南洋公司手中的白人,迄经为止已经超过1250余人,精确数字没有统计,但肯定比这多。 哪怕是远离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权力核心的金特尔医生也知道,这是将荷兰王国的尊严狠狠践踏在脚下,视总督府威严于无物,这是狠狠的在打总督的脸呢。 这种情况还想特赦,想屁吃了吧? 英特尔医生知道无法用谎言诓骗这个年轻而又暴虐的华人首领,只能沮丧的摇摇头说道;“这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只是让你们能够体面的去死。” 冯国辉轻嗤了一声,显然对这样的待遇很看不上眼,于是说道; “那不就得了吗,也别白费嘴皮子了。 既然没有任何好处,所有参与阴谋对付南洋公司及我本人的不法之徒,土地财产全部予以抄没。 投降者可饶其性命,宽大处理。 反抗者立毙当场,杀无赦。” 听到这样的决定,哈尔斯滕伯格神甫和金特尔医生脸上都露出绝望的神情,完全束手无策了。 这时候站在他们身边的托马斯向前一步,沉声说道;“冯先生,你或者南洋公司的人并不怕死,能够肆无忌惮的折腾。 有没有想到这种令人发指的暴行,会给身后的国家和民族带去深重灾难。 整个西方世界绝不会允许大规模残害白人的行为,相信我……这样的严重后果绝非你所能够承受。” “你是……” “托马斯-哈弗茨,泗水城官委议员之一,你的部下占领的宅邸有一间就是我的产业。” “哦……失敬,我没有想到南洋公司英勇反击白人殖民者的压迫行动,竟然还附带这样的好处。”冯国辉说着便笑了起来,目光环视众人后,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向你们郑重介绍一下,本人天国圣军东王座下,领北傀军左副使,职同指挥使冯国辉,我们起兵是杀清妖的。 如果你和你的白人世界,能够帮我们推翻清妖的残暴黑暗统治,重塑华夏衣冠正朝,我冯某何吝区区一颗大好人头。 只要一句话,自当双手奉上。 无它,唯天下苦鞑虏久矣!” 何国辉的话。令托马斯和金特尔医生等人面色惨然,完全无言以对,更威胁不大一点点。 人家的话没错,本来就是反贼来着,害怕欧洲人派兵推翻华夏朝堂吗? 欢喜还来不及呢。 几个人此刻的心情如坠冰窖,想到南洋公司的血腥手段就不寒而栗,但面对这帮人又束手无策。 不对……还有机会。 金特尔医生迅速想到了一点,,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语气飞快的说道;“冯先生,您的作为不怕牵扯到天国圣军吗?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在南方建立了朝廷。” “唉……谈到这个事情就心烦。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在朝廷里吃香的喝辣的,跑到这个南洋鬼地方来?” “对不起冯先生,我们还真不了解。”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啦,天王误信馋言,对我东王一脉有功之臣举起了屠刀。天京事变中,东王及以下亲眷随从万余人遭到血腥屠戮,何其惨也。”冯国辉神情唏嘘的回忆这段往事,身边的一众将士也是情绪低落,很多人都曾经经历那段黑暗的时光。 冯国辉说着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把不快通通甩掉,然后才一字一顿的说道; “面临袍泽刀兵相向,当时是百中无一的危急之境,在整个神州大陆都没了活路。 这种情况下,小爷我毅然决定下南洋,带你弟兄们闯出一条活路。 幸甚老天保佑,我们做到了。” 说到这里 他用手向北方一指,厉声道;“若是尔等鬼佬愿意替死去的万余东王部属讨个说法,我冯某何吝区区一颗大好人头?” 此话一出,余者皆惊。 冯国辉的话引来了南洋公司一众骨干老兵们的潸然泪下,声嘶力竭的表示要追随冯国辉左右,纵有百死亦不悔。 没有冯大人带着众人闯南洋,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而这几个白人听的面面相觑,总算明白了一点; 眼前这群亡命徒是反贼的反贼,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压根也没有什么见鬼的弱点可以抓到,更不可能威胁到。 第80章定鼎泗水城局面 毫无意外的是躲在教堂里的白人投降了,他们被收缴了武器,262名白人男子转入老营中关押,六百余名老弱妇孺依然留在教堂里。 只不过派出兵丁看守,不能够随意走动。 集中安排的数十辆骡马大车载运着尸体至海边焚烧,残余尸骨在涨潮后,被潮水带入了大海中销声匿迹。 至夜晚来临 用河水反复冲刷过的街道依然有明显的血腥味残留,在清凉的海风中逐渐稀薄,渐至不可闻。 泗水城中唯一遭受较重时炮火伤害的是议会大楼,傍晚时分,瓦砾已经清扫一空,只剩下残破的建筑主体依然在诉说着白天遭受的血腥战斗伤害。 参战受伤的士兵们,都在各家医馆受到了很好的照料,妥善安置起来。 夜晚来临前的泗水城除了比往日更加清冷些,似乎没什么不同。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泗水城的天变了。 泗水城是整个东爪哇地区的首府,人口12万余人,是整个爪哇岛的第三大城市,仅次于巴达维亚和万隆,如今牢牢的掌控在南洋公司的手中。 入夜后 全副武装的巡逻分队加上手持刀剑的武装民团,在城市大街小巷不间断的巡逻,严厉镇压趁火打劫的帮派分子和暴徒。 一经发现,立马格毙陈尸于街头。 如此的铁血手段,让泗水城刚刚露出些许混乱的苗头,很快就被强制扑灭下去。 南洋公司在下午就开始招募壮勇,在城中开设了好几个招募点,一天下来招募的人手达千余人。 据说,这次招募的人手达两三千人之多,全都要丢到烂陀山矿场去封闭集训。 直到彻底清理了泗水城中的白人势力,冯国辉也没有下令对乔家开刀,一直到入夜时分。 乔家大宅前 数十上百根火把熊熊燃烧,乔家大宅前全副武装的士兵列队森严,黑洞洞的炮口抵到了门口,随时能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冯国辉全身盔甲的站在军阵后方,目光冷冷地盯着乔家大门。 过不多时 乔家大门打开了,神情仿佛老了十岁的乔云南率领着乔家几房头管事人鱼贯而出,颓然的一一跪倒在门口。 失去了背后白人这棵参天大树,乔云南终究是商人心性,缺少破釜沉舟死磕到底的血性,不得不投降了。 胡老虎见状手一挥,如狼似虎的兵丁们便蜂拥冲进了乔家大院,将所有的家人丫鬟及护院家丁全都押了出来。 “冯兄……冯爷……祸不及家人啊,万请手下留情才是。莫忘了,我们此前在一起饮茶,多少有些同胞香火之情。”此刻的乔云南面色惨然,大声呼喊道。 乔家之前也有很多负荆请罪的机会,可惜闭起门来各房头争论不休,白白耽搁了很多时间。 甚至心中还有一丝侥幸 以为关起门来做缩头乌龟,大不了再减让一些产业或者利益,好歹能够度过这一难关。 未曾想,冯国辉下手如此狠辣。 刚刚清算完白人势力还未喘口气,便马上拿乔家人开刀,就连片刻也等待不得。 此时意识到大难临头,已经太晚了…… 冯国辉此刻根本不屑于乔云南掰扯这些废话,他目光闪过一丝狠色,转头低声吩咐麦老蔫说道; “乔家所有男丁无论老幼,一体打入烂陀山铁矿场开矿做苦役,照顾一下,我不希望再听到他们的消息。” 他送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对于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必须连根拔除,不能留下什么小崽子今后再报仇,那样可没完没了。 倒不是怕了谁,而是没必要我自找麻烦。 这种用粗暴的武力手段鸠占鹊巢,直接斩断上百年华人世家的根系,血仇可谓是如山似海。 乔家但凡有子弟后裔,这道坎儿就过不去。 麦老蔫的第三营主要任务就是驻扎烂陀山矿场,如今还要担负数千名新丁的训练任务,并监督修筑山隘口要塞。 这事交给他,再合适也不过了。 麦老蔫当下心领神会,点头闷声的回答道;“顶爷您放心,一准儿办得干净利索。” 此前就被拘押下来的乔中行,距离冯国辉的所在并不远,他看见冯国辉满眼杀气的低声吩咐几句,眼神不时还撇向跪倒一地的乔家众人。 熟知冯国辉狠辣手段的他,当即吓得亡魂大冒,不过阻拦的跪在地上膝行几步后,大声喊叫道;“冯兄,我有话说。” 冯国辉转过头来,眉头一皱挥了挥手,让阻挡的兵丁放开乔中行,问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知冯兄此前一直想招揽于我,只要能够善待乔家,我乔中行这一身的才学就卖给你了,甘愿呕心沥血的辅佐于冯兄。我可以向乔家列祖列宗发誓,此生绝不会有负于冯兄,否则死后不得葬入祖坟,背负万千骂名。”
“呵呵呵……晚了。” “什么?”乔中行满脸的诧异之色。 冯国辉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 初时冯某确有招揽墨斋兄之意,可惜墨斋兄志向高远,非池中之物,冯某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 乔家与我南洋公司渐行渐远,不惜背负骂名甘为鬼佬驱策,行为令人不耻。 甘蔗哪有两头甜? 我南洋公司依然广招贤才志士,却不收破烂。 墨斋兄与乔家人去矿场好好改过自新吧! 你们的白人主子亦在其中,去那里好好想一想,一世人是卑躬屈膝的做狗,还是昂首挺胸的做人?” “冯兄,冯兄,乔家罪不至死啊,万请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乔中行神色惊惶的大喊道。 铁矿厂岂是什么好去处? 乔家几房男丁160余人皆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养尊处优惯了的富家子弟,根本无法适应矿场的恶劣劳役生活。 即便正常服苦役,一两个月下来还能剩几多? 冯国辉此时已经没有耐心再多费口舌,神色厌弃的一挥手,周围如狼似虎的兵丁已经将乔中行押了下去。 他们今夜全部拘押在老营中,明日一早便启程,在第三营的押解下随同白人俘虏前往烂陀山广场。 至此,风云动荡的泗水城剧变暂告一段落。 此后数日 新招募的近3000名兵丁陆续前往烂陀山矿场集训,冯国辉在进一步加强对泗水城掌控的同时,对当地的华裔势力又拉又打又压。 有了乔家连根拔除的前车之鉴,其他的华人势力纷纷靠拢过来,绝不敢再三心二意,形势比人强。 胡家,林家完全站队,派出众多的家族子弟加入南洋公司,胡华山就是新成立的炮兵队队长,得到了重用。 此外,冯国辉利用缴获的大量白人邸宅庄园,对军事行动中的有功之臣进行厚赏,计有77名骨干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宅邸。 这基本上都是营级,副营级,正连级,副连级军官,包括骑兵队长,小队长,负责冯国辉安全的团部连军官们,还有南洋公司以郑秀才,麻杆强为首的相关后勤骨干,大掌柜等等,众皆喜不自胜。 对士兵的奖赏也下来了,表现出色者纷纷得到提拔,能够担任班长、小队长之类的基层职务,并且获得60~100银币不等的赏赐。 普通士兵人均12~15银币,协同作战的胡家和潮汕子弟也各有封赏,更进一步的凝结了军心士气。 俘虏的600余名白人女子有老有少,冯国辉索性大手一挥分给了官兵们,胡家和林家各自也得了不少。 这样做,就是将这两家紧紧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反正这些红番鬼佬该杀的也杀了,该上的也上了,换位思考一下,万一荷兰白人杀过来会不会饶过你们? 除了跟着南洋公司一条道走到黑,没有第2条路。 转眼就进入了5月份 冯国辉安排手下前往巴扎维亚,缴纳了泗水城和岩望城1859年第1季度,共计32万银币的税收。 这钱缴的他心痛不已,可是为了让南洋公司有多一段时间的发展壮大,不引起巴达维亚方面的警惕,这两笔包税人的钱还得上缴。 最起码,能多糊弄两三个月时间。 好在此前抄没乔家和泗水城市数百个白人殖民者家庭,南洋公司狠狠的肥了一波,仅现银就高达百余万之巨。 去掉这两笔包税人的巨款和一应赏赐之用,还剩下一半多。 冯国辉可不愿意大笔的银两放在家里面吃灰,随即对英国麦吉利商行路易斯-恩里克先生发出大笔订单,效果非常显著。 英国麦吉利商行不愧是运营商号遍及整个南洋的大公司,很快从东印度殖民地班加罗尔,孟买,钦奈,海峡殖民地新加坡调运大量货物,一船又一船运抵泗水港。 一个多月时间 到了6月上旬,抵达泗水港的机器设备有36台型号不同的蒸汽机,榨油厂,制糖厂各种轧制设备,筛选设备,上千吨的洋灰和数以10万尺的洋布,大量的工业产品。 重要的还是一些武器装备,六千余杆共和九式火枪,44门9磅和12磅库存拿破仑大炮,700余桶黑火药和大量单兵装备,包括370余顶帐篷等等。 最让人高兴的是6月14日,西班牙商人采购的整套英国高炉钢铁厂设备运抵泗水港,这批货中有18台英制蒸汽机和部分矿山设备。 有了这些好东西,泗水城的腾飞指日可待。 第81章铁山镇 烂陀山 时隔三个多月时间,原本一片荒寂的山谷里早就大变样了,中部的山谷平原飞速地伫立起一座万余人口的繁华小镇。 因为周边都是铁矿山,所以被称为“铁山镇”。 这段时间以来 伍思文一手主导对岩望城以西数个土著部落的清剿持续推进,俘获的土著苦役每隔一周都会送抵矿场,人数动辄数百上千人。 这些苦役犯大部分被约束在铁矿山中,经年累月承受开掘矿山的繁重劳动,除非表现良好者,否则很难获准前往铁山小镇的机会。 铁山小镇居住着迁徙而来的白人俘虏,自愿前往烂陀山上工的华裔家庭和高达3500余名兵丁的部分家眷。 很多诱导商机的华人商贩也闻声而至,除了饭馆,酒肆,早点铺,剃头店,茶楼,医馆外,自然也少不了妓院赌档,最大的商号是南洋日用品商店铁山镇分店。 仅这一家店,就占据了横排6个门面楼上下,经营着各种日用百货,绸缎、布皮、茶点等等,是逛铁山镇必去之处。 在铁山镇下游山谷中 一排排整齐高大的厂房已经屹力起来,长长的铁轨联通到3.3公里之外的选矿厂,往来都是畜力牵引的铁矿车。 冯国辉抵达的时候,英国工程师正在指挥工人搭建炼钢高炉,其主体是一个2.2米宽直径的半球体,上下两节合在一起就是炼钢高炉。 具体的生产原理很简单,设备工艺也不复杂。 只不过配套的各种钢铁管线,闸门,轧制设备等等一大堆,理顺起来还是需要费不少的功夫。 冯国辉在这里看到了英国原厂的钢水包,看起来就像个粗笨笨的煤气罐,上端可以打开,钢水包上段、中段和下段各有几个系耳,用于铁链、钢锁吊拽运输。 整体看下来 差不多就是家庭作坊式的炼钢炉,就这点玩意花了他5.2万英镑,差不多26万银币,真的是贵到没边了。 这个年代,英格兰纽卡斯尔足球联会所在的圣詹姆斯公园球场可以容纳1.6万余名观众,建造费用也不过就是5.4万英镑。 看起来,似乎吃了大亏。 但是账不能这么算,眼前这套高炉炼钢设备是当今世界最先进,钢铁产量和品质都能够得到保证的炼钢设备,代表着蒸汽时代重工业前沿科技。 月产量稳定达二千余吨,这相当于奥地利帝国钢铁产量的一半,彼时奥地利帝国钢铁产量的七成以上还是小作坊,并非更为先进的高炉炼钢。 在整个欧亚大陆桥东部和南部,铁山钢铁厂是唯一现代意义上的高炉炼钢厂,象征着迈向工业化的坚实第一步,其意义绝对不能低估。 在工人忙碌的时候,冯国辉带着人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打扰他们的工作进度。 整个炼钢高炉是架在三层的铁架子上,下面铆接稳固,一些通风管,进料管连接其上。由于大多都是成品,装配起来的速度并不慢。 冯国辉来到这里的时候,大体已经成型。 炼钢高炉周边安装着五台蒸汽机,负责鼓风,铁矿粉和配料传送皮带等等事宜,算是最高精尖的部分了。 其他的,通通都是人力。 厂房里,已经架起了高达七米多的钢铁行车。 从高炉里生产出来的高温铁水,通过高炉下端出料口,流入钢水包中,此刻高温的钢水包重量达十余吨。 其主要通过铁链承载其重量,悬于行车上运输到相邻的铸模车间或者轧制车间,对钢材进行进一步的深加工。 具体的就不复赘述了,基本上就是单人用的小铁勺,两人合力用的大铁勺,以人力铸造为主,大锤小锤为辅。 轧制车间则是用各种形状的铸槽,其作用是待高温铁水稍微定型后,便趁热像挤面条一样,将钢材轧制成各种形状。 而轧制车间也是蒸汽机使用最多的车间,目前已经布置了22台蒸汽机,可以生产多个钢材规格。 从钢板,钢轨,工字钢梁到钢筋铁丝,大部分都能生产。 但是钢管不在其内,因为钢管无论是方管还是圆管,需要的技术等级更高,生产工艺更复杂,暂时还无法达到。 等待了一段时间后 忙完的英国工程师乔治这才走了过来,状似埋怨的抱怨说道; “冯,你交给我的是一批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他们就像是刚刚从原始森林里走出来的尼安德特人,我甚至要教他们最基本的力学原理。 这给我们设备安装工作造成了巨大困扰,说实话,我不看好他们能操纵如此精密复杂的机械。”
冯国辉看了一下乔治工程师身后那一群神情青涩的华裔青年,他们都是从各个华人家族中挑选出来能够熟练应用英语对话的青年人才。 这种人才,在侨居南洋的华裔家庭中并不少,也是他手中如今最高端的知识分子。 整个钢铁厂的设备安装工作,就是由这些青年知识分子通译过后,交由一群铁匠木匠组成的工人团队具体完成,起到了桥梁的作用。 对于乔治工程师的质疑,冯国辉毫不犹豫的伸出了一个手,说道; “50英镑每天,乔治先生,我会给你的七人工程师队伍每天50英镑的补助。 这笔钱由你支配,直到整个安装工程结束,每一天都有。 这笔钱用于乔治先生向学员们传授必要的知识,解答疑问,以及操作整个工厂应该具备的能力,这是我尊重知识付出的代价。 当然了,如果我的学员们抱怨没有学到东西,那么我会收回承诺。” “哦,上帝啊,您真是一个慷慨的雇主,我可以保证您这笔钱花的非常值得。”听到每天有50英镑,乔治工程师身上那股子让人反胃的傲慢劲顿时不翼而飞,笑容也变得谄媚了起来。 整个负责钢铁厂安装及试生产事宜的英国工程师团队,一共有7个人,以乔治工程师为首,都是英格兰经济情况窘迫的底层人士。 英国设备供应商给他们开出的薪资,,只不过是一年120英镑,外加少许的车船补贴,仅此而已。 这样的收入是普通英国工人的三倍,但考虑到冒着生命危险远涉重洋,收益与付出完全不成正比。 若非窘迫到走投无路,谁愿意抛弃妻子赴海外工作? 冯国辉扬手招过来一个年轻人,此人名叫林孝义,是出生于林家旁支的一位出色青年学子,精通英,荷双语,如今是这群年轻人中的带队人。 “孝义,我同鬼佬讲好,一天付他们200银币教你们知识,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尽管问就好。若是他们藏着掖着不肯教,尽管同我说,我会扣钱扣到鬼佬发颠。” “老爷,如果能这样那太好了,我们现在都有一肚子的疑问,只是鬼佬不愿意讲。问的多了就会骂人,讲些难听的话。” “哼……这回他们不敢了。”冯国辉当着乔治工程师的面,转而用英语交代说道; “我付钱让他同你们讲,哪一个不愿意教的指出来,我让他一个英镑都拿不到。 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提,乔治先生在这里,必须要讲通了,讲透了,讲到学员们真正懂才行。 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想要拿到就要凭真本事。” 在金钱的刺激下,乔治这时候的态度也变得异常恭顺,将胸脯拍得“咣咣响”承诺说道; “尊敬的冯先生,请您尽管放心,一切都包在我的身上。 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会安排人轮流给学员们补习相关知识,手把手教他们怎么操作,解答一切疑问。 这些学员都很好学上进,相信假以时日,操作工厂机器设备完全不成问题。” “那就好!乔治先生拿了英镑,而我的人学到了知识,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冯国辉点头应道。 对英国佬说什么其他的都是白扯,只有亮闪闪的英镑最动人心。 安排了这件事以后,冯国辉让其他人都去忙着,他自己则带人四处转了转。 从生产运营合理化的角度,提出了一些意见。 钢水包出料这一环节,主要是由钢铁行车负责运转,通过长长的铁轨连接铸造车间和轧制车间,没有多少改进的空间。 钢铁产成品的重量很大,也是通过钢铁行车转运。 再距高炉不远的地方,就是铁矿石料的堆场,这里全都是处理成铁矿粉的精矿料,等待通过皮带输送进入炼钢高炉,炼制成钢铁。 铁矿石料是从选料厂,通过轨道矿车输送过来,还有煤窑生产出来的炼焦煤,这些都是炼钢的重要原料。 在投产前期,已经开始大量储备了。 从英国进口的矿山设备使用后,对铁矿石的处理能力迅速增强,每天都能生产出来三四百吨铁矿粉。 经过前期的磨合后,后续产量还能进一步增加。 选矿厂产能增加相对简单,就是增加选矿设备而已,矿场内的小土炼钢炉也能生产,铸造的钢制部件相当不错。 看到这一切,冯国辉信心满满。 南洋公司正在按照他既定的蓝图发展,迈出了工业化的第一步,下面就是一步接一步坚实的走下去。 只有这样,未来才有光明和希望。 第82章火热的铁山镇 按照当前的设备安装进度,再有半个多月时间,大概6月底的时候,炼钢厂就可以进行高炉点火试生产。 初步预计 钢铁厂正常运转需要约两千七至三千人左右,包含高炉车间,炼铁车间,炼钢车间,铸造车间,轧压车间,矿粉料场和牲畜饲养场等等,不折不扣的大型企业。 依托着这家现代化的高炉炼钢企业,还可以发展出一系列铁锅厂,锚链厂,农具厂,铁丝钢缆厂等下游企业,形成整个完善的钢铁产品链条。 其竞争力,绝非私人炼铁小作坊可以比拟。 现如今 武思文率领的清剿队伍正在深入岩望城以西几个土著部落,对该地区实施毁灭性持续打击,将俘虏的土著男性人口源源不断送往烂陀山矿场。 到目前为止,已经超过3700余人。 陈勇也正在率领着田家镇的武装,对周边少数阳奉阴违的土著部落实施军事打击,狠下杀手予以铲除。 这些土著战俘再加上其他来源的苦役犯,位于山谷上游最深处的铁矿场劳动力已经超过6300余人,能够满足当前铁矿石开采需求。 铁山小镇中的居民,大多是征募前往泗水城的华裔移民及军人家属,很多刚刚抵达泗水港的华裔家庭拖家带口,被招募后直接前往烂陀山矿场,在铁山小镇中安置了下来。 他们最开始就是三五成群的互帮互助修建房屋,所需的木料直接从木材厂赊欠,自己动手搭建家园。 这些都是今后钢铁厂的工人,赊欠的款项支付6.5%的利息,今后慢慢清偿。 每家每户按照人口都可以得到3~4分地,一块块全都划定了编号,沿着街道两侧一字排开。 根据规划 铁山镇的十字大街是主要干道,南洋日用品商店两层的砖石建筑整齐高大,此外还有邮局,巡捕房,茶楼,酒楼,以及南洋公司统一开发砌筑的两层楼上下青石建筑,用做租赁的商铺。 十字大街宽达26米,中间有绿化带相隔,道路两侧挖出了深沟,用砖石砌出了完善的排水渠,污水直通一侧不远的葫芦河。 十字大街铺上大块的青石片,看起来整洁又大气,与那些尘土漫天的泥土街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位于十字大街两侧的地皮都更贵一些,一户动辄要四五十块银币,规定必须盖成两层,楼上下木质和石质均可。 至于其他的居住区街道,要求就低的多,只要盖成平房即可。 根据位置不同,一户人家的地契需12~20银币之间,位置好一点,大一点的就贵一些,偏僻一点的就便宜一些。 工人家庭需要花钱购买地皮建屋,而军人家庭则可以免费获得,这是尤其让人羡慕的一项福利。 冯国辉抵达的时候,铁山镇方圆两三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火热的建设场景。 家家户户只要能动手的齐上阵,就连几岁的小孩子都在干力所能及的活,数千人在不辞辛劳的建设家园,处处都在涌动着建设热潮。 大部分人建造的是木屋,也有一部分直接建造的是砖石房屋,占比竟然达到了1/3左右,可见很多华人家庭颇具实力。 在工厂没有正式运转起来以前,这些先期迁徙到铁山小镇的华人移民,可以通过为其他人打工,积攒一些口粮和资本。 南洋钱庄也在十字大街设立了起来,这些招工的家庭可以凭借钢铁厂工人身份,在南洋钱庄借到一笔不超过60银币的款项,优惠利率6.5%。 超过部分,利率则达到了11%。 60银币看起来不少,可用于购买房契地皮和木材等主要建筑材料后,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 华裔移民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宗族和乡党为联系纽带,组成一个个小建筑队帮助其他人建房,所得的是一个“记工条”的东西。 比如说我为这户人家建房做了五天工,不需要给工钱,那么就得到5天的记工条。 等到我家建房时,一个壮劳力干一天算一个工,这户人家需要偿还5天的工,记工条也可以拿到市场上换钱。 一般来说 一个普通的男性壮劳力只要干上一个半月,就能攒齐为自家建设房屋的“记工条”。 在建房的木材准备就绪后,五六个伙计帮着一起动手,一周左右的时间,木屋大体也就建成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琐碎雕琢的活计。 如今的铁山正在大力建设中,除了十字大街铺上了漂亮的石板外,其他的都是土路。 但这丝毫也不能够影响华裔移民的建设热情,铁山镇每一天都肉眼可见的发生变化,在迅速的扩展建设中。 徜徉其中 你能看到每一个劳动者布满汗水的脸庞上,都是畅快的笑容,都是看到希望的闪亮眼神,那是极具渲染力的快乐神情。 带给他们这种灿烂心情的是南洋公司的政策,招募进入钢铁公司三个月实习期后,表现优秀者可以签订长期用工合同。
只要签了合同,每个劳工每月一块银币起,根据劳动年限和岗位经验不同,还有增长。 一家只要有一个人招了工,基本上可以说吃穿不愁了,省着点粮食也就七八十来年的时间,还完了贷款以后,这栋房子就属于自家的产权,可以传诸于子孙。 若是一家有两个或者三个壮劳力招了工,那短短两三年就能还完钱庄贷款。 比起以前食不果腹、看不到未来和希望的日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在这些华人移民心中,冯老爷就是天大的恩人啊! 流落在南洋的数百万华人后裔中,真正出人头地家族只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都是贫苦的底层人士。 几百年繁衍下来,这个数字相当惊人。 在原本历史上 因为战乱,地方形势以及贫苦的生活所限,海外华裔人口的增长十分缓慢,甚至远远赶不上土著人口的增长速率。 最重要的一个区别,就是当地土著有土地,怎么样都能糊弄个肚子饱。 东印度群岛地区的华裔移民不行,受限于荷兰白人严苛的殖民政策,禁止他们取得土地产权,被死死地限制在城镇中。 在这样一个典型的农业社会中,经商活动能够养活的人口极其有限。 这也是泗水城不限制的扩大招工消息一经传出,来自南洋各地和爪哇岛其他地方的华裔移民蜂拥而至,在6月初已经达到每周1300余人的规模。 整个月下来,移民估计要突破5000人。 这可是个相当惊人的数字,若是持续保持这样的移民热潮,泗水城人口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就可能增长一半。 南洋公司主导了烂陀山矿场建设和新港口项目,难以计数的华裔移民家庭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成百上千的商户寻觅到了新的商机,汇合成了这滚滚的建设热潮。 以航运起家的胡氏家族在这期间得到了大发展,家族旗下的船舶从原本的11艘迅速扩张到了19艘,而这只是建设热潮中的一个缩影。 大力的投资产生了更多社会需求,社会需求反过来又刺激了商业的发展,带动了整个城市和周边地区的繁荣。 南洋公司在吞下了乔氏家族和数以百计的白人种植园主的产业后,就像吃的壮阳剂一般,产业规模和势力愈发的膨胀起来。 冯国辉将近半的白人宅邸分给了旗下的有功之臣,但这些殖民者的庄园土地大多归入了他的名下。 这使得冯国辉一跃成为整个泗水城,乃至东爪哇地区最大的地主,土地遍及繁华的泗水城,岩望城和周边城镇,总面积达33万英亩,年收益240余万银币。 雇工佃户的人数总计达16.3万余人,几乎占整个东爪洼地区总人口的1/3弱一点。 若是加上南洋公司如今正在大力发展的工业,人数就更多了。 这一切巨大的财富,都建立在南洋公司迅速增长的军事力量基础上。 6月中旬统计 直属的武装力量已经达到5488人,其中3207人是新丁,经过两个多月的封闭集中军事训练后,已经展露出军人的风采。 如此大幅度的扩军,是南洋公司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军事力量的重新整编,各营在战斗中的损失的力量将得到补充,装备进一步完善,编制进一步扩大。 冯国辉率领的南洋公司在割据军阀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如今正在征集军歌,定制军服,军帽,建立火药厂和军械作坊,完善军事化的治理结构。 他自己也清楚 与荷兰白人殖民者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双方血仇不共戴天,迟早要有刀兵相向的这一天。 所以,南洋公司一直积极的为此在做准备。 最核心的就是烂陀山矿场,鉴于这里优越的地理条件,正在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将进入山谷处要塞化,形成难以攻克的军事防御体系。 次之就是新港口和七星要塞,加上在泗水海峡对面的马都拉岛设立的炮兵阵地,能够形成对海峡的封锁。 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最有可能的陆路进攻,则是以巴达维亚和万隆为核心的西爪哇地区,由西向东一路攻略而来。 因此,伍思文率领的岩望城民团如今对城西土著部落的清剿作战,可以看作是预先清扫战场,为下一步的大战恶战热身。 在军事准备的同时,冯国辉对烂陀山矿场实施了严密的消息封锁,所有的建设人员只准进不准出。 举凡离开者,必须要有营长以上高级军官批准的通行文件,言明离开者的身份,目的地,所为何事,外出几天,是否准时返回销假等等事由? 并且建立档案,用于稽查审核。 正是在种种有力的举措之下,泗水城绝大多人都不知道,烂陀山广场正在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 只知道很多华人移民被招募到山里,至于具体去哪儿,那就一问三不知了。 第83章劳动者的聪明才智 “铁山镇这边要配备有能力又愿意做事的市镇班子,我看有些老牌华商就符合这样的条件。前提是既然从政就不能从商,必须要和家里面的生意完全切割开,否则容易滋生贪污腐败,以权牟利。” 冯国辉在视察的时候,不忘交待郑秀才等人,关于相关市政委员人选的安排事宜。 不同于胡老虎他们专注于军事领域,郑秀才,麻杆强和二叔冯兆亮则重于行政管理,如今的泗水城就是由他们三人单扛重任。 郑秀才回答道; “顶爷,这些日子我也在反复斟酌合适人选。准备将田家镇的吕振超先生调回来,由他担纲铁山镇长一职。 吕先生在田家镇做得很好,不但梳理了镇上事宜,而且该镇及周边地区租赁土地田税上缴完成的很好,能力非同一般。 再给他配备几个经验丰富的商人作副手,一定能把铁山镇的事务统筹起来。” “嗯,吕振超的能力我印象很深,这个人选可以。”冯国辉点头就算拍板了,下一步就是发出调令。 此行是从铁山镇前往选矿厂,由于只有四五公里的路程,所以一行众人是腿着去的,正好沿途视察一番。 在铁山镇上下游两侧,各建有一座规模较大的军营,是三千多名封闭式集训的新丁日常驻扎的所在。 远远看去 军营大门两边坐立起高高的木质岗楼,士兵守卫森严,里面是一排又一排整齐的木质营房,还有空旷的训练场。 冯国辉等人并没有进入军营,而是径直越过继续深入山谷深处。 顺着矿车钢轨前行20多分钟,远远的便看到一排高大建筑,震耳欲聋的响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得见。 从铁矿山采掘的大块铁矿石,第一步便是送到这里来加工成铁矿粉。 进入选矿场大门,粉碎机和球磨机工作时发出的刺耳噪声越发明显,那是矿石撞击粉碎发出的声音,听着相当难受。 选矿场不远空旷的场地上,堆积着小山一样高的未加工铁矿石,不时的还有矿车顺着铁轨抵达,然后直接翻转将矿石倾倒而出。 选矿厂建在从高至低的山坡处,从矿山运抵此处的矿石车,基本上在半山腰处卸下铁矿石。 这些铁矿车不需要处理运输,从矿洞装满矿石出来便是从高至低盘旋而下,每一处拐弯都会自然减速,一直抵达卸料堆场。 而从选矿厂生产出来的铁矿石粉,装上矿车同样蜿蜒而下,直抵最后的钢铁厂堆料厂,同样是凭借自身重力直达。 抵达终点后,有一个设计巧妙的翻料台,能够在扣住矿车的同时倾倒矿石,完成动作后再翻转回来。 这时候,就需要工人将空矿车推到一边,等到集齐3~4辆空矿车以后,由骡马拖拽返回选矿场或更高处的铁矿山。 如此反复,就解决了每天数百吨计矿石的运输任务。 看着矿车的正常运行,冯国辉心中相当满意,这是劳动人民凭借智慧,结合当前的条件设计出来的矿石运输线,证明相当给力。 在破碎车间中 铁矿石需要经过一破,二破,三破后,由大块的岩石破碎成手指头大小的瓜子片,再送进球磨机中进行研磨成粉。 破碎机的原理非常简单,就是相对运动的齿轮在蒸汽机的带动下旋转,通过挤压和撞击将大块石头破成拳头大小块,拳头大石头破成鹌鹑蛋大小。 最终第3次破碎,再将其破碎成瓜子片大小。 这种破碎机齿轮精度非常低,尤其是破碎大块矿石的一破粉碎机,要的就是傻大粗笨,能够把大块石头像吃饼干一样轻松的嚼碎。 如今这样的破碎机,钢铁厂的铸造车间就可以制造,其运转部件用的不是轴承而是三个手指那么厚的黄铜套,以润滑油或者动物油脂润滑机件表面。 一条生产线由一破,二破,三破,共计三台粉碎机加上一台球磨机,再加上一条磁选机组成,每天能处理450吨至500吨左右的铁矿石。 所谓的球磨机,就像一个横放的煤气罐,两端各有一个粗钢轴支撑,需要两台大马力蒸汽机带动运转。 在球磨机中,内置数百个大铁球,瓜子片大小的矿石进入其中后高速旋转研磨,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出一炉铁矿粉细料。 这些铁矿粉细料中包含很高比例的泥土砂石,差不多占到一半左右。 最终需要通过磁选皮带机将两者分解开来,有磁性的铁矿石吸附在上端,而无用的泥土则沉淀在下端。 泥土最终会被当做废料运出选矿场,堆积到计划中的泥沙堆放点。 生产出来的铁矿石粉则会进入堆料场,通过矿车运输到钢铁公司的堆料场…… 选矿厂正式投入生产已经有一个多月,生产出来的铁矿石粉至少有七八千吨,足够钢铁厂开足马力生产两个月。
冯国辉在这里视察过后,来到选矿场外的小土丘上,身上已是一片灰蒙蒙的全是粉尘。 在选矿场那种高噪音高污染的环境中,连讲话都听不清楚。 身边的侍卫抽出白毛巾想要帮他打理一番,被冯国辉伸手制止了,笑着调侃道; “算了,如今诸位仁兄都是灰头土脸,我要打理的干净反而特立独行,回去以后一并清洗吧,你们看这个选矿场运行的怎么样?” “顶爷,虽然烟尘极大,但现在选矿厂的产量若是人工来做,至少得六七千人手。如今区区三四百人就可以完成,实乃蒸汽机械之伟力也。”郑秀才对此很有发言权,他不禁感慨的说道。 “确实如此,人力碎石费工费力,而且不讨好。” “鬼佬蒸汽机确实犀利,关键是不知疲累,一天24小时都可以干活,着实神异非常。” “若是发动几千人碎石,单只饭食供应一项,就是难以回避的巨大开支,获利亦不丰矣!” “确实如此,蒸汽机械属实厉害。” 其他众人频频点头,他们大多经历过抡锤砸石头的草创时期。 比起上千人抡起大锤小锤狠砸石头,一套选矿厂设备足以抵得上数千人繁重的劳动,成效极为明显。 遥想当初黄家的土质炼铁炉,直接喂进去大大小小的铁矿石锻烧,那基本上一半泥土,一半铁矿石,能炼出好铁来才见鬼了。 再加上炉温各方面都不足,可不白瞎了吗? 站在小土丘上,冯国辉的心情格外的爽利,他看着山谷低处奔腾宣泄而下的清澈葫芦河水,心中有种创造历史的感觉。 经过打磨的废弃泥土,加入煤矸石粉后,是制作砖坯的最好原料。 通过此种方法制成的黑心红砖,比普通的红砖更为坚实耐用,强度高了一倍都不止,无论建房还是修建要塞都是绝佳的材料。 如今的烂陀山谷已经建起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砖窑,一窑砖以3500~4000块计算,差不多两~三天就能烧制一窑砖。 平均算下来,每天一万六七千块砖是没问题的,这个产量还在持续的提高中。 如今的铁山镇,需要大规模的修建谷仓,用于存放更多的粮食。 如今已是夏收,每天动辄两三百辆骡马大车的稻谷陆续运抵烂陀山,最后收储进入大仓库中。 这些稻谷今后经过米厂的辗制,就是白花花的大米。 因为这里易守难攻险要的地形,冯国辉计划将铁山镇建设成为工业重镇,经济重镇和后勤仓储重镇。 当然了,这里也是防御最为森严的要塞。 可以丢掉泗水城,也可以丢掉岩望城,但只要坚守住了铁山镇要塞,就可以随时卷土重来。 所以冯国辉不惜投入百万重金,竭尽全力打造这里的工厂和城镇,储备大量粮食,将这里发展成为南洋公司的根基之地。 从冯国辉站立的小土丘向前望去,在眼前郁郁葱葱的群山环绕中,隐约可以看见大片浅红色的裸露山体。 那里就是采矿场,也是山谷最深处的苦役犯集中营,主要通过放炮炸开山岩采石,是最苦最累的伙计。 冯国辉不准备到那里去视察,因为采矿场除了轨道和矿石车以外,苦役犯们只能使用铁锹、铁锤这些最基本的工具劳作。 日以继夜的辛苦劳作,吃的还差,想想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进入那里,想要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这并非是南洋公司残暴统治的缩影,而是当今时代所有矿山的普遍现象。 即便在大步迈向蒸汽工业时代的英国,十二三岁未成年的矿工,衣不蔽体的趴在狗洞一样的矿井里,艰难地将一筐筐煤矿拖拽出来。 这些矿工中的绝大部分人,很难活到十七八岁成年,往往十四五岁就夭折了。 法国著名作家维克多-雨果在小说《悲惨世界》中描绘到主人公冉阿让,因为偷窃了一块面包,被投入了矿山苦役营前后共达19年,就是当今时代最真实的写照。 南洋公司想要完成资本的最初积累,必须要经历奴役和压迫的过程,这些不听招呼的当地土著部落和其他反抗势力,就成为了备受奴役的主要人群。 冯国辉仅仅眺望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做这件事他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若是在土著和华裔中二选一,当然前者是镇压的主要目标。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 至于白人那人数实在太少,稍微折腾一下就没多少了,不提也罢。 第84章大炮和军服 基于最初从西班牙商人手中购得的七门拿破仑大炮,加上英国商人转售的44门9磅和12磅库存拿破仑大炮,南洋公司共拥有51门野战火炮。 为此组建了两支野战炮兵营,一支由胡华山担任营长的第一炮兵营,配属26门拿破仑大炮,全员共计335人,拟驻守烂陀山要塞。 另一支由法国早已退役的胡梅尔斯上尉担任营长的第二炮兵营,配属25门拿破仑大炮,全员共计296人,拟驻守七星海岸要塞。 胡梅尔斯上尉是由西班牙人推荐来的炮兵教官,时年已经63岁,早年间曾在拿破仑皇家炮兵部队服役。 后期因为生活所迫,成为一个流浪于西亚,北非,南洋等地区的老雇佣兵,曾经参加多场殖民战争,甚至多次参加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的雇佣军队,简直是一个流动的殖民战争博物馆。 此人嗜酒又嗜赌,常常将挣来的钱财花的一干二净。 年龄大了以后,已经接不到雇佣兵的活计,是西贡地区法国社区下层社会的一员,吃了上顿没下顿。 冯国辉最看重的是胡梅尔斯上尉丰富的战争经验,此人无疑是一个优秀的炮兵军官,所有的炮兵条例谙熟于胸,有助于实现炮兵营训练和建设的正规化。 所谓的二营长只是个噱头,此人并不懂华语,一切的交流都得通过副营长冯超转译,对整个部队就没有任何掌控力。 在铁山镇不远的树林边 炮兵2营也在这里进行训练,模拟实弹发射动作,训练炮手瞄准技巧,一举一动非常规范。 炮兵是全盘照搬法国炮兵的训练条例和作战条例,法国皇帝拿破仑曾经纵横欧陆最有力的两大铁拳;即骑兵和炮兵。 法国炮兵训练规范而先进,战斗力亦位于世界陆军前列。 冯国辉一字不改的全盘照搬,任命胡梅尔斯上尉为炮兵总教习,额外多发出一份丰厚的薪水。 双份高薪把这个法国老头哄得眉开眼笑,愈发尽力的倾囊传授,发誓要将这支炮兵锻造成为南洋地区的第二法军,重现昔日辉煌。 当前阶段 炮兵第一营和炮兵第二营都在烂陀山军事基地集中组训,能够加入炮兵的都是识文断字的优秀华人子弟,薪水比普通步兵高一倍,伙食待遇更是强了不少。 冯国辉把这600多名炮兵当做未来炮兵发展扩大的种子,给予了高度重视。 不但加强军事训练,而且实施了忠诚化的洗脑教育,加强了专业化军事理论教育,后勤保障的等级也较高。 炮兵每天上午参加军事训练,下午参加学习班,晚上温习功课,每天的日程安排满满。 同样他们的训练日程也要长得多,约需5个月左右才能够完成封闭集训,如今的训练进程才达到三分之一。 但是从他们身上,冯国辉欣慰的看到了一些欧洲强军的影子。 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他们身上斑驳杂色的服装大煞风景。 “军服制作的如何了?” “报告长官,成衣厂正在加班赶工,目前已经制作出来的军服计有二千三百余套,缺口部分计划一周之内完成。” “走,过去看看。” 冯国辉勉励了一番训练中的炮兵军官,大意无非是“对当前的训练进度相当满意,精神风貌非常好,要继续保持下去,将部队锤炼成为一支忠诚敢战,技艺精良的铁军,不负昔日辉煌的法一帝国之名”云云。 对军队的教育,无论在任何时候“忠诚”始终摆在第一位。 离开了炮兵训练场,冯国辉很快来到了铁山镇上,成衣厂就坐落于此。 这家成衣厂配备了25台胜家牌缝纫机,缝纫速度达到每分钟600针,拥有177名女性员工,是镇上较大的企业。 发展至今 南洋公司已经分裂出南洋日用百货商店,南洋贸易商行,南洋工业公司,南洋矿业公司,南洋地产租赁公司等一系列企业,实现专业化的经营。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将原本庞杂的南洋公司业务一一厘顺,各自独立核算,独立经营,年终收益一目了然。 比如南洋工业公司旗下就有钢铁厂,七家木材厂,11座煤窑,26座砖窑,拥有成衣厂,两家榨油厂,5家磨坊,农具厂等等。 还有建设中的米厂,糖厂,卷烟厂,洋灰厂,铁丝钢缆厂,帆缆厂,面粉厂等等,在工业领域扩张的范围肉眼可见的迅猛增长。 制衣厂就属于南洋工业公司下属的服装厂,这也是一家新成立不久的厂子,主要为南洋公司旗下的军队和雇员提供统一的制服。 空暇之余,可以制作大路货的成衣产品,通过南洋日用百货商店的渠道售卖,额外赚取一份收益。
在25台胜家牌缝纫机没有抵达时,制衣厂的女工只能用手工缝制服装,即便一天干上12个小时,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等接收了这批缝纫机后,经历了最初的熟练阶段,制衣厂的生产效率噌噌的往上涨,对比极为明显。 在没有接受缝纫机前,制衣厂每周能够制作的成套军服只有250~280件,平均每名女工一套半的样子。 接收了25胜家牌缝纫机后,每周制作的成套军服迅猛上涨到550套……723套……1162套…… 预计新的一周,产量不低于1500套。 冯国辉来到这里视察,看见车间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缝纫机运转的“哒哒哒”声音交汇成一片,仿若美妙的乐曲一般。 一个个女工们都在埋头缝制,他们的工钱是底薪十计件,做出的服装越多,拿到的薪水就越高。 这种与众不同的薪水发放方式,极大的刺激了普通劳动者的热情。 很多女工自愿加班到十四五个小时,就是为了赶制更多的军服。 这些女工大多是军人家属,非常珍惜能够工作赚取薪水的宝贵机会,这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 “不错不错,工人们的劳动热情很高涨,按时完成军服订单看样子不成问题。” “请老爷放心,厂里有信心提前完成军服生产订单。这些女仔也不傻,每天加班到天黑,赶都赶不走,钱机会仲会放过?” “嗯,生产环境还要加强一下,新布弄到地上都脏了。” “知道了,老爷,我马上就让他们丢下手中的活计,清扫车间,把地方都规整出来。” “对,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冯国辉在车间中一边走一边说,看着一侧高高堆迭的军服,露出满意之色。 从英国进口的洋白布经过染坊加工,一律染成了土黄色,而这也是军服的底色。 爪哇岛既不产棉花,也不产棉布,所有的棉布一律都是从英国进口,既便宜又结实耐用,受到当地人的广泛欢迎。 英国洋布也是双边贸易中的大宗物资,每次进口动辄上万匹,其消费群体是东爪哇地区的六十余万人,市场极其广大。 仅这8个多月时间 南洋公司从各种渠道就进口了十三万匹洋布,计有31船货,重量总计2550多吨。 如今的英国是世界上最大的轻工业产品生产者,其纺织工业占据轻工业产值的八成以上,居于绝对领先位置。 自从英国人研制出生产效率更高的珍妮纺织机后,廉价而优质的英国白布洪水一样的倾泻到世界市场,打的竞争对手连连后退。 无论法国、英国还是美国的纺织业者,都无法与之抗衡。 在整个南洋地区,英国洋布也是最大宗的工业出口产品,无人能够与之匹敌。 在清庭失控的东南半壁江山沿海省份,洋布已经将传统男耕女织的手工土布冲击的七零八落,从市场的绝对优势地位沦落到不足二三成。 只是在一些偏僻的农村地区和山区,依然还能见到手工土布的身影。 由此可见,洋布的威力之大无可匹敌。 在整个南洋地区,早已经是英国出口白布的市场,什么法国布,美国布全部都是渣,很难看到其身影。 检看了一番军服的质量,冯国辉果断下令,下周六开始全军换装,并且将举办隆重的换装仪式。 时间还有十天,完全来得及。 统一的军服着装,是南洋军正规化建设的重要步骤,意义非同凡响。 与此同时 将开展南洋军的进一步扩编计划,以适应日渐壮大的军队规模,厘顺军事指挥体系,确立以冯国辉为核心的军阀体制。 南洋军换发的土黄色军装,从整体上看不如英国龙虾兵红色军装,法国军队蓝色军装那么醒目,那么耀眼。 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军装,主打的一个轻便简洁加便宜。 英国军队被称之为“红杉军”,染织需要的胭脂虫价格昂贵,普通人很难消费的起。 英国龙虾兵全套的红色军装制作费用,从军服外套,背心,衬衣,裤子,鞋子到军帽,还有纽扣徽章,加起来是南洋军一套军服的5倍之多。 价格虽然昂贵,但实用性并不高。 土黄色染料便宜又大众化,非常适宜于大规模生产,士兵穿梭在泥地里摸爬滚打,隐蔽效果好,实用性强。 虽然没有英国兵那种绚丽拉轰的效果,但是在战场上,谁愿意受人瞩目呢? 第85章为什么? 烂陀山口要塞 最初在黄氏家族手中的时候,这里仅仅修建了几间石砌屋子,驻扎了十多名黄氏家丁,警戒进出山口的骡马大车和人员。 南洋公司一举拿下此地后,依据险要的山势进行了持续的营建,从一座横亘整个谷口的高大城墙建设到要塞规模,始终没有停止。 由于原本谷口的范围不大,一侧靠着陡峭山崖,另一侧又临近湍急的葫芦河,要塞在逐步修建完成后,已经没有了多少强化的余地。 因此,在原谷口的前方约2.7公里处,利用相对狭窄有利的地势,新开建了一座谷前要塞。 建设从1859年3月初开始,就已经全面展开。 计划建成后 “谷前要塞”和“谷口要塞”将形成可以互相支援的双层要塞防御体系,这将极大的强化烂陀山谷的防御深度和强度,提高防御能力。 冯国辉对“谷前要塞”的建设很上心,每隔三四天就要从泗水城过来一趟,视察这里的工程进度。 谷前要塞地势远不及谷口要塞那么险峻,分为左岸要塞,右岸要塞与山脊要塞三部分组成,是防御敌人的第一道防线。 这里距离泗水城只有14.6公里,由一片连绵的山丘组成,高的山丘780余米,矮的山峰260余米,森林郁郁葱葱,跨过这片区域就是平坦的泗水平原。 奔腾的葫芦河到这里河面已经从44米扩张到92米,水流速度变缓,再也不复山涧中一路奔腾宣泄而下的凶猛。 左岸要塞宽约170余米,连接高约517米的山领,主要由一座6.8米高,3.2米宽防御城墙,两个炮兵阵地和防御城墙后的附属军营设施组成。 右岸要塞是主体,从这里沿着葫芦河边公路可以直达谷口要塞,突破后便进入了铁山镇核心之地,防御尤为重要。 右岸要塞的正面较宽,要修建长达828米长的防御城墙,并且在靠近葫芦河一侧和靠近山体一侧,各修建一座防御棱堡。 防御城墙正面高达7.5米,宽3.8米,正面有大块岩石砌成,洋灰沟缝填充平整,城墙主体采用夯土,靠内一侧则是砌筑黑心砖,并预留藏兵洞和武器库。 山脊要塞则是在右岸6.6公里处的群山里,那里有一条山谷道路可以绕道谷前要塞后方,是很大的隐患。 若荷军绕道此处,谷前要塞就会不攻而破,成为聋子的耳朵……摆设。 冯国辉在带人实地勘察后,认为很有必要在这里建造一道防御城墙,平日里驻守不低于一个排的士兵。 临近战时 该处应加强到1~2个连兵力,即180~200人的兵力之间,以确保稳固防守。 6月下旬 时隔8天,冯国辉再次莅临烂陀山要在视察,这已经是本月第6次来到这里。 他轻装减从的带着手下深入到山谷深处,检查了距离右岸要塞6.6公里的山脊要塞进度,感觉相当满意。 630多名工人日夜修筑,历时三个多月,山脊要塞已经逐渐成型,完成了工程量的八成左右。 山脊要塞由一座高耸的棱堡为主体,两翼展开6.2m高的城墙,东西长约272米,将整个山谷道路封闭起来。 要塞后方修筑30余间砖石房屋,用于日常驻守兵丁住宿训练之用,并建有蓄水池,草料棚等等,设施较为完善。 冯国辉抵达时,整个城墙主体已经完工,剩下的就是尖椎型棱堡上层建筑和山岩中开凿的洞穴弹药库,以及一些辅助军事设施等等。 可以说,只要军队入驻,山脊要塞已经具备了完整的防御能力。 相比较山脊要塞,工程量最大的右岸要塞进展不尽如人意。 计划建设7.5米高的城墙,如今大部分只有4米左右,仅仅完成一半,施工进度已经落后于计划。 为此,冯国辉已经下令从山脊要塞工地抽调350人,铁矿山抽掉800名苦力,会同右岸要塞原本的2300多名工人突击建设,务必要在两个月时间内完成右岸要塞的主体工程。 这一最后期限的制定,是基于冯国辉对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相关军事行动的预判,从最坏角度考虑的结果。 他估摸着 纵然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再迟钝,在泗水事变发生近两个月后,多多少少能了解到事件的部分全貌。 在最坏情况下 荷军调集重兵大举来犯,起码需要2~3个月时间扩充军队,调遣兵力,也就是7~8月间再燃战火。 冯国辉通过各种渠道,详尽了解了荷兰殖民军队当前的驻扎部署情况,知道其暂无力发动一场较大规模军事行动。 现在的荷军是10个手指头堵着9个洞眼儿……一点分不开身。
总计8000余人的白人殖民军队,超过一半驻防在苏门答腊岛军事对峙前沿,在诺大的加里曼丹岛留有千余士兵,留在爪哇本岛的满打满算不超过2600人。 至于总数达2.5万的土著仆从军,留守爪哇岛的数量约万余人,二者相加亦不过13,000余人。 在保留最低限度的驻军后,能抽调多少军事力量用于镇压泗水城反叛势力? 充其量,也就是与扩军后的南洋军兵力相差仿佛罢了。 南洋军如今是以精锐的装备,高强度训练打造出来的一支地区强军,那真是要枪有枪,要炮有炮,战斗力已经远超使用冷兵器的长毛余孽。 正是手中抓着这支精锐军队,冯国辉才敢有恃无恐的行事,将整个东爪哇地区归入自己的势力范畴中。 若是荷军来犯,最大的可能是一海一陆两条路。 海路自泗水海峡由海至陆,七星要塞就是防范荷军海路来袭的防御举措。 陆路便是荷军自西爪哇始,由西向东大举进犯而来,这一路进军的动静更大,根本无法掩人耳目。 南洋公司已经在巴达维亚和万隆等重要城市,设置了多处谍探哨报,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飞速来报。 为了筹备对荷军作战,冯国辉基本熄灭了今年开辟西线新商路的计划。 伍思文所部对岩望城以西几个土著部落的持续清剿军事行动,目前已进入尾声,亦达到了事先预想的良好效果。 南洋军在内陆腹地威慑力大增,军令所到之处,当地土著部落无不纷纷臣服,望风而降。 通过清剿作战,伍思文所部向西开拓出了深达32公里的一条通畅地带,沿途土著人口大多清剿一空。 陈勇所部的骑兵营发展到230余人,所骑乘的大部分是骡子,亦有44匹战马,形成一支该地区难得一见的骑兵部队。 荷兰殖民军队在最鼎盛时期,也装备了约1300余匹战马,拥有一支达136人的骑兵队,主要用作通信和传递军令之用。 现如今,这支骑兵队已经被裁撤。 原因很简单 作为贵族兵种,维持一支136人的骑兵队,所需要的军事开支是同样数量步兵的五倍,这是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绝对不能够容忍的额外开支。 在这方面 荷兰人表现的非常抠搜,士兵们的武器装备水平,距离欧洲一流水平还有不少差距。 荷兰殖民军队其余的战马,供总数达1200余人的白人军官使用,主要是骑乘用马而不是骑兵。 南洋军所拥有的骑兵队,就是整个爪哇岛最大的机动骑兵力量。 现如今,荷兰殖民军队白人官兵的数量剧减三分之一,大部分来自佛兰德、普鲁士、瑞士和法国的雇佣军也风消云散,军事实力空前的衰落。 荷兰殖民军队严禁招募瓦隆人、阿拉伯人以及英、美等国民众赴荷属海外殖民地服役,其他无法证明荷兰语或德语流利的外国人也不会被接受。 当然了,预计荷兰殖民军队7~8月份大举来犯,这种最坏的情况只是冯国辉的估计。 一切的军事准备工作,都是以这个时间点作为期限。 谷前要塞的右岸阵地担负的作用尤为重要,必须要在八月底前完全建成,只能提前,不能推迟。 由于白人社会与华人社会的天然隔阂,无法深入探知荷属总督府高层决策动向,只能被动等待。 不排除荷兰殖民官员生怕事情搞大难以收拾,竭力掩饰泗水变局的可能。 那样的话,对南洋军发展当然更有利了,赢得了宝贵的生长机遇期。 巴达维亚老城区,总督府 二楼小会议室 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脸色难看的坐在长条桌子的顶端,他的身侧两边依次坐着政务官詹姆斯-劳登,总督秘书戈森斯,荷兰皇家陆军科赫中将,皇家海军聚勒少将,隶属于内政管理局的驻扎官吕歇斯,秘书官海菲尔德等十几名高官。 这里汇集了总督府所有决策层高官,每个人脸上都是心事重重,就像发生什么了不得大事似的。 若是一颗大炸弹扔进来,荷属东印度总督府高层必然会被一网打尽。 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首先发难,他敲打着桌子诘问道; “现在我就想知道,这个狗屁的南洋公司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清晰准确的回答这个问题? 泗水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内政管理局是如何管控地方的,为什么如今整个东爪哇地区全都失控,而我们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似的任人玩弄。 这简直太荒唐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第86章总督府的利益矛盾 总督大人的责问,在座一众高官们个个面面相觑,谁也无法回答出他的问题。 会议陷入短暂的沉寂 很多人将目光投向内政管理局的驻扎官吕歇斯先生,吕歇斯先生只是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说道; “先生们,我和你们一样疑惑? 关于两个多月前在泗水城发生的可怕事情,我们确实从不同的渠道得到了一些不完整的信息,有的自相矛盾,有的大相径庭。 鉴于当前没有可信的渠道能够证实,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拨开迷雾,找到最终的真相。 我记得在4月份,泗水城方面通过包税人乔家上缴了该地区的契税,并没有拖延或缓缴。 鉴于这一点 这令人对当时的情况更加迷惑,若是这个叫做南洋公司的势力已经掌控大局,为何还会缴纳数目不菲的契税? 是拖延时间还是传达某种妥协意愿? 我们现在缺乏可靠的消息渠道证实,目前正在通过甲必丹先生了解相关讯息,需要一定时间。” 吕歇斯先生的回答,看起来并不能让夏尔总督和在座的众位高官满意,他们纷纷提出疑问。 “现在我们必须明确,整个东爪哇地区是否已经脱离了掌控?” “很遗憾,确实如此。” “听说那里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主要的矛头针对白人,而这是南洋公司犯下不可饶恕的严重罪行,消息是否确实?” “确实有部分消息证实了这一点,但我们还无法确认。现在各种说法很多,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上帝呀,这真太糟糕了。” “听说英国人近期交易了大批武器给南洋公司,数量达到大几千杆火枪,甚至还有野战火炮,有没有这回事儿?” “尚在证实中,暂时无法确定。” “这一切太让人震惊了,必须立刻采取坚决的措施,调集军队镇压。该死的英国佬,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聚勒少将,总督府的情况远没有看起来那么乐观。我们的兵力严重缺乏,财政上也没有支持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拨款,至少本年度没有。” “那总该做点什么,而不是像一切都没有发生那样……” 聚勒少将的话,令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神色微变,这就是典型蛤蜊蛄子不咬人,但是膈应人。 高官们众说纷纭,总督夏尔目光转向皇家陆军科赫中将,透露出征询的意思。 科赫中将知道这种破事,避免不了会落在自己头上,他只是轻轻一叹回答道; “尊贵的总督大人; 若是维持当前的军队部署,军队方面只能抽调不超过3000人的机动武装力量,以土著士兵为主。 这样的力量,几乎改变不了什么。 我们需要组建起一支至少1万人的机动兵团,直属白人士兵力量不少于3000人,而这将彻底抽空巴达维亚和万隆地区的防御力量。 这一举动极其危险,可能导致整个西爪哇地区的连锁反应,我不建议这么做。 最好的方法是扩军和从苏门答腊前沿调整军事部署,从而腾出手来聚集大军,给予泗水城的反叛势力以致命一击。” 扩军和从苏门答腊前沿调整军事部署? 调整苏门答腊前沿军事部署断断不可能,因为这关系到自坡斯总督时期以来,荷兰王国全面殖民苏门答腊岛的长期殖民战略。 为此,坡斯总督时期先后发动了两场入侵亚齐和巨港的殖民战争,并招致了英国势力的干涉,最终形成了1851年双边协定。 也就是各退一步,荷兰殖民者不再追求全面殖民苏门答腊岛,亚齐苏丹与西阿克苏丹牺牲部分主权利益,承认并尊重荷兰人的军事存在。 苏门答腊岛现在的形势很复杂,荷兰殖民者用军事力量力撑西阿克苏丹,将其培育成白人利益的傀儡。 荷兰人企图确立西阿克的权力,也就是确立自己的权力,然而没有一个王国愿意屈服。 亚齐苏丹亚沙汉并不承认西阿克的统治权,苏门答腊东部诸王国很明显地更倾向于亚齐方面,尽管它们也不愿意成为亚齐的属领。 所以,从苏门答腊岛撤军就意味着此前十几年的殖民努力付诸东流,殖民苏门答腊岛的长期战略计划彻底破产。 这样的严重后果,夏尔总督也承担不起。 看起来,只有扩军一条路可走了。 总督府的高层会议吵吵嚷嚷开了一天,最终决定用三个月时间扩军,将现有的白人军队从8000余人扩张到1.2万余人,土著仆从军也进行相应的扩编。
其目的,是组建一支规模1.8~2.3万人左右的机动军事力量,用以镇压泗水地区的反叛势力。 这样的举措 将增加高达数百万银币的军事开支,但是在当前严重恶化的形势面前,依然通过了这一重要决议案。 由于距离荷兰王国万里迢迢,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只不过事后要接受王国议会质询。 在此之前 总督府将派出一队使者,前往失去掌控的泗水地区,直接接触南洋公司的负责人,取得第一手的可靠讯息。 结束高层会议后,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心事重重的返回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语。 他如今心情很矛盾,在心中反复斟酌适宜的对策。 从自身利益角度出发 始终按兵不动,以威慑和拖延为主乃是上策,只要拖过了最后的总督任期,就可以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下一任总督。 荷兰王国对东印度群岛这块海外最大的殖民地高度关注,极为上心,制定妥善的制衡政策,每一任总督任期6年,不可连任。 其目的就是防止权力过大的海外总督尾大不掉,反噬王国最高权威。 从历任总督任期来看,极少完整的履行了6年总督任期,大多在3~5年之间,少的只有一年,半年左右。 任期极短的总督大多是执政党更迭,王国内部政治势力倾轧,或是赴任途中染病暴毙之类,那种特殊情况就不谈了。 上一任亚尔贝图斯总督任期从1851年到1856年,夏尔总督是从1856年履任至今,到1859年六月末,正好三年半时间。 此前,夏尔总督已经展开了对回国后任职的安排,命人备重礼拜访了荷兰王国极有权势的几位大贵族,并且通过王室侍从官向国王陛下敬献重金。 其目的,就是为了谋得一个好差事。 比如说王国内政事务大臣,海军部大臣或者殖民地部大臣等等,都是既有权又有地位的好差事。 这三年多时间 由于收缩了对外扩张殖民战争的步伐,东印度群岛上缴王国财政的金钱可以达到每年1700~1800万银币,远胜坡斯总督入不敷出的军事扩张时期。 这让夏尔总督在王国内部广受好评,政坛加分颇多,在国王陛下心中的印象也很好,为他回国后谋取更好的差事打下了牢固基础。 为了自身的政治前途计,以拖待变是最好的方法。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无论扩军也好,展开坚决的大规模军事镇压行动也好,都是深不见底的吞金兽。 坡斯总督任期内,接连对苏门达腊岛发动了两场殖民战争,总督府为此承担的军事开支水涨船高。 虽然在苏门达腊岛取得了显著的军事成就,插手进去形成了如今的东西对峙局面,将殖民地扩展到苏门达腊岛东部地区。 可代价就是连续6~7年财政严重超支,上缴荷兰王国的殖民地税收截流挪作了军费,引起了王国上下一致不满。 坡斯总督离任后,亚尔贝图斯花费了数年时间裁减兵员,收拾战争遗留手尾,好不容易才扭转了这一局面。 想到这里 夏尔总督的目光变得清澈而坚定起来,拖个一年半载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个事儿。 东爪哇地区的叛乱毕竟是芥藓之疾,总人口仅占据整个爪哇岛的十分之一,重要性属实不高。 为此大动干戈搭上自己的政治前途,哪怕只有一点可能,那也太不值当了。 只要加强中爪哇和三宝垄地区的驻军,就可以有效的防范叛乱地区的蔓延,建立起一道有效的隔离带。 总督府的财政预算都有定数,现在已经是6月底了,第3季度的财政开支都有了去向,拿什么钱来扩军? 且等等吧,最好下一年度再说。 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的重要职位都由荷兰王国直接派遣,一般任职四五年就会轮换。 这种举措,加强了荷兰王国对东印度群岛这块重要殖民地的全面掌控,同时也形成了欧洲派遣官员和本地白人官员泾渭分明的隔阂。 双方利益指向不同,很难尿到一个壶里去。 王国派遣高官希望殖民地多缴纳税收,拼命的收刮财富,这都是他们实实在在的政绩,今后平步青云的阶梯。 本地的白人官员则不同,他们更希望适度上缴王国财政,余下这笔钱用于殖民扩张,修筑平整道路,扩建码头,发展工商业和运输业…… 第87章林宗广的利益抉择 且不论夏尔总督内心如何考量,但他表现出来的雷厉风行态度,让总督府的一众高官们都感到了巨大压力。 相关扩军的具体计划要由军方拿出,白人士兵需要在欧洲本土招募,实施起来既繁琐又成本巨大,而且耗时耗力。 相关财政拨款具体计划,则需要财政部门头疼。 这么大一笔钱动辄数百万银币,可不是挤挤就有的,而这必然牵涉到截流上交王国财政的税收款。 兹事体大 安排到三季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第四季度或者下个财年实施。 具体截留多少,总督府自筹多少,还需要进一步开会统一各方意见,最终呈送到总督大人案前。 若是不满意,打回来重做计划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所谓的总督府自筹资金,也就是临时加派战争税,巴达维亚甲必丹,各地的华族包税人,殖民地土著王公,摄政、辅佐官、郡长以及副郡长,白人种植园主等等一个都逃不了。 穷的三千,五千,富裕的一万,二万甚至更多,这属于临时摊派的战争税,殖民地每个臣民的义务。 至于这笔钱是否从贫苦中下层民众压榨而来,高高在上的总督府可不理会这些琐碎小事。 那些事务都可以容后再议,当前最急迫的是要组建一支代表总督府的使团,前往泗水地区进行严正交涉。 而这一任务 不出意外的落到了内政管理局的头上,因为他们就是殖民地的管辖部门,本来就属于部门内事务。 问题在于这个差事不好接啊,妥妥的烫手山芋。 能在总督府任职的白人高官个个都可以说是荷兰王国政坛的精英,拥有足够的国际视野和见识,知道泗水城的这潭浑水可不好掺和。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很多人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南洋公司这帮子人是来自神州大陆的一批长毛余孽,那可是妥妥的过江猛龙啊。 这些人祸乱华夏神州十几个省,战争绵延死伤数千万人,如今建立的天国政权与清庭隔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由于清庭聘请了洋人火枪队参与围剿长毛之乱,所以北方神州现在喊出的口号是“杀清妖,杀鬼佬,驱除鞑虏,复我中华山河”…… 听听吧,到底吓不吓人? 且不论现在的总督府一阵忙乱,再也不复早前岁月安好的慵懒节奏…… 在距离总督府不远的老城区林家大宅里,甲必丹林宗广大人如今也是头疼欲裂,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的担心,主要是来自泗水城的林氏家族分支从贼叛乱。 这事一旦传到总督府那些白人殖民者的耳朵里,巴达维亚林氏家族的主支都要遭殃,真是让人吐血三升的飞来之祸。 然而事已至此,说什么都迟了。 为今之际 只能尽力的补救,另外暗地里将重要家族子弟和部分财产迁移出去。 目前主要是新加坡和香港两个去处,分别设立林氏家族分支,并且转移财产在当地购置地产物业,设立商行,并且投资槟榔屿和马来西亚的种植园。 当然,这些动作都是在悄悄摸摸的做。 真到了事态无法逆转的彻底恶化时候,红番鬼佬追究起来,也不至于将整个巴达维亚林氏宗族全都搭进去,起码留下了香火传承。 林宗广深谙人情冷暖,他可不会轻佻的认为凭借自己的这丁点儿面子,荷兰鬼佬会放过林氏宗族叛变通敌的罪名。 至于说泗水林家和巴达维亚林家没有关系,这种安慰的话自己说了玩就算了,可千万别当真。 林氏宗祠祭祀的时候,泗水林氏哪一次不来参加? 所以在得知泗水城叛乱,而且林氏宗族分支被裹挟在内之后,林宗广就做了一个大胆而果断的决定; 一方面派人向泗水城南洋公司大掌柜冯国辉示好,另一方面利用林氏家族巨大的影响力封锁消息,屏蔽并且关押了一些危险人物。 包括并不限于乔家大公子乔中原,从泗水城潜逃而来的安西会坐馆“大佬乔”及其家眷,甚至包括部分漏网的泗水地区的白人庄园主。 如今的巴达维亚码头上,已经被林家庞大的势力封锁,任何来自东爪哇的可疑人物都会被滞留,数量已经达百余人之多。 这些人,林宗广计划今天用船暗地里送回泗水,交由南洋公司处置。 没办法,他现在身处的这艘大船已经漏水了,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个后退之地。 新加坡和香港是一个选择,东爪哇泗水城则是另一个选择,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存续的根本利益。 凭借这些年来编织的庞大势力网,林宗广有信心继续瞒着红番鬼佬,但内心的焦灼那是避免不了的事。 “禀报老爷,五爷林宗信已经回来了,就在门厅外等待候传,请老爷明示。” “哦,五弟回来了,叫他赶紧进来。” “遵命,老爷。”
没过一会儿 林宗信健步如飞的走进来,看到族长林宗广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便抱拳行了一礼,道;“大爷,这个大佬乔知道的情况即多也细,绝对不能放任这样的危险人物进入巴达维亚。我的意见是……” 五爷林宗信伸手做了一个往下切的动作,眼中的狠辣神色不言自明。 林宗广皱了一下眉头,神色不动的抬手说道; “五弟稍安勿躁,你且坐下来用杯茶,具体的说说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的可多了,基本上南洋公司那个姓冯的前世今生,先后几次向泗水扒拉人手,如何从默默无闻一跃而起,基本上都包含在内,听得让人心惊肉跳。” 随后,五爷林宗信如此这般的详尽说来,很多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事情,包括如何开辟南线新商路,果断的屠戮了岩望城尤素福家族,田家镇田氏家族,一点一滴打造南洋日用品商店体系,几次的扩军建设等等内容。 一直说了小半晌功夫,那真是说的口干舌燥。 那边厢 林宗广那是听的心潮起伏,在钦佩冯国辉心黑手辣之际,又被他的大胆妄为举动而震惊。 尤其是断然反击泗水官委议会主席林克-冯-比德林斯的举动,大肆屠杀了一千多名白人殖民者。 这何止是捅破天呢? 这简直是将红番鬼佬的脸踩在地上狠狠的蹂躏,将总督府尊严践踏的体无完肤,不留一丁点余地。 唔知你勇,要唔要生猛至此? 林宗广在巴达维亚掌握了庞大的势力,但是遇到事以后,一心只有逃避和准备后路这样的心思,奋起反抗更是想都不敢想。 再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举兵反叛。 这就是商人世家思维和反叛者的不同了,如果说林宗广是典型的前者,那么冯国辉就是典型的后者。 反叛者藐视一切权威,如果你想让我死,那么我就先把你搞死了,搞不死也要咬你一块肉下来。 细细想来,冯国辉若是不反抗,当时只有死路一条。 “大爷,这个大佬乔唔得做,留下来始终是个祸患,他好清楚我林家分支在泗水城从贼的细节。那日围攻白人盘踞的议会就有110多名潮汕子弟加入,这可都是和安堂的人手。” 大爷就是“大哥”“大佬”的意思,只不过是尊称。 林宗广听了这话眼皮子猛的抽搐两下,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和安堂的总堂就在巴达维亚,也是林氏宗族掌控的最大江湖势力,在巴达维亚和万隆两地会众达8400余人,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大帮会。 整个巴达维亚才多少人? 根据上年的统计,巴达维亚常住人口是374,200余人,是整个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第一大城市,在整个南洋地区也是排名靠前的区域中心城市。 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是典型的农业社会,城市规模都不会太大,因为城市中没有工业企业的人口需求,提供不了多少就业岗位。 林宗广略一迟疑后,便叹口气说道; “也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事断然不能让红番鬼佬知晓,既然做就做彻底一点,要不留后患? 乔家大公子乔中原和大佬乔这几个危险人物连同他们的家眷,一并处理了吧。 事后你亲自跑一趟,面见冯国辉那厮还有林宗义,就按我们事先商定的去做,千万别漏了行藏。 嘱咐林中义低调再低调,我们在巴达维亚维持的非常辛苦,倘若有什么闪失,告诉他死后不得葬入祖坟。 无论怎么讲 他们要做大死,尽管去做好了,我巴达维亚的林氏嫡宗不能沾染上白人鬼佬的血,将那些棘手的白人都交给南洋公司处理。 此事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只能五弟亲自去做。” “大爷,我知道轻重,马上就去处理手尾,连夜出发。” “嗯,你辛苦跑一趟吧。” 五爷林宗信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神情郑重的一抱拳,转身便走。 在他的身后,林宗广神情凝重的微微叹息一声,然后紧皱的眉头开始细想起来有什么错漏之处,现在找人弥补还来得及。 最终的目的,就是维持林氏宗族在巴达维亚如今的权威地位。 别人都可以走,可以退一步,但是他林宗广是不可以的,哪怕守着巴萨维亚的老宅至死也不能退一步,因为这里是祖宗基业。 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他所做的一切欺上瞒下的动作,都是基于这一目的,而不是真正与南洋公司站在一堆儿,这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正是因为这样 巴达维亚总督府的白人高层得到的信息才是各种各样,但都是只言片语,很难窥其全貌,这也造成了决策上的相对迟缓。 这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第88章钱财滚滚而来 数日后 1859年7月4日 泗水城 时隔三个多月,南洋公司再次与西班牙人秘密成交了两船香料走私贸易,数量总计达530余吨,价值218万银币。 这笔交易,基本上将南洋公司近段时间囤积的香料消耗的七七八八,极大的强化了公司财政,使原本近乎枯竭的储备资金再度充盈起来。 基本上每顿香料价值四千余银币,西班牙商人也非常豪横,直接运来了50吨高品质墨西哥白银交易,抵充两百万吕宋银币。 剩余部分以360余匹西班牙种马和运输6200名华人移民费用抵充,双方皆大欢喜。 每一年的上半年度和下半年度,都有一艘来自墨西哥的运银大帆船抵达马尼拉,每船至少运来三至四百吨白银锭,其支付能力毋庸置疑。 南洋公司已经预定了下半年共计150吨白银,所要付出的将是六船香料,这差不多是整个东爪哇地区香料产量的大半。 既然已经撕破脸,南洋公司也不装了,反正爱咋咋地。 进入7月份以后,南洋公司也不准备继续支付第3季度的泗水地区税收,慢慢露出了狼崽子的尾巴和锋利爪牙,准备以割据军阀的态势迎击荷兰白人的进攻。 冯国辉之所以选择西班牙商人,而不是英国商人进行交易,主要考量就是西班牙势力无法对泗水形成威胁。 而英国人则不同,若是惹得英国人的眼红心热,他们有100个方法能够插手进来,“强盗逻辑”指的就是英国佬的思维。 没有足够的底气,还是小心为上策,千万别连皮带骨头被英国人吞了。 泗水城的冯家大宅内 偌大的西偏院传来蒸汽机运转特有的“嗤嗤嗤……”有规律的声响,冯国辉带着郑秀才等人站在轧制机械旁,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刚刚生产出来的亮闪闪银币,满是喜悦的神色小声交谈着。 “大帅,这套进口的英国设备真不错,生产出来的银币做工精美,规制统一,尤其是纹饰,还有大帅的正面像清晰饱满,品质非常高啊。” “果然是大师手艺,这套银币底版雕刻的好,生产出来的银币质量当然高。” “别忘了墨西哥白银的成色好,达到了93.05%,延展性和含银量都比较高,每一枚银币含银量25克,正好与吕宋银币1:1兑换。” “确实不错,可以大规模的生产流通,这套银币就叫南洋币好了,下一步还要生产相对应的铜币。”冯国辉神情愉悦的点头拍板,今后流通整个南洋地区的南洋币由此诞生。 制作发行属于自己的钱币,是南洋公司的既定计划,在这个货币发行混乱的时代,并不显得突兀。 现在这个年代,有点实力的土邦王或大商人都自己私铸货币,在各自的管辖区内流通。 在整个荷属东印度群岛,名目繁多的钱币数量高达四十余种,主要流通的也有十几种钱币。 有英镑,法郎,西班牙比索,荷兰盾,大清制钱,也有各地土著王国发行的铁钱,铅钱,铜铁,还有大商人发行的私铸钱。 多一个南洋币,没毛病吧? 依靠着刚刚交易来的50吨墨西哥白银,可以生产出200万枚南洋银币,一枚银币的单位为一元,也就是200万元。 今后在东爪哇地区的商业贸易中,就将开始广泛使用南洋银币,其与吕宋银币的兑换是1.1:1。 即1.1枚粗制滥造的吕宋银币,可以兑换一元南洋银币。 这多出来的0.1,就是南洋公司收取的铸币税了。 一般来说,吕宋银币铸造的歪瓜裂枣,因为其实大多是铸造而成,重量多了就用锉刀锉几下,每一枚含银量大致在24.7~25.05之间。 南洋银币则是用雕刻底板轧制成型,每一枚银币的重量统一25克。银币图案精美清晰,饱满而有立体感,类似于后世的袁大头银币那样形制统一。 在南洋银币的正面,是冯国辉身穿帅服,头戴军帽的正面大头像,看起来清晰而饱满,人物线条栩栩如生。 周围一圈饰有月桂花的饰边,下方则是捆扎的麦穗图案,寓意着在南洋军大帅的领导下五谷丰登,稻谷满仓。 在南洋银币的反面,则是极富有辨识度的太极旗图案,围绕一圈则是“公历1859年制,南洋公司已未年第一版银洋制”等字样。 一块南洋银币的币值,统称“壹元”。 今后通过发行南洋银币收回旧的吕宋银币,重新回炉铸造后,生产出新的南洋银币流通市场,从而慢慢的以新汰旧。 而这个铸币厂,就设在冯家大宅的西边院里,一整套的硬币冲压生产机器,从白银板条轧制,冲压银币坯,到模压成型,仅需十余人操作即可。
每天的产量达到16,000余枚,首先将应用于十几家南洋日用百货商店,然后扩展到木材厂,南洋钱庄,泗水城的各商号,赌场以及社会的各个层面,广泛用于工农业产品的交易流通。 在安排铸币厂大规模生产后,冯国辉与郑秀才,冯兆亮等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二进院的正花厅,吩咐侍女丫鬟送上茶水果品,落座闲谈起来。 三天前,也就是1859年7月1日。 在铁山镇举行了规模盛大而隆重的南洋军成立暨授装仪式,全军上下5730余人集体换装,全部都换上了土黄色的制式军服,宽檐牛仔军帽。 这种宽檐牛仔军帽类似于美式牛仔帽,非常适合于南亚地区炎热的日照环境,能够遮蔽阳光直射。 在隆重的仪式上,南洋军正式成立,冯国辉当仁不让的担任了南洋军大帅,麾下兵力重新编列为8个步兵团,每个团兵力600余人。 另外编列两个炮兵营,一个骑兵营,一个近卫营的直属兵力,厘顺了全军兵力编成,补充的新兵也大部分顺利完成封闭式集训。 唯一欠缺的是两个炮兵营,依然需要两个月封闭集中训练。 这也是冯国辉被尊称为“大帅”的原因,他如今在军阀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八匹马也难以拽回头。 在南洋军的编制中,原有的第一营到第5营分别升格为团,各营长升格为团长。 新编第6团由冯兆辉担任团长,新编第七团由冯兆财担任团长,新编第8团由王二柱担任团长,此人原本是原冯国辉身边的亲兵连长。 至于冯兆辉和冯兆财两人,他们都是第2批来到南洋的冯氏族人亲眷,按辈分比冯国辉还长一辈,与二叔冯兆亮是一辈人。 从这一点上看,冯国辉有任用亲眷的嫌疑,大力提拔自己的乡邻族人。 俗话说的好,亲不亲~家乡人。 泗水城周边地区虽然华裔众多,什么娘惹,什么新客,什么马六甲或者吕宋群岛的新侨,各种成分来源非常杂乱。 但能够让冯国辉信任并且重用的依然还是乡邻族人,亦或是曾经在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这点非常重要。 那些不熟悉根底的人,他宁愿不用。 哪怕这些熟人亲眷文化水平差点,缺少些许的聪明才智,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冯国辉了解他们,信任他们。他们忠心不二的拥护冯国辉的权威,身家性命和未来荣华富贵都牢牢拴在南洋公司的战车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区区几千人而已,冯国辉只需要他们忠诚的执行命令就行了。 在大堂上饮茶闲聊的同时,冯国辉嘱托郑秀才与冯兆亮大力推行南洋新币,在整个东爪哇地区废除各种杂币流通,只承认英镑,法郎,荷兰盾,大清铜钱,吕宋银币这5种钱币流通。 这项工作不能松懈,必须要持之以恒的推进下去。 其中后两者是重点回收对象,大清铜钱与吕宋银币回收以后重新熔铸,制成南洋银币与铜钱,重新在市场上流通。 南洋银币一元等于100铜分,10铜分为一角钱,20铜分为二角钱,50铜分为五角钱。 下一步,将会大批量的制作一角、两角和五角钱的铜币,根据币值的不同,铜币逐渐增大,增厚。 一角铜币的正面是“壹角”字样,周边饰有月桂花纹边,下方饰有麦穗图样,反面是太极旗图案。 二角铜币的正面是“贰角”字样,五角铜币的正面是“伍角”字样,反面同样是太极图案。 分币则由精钢制造,同样划分成一分,2分,5分三种币值的钢蹦儿,从而组成整个硬币流通体制。 冯国辉对南洋钱庄的发展非常关心,基于后世的见识,指导南洋钱庄逐步的在东爪哇各城镇开设分号,逐渐从借贷业务扩展到存储业务,下一步逐渐发展出更多的业务门类。 这是一门大有可为的生意,未来发展前景不亚于南洋日用品商店,甚至更有前景。 仅收储和吃利息这一手段,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南洋钱庄已经对铁山镇4100余户居民发放了贷款,总额超过22万银币,每年因此收取的利息收入就超过1.3万银币。 随着迁入铁山镇人口的迅速增加,该镇的南洋钱庄分号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开始收取存款业务。 下一步时机成熟后,将在整个东爪哇地区开展通存通兑业务,进一步便利客户。 冯国辉计划让各南洋钱庄分号的掌柜,统一前往铁山镇分号学习经验,返回后再各自城镇推行开来,真正打响南洋钱庄的名气。 只有这样,钱财才能滚滚而来。 第89章上马第二套炼铁高炉 “大帅于钱一道上极有心得,每每出言提点,仲是振聋发聩,让我等颇有收益啊!夫天授人以贤圣才能,岂使自有余而已,林某受教了。” “宗义兄,林家之于钱庄一道侵淫颇深,如今结合西洋之经营理念,当融汇贯通为已所用,方为正道。” “大帅赠言,林某敢不从之?” “如此甚好,无论日用品公司还是钱庄,都是我南洋军的钱袋子。南洋钱庄交由宗义兄打理,理当与秀才同心协力,推行新钱的发行,着力扩展储蓄、信贷业务,此为当前首要。” “林某省得,一定全力配合秀才公推行新钱发行。” “嗯……” 冯国辉应了一声,他这番软硬兼施,总算将泗水城林氏家族分支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来,心中自是十分欣慰。 有了这个把柄,巴达维亚的甲必丹林宗广也被迫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频频在暗地里向南洋公司示好。 重要的是 林氏家族常年经营钱庄业务,将钱庄业务遍及整个爪哇岛乃至于苏门达腊,是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华人大商家。 如今为己所用,能够将宝贵的经营理念和经验应用在南洋钱庄上。 冯国辉适当的提点一些后市的经营理念,比如揽储放贷,通存通兑,异地汇票取款之类的便利业务,就能促进南洋钱庄的顺利发展。 从成立伊始,就站在很高的水准上。 收服林家的作用还不仅仅于此,在泗水城的四大家族中,乔、黄两家被连根拔起,彻底清算,昔日的势力至今已荡然无存了。 而胡、林两家如今绑在南洋公司的战车上,达到了冯国辉拉拢一派打击一派的目的,更有利于迅速恢复泗水城的局势,稳定民众信心。 有一个安定的大后方,这对如今飞速膨胀起来的南洋军极为重要,而且有着鲜明的示例作用。 南洋军并不是一味的打打杀杀,而且善于笼络和用的人手和势力,这包括华裔和土著在内,可以让更多的底层民众能够看到希望。 下一步 冯国辉还计划适当的招募一些土著士兵,主要是一些城镇土著居民,用作南洋军的附属力量使用。 说白了,就是炮灰。 这有助于将城市底层土著居民拉拢到南洋军的阵营中来,等到手上都沾染上白人殖民军队的鲜血,那么就是同一战壕的友军了。 当然了,这一计划暂时还没有付诸实施。 这是因为考虑到新一批的三千余人新兵成军时间不长,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和历练,建立认同南洋军的归属感和荣誉感。 饭要一口口吃,步子也不能迈的太大。 所以,进一步的扩军只是停在计划的纸面上,没有很强的需求付诸实施。 更何况作为炮灰部队,土著士兵不需要经受完整的军事训练,也不需要精良的火器装备,基本上有些大刀、长矛这些冷兵器就足够了。 大战临时招募,也完全来得及。 几人在花厅里吃着茶,一边谈论着当前着手的事务,气氛显得十分融洽。 说了一会儿 郑秀才提到了紧锣密鼓筹备中的钢铁厂,目前的相关高炉设备基本安置调试完毕,正在准备最后的点火试生产事宜。 预计在7月底,会展开为期3~4周的试生产。 钢铁厂向来是冯国辉关注的重点,相关配套厂矿设备投入,迄今为止超过百万银币,包括上游的选矿厂,烧煤窑,钢铁厂房建筑和配套设施,是南洋公司天字第一号大项目。 若是论暴利的程度,钢铁厂远远不及香料贸易,这是由香料贸易本身的供需矛盾突出决定的局面。 而钢铁则不然,英国就是当今世界的一大钢铁产出国,有能力对外大量出口钢铁产品,法、美两国则是后起之秀,在这重工业领域大有潜力可挖。 这使得在世界范围内,钢铁产品的价格都保持在平稳的水准上。 以现在的南洋市场来说,每吨优良钢铁的价格约在42~46银币之间,上下浮动的范围不大。 以南洋钢铁厂一个月二千吨产量计算,产值约在8万银币左右,一年不足百万银币。 除去成本,获利约在六至七成左右。 之所以获利能达到这么高,主要源于铁矿山奴役数千名近乎免费的苦役犯劳动力,再加上自家的矿山,又不缴纳什么税收,怎么可能不赚钱? 只需要一年半的时间,就可以把全部的投入成本赚回来。 “钢铁厂的生产筹备工作不能放松,正式投产以后,我考虑利用钢铁厂的铸造生产能力,再上马一套高炉炼铁设备。”
冯国辉说到这里,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望向眼前的几人后,继续说道; “从现在矿山生产进度来看,矿山开采和铁矿粉生产都大有余量,完全能够支撑第2套炼铁高炉的生产。 这几个月下来,也储备了不少原料。 我们给钢铁厂规范的厂区范围很大,别说增加一套高炉炼铁设备,就是增加5套,6套都够了。 若能达到年产5万吨钢铁的规模,那我南洋军在整个南洋地区或者东亚地区,规模化的钢铁产能都可以称之为第一。 这为今后发展钢铁轮船建造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如今英国的3.2万吨钢铁巨轮“大东方”号都下了海,我们的目标用不着放那么高,只要能建造出两三千吨的近海货轮即可。 我相信,这将会成为泗水地区工业发展的新开端,进一步促进地区繁荣。” 冯国辉这番话给了在座众人以充分的信心,泗水地区的消息并不闭塞,英国制造的“大东方”号3.2万吨巨轮于1858年2月下水的消息,已经通过报刊杂志渲染的尽人皆知。 排水量数千吨的蒸汽机客轮“大西方”号和“大不列颠”号,分别在1837年和1843年下水,并在北美航线取得巨大商业成功。 这让英国工程师伊桑巴德金德姆布鲁内尔有了建造万吨巨轮的想法。 他认为;大轮船可以减少运营成本,载运相同数量的乘客或货物,大船比小船更经济,更具市场竞争力。 1852年3月25日,布鲁内尔画出这艘万吨巨轮的草图,这个体量的巨轮是当时世界上最大轮船的7倍。 冯国辉没有那么好高骛远,他设想中的下一步发展造船厂,重点以两至三千吨货运铁轮船为主,主要应用在沟通南洋各重要港口航运贸易中。 更大的轮船,对港口码头设施提出了太高的要求,绝大部分港口都达不到。 以3000吨轮船为例,普遍吃水在5米5至6米之间,现今南洋各地区的港口基本都能应付。 而万吨轮船则吃水动辄10米以上,“大东方”号的吃水达到了16米,哪怕是巴达维亚,吕宋,新加坡、广州都达不到这样的极高要求。 胡华东尤其兴奋,他曾驾驶着风帆货船抵达印度的钦奈港,在那里见识过英国人的蒸汽铁轮船,并曾经认真的观摩一番。 只不过那艘蒸汽铁轮船只有1400余吨,但也让他大开眼界。 没曾想,大帅竟然也有意发展泗水地区的造船业,这让他兴奋不已,衷心的说道;“西洋素来船坚炮利,远超我等,若是有朝一日,泗水也能造出如此神异之铁轮船。纵然能看上一眼,我等死也瞑目了。” “哈哈哈哈……华东贤弟不必如此,区区几艘铁轮船而已,又值当甚么?”冯国辉听了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神情豪迈的一挥手,仅这份心胸格局就让人钦佩。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随着南洋公司的飞速崛起,冯国辉也放弃了当初准备购买风帆货船的打算。 而是准备另起炉灶,以从英国聘请的造船技工和工程师为主,辅以年轻而有学识的华侨子弟,打造一座现代化的造船厂。 今后南洋公司的运输船队全部由蒸汽铁轮船组成,造船厂前期生产的货船,以承接自家运输公司的订单为主。 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再对外承接造船订单。 这样一来,钢铁厂发展第2套炼铁高炉就非常有必要,因为造船业使用的钢铁数量相当大。 仅英国建造大东方号巨轮,使用的各种钢材就超过17,300余吨,这几乎是现今钢铁厂全力生产9个月的产量。 所以,造船业是不折不扣的钢铁消耗大户。 发展重工业的意义不仅在于此,现如今,在钢铁厂的试生产中,已经可以铸造9磅,12磅,乃至于16磅火炮。 下一步计划配备7星要塞的32磅岸炮,也将由钢铁厂铸造生产完成,这就是重工业的威力。 拥有一家钢铁厂,就拥有了源源不断的火炮等重武器制造能力,想要多少有多少,战争潜力无限的扩充。 这是种多少香料都带不来的重工业生产能力,对于南洋军这样的割据势力意义重大,绝非金钱能够衡量。 只要能够生产出32磅长管岸炮,就能够用炮兵火力彻底封锁泗水海峡,令荷兰海军舰队难以逾越一步,这就是绝对的威慑力。 第90章松了一口气 几人正说着话,新任亲兵营长范大力脚步匆匆的走进来禀报; 有一艘来自巴达维亚的风帆船秘密的靠上了黄家港,船上载着百余名通过各种渠道潜逃至巴达维亚的白人种植园主和华人富商及其家眷,乃漏网之鱼。 这来者自称姓林,要亲见大帅并呈上家主密信云云。 冯国辉一听就明白了,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从林宗义的脸上扫过,只见林宗义难得的呈现尴尬之色。 “你让富贵带一些人接管这艘船,务必令其不得与外界接触,防止消息泄露。 另外请林先生移步大宅,这是我们的朋友,一定要礼数到位,不可怠慢了客人。” “谨遵大帅口令。” 范大力神情肃然地抬手敬了个军礼,一个标准的转身动作,便立刻去执行命令了。 此时的林宗义已经坐不住了,脸上讪笑着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大帅明鉴,宗义现在钱庄的事务繁忙,既然已经定下了发展章程,那我等就不叨扰了。” 郑秀才和冯兆亮等人也纷纷站了起来,言及身上市政事务繁多,不克久留,随同一起告辞而去。 冯国辉也没有挽留,当即端茶送客。 过不多久 带着礼帽,低着头匆匆从偏门进来的五爷林宗信,在亲兵营长范大力引导下进入冯家大宅。 一路上士兵警卫森严,看得他心惊胆颤。 冯家大宅即是南洋军大帅冯国辉的住所,东跨院更是香料仓库所在,如今也是银库的所在。 西跨院还有重要的铸币厂,日常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禁绝任何闲杂人等,普通人连大门都靠近不了。 士兵们穿戴着统一的军服,打着绑腿,精神抖擞看上去格外的提气。 冯国辉屏退了众人,秘密接见了林宗信,两人私会了小半晌的功夫,也不知道具体谈论了什么。 天色擦黑以后,林宗信这才低调的离开…… 院子里 冯国辉站在浓阴蔽日的大树下,月光从斑驳的树影照射下来,映衬出他高大的侧影,嘴角含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林宗信带来了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确切的消息; 近期将派遣一个使团交涉,并计划在下个月向中瓜哇的三宝垄和中部腹地数个城镇增兵,总兵力约为1600~2000人。 其中白人部队约为400人左右,其余是土著仆从军。 年底之前,可能有陆续从欧洲征募的白人士兵或者雇佣军抵达,具体数目不详。 从以上汇集的信息来看,荷兰人似乎无力在年前发起针对南洋军的大规模战争,至于明年的情况则很难说。 这样的消息,无疑为南洋军赢得了宝贵的发展时间。 而这是冯国辉预料中较好的局面,他有着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在行事风格上注重实效,雷厉风行,不能够忍受当今时代的那种拖沓懒政局面。 也正是在他的带领下,南洋公司从成立伊始,便走上了风风火火飞速崛起的道路。 没有这种务实的态度,也不可能在短短的8个多月时间里,先后建立了二十几座工厂,二三十座砖窑和煤窑,13家南洋日用百货商店分号和铁山镇,七星要塞和谷口要塞等一系列大型基建工程。 冯国辉总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急迫感; 他担心当荷兰人的殖民军队大兵压境时,南洋军还没有做好准备,一切建设中的美好家园都会被摧毁…… 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冯国辉这大半年来忘我的工作,时刻鞭策着手下人一起行动起来,掀起一个又一个建设高潮。 代表当今时代先进水平的选矿厂和钢铁厂,仅仅五六个时间便建成投产。这种速度即便放在全力迈向工业化的英国,也堪称奇迹。 同样的一整套工厂建设起来,在英国至少需要2~3年时间。 别的不说,仅仅规划厂址,建设厂房,这一系列繁琐的事务就需要一年多。 还在冯国辉手里,所有的一切都同步进行,在订购钢铁厂设备的同时,已经开始规划铁矿山和选矿厂以及钢铁厂址。 铁矿山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就重新启动,选矿厂和钢铁厂的厂房建筑设施通过三个多月的突击修建刚刚落成,轨道、矿车和相关设备就相继开始安装。 等到钢铁厂设备抵达后,立刻抽调精兵强将,开始炼铁高炉设备安装的会战…… 第一套钢铁高炉设备还没有开始试生产,第2套炼铁高炉设备已经在规划中了,这就是速度,这就是效率,若是被英国人知道能惊掉了大牙。 冯国辉背着双手,迎着夜晚习习的凉风走向后院花园,心中思索着下一步建设重点。
他计划近期与英国麦吉利商行作一笔交易,拟用库存的约70余吨香料和400余吨蔗糖,不足百余吨的可可等货物,换取英国人的整套造船厂设备,以及不少于10名英国工程师和100名英国技术工人。 这个年代要说建设铁轮船技术水平,那还得是英国人。 冯国辉手中的这批货价值约50万银币左右,仅70余吨香料价值就达到36万至38万银币,是欧洲极为抢手的货色。 50万银币约合10万英镑左右,这笔钱足够买三套造船厂设备。 这个年代所谓的造船厂设备,也无非就是一些钢铁折弯机,卷板机,蒸汽卷扬机,氧气瓶等等,技术含量高不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一套氧气制备设备和高压氧气瓶,那是造船厂切割钢板的核心装备,无论如何都少不了。 这玩意儿,必须从英国进口,南洋公司下属钢铁厂真心生产不了。 就连氧气喷枪的耐高温高压喷嘴,氧气胶管,三岔联通阀门等部件,也必须从英国进口。 还有英国造船工程师和技术工人,那是花钱都买不来的宝贵人才。 在英国本土 想要凑齐这一套造船厂设备加上工人,花费充其量二万七、八千英镑,不到3万英镑的样子,就能满足雇主需求。 这其中包含付给船舶工程师每人不少于300~400英镑的安家费,付给工人每人80~100英镑左右的安家费。 想要说服优秀的英国工人远涉重洋,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这个年代 一般英国造船厂优秀工人年薪在30磅至35磅之间,这笔安家费大概是他们三年的收入总额。 而船舶工程师的年收入则在65~90英镑左右,绝不会超过100英镑,那是高级船舶工程师才能享有的待遇。 在小说《呼啸山庄》中,女主人公担任家庭教师,年薪收入是20英镑,女仆13~15英镑,管家则是三十五英镑。 冯国辉想要购买一套英国的造船厂设备和人才,必须付出三倍以上的高昂代价,几乎与香料的暴利相媲美。 没有这么多钱,英国麦吉利商行也不会尽心尽力的筹措。 冯国辉深知工业化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在价格上斤斤计较,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建立属于自己的造船工业。 只有这样,南洋军才能发展海军力量,最终走出爪哇岛,走向更广阔的南洋地区。 重生这一世 冯国辉最初的想法是安稳做一个富家翁,而随着南洋公司在自己的率领下飞速崛起,他的想法也在悄然改变。 实力更强了,野心更大了,他想活出更加精彩绚丽的人生,不能辜负这宝贵的重生机遇。 在故国神州的舞台上,也许没有他表演的空间。 但是在这个被白人殖民的落后东印度群岛,冯国辉坚信,一定有自己大展拳脚的舞台。 如今的泗水地区在周边名气可不小,南洋公司不限名额的招揽华裔移民,引得周边地区华裔子弟纷至沓来。 整个上半年 泗水地区新增加华裔移民21622人,其中七成为年轻力壮的华裔男女,很多是家庭中较小的子女,希望在这里找到一份工做。 进入7月份后,第1周的移民超过1300人,呈现出进一步增长的态势。 泗水城的人口从11万余人增长到13万余人,预计到年底将进一步突破15万人大关,呈现一路迅猛增长的趋势。 南洋公司建立的大量工厂,最好的消化,吸收了这部分新增加的劳动力,转变为源源不断的工业实力。 米厂,榨油厂相继落成开工,糖厂也到了设备安装的最后阶段,即将于7月中旬正式开工生产。 这些大型农产品加工企业,将巨大的提升本地出产农产品资源的附加值,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创造大量就业机会。 基于从乔家接手的铜矿山和硫磺矿,南洋公司计划对上述矿产进行深加工,建设铜矿选矿厂,熔炼厂,基于硫磺矿建立火药厂,相关计划都在推进中。 今后不再出口铜矿石,而是出口价值翻了十几倍铜锭,也不再出口硫磺矿石,而是可以出口黑火药成品。 现如今 泗水出产的铁制农具已经广泛销售到东爪哇乃至于中爪哇地区,并且通过贸易风帆货船远销吕宋群岛及英国海峡总督府殖民地。 下一步,大量的铁制农具将远销中南半岛和印度次大陆,甚至返销神州大陆广阔市场。 泗水出产的优质铁质农具,无论是质量还是价格,全都碾压手工小炼铁作坊的产品,极具市场竞争力。 第91章市政建设第一弹 冯国辉心中计议已定,漫步在后院花园中,这才感觉到腹中饥饿难耐,似有所觉自嘲的笑了一下。 过于专注这些事,错过了饭点。 他迈步走向后宅,经过亲兵把守的后宅大门后,早已站在这里焦急等待的郑香儿,文君,雪儿等侍妾立马簇拥着他,向后院的餐厅行去。 餐厅里点亮了两座七头银烛台,将饰有花瓶的餐桌映照得纤毫毕现,清幽的香气混合着食物的美妙味道,立马勾出了冯国辉腹中的馋虫。 他大摇大摆的居中而坐,左侧是郑香儿,右侧是文君,全都手脚麻利的服侍老爷用餐。 将虾蟹去了壳,鸡肉去了骨,鱼肉去了刺,葡萄都剥了皮喂入口中,一堆莺莺燕燕伺候着他。 这也是如今大帅府中尚没有正房,这些侍妾才如此的没规矩,否则用餐的时候连个座位都没有,只能站在身后侍奉。 这段时间以来 二叔冯兆亮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在冯国辉面前提及迎娶正室夫人的话题,看其他人的神色,应该皆有同感。 无形中,让冯国辉多了一丝催婚的压力。 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做事情都像在与时间赛跑,他哪有时间考虑这些? 如今南洋军成立了,军队二次扩编顺利完成,二十几家工厂企业陆续付诸投产,内政治理规范后也走上正轨。 看样子,是该考虑明媒正娶妻室的问题了。 吃罢了晚餐,又用了些甜点果品,冯国辉便站起身来向后宅的书房走去。 在就寝之前 他习惯去书房里处理一些公事杂务,而不是早早的上床翻云覆雨。 这时候冯国辉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巧笑嫣然的少女明媚脸庞,那是……乔佩芸小姐。 在下狠手一举拔除乔家势力之前,这位乔家族长的小女儿总会找机会接近自己,看得出来心存好感,可惜…… 4月份至今已三个月,那些乔家男丁的坟头草现在都有一尺多高了。 这可是灭门的不共戴天血仇,若乔佩芸一息尚存,应该会恨不得生撕了自己。 但若重来一次,冯国辉还会这么做。 区区一丁点的儿女情长,在南洋公司生存和发展的大局面前不消多说,只要他脑袋没秀逗了,就知该如何选择。 冯国辉记得当初将冯家男丁投入了矿场,妇女家眷倒是没有多做为难,应该丢在铁山镇上,具体处置也没有多问。 找时间,可以了解一下。 他随后就将此事抛至脑后,将书桌上的几份文件抽出来,开始批阅起来…… 次日一早 一行三辆马车便来到了泗水城中心小广场上,相继停在了修缮一新的原市政议会大楼前。 冯国辉一身戎装着从马车上下来,门口早有几位高官前来迎接,簇拥着他走了进去。 如今这里挂上了泗水市政管理委员会的招牌,负责管理泗水城区周边一应事务,职能相当于市政府及主要职能部门。 原有的巡捕房改名为警察局,麻杆强就是市政委员兼警察局长,手上的警察也扩充到了140多人,比原来大大增强了。 举凡偷鸡摸狗,抢劫盗窃,聚众斗殴,欺压良善等等恶行,通通归属警察局管辖。 这几个月来 警察局已经陆续向烂陀山矿场输送了722名苦役犯,其中不少是帮派中的好勇斗狠之徒,这极大的震慑了江湖人物,城市治安得到明显改善。 “麻杆强”因此又多了一个“黑心强”的绰号,让江湖人物又恨又怕。 冯国辉抵达市政委员会不久,就召开了全体市政委员会议,商讨关于泗水城区进一步扩大的基础建设问题,街道卫生和规划等相关议题。 他如今身兼市政委员长之职,是整个东爪哇地区最高行政长官,典型军政一把抓的军阀作风,相关事务也在情理之中。 荷兰人殖民230多年来,对市政基础建设从来不投资,也不修缮道路,码头和桥梁,不搞农田水利建设,一切都是几百年前的原始状态。 城市中无非是多了一些西洋式建筑,仅此而已。 城市面貌那真是一言难尽,好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城市的大街小巷随处便溺,小孩子光着脚在布满牛粪马尿的街道上玩耍,总之全是原生态。 这一切,让冯国辉难以容忍下去。 铁山镇就是按照他的意愿,规划出下水道和宽阔的街道,划出绿化带,划分出商业区,居民区还有工业区。 如今腾出手来,冯国辉要对泗水城面貌进行一番好好的整治。 首先就是建立城市下水道系统,这需要将主要街道的路面全部挖开,用砖石砌筑完整的下水沟渠设施,然后重新填埋起来。 路面夯实后,用粉煤灰,石灰,碎石子铺砌后重新夯实,然后铺上石片或者道砖,今后还要竖起煤油路灯。 有条件的设立绿化分隔带,城市公园和公共厕所,用鲜花和绿植装点街道,使之成为一座热带美丽的园林城市。
这么整治过后,城市面貌必然焕然一新。 城市环境整治所需的粉煤灰,石灰和碎石子在烂陀山矿场堆积如山,那里二十几座煤窑和砖窑日夜不停的生产,这些废料多的无法处置。 一方面应用在从烂陀山至泗水城之间的道路平整扩充工程上,另一方面则将用于泗水城镇道路改建工程上。 今后每天都将有二百七八十辆骡马大车,满载着粉煤灰、石灰,碎石子和道砖抵达泗水城,返程时转道经过乔家煤矿,将大量煤炭源源不断的运送进入烂陀山矿场。 如此反复不停,每辆骡马大车每天可以载运两个来回。 启动这项重要工程,主要的资金将由泗水市政委员会支出。 市政委员会将会发动泗水城居民业务劳动,主要是挖掘自家街道门口的沟渠,以及事后泥土回填。 为了这项遍及全城的大工程,冯国辉令人准备了600把尖嘴镐,3200把铁锹和150个大铁锤,将由各街道专人领取。 工程结束后,由相关人等负责返还,损坏赔偿。 他亲自布置下去,共计十三名市政管理委员会委员,每人各自负责1~2个街道,哪个街道出问题找那个委员。 这些市政委员负责组织各自管片街道,建立起专人负责的工程队,核实参加工程的市民给予粮食补助。 每个男性壮劳力一周补助五磅大米,十磅木薯,未满18岁男性和成年女性劳动力按七成标准计发粮食补助。 所有参加劳动者统一建立花名册,发放工具后签字盖章,工程结束后负责返还,损坏遗失者按价赔偿。 冯国辉拿出了事无巨细的工程计划,也没有经过什么讨论环节,直接便部署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市政委员们,没有一个敢于反对,反而让事情变得流畅了不少。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结束后,各个市政委员纷纷离开会场,立马便出门忙着布置任务去了。 经过几个月相处 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帅办事的雷厉风行风格,办好了有赏,办差了要么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要么直接就撸了职务。 在他手下做事,谁都不敢推诿塞责。 这样一来,就少了许多扯皮的环节,政务推行简洁而高效。 大赛只要布置一项任务,市政各部门就紧紧的围绕这项任务展开工作。 警察局负责治安和维持工程秩序,物资部门负责核发工具和粮食补助,市政部门组织专业施工队砌筑下水道沟渠涵洞,铁山镇方面配合运输物资,各方全力以赴完成大帅下达的任务。 相关砌筑下水沟涵渠道的任务,由二叔冯兆亮管辖下的2300多人土著劳役施工队负责。 他们如今已完成了港口和七星要塞的修建任务,陆续撤了回来。 这些施工队将划分成数十至上百人一支的小队,共计31个小队,每个街道能分到一~两个小队。 按照计划,全部工程必须在二个月内完成。 一声令下 泗水城1万多报名参加工程的居民一起动手,仅仅几天的功夫,就将整个城市大街小巷挖出了长长的沟壑。 随后几十名技术员到场,根据要求,指导居民将沟壑继续深挖或者拓宽,修直,将沟底的浮土清理干净,然后夯实。 仅一周的时间,便完成了全部的开挖平整工作,并且将砖石、粉煤灰,石子,洋灰等建筑材料运送到了各个工地上。 这阵子,整个泗水城变成了一座大工地。 到处都是挖开的长长沟壑,翻开的泥土堆的到处都是,混杂着大堆的建筑材料,走个路,串个门都很困难。 这难免引起了一些人的怨声载道,但这些人也只敢在私下里面悄悄吐糟,没有人敢于公然反对,更没有人敢于跑到市政委员会去骂街。 军阀的威名可不是说说玩的,那根本不和你讲什么道理,直接皮鞭子伺候。 搞个不好,丢到烂坨山矿场去做苦役犯,还不知道有没有命能够活着回来。 既然愿意折腾,那就去折腾吧。 一个多月后 随着道路陆续的回填,很多街道上铺砌了片石或道砖,修建了花坛、绿化带,移植了常绿乔木和各种鲜花,呈现出完全不同整洁、清爽的环境。 原有的质疑声和埋怨声顿时消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大唱赞歌,无形中进一步凝结了泗水城民众的信心。 底层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帅府有没有做实事,是否有利于民众福祉和这座城市,人民总会给予公允的回答。 即便街道上那些出人出力的居民,市政委员会也没有白给,给每个劳动力都足额补助了粮食。 短短的10余天时间,每个劳动力都拿到了8磅大米,15磅木薯的粮食补助,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呢? 第92章农业建设不能放松 一个半月后 1859年8月22日 在一众精兵的环卫之下,冯国辉带着郑秀才,冯兆亮,林宗义,胡华山,胡老虎等人,走在宽敞明亮的切马利德街上。 如今的切马利德街已经改名,叫做7月1日大街,这是为了纪念南洋军正式成立的日子。 原来面积广大的乔家老宅,如今改建成了南洋公司总部所在地。 南洋公司下辖的各家分公司都集中在这里办公,乔家老宅的对面就是南洋钱庄,无论公司转款还是转账都十分便利。 7月1日大街是率先改造出来的街道,这里也是富户云集,南洋军一众首脑骨干集中居住的街道,比起其他的街道多了一份尊贵和森严景象。 这条街道上高门大户林立,随处可见的军官及其家眷,还有来回不停巡视的警察,令这条街道格外不同。 重新整治过后 原本的泥土街道铺砌上了整整齐齐的青石条,隔出了绿化带,新建了高规格的公共厕所,就隐藏在绿意盎然的乔木背后。 仿佛是一个土妞换上了洋裙,略施粉黛后格外不同,变得格外娇媚起来。 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下雨天,再也不会沾的一脚泥,晴朗天气也不会灰尘飘扬,变得清爽整洁了许多。 冯国辉从自家大宅出来和众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就来到了南洋公司总部,与众人一起迈步便走了进去。 “大帅端的是好手段,泗水城的街道经过这一番整治后,焕然一新。让我等居住几十年的老人都认不出来,简直比巴达维亚还要气派,整洁干净更胜三分。老朽唯有钦佩无以复加,啧啧称奇也。” “林翁恐怕有所不知,这城市下水沟渠的妙处,要等10月份雨季来临后,方才能尽显神异之处。” “哦……林某洗耳恭听。” “林翁想必知道,到了雨季,这泗水城往往大雨过后一片汪洋,城东的高处还好些。尤其是城西家家户户无立锥之地,全都泡在泥汤浑水中,需过几日方能消退。” “不错,此乃天灾地涝也,非人力可为。” “林翁谬误了,大帅主导的城市下水沟渠工程因势利导,从城中高处逐级而下,能够将大量的降雨汇集到沟渠中迅速排出。做到不积水,不洼不涝,不影响城市民众正常的营生,此乃是真正的功德也。” “若然如此,实乃万民之福。” 冯国辉面带微笑的走在中间,听到左右的吹捧心中着实受用,但还没到忘乎所以的地步。 听了几句后便说道; “我东爪洼地区地处热带,日照充足,降雨多,非常适宜于特色农业发展。 随之而来的是在城镇建设中,要注意下水沟渠的建设,万万不能忽略之。 鬼佬殖民该地区只一味的索取,不思建设,在城镇公共建设中的欠账很多,道路和下水沟渠只是最基本的方面。 今后还有大量的桥梁,城乡道路和农田水利设施需要建设,也需要在其他城镇中复刻泗水城的成功经验。 城市中要筹办学校,大力兴办教育,以悠久的华夏文明教化蛮夷,心慕中华正溯,方为正理。 有了优美的环境,要教导市民人人爱护。 革除旧有随地便溺的恶习,由各街坊组织负责任的老大娘巡视本街道地盘,对随地便溺,破坏城市公物的恶行予以罚款。 抓到一次,罚款一角,累犯加倍。 城市公厕还要继续修建,务求两三百米就有一座,男女厕位分开,方便人们日常生活所需。 相关警察,教育,卫生等开支,要列入市政委员会每年例行的公共开支经费中,这些钱可省不得……” 一边说着,众人来到了南洋公司总堂,冯国辉径直去上首坐了,其他众人各分左右坐下,随即就有侍应奉上了茶水。 完成了南洋军的二次改编后,手下的各步兵团分散至东爪哇各地,正在对偏僻乡村和山匪流寇团伙进行持续清剿。 不断有捷报传来,陆续清剿的山匪流寇团伙已有二十九处,毙俘匪徒3170余人,整体治安环境为之一肃。 如今的南洋骡马商队和种植园运输队,无论日夜行走在东爪哇的道路上,基本上没有遭受匪徒侵扰的担扰。 这与一年前相比较,简直天壤之别。 加上如今通往各城镇的道路都经过拓宽、加固修缮,从北到南只需要区区3日便可以抵达,极大的节省了运输途中的人力物力。 钢铁厂、糖厂陆续投入生产,冯国辉得以将精力转向农业生产领域,并且据此作出了相应的规划。 南洋公司关注的重点,也转到了农业生产领域。
千万别忘了,南洋公司一夜暴富的基础就是靠香料走私,再换取大笔金钱的同时,才能全力的推行工业发展。 几十家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就是农业反哺的结果。 首先,就是特色种植园进一步扩大香料的生产种植规模,推广科学种植经验,在施肥,松土,扦插修枝技术,田间管理方面加强交流。 自有的37家种植园将进行整合,集中组织人手扩大开垦荒山野地,力争用2~3年时间,将原本的种植规模从3.85万英亩增长到8万英亩以上。 直现有年产一千四余吨的香料产量基础上,力争翻两番达到5000余吨规模,实现亩均单产和总产双增长。 至于麾下数十万亩农耕土地,将要清除木棉,剑麻,可可等效益不高的农作物品种,改为集中种植大宗的稻米,蔗糖,油棕,甜菜,木薯和花生等农作物。 稻米,木薯是主要粮食,蔗糖用于榨糖,油棕,甜菜和花生用于榨油,制作润滑油和食用油。 剩下的残渣是饲养牛,马,骡子,猪和鸡鸭等家禽的最好饲料,更有利于农业的增产增收。 至于很多人提出不种植木棉,剑麻,可可这些作物,那么麻绳,麻袋这些常用品没了原料,可可也很受欢迎。 解决方案很简单,从爪哇其他地区买呗。 整个东爪洼地区的农耕面积并不大,种植的农业品种既多又散,在种植技术不完善的条件下,产量相当之低下。 当地的土著向来懒惰而又不求甚解,基本上胡乱种下去就不过问了,完全靠天收。 什么深耕,翻土,施肥,育秧,除草打虫田间管理,追肥啥的通通没有,是非常原始的种植方式。 若不是一年三熟的好天气,加上森林中瓜果遍地,无论怎样都能混个肚儿圆,早就不知道饿死多少人了。 冯国辉如今有计划的在岩望城以西清剿过后的地区,开始安置华人移民村镇。 同时引进华人成熟的农田耕作技术,对这些田地进行深耕细作,提高农作物产量,实行规模化农业生产。 比如这一片大田3000英亩还是5000英亩,要么全部种植稻米,要么全部种植蔗糖,要么实行甜菜和稻米轮种。 简化品种有利于防范病虫害,更有利于田间管理和增加亩均产量。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土著佃户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这一块种这个品种,那一块种那个品种,一块大田里种什么品种的都有,挤挤挨挨的互相影响。 如今不同了 种植什么农作物品种有南洋公司下达计划,各个华人村镇负责执行。 这个村子种稻米就全是稻米,那个村子种甘蔗就全是甘蔗,纳税以外的农户自留部分,南洋公司负责按价收购。 在给这些华人移民划分的大田之外,每家每户的家前屋后都留有两三分地菜地,可以任由他们种植自家吃的蔬菜瓜果,饲养鸡鸭畜禽,也可以养上两三头猪。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决自家吃菜的问题。 只要打理的好,过上幸福美满的小日子不成问题。 只有农民生活宽裕了,肚子填饱了,才愿意多多的生儿育女,诚心实意的支持南洋军的扩大发展。 冯国辉作为东爪哇最大的地主,给华人农民佃农的田租是四成五,而且村里有集体的农田建设和道路建设的活动,必须无偿的出人出力,参与建设。 遇到外敌侵犯时,农户必须抽丁支前,积极参加民团护村护家。 乍一看,四成五的田租似乎不少。 实际上农民的税负并不重,因为田租只征收大田的赋税,而不征收每家每户家前屋后的菜地,这部分是免税的。 而且东爪哇地区一年三熟,一茬菜少则四五十天,多则六七十天即可长成,在供应一家人吃菜之余,还可以轻松多养几十只鸡鸭。 当然了,若是养猪还是要到野地里去打猪草,家人就要更辛苦些。 南洋军治下的华人城镇没有什么苛捐杂税,也不允许乱收费。 农民进城摆摊,统一收每天一角钱的摊位费。售卖猪,牛,骡,马等大牲口要交税,售卖自家产的鸡鸭和蔬菜就不要交税了,只要缴纳摊位费即可。 这样的规定既简化了手续,又减轻了农民负担,得到普遍的拥护。 在农闲的时候 将以村为单位修建各自门口的道路,沟渠和桥梁,修建农田水利设施,年复一年的持续下去。 相信用不了几年,这些村的面貌将会焕然一新,交通和农田水利设施也会逐渐完善起来,奠定美丽新农村的基础。 第93章兰芳国来人 冯国辉为农业发展制定的章程涉及方方面面,其他人想到一些好点子也及时的补充,逐渐完善了整个计划。 现阶段 只能在岩望城以西的十多个华人移民新村实施,随着今后迁居此地的华人移民越来越多,有可能形成上百个村镇。 而在传统的土著部落中,推行相关的举措较为困难,遇到的阻力也大,只能留在今后慢慢解决。 郑秀才坐在下手的左侧第1位,汇报了当前市政管理概况,他说道; “…… 现在已经是8月末,眼瞅着秋季到就要进入收割季,当前作物的长势非常好,必然又是一个丰收季。 大帅英明,这次给全城的居民以工代赈的好机会,底层民众家家户户都收获了一些粮食,也收获了民心。 借着全城翻修下水沟渠工程的机会,我们可以将历年的陈粮拿出来,赈济民众,又大幅度的腾空了库存。 这为今年的新粮入库做好准备,也完成了全城改造换新的大工程,可谓一举两得。 这样的管理思路,非常值得市政管理委员会的众位同仁深思并借鉴,并引为经典教案,用在其他类似的市政改造方案中。 比如岩望城,田家镇等等。 此次由泗水城市政管理委员会全力推动的城市下水沟渠建设和路面硬化工程,在众位同仁的努力下,取得了堪称惊艳的效果。 工期建设迄今7周时间,总计投入了13.22万个日工,翻建共计39.76公里长城市沟渠,建设177座汇水涵洞,375座窖井,16处分流泄水口。 为此投入了9.15万磅陈粮,22.6万磅木薯,合银计41620余银币。 另为此投入洋灰,道砖,片石数百万计,计银价13.57万银币。 二者合计,约17.69万银币。 市政委员会计划在建成后,向全城3517名商户筹款城建税,计划筹款12万银币,以资补充市政资金缺口。 余下部分,由我南洋公司一力承担。 此番城建费用的账目将公示,真正体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服务市民精神,并为南洋公司之贡献树碑立传,立于市政委员会大门之侧……” 郑秀才的发言,众人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城市是大家的,而不是哪一家哪一个公司,通过建设创造了美好干净的市容市貌,没有道理让谁一家去承担? 冯国辉主导了这项市政工程,一方面将烂陀山矿场囤积的大量粉煤灰,石子,煤渣清理的七七八八,另一方面又销售出去了大量的砖石,建材,同时还赢得了好名声。 这一举数得,让他内心也颇为得意。 等到泗水城加征的城建税陆续入账,他计划下一步将泗水城至岩望城的道路拓宽并砂石化,将泗水城至烂陀山矿场的道路拓宽并砂石化。 并且利用钢铁厂出产的工字钢轨,铺设泗水城至烂陀山广场的14公里长铁轨线,并延伸至乔家煤矿和新港口。 这样一来 只需要两头大骡子拖拽,就可以拖拽5~6节矿车,载运能力达到十四五吨。 这将极大的增强烂陀山矿场至泗水城的货物周转能力,而且钢铁厂出产的大型工字钢梁,钢板,钢条都是重货。 加上大量需求的煤炭,大米、蔗糖等农作物,非常适宜于铁轨运输,充分发挥畜力的作用。 在大堂上议了一会事儿,冯国辉吩咐下去摆上宴席,他今天要和市政委员以及南洋公司的一众掌柜骨干们痛饮一番,尽兴方归。 这引起了众人的连声叫好,气氛更显得热烈起来。 自从南洋军成立以后,大帅的威严日盛,众人都藏着点小心思,想有机会和大帅多亲近亲近。 在等着后堂开席的这段时间,众人说说笑笑,有人提到了位于加里曼丹岛的兰芳国,这引起了冯国辉的注意。 早在上个世纪 当时就有不少两广人和客家人前往南洋谋生,由于两广人擅长经商,因此不少从事贸易的人都很受当地土著酋长的敬重。 那个时候,由于不少白人殖民者前往当地骚扰,有英国人,法国人,也有荷兰人,很多属于开拓殖民地的草创阶段。 所以,当地有华人社团从两广招请团练,来到南洋担当类似保镖的角色,当中势力最大的是兰芳公司。 清朝乾隆年间 广东嘉应人吴元盛因为谋划起义事泄,因而逃亡到婆罗洲,在当地创建了很有影响力的“聚胜公司”,成为该公司首领。 后来,其下属罗芳伯的声望逐渐超过吴元盛,反而成为吴元盛的上司,罗芳伯遂成立“兰芳公司”。 所谓的兰芳公司,就是南方公司的意思。 而吴元盛也好,罗芳伯也好,其根脚都是属于天地会的地区首领,因为阴谋反叛遭到清廷的围剿,被迫流落南洋。 这就是所谓“谋划起义事泄”的由来。 这些天地会余孽逃到南洋后,以其彪悍的战斗力独树一帜,就连白人殖民者也在他们的手中连连吃瘪,打出了偌大名声。
在加里曼丹岛,当地的土著酋长都要求兰芳公司保护他们。 罗芳伯就于1777年在坤甸成立“兰芳大统制共和国”,并担任共和国元首,总揽国家保安及各部族之间的协调工作。 而各土著部族的内部事务,仍然由酋长负责。早期未加入的部族看到兰芳共和国的成功,可以免受白人殖民者的骚扰,亦纷纷加入成为成员部族。 这段历史,听起来是不是与南洋公司的经历很像? 加里曼丹群岛是世界的第三大群岛,总面积达74.3万平方公里,属于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 岛屿腹地植被茂密,河流众多,环境极其复杂,这后世也是人类难以企及的“绿色荒漠”地区,不适宜人类生存。 只有在岛屿一圈的沿海岸地区,才有人类生活的踪迹。 尤其是岛屿的北部马来西亚地区,文莱以及西北部的兰芳国,人口较为密集繁荣,开发历史悠久,形成了独特的热带土著岛国文化。 如今的加里曼丹岛一分为三,其北部属于英属海峡殖民地的东马来亚地区,文莱及其他几个土著王国。 东加里曼丹省,中加里曼丹省,南加里曼丹省和西加里曼丹省属于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约占据整个岛屿的2/3。 这部分荷属殖民地虽然面积大,但开发历史短,人口少,尤以当地土著为主。 在加里曼丹岛的西北端,则属于兰芳大统制共和国的属地,约占整个岛屿面积的1/8。 兰芳国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人口可不少,总计约有170余万人口,接近东爪哇地区的三倍之多。 荷属加里曼丹殖民地的地盘虽然大,但人口只有63万~65万之间,分散在长达1760余公里的环岛海岸线上,显得人烟稀少。 兰芳国举办汉文学校,聘请儒士执教,以中国传统文化为重点。 在司法方面 兰芳国以天地会纲领为基础,修订比较系统完整的纲领,大致是杀人偿命,轻罪鞭笞,口角者则备红布致歉之类,江湖气息较为浓厚。 谈及兰芳国此事的是胡家二爷胡震霆,他看到冯国辉关注的目光投过来,便主动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礼。 说道;“禀大帅知晓,这兰芳国来人也是常年跑船的黄氏家族,与我胡家曾经多有接触,做过几次猪仔和烟土生意。 此次不远千里泛舟而来,主要是听说我泗水大量出产优质铁器,这正是兰芳国极为匮乏的货品,愿意高价大量收购。 这些兰芳客人胃口很大,只要铁器质量优良,能够大量出货,愿出市价的一倍半。 曾言;有多少,吃多少。 这倒也不是虚言,据胡某所知; 兰芳国境内多有金矿山,其发家的东万律南北几十公里产金地,吸引了当地10多万华人和数10万土著,只不过铁器稀缺。 而且兰芳国正在向周边大幅开荒,除了刀耕、火烧以外,缺少大量的精良农具。 所以,愿意高价求购。” “这样啊,那就让南洋贸易公司具体去接洽吧,送上门的生意不能不做。170多万人也是个大市场,今后可以长期做下去。”冯国辉点头表示应允,没有亲自出面的意思。 农具厂生产的优质欧式铁犁头,尖嘴镐,铁锹,铁钉耙,铁锅,铁铲,铁锤,铁锯,铁斧这些产品,在满足本地需求的同时,正在源源不断的外销。 诺大的钢铁厂巨大产量,可不是东爪哇区区五六十万人能够消费的,还需要更大的市场。 如今在吕宋群岛和海峡殖民地之外,又多了一个兰芳国,这是件好事。 但也仅此而已 兰芳国经过七十多年的演变,在华人内卷中反而更为激进,站队在荷兰人一边打压华裔对手,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1850年,加里曼丹岛另一个华人公司大港公司与荷兰人武装对抗的时候,兰芳站在了荷兰人一边。 当时一部分败退的大港公司的华人逃往兰芳的领地,被兰芳的甲太刘阿生带着600多壮丁堵截,缴了大港人的武器,并将首领擒获送交荷兰人。 据说,这是因为以前与大港结下的怨仇。 此前大港公司曾与另一个华人公司三条沟公司冲突,兰芳的人救下80名三条沟人并将他们接到船上,不料船后来漂到大港的地盘,全部人都被杀了。 反正不管到哪里,华人内卷是始终不能忽视的大问题。 但你内卷归内卷,站队到荷兰白人的一边,那就是屁股坐歪了,立场不对。 南方的大统制是刘阿生,大名叫做刘寿山,此人现在也是40多岁年轻力壮的时候,但冯国辉就瞧不起他。 没别的,看到白人殖民者腰就躬下去了,终究不是个硬汉子。 二十多年后,兰芳国也是在他的手中灭亡,被他毕恭毕敬的荷兰白人殖民者端掉了老窝和基业,从此灰飞烟灭成为历史。 这样的角色,怎么值得尊重呢? 第94章鬼佬来了 此时的泗水城中,依然是一片繁忙、喧嚣的大工地。 除了城南少数几条街率先完工,城东、城北和城西大多数街道正处于回填后的清理阶段,正在铺砌道砖或片石。 如今每天抵达泗水城的两百六七十辆骡马大车,满载的全是这种建筑材料,甚至有些刚烧好的道砖余温尚在。 结合道路的铺设改造,城西有部分窝棚木屋区被拆掉了,这些木屋区的居民可以在郊外新划分的地块上,免费获得一块宅基地皮。 并且以优惠价格购买木材,基本上都是半价。 不足的部分还可以到南洋钱庄申请多于40银币的贷款,只要用地皮做抵押,申请下来基本没有问题。 有少数被拆掉低矮窝棚的土著和华裔居民,并不满足于这样的条件,曾经联合起来去市政委员会闹事,想要争取更好的补偿。 结果,被警察局不由分说的掀翻在地困了起来,以聚众闹事的罪名直接送到了烂陀山矿场服苦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军阀统治本质上就是高压的独裁统治,所谓的民主和亲民只不过是虚伪装饰,一旦触怒了他,分分钟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现今收尾的工程,预计再有两周时间就可以全部结束。 冯兆亮手下的这二千多名土著苦力,随后将转战到城外的桥梁修建和道路拓宽铺砌工程中,实现主要道路的砂石化。 作为热带沿海地区 日照充足,年降雨量较大,泗水城周边的河流水系相当发达,伴随而来的就是桥梁众多。 很多桥梁年久失修,或仅仅是几根大木头拼接而成,往来经过的骡马大车非常容易在这些老旧桥梁上翻车,倾倒或崴断车轴,成为道路交通上的梗阻点。 既然是南洋军的辖区,冯国辉就不能容忍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下一步重点整治桥梁就成为必然。 从泗水城至岩望城仅仅30多公里的道路,就需要重修26座大大小小的桥梁。 从岩望城继续向南至婆罗摩镇,向东至田家镇这长约160多公里的交通干道上,需要新建的桥梁不下百余座,重新修缮二十余座。 这些工程一方面将发动地方的力量修建,一方面依靠孙兆亮手下的这支土著苦力队伍。 一般来说 根据需要新建桥梁大小不同,可以划分成七八十人至两三百人不等的修桥队,2600多人可以划分出20多只修桥队,分头单独施工。 修筑二三十米到三四十米的较小的桥梁,正常一个多月就可以完工。 只有那些动辄超过100米的大型桥梁,修建起来费时费力费工,没有四五个月以上的时间很难完工。 即便如此 冯国辉也有信心在8~9个月时间内,将整个东爪哇地区的干线道路桥梁全部整修一遍,该新建的新建,该修缮的修缮。 道路修好了,内陆复地的农副产品和物资就可以大量的运输出来,进入一步繁荣经济发展。 比如婆罗摩山区有个什么矿产,有个什么特产? 以前因为交通和土著部落各自为政的分割,根本就运不出来,也不可能转化为金钱,继而带动当地经济发展。 现如今 在南洋军大力整治治安,打通交通的梗阻和难点之后,全都不成问题。 而通过种种上述举措,南洋军也进一步加强了对整个中爪哇地区的全面掌控。 无论是婆罗摩山区还是哪个偏僻土著部落地区发生暴动,南洋军就近出击,都可以在区区一日之内抵达并且展开军事镇压。 目前除了麦老蔫的三团,王二柱的新编第八团,南洋军麾下的其他6个团都在东爪哇各乡镇执行军事扫荡任务。 清剿山匪流寇,打击作威作福的土著贵族,肃清村匪恶霸和素有恶行的强梁之辈,建立南洋军基层统治基础。 也就是收服一些心向南洋军的土著富户,给予其管理村落和部族的任命,由其协助南洋军管理乡村。 遇事多禀报,多请示,必须与南洋军的农村政策保持一致。 那些土著俘虏后,基本上都送往烂坨山矿场服苦役,这辈子不会有机会出来了。 相关军事行动持续至今,已接近两个月时间,取得了极好的效果,大大加强了南洋军控制基层的力度。 根据下级的汇报 目前各团已经很少出动大队人马,执行清剿山匪的军事行动,整个东爪哇地区拉网班的反复梳理了好几遍,很难再见到山匪流寇的身影了。 至于以前当地土著部落摇身一变,客串山匪谋财害命的事例,现在也很难见到。 南洋军在基层的土著部落和乡村中普遍安插了眼线,再想做这种坏事,很难逃过事后追查。
如今各团基本以营连为单位,驻扎在乡村,利用刷标语,集中教育等手段,告诫土著村民不能违法乱纪,要服从安排,按时足量缴纳粮税,积极参加村镇集体劳役,包括修建道路、桥梁和农田水利设施等等。 这些细致的工作,就是稳固前段时间军事清剿的成果,帮助选定的村镇土著富户树立威信,成为乡村的代言人。 南洋军发展到如今五千五六百人的规模,不打仗的话,每个月支出就要六万多银币,确实是个不小的负担。 士兵的薪水每个月虽然只有六角钱,但要保证每个士兵吃得饱,还能经常看见肉类,每个月花费不低于2.2块银元。 若是有战斗任务,各种战斗补贴奖赏及救伤抚恤,所需的资金就翻着跟头往上涨,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幸亏前期有走私香料的大笔利润支撑,而且先后查抄了黄家与乔家以及数百户白人殖民者的财产,否则真不够瞧。 现如今 随着铁山镇的数十家工矿企业陆续投产,产生了源源不断的工业利润,似乎已经度过了困难光景,走上了繁荣发展的正确轨道。 就在冯国辉带人巡视一条条竣工后的街道时,手下人紧急来报; 荷兰总督府派遣的使者称作皇家海军的风帆战舰,已抵达泗水海峡,勒令南洋公司大龙头前去恭迎云云。 冯国辉听到汇报,经不住“嗤”的一声笑了,站在当场环顾左右说道; “是我听错了,还是这些红番鬼佬没睡醒?仲觉得充斥荒诞之感。 现在我命令; 急调烂陀山封闭集训的炮兵一营和二营,临战状态驰援泗水港……” 冯国辉摸出身上的金质怀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正是上午10:17,便继续命令道;“限定于下午2:00前,炮兵一营二营全员抵达七星要塞,逾时立斩不赦! 另外,急令新编第7团和新编第6团以武装急行军态势,于今日下午6:00前抵达泗水城向军部报告。 逾时立斩不赦!” “遵命,大帅阁下。” 军令传达,军官们立刻肃然敬了个军礼,然后立马转身离开,准备骑马前去传递军令。 这次不是荷兰殖民者大举来袭,而只是两艘荷兰皇家海军的风帆战舰,一前一后停泊在泗水海峡内。 水手和士兵全加起来,顶了天也就是五六百人。 泗水城中有王二柱的新编第8团600余人,南洋军直属,由范大力统率的警卫营或者叫亲兵营260多人,亲卫骑兵队40余人,还有一些南洋军杂七杂八的兵力300多人。 这么一匡算,总兵力已经超过千余人。 所以冯国辉根本就不怵这狗屁的荷兰使者,目前的炮兵一营和二营依然在烂坨山矿场封闭集训。 将炮兵力量紧急调遣回来,就是为了在必要时给,这两艘荷兰风帆战舰一个劈头盖脸的狠狠打击,打击其嚣张气焰。 至于新编第6团和第7团,则是防患于未然的后手。 万一双方兵戎相见,南洋军将以绝对的兵力优势迅速压垮对方,取得无可争议的胜利。 没别的,老子就是兵多人多,欺负你又怎么样? 面临荷兰殖民者大兵压境,陪同冯国辉一道巡查的那些华商宿佬个个脸色都绿了,气氛很快变的凝滞起来。 冯国辉知道是为什么,但也无心去开导他们,有的事情需要自己领会才行。 他吩咐道; “去转告红番鬼佬,下午3时,我南洋军将会在港口举办仪式欢迎远方的客人。” “遵命,大帅阁下。” 手下人领命迅速离开了,冯国辉对在场的众人抱手施了一礼后,说道; “今有鬼佬远来是客,冯某理当亲迎,此乃我华夏礼仪之邦的待客之道也。 公务在身,就不多陪诸位了。 如今城市改造工程收尾在即,还希望各位委员善始善终,不要留下什么遗憾,将整个工程完美收官。 各人负责的庶务,要详加检点,是否有错漏之处? 事后复盘检讨,届时开会评出优劣,形成完整的总结报告,才能算告一段落。 今后的城建事务,大多遵循这一流程。 诸位言尽于此,告辞。” “我等谨遵大帅嘱托,时刻不敢有违也。”众委员们纷纷抱拳还礼。 陈国辉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这些鬼佬既然来了,作为东道主当然要做好软硬两手充分准备…… 第95章不妙的感觉 泗水海峡并不宽,站在岸边就能清晰的望见对岸马都拉岛郁郁葱葱的绿色山峦,无远弗届的在视野中扩展开去。 停泊在海峡中的两艘荷兰皇家海军风帆战舰相隔不到两里地,几乎封住了整个海峡通道,飘扬的旗帜显示出了无比的傲慢。 从泗水码头看过去 南洋公司耗时耗力打造的1300余米长的防波大堤已经竣工,堤岸上,广阔平整的码头场地已经用碎石夯筑过,铺砌上了大块的青条石板。 看起来平整而又大气,长长的码头栈道延伸到海中约220余米,下端是一尺多直径的巨大原木打入海滩中,互相间用巴掌宽的槽钢条连接,形成稳定的栈桥。 在栈桥的上端 铺砌的厚木板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煤渣和碎石,最上面铺起的是整整齐齐的厚青石条板,平整而坚实。 栈桥顶端的水深达到了7.8米,可以让5000吨以下的货船直接靠上码头,相比巴达维亚港口更胜一筹。 在防波大堤另一端的尽头,是7座连绵的高高矮矮山头,靠海的一面是原本采石的区域,露出大片青灰色的陡峭山壁。 在山头的顶端,是一座又一座青石修筑的坚实要塞堡垒,虽然形状各异,但强大的防御力无可置疑。 这就是南洋军精心打造的七星要塞,从海面上的敌舰视角望过来,看不见山丘后方的大片仓储区。 仅仅这些堡垒要塞,已经让荷兰皇家舰队感到心惊肉跳。 抵达这里不足二个小时,舰队指挥官斯卢特-迈埃尔上校已经用他的黄铜单筒望远镜反复观察了不下十次,依然眉头紧锁。 “怎么了?亲爱的上校先生,您在担心什么?”身为使者的秘书官施奈德先生笑着问道。 他双手舒服的撑在大船厚实的橡木船帮上,惊人的厚度给他非常踏实的感觉。 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来,拂动头上的金发飘舞,施耐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从容淡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舰队指挥官斯卢特-迈埃尔上校是个性格古板而严谨的老派军人,他没有在意施耐德的轻松语气,而是手指着七星要塞方向说道; “那里的要塞建筑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如果这些东方人在那里架上大炮,就能够封锁整个海峡,我们会变成活靶子。 真该死,这个鬼地方我以前来过,从来就没有什么防御要塞。 这是皇家海军此前从未掌握的重要情报,必将会严重影响今后可能的军事行动。 我的意思是说 如果那里是我料想中最坏的情况,那么今后皇家海军的战舰,就不可能轻易的踏入泗水海峡,这真是糟透了。” “请不必担心上校先生,我将会给这些东方人施加最大的压力,若可能的话,我会责令他们将这些建筑拆除。”施耐德先生用白人殖民者一贯高高在上的语气是回答道。 “我没有你那么乐观,特使先生,我曾经和不同的东方人都打过交道。有的狂妄自大,有的彪悍狡猾,没有谁好对付。” “相信我上校先生,我的部门管理着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所有的土著和超过200万的华人。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们。” “你的意思是……” “只要撕开他们装腔作势的假面具,内心懦弱的就像一群羔羊。只需要恐吓一番,这些东方人就会吓得尿裤子。”
“哈哈哈……我喜欢这个比喻。若是能做到,我将会向总督大人郑重推荐施奈德先生担任更重要的职位。以你卓越的才能,完全能应付挑战。” “多谢您,尊贵的爵士先生,那是我的荣幸。”施耐德先生脸上的笑意浮现,怎么也止不住。 如同英国皇家海军一样,荷兰皇家海军也是贵族子弟扎堆的地方,舰长大副或者二副,枪炮长,帆缆长这些军官,基本上都是贵族或者出身于贵族的子弟。 这些贵族军官天然能够融入巴达维亚总督府最高层,出席顶级的贵族酒会,与总督夫人谈笑风生。 而平民出身的施耐德先生就做不到,对那个顶级的圈子只能仰望,极少有机会能够接到邀请参加。 斯卢特-迈埃尔上校再次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当他发现要塞上出现一些士兵的身影,神情就变得更加凝重了。 舰炮由于自身条件所限,炮管粗,威力大,火力猛,但是射程相当感人,距离都在1千码以内。 180码为一链,舰炮最有效的火力发挥范围是2~3链,海战中,风帆战舰列队互射,距离大多在一链左右,甚至不足一链。 斯卢特-迈埃尔上校率领的这艘风帆炮舰布置了上下两层火炮,共有32磅火炮22门,24磅火炮9门,其中一门是舰艏炮。 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面对海岸要塞处于完全的劣势。 自家人知自家事儿。 海岸边的这座七星要塞占据了完全的地理优势,7座小山峰矮的60多米,高的270多米,火炮架在上面射程能够延伸一倍多。 居高临下地轰击海面,别提有多带劲了。 再加上岸炮阵地坚固,以陆制海本身就有巨大先天优势,容易瞄得准,打得更准。 舰炮就不行了,本身处于波涛汹涌的海峡上,一开炮那更是整个船体侧摇的厉害。想要攻击远方,目标难度比岸炮高了十倍都不止。 军舰靠远了,打不到目标。 靠近了,火炮仰角没有那么大,打出的炮弹也只能轰击在下面的山体上,至多听个响动罢了。 而对方则可以不紧不慢的从上往下吊射,一炮打不准就打10炮20炮,总能伤到这些荷兰战舰。 当初大摇大摆的开进泗水海峡后,完全就没考虑到这样的意外因素。当看见要塞炮台,斯卢特-迈埃尔上校脸都绿了。 以前来的时候,明明没这玩意儿…… 临近下午3点的时候 从远处老码头方向,走过来几列长长的士兵队列,全副武装扛着步枪,很快就布满了1000多米长的海岸防波堤。 在七星要塞方向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军人身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这阵势,明显就不像低头赔罪的样子。 这让施耐德特使与斯卢特-迈埃尔上校面面相觑,心中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但这时候也羞刀难入鞘了。 大话早已经说出去了,说不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斯卢特-迈埃尔上校命令放下几艘小船,由几十名水兵陪着施耐德特使一行交涉,看这些东方人到底要怎么样? 真不信了,在荷兰殖民地这一亩三分地上,还能让东方人翻了天。 第96章总督特使的傲慢 码头上速度飞快的搭建起一个彩棚子,在彩棚子下面,来自荷兰总督府的特使施耐德先生见到了一身戎装的冯国辉。 特使施耐德先生脸色很难看,因为彩棚子下面只有一把椅子,冯国辉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周围一圈军官侍立。 他这个总督府的特使也没有优待,无形中身份便低了一层。 “我抗议,我是国王陛下敕令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特命全权代表,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总督府权威,在这里应该有一把椅子。” “你说的有道理,施耐德先生。”冯国辉神情温和的点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对左右吩咐道;“我华夏向来是礼仪之邦,善待远来的使者,给他一把椅子。” “遵命,大帅阁下。” 手下人迅速拿出一把小竹椅子,就是炎热的天气老头经常会坐在门口纳凉的那种小椅子,与小板凳差不多高。 小椅子被放在了对面,特使施耐德先生看看面前的小竹椅子,又看看冯国辉屁股下面高大的八仙椅,整个人都懵了。 喂,你故意的吧? 眼看着对面一个个眼含杀意的军官,施耐德先生明智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 等他坐下来时,便已经后悔了。 坐在小竹椅子上,施耐德先生得努力的仰着头才能看到冯国辉,而他这个样子就像滑稽的小丑,竭想保持着气势,在那一刻就泄光了。 不单是那些南洋军官,就是身后的这一圈荷兰皇家海军白人水兵们,看到这副情景也忍不住笑喷了。 “哦,上帝呀,特使先生就像一只被嘲弄的猴子,看起来太奇怪了。” “我更愿意把它称为马戏团的小丑,也许我可以丢给他一根香蕉。” “别闹了沃尔特,这可并不好笑。” “见鬼,那可不是我要的椅子,让我来的话,宁愿站着说话,看起来还正常些。” “闭嘴吧,蠢货。” 听着自己人的议论,特使施耐德先生脸色已经气得发青了,他主动开口打破这奇怪的氛围,严肃的说道; “南洋公司的冯先生,你应该清楚的知道脚下的这片土地,隶属于荷兰王国政府东印度总督府治下,我们对这片土地拥有无可辩驳的领土主权。 你和你的人在这里肆意烧杀抢掠,迫害白人庄园主及其家眷,贪婪的占有其财产,犯下了累累罪行。 冯先生,你和你的组织所作所为无异于暴乱,反叛,是任何一个文明的王国政府,都不可能容忍的暴行。 我代表总督府和强大的皇家军队对你发出最后通牒; 务必于最后时艰到达前,自行解除武装,背缚双手无条件向皇家军队投降,祈求总督府仁慈的宽恕。 否则,一旦荷兰皇家军队大兵压境,所有一切皆玉石俱焚,必将人头滚滚,浮尸遍地,尔等需明智抉择方可。” 嘴里说着最狠的话,却燥眉耷眼的坐在小竹椅子上,让这番最后通牒听起来却带上了一丝喜剧的味道。 冯国辉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藐视着特使施耐德先生,眼神中的奚落意味极其明显。 仿佛在说; 臭小子表演的不错,继续再整两句,让爷开开心。 这种尴尬局面,让跟随着特使斯奈德先生一起上岸的皇家海军凯哈弗茨中尉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肃声说道; “冯先生,您的狂妄行为,将导致更多的华人陷入极其困难的境地。 我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东方人会因此失去……对他们来说堪称宝贵的信任,并遭受到加倍的报复。 财富被掠夺,女人孩子成为奴隶,而他们则会被挂在绞刑架上。 总督府的仁慈只限于温顺服从的领民,对暴徒则会实施毫不留情的镇压。 只有虔诚的跪倒在白人的脚下,忏悔昔日的罪过,乞求得到宽恕,才有可能得到仁慈的对待。” 这番话说的咄咄逼人,通译如实的转达以后,立马引起了军官们的一致愤怒。 站在一边的胡老虎早已经忍不住了,双目喷出怒火上前一步,用手指着凯哈弗茨中尉鼻子,大声骂道; “蒲老母啊,鬼佬好巴闭,唔够你讲,仲能吓得我肝颤颤? 吹水大过天,饮口茶,继续吹水得不得? 唔同你讲,我南洋军够不够威,鬼佬有几多,尽管来战就是。 来一个斩一个,来一两个斩一双。 我胡老虎把话落下,南洋公司几万弟兄,斩鬼佬个个争先,尽管放马来战。 皱一下眉头,都不是好汉。” “好兄弟,就这样干鬼佬就够提气。” “搞乜,真当我们吓大的,没说的……搞他们就是啦。” 通译把话传译了回去,当下将特使施耐德先生和凯哈弗茨中尉气的脸色都变了,双双将目光投向居中而坐,至今没有说话的冯国辉。 冯国辉倒也干脆,回转一下,看了看身边的一众气愤填膺的军官们,双手一摊说道; “我南洋军的弟兄们众志成城,他们说的话,也就是我要讲给你们听的话。
再补充一点 谁给你们的勇气在老子的地盘上胡言乱语? 泗水城乃至整个东爪洼地区是我南洋军的地盘,不会听从任何人的辖制,也包括你那狗屁的总督府,在老子眼中一钱不值。 至于尔等威胁要加罪那些华人,愿意做,尽管去做好了。 等到整个东印度群岛处处烽火,就是彻底结束白人殖民统治的那一天。 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尽早到来。” 冯国辉的回答铿锵有力,引来了身边一众军官们高声怪叫,气氛立马热烈了起来。 特使施耐德再也坐不住了,他猛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回头用手指着码头上的几艘货船说道; “冯先生,我希望您能够明白,皇家舰队的坚强利炮绝不是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能够抵挡的强大存在。 只要皇家海军愿意,这些货船分分钟都会被轰成碎片。 必要的时候 皇家海军不会吝啬展示强大的力量,也许这会让你们清醒一些,知道蝼蚁永远不能够与雄狮争锋……” 随同特使施耐德一起上岸的一名白人军官,掏出身上的旗子向后挥舞了几下,应该是传递什么暗号。 这是皇家舰队指挥官斯卢特-迈埃尔上校与施耐德特使事先商定展示武力的方法。 就是拿海湾中的几艘风帆货船开刀,用炮火将其摧毁,用凶猛的火力让南洋军的这帮土包子开开眼,迫使其屈服。 停泊在海湾中的荷兰战舰接收到了信号,立马开始收锚升帆。 缓缓转动船身,打开炮门,准备对海湾中的风帆货船实施凶猛炮击,用炮火将其撕成碎片。 身手灵巧的帆缆手像猴子一样灵活的爬上高高的桅杆,将横杆上绳索系住的风帆一道道解开,巨大的风帆“哗啦”一下悬垂下来。 舰艏几名水手正用力的盘转绞缆,放入海中的锚缆迅速收起,带动船身在海湾中偏转过来…… 一个又一个相继打开的炮门,露出了黑洞洞的可怕炮口。 海湾中的气氛随着风帆战舰的动作,转瞬间无穷的杀意弥漫开来,让人的后背生起了颤栗的寒意。 面对此情此景,南洋军似乎无法应付。 冯国辉神情冷峻的冷哼一声,对身边的亲兵营长范大力吩咐道; “既然鬼佬给我们亮肌肉,那么孩儿们也别闲着,把我们的大菜端出来,让这些仆街们瞧瞧,我南洋军也不是吓大的。” “遵命,大帅阁下。” 范大力抱拳回答道,然后转身一挥手,下达命令。 只见身后亲兵营队伍,冲出两名号兵,拿起手中的螺号就“呜呜”的吹了起来。 凄厉的号声瞬间传遍了海湾上空,只见高高的七星要塞上,士兵们齐心协力推出了二十几门野战火炮。 黑洞洞的炮口直指海湾中的荷兰战舰,然后动作利索的开始清刷炮膛,装填黑火药和炮弹,准备激火炮击。 这番变故,吓的斯卢特-迈埃尔上校手一抖,差点没把手中的单筒黄铜望远镜失手跌落到海中,脸色瞬间就白了。 怕什么来什么? 这下完了,装逼不成反被揍的满头包,有可能引发大事故。 斯卢特-迈埃尔上校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的,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海军军官,他知道海湾中的两艘风帆战舰舰炮火力,无法对要塞上的火炮形成一丁点的威胁。 下层32磅火炮就不谈了,距离海面只有三米多高,绝不可能打到60多米高的海岸要塞上,更不可能打到270多米高。 那不是舰炮,而是臼炮。 风帆战舰的启动速度非常慢,收回海中的铁锚,放下风帆这一系列动作,没有半个多小时根本无法完成。 在这期间,就是海上活靶子。 有人说,为什么不事先收回海中的锚? 实际上这不可能。 因为风帆战舰就靠锚泊在海峡中,抵抗海流和风向的影响。 一旦收了锚,没有动力的风帆战舰就会在海风和洋流的推送下,向着海湾浅滩的方向冲去。 万一搁了浅,那可就真的完蛋了,没有大潮水根本就出不来。 若是落潮就更糟糕,整艘战舰就会侧躺在海岸滩涂上,整个船体结构都会受到伤害,有可能造成船板破裂进水。 风帆是同样的道理,停泊下来以后必须收起大大小小的风帆。 否则在海风的鼓动下,风帆会产生强大的拖拽力,下锚根本就勾不住海底淤泥,会形成走锚的险情。 有可能让风帆战舰撞上礁石或者搁浅海岸,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是无法承受之重。 眼看着几十个黑洞洞的炮口出现在要塞上,斯卢特-迈埃尔上校一颗心宛如沉入深渊,随后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大意了,太大意了,总是认为这些土包子不可能掌握火炮这种犀利的武器,傲慢害死人啊! 第97章做梦也想不到 收到炮击命令,位于七星要塞高处的炮兵二营官兵们,立刻调整炮击角度,方向,然后点燃了引信。 “轰轰轰……” 零星发出的几炮先后在海中炸响,激起了高高低低的水柱,距离近的,离开荷兰皇家海军风帆炮舰只有几十码。 离开远的,足有几百码。 若细数一下 就知道是每个要塞山头开出了一炮,这只是试炮,等到试炮结束,所有的火炮将会按照得到的准确方位角,开始集火炮击。 集火炮击打的就是一个覆盖率,一轮两轮打不上目标,三轮,四轮五轮总能覆盖得到,对敌舰船造成伤害。 而斯卢特-迈埃尔上校压根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糟糕的一切发生。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催促水手们动作快一些,再快一些,剩下的交给上帝保佑。 炮声停止未几,立刻新一轮的炮击陆陆续续炸响起来。 经过调整后的再次炮击,落点明显密集了很多,甚至有一发炮弹击中了风帆。 产生的骤然震动,让一名正在释放风帆的帆缆手脱手坠下,惨叫着“咣当”一声摔在绞盘一侧,当即鲜血飞溅。 高空坠下的帆缆手,差点儿砸到正在合力搅动绞盘的几名水手,在众人纷纷惊呼后退的时候。 其中的一名水手动作慢了,被飞速反打的绞盘舵把狠狠抽打在软肋部。 就听到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这名水手口中狂喷鲜血,翻身便仆倒在甲板上,眼见是不得活了。 这让炮舰甲板造成了一片混乱,因为现在甲板上全都是水手和士兵,有的忙碌操纵船帆,有的收锚,有的操炮, 荷兰皇家海军“莱文索格斯”号风帆战舰属于典型的二级舰,荷兰二级舰的标准是装备32门至60门火炮,“莱文索格斯”号刚刚能满足最低的标准。 “莱文索格斯”号风帆战舰长47.6米,宽13.8米,拥有底层和甲板两层火炮平台,是典型的纵桅快速风帆战舰。 若是挤一挤,还能多装备十余门火炮? 只不过作为荷兰殖民地舰队的领舰,“莱文索格斯”号风帆战舰经常需要巡弋面积广大的东印度群岛海区,相比较多装备十余门火炮,携带更多的给养需求反而更为迫切。 全舰排水量1064吨,满载水手和士兵共计355人,拥挤在狭长的舱面甲板上,简直就是人挤人的一副景象。 随同“莱文索格斯”号风帆战舰一同抵达泗水海峡的是三级舰“奥林堡”号,排水量656吨,共计装备21门火炮。 威力最大的是底层甲板的14门24磅炮,但与领舰一样,同样威胁不到高高在上的海岸要塞炮台。 在遭受到炮击时 “莱文索格斯”号与“奥林堡”号正在笨拙的扭转船身,将船身的侧面对准停泊在码头的几艘风帆货船。 当海岸要塞炮台的两轮试炮结束后,“莱文索格斯”号与“奥林堡”号先后发出怒吼,炮口闸门闪烁出橘红色的大团火焰,雷霆般的炮声炸响了起来。 果然是大口径舰炮,炮击的声势和响动远远超过了要塞上的野战炮,而且一上来就打出了齐射。 只见炮声隆隆,一排炮口闸门不停地闪烁出橘黄色的大团炮焰,沉闷的炮声炸响在心头上。 即便隔上老远,也震得耳朵嗡嗡响。 荷兰战舰隔着码头栈桥上停泊的风帆货船只有几百米远,一轮齐射打出,便有几发重炮命中了货船船体,瞬间打的木屑纷飞,发出“卡拉,卡拉”难听的断裂声音。 风帆货船的船板不可能像军舰那么厚重,动辄半尺多甚至一尺厚,而且纵隔梁非常密集,能够承受炮击摧残。 在大口径舰炮的轰击下,明显承受不住了。 而此时,七星要塞上第3轮的试炮又接踵而至。 两发炮弹直接落在“莱文索格斯”号,其中一发砸入了舰艉舱室中,另一发从上而下砸到中桅附近,当即在舱面上开了一个大窟窿。 猛烈的震动让周围的十几名白人水兵全都摔倒,跌成了滚地葫芦。 明显可以看出双方正是各打各的,荷兰战舰虽然无法伤及到高高在上的要塞炮台,却可以对着海湾中的货船发泄怒火。 看到这一幕,冯国辉的眼神变得阴翳起来,摆手下达命令道; “命令要塞炮台给老子狠狠的打,炮一营准备,关键时候给他们送个大礼包。” “遵命,大帅阁下。” 信号旗挥舞之间,七星要塞的炮台上很快就传来了密集的炮声。 隆隆炮声响彻一片,与荷兰海军大口径舰炮的声音相比较,野战炮声显得清脆而高亢,瞬间炮雨如注。 一轮齐射就打出26发炮弹,密密麻麻的砸落在荷兰战舰“莱文索格斯”号与“奥林堡”号上,伴随着水花飞溅,荷兰战舰上也是一片哀嚎之声。 这一轮齐射,也不知道命中了多少炮? 荷兰战舰的下层甲板炮依然在发出怒吼,打击效率非常高,在重炮齐射下的货船一艘已经遭到重创,另一艘桅杆直接被打折了,燃烧着轰然落下。 也就一分多钟时间 七星要塞炮台上再次打出第2轮齐射,这一轮齐射明显与上一轮不同,在炭火炉中被烧的红光发亮的炮弹如疾风骤雨般落下。 砸在海面上,在激起高高浪柱的同时,高温的铁炮弹与海面接触剧烈沸腾起来,引发了大团蒸汽。 而高温的炮弹命中敌舰时,巨大的爆炸压力让弹片粉碎开来,激射开的同时扫倒甲板上的一片水手,并且引燃了风帆缆索。 火借风势,立马熊熊的燃烧起来。 随即第3轮,第4轮,第5轮,第6轮,第7轮密集炮火如雨点般狠狠砸下来,海湾中原本移动的两艘荷兰战舰彻底失控了。 风帆缆索被打断,大片大片的风帆被引燃,甲板上的炮击引起一阵又一阵的血雨腥风,水手被炮弹炸的断臂残肢,殷红的血迹已经浸湿了甲板。 很多士兵走两步就被滑跌倒,到处都是受伤哀嚎的水兵,情景相当凄惨。 七星要塞上的野战炮虽然炮弹小,威力差,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 这一轮又一轮密集的炮雨如注,短短的半个小时就打了二十几轮密集弹雨覆盖,劈头盖脸的无法阻挡。
而随着战舰的失控,荷兰战舰失去了集火炮击的角度,底层甲板炮也相继停歇了下来。 而在头顶上要塞炮台的炮击,依然在疯狂进行中。 雨点般的炮弹落下来,打的荷兰水兵们鬼哭狼嚎,燃烧中的风帆轰然坠下,将几十名水兵都笼罩在火海中……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 荷兰战舰“莱文索格斯”号与“奥林堡”号先后搁浅在海滩上,他们原本距离海边就不远,如今风帆被毁,又走了锚。 不出意外的在海浪的推举下,先后搁浅在沙滩上,再也无法动弹。 冯国辉手一挥,早已经躲藏在树林中的炮兵一营纷纷现身,他们推着火炮迅速在海湾上摆出了发射阵地。 然后毫不犹豫的开始点火、发炮,将密集的炮弹砸向受困的荷兰战舰。 可怜受困的荷兰战舰丁头搁浅在海滩上,只有一门舰艏炮能够还击,其他的火炮通通没了作用。 眼睁睁的看着被一边倒的毒打,却没有半点办法。 即便如此 这些荷兰皇家、海军的士兵们依然奋勇作战,很多士兵举起火枪射击,拼死顽抗到底。 而炮兵一营则换上了霰弹,一炮打出去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弹子儿,站在船舷边打出排枪的荷兰士兵整片的被扫倒,身上打出的血窟窿宛如血雾般喷洒开,残肢断臂飞旋转落入海中。 这种战斗场景,非常之惨烈。 冯国辉冷着脸命令道;“让八团的伙计们上船,给我冲上去打接舷战,老子要俘虏这两艘战舰。让七星要塞停止炮击,一营改成霰弹炮击,别把老子的船打坏了。” “遵命,大帅阁下。” 七星要塞上的炮击很快停止了,这些从高处坠下的炮弹,杀伤力极强,往往能够穿透2~3层甲板,杀伤到底舱的敌军士兵。 同样的,对战舰的伤害也很大。 现在冯国辉已经将这两艘荷兰战舰视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当然舍不得让手下大肆破坏,到时候修起来更麻烦。 他直接派上了新编第8团,从码头栈桥边乘坐货船直接冲向搁浅的荷兰战舰,准备展开夺舰战斗。 哪怕多死些人,那也是值得的。 在战斗中负伤的斯卢特-迈埃尔上校,头上包着纱布,身上也有斑斑点点的血迹,他挣扎着站起身来看着逼近的货船,当即吓得肝胆欲裂,眼睛都红了。 若是战舰被敌军完整的俘虏,那对每一名荷兰皇家海军军官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 可他现在所能采取的方法也不多,只能声嘶力竭的大声命令剩下士兵集结,准备武器反击,誓死保卫战舰。 这些风帆货船并没有减速,而是对准搁浅在海滩上的荷兰战舰狠狠撞去。 “砰砰”几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顺风驶来的几艘风帆货船相继撞在荷兰战舰上,挤挤挨挨的横亘在海滩上,演变成了大型搁浅乱局。 “枪平举,瞄准,发射……” “啪啪啪啪啪啪……” “枪平举,瞄准,发射……” “啪啪啪啪啪啪……” “枪平举,瞄准,发射……” “啪啪啪啪啪啪……” 新编第八团的团长王二柱也不傻,他在货船上指挥士兵们瞄准敌舰的白人水手和士兵,举枪开始几轮齐射。 密集的弹雨宛如飞蝗般扑向敌人,少数白人士兵也举枪还击,双方隔着10多米距离对射。 在密集枪声响起的时候,血雾纷飞。 到底是人多枪多,这种近距离的火枪对射新编八团占据了绝对上风,很快将敌舰的士兵和水手们打的尸骸遍地,惨不忍睹。 然后在军官的命令下,士兵们纷纷跳过船舷,举枪开始对受伤的敌军士兵补刀,将其一一结果性命。 这一场激烈的海上厮杀持续不到两个小时,结果以荷兰皇家海军完败而结束。 荷兰战舰“莱文索格斯”号与“奥林堡”先后被俘获,舰上水手及官兵共计567人,除了跟随特使施耐德先生下船的34位官兵,余者大多被击毙。 战后盘点 死于此次泗水海战的荷兰白人官兵共计491人,被俘76人,无伤者。 荷兰皇家海军指挥官斯卢特-迈埃尔上校被俘,他是军衔最高的俘虏,并且是荷兰王国子爵贵族,这狠狠打了总督府的脸。 南洋军方面被击沉一艘货船,重创一艘货船,战死官兵43人,伤116人,被击毁火炮两门,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此战的胜利 狠狠打击了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的威望,令荷兰皇家舰队雪上加霜。 荷兰皇家东印度群岛舰队一共只有11艘正规的战舰,与“莱文索格斯”号与同一等级的二级战舰,只有两艘。 一艘是“莱文索格斯”号,建造于1792年,排水量1064吨。另一艘是“霍亨斯陶芬”号,建造于1765年,排水量1455吨。 “霍亨斯陶芬”号风帆战舰虽然排水量更大一些,但服役至今已经94年,是一艘状况堪忧的老舰,只要出海经历风浪就开始漏水。 无论“莱文索格斯”号还是“奥林堡”号,都是荷兰皇家东印度群岛舰队的主力舰,“奥林堡”号建造于1837年,至今只有22年舰龄,对皇家舰队来说是一艘不折不扣的新舰。 缴获这些战舰后,原本被打的破破烂烂的船身或甲板,只要木匠将原来的部分替换掉,再换上新的风帆和缆绳,用油漆再刷一下,就重新变得崭新了。 风帆战舰就是这样,一场海战下来,只要龙骨没有问题,其他的船板船舷修修补补都没事,不耽误继续服役几十年。 东印度群岛舰队有两艘超过100年的风帆战舰,时间最长的已经有130多年,还不是依然在贡献余力? 荷兰王国是一个小国,进入19世纪以来国力大幅衰退,早已经不是昔日海上马车夫的强盛景象。 日子过得简朴一些,抠搜一些,完全可以理解。 但泗水海战的惨败,给荷兰人的打击远远不止心理层面,甚至动摇了其海上统治基础,由此带去了巨大的恐慌。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几乎就是打个瞌睡的时间,南洋军竟然发展到如此的强大? 第98章要做就做绝 当新编第六营和新编第7营风尘仆仆的赶赴泗水港口,比预定的期限提前了一个多小时抵达,依然没有赶上战斗的尾声。 他们看到的是被鲜血染红的海湾中,海水中浮浮沉沉的尸体无数,焦黑的货船被烈焰裹挟着熊熊燃烧,黑烟直冲天际。 这让冯兆财与冯兆辉两人心情颇为郁闷,这两人一直憋着气想要立一个大功劳,下乡扫荡时也不遗余力。 可偏偏就这么寸,天大的功劳与自己错身而过。 迎头碰上挺胸迭肚走过来,就像一个骄傲的大公鸡似的新编第8团长王二柱,讲的话更让人吐血三升,道; “哎呀,两位团座你们总算到了,正好我们的战斗也刚刚结束。海里面的这些扑街鬼佬,麻烦你们捞一下,大帅说聚在一堆一把火烧了。天太热,免得引起瘟疫。” 敢情,我们两个团一千多兄弟连续数小时急行军赶回来,就是为你们八团收拾残局? 王二柱子你别得瑟,给我等着…… 大帅背手站立在海湾边,无形的气场笼罩全局,冯兆财与冯兆辉两个团长也不敢多言。 只能捏着鼻子吩咐手下,开始干活。 冯国辉看着陆陆续续从荷兰战舰上押解下来的白人俘虏,满意的神色已经浮现在嘴角,心中快乐异常。 今天战斗的胜利更加深了,他的认知; 若是没有提前准备的七星要塞够威够力,今天可要吃个大大的苦头,整个泗水码头都要被摧毁了。 这给他提了个醒; 七星要塞上的野战炮终归不是正途,野战炮以9磅炮和12磅炮为主,虽然火力密集,但毕竟口径太小,威力太差。 打了那么小半天,打了30多轮齐射,发射了730多发炮弹,对两艘荷兰战舰的损伤渺渺无几,只不过杀伤了大量人员而已。 舰炮是以32磅炮为主力,24磅炮为辅助,火力就凶猛的多。 仅仅4~5轮的火炮齐射,就摧毁了两艘风帆货船,致使一沉一重伤,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今后还要配备正经的海岸炮,以48磅炮和32磅炮为主,长身管,大威力,能够封锁整片泗水海峡。 除了高处的七星要塞炮台以外,还要增建一些位于海湾边礁石上的低炮台,以形成高低交织的炮火网,弥补高处炮台的射击死角。 务必要阻敌于外,使其无法对码头上的货船和建筑形成威胁。 好在赢得了这场漂亮的海战胜利,给南洋军赢得了充裕的时间,可以悉心打造更坚固的要塞堡垒。 心念转处 冯国辉冷眼看去特使施耐德与凯哈弗茨中尉这些人,如今他们沦为俘虏,两艘荷兰风帆战舰也全军覆没,脸色惨白的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这种信心的打击,对他们而言是致命的,摧毁了昔日所有的傲慢和信心。 冯国辉冷冷说道; “我记得不久前,有人大言不惭的威胁,要加害华人,讲什么蝼蚁永远无法与雄狮争锋,我唔惊你。 两军相逢勇者胜。 我军将士悍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他的眼睛冷冷盯着凯哈弗茨中尉,仿佛就是在看一个死人,凯哈弗茨中尉被迫硬着头皮回应道; “我承认,这场战争你们侥幸的赢了,但这并不代表什么?而你也不可能使用什么卑鄙的手段让我屈服,我是一名光荣的荷兰皇家海军军官,愿意用生命捍卫军人的荣耀。” “好,好,好,那我正好成全你朴素的愿望,把他拉下去斩……嗯,绞死吧,就挂在货船的桅杆上。”冯国辉说到这里又顺手点了几个白人水手,说道; “还有,你……再加上你,一个个用眼睛瞪我,仲是不服气的样子,干脆一起去死好了。” 凯哈弗茨中尉与几名被点到的白人水兵,立马被凶神恶煞般的士兵们掀翻在地,套上了绳索,捆缚起来。 这番变故 吓得那些白人水手和士兵们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敢抬头再看冯国辉了。 方才敢于怒目而视的几人已经被放翻在地,推推搡搡的就要送到码头栈桥边的货船上绞死,生命已经到了倒计时的时候。 “我不服气,我们是已经投降的军人,应该得到人道的待遇,而不是暴虐的的屠杀,这不公平。” “我是一名贵族军官,要求得到能够与身份相符合的待遇,哪怕是死亡。” “哦,上帝呀,我只是长得比较凶而已,真的没有恶意。看在我的母亲已经70多岁的份上,饶了我吧。” 这时候的特使施耐德被巨大的屈辱笼罩,他攥紧了拳头抬起头来,满脸悲愤的说道; “尊贵的冯先生,我恳求您不要将怒火撒在被俘的军人身上,凯哈弗茨中尉是我们使团的一行人,请您仁慈的宽恕,他应该得到公正的对待。” “对唔住哈,我这人脾气不好,心胸也不广。凯哈弗茨中尉的所作所为让我深感厌恶,看着超不爽,那就一定要绞死他喽,要不然我的念头不通达。” 冯国辉并不掩饰自己的嫌恶,又用手指着特使施罗德的胸口说道; “蒲你阿母,其实我瞧你也不爽,只不过你是使者的身份,不好做的太过罢了。” 这话将施罗德所有的幻想全部击破,他神情呆呆的站在原地,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整个人都魔怔了。 凯哈弗茨中尉与三名白人水手没有逃脱被绞死的命运,他们被吊死在货船的桅杆上,尸体在海风中不停的摇荡。 血腥而惨烈的海战结束后,大批泗水城的民众蜂拥而来,看着海岸上堆成几十堆的白人官兵尸体,被一一点火燃烧起来。 泗水城民众的欢呼声响彻云霄,他们敲锣打鼓的庆祝胜利,一直到入夜之后,依然在熊熊的篝火边载歌载舞。 白人殖民者不可战胜的神话,在这一天完全被粉碎了。 入夜后 泗水城冯家大宅 冯国辉在这里召开了军政会议,商讨战后的形势和军事准备工作,三点任务在会议上被他提了出来。 第一点,就是在泗水海湾寻找有利的位置修建低地炮台,要求选址视野广阔,位于两侧海峡必经要道上。 炮台选址不能太高,不能高于30米,否则炮台死角太大,不利于全面封锁海峡。 第二点,是否趁着胜利之机,一鼓作气组织舰队奔袭三宝垄,并且战而居之。 这样做的最大好处是极大的扩展了防御边界,荷兰殖民军队不可能直接打到泗水城的腹心之地,扩充领地的同时增强了安全性。
通过审讯白人俘虏得知 荷兰军队行动极为迟缓,相应增加军事拨款的预案几易其稿,迄今为止尚未通过总督府审查、核定程序,付诸实施遥遥无望。 最起码,今年是没什么戏了。 因为第4财季的拨款陆续已经发放,关于增强和扩编军队的支出完全不再其列,上头还不知道争吵到什么时候? 这种情况并不稀奇,今天得到暴动警讯,明天大军就出发,那是完全处于想象中的事,压根不可能发生。 拖个一两年,甚至两三年才有动作,非常符合决策缓慢的荷兰王国官僚体系作风,互相扯皮,诿过更是常事儿。 荷兰王国的决策效率,相比英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即便英国在这个时代,决策效率也不会高,就拿1840年爆发的鸦片战争为例; 1839年3月,林则徐会同两广总督邓廷桢、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在广州筹划禁烟,全面查稽走私鸦片。 在林则徐的主持下,将缴获的鸦片在虎门海滩当众全部销毁。在现场观看的广州城乡群众,无不拍手称快。 1839年8月15日,林则徐下令禁止一切贸易,派兵进入澳门,更进一步驱逐英人出境。 此事因此成为鸦片战争的导火线。1839年10月1日,英国内阁以商务受阻及大英子民生命受到威胁为理由,作出“派遣舰队去中国海”的决定。 1840年1月16日,维多利亚女王在英国国会演说,谓正密切注意英人在华利益。 4月,英国国会对此进行激烈辩论,在维多利亚女王的影响下,最终以271票对262票通过军事行动。 6月,懿律司令官率领的英国舰船40余艘及士兵4000人开赴广州湾,拉开了鸦片战争的序幕…… 前后紧锣密鼓的行动,历时整整一年零三个月,最终付诸实施。 这还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竭力推动下的结果,换个分量轻的人物,再多扯皮个一两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在欧洲人的普遍认知中 将神州大陆为主的东亚视之为远东,这是因为若以欧洲为中心,东亚地区实在太遥远了,仿佛是世界的另一头。 而南洋地区同样如此,来到这里与流放没什么区别。 话回正题 冯国辉提议发奇兵夺取三宝垄,是因为这里原本就是他垂涎已久的宝地,中爪哇地区的首府,总人口达到76,000余人。 根据白人俘虏的口供,整个三宝龙地区只有一个皇家海军补给站,不足百人的白人驻军,另外还有一个不满编火枪兵团。 只不过这个荷兰皇家来复枪团约600~700人之间,并不是驻扎在三宝垄市区,而是在三宝垄以南约42公里的哲帕拉要塞。 哲帕拉也是一个滨海城镇,大概二万三千多人口。 以有心打无备,成功的几率很高。 第3点,就是再次扩军四~五千人。 第2点与第3点是紧密相关的,若要打下三宝垄这个中爪哇首府城市,就必须有相当大的兵力去掌控,至少要3000多兵力控制周边地区。 三宝垄当地的华人武装并不弱,至少有一千五六百民团武装,是白人殖民者的走狗。 若是当地白人汇集起来,也是一股很强的力量,绝不能小觑之。 因而攻略三宝垄,泗水城不可避免的就会空虚下来。 再次扩军四~五千人规模,其兵员以陆续抵达泗水城的年轻华人移民为主,包含一至两千人的土著。 这部分新军将集中在烂陀山矿场和岩望城二处集训,正好弥补此前的兵力缺口,稳定泗水城各方势力,不给蠢蠢欲动之辈留下可乘之机。 会议上 众人正在热烈讨论各种的可能性,突然一名亲兵军官敲门后进来,伸手递给了冯国辉一封密信,然后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原来特使施耐德一直藏着这份密信,捕获后被翻了出来,他也承认这是总督大人私下里命令他交给南洋军首领的密信。 冯国辉听了以后脸色一变,忍不住脱口骂了一句道;“个死仆街鬼佬,真是恨不得斩死他,丢去给狗啃方能出口恶气。” 说完,径直拆开了手中的秘信,看了一番,脸色随之变得很精彩。 这是一封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亲手写的秘信,内容并不多,简单的大半章信纸而已。 夏尔总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要求南洋军不得自立为国,致使政治影响恶化,那将迫使总督府方面不得不派出大军进行清剿。 若仅仅保持当前乱局的范围,总督府方面可以给予必要的容错时间。 至少在明年6月前,不会有显著的军事行动云云。 冯国辉默默的将这份密信收了起来,心中复盘特使施耐德的态度,已经明白了大半情况。 用军事力量实施极限压迫,应该是施耐德与斯卢特-迈埃尔上校两人商议后的私自决定,并不属于总督府的态度。 这两人应该属于总督府中的强硬派,主张雷厉风行的镇压一切暴动和反叛行为。 没想到一脚踢在铁板上,南洋军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而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夏尔伯爵还蒙在鼓里,此人应该是个油滑的官僚派,联系其担任总督已经长达三年半时间,余下的任期也不多了。 稍微拖一拖,明年这个时候也应该拍拍屁股走人了,把头疼的问题留给下一任总督。 所以夏尔总督不愿意事态恶化,不愿意听到南洋军独立建国,也不愿意兵戎相见,还是保持默契互不影响状态。 想法是好的,可惜这个消息来的太迟了。 南洋军已经下狠手,将两艘荷兰皇家海军风帆战舰官兵打的灰飞烟灭,死伤枕籍,并且完整地缴获了两艘战舰。 这时候想收手,再想把战利品吐出去也不可能,仲会收手? 而且击毙的荷兰白人官兵达491人,俘虏76人。 俘虏的这76人可以送回去,击毙的491人却无法复活,这无疑是一句响亮的耳光打在总督府脸上,事情搞大条了耶。 这时候再想息事宁人,荷兰王国真不要脸面的吗? 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度疯狂扩军。 趁着总督府方面犹豫不决之际,果断出兵将三宝垄拿下,极大的扩展地盘和影响力。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绝。 第99章许多计划都提前了 军政会议继续进行,在会议上众人一致通过了冯国辉力主的第三次扩军计划,计划增加军队员额4500~5000人。 此事将由郑秀才一手经办,征募的新丁陆续送往烂陀山广场和岩望城,分别交由驻扎在当地的伍思文第一团和麦老蔫第三团负责组训。 这两个团有很多老兵,在训练第一批,第二批新丁时已经很有经验,只需要按部就班,再来一遍就可以。 上述两地的军营设施齐全,能够满足大规模组训的要求。 冯国辉还特意要求选拔一些有知识,有能力表现出色的华人士兵,进入教导队进行基层军官训练,以弥补基层军官的不足。 另有二叔冯兆亮负责连夜组织不少于180名木匠,对受损的两艘战舰进行抢修,务必于4日内完成所有修缮工作。 另外组织不少于12艘货船,以及相关的武器装备和粮食,药品,准备搭载士兵攻占三宝垄事宜。 会议结束后,各人离开便分头行事去了,这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冯国辉单独留下的胡氏家族的少族长胡华东,等到众人皆离开后,他伸手做了个延请的姿势,看着丫鬟们端上香茗茶点,这才说道; “华东,这是我们撞了大运,俘获了两艘真正的风帆战舰,能够借此组建起属于我们南洋军的海上力量,可以说是邀天之幸。 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在南洋军中,以胡氏家族祖辈就经营船舶运输业,操船经验最为丰富。 华东也在海上历练了十几年,将风帆战舰交到你的手上指挥,方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此次我尽量给你配一些精锐好手,还有俘虏的荷兰白水手长,要尽快将风帆战舰熟悉起来,成为我们南洋军有力的海上力量。 任务艰巨,前途困难重重啊,有没有信心去完成?” 胡华东猛地站起身来,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后,语气坚决的回答道; “大帅,您能把这副重担交付给我,华东诚惶诚恐,必效死力。 相应白人操舰的规范华东也略懂一二,多给我带上些老海狼,一般的行船操舰是没问题的。 唯一心中没底的就是炮击训练,我到舰上去看过了,这都是些发射36磅重炮弹的大家伙,弟兄们都没有用过。 若是误了大帅的事,华东百死不足赎其罪也。” “无妨,我把炮兵教官托尼克罗斯上尉交给你,炮兵二营分解后,再补充一些新丁上船,将两艘战舰的火炮兵力补足。 他们都有一定的操炮经验,比普通人上手快的多。 炮兵二营的副营长冯超也会上船,他负责指挥另外一艘风帆战舰,请冯家的老海狼带一带,有了两三年也就出师了。” “既然大帅已经安排妥贴,华东绝无二话,这辈子跟着大帅一条道走到黑了,纵然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眉头。”胡华东毫不犹豫的表态说道。 此时他的眼中,闪烁着异样兴奋的光芒。 那是被巨大幸福笼罩的火热,外行人很难理解; 对一位操船十几年的中年汉子来说,那象征着海权的大炮巨舰发自内心的无比狂热。 有朝一日能够指挥这样一艘大炮巨舰纵横在海洋上,简直是人生的终极梦想。 胡氏家族已经死死捆绑在南洋军的战车上,既然如此,能够得到重用就是矢志追求的目标。 从人员安排来看 大帅也并不完全倚重胡氏家族掌控海洋力量,在风帆战舰上掺了许多水,包括打散分配到两艘船上的炮兵二营官兵们。 还有炮兵二营副营长冯超,将会担任那艘稍小一些风帆战舰的舰长,此人就是大帅的铁杆死忠。 至于法国炮兵教官托尼克罗斯上尉用不着多关注,此人就是一个老雇佣兵,谈不上什么忠诚不忠诚,只负责拿钱办事儿。 此次炮击荷兰战船一役中,托尼克罗斯上尉指挥炮兵二营发挥出色,因此获得800银洋的战功奖励,赐宅邸一座,美女两名,另赏沿街店铺三间可做租赁之用。 每个月多的不敢说,三间店铺十七八块银洋的租赁费用是跑不了的,一年下来也能有200来块银洋收入补充。 那个老家伙只认钱,只要钱给的够,就会尽心竭力的做事。 又继续交代了几句,冯国辉这才端茶送客,眼看着胡华东神情恭敬的施礼后离去。 这两艘缴获的荷兰皇家海军风帆战舰,“莱文索格斯”号将会改名为“镇海”号,另一艘是“奥林堡”号,将会改名为“镇江”号,成为南洋军的海军炮舰。 冯国辉原本计划中的海上力量发展应该在3~4年后,等到筹备中的造船厂建立以后,有能力生产一千吨以上的蒸汽铁轮船。
那时,才会适当的发展海上力量。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原本规划的第3次扩军提前了几个月,都是为了应对时局的变化。 泗水海峡一战固然畅快,但也彻底撕开了南洋军与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之间的那层薄薄的遮羞布,变得势不两立起来。 面对兵戎相见的局面 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再无任何回旋余地,恼羞成怒之下,势必很快发起大规模军事行动。 而这将是南洋军经历的最严峻考验,冯国辉在心中没有半点侥幸。 他坐在大堂上,心中依然在细细复盘,今天会议上安排的种种应对举措,检讨是否有错漏之处? 表面上处变不惊,其实现在的冯国辉背负的压力极大。 此时的冯国辉并非一开始无产无业,莽撞起来只管一路横扫过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若是将名下大笔的田产和种植园价值都算上,冯国辉现在的财产以千万银洋计,是不折不扣的大地主,大富翁。 即便换算成英镑,也是妥妥的百万富翁,能够在伦敦上流社会占据一席之地。 若是能早看到夏尔总督的这一封密信,他说什么也不会与荷兰白人彻底撕破脸,会选择暂时收缩利爪做恭伏壮。 多上一段半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发展期,他不香吗?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覆水难收啊! 当前的形势逼得冯国辉不得不兵行险招,一方面再度大举扩军的同时,另一方面利用短短的十几天宝贵机遇,冒险打一个时间差。 出兵将三宝垄这个重要的地区拿下,扩张自己的防御范围。免得战火了烧到了泗水腹心之地。 这里可是南洋军的根基,打烂了,烧光了,损失的都是南洋军的实力。 不知多久 银烛台上的蜡烛一个个烧光熄灭了,光线愈发的暗淡下来,只有冯国辉坐在上首的身影巍然不动。 冯家大宅的规矩森严,家眷中的几个侍妾都不敢进入正堂,也不敢打断冯国辉的思虑,只能站在正堂外的走廊上暗自着急。 长吁了声,冯国辉这才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昏狂灯光外,焦急等待的郑香儿、文君等女,脸上方露出一丝笑意。 他大步的走过来,温声说道;“等久了吧,想事情一时间竟然忘了时间,让丫鬟准备些热水沐浴下,正好提提神。” “谨遵老爷吩咐,请老爷歇息。” 众女簇拥着冯国辉行去后宅,他们这时候谁都没敢大声喧哗,也没有争宠吃醋,全都乖觉得像小猫一样。 她们都知道,老爷心中现在正装着大事儿。 若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上去一番闹腾,惹的老爷勃然大怒,那这辈子可就全完蛋了。 夜幕下的泗水城 夜深后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经过的巡逻士兵队伍,行走在黑暗而寂静的街道上。 城中入夜后,九点后实施宵禁。 非有重要任务领命而出的警察军卒,闲杂人等深夜出行非奸即盗,立马就会被巡逻队擒住。 实施宵禁后,泗水城中的治安大为好转,偷盗抢劫、聚众斗殴、闯门杀人这些恶性案件直线下降,效果非常显著。 一般的市井人家,夜深后几乎就没有在外面闲逛晃荡的人。 这边有个头疼脑热,也大多挨到明天天亮以后再说,因为深夜家家关门闭户,店铺医馆也不开门。 只有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才在深夜里四处游荡。 所以宵禁后被抓住的人,只要无法提供充足的正当理由,通通得花钱赎人。 普通民众有什么正当理由能够公然违抗宵禁令? 一般是每人20~30银币,若是掏不出这个钱,那就对不起了。直接丢到烂坨山矿场去服苦役,说的是1~2年。 可啥时候能出来,只有天晓得了。 自从南洋军掌控泗水这座城市以来,一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城市经济发展的热潮被激发起来,商铺越来越多,经营流动的商品数量越来越大,城市每日都在日新月异的发展,规模在扩大。 很多南洋军的军官和一些华商投资建房,城市街道在延长,街区在扩大,各种特色手工业也随之发展起来。 偌大的泗水城就仿佛从睡梦中苏醒一般,走上了一条高速发展的崭新道路。 毕竟其他的殖民城市,泗水城更加的生机勃勃,到处充满了机会,吸引了更多华裔移民来到这里发展。 第100章征服大军起航 几天后 1859年9月2日 巴达维亚总督府 算算以施罗德维特使的使团一行离开巴达维亚已经有十余日,至今还没有丁点的消息传来,夏尔总督有些烦躁的坐不住了。 二楼办公室里 政务官詹姆斯-劳登与总督秘书戈森斯来到总督办公室,这是一间有30多平方的房间,布置着欧式的办公桌和一排书柜,还有一个精巧的酒柜。 陈设很简单,就是夏尔总督日常办公的地方。 “还没有什么消息吗?” “是的,尊敬的总督大人,我们的皇家海军分舰队从巴达维亚抵达泗水也需要4~5天时间,我想……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但愿如此吧,见鬼,这两天我都烦躁的难以入睡。” “我的建议是来两杯威士忌,他可以很好的舒缓情绪,会让您拥有一个很好的睡眠。” “好吧,我可以试试。”夏尔总督神情和蔼的接受了建议,抬起手中的雪茄烟吸了两口,这才问道;“詹姆斯,你对这个施耐德秘书了解多少?” 施耐德秘书是属于内政管理局驻扎官吕歇斯的下属,内政管理局主要是管理近20万荷兰白人殖民者,受理相关的土地纠纷,勘界,查稽,颁发证书等一应工作。 土著管理部门是内政管理局的一个小分支,是二元殖民统治的典型机构,负责管理整个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华人和土著。 这个部门日常只有3~4个公务员,具体由施耐德秘书负责,勉强算中层殖民官员,也是荷兰本土派遣的白人官员之一。 夏尔总督被派遣到东印度群岛也仅仅三年半时间,除去漫长的旅途和履任之后,占用了大量精力的上层社会圈子交际,留下能够了解下属的时间屈指可数。 对这个施罗德先生,也仅仅有个大致的印象而已。 若不是总督府的一众高官们全都推诿塞责,不愿接这个特使的苦差事,这种好事也落不到施罗德先生头上。 总督特使诶,超威风的好不好。 平日里巡视各地的“总督特使”众人打破头了抢,那可是到下属殖民地城市吃拿卡要的好机会,能够狠狠的肥一波。 据说吕歇斯先生在担任副驻扎官期间,通过给总督大人上贡35万荷兰盾拿到了“巡阅殖民地总督特使”一职,然后历时7个月,走遍了荷属东印度群岛下属大大小小57个城镇。 期间,吕歇斯先生废寝忘食的工作,调解了各种案件和纠纷,无非是某白人占了另一户的田,某白人仗势欺人占了另一白人的矿,谁谁谁又杀了谁之类的陈年旧事。 吕歇斯先生也捞了一百多万银币,具体数字传出来有多有少,反正不是个小数目。 回来以后 吕歇斯先生又给总督大人上贡了数十万荷兰盾,这才踢走了前任,坐上驻扎官的宝座,这都是有缘由的。 总督大人同样也在捞钱,这三年半的任期足足捞了几百万,仅调整各地白人公务员的职位就赚得盆满钵满。 他不捞行吗? 当初夏尔总督也是凭借着贿赂国王和王国大权贵家族,才能得到总督这个美差,来到南洋地区狠狠的捞一笔。 否则荷兰王国几百个贵族,这好事凭什么落在他头上? 面对总督的问话,政务官詹姆斯-劳登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对施耐德秘书官的印象,包括在某些酒会上的闲聊,然后谨慎的说道: “据我所知,施奈德先生是一位品德高尚,行事严谨的公务人员。他有着良好的家教和一个美满家庭。 他的妻子据说来自北部的弗里斯兰,是个红头发的女人,身材很好,也相当健谈。 我在乡下的牧场里有几匹漂亮的阿拉伯马,曾经邀请施罗德夫人前来观摩。度过了几天愉快的日子,那真的相当棒。 哦……关于施罗德先生,我只能说很不错,是一名合格的公务人员。” 夏尔总督和总督秘书戈森斯两人眼睛默默看着詹姆斯-劳登先生,然后默契的转移视线。 关于詹姆斯-巴登先生与施耐德夫人不得不说的故事,只不过是这个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小小的花边绯闻罢了。 到了这个鬼地方就等于流放,虽然能够大笔的捞钱,但许多年来形成的默契,允许白人官员和他们的妻子疯狂一把。 你可以不赞成,但不能破坏它。 在总督办公室里的讨论最后无疾而终,在消息传递相当闭塞的今天,在没有得到能够验证的确切消息之前,只有等待。 同一时间,泗水港码头。 比预计的时间多花费了两天,冯国辉集结的大军总计3670余人,已经陆续登上了12艘货船,将在镇海和镇江两艘风帆战舰的率领下,一路劈波斩浪地驶向三宝垄地区。
为了此战,冯国辉也算下了血本,将陈勇这只独苗的骑兵营255骑全部带上。 只不过将娇贵的战马全部换成了大骡子,整个骑兵营只有不到60匹战马,若是闷死在船舱里,估计陈勇这个营长会气得吐血。 从西班牙人处交易得来的360多匹良马,如今都放养在烂陀山的养马场里,个顶个的金贵,也没有舍得用在此战上。 一匹良马少则二三百银币,多则五六百甚至上千银币,不但比大骡子金贵十几倍,甚至比人命都值钱。 在泗水海峡之战中,阵亡的士兵抚恤金是68银币,这相当于当地工人4年的总收入,可连良马的一条腿都买不到。 战舰汇聚,旌旗飘扬。 冯国辉满怀壮志豪情的站在“镇海”号炮舰的船舷边,对着码头上成千上万送行的群众挥手致意,然后大声命令道; “鸣响锣鼓,全军启航,目标三宝垄地区。” “遵命,大帅。” 伴随着号令下达,岸上和船上喧嚣的锣鼓齐鸣,一艘艘风帆大船在海风的鼓荡下,风帆兜满了海风,依次驶出了泗水港口。 在外海峡处编组成了一只长长的船队,向着西北方向的三宝垄地区急驶而去。 在泗水港口 一排立着几十个绞刑架,每个绞刑架上都悬挂着一具尸体,迎着海风飘飘荡荡。这是大军出征时杀头祭旗所致。 这些被绞死的人,都是私自逃窜巴达维亚企图对南洋军不利的华人家族,其中有与乔家姻亲的黄家,左家,家族骨干男丁西悉数绞杀,妇孺充作奴役。 南洋军作为典型的军阀势力,黄油加大棒这一手玩的很溜,对内部异己势力镇压毫不留情。 这些天来,南洋军招募的新兵已经超过2600余人,在大军出征后还将继续招募,以补充现有兵力的不足。 南洋军大举出征,泗水城交由冯兆亮,郑秀才,麦老蔫几人共同镇守,联同新兵3000多人的军事力量,再加上胡、林两大家族襄助,城内零星的势力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三宝垄距离泗水的陆上道路有313公里远,海路要稍远一些,顺风顺水的话也需要一天一夜航程。 时值九月初的西北信风,南洋军的大船队一路顺风疾驶,浩浩荡荡的杀向中爪哇的三宝垄地区,太极旗迎风飘荡。 沿途海边的小渔船见到后,全都慌不迭地四处避让。 荷兰殖民者的风帆大船向来蛮横,经常碾压撞沉几吨和十几吨的渔船小舢板,死了只有白死,根本无处去伸。 但在避让过后,这些小渔船上的船民个个神情惊疑不定。 因为这些大船上悬挂的旗帜不对,好像是传说中……太极旗。 附近的渔民多少有些见识,一些南洋商会的日用百货商店开到了附近的乡镇上,在那商店的门口插的可不就是太极旗吗? 那这些迎风疾驰的风帆大船,还有那些荷兰鬼佬炮舰究竟属谁? 这么一想 这些周遭的渔民全都迷糊了,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破头都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站在旗舰“镇海”号上,巨大的风帆涨满了海风,拉扯着庞大的舰身一路劈波斩浪,在海面上划出长长的雪白航迹。 冯国辉站在舵手边的位置,这里比甲板船舷高了一层楼,眼前忙碌操帆的水手和左右两排整齐的24磅舰炮,事无巨细全都落入眼中。 迎面海风劲吹,冯国辉心中万丈壮志豪情涌动,一浪又一浪的冲击心田,让他亢奋的难以自己。 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他此刻的激情。 能够指挥千军万马征战沙场,那种开疆拓土的成就感溢满胸膛,简直让人为之迷醉,难怪无数英雄为之竞折腰。 这就是力量,这就是权利之蜜糖。 深呼吸一下,冯国辉强制按耐内心的激荡,神情镇定地回首看去。 一行共计14艘风帆大船衔尾疾进,长长队列的延伸到五六里开外,洁白的风帆遮天蔽日。 每一艘战船上甲士如林,旌旗飘扬,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强烈的战意,这是一只征服的大军。 他满意的回过头来,眼睛眯缝着看向眼前的海天相接之处,白云下点点海鸥翻飞,一侧大陆的海岸线若隐若现。 冯国辉要牢牢的记住这一幕,这是他人生历程中的重要一刻。 当岁月老去,坐在躺椅上细细回味,何尝不是甘之如饴呢? 第101章奉总督府命令 次日清晨 哲帕拉要塞 这里是一座拥有二百多年历史的典型荷兰式城堡要塞,位于海岬突出部,是中爪哇地区最险峻的军事堡垒。 在哲帕拉要塞后方不远处,就是一处规模不大的市镇和港口,远远的可以看到教堂的尖顶建筑。 清晨8点多,炙热的太阳已经升上了天空,用无穷无尽的火热驱散了海边一夜的清凉,天色早已经大亮。 要塞上守卫的荷兰白人士兵看见遥远的海天之际,高大的十字桅杆跳出了海面,紧接着一艘又一艘风帆大船出现在远方。 他立刻敲响了警钟,很快要塞司令长官科洛斯特曼中校便带着手下军官匆匆而来,爬上了高高的嘹望塔。 “什么情况,士兵?” “报告长官,东方海域出现几艘风帆大船,暂未判明来自何方势力?” “哦……我看看。” 科洛斯特曼中校随即拿出要塞为长官配备的铜质单筒望远镜,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片刻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用紧张,亲爱的伙计们,那是皇家海军的“莱文索格斯”号和“奥林堡”号,至于其他的几艘船,想必是他们此次出航的猎物。” 科洛斯特曼中校收起了手中的望远镜,满脸自信的吩咐道; “这不会有问题,“莱文索格斯”号舰长斯卢特-迈埃尔上校是我的多年好友,十多天前执行了一项前往泗水的秘密任务。 看起来任务完成的很成功,他们的舰队打来旗语,需要进港补给,并且要求我们帮助押解人犯。 传我的命令 要塞除了B连以外,A连,C连,E连和其余的人手,迅速整队前往港口码头,执行协助友军押解人犯任务。 走吧,我们也下去,在这里能接待老朋友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遵命,长官。” 要塞里很快哨声四起,很多士兵从军营里匆忙跑出来,一边系着军服纽扣,一边急忙的整队。 没过一会儿 要塞士兵就排成了整整齐齐的队列,然后在各自长官的军令下,扛着火枪,浩浩荡荡的离开要塞向几公里外的港口行去。 海面上 镇海号风帆巨舰上,很多水兵都换上了荷兰人的军服,法国托尼克罗斯上尉则换上了荷兰舰长的上校军服。 风帆战舰的桅杆顶端上,则升起了荷兰皇家海军的军旗,迎风猎猎飘扬。 冯国辉站在舵手旁的位置神采奕奕,他的身边是舰长胡华东,一身荷兰上校军服的法国老雇佣兵托尼克罗斯上尉,几人全都关注的看着哲帕拉要塞上的情形。 “太好了,他们回应了我们的诉求,即将派兵前往港口协助看押人犯,嗯……期待与您的会面?” 胡华东在海上风风雨雨十几年,对舰船沟通的旗语相当熟悉,在看了以后转译过来,神情有些迷茫的放下了单筒望远镜。 冯国辉听了脸上禁不住露出喜色,立马劈手拿过他的铜质单筒望远镜,放在眼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在望远镜的圆形视野中,能够看见被放大的哲帕拉要塞上,荷兰人升起了表示欢迎的彩旗。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能够看见哲帕拉要塞上大门开启,排着队列的荷兰白人士兵像蚂蚁一样蜿蜒而出,向山下的港口要塞行去。 这么好的欺骗效果,让冯国辉自己都感到啧啧称奇。 他转念一想,命令手下的士兵们对着哲帕拉要塞举手挥舞,做出一副兴奋的神色。 既然要演,那么就要演得逼真一点,专业一点。 对于漂泊在海上的荷兰皇家海军白人士兵而言,到了港口就意味着女人与酒,意味着彻夜狂欢和放纵,怎么能不欢呼呢? 不同于在海上的灵巧变换航迹,入港后的风帆大船纷纷卷起了主帆,仅凭侧帆和前桅三角帆调整方向,显得笨拙了许多。 一个多小时后 港口已经聚集了两三百位白人绅士淑女,当地的头面人物和驻军长官,还有多达450余人的白人士兵整齐列队,组成了相当规模的欢迎仪式。 这时候 镇海号与另外一艘风帆运输货船才一前一后的靠上了码头,后面的货船依次靠在他们的外舷边,通过绳索捆绑紧实。 这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 在烈阳的照耀下 很多盛装出席的白人淑女打起了洋伞,而绅士们脸上也隐现汗迹,用手绢擦拭不停。 科洛斯特曼中校身穿整齐的军服,背后也浸湿了不少,但他依然竭力保持一名军官严谨的形象。 在这种重大的场合中,若是有任何失仪之举,那可是会被嘲笑一辈子。 “上帝呀,多么雄壮威武的战舰,这是我荷兰王国纵横世界海洋的武力象征,每一位白人侨民都深深的为之自豪。” “我知道,这可是强悍的“莱文索格斯”号,在我的家族中还珍藏着这艘大帆船的等比例模型,他制作的是如此精巧,就像真正的大船一样在海洋中劈波斩浪。” “得了吧雅各布,别用你家那艘可怜的模型与这艘威武的风帆巨舰去比较,若是让令人尊敬的皇家海军军官听到,会认为那是极大的羞辱。” “是的,闭嘴雅各布,对皇家海军要保持尊重。”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科洛斯特曼中校颇为自豪的挺了下腰杆,大声说道; “诸位先生们,女士们; 据我所知,这次“莱文索格斯”率领的皇家海军分舰队,是前往泗水执行一次秘密任务,具体内容你们也可以想象得到。 看见缴过这么多货船,想必行动已经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负责此次行动的皇家海军斯卢特-迈埃尔上校是我的旧识,私交甚笃,他是一位非常严谨的老派军人,令人尊重。 等一会儿……我会亲自为各位引荐。” “谢谢您,尊敬的司令长官阁下,我代表哲帕拉的商人和种植园主们承诺,将会竭尽全力安排好皇家舰队官兵的修整之旅,让他们在这里度过一段难忘的时光。” “那就好,谢谢你镇长先生。” “报告长官,可以奏乐了吗?” “嗯……可以。” 欢快的迎宾乐曲奏响了起来,回荡在码头的上空,引来了正在靠泊作业的官兵们注意。 随后,一对百余人的荷兰水兵涌下船来,簇拥着几位长官走了过来。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穿着土黄色军装的俘虏们,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俘虏们手中竟然有火枪。 兴许码头栈桥被上百人的荷兰水兵遮蔽了,只有隔着远处的人,才能看见后方从货船上下来的士兵手中拿着枪。 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如此威武雄壮的“莱文索格斯”号风帆炮舰就停泊在码头栈桥上,天生就给人异常安心的感觉。 哪怕有任何的不妥,还怕他蹦到天上去吗? 在前方 科洛斯特曼中校整理了一下军装,然后对身边的绅士们说道;“诸位先生,我们应该先去迎接一下,请随我来。” 说完便大步的迎向来者,可是走着走着他的神情疑惑起来。 迎面走来的这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军官年约六十许,风霜皱纹已经爬满了脸庞,虽然穿着皇家海军上校的军服,可他从来都没见过此人。 疑惑的神情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科洛斯特曼中校也没有多想,便率领众人来到了近前,率先举手敬礼说道; “欢迎您长官,我是哲帕拉要塞司令科洛斯特曼中校,在此,仅向您和您率领的皇家舰队表示诚挚的敬意,并热烈欢迎舰队的到来。” “谢谢你,中校先生,我代表南洋军感谢您的周到安排。” “哦……对不起长官,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哈哈哈……我奉总督府的命令宣布,哲帕拉要塞司令科洛斯特曼中校因为大肆贪污受到举报调查,您被捕了。” “瓦特……上校先生,这可并不好笑。” 就在克洛斯特曼中校神情震惊之际,从身边已经冲过几名强壮水兵将其按倒,顺便连带着身边的几名军官也一起按倒,引起了一片哗然。 站在后面的冯国辉手一挥,士兵们立刻黑压压的冲了过去,有人夹杂在其中大声的嚷嚷道; “奉总督府命令,克洛斯特曼中校涉嫌严重贪污,酒后非礼总督夫人等严重罪行,由皇家海军特别舰队执行逮捕。 任何反抗者,皆以同党论处。 尔等立刻放下手中枪械,不得拒捕,所有人员审查清楚后非涉案者,即刻予以释放。 此乃总督府命令,谁敢违抗?” 这番混淆视听的话一喊,很多荷兰白人士兵在完全懵逼中,就被一拥而上的士兵们缴了械,然后严密的看押了起来。 后方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士兵们潮水般的涌来,站在后方的C连连长莱因哈特上尉察觉不妙,厉声喝道;“士兵们,是东方人杀过来了,全体上刺刀。” 这时候,潮水般的士兵们已经涌了过来,距离只有三四十米远,再想子弹上膛已经不可能了。 听到命令的C连士兵们很快反应了过来,动作迅速的抽出腰间的刺刀,卡上枪槽,转眼间一片刺刀如林。 “全体止步……” 冲在前面的指挥官眼见敌人已经发现了,立马抽出指挥刀横向拦了一下,大声的发出命令。 士兵们闻令纷纷的站住了脚步,指挥官大声的命令道;“整队准备战斗,第1排枪平举,瞄准,发射……” “第二排,瞄准,发射……” “第三排,瞄准,发射……” 伴随着连续几轮密集的排枪声过后,C连士兵就像割韭菜一样倒了一片又一片,瞬间就没打崩了。 然后立马不顾指挥官的喝令掉头就跑,乱糟糟的,一窝蜂向着山上的要塞方向冲去。 只要能够逃进要塞,那就安全了。 南洋军的士兵们正准备追击,却被指挥官们纷纷拦住了;“站住,全都站住,不准追击。放心吧,弟兄们这些小兔崽子跑不了。” 南洋军的士兵们追了十几步便停了下来,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荷兰白人士兵丢盔弃甲的向山上逃去,一路跑的飞快。 在此时 停泊在海湾中的“镇江号”风帆炮舰正在用船身对着岸边,位于船身上的炮门纷纷打开,露出黑洞洞的巨大炮口。 操纵火炮的士兵们正在往炮口里装填霰弹,炮舰到岸边只有不到220米的距离,正好在火力的有效打击范围内。 第102章血战哲帕拉要塞 “轰轰轰……” 舰炮猛然发出怒吼,声震天地,橘黄色的大团炮焰过后是密集的死亡弹雨,瞬间笼罩了逃跑的白人士兵队伍。 可怜这些白人士兵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劈头盖脸的霰弹撕扯成碎片,残肢断臂铺陈开去,绵延了足有100多米远。 “镇江”号底层一侧的6门24磅舰炮只咆哮了一轮炮火,便将近百名白人官兵悉数轰杀,威力极其惊人。 而这可怕的一幕,让很多白人女士吓得立马晕厥过去…… 两个多小时后 跟随在后的另一支帆船队才姗姗而至,一艘接一艘的停泊进入港口中,从船上下来无数身穿土黄色军装的南洋军士兵。 此时,先头部队已经控制了整个哲帕拉市镇,此起彼伏的枪声也停歇了下来。 哲帕拉市镇范围不大,除了居住几百名白人殖民者后裔以外,约有1/3的华裔居民,该市镇的商业也掌握在华裔的手中。 无论欢迎也好,还是反对也好,在南洋军绝对的军事力量面前,通通都得臣服。 等到后续大部队抵达后,南洋军照例对连同当地华人势力白人庄园主进行了清算,让他们的手上也沾染上白人的鲜血。 并且派遣亲枝家族子弟加入南洋军,将双方利益密不可分的捆绑起来。 下午4时许 高耸险峻的哲帕拉要塞外,可以看见有一百多名身穿土黄色军装的尸体倒卧,现场硝烟升腾,一片战场的残酷景象。 冯国辉刚刚处理完新占领的哲帕拉市镇内的事务,3500多名官兵全部登陆,将整个市镇围得风雨不透。 安排士兵休整并且筹措骡马大车等运输工具后,他便又匆匆的赶到此处督战,见到这幅景象不禁黑了脸。 “报告大帅,此处的城堡修建的极其坚实,而且还有火炮防御,正面进攻实在伤亡太大。” “哼,他们有炮,我们没炮吗?” “请大帅明鉴,我们的9磅和12磅野战炮对这样坚固的要塞,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打过去只等于挠痒痒,最多能炸崩几块小石片,您看那里,那里……” 冯国辉端起望远镜看了过去,只见在城门附近蹦出了几十个白点点,那都是火炮轰击的效果,显然威力太小了。 这一座哲帕拉要塞是早年荷兰殖民者奴役当地土著,耗费70多年时间才建设起来的一座典型的荷兰式要塞,与德国要塞的风格极为相近。 那就是傻大黑粗,远远看着都特别结实。 偏偏又修建在一座探出海湾的巨大山梁之上,两侧和下方壁立千仞,日夜不停地海潮拍击怒吼,都丝毫无法撼动这座坚实的巨大山梁。 整个巨大山梁凸出于海湾,哲帕拉要塞就修建于山梁之上,高于海平面约242米,三面都是极险之地。 只有向南的一面道路联通港口,约有160多名荷兰要塞官兵龟缩在内,面对劝诫负隅顽抗,已经杀伤了己方一百多名进攻官兵。 在要塞居高临下 已知有6门18磅炮对准山道,还有100多杆燧发火枪密集攒射,将进攻的山道完全变成死亡之路,任谁也无法攻进去。 通过审讯得知; 哲帕拉要塞内部相当广阔,在19世纪初,与英国争夺爪哇岛时期,这里曾经驻扎近3000人的荷兰皇家陆军士兵,建有大型的蓄水池可供长期使用。 眼看着险峻的山道和高大坚实的要塞城堡,冯国辉此时也办法不多。 他想了一下,咬牙命令道;“多去一些人,将镇海号上的32磅重炮给我卸两门下来,对准城门猛轰。 我就不相信,轰不开这个城门。 就是再硬的石头,我南洋军也要将它砸碎了,碾成粉,去做事吧。” “遵命,大帅。” 此前,在这里负责指挥进攻的胡老虎也想到了这一招,但是想到却没办法做到,所以根本没提。 因为海军属于大帅直辖,他的命令到胡华东那里,人家根本也不理会。 32磅舰炮那妥妥的是镇海号压箱底的命根子,比老婆都金贵,怎么可能借呢? 但大帅下命令就没问题了,不打折扣的立刻执行。 众人用粗大的绳索将32磅舰炮连同底座分解开来,一一悬吊到码头上,然后用几辆骡马大车运输过来。 到了阵地上以后,再重新组装起来。 后面的骡马大车源源不断的送来炮弹和十几大桶的黑火药,一切准备就绪后,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瞄准,发射……” “轰……”的一声震天动地的炸响过后,重达32磅的炮弹被发射了出去,狠狠的轰击在城门边缘处,当即炸的大团烟尘弥漫。 沉重的炮声仿佛敲击在心头上,那番无敌的威势,是小口径的野战炮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当硝烟散去后,炮轰的效果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只见城门左上角处,出现一块三米见方的巨大蜘蛛网状裂痕,居中弹着点位置,大块的岩石已经被砸成面盆大的石粉状弹坑,就好像突然出现一块疤痕似的。 有戏……那就再来。 城墙上的荷兰守军被这一炮打的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发炮还击。 而早已严阵以待的野战炮兵群也不示弱,对准要塞城头便是“轰轰轰”的猛烈炮击开来,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十分热闹。 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双方隔着五六百米距离,互相之间火炮互射,要塞上的荷兰士兵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对下方的野战炮兵群造成不小的危险。 炙热的炮弹飞来炸开,飞射的弹片常常会造成大片炮兵伤亡。 而野战炮兵群仗着炮多弹多也不示弱,呼啸的炮弹雨点般的砸向要塞上,哪怕十枚炮弹有一枚打中,都会带起一片的血雨腥风。 而居中的两门32磅重炮,则隔上两三分钟发射一枚炮弹,沉闷的炮响仿佛敲打在众人的心头,每一枚炮弹都会造成巨大伤害。 互相炮击50多分钟后 哲帕拉要塞的城门已经承受了上百发32磅重炮的轰击,一尺多厚用八寸铁条加固的木质城门,已经被重炮轰得破破烂烂,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此时临近黄昏,灿烂的晚霞映照满天,就像血色一样凄厉动人。 尖利的哨声响起,身穿土黄色军装的士兵们蜂拥冲杀向前,要塞上的荷兰白人士兵虽然用燧发火枪齐射,但依然无法阻止进攻的人潮。 战斗至今,要塞上的荷兰白人士兵也死伤过半,总数不足百人。 6门18磅要塞炮被摧毁三门,伤亡极其惨重。 进攻的南洋军士兵同样如此,炮兵一营被摧毁的野战火炮超过13门,伤亡官兵近百,整个炮兵营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双方的火炮互射,终究是进攻一方承受了加倍的伤害。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惨重代价,位于野战炮兵阵地的炮兵一营无遮无挡,只能用更加密集的炮火硬拼敌人,用血肉之躯承受伤害。 他们的付出并非没有收获,为两门32磅重炮分担了极大的压力。 而攻城主力的重炮也不负众望,终于将这帕拉要塞城门轰烂了,为发起最后的总攻创造了有利条件。 冯国辉站在炮兵阵地后方,脸色铁青的督促着士兵们前赴后继的进攻。 这种要塞攻坚战没有取巧的地方,只有依赖一遍又一遍的强攻,用巨大的伤亡撬开敌人要塞防御线,然后打进去…… 城门口处炸开巨大的火团,那是士兵们在用炸药包开辟前进的道路。 当后续的炸药包一个又一个的炸响,就连冯国辉都忍不住眼皮子狠狠的抽搐了几下,神色变得更加冷峻。 他知道, 后方陆续炸响的炸药包,都是防守要塞的白人士兵投掷下来的大杀器,每一次炸药包剧烈爆炸,都会造成进攻的南洋军官兵不可避免的巨大伤亡。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只有咬着牙,让后续的进攻部队继续填进去,用血肉开辟出一条胜利的道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热带地区的天色黑的很迟,到傍晚七点半以后才会太阳落山。 血战一直到日暮时分,士兵们才杀进了哲帕拉要塞,随后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响彻天地,过了十几分钟后,方才彻底停歇下来。 冯国辉的命令是不留活口,屠戮殆尽。 这其实不需要他的命令,接连强攻的二团和四团都打残了,杀进去的士兵个个都是眼睛血红,将要塞里的白人士兵尽皆屠戮。 当士兵们开始清扫战场,冯国辉踩踏着满是血迹的石板路拾阶而上,心中感觉是沉甸甸的重任在肩。 总算打下了哲帕拉要塞,南洋军为此付出的死伤超过五百人,步兵二团,四团打残了,炮兵一营打残了。 这还仅仅是荷兰白人160余残敌守卫的要塞阵地,若是整个皇家陆军630余人盘踞在要塞中,那得付出多大代价才能打得下来? 搞个不好,3500人的精锐南洋军主力都会折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把要塞打下来。 这给冯国辉提了个醒,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了对手,那样真的会死的很难看。 今天这场硬仗,是南洋军成立以来伤亡最大的残酷战斗,但士兵们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 每一名士兵都前赴后继的冲锋,而正是这样不怕死,不畏难的战斗精神,才能让南洋军走的更远,创造出更多的辉煌。 第103章打瞌睡遇着枕头(求收藏,求月票,求支持,谢谢!) 哲帕拉要塞位于三宝垄以北42公里处,因为地理位置的险要,向来是荷兰殖民者重点防守的要地,也是最硬的一根钉子。 彻底拔除了这根硬钉子,对全体官兵的士气鼓舞不可谓不大。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冯国辉带着手下的军官进入哲帕拉要塞,这是一个两级广场防御体制的欧式要塞,进入要塞大门后是一个半月形的广场。 站在广场上抬头看去 眼前顺着山势还修建了一座更高的石砌城楼,只要大门关闭,守卫士兵就可以居高临下,对攻入广场的敌军士兵展开无情的屠戮。 这半月型的小广场,类似于瓮城,就是“瓮中捉鳖”的意思。 值得庆幸的是 防守要塞的荷兰军队大部分兵力被诓骗到了港口,或擒或杀,剩下的160多名荷兰士兵人手严重不足,全都冲在第一道要塞防线去防御。 这第二道防线完全是个摆设,压根无人防守。 顺着青石阶梯蜿蜒而上,很快到达了上面一级广场,这里修筑了大型的城堡式建筑,环绕一圈的石屋用作营房和仓库,甚至还有一座小教堂。 站在石墙边向下看去,距离下面的小广场约有十多米高。 大型蓄水池,马厩和一些用于士兵居住的石屋都在下层广场周边,以敞开式的居多。从上层的箭垛空隙中,可以方便地对下层广场区域展开无死角的火力或远程弓箭打击。 即便敌军攻入了瓮城,也无法在巨大的伤亡面前支撑多久。 结果要么是城破,要么是进攻的敌军在承受巨大伤亡的同时站不住脚,含恨退出去。 南洋地区的太阳落山很迟,总要到接近八点时才会天黑。 站在石墙边,看着天边仿佛染上一层残血的夕阳落入海平面下,鼻端是混合着浓重血腥味的硝烟,受伤士兵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的传来。 阵亡的士兵已经集中的摆放,准备焚烧后带回骨灰。 受伤的士兵们得到郎中的全力救治,轻伤的还好些,重伤的几十人恐怕熬不过今夜。 此情此景,冯国辉也不禁心潮起伏。 担任主攻的何强麾下第4团伤亡最重,除了阵亡69名官兵外,还有177名轻重伤,伤亡超过了三分之一。 下一步,计划将第4团安置在哲帕拉要塞修整,并且担负起要塞防御职责。 炮兵一营虽然在火炮对轰中伤亡较大,但由于下一步战斗攻坚的需要,除了伤病员留下休整以外,其他的炮兵依然要随军作战。 “报告大帅,我们在鬼佬的仓库里找到不少好东西,有几十门崭新的火炮,还有大量的枪械,弹药,您要不要亲自去看看?”炮兵一营长胡华山满身硝烟的走过来,神情中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个年头干炮兵可是个苦差事,每一发炮弹发射以后,大量未燃烧完全的黑火药,便会形成浓重硝烟。 一团一团宛如黑雾似的,将炮兵熏的就像是从煤洞里钻出来的矿工一样,只露出雪白的牙齿。 身上那股浓重的硝烟火药味儿,隔着远远就知道是炮兵。 听说缴获了大批火炮,冯国辉顿时也来了兴趣,立马点头说道;“走……我们去看看,鬼佬在这个要塞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上层广场的这一圈石屋里,以仓库和军官宿舍居多,还有一些要塞炮兵住所,发现的大量武器装备也是在这些石屋中。 冯国辉走过去一看,好家伙! 有4间石屋中都满满当当的存放着崭新的岸炮,有三门60磅长管青铜岸炮,看看炮身上的制造铭牌,竟然是1736年的货色。 算算时间,距今已经有120多年。 这估计是要塞三门主炮的备份,由于哲帕拉要塞炮台经历的战事不多,始终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所以放在仓库里吃灰100多年。 好在这些火炮经常保养,炮身和炮膛上都涂了厚厚的一层油脂,因为时间长都发黑发霉了,但抹去后,炮身光亮如新。 此外还有6门48磅重炮,12门32磅岸炮和12门18磅岸炮,全都是崭新没有用过的,生产日期距今三五十年不等。 岸炮与舰炮的区别 就是前者的炮管长,火炮底座更加粗笨坚实,还带有转向功能和自动回位功能。 岸炮对空间和重量都不敏感,所以整套火炮系统粗笨庞大,火炮射程远,威力大,控制海域的面积就大。 风帆舰艇空间狭小,所以后者短短粗,追求的是火力猛,杀伤力强,但是射程短。 所谓岸炮的自动回位功能,就是在岸炮射击猛然向后坐的同时,沿着向上升高的炮座铁轨运动,在最上端,还有粗大的弹簧阻止。 通过这样的措施,能抵消岸炮巨大的后坐力。
当岸炮底座运动到三角形炮座的上止点后,后座力基本消失,然后凭借着惯性下滑至正常炮位,可以继续装弹开炮。 岸炮因为重量极大,非常笨重。 火炮发射后,在巨大的后座力作用下会偏离原来发射位置,仅凭炮兵用人力无法推动,所以设置了自动回正功能。 每一门岸炮的价值都极高,足够买2~3门同口径的舰炮。 数了一下,仓库里整整33门大口径岸炮,还储藏了200多桶黑火药和1600多枝燧发火枪,摆放的整整齐齐。 看到这批军火,冯国辉大为高兴。 七星要塞的海岸炮台所需的军火有着落了,将这批岸炮装备上,荷兰皇家海军再也无法对泗水港造成威胁。 因为泗水港处于泗水海峡中,这条并不宽阔的海峡非常容易被岸炮封锁,成为所有风帆舰队的禁地。 巩固大后方,当然是好事一件了。 虽然一营损失的十三门野战炮无法补充,但相比那点儿损失,得到的巨大收获更加宝贵,这些岸炮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想想也很正常,哲帕拉要塞区是典型的海岸防卫部队,怎么可能装备野战火炮? 更不可能储备舰炮? 那玩意儿是荷兰皇家海军的装备,与皇家陆军燧发枪团的武器装备八杆子打不着,仓库里当然不可能有。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要塞城堡里点上了油灯。 冯国辉不顾天色已黑,与军官们一道打着火把参观了要塞炮台。 哲帕拉要塞炮台设计的独具匠心,分为中心炮台,左炮台和右炮台一共三座炮台,全部位于要塞临海的北方,拥有270度的广阔射界。 在每一座炮台上,设置一门60磅回转重炮,就是可以通过摇动把手,令整个炮座转向的回转岸炮,这是炮台主炮。 一共有三门,每个炮台一门。 下一级就是6门48磅副炮,每个炮台两门,同样是回转岸炮。 整个炮台要塞自建成后,经过150多年的风雨洗礼,依然守卫着这片海疆。 一百多年前的青铜主炮至今不落后,虽然英国阿姆斯特朗武器公司已经研制出了新型的钢箍炮,但在大口径火炮中,青铜炮依然是主流。 冯国辉原本是计划,由钢铁厂铸造出岸炮,走的也是钢箍炮的技术路线,但这一切都停留在纸面计划中。 预计要花费一段时间,有可能1~2年,才能得以实现。 没想到瞌睡遇到枕头了,这不……缴获了这批武器装备后,岸炮来源的难题解决了。 视察了一圈,冯国辉满意的回到了要塞城堡中。 南洋军掌握了哲帕拉要塞,这座位于海湾后的小城镇就不可能轻易丢掉,南洋商会的力量就可以插手进来,算是真正站稳了脚。 排除异己,打压并且削弱白人殖民者,扶持华人力量茁壮成长起来,这样的变化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该要塞险峻的地形,南洋军在攻打时吃尽了苦头。 这还是在要塞守军主力大部分被诓骗出来的情况下,依然打得如此艰难,付出了五百多人伤亡的惨重代价。 对南洋军的远征部队而言,伤亡的比例已经达到一成半。 事情反过来看 南洋军攻克了哲帕拉要塞以后,已经处于极为有利的态势,在中爪哇的南部地区牢牢的扎根下来,轻易无法驱退出去。 即便荷兰殖民军队大举来袭,也要在这座坚固的要塞下碰得头破血流。 战略形势变得对南洋军极为有利起来,要知道三宝垄虽然是中爪哇的首府,但这座沿海城市并没有什么险要的地形。 荷兰人在当地只有一个皇家海军后勤站,并没有其它驻军。 保卫这座城市的主要力量是地方华人民团,这种地方民团欺负下普通商贾,维持城市治安尚能满足需求。 想要对付大举来袭的南洋军,显然就超纲了。 冯国辉是长毛余孽出身,10多岁就从贼,行军打仗的经验十分丰富,对三宝垄当地民团武装了解的情况极为清楚。 所谓的民团武装,也就是江湖帮会。 用的大多是长刀棍棒这些冷兵器,极少装备火枪,战斗力不堪一击。 荷兰白人殖民者对火器控制相当严格,只允许白人庄园主和居民合法持有火器。 正是这样的限制,令当地的华人和土著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南洋军,很难有像样的反抗,只会被一边倒的屠戮。 今天休息一晚 明天趁热打铁就要拿下三宝垄这个中爪哇重镇,将南洋军的势力扩张到中爪洼地区,这里也将会变成与荷兰殖民军队对抗的前线。 第104章勿里加镇 第二天一大早 出征的队伍就聚集在港口,从哲帕拉市镇中收集的70多辆骡马大车,满载了所需的军用物资。 由陆路进发的大军总计有二千余人,并且加强了炮兵一营的12门野战炮,是此行的主力,由冯国辉亲自率领。 海路进发的大军总计约800余人,是由“镇海”和“镇江”号风帆炮舰护送的4艘货船组成,其他的八艘风帆货船已经完成了自身使命,陆续返回泗水港。 南洋军在哲帕拉要塞缴获了四十几匹战马,第一时间就给各团军官配上了座骑,基本上营长一级都能分到乘用马。 剩下的装备给了冯国辉的亲兵营,加上在港口下船的骑兵营二百五十余骑,是一股不可小觑的骑兵力量。 哲帕拉市镇的华人势力,各家也连夜凑出了400余人的民团,直接装备了缴获的荷兰白人士兵武器装备,将跟随南洋军一同作战。 这是南洋军的要求,也是一份投名状。 在见识到南洋军血腥镇压白人种植园主的狠辣手段之后,当地华人势力很容易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否则难免家破人亡之危。 在这种问题上,南洋军的态度非常坚决。 要么手上沾上白人殖民者的鲜血,要么被当做异己分子遭到清算,两条路只能选一条。 想当墙头草,面临的就是血腥镇压下场。 清晨七点多钟 陆路的南洋军就一路向南挺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陈勇麾下的骑兵营,肩负着遮蔽战场和清扫沿途伏兵的任务。 大军南下的沿途所遇到的商队和行人,全都要临时进行拘押,防止走漏了消息,这一点非常重要。 另外是察探沿途两侧的山林中,是否有敌军探子和伏兵? 整个南下的大军分成四列纵队,护卫着炮兵,骡马大车队和军团部南下,队伍绵延开去足有五六里远。 从哲帕拉向南通往三宝垄的道路,是一条有几百年历史的古驿道,在翻过沿海山岭地区后,就是大片大片的农耕平原及种植园,隔上十里八里就有炊烟袅袅的村落。 大军一路南下,自然引起了不少早起劳作的农人驻足观看,神情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对于这些普通的农人,策马而过的骑兵营基本上视而不见。 只是将沿途的路人和商队临时拘押起来,等到大军通过后即可释放。 只要这些人不能够在大军抵达三宝垄之前泄露重要的军情消息,令荷兰人知晓加强防范,基本上对军事行动就没有多大的妨碍。 冯国辉骑在马上率领大军一路南下,到中午的时候,已经抵达距离三宝垄十多公里的勿里加镇,并且迅速封锁了该镇的进出口道路。 勿里加镇是一个拥有8800多人口的大镇,时值镇上逢集会,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相当的热闹。 南洋军忽然大举而至,不可避免的引起了一阵巨大恐慌,很快发展到骚动和聚众围攻军队。 在狠下辣手击毙了二十几名煽动群众情绪的当地土著地痞之后,镇上的居民变得驯服了很多,也不再难缠了。 一个上午的急行军,耗费了南洋军官兵们大量的体力,很多士兵衣衫尽湿,神情疲惫不堪,急需要修整。 冯国辉也不磨叽,直接大手一挥,宣布在镇上休整三个小时,征用一切可用物资,包括瓜果,蔬菜,米面和肉类,让士兵们吃饱了,休息好再继续上路。 既然有命令,那还等什么。 士兵们直接闯到瓜果摊上征用了这些热带水果,用腰间的刺刀剖开了大口地享用,吃的那是一个狼吞虎咽,极其香甜。 镇上的锅灶和饭馆都被征用,大袋的米面倒进去开始做饭,还有各种肉类简单的剁吧剁吧,一股脑的倒进去烹煮。 很多累极了的官兵直接就躺在屋檐下,吃了些水果之后便呼呼大睡起来。 亲兵营直接征用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宅院,将这户人家都赶到后院去,留下了宽敞的前院大堂供冯国辉和一众军官们歇息。 冯国辉在大宅门口下了马,战马自然有亲兵牵走,负责给战马饮水,补充草料等一干事宜。 冯国辉手拿着马鞭,走进宽敞的前院大堂,摘下了军帽,就着清兵打来的凉水,洗漱了一番后才觉得暑热尽消。 赶快清兵们端来大盆,切好的热带瓜果,冯国辉和军官们这时候也干渴难耐,拿起瓜果便大吃大嚼起来。 一直吃了四五分饱,这才停下手来,坐在椅子上饮茶谈论即将发起的攻城战。 “诸位,我南洋军一路南下动作迅猛,休整三个小时后继续出发,还剩下十多公里的路程。预计五时许可以抵达三宝垄。
距离天黑还有近三个小时,应该足够用了。 届时,兵分三路大举杀入城中。 举凡抵抗者杀无赦,我要求在天黑前控制全城局势,入夜后实施全城宵禁。 你们要控制手下的士兵们,不准给我举火焚屋,谁敢这么做,我就要他的脑袋。 拿下了三宝垄,以后这里就是我南洋军的基业。 在这里大搞破坏,万一风借火势烧掉了半边城,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账要算清楚了,不要脑子一热就干出糊涂事来,明白吗?” “大帅放心吧,我们一定约束住手下的弟兄,不要胡来,毕竟这里今后就是我们南洋军的产业了。” “五团弟兄谨遵大帅号令,不打折扣的坚决执行。” “新编第7团,谨遵大帅号令。” “新编第8团,谨遵大帅号令。” “第二团明白……” 军官们纷纷应和,现在正是大战来临之前,个个都是神情振奋不已。 南洋军是凭军功说话的地方,第4团何强所部为主力硬攻哲帕拉要塞,虽然打的伤筋动骨,但硬生生的啃下来这块硬骨头。 大帅当即给予大功一件,今后扩编军队,四团长何强凭借着这件大功就能更上一层楼,谁也说不出话来。 如今的8个团长,除了何老虎,伍思文和麦老蔫以外,也就何强最有把握可以升职,届时可就比团长高了一头。 所以各位团长官都摩拳擦掌,准备在进攻三宝垄的战役中大显身手,争一争这个军功荣耀。 相应的作战计划都制定的非常详尽,各团从哪一路攻入城市,在哪里会合,控制哪一片区域都有划定。 按照事先约定 从海路进攻的镇海号与镇江号率领4艘货船,将于下午4时许进入三宝垄港口,打的是故计重施的注意。 届时,若三宝垄市政上层人物前往港口迎接,正好一网打尽。这为彻底攻占三宝垄减少了许多波折,也省下了很多麻烦。 昨天南洋军在哲帕拉港口下手很快,当地的头面人物基本上一网成擒,消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这点他们很自信。 若是所料不差 荷兰皇家海军舰队抵达三宝垄港口这样的重磅级消息,那些惯于跪舔的华人势力和当地荷兰白人殖民者很难经受得住诱惑,大概率会云集于港口迎接。 谁能想到,那已经是南洋军的风帆战船呢? 休息了没多久 做好的大盆饭菜已经端了上来,有鱼有肉相当的丰盛,大厅里摆下了三座,冯国辉招呼军官们直接开席。 众人早已经饥饿难耐,这时候也就不再客气了,全都一拥而上大吃了起来。 南洋军是典型的军阀式军队,高级军官用的饭菜比基层军官档次高的多,基层军官平日的伙食也是有肉有蛋,比士兵强了不止一筹。 上下军官等级森严,绝不可能混淆到一起。 军官们饱餐过后便纷纷离去,他们需要控制手下的部队,用餐过后稍事休息,还要继续向南行军作战,各种事情一大堆。 勿里加镇虽然是个大镇,但也只有镇中心一条街。 中午的这顿饭,各团各营各连自己找饭辙,沿街像样的饭馆、店铺甚至大户人家的灶台都被征用了,烹煮着大锅食物。 早些时候,当街杀了几头驴子和骡子,所得的肉用大盆瓜分殆尽,如今都在锅里煮的烂熟,满街飘香。 士兵们打来饭菜,就蹲在沿街的屋檐下,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饭盆里有肉有汤,还有木薯、萝卜这些菜炖在里面一锅烩,主食有米有面。 那吃的叫一个畅快,看着很多当地土著居民都暗暗的咽口水。 他们很多贫困户一年都吃不上一次肉,米面任意造那更是奢望,这种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的场景,只能在梦中想想罢了。 南洋军也只有在战时,才能放任士兵们强行征用民众物资,平日里断断不会允许。 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会儿后,大军继续上路。 留给勿里加镇的是二十几具尸体,还有一些动物当街宰杀后的血迹与皮毛残骸,以及凶狠霸道的深刻印象。 镇上的土著大多有所猜测,可谁都不敢跑去给白人殖民者通风报信。 即便想去也没有那个条件,道路已经被南下的南洋军完全占据,若是想自丛林中抄近道赶去。 那一条条没有桥梁的河流横亘其间,茂密的森林和崎岖难走的山谷道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大路更快。 只怕赶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透了。 第105章占领三宝垄 大军抵达三宝垄郊外,出其顺利的没有遭遇到任何阻碍,反而见到了在此等待已久的联络官,向冯国辉报告了三宝垄港口的情况。 由海路抵达的镇海与镇江号风帆炮舰于下午3:30左右,公然悬挂着荷兰的皇家海军旗进入港口,正在码头接受三宝垄当地头面人物的热烈欢迎,与设想中的情形完全一致。 舰长胡华东正在拖延时间,并且派出联络官在此等候大军抵达,准备一起动手发起突袭。 冯国辉掏出怀中的金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4:47左右,于是传达命令;“立刻休整10来分钟,做好战斗准备,5点整准时发起进攻。” “遵命,大帅阁下。” 各团指挥官纷纷行动起来,率领自己的部队各自向两翼包抄而去,大战来临前的氛围瞬间拉满。 舰队派来的联络官也骑马飞奔而去,在约定时间一起动手。 三宝垄只是个7万多人口的农业城市,没有什么工业,以近海捕鱼和运输业为主,是中爪哇地区对外出口农副产品的主要港口。 城市里大大小小十来个街道,范围比泗水城小一半都不止,泥土街道破旧落后,街道两侧大多以木屋和泥胚草房为主。 间或一些漂亮的西洋式尖顶建筑,大多集中在城市核心的两三条街道上,那里也是最热闹繁华的所在。 下午5时整 自北而来的南洋军主力2000余人兵分三路杀入了城区,而在城南的三宝垄港口区,舰队同时发难。 清脆的排枪声一阵又一阵骤然响起来,持枪快步行进的士兵们潮水一般的涌进城区,并在每一个街道路口都留下了警戒兵力,如此反复。 短短二十几分钟 南洋军已经初步控制了三宝垄市区,枪声一阵接一阵的传来,这是正在镇压试图抵抗着江湖帮会,以及一些仓皇而逃的白人殖民者。 但一切都迟了 在南洋军有计划,有步骤的围剿之下,断断续续的枪声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渐渐的停息了下来。 冯国辉并没有深入战斗第一线,他还是非常看重自己的生命,只是在三宝垄的北郊建立了兵团指挥所,在这里接受来自各团战斗的最新报告。 并且不断发出命令,动态的指挥整个攻城战局面。 三宝龙城内最大的华裔势力郑氏家族老宅 这里如今周围全都被士兵们包围,街道上躺着横七竖八几十具尸体,很多都是精壮的斧头仔,显见这里发生过激战。 冯国辉带着一群亲卫军官们,神情冷冷的站在大宅外不远的地方,看见宅门打开,一群郑氏男性族人光着上身,身后背着荆条陆续走出门来。 在宅门外的大街上一个个依次跪下,神情凄怆不已。 在这群人中 并没有郑氏族长和族中极有权势的几人,那些人在三宝垄港口与鬼佬一起迎接皇家舰队的到来。 据港口传来的最新消息 郑家的几个顽固分子与白人一起顽抗,在南洋军的排枪之下,悉数被消灭了,没有留下什么活口。 “尔等郑氏家族助纣为虐,协助红番鬼佬历年来殖民三宝垄地区,所犯罪行磐竹难书,必将予以严惩而后快……” 冯国辉大声数落着郑氏家族的不是,眼中的狠厉之色一闪而逝,他已经心生杀意,准备将郑式家族斩草除根。 当街跪下的郑氏家族一众男丁们面色惨然,听着话音都心知不妙。 唯有一人膝行几步,大声说道;“大帅明鉴,请容草民禀奏实情,我们与那些家族败类并非一丘之貉,实有难言之隐。” 此人的异动立刻被士兵们压下住了,十几只火枪齐刷刷的指向他的胸膛。 “大帅,草民祈求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 但此人依然嚷嚷着没有半点退缩,他胸膛高高挺立,能够看见棱角分明的肌肉块,果然是个铁骨铮铮的中年汉子。 这时候不能退缩,一退缩郑氏家族上上下下一百七十多口就完了。 冯国辉手拿着马鞭走过去,挥挥手让士兵们退下,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问道;“你是何人,姓甚名谁?在郑氏家族中负责那一门生意?” “回禀大帅,草民姓郑,贱字安生,郑氏家族三房庶出,跟随家族商船海上漂泊营生已有20余年。” “哦,是个老海狼,那你有什么冤屈?” “大帅明鉴,我等这些郑氏族人,并不是跟在鬼佬屁股后面唯唯诺诺的嫡支子弟,为虎作伥……” “行了,我不需要看你说什么,而是要看你做什么?”冯国辉伸手便打断了郑安生的话,目光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郑安生也是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更何况此人常年混迹于海路运输线上,对南洋军的事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了解比普通人透彻的多,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郑安生立马屈身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道;
“回大帅的话,我郑家尚存一丝血勇的兄弟们早就不堪忍受鬼佬的压榨,日思夜想大军横扫六合,将三宝垄地区改天换地。 我等民团必将闻声而动,协助大军清除鬼佬余孽,还有那些平日里依靠鬼佬的势力作恶多端的土著贵族,皆一一拔除殆尽,还我三宝垄一片朗朗晴天。 只要有这样的机会,郑安生与族人愿效死力,并与嫡支那些为恶之辈划清界限……” “嗯,可以。”冯国辉点点头,语气转为和蔼对郑安身说道; “尔等须得明白,你郑氏家族的当权者追随鬼佬一党作恶多端,民愤极大,必须严惩,以平民意。 这里还有哪些郑氏家族嫡支子弟,你自己指出来吧,这样也保留一些最后的体面。 实话对你说 前往港口的那些人负隅顽抗,已经悉数击毙,留下的机会不多了。” 这平平淡淡的一番话,在郑安生的心中炸起了滔天波澜,他强制按耐着内心的巨大惶恐和不安,神情恭敬的低头领命。 然后站起身来,将属于嫡支的男女老少一一指出来。 前后加起来,竟然有近50人之多。 跪在地上的这群人立马少了三分之一,郑安生自己也痛苦的脸皮子抽搐,那些男女家眷被如狼似虎的兵丁们全部掀翻在地,捆绑了起来。 他手一指,有可能就丢掉了一条人命。 这时候人群中惨叫声和求饶声混杂成一片,还有被士兵们押下去的男丁拼命挣扎,结果被一刀扎个透心凉,当场就死翘翘了。 “草民郑安生向大帅复命,郑氏家族嫡支已经悉数擒拿,并无遗漏之人,草民愿意项上人头担保。” “可以,你起来吧。现在我任命为三宝垄民团第1队的队长,立马召集能够使唤得动的精壮人手,配合军队彻底清剿,并且拔除鬼佬余孽,能不能做到?” “回禀大帅,郑安生愿为南洋军效死力,但有差池,提头来见。” “很好,给他换一件军服,去做事吧。”冯国辉点了点头,随口吩咐道。 郑安生很快换上了一名战死军官的军服,立马在郑氏族人中点出了30余名男丁,加上一些家族家丁,武院武师和雇工等人,迅速汇集了一百五六十人。 这些人持刀拿枪走过路口,不断的敲开街边的屋宅大门,汇聚出了更多的人手。 很多人身上都有着浓烈的江湖帮派气息,在大军杀过来的时候,都一股脑的躲了起来。 仅仅二三十分钟的功夫,便汇聚了七八百人,提刀拿枪的分成了数个队伍,带着全副武装的南洋军士兵去抄家。 在这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三宝垄街市上再次传来阵陈枪声和喊杀声,一直持续到天黑方歇。 有了这些地头蛇的带路,清理鬼佬余孽和当地惯于作恶的土著势力就轻松简单的多,也彻底的多。 在天黑之前 冯国辉率众来到港口,这里爆发的战斗早已经结束了。 海港边熊熊燃起的十多个尸堆映亮了天空,不时的还有城内的马车运送尸骸过来,剩夜就要处理干净。 三宝垄地处热带,9月初白天的气温最高能达到二十五六度,尸骸不能搁置过夜,极容易发臭变质。 熊熊的火光映照出港口风帆大船的轮廓,空气中散发着不知名的味道,仿若战争的死亡气息在狞笑…… 货船上搭载的800余名士兵已经全部下船,会同城内的2000多名士兵,将整个城市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入夜后枪声渐渐停止,辛苦战斗了一天的士兵们吃了些饭后,便在一些临时征用的房屋中酣然入睡。 那真是鼾声如雷,阵阵传来。 入夜后,三宝垄整个城市便宵禁了,当地民团协助军人执勤,严禁无关人等随意走动。 这个城市如此轻易的就落入冯国辉的手中,他自己半点也没有意外。 此战,事先做的计划十分周详,对三宝垄当地民团武装的情况了解极为深入,做到了知己知彼。 战斗发起的非常突然,而且在港口又集中消灭了当地头面人物,可以说把突袭战做到了极致。 以有心打无备,焉能空手而归? 拿下三宝垄与哲帕拉以后,南洋军控制的地盘凭空增长一倍,控制的人口增长一倍半,从60余万陡然增长到170余万,实力可谓大增。 这让南洋军与荷兰殖民总督府之间的力量对比产生了微妙变化,一方迅速增强,而另一方则变弱了。 但需要看到的是 占领并控制三宝垄只是开始,南洋军还必须再接再厉,迅速派领军队自三宝垄南下,逐个占领内陆数座腹地城镇。 这包括三宝垄以南63公里的沙拉迪加,沙拉迪加西南方向79公里克拉登市,以及克拉登以东北方向的梭罗市等一连串内陆市镇。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拒敌于域外的目的。 第106章计将深远 需要做的事很多,但南洋军的现有兵力已经被摊薄到极致,眼睁睁的看着唾手可得的大片城镇,却很难分兵去占领。 自家人知自家事儿。 冯国辉率领一众流浪到南洋的百战余生之士,从贫苦中飞速崛起,建立了南洋军这个偌大的势力。 迄今为止,不足一年时光。 在原来的历史进程中 确实有这么一小撮这神州大陆逃亡的太平天国残军,被迫流亡到爪哇岛地区,但并没有翻起什么大浪,很快就泯灭于世间。 两者间缺少的,是一个睿智而又审时度势的领袖人物,就是冯国辉现在扮演的角色。 夜已深 冯国辉夜宿在三宝垄当地一个白人大庄园主的豪华欧式庄园中,书房一盏油灯明亮,映照出他神采奕奕的深邃目光。 书桌上 平摊着荷兰白人手绘的爪哇岛全图,山川地形全都清晰的呈现出来,非常详实而严谨。 荷兰人殖民爪哇岛已经200多年,倒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最起码这份军用地图绘制的非常好,连著名的婆罗摩山脉等高线都标注出来了。 冯国辉抬起手来,拿着点燃的雪茄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浓烈烟草味道的烟雾。 他的目光在中爪哇地区的沙拉迪加,克拉登与梭罗市位置上掠过,隐含深意的考虑着对策,久久沉默无语。 这三个城市在内陆腹地呈现三角形位置,互相距离79~55公里不等,是中爪哇内陆腹地的重要支撑城镇。 以南洋军现有的兵力规模,无法全部占领。 若是新编列的近五千名新兵全部入役,倒是可以用武力手段强占,将当地土著全部置于奴役之下。 现阶段,直接掌控的条件不成熟。 荷兰白人殖民者在这些城市中也没有驻军,而是依靠着当地土著贵族治理,按时缴纳税赋和粮食,拥有很大的自主权。 即便是华裔,在当地占据着人口比例也很低,主要是从事商业贸易等行业,一船人口占比不超过1/10。 这片地区,是传统土著势力较为强大,而白人与华人都甚少涉足的地区。 思考良久之后 冯国辉把目光重点放在了梭罗市,该市处于山区向平原过渡的地区,周边拥有面积广大的平原耕地和水量充沛的数条大河,是古马打兰王国和满者伯夷王国时期政治文化中心,具有悠久的农耕文明。 爪哇岛上最大的河流梭罗河和布兰塔斯河流经此处,孕育了广阔的梭罗平原,也是人口密集繁盛之处。 关键在于 梭罗市西部的山脉地形险要,自西爪蛙向东数百年的古道蜿蜒其中,在满者伯夷王国时期就修筑了不少防御建筑,至今能看到其历史遗迹。 若扼守其险要,可以阻止荷兰殖民者大军从陆路进犯梭罗市,而梭罗市距离岩望城约187公里,是向东挺进的必经之路。 思量再三 内陆腹地的这三座城市中,南洋军必须要占据其中之一,最好的目标就是梭罗市。 至于其他两座城市,可以挑动当地土著贵族反叛。 在当地制造混乱的同时,给荷兰白人殖民者树立更多的敌人,也为南洋军下一步的发展赢得宝贵时间。 虽然南洋军一路攻城各地,发展的顺风顺水。 但冯国辉从来就没有小瞧荷兰白人殖民者,他只是在老虎打盹的时候,偷偷的划拉了那么大一块地盘。 荷兰王国毕竟是欧洲三流列强,而且与北德意志各公国,普鲁士和英国关系密切,能够大量招揽德语区的雇佣军。 唯一的不利之处,就是荷兰王国距离这块位于南洋的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实在太过遥远。 冯国辉盘算着手中可使用的兵力,留在泗水新征募训练的士兵约五千人,加上南洋军现有的兵力约5000人,总计约为一万人。 除此之外 冯国辉计划将哲帕拉与三宝垄一些华人势力派遣的子弟,编组成军,并且扩大招收一些人手,数量总计定为3000人。 这部分新军近期将进入军营,实施封闭式军事训练,预计到年底前可望成军。 地盘大了,军队的数量也随之膨胀。 经历第3次扩军后,至年底前,南洋军的数量将达到13,000余人,这将是相当引人侧目的军事力量。 现在还缺大批的枪支装备,缴获的荷军士兵装备虽然可以补充一些,但是缺口依然在5000~6000杆燧发火枪左右。 环顾周遭地区 也只有法属西贡总督府能够顺畅的供应大批武器装备,法军至今依然在使用拿破仑皇帝时期的武器,库存量极大。
在本世纪初,那可是上百万大军。 南洋军发展至今,也应该将主要武器装备制造能力提升了议事日程。 依靠着钢铁厂现代化的高炉炼钢能力,现今所缺的不过就是一些机械设备而已,可以从法国或者英国商人手中获取。 想到这一点 冯国辉眉头紧皱,深邃的目光中若有所思。 他感觉自己有必要亲自跑一趟马六甲和西贡,若是时间充裕的话,还可以前往印度殖民地的海德拉巴与钦奈去一趟。 不身临其境,很难单纯凭借想象了解清楚这个时代的工业发展水平。 以荷属总督府的尿性,在得知三宝垄,哲帕拉这些沿海重要城镇相继陷落的消息后,即便立刻调兵遣将,反应也不会那么快。 至少两三个月的时间,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 心中计议己定,冯国辉的神情也有些困顿了。 此时的夜已深 他吹灭银质烛台上的烛火,走出了书房,在值班亲卫军官的护卫下,向着后院的寝室而去。 烛光幽暗的寝室里,古典的欧式帷幔大床边,两个身穿单薄裙子的漂亮白人少女紧紧偎依在一起,神情中有着恐惧和对未来的迷惘。 她们在一天内从天堂坠入地狱,如今只能沦为强大入侵者的玩偶,没有丁点的反抗能力。 十四五岁的少女如花的岁月里,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剧变? 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这两名漂亮的白人少女更是吓的花容失色,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冯国辉大步走进寝室,当他的目光看见偎依在床侧的两个白人少女,正在神情极为惊恐的看着自己,不禁皱了下眉头。 这样的安排,肯定是手下的亲兵营长范大力擅自做主。 但这好歹是手下的一片孝心,出征在外的军队攻占杀戮,见多了太多的血腥死亡场景,难免心中会淤积着暴戾之气。 而征服这些女人,就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南洋军并不制止军官和士兵们侵占被附征服地盘上的白人或者土著妇女,只是不允许侵扰华人家族,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但在南洋军的字典中,白人殖民者和土著都不算人,前者是贪婪的入侵者,后者是低贱愚昧的民族,当然可以予取予求。 很多南洋军官兵的家里,都有一些白种或者土著女人,或为女仆,或为侍妾,都是征战时强掳而来的战利品。 南洋军上层对此并不过问,只要你养得起,身体也能跟得上,养多少女人都可以。 这是因为南洋军高层本身就强占大量白人殖民者的财产,大佬吃肉,一众小弟们自然也跟着肥一波,而普通官兵们也能喝口残羹剩炙。 在被征服地区,把南洋军看成是一群有组织的强盗也没问题。 冯国辉原本也不想演变成这样,但是在自己大肆贪占白人殖民者和一些被镇压华人势力财产土地的同时,他很难硬气的要求下属的军官们两袖清风,出淤泥而不染。 这不是扯吗? 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有满足官兵们骨子里面原始的欲望,允许他们有限度的抢劫掠夺,无论是财产还是女人,才能始终保持南洋军强大的侵略性。 所以当他看到这两名漂亮的白人少女的时候,下意识的一皱眉。 仅仅这个动作,就将两个白人少女下的魂不附体,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她们知道; 若是自己不能够取悦眼前这个高大宛如恶魔般的年轻男人,那么就会像别的姐妹一样,被丢在精力旺盛,个个宛如牲口般的士兵中饱受蹂躏。 所以两个小姐妹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泪水溢满了脸庞,但她们依然一前一后的顺着地毯爬了过来。 然后轻解罗裳,露出大片大片少女洁白粉嫩的肌肤,然后顺着冯国辉的腿爬上来,就像缠绕的美女蛇一般。 昏黄的烛光下 一切美妙的宛如油画中人物似的,可这其中有多少辛酸,有多少不甘和委屈,完全无法在这诗意的情景中体现。 少女纤白的手指有些笨拙的解开冯国辉衣扣,让衣服一件件滑落在地,露出他高大健壮的身躯。 然后,颤抖的芊芊玉手摸了上去…… 没过多久 冯国辉就像被激怒的狮子一样低吼一声,将两个少女先后甩到了床上,然后猛扑了上去…… 第107章大交易 次日清晨起床后 冯国辉再次变得神清气爽,神采奕奕,昨天的疲倦早已不翼而飞,必须得承认这个年轻的身体恢复力惊人。 一夜鱼龙舞,冯国辉对昨夜服侍的两名白人少女表示满意。身材超赞,服从性好,娇嫩的身体承受了猛烈的鞭鞑,依然能够含泪迎合…… 吃早餐的时候,他流露出些许继续留下来的意思,亲兵营长范大力默契的领会到了。 在大帅感到腻味之前,这两名白人少女不会再送到其他地方。 这几日 南洋军的重点在于加强对新占领的三宝垄地区的掌控。 在拔除旧有势力这方面,有了郑安生这个地头蛇积极响应,基本上将这里的牛鬼蛇神全都清理了一遍,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服苦役的去服苦役。 很短的时间内,三宝垄就已经牢牢的掌控在南洋军的手中,彻底稳定的局面。 在此基础上,三千余人的新军也筹建完毕,将由伍思文的第一团负责封闭式组训,为期三个月。 冯兆亮被任命为三宝垄市政管理委员会主席,职责相当于市长,伍思文则担任三宝垄卫戍司令部长官,统筹管辖该地驻军,职务相当于师长。 另有冯老虎被提拔为任命为机动师长,辖下第二团,第五团和新编第七团,全员兵力约为1540余人,计划进军并占领梭罗市。 思前想后 冯国辉还是决定分兵攻占梭罗市,这处内陆复地重要城镇,只有牢牢的掌控在南洋军的手中,他才能高枕无忧。 在得到哲帕拉储存的一批大口径岸炮之后,狭窄的泗水海峡对荷兰皇家舰队而言,已经是绝对的禁地,这可不含丁点儿吹牛的成分。 荷兰皇家海军东印度群岛特遣舰队作战序列中,总计只有11艘风帆战舰,配备32门至72门火炮标准的二级战舰水准的只有两艘,其他大多是一些单桅或者双桅纵帆船护卫舰。 主力舰一艘是“莱文索格斯”号,建造于1792年,排水量1064吨,如今被南洋军缴获,已经改名为“镇海”舰。 另一艘是“霍亨斯陶芬”号,建造于1765年,排水量1455吨,是荷兰皇家海军中印度特遣舰队唯一的主力舰。 这样的阵容,十分的实力已经被削弱三分,仅剩下七分。 南洋军如今正在以“镇海”号和“镇江”号两艘舰为核心,试图在马六甲购买几艘双桅纵帆船组成护卫舰,打造一只纵横爪哇岛周边海域的海上力量。 舰队的母港定在哲帕拉,背靠着强大的要塞炮台,港口安全无忧。 这样一来 南洋军舰队与荷兰皇家海军东印度群岛特遣分舰队在海面上周旋,虽然自身实力略有不如,再也没有落入完全的下风。 这导致荷属总督府即便调集大军,从海上侵略的可能性也较小。 最大的可能是从西爪哇首府万隆出发,沿着数百年的古道一路向东入侵,试图用陆军力量打垮新崛起的南洋军,重新恢复在该地区的殖民统治。 这样一来 位于中爪哇腹地的梭罗市,必将成为经受荷兰殖民军队猛烈攻击的前沿战场,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便凸显了出来。 这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冯国辉可以丢掉中爪哇内陆腹地的沙拉迪加,可以丢掉克拉登市,却不能丢掉梭罗市。 一旦丢掉这里,就等于门户洞开。 从中爪哇向东至岩望城,向北至三宝垄全部无遮无挡,沿途的那些土著部落聚集地,只有落后的刀枪棍棒,不可能是白人殖民军队的阻碍。 三宝垄城南郊 休整了几天的军队已经重新焕发强烈斗志,整整齐齐的列队在外,准备出兵南征。 冯国辉此次给了胡老虎两个月时间,要求他彻底打通三宝垄至梭罗,梭罗至岩望城之间的商路,征服并占领梭罗市。 在完成上述任务后 组织当地土著苦役修复马打兰王国时期就存在的山隘关卡,防御堡垒,并修缮扩展道路事宜,责任相当重大。 “请大帅放心,老虎坚决完成您赋予的神圣使命,不征服这些土著蛮夷,誓不凯旋回营。” “好兄弟,我自然信得过。”冯国辉赞赏的拍了拍胡老虎壮实的肩膀,又叮嘱他说道;“林老大行事稳重,又经历军伍,拿不准的事情和他多商量些。若有什么困难,可以飞骑来报,军部随时给予支援。” “明白了,大帅,老虎定当不负重托,坚决完成任务。” “好,出发吧,我等着你胜利凯旋的那一天。” 冯国辉这时也不再犹豫,一挥手命令大军开拔。 陈勇麾下的一个骑兵连六十余人骑,也奉命配属给胡老虎的机动师听候调用,再加上一个九磅炮兵连,共计四门九磅拿破仑大炮。
胡老虎的这支精悍的陆军力量虽然只有1600余人,但骑兵,炮兵俱全,战斗力不可小觑。 考虑到土著部落没有什么先进的火器,充其量只有一些土铳,土炮,绝大多数使用的还是刀枪棍棒,粪叉竹枪,这支全火器部队已经足够镇压当地土著贵族力量了。 若非梭罗市地理位置实在重要,冯国辉真的不想分兵他用。 没过多大会儿功夫 这只南下的军队已经渐渐消失在茂密的丛林深处,只留下依稀的背影。 此次南下,胡老虎的机动师并没有携带太多的粮食给养,只准备了7天的分量,重点是携带大量的弹药。 顺利的话,两天便可以抵达梭罗市地界。 部队的主旨是“就粮于敌”,只要镇压了梭罗市当地的土著贵族大地主,全面掌控该城的局势,还怕没有粮食吃吗? 送别了南下开疆拓土的机动师,冯国辉很快的骑马返回三宝垄,他如今和西班牙人有一笔大生意要做。 占领三宝垄之后,最大的惊喜就是在荷兰白人的仓库里,缴获了大批准备向外发运的香料现货,总量高达近400余吨。 这几日 南洋军又陆续从当地华人家族和其他的一些白人种植园中搜刮出数十吨香料现货,差不多能凑出两船货的样子。 哲帕拉也传来好消息,陆续搜刮出130多吨香料现货。 两者相加,总量接近600吨。 所以通知了财大气粗的西班牙人前来交易,主要是以银锭为主,附带着也会运输一些华裔侨民和武器装备。 具体有多少,冯国辉自己心中也没数。 不得不说,西班牙做生意的天分相比英国人真的差了太多,有钱都组织不到货源。 这样交给英国人,甭管什么新奇的产品,只要价格给到位,无论交货数量还是时效性都让人满意。 即便如此,冯国辉也不愿意与英国商人进行重磅交易,尤其是香料贸易。 所谓财帛动人心。 冯国辉从骨子里面就不相信那些唯利是图的英国商人,这些昂撒人强盗出身,骨子里面的那种强盗逻辑基因不可能改变。 表面上说的好听,真正有了令人眼红的利益足够他们疯狂一回。 英国皇家海军在印度殖民总督府海德拉巴拥有第三舰队,这是一只极其强大的远洋风帆舰队,拥有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序列中的二级战列风帆战舰。 是那种三层甲板的火炮战列舰,排水量2300吨到2700吨不等,拥有82~110门大口径舰炮,火力极为猛烈。 鸦片战争的硝烟虽已散去,但当初入侵神州大地的英国风帆舰队许多主力炮舰,并没有完全回归英伦本土,而是留在了第三舰队序列和远东特别分舰队中。 即便在澳大利亚殖民地,也经常有英国皇家舰队的风帆战舰到访,滞留三五个月至一年不等。 无论对荷兰皇家海军东印度群岛特遣舰队,还是对新生的南洋海军力量来说,英国舰队都是无与伦比的庞然大物,一个实实在在极危险的存在。 冯国辉可不想惹祸上身,明智的与英国人保持距离才是王道。 即便搞些香料走私贸易,也就是二三十吨的数量小搞搞,数量多了,真怕对方将自己一口吞了。 还是与西班牙人打交道放心的多,只要自身实力足够强,安全上很有保障。 三宝垄港码头 当镇海号和镇江号护卫着三艘西班牙大帆船进入港口,远远的冯国辉就眯起了眼睛,看来西班牙人也不老实啊! 这是前来交易的三艘西班牙大帆船中,有一艘竟然是排水量高达2550吨的三桅大帆船,从其船侧密密麻麻的炮门就可以看出,这赫然是一艘西班牙的二级风帆战列舰。 从墨西哥运载大量银锭抵达吕宋群岛,就是由这样全副武装的三桅风帆战列舰执行的任务。 英国人一直想抢劫西班牙的运宝船,但这200多年来极少能够得手,主要就是此类的运宝船本身都是武力极强的风帆战舰。 普通的三艘五艘海盗船,根本拿这些风帆战列舰毫无办法,而且往往会被反杀。 这种超大吨位的三桅风帆战列舰,每一艘都是国之瑰宝,可以当做镇国神器来使用的大杀器,仅舷壁就是用一尺半以上厚度的多层硬木制成,能够承受大口径舰炮的直接轰击。 至于中小口径舰炮,那纯粹是挠痒痒。 一次交易竟然出众如此重磅级的风帆战列舰,西班牙人属实也不老实,看来还有很多其他的想法啊! 第108章两个小的 “再次见到您很高兴,我的老朋友,塞万提斯-托雷斯先生,您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您好,伊戈尔卡西利亚斯费尔南德斯先生,您的每次到来都意味着我们之间的一次大交易,真诚的欢迎您。” “欢迎您,尊贵的桑托斯-胡安-卡洛斯将军阁下,您的坐舰“皇家托斯卡纳”号是真正纵横世界海洋的巨人,威力无与伦比。” 在码头上 冯国辉举行了简短的欢迎仪式,欢迎这些来自吕宋群岛尊贵的西班牙客人,包括西班牙风帆舰队司令长官桑托斯将军。 这位桑托斯将军,是万里迢迢从西属墨西哥跨越辽阔的太平洋而来,是运银大帆船的指挥官,那艘排水量高达2550吨的三桅大帆船就是他的座舰。 从巨大船底攀附密密麻麻的藤壶和其他的附着物就可以看出,这是一艘携带着浓郁大洋气息的远海风帆大船,这个时代海洋的真正王者。 这样的一艘三层炮位巨舰,携带的各种口径舰炮超过92门,是镇海号的3倍之多。 而这也是西班牙运宝船典型的配置,在仓底运载大量银锭和美洲收刮来的金银财宝,珍贵皮毛货物,总量达到近千吨之巨。 “皇家托斯卡纳”号船员共计632人,在远洋航行不携带随船士兵的情况下,自身也具备极强的接舷近战能力。 这艘风帆巨舰自吕宋出发,通过短短的三~四天航程抵达三宝垄,随船还携带着约460余名西班牙士兵。 加上其他两艘货西班牙大帆船,携带的士兵超过了1千名,加上船上的水手,武装力量超过2000人之多。 这么强的海上力量,仅仅用一句护送宝船是解释不过去的。 冯国辉依然热情招待西班牙客人,在他身后远处目视能及的地方,3000余名新兵正在组成队列训练,喊杀声响彻天地。 三宝垄港口上 全副武装的士兵多达千余人,还有陈勇麾下的二百余人骑兵队疾驰而去,马蹄急骤掀起了漫天烟尘。 这一切,何尝不是在炫耀肌肉呢? 在码头临时搭建的凉棚下 冯国辉与一众西班牙贵客说说笑笑,品尝着热带水果和精美糕点,分享着桑托斯将军赠送的顶级古巴雪茄,气氛显得十分融洽。 西班牙人原本有机会是准备抢一把,价值几百万银币的大交易足够让他们眼红,甚至让刚刚抵达吕宋群岛不久的桑托斯将军都为之动心。 可到这里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南洋军势力发展非常迅速,非但军力鼎盛,甚至还拥有足够强大的风帆炮舰。并且占据了极为险要的德帕拉要塞,实力不是一般的强。 想要硬抢一把的打算完全落空了,既然如此,那就公平交易喽! 手下自然有一大帮子人去验货品级,争论交易价格,这些大佬们只管风轻云淡的坐在这里聊聊天,还有一些海外的风情人物,拉近相互之间的距离。 能够被平等相待并且尊重的人,都是实力相近的大佬。 “呵呵呵……尊贵的桑托斯将军纵横世界海洋数十年,足迹踏遍了世界各大洲,远见卓识非我等能够想象,冯某衷心的佩服啊!”冯国辉用英语和他们交谈,这也是当今世界较为普遍的国际语言。 桑托斯将军年逾五十,是典型的西班牙贵族出身,家族拥有伯爵头衔。 他的英语有些生硬,带有浓厚的中美洲口音,但基本上能够完成社交沟通。 听到冯国辉的吹捧,桑托斯将军的神情颇为受用,嘴上咬着雪茄烟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熟练的利用环太平洋流作跨越大洋航海的本领,也只有拥有丰富经验的西班牙航海家才能做到。 自大航海时代以来 无数卓越的西班牙探险家脚步遍及世界各大洋,各大洲,将欧洲先进的文明和宗教传递到全世界,这是一项人类崇高而神圣的使命。 而我沿袭家族的航海传承,无数次的跨越欧洲,美洲,亚洲广阔的海区,一直为此而自豪。” 冯国辉脸上带着羡慕的神色,隐含吹捧之意的说道;“西班牙帝国殖民美洲已经有数百年,范围遍及南美洲,中美洲,古巴和墨西哥,这是真正伟大的壮举。” “谢谢您的客观评价,亲爱的冯,您现在做的是和西班牙人一样有意义的事情。说句实话,我非常讨厌那些市侩的荷兰商人,他们从上到下都流淌着卑劣的血液。”桑托斯将军是典型的军人,说话直接而爱憎分明。 以他尊贵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掩饰什么。 如果以为欧洲人都是好伙伴,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以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为例,前者是典型的日耳曼民族,信奉基督新教,与西欧的法兰西和南欧的西班牙人格格不入。 后者是高加索系分支卡斯蒂利亚人,大多是虔诚而狂热的天主教徒,典型地中海沿岸的民族习俗与文化,与西北欧地区的荷兰没有半点雷同。 双方之间的交织,就是自大航海以来的无数次海上交锋和战争,而没有一丝和平与贸易的影子,历史积怨甚深。 西班牙人经常与法兰西人打交道,贸易往来众多。与奥地利帝国联系甚密,西班牙王室属于哈布斯堡皇朝的分支,双方王室和贵族联姻相当频繁。 但是对荷兰人,西班牙人表示不认识,那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荷兰人在鼎慎时期自诩为“海上马车夫”,世界各地都有荷兰商人的身影,但是西班牙人宁愿将其称为“无处不在的海盗”“一群卑劣的苍蝇”“恶心的臭虫”…… 冯国辉与桑托斯将军相谈甚欢,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塞万提斯-托雷斯和伊戈尔两人,这是一种无言的冷遇。 大家愉快的做生意,你们俩人特么的想背后插刀子,老子可不惯着你…… 没过一会儿 伊戈尔手上的管事神色凝重地跑过来低声汇报,目光不时的瞥向冯国辉这一边,然后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来了,呵呵…… 南洋军方面对这次的香料大交易普遍提价40%~50%,而且态度极为强硬,在价格上不可能做出任何让步。 爱交易交易,不爱交易滚蛋。 这可是涉及数百万银币的大交易,提价40%~50%是什么个概念? 下面人肯定不敢随意做主,无形中幕后主使者已经呼之欲出,就是眼前这个南洋军大帅冯国辉。 听到这个,伊戈尔心头都在滴血啊! 他眼看着正在与桑托斯将军言谈甚欢的冯国辉,这才明白了什么叫……桌面上笑嘻嘻,桌面下捅刀子?
冯国辉并不是毫不在意,而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老子干你没商量。 “请原谅,我们要和将军商量一点事,失陪一下。” 几个西班牙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的望向冯国辉这边,充满了愤怒,忌惮和不满情绪。 临时提价40%~50%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接受的条件,但对方即然如此有恃无恐,那就肯定不怕西班牙人掀桌子。 真到了那样的境地,恐怕只有一拍两散了。 哪怕是西班牙人捏着鼻子认了,以手上资金不足为由,先高价采购一船香料,南洋军方面也坚决不同意。 要么都拿走,要么一磅都别拿,这笔香料大交易不拆零卖,就是这么豪横。 你不是带兵带炮来了吗? 老子就看你怎么从我手上把这香料现货带走,别以为就西班牙人能吃下这批货,英国人不行吗?法国人不行吗? 就是他们都不买,神州大陆的庞大市场也能轻易消化掉这些香料,区区几百万银币而已。 满清朝廷的一个户部尚书地窖里就有那么多钱,不到战乱波及北平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那些朝廷大员和八旗藩篱私藏了多少钱? 还有无数的地方豪绅,高门大户,无数风光历史岁月沉淀的银两数以亿计,市场大到难以想象。 “冯大帅,我代表此次参与交易的西班牙商会,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您的提价要求我们实在无法做到,但我们愿意为了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总体提价10%怎么样?”伊戈尔作为交易中的主要股东,这时候不得不站出来,放低身量说软话。 这么大的交易可不是费尔南德斯家族一家能够吃得下来,而是聚集了西班牙吕宋商会的力量,主要参与者达到十几家。 包括这位桑托斯将军,也得到了许诺中的一定份额。 要不然桑托斯将军万里迢迢的刚从墨西哥抵达吕宋群岛不久,怎么可能率领风帆战舰再跑一趟三宝垄? 真的以为人家闲得蛋疼? 即便吕宋殖民总督府也无法直接命令桑托斯将军,真正推动他此行的力量,是巨大的金钱利益。 冯国辉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此刻的脸色冷了下来说道; “我们华人有句古老的谚语……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刀枪。 鉴于贵方不友好的行为,我方货物涨价理所应当,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就算了。 南洋军方面坐拥香料不愁卖,原本对友好势力还有折扣优惠,现在完全没必要了。” 他的态度冷硬,令伊戈尔顿时大感棘手。 难道真的要空跑一趟? 南洋军与西班牙商会之间的走私交易,严格来说不是普通的商业行为,而是两个地方势力之间利益交换。 惹恼了其中一方,随时都有掀桌子的可能性。 面对着香料贸易巨大暴利的诱惑,伊戈尔从自身利益角度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的,这可是一座真正的金山呐。 武力手段解决已经完全不可能,那就只有软下身段来,准备承受不该有贪婪之心的反噬。 这种事桑托斯将军肯定做不来,他只会将事情搞得更糟。那只有伊戈尔与塞万提斯两人厚着脸皮,在冯国辉面前曲意奉承,说好话。 苦苦哀求片刻后 西班牙商会已经将整体收购价格提高18%,这几乎已经是他们的底线了。 冯国辉神色冷然的摇了摇头,语气不容辨驳的说道; “好了,两位,我并不是讨价还价的商人。 鉴于我们此前曾经有过成功的合作,此次香料价格整体提升35%,若能接受这个条件,那么就交易。 今后交易同样以这个标准为尺度,那种便宜大手笔收购香料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 要么全拿走,要么一磅也别拿。 至于你们所带来的资金不够,这不是什么问题,不是还有三艘风帆炮舰吗? 我们的海军正好缺少战舰,能够给出不错的价格,具体的们自己去考虑吧?” 此言一出,伊戈尔与塞万提斯-托雷斯两人面面相觑,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万万没想到,冯国辉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皇家托斯卡纳”号身上。 这种级别的风帆巨舰,整个西班牙王国也不超过10艘,妥妥的皇家海军主力风帆战列舰之一。 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将皇家海军的主力战舰给卖了。 仿佛知道他们的难处,冯国辉佯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我也就是海军缺少战舰,才给出涨35%的优惠价格,若是拿不出来,那就别谈了。 那艘大的实在不行,两条小的也勉强可以,别忘了,今后香料生意我们还可以继续做下去,那可都是源源不断的财富啊!” 冯国辉口中那两条小的没有远洋航行的痕迹,应该是属于西属吕宋总督府舰队的船只,跟随“皇家托斯卡纳”号一同前来。 “皇家托斯卡纳”号这样的重量级三桅风帆战列舰在大洋航行时,压根就不需要别的舰艇护航,那只会影响到他突破重围的速度,反而是累赘。 但这两艘小的其实也不小,都是标准的快速双桅纵帆船,排水量在620吨至680吨之间,每一艘都装备了24门不同口径的舰炮,载员230余人。 在吕宋群岛舰队中,至少也是风帆护卫舰级别的主力舰。 看到冯国辉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伊戈尔和塞万提斯-托雷斯只能神情抑郁的掉过头去,与桑托斯将军商量了起来。 桑托斯将军也是香料交易股东之一,这次一碗饭炒的夹生他也跑不掉,都是直接的利益有关者。 西班牙商人这时候也明白了,冯国辉就是看中他们带来的风帆战舰了。 正好又落了口实,若不想狠狠出一波血,非但今天的香料大交易谈不成,今后也别指望了,全tmd都得泡汤。 现在的问题就是 为了达成最终的交易,西班牙商会和吕宋群岛总督府方面愿意做出多大的让步?冒多大的风险? 这么大笔的交易,吕宋群岛总督府肯定也掺一股,而且会是不小的份额,否则不可能轻易的就把战舰派出来。 大的不敢动,这两艘小的若在南洋地区夏秋之际的海洋风暴中损毁,或是在棉兰老岛的土著武装暴动中焚毁,怎么都能糊弄得过去吧? 第109章农业循环利用 冯国辉是属狗脸的,那真是说变就变。 方才还与桑托斯将军言谈甚欢,又是吹捧,又是羡慕,在见到桑托斯将军强压着怒气走过来,脸上勉强挂着谄媚的笑容后。 他竟然径直掉过了头,头颅昂的老高一副不屑的模样。 就这一个动作 直接将桑托斯将军整的不会了,站在那里进退两难,整个老脸都黑了。 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你最好不要过来自找难看,老子谁的脸面都不卖。 话说回来刚刚见面,你桑托斯将军这个脸面值多少钱? 你特么到底是谁呀? 桑托斯将军气的真是鼻孔冒烟,被几名西班牙商人拽回去后神情难看的一阵商量,争论了足有大半个小时,最终达成了协议。 不就是两艘风帆护卫舰吗? 卖了。 反正吕宋群岛殖民地天高皇帝远,找什么借口都能糊弄过去。至不济,在马六甲弄两艘风帆船回去,也可以抵账。 反正账面上还有这两艘风帆战舰,只不过经历风暴摧残船况不好,而修缮费用高昂,只能遗弃在海军码头了。 最终,这些西班牙商人和将军屈服于巨大的利益,选择卖出这两艘风帆护卫舰。 一不做,二不休。 索性将极富有经验的西班牙水手,舵手,炮手和水手长等人,以雇佣兵的方式交给南洋军驱使,为期一年。 这样做,更彰显合作诚意。 解决这个大难题后,这笔600吨香料大交易终于落实了下来,涨价35%后,交易总额达到311万银币。 西班牙商人总共带来85吨银锭,共计抵充255万银币,不足部分有两部分抵充,协商后获得认可。 一是以两艘西班牙风帆战舰,连同火炮等装备,再加上532名西班牙水手为期一年雇佣兵费用,共计折价32万银币抵充。 二是以“皇家托斯卡纳”号压箱底的储存后备舰炮共计8门,此前西班牙军人携带的2000余支法制共和九年式燧发枪,折抵4.19万银币。再加上50台新式蒸汽机和一批机器设备预付定金,价值共约19.6银币。 交易达成后 2000余人一起动手装卸货物,很快600余吨香料被装入“皇家托斯卡纳”号,从船上又卸下了大量银锭,武器装备和备用舰炮,完成了交易。 在绚丽的晚霞重新布满海天之际,“皇家托斯卡纳”号三桅大帆船缓缓驶离了三宝垄港码头。 船上十几张风帆吃满了海风,很快的还在海湾中灵活的掉了个头,向着东北方向一路疾驶而去,消失在晚霞映照的海面上。 “大帅,这下可得罪死了西班牙人,是否会对今后交往不利呀?”二叔冯兆亮看着远去的西班牙大帆船,目光中隐含忧虑。 冯国辉神情洒然一笑,说道; “红番鬼佬也好,佛郎机鬼佬也罢,仲一丘之貉,骨子里面都是欧罗巴那套强盗的逻辑。 每一次的示好,都会勾起更多的贪婪。 此等蛮夷鬼佬皆畏威而不怀德,不服王化,不知忠义孝悌,皆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永远不要期望过高。 唯有踏踏实实发展我南洋军的实力,进一步壮大,才是我们扎根爪哇岛的根本力量,其他的都是浮云流沙。 抓紧一切时间发展自己,巩固我南洋军在三宝垄地区的统治基础,才是正道啊!” 听了他的话,二叔冯兆亮感觉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神情凝重的回答道; “唔知啦,哲帕拉和三宝垄的三家木材加工厂近日就搞定,我也抓紧安排人择址修建砖窑和石灰窑,为今后建设做准备。 等下一批机器到,米厂,榨油厂,制衣厂,糖厂都会陆续筹备起来。 等到南方的苦役犯陆续抵达,相关的厂房建设,修桥铺路也都会做起来,尽量让更多的人有工开,有饭吃。 大帅更多的精力专注于军备,民政事务我们尽量多做一些,我把兆丰,兆阳都找过来帮我做事,尽量为您分担压力。” “嗯,兆丰,兆阳年轻识字又醒目,是可以好好的培养,但一定要多多锤炼,多做一些实事。”冯国辉点头认可了这两人。 在这海外南洋地区,离开家族故地数千上万里,同是冯氏宗族的乡党格外的团结,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只要踏实做事,冯国辉不介意多扶持几个冯氏宗族乡党,那是自己的基本盘。 冯国辉在用人方面非常注意,一个是曾经同生共死的太平军残部,一个是宗族乡党,一个是爪哇本地归附的华裔宗族。 例如三宝龙本地的郑氏家族,嫡系一脉被连根拔除,庶出的郑安生就可以予以重用,因为已经死死的绑在了南洋军的战车上。
郑安生的民团已经被编为新兵第四营,由他担任新兵第四营的营长,正在进行封闭式军训。 这属于超规格提拔重用,其他的新兵营长都是一些表现优秀的连级军官。 这样做的目的 就是将郑安生重新树立为三宝垄郑氐家族的掌舵人,今后成为了南洋军的中级军官,其地位和影响力都由南洋军背书。 这样一来,郑氏家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南洋军一条道走到黑,有利于稳固当地的统治。 在冯国辉看来 必须要善于利用当地华裔势力,拉拢一派,孤立一派,镇压一派,才能将地方局势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浮于表面。 在军力建设方面 留下的两艘西班牙帆船已经被南洋军接手,532名西班牙水手被分别安置在四艘帆船上,每个人身边都跟了两三名华人学徒。 这新加入南洋海军的两艘风帆护卫舰,被冯国辉乘兴命名为“镇河”号,“镇湖号”,操舰所缺的人手,直接从民用运输帆船的水手中招募。 在整个南洋地区 华裔商人拥有的货运船舶占据了所有船舶总数的6~7成左右,航线从扶桑,朝鲜,大陆,吕宋,,东南半岛及整个东印度群岛各港口,几乎遍布华埠。 舟船云集往来,占据了海上运输线的主要部分。 在这个年代 扶桑岛,朝鲜半岛依然处于严重的闭关自守状态,黑船事件虽然打开了扶桑国门,但其国内革新派与守旧派之间的激烈斗争此起彼伏,尚未开始轰轰烈烈的“明治维新”运动。 在跨国海上运输中,基本上看不到扶桑商船的影子。 借助这一有利条件,冯国辉仅仅在三宝垄港就配齐了所需水手。 南洋海军以胡华山为舰队司令长官,这几日已经编组出海训练,渐渐适应军事化训练,海军的雏形渐现。 9月11日 胡老虎自南方梭罗市的胜利战报传来,同时到来的,还有押解而来的1790余名土著青壮苦役犯。 这只是第1批,后面还有更多。 随同这些苦役犯到来,二叔冯兆亮也紧跟着开始忙碌起来,择址建造的6座砖窑和三座石灰窑开始大兴土木,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 在城南区域陆续规划出了工厂区,新市镇商业区和手工业作坊区,用石灰线画出了范围,相继陆续动工。 二叔冯兆亮在市政建设方面已经很有经验,身边的一拨人曾经在泗水经历过工厂建设热潮,如今重复建设并不陌生,很快就上了手。 这个年代的工厂条件普遍较为简陋,只要有厂房,有平整的场地,有人手,再加上起主要作用的蒸汽机械陆续到位,一座新工厂就开办了起来。 规模从几十人到几百人不等,主打的就是一个能手工就不麻烦机械,一切从简,慢慢积累。 就比如糖厂,设备非常之简单。 主要是一个由蒸汽机带动的轧压机,这碾压机就是两根铁棍子转动,可以把甘蔗反复的压榨出汁。 在这一道工序之后,就全部都是手工了。 通过在硕大的铁窝里反复的加热提炼,从一个铁锅到下一个铁锅,最后就提炼出粘稠的糖稀来,结晶出来就是颜色偏暗黄的老冰糖。 就这样一个小厂,实际上就是小作坊,每天能够生产上万磅结晶冰糖,无论出口还是用于南洋日用百货商店系统售卖,价值都提高了10多倍。 这样的一座糖厂可以提供百余人的工作岗位,因为熬制,转运全都是人工,只有榨汁这一环节实现了机械化。 在糖厂榨汁过后的甘蔗渣,经过粉碎后与炼油厂的豆粕,米厂的谷糠混合后,就是最优质的动物饲料。 利用这些大批量的动物饲料,南洋公司兴建起了养马场,养牛场,养猪场等一系列集中饲养场所,进一步深化利用。 而这些养殖场所的粪肥,通过传统的堆粪发酵工艺,最后播撒到大田中能够极大的增加产量,尤其是对传统的香料作物。 这一切的做法 何止南洋地区的这些土著闻所未闻,就连白人殖民者都没听说过,将农业产品的价值提升到最大化,又创造了众多的工作岗位。 南洋军这一切都是秉承着大帅的意志,无条件的去执行。 但随着执行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其中的奥妙无穷,细细咂摸起来更有滋味。 对这种叫做“循环利用”的方法,简直着了迷。 第110章两军相逢勇者胜(求收藏,求月票,求支持。) 冯国辉是从哲帕拉返回后,才看到于昨日抵达的最新军情汇报,当即高兴的喜笑颜开,连夸胡老虎做事够勤力。 在南洋军中 一个胡老虎,一个伍思文,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军中宿将,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事实证明,机动师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 当地土著武装面对装备全火枪的南洋军机动师,简陋的刀枪土铳完全无法抵抗,被砍瓜切菜一般的拿下。 何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对火枪控制非常严格,这也造成了爪哇岛土著部族武器极为落后的现状。 万万没想到,全都便宜了南洋军,在征服的道路上一路高歌猛进。 机动师在攻克了梭罗市之后,正在按照惯常的方法,对积极靠拢的部分土著头人予以拉拢,对原本掌权的土著贵族予以打击清剿,联合靠拢过来的当地华人势力加强掌控。 下一步,将陆续发起对周边村镇的清剿作战,一一拔除那些刺头。 预计完成所有作战,将要耗时2~3个月左右。 攻占了梭罗市,对周边沙拉迪加和克拉登两地震动巨大,起到了极大的威慑作用。 来自上述两地的土著贵族多达十几人,纷纷前往三宝垄拜谒大帅冯国辉,无一例外地表达了归附之意,并且送上了重礼。 南洋军在梭罗市掀起的腥风血雨,着实将这些土包子全都吓到了。 饭要一口口吃,冯国辉自知暂时无力占领上述两个地区,便全部接纳了这些土著贵族的投诚,但有一个条件; 即当地特产的香料由南洋军全部收购,价格比荷兰殖民者高二成,严禁私自贩卖。 必须按时缴纳税赋,并保障南洋商队在当地行商的人身安全,南洋军可以不插手当地土著部族治理,给予较大的自由度。 在兵临城下的强大压力下,这些土著贵族无一例外的选择臣服。 自9月中旬开始 每周都有一支南洋骡马商队南下,经沙拉迪加至克拉登,返程时多走一段路程,途经南洋军掌控的梭罗市返回。 之所以如此 是因为起初南下的南洋骡马商队,携带了大量工业日用商品一路售卖,这包括来自泗水的各种农具铁器,成衣服装,瓷器和针头线脑,从英国进口的布匹洋油灯,礼帆钟表,肥皂火柴等等,还有三宝垄本地出产的优质老冰糖。 从这些产品中可以看出 大力发展工业的泗水城涌现的许多新产品,正在大量的替带进口,成为南洋日用百货商行经营的主流产品,显示出了旺盛的发展势头。 假以时日,还将发展出更加丰富的日用工业产品。 沿途售卖中,南洋骡马商队也大量收购特产香料,并且允许以货易货,在经过的当地土著部落地区颇受欢迎。 一趟走下来,骡马商队往往积累了几十车满载香料,价值相当高昂。 所以返程时,特意绕个弯经过梭罗市,与机动师押解土著苦役犯的队伍会合,借以确保安全。 骡马商队武装力量,再加上押解苦役犯的士兵,总数约三至四百人,已然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报告大帅,今日我舰队在海面上正常演训,遭遇到荷方敌舰“霍亨斯陶芬”号及五艘风帆护卫舰组成的大编队。 对方敌意极为明显,一度升起战斗旗试图恐吓我方。 对峙期间 我方也下令升起战斗旗,做好一切恶战准备。 荷方风帆战舰编队在距我10~12链距离徘徊约两个多小时,随后改变航向北上脱离接触,消失在三宝垄外海区域。 为谨慎计 卑职率领舰队返回三宝垄港口,并即刻前来禀报。 目前我舰队全员战备,无一人离船休整,请大帅指示下一步方略。” 胡华东身着一身深蓝色的海军军装,神情恭敬的敬礼并请示道。 冯国辉听到并不意外,距离特使施罗德一行被俘已经一个多月了。 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的反应再慢,这时候也应该明白大事不妙,情况正在向夏尔总督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急剧恶化。 这段时间 南洋军方面并没有派遣使者告知,也没做出任何回应。至今依然扣押着总督特使施罗德等人,主打的就是一个神秘。 如今“镇海号”与老伙计“霍亨斯陶芬”号在海面上狭路相逢,答案呼之欲出。 荷兰皇家海军东印度群岛特遣舰队的官兵们对“镇海”号,“镇江”号两舰极为熟稔,一望可知,烧成灰都不会认错。 如今这两艘战舰赫然悬挂了南洋军的太极旗,同行的还有两艘正牌的风帆护卫舰,组成了一支共计四艘舰的风帆舰队。 这样的实力,已经不比倾巢而出的荷兰皇家海军舰队弱上多少? 冯国辉略一迟疑,便反问道;“依你之见,荷方舰队意欲为何?” 胡华东显然在战舰上已经深入的思考了这个问题,所以很快便用确定的语气回答道;
“回大帅的话; 卑职认为,红番鬼佬的舰队万万料想不到,我南洋海军实力增长如此之快。 在打与和之间,颇为踌躇。 考虑到红番鬼佬的舰队几乎倾巢而出,这一战他们委实输不起,输了就等于拱手让出整个东印度群岛海域的制海权,而欧洲的后援遥遥无期。 从纸面力量上看 红番鬼佬的舰队以六艘对战我舰队4艘,在不考虑船况和人员素质的情况下,强的极为有限。 卑职以为,这是红番鬼佬战舰暂时退让的主要原因。 考虑不周之处,请大帅指点。” “嗯……有道理。”冯国辉点头应道。 他背着手来回转了几圈,尽量将自己代入到荷兰人的角度去看问题,然后停下脚步说道; “红番鬼佬久历海上风浪,操炮操舰经验无疑高了一筹,这是不可否认的优势。 但我海军部队也并非弱旅,舰队官兵士气高昂,热血敢战,不惧伤亡,不惧牺牲,不惧战船损失。 我们这一支新生的海上力量,诞生不久便面临严峻考验。 我要求舰队官兵拿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概,以火炮对火炮,以战舰对战舰。 在海战中,打出我南洋军舰队的血勇之气来,用生命和信念塑造这只舰队的铁血战魂。 即便付出沉重代价,也要撕下敌人的一块血肉。 不要怕损失,损失的舰员我给你补足,战沉的舰艇再购置就是了。 我们原本就一无所有,不怕被打回原形。 要看到 红番鬼佬倾巢而出也只有这么点海上力量,远非不可战胜,而他们顾虑重重,想的比我们要多得多。 承受损失的能力也比我们弱的多,这就是我们扭转战局的唯一契机。” “大帅明鉴,华东深感钦佩。”胡华东举手敬礼后,又说道; “让卑职深感顾虑的是,我方也并非全无弱点。 首先这三宝垄港口是开阔型的海湾港口,又没有强有力的岸炮要塞保护,舰队停泊,安全度实在太低。 若红番鬼佬舰队果断突袭,停泊于港湾的舰队仓促应对之下,可能会造成重大损失,这一点不可不防啊!” “华东此言有理,你的意思是……” “大帅,卑职斗胆建议,将我舰队全部移驻于哲帕拉要塞港湾,以烽火通传讯息。若红番鬼佬舰队大举来犯,我方舰队旦夕可至,与外海牵制敌舰队不可轻举妄动。此为两全其美之策也,进可攻,退可守。” “嗯,哲帕拉是狭长的内陆港湾,有要塞巨炮守护安全无虞。可以,舰队移驻哲帕拉港口我同意了。” 考虑了下,冯国辉点头应允。 哲帕拉港口要塞的防御程度,相比三宝垄港口高了一个等级都不止。 当初冒险用“镇海”号前去诱降,若被要塞上的荷兰白人守军看出端倪,用大口径舰炮封锁港湾,“镇海”号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幸亏那些白人殖民军官高傲惯了,压根就想不到“镇海”号如此强大的战舰会有一天被俘。 可以说,“镇海”号本身就是一个强力通行证。 时移事转 如今的舰队躲进哲帕拉要塞港湾中,就该红番鬼佬头疼了。 每到晚间,哲帕拉要塞港湾就通过巨大的绞盘,用长达1.7公里的粗铁链封锁港湾,任何舰船不能进出。 这是相当古老的设施,在荷兰殖民者手中建成并投入使用。 客观的说,确实非常好用。 欧洲各国自大航海时代以来海战的经验,对付这样封锁港口的粗铁链,唯一的办法就是纵火船。 在漂流的纵火船钩住铁链以后,燃起熊熊大火,最终烧断粗铁链。 在英荷战争中,荷兰海军舰队主力突袭泰晤士河内陆港口,用的就是这种办法。 当时四艘荷军纵火船先后勾住铁链,持续燃烧了三个多小时,这才成功突破了铁链横江的防御线。 据说荷军纵火船上,有十多个大铁桶盛满了鲸油,铁桶下方堆放了大量耐火材料,保证能够漂浮在水面上长时间的猛烈燃烧,准备极其充分。 现在的荷军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在石油没有大规模开采应用之前,鲸油几乎是最好的照明燃烧材料,价格相当昂贵。 冯国辉之所以同意舰队暂避敌军锋芒,躲入哲帕拉要塞,除了本身免遭意外损失的考量,还有一点; 那就是两地仅相隔42公里,烽火传讯瞬息可至。 这对荷兰皇家海军舰队来说,可谓是锋芒在背,无法全力对三宝垄港宣泄火力,摧毁沿岸设施。 更无法掩护荷兰皇家陆军登陆,万一登陆时,南洋海军舰队突袭而至,与陆地上的守军合击白人殖民者登陆部队,就可能造成一场巨大的灾难。 不拔掉这根威胁极大的钉子,就很难对三宝龙港口造成致命威胁。 第111章总督府全力以赴 进入9月中旬以后,巴达维亚和万隆这些重要城镇的市民,明显的感觉到城市氛围紧张了起来,军人也增多了起来。 到了九月下旬,紧张氛围愈发浓厚了。 关于东爪哇和中爪哇被南洋叛军占据的小道消息,市井中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这更加引起的莫名的恐慌情绪。 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迅速采取了扩军措施,首先就是增加土著仆从军的数量,爪哇本岛计划从1.2万人扩展到3万人规模。 同时,开始征募白人志愿者加入军队。 争取在短时间内,通过各种举措将爪哇本岛的白人军队,从2200人扩增到6500人规模。 这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 南洋叛军已经占据爪哇岛近一半范围的传言,于是物价飞涨,民生艰困,愈发引起了社会动荡。 巴达维亚总督府 此时的夏尔总督早已经不复原本处事不惊的淡定态度,整个人显得憔悴多了,眼底隐隐的布满血丝,这些天来都没有休息好。 皇家海军东印度群岛特遣舰队司令长官聚勒少将率领舰队刚刚返回巴达维亚不久,他带来的消息更让人忧心。 经过海面上与南洋叛军的对峙和试探,已经确定“莱文索格斯”号与“奥林堡”号两艘风帆战舰落入敌手,敌方战舰业已增至四艘以上,实力不容小觑。 这样的消息让所有人都难以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叛军舰队龟缩在哲帕拉要塞港湾中,整个哲帕拉要塞与市镇全都沦陷敌手,情况糟透了。 三宝垄地区大量叛军在活动,当地原有殖民统治基础完全被摧毁,这种情况蔓延到中部腹地的沙拉迪加,克拉登和梭罗市,混乱已经导致局势失控。 种种迹象表明 叛乱地区造成的损害已经超出我们的预估,叛军的数量约为1.2万至1.5万人之间,装备了大量的燧发火枪以及少部分野战火炮,形成了实质性的威胁。 南洋军首领是一个名叫冯国辉的逆匪,乃大陆流窜至南洋地区的一股长毛余孽,此人凶悍狠辣,做事不择手段,拥有相当丰富的军事作战经验,是个很难缠的角色。 其所部皆由长毛余孽统率,大多是久历战阵的狠角色,手段残忍,犯下了累累罪行……” 总督秘书戈森斯在会议上介绍着南洋叛军的情况,那些向来耻高气昂的总督府高官们个个面色凝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料到情况糟糕到这个程度。 随着总督秘书戈森斯的介绍,情况愈发的不容乐观。 “…… 这些东方人就像迅速蔓延的瘟疫,在很短的时间就席卷了东部和中部,造成了难以计数的重大损失。 本财年向王国上缴税收的计划,料将遭遇重大损失,减收超过1/3……” 当听到这个数字,夏尔总督的脸皮子忍不住抽搐了下,内心发出无助的哀嚎…… 上帝呀,让这些可恶的东方人永远的坠入地狱吧。 夏尔总督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现在头疼的都要炸了,满腹的抑郁之气。 随着事件的渐渐明朗化,泗水之战的大致情况也清楚了。 具体来说 是总督特使斯罗德先生与皇家海军分舰队指挥官斯卢特-迈埃尔上校两人玩极限施压,结果南洋叛军方面根本就不鸟这一套,直接掀桌子硬杠。 结果所有人都清楚了。 护送使团的两艘皇家海军主力风帆战舰,在泗水海峡被要塞和海岸上的炮兵围殴,损伤极为惨重,连自己都成为了俘虏。 南洋军方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以冒充荷兰皇家海军分舰队的可恶计俩,先后偷袭并占领了哲帕拉与三宝垄,并且将势力范围扩张到梭罗市和沙拉迪加等地区…… 中爪哇地区就此沦陷,形势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当知道这一切后 夏尔总督气得用脏话问候了施罗德家中的一干亲人,原本想捂住的盖子被彻底掀开了,这堆破事留给下一任总督擦屁股的打算自然落空。 为了维护总督府不可冒犯的威严,必须做出有力而强硬的回应。 于是在夏尔总督亲自批复后,截留了部分上缴荷兰王国的税赋,并且在西爪哇地区以及巴达维亚临时加征战争特别税,开始兵员征募和战争物资准备事宜。 夏尔总督本人向荷兰王国国王陛下以及内阁呈送了亲笔信,用春秋笔法详述了此事的发展经过以及波及的地区。 当然了,信中只言及叛乱爆发于泗水地区,过程到两艘皇家风帆舰艇被俘为止,并没有涉及后面中爪哇几座重要城镇先后陷落的事实。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 可怜的特使施罗德成了背锅侠,他与斯卢特-迈埃尔上校擅自引燃战火的行动, 总督大人的亲笔信跟随外交邮件,将会尽快的送给欧洲本土,预计约在一个半月之后抵达。 而等到欧洲本土派出援兵甚至风帆舰队,最快也得五六个月以后了,也就是1860年5月之后。 稍慢一些,那就得下半年了。 当前总督府能做的就是迅速扩充军事实力,竭力组建出一只讨伐大军,尽快扑灭南洋军这只叛乱的武装力量,恢复荷兰王国旧有的殖民统治秩序。 土著仆从军可以就地征募,这项工作已经风风火火的展开了。 相对于总督府向来迟缓而拖沓的行政效率,这次在夏尔总督亲自过问之下,推进的速度快了不少。
根据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的惯例 可靠且战斗力更为强悍的白人军队,应该占据整支军队总数的1/3~1/4,以维持对殖民军队的绝对掌控。 在当前的情况下,尤其显得重要。 白人军队的来源有三,第一是动员殖民地年轻的男性荷兰白人后裔加入军队,预计三至四千人,这项工作已经在做了。 截止9月底之前 已经征召了917名年轻白人男丁,下一步还要加大力度,争取在今后两个月内完成征募任务。 第二是雇佣军,计划雇用两千至二千五百人左右的白人雇佣军,相关消息已经发布出去,计划在年底前完成。 最后能来多少人,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的欧洲白人雇佣兵相当抢手,在神州大陆,就活跃着十多支中大型的白人火枪兵团队,配合清庭围剿长毛贼的长期战争。 著名的湘军将领曾国藩,左宗棠,淮军李鸿章等麾下部将,很多都有洋人火枪队配合作战,这都是白人雇佣兵,其中有不少还是英国人。 按照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的一贯政策,不会雇佣英国,法国,西班牙,意大利或者美国这些非德语区国家士兵。 他们习惯使用的是北德意志联邦各国,瑞士,普鲁士或者奥地利帝国雇佣兵,挑挑拣拣的让可选择的范围就更狭小了。 第3个选择就是荷兰王国本土,夏尔总督在亲笔信中希望派遣不少于五艘的风帆战舰和5000名士兵增援。 即便一点都不耽搁,那也得明年五六月份以后了。 “…… 这股东方人叛匪的情况大致如此,很显然,比爪哇岛土著叛乱更加凶狠,组织性更强,也更具有威胁。 总督府方面希望皇家陆军能够拿出迅速的动作,在西爪哇内陆腹地的前沿城镇部署兵力,遏制叛匪势力迅速蔓延的猖獗势头。 下面……有请皇家陆军科赫中将就军方计划做一说明。” 总督秘书戈森斯连续说了一个多小时,当真是说的口干舌燥,转身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猛灌了一大口这才感觉好多了。 说实话 这突如其来的东方人叛军,让总督府的高官们接受起来都有些懵,仿佛平地升起的一股旋风。 好心情自然谈不起来,郁闷还差不多。 总督府高官基本上都是荷兰本土派遣的流官,来到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刷一波镀金的履历,或是两三年或是四五年任期届满后,带着收刮来鼓鼓囊囊的行囊返回本土。 只要花上一笔钱,不愁谋不到更好的职位。 现在的情况可就难说了,若是叛乱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扑灭,履历稍有瑕疵也还能够接受。 若久拖不决,战争劳民伤财,等待总督府一众高官的可能就是王国内阁的问责,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科赫中将站起身来,对于坐在上首的夏尔总督以及其他一众高官行了个优雅的骑士礼,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 “尊贵的总督大人,先生们; 皇家陆军计划在普乐加多,贝利克向北直至北加浪岸一线,临近中爪哇的地区部署兵力,遏制敌军飞速蔓延的势头。 根据当前的士兵征募完成计划 预计在10月底可以向上述地区布置第1批约1.2万人的部队,防卫重点城镇和道路,将西爪哇保卫在安全的战线后方。 普乐加多,贝利克和北加浪岸一线,今后也将是王国军队大举围剿东方人悍匪的出发地,具备相当重要的军事意义。 完成前期部署后 将集中两个月时间向前方输送军事物资,为即将打响的清剿作战做好准备。 预计将在明年的1~2月间 向前方输送第二批不少于2万人的军队,并直接发起清剿作战,对敌予以致命性打击。 嗯,先生们,热带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皇家陆军方面在得到充足的战争拨款和军事装备后,将以绝对的优势击垮东方人叛军,并将他们都挂上绞刑架。 关于这一点 我本人及所代表的皇家陆军方面都有充分的信心,这将会是一场颇为有趣的猎杀游戏,仅此而已。 但考虑到可能招募不到足够的人手,难以避免的对战争进程产生影响。 所以,皇家陆军方面希望得到足够的军事装备和拨款,这对迅速镇压并且清剿匪患余孽最关重要。 虽然会有波折,但我本人对赢得最后胜利充满信心。” 科赫将军的发言赢得了一片掌声,也让一众总督府的高官们长长舒了口气,心中的郁闷消散大半。 没人会质疑将军的话,皇家陆军拥有辉煌而荣耀的征服历史,几百人的军队就能驱散成千上万的土著叛匪,这是不争的事实。 为了对付这些东方人叛军,史无前例的将白人军队扩大到16000人的规模,再加上2000余名白人雇佣兵,真可以说是大炮打蚊子,做了充分准备。 能够用于爪哇岛平叛战争的白人军队人数,就超过13000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在他们眼里,东方人只是懦弱而又卑鄙的小偷。 在老虎打盹的时候,偷走了中爪哇和中爪哇的大片地盘。 当皇家陆军变得认真起来,那么胜负不会再有一丝悬念,赢得胜利只是迟早而已。 第112章动荡和恐惧 总督府召开了高层会议,很快制定出了应对东爪哇以及中爪哇南洋叛军的对策,从财政拨款到军事准备都强有力地推动了起来,彰显出总督府的强硬态度。 殖民地爆发的大规模叛乱,是总督府的严重渎职。 必须要将影响控制在尽可能小的范围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当今唯一的出路。 否则,夏尔总督及总督府的一干要员们在回国述职时,难以避免的会遭到议会弹劾,甚至有牢狱之灾。 僵化而迟钝的殖民机器终于开动了起来,展现出难得的高效率,这让巴达维亚与万隆等地区的华裔社会都感到了凛冽的寒意。 9月28日 荷兰白人殖民军队出动大批兵力,查抄并逮捕了117名华裔商人及其家眷,罪名是涉嫌通匪,主要是一些经营航运及日用百货行的十几个华人家族。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遭受无妄之灾。 10月3日 临时加征的特别战争税方案出炉,以各地华裔包税人为主的华人社会,将承担总额860万荷兰盾特别战争税的70%,这不但是薅羊毛,而且是在喝华人社会的血。 一时间,西爪哇首府万隆以及巴达维亚哀声一片,数以万计大大小小的华人商铺,货栈,酒楼,百货行,钱庄,赌档等等营生受到波及,比往日上缴的契税都翻了一番多。 10月7日傍晚 一群驻扎在巴达维亚港的荷兰皇家海军的白人水兵,喝醉了酒在当地华人商铺打砸抢烧,发泄心中的恶气,随后引起了更大的暴乱。 约有两三千当地土著趁乱抢劫,烧杀奸淫,并引发了巴达维亚西北邻近港口的数条街道混乱,在华人传统聚集区烧毁了成片房屋。 当夜的大火熊熊燃烧,至第二天上午方才熄灭,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 事后据统计 焚毁房屋722间,受到波及的街区达到6个,死于骚乱中的华裔达170多人,另一说是约390余人,伤者更众,造成上万人无家可归。 荷兰殖民者对这种严重的社区暴乱置若罔闻,没有采取任何举措平息事态。 反而是华裔街区组织了大量人手互助自保时,遭到了当地巡捕房的殴打逮捕,并且冠以持械暴乱的罪名进行凶狠镇压。 往日里负责管理城区治安的华人“甲必丹”大人踪影难寻,其它如玛腰、雷珍兰、朱葛礁、达氏等华人佐吏全都偃旗息鼓,任由土著暴民厮意欺凌。 往日里喧嚣而充满烟火气的街区,在大火过后一片灰烬狼藉,难以计数的乌黑木桩孤零零地竖在那里,还有双眼中尽是茫然和绝望的华人老弱妇孺。 在没有受到波及的林家老宅内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反抗?为什么要忍受如此的屠杀和羞辱,那些仆街的红番鬼佬,我蒲你老母……” 血气方刚的林家九爷林宗杰年龄不过24岁,比大哥林宗广整整小了31岁,虽非一母所出,但是林老太爷续弦所生,同样也是嫡支。 此刻,愤怒的林宗杰手持着一把大刀,却被身边的几个强壮汉子紧紧按住,只能神情悲愤的怒吼出来。 院子里站满了人,大概数一下都有一百多,甲必丹大佬林宗广,还有林宗元,林宗信,林宗智,林宗礼等人俱在,也有一些二代林家青壮,很多人都是满脸悲愤之色。 林宗广脸色阴沉如水,斥责说道;“下了他的刀,不要让老九再胡闹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我又能做咩?” “大哥,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同胞乡邻被那些土著蛮夷虐杀……” “放肆,你以为我忍心旁观,我的心也在滴血呀!”林宗广气的白胡子颤抖不停,手指着依然梗着脖子的林宗杰,痛骂道; “仆街仔,你眼瞎看不到吗? 红番鬼佬兵营里子弹上膛,只要我华人帮会势力反抗,随时可以拉出来镇压,到那时候要死几多人? 摆明了,红番鬼佬心中要出这口恶气,我们遭受的是池鱼之灾。 现在不要说什么甲必丹,搬出关二爷神位来都不好使,用点脑子得不得? 鬼佬现在就是要作贱你,欺辱你,放火烧你的屋,残害你的人,让我们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天下? 还想反抗,是嫌死的人不够多吗? 那些街头上有血勇之气的帮众刚刚聚拢起来,就被巡捕房不问青红皂白的拉走了,打的手断脚断丢进黑屋里,想逃出生天都难。 说……这种情况怎么帮? 要是能有用,我林宗广也不愿意做缩头乌龟。 拎着刀就头一个站在大街上,来一个土著蛮夷就砍死一个,岂不畅快? 那样正中鬼佬下怀,发兵将我林氏宗族从上到下全都抓了,一个“图谋不轨,意图聚众暴乱”的罪名,就可以打入万劫不复。
列祖列宗经营200多年的产业一朝尽覆,族人尽皆入狱,妇孺备受欺凌,我林氏宗族从此也就完蛋了。 老九,仲你要的结果? 你看看这巴达维亚的天,依然是鬼佬的天下,敢于反抗的只有死路一条,胳膊仲能扭过大腿咩?” “死鬼佬……蒲你老母啊!”林宗杰痛苦的仰天大喊一声,铜铃般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无力的双膝跪倒在地。 大哥说的话字字扎心,但也骂醒了他。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红番鬼佬要杀人立威,只不过借土著蛮夷之手罢了。 此举杀鸡儆猴意在震慑华人社会,不许与叛军有任何瓜葛联络,并足额上缴临时加征的战争税,否则下场就是如此。 林宗广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个幺弟,见他痛苦的难以自抑,便吩咐道;“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把九爷扶到后面去休息吧,记得严加看管,不许出去给我招灾惹祸。” “遵命,老爷。”下人们七手八脚的将九爷林宗杰抬走了,简直速度飞快。 林宗广然后目光环视全场,族长的威严愈发浓重,举凡被他看到的人全都胆怯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林宗广说道; “我刚才的话不单是说老九,也是说给你们听的,都给我记住了; 这几日鬼佬发癫,谁碰谁倒霉。 别人我管不了,但是林氏宗族的人不允许冲上去白白找死,给宗族招灾惹祸。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胆敢胡来,我扒了他的皮,死后亦不得葬入祖坟。 一群仆街仔,唔知几多胆,全都给我滚回去老实呆着,不许出门。” 在他的严令之下,所有林氏宗族的子弟默默的离开,很快正院里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二爷,三爷,五爷这些同辈大佬。 这时候,林宗广脸上才显出疲惫之色,招呼众人说道;“走吧,我们到正堂上去喝杯茶,议议今后该如何行止?” 三爷林宗信也轻叹了一声,说道;“族长说的是,我林氏宗族家大业大,是该认真考虑退路了。如今形势恶化如此之快,远超我等想象。鬼佬白皮黑心已不加掩饰,愈发的穷凶极恶,若假以时日,恐爪哇岛难有立椎之地啊!” “未曾想,红番鬼佬平素里温文尔雅,翻脸后竟凶残若厮,实在难以想象。”二爷林宗元依然是震骇之后的神色,满脸的不可思议。 五爷林宗智冷哼一声,边走边说道; “红番与弗朗机鬼佬都是一丘之貉,昔日红溪惨案就是明例,装乜斜圣人? 老九讲乜未错,拿起刀干特娘的就是。 这南洋的天也该变一变了,冯大帅如果能带军杀过来,那就里应外合与鬼佬斗一斗,纵死也热血男儿。 不管怎么讲,也比窝囊死要好的多。” “老五闭嘴,这话传出去要招来大祸,今后不许再提了。” “唉……真特么窝心啊!” 几位林氏宗族的话事人神情凝重的进入正堂,随即大门紧闭,开始商议起来,一直到天黑时分方才结束。 这样的情景在很多华人家族中都出现,有的琢磨后路,有的忧心忡忡,有的忙着向鬼佬表忠心。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个血腥10月在华人社会的心头,留下了一道深深不可磨灭的伤痕,许久都难以退散。 当消息传到南洋军后,冯国辉勃然大怒,立马用单桅风帆货船送来了200颗白人殖民者的人头,血淋淋的全都装在匣子里。 并且给总督府留了一句话; 若想要的话,还有4720颗人头,可以随时奉上。 这一招,直接打在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的软肋上,直接就怂了。 立马派遣使者向南洋军表示,发生在巴达维亚港口的血案纯属意外,总督府方面将会竭力保证治下子民安全,防范类似情况发生。 同时,也希望南洋军尊重并且保护占领区白人殖民者人身安全不受侵犯,以文明的方式,解决分歧或者争端云云。 何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没法不怂,这200颗人头送到巴达维亚港口以后,立马掀起了当地白人社会的极大骚动,恐慌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短短半个月时间 巴达维亚和万隆地区的白人出现了外逃狂潮,数以千计的白人定居者通过各种方式乘船离开,前往欧洲的船票一票难求。 很多白人家庭扶老携幼,乘船前往新加坡,西贡,香港或印度次大陆,逃避可能即将来临的战争。 关于南洋军凶残镇压白人定居者的各种传言甚嚣尘上,这两百颗人头愈发印证了这点,愈发的人心惶惶。 只要兜里有点钱,都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113章新加坡 1859年10月中旬 新加坡 早于1826年的时候,英国东印度公司将新加坡、槟城和马六甲三个辖地合并成海峡殖民地,并设置海峡殖民地总督一职,又称三洲府总督。 所谓三洲,就是新加坡、槟城和马六甲三个殖民辖地,在1858年,海峡殖民地转属于英属印度。 这个时代的新加坡,这个人口约7.6万余人的港口城市,因为地处欧洲至远东航线的要冲而逐渐繁盛起来。 距离海边不远的一栋西洋式小楼,就是总督府所在地,与相隔不远高大的教堂建筑相比较,显得低调许多。 上一任总督布兰德尔8月份刚刚离任,接任的新总督加文纳是个雄心勃勃的殖民官员,他以不满40岁的年龄接任这一重要职务,雄心勃勃的想要大干一场。 今天,他的办公室来了几位重要的荷兰客人,是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秘书戈森斯为首的高级官员,负责采购战争所需大量物资。 订单包括8.8万套军装,3.6万支燧发步枪,上百门阿姆斯特朗大炮,2600顶帐篷,上千吨黑火药和其他的一些作战物资,总价值超过18万英镑,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大军事订单。 这让总督加文纳心情格外的好,海峡总督府是隶属于英属东印度公司麾下的殖民机构。究其本质而言,获取盈利是最大的政绩。 总督加文纳神情愉悦的走过来,让他的助手凯文-托马斯给客人每人来一杯威士忌加冰,他说道; “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屏弃以往的不愉快,这是美妙合作的最开端。 毫无疑问 在整个南亚次大陆,也只有英属东印度公司拥有雄厚的实力,可以为我们的合作伙伴提供充足数量的优质产品,我本人对此深信不疑。 英属东印度公司秉承着自由贸易的理念,极力推动新加坡成为开放的国际港口,用不了几年,你们会看到这里发生更大的变化。 至于你们所需要的商品,将会陆续发往巴达维亚,我亲爱的朋友,这点完全可以放心。 来……为我们愉快的合作干一杯。” 总督加文纳高傲的扬起了头,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他的神采飞扬,在西欧小国荷兰身上找到了充足的优越。 大英帝国称霸当今世界,正在进入维多利亚女王鼎盛时期,殖民地遍及全球,堪称不折不扣的日不落帝国。 继击败并放逐了法兰西皇帝拿破仑之后,大英帝国在1842年结束的鸦片战争中击败庞大令人敬畏的东方大国,将帝国威严播撒到全球。 无数辉煌的殖民成就交织在一起,造就了英国人骨子里的骄傲。 “为我们即将展开蜜月般的紧密合作,为总督大人,我提议干一杯。” 戈森斯虽然从内心不喜欢加文纳总督时刻流露的优越感,但他明智的没有加以反对,而是站起身来举杯应和。 荷兰与英国的近代史,是战争与利益纠缠不断的斗争史,双方兵戎相见的时候远大于和平时期。 即便最近十余年,双方在南洋地区依然摩擦不断。 英国海峡总督府所在地新加坡地处马六甲海峡的要冲,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作为老牌海上殖民者,荷兰人同样意识到了马六甲海峡在欧亚大陆航线中至关重要的地位,并且竭力增强自身的话语权。 英国海外殖民地占领了槟榔屿、新加坡和马来半岛,并且日益提升该地区的重要地位。 而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在坡斯总督期间,就对苏门答腊岛上亚齐王国发起了连续不断的入侵战争,其目的就在于彻底掌控这块马六甲海峡战略要地。 双方明争暗斗,都是为了这片世界性海洋要道的话语权。 荷兰人在苏门答腊岛上连续发起的扩张侵略,曾引起英国人的严重抗议,为此不惜以战争相威胁,迫使荷兰人放缓殖民扩张的脚步。 算一算时间,也才过去十几年 “好极了,我的朋友们。”总督加文纳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 “请你们向夏尔总督转达我本人的诚挚邀请,基于英荷两国间长期友好关系,双方应该进一步密切往来。 大英帝国向来鼎力推动国际贸易的自由进程,让欧洲与远东和南亚联系的更紧密,推动西方先进文明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 在很多领域,有进一步合作空间。” “我一定转达您的邀请,尊贵的总督大人,并真挚感谢英方对我方平叛战争中的物资支持,这是金子般的友谊。”戈森斯态度诚恳的回答。 实际上他知道,夏尔总督现在焦头烂额,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来应酬一个英国海峡总督。 到了殖民总督这一级别,基本上就是主政一方封疆大吏。
在殖民地的履历镀一层金,返回王国后基本上都能进入内阁,担任排名不太靠前的大臣职司,例如宗教事务大臣,掌玺大臣,商业与贸易大臣之类清贵的职务。 在英国还有爱尔兰事务大臣,苏格兰事务大臣的选项。 至于内阁排名靠前的财政大臣,殖民地部大臣,内政大臣,海军部大臣之类权柄极重的职司,基本上没指望,除非有奇迹发生。 聊了一会儿 戈森斯忍不住说道;“尊贵的总督大人,请恕我直言,贵国如今大力从远东引进华人劳工的政策,恐怕也暗藏着隐患,爪哇岛现在发生的叛乱就是前车之鉴。” 他居心叵测,英国大力引进华工开拓新加坡与槟城,实质上对马六甲海峡对岸的苏门达腊岛形成很大压力,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近20余年来 英国从远东引入的华工数量越来越大,呈现逐年大幅攀升的态势,这些华工对开拓海峡殖民地下属大片荒芜的土地,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听到他这么说,总督加文纳稍微细想一下,便明白了对方的含义。 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说道; “大英帝国在驾驭殖民地上,拥有无与伦比的丰富经验,相关政策经历时间的考验,被证明是成熟而卓有成效的对策。 这方面,就用不着你们操心了。 华工是勤劳而服从性极高的移民,在开拓荒地方面表现出色,前任总督布兰德尔大人给予了较高评价。 我对此持有相同的态度,这是最优秀的契约劳工。” 戈森斯头摇的像拔浪鼓一样,难得认真的反驳道;“尊贵的总督大人,您被这些狡猾的东方人蒙蔽了,他们表面温顺,实际上内心奸诈凶狠。只要有机会,便会暴起伤人。” “哦……我也曾听说了,据说给你们送去了200颗人头。” “这是令人发指的滔天罪行,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必将作出强硬回应,会用东方人的鲜血去洗刷犯下的累累罪行。” “很遗憾,这确实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总督加文纳语气索然的回答,显然并不想多加评论。 在他看来 巴达维亚港惨案压根儿不应该发生,这是在殖民政府脸上抹黑,又显示了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失去了掌控力,里外不讨好。 放纵土著暴民去虐杀那些华人平民是什么鬼? 这样会形成严重的族群对立,从而在殖民地中制造更多更大的麻烦,导致社会治安更加混乱,难道这就是殖民当局希望看到的吗? 大英帝国若要是立威,直接就拿军队上去镇压,效果要好得多,隐患也小得多。 就是这种水平还想跑来挑拨,简直是笑话。 总督府外的街道上 熙熙攘攘的人流川流不息,绝大多数都是典型的华人面孔,很大一部分戴着瓜皮小帽,脑袋瓜后面还悬着一根辫子。 若不是街道边随处可见的西洋式楼房建筑和教堂,会让人错以为这是神州大陆的某个小城市。 只不过市面上,显得繁华多了。 在这里能够见到来自南洋各地和印度次大陆的舶来品,还有远东神州的瓷器,茶叶,笔墨纸砚,几乎应有尽有。 几个身材强壮的汉子顺着街道一路前行,隐隐保护着中间一位身材硕长,头戴浅色礼帽的年轻男人。 此人偶尔会抬起头来,远远的瞥一眼海峡总督府的西洋式建筑,眼中的锋芒一闪而逝。 他正是冯国辉,此刻正神情自诺的走在街道上。 冯国辉也是为了南洋军采买一些急需的物资,顺便领略一下这个时代南洋重要商埠的人物风情,加深时代记忆。 他也没想到,竟然与荷兰总督府一行人等前后脚抵达新加坡,这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占领三宝垄等地已经两个多月了,诸般事情理上了头绪,军事准备工作一直都在做,相应的物资缺口也不小。 正好趁着暂时一点空暇,一来补充物资,二来是设立属于南洋公司在新加坡和西贡等地的贸易点。 今后很多物资可以直接采购运送回去,不需要再假手他人。 “老爷,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将这批红番鬼佬全干掉?” “不要多生枝节,这里是英国人的地盘。在这里闹事,就等于在打英国人的脸,平白多树立一个敌人,没必要啦。” “明白了,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 “大致是这么个原则,但也不必过于拘泥于此。可以多探听一下这些红番鬼佬买的什么货,有多大数量?会用什么商船运输?得到确切消息立刻传回去。我们也是有海军战舰′的,有机会就干他一票。” “嘿嘿……明白了。” 第114章部署海外商业分支机构 听了冯国辉的话,陈伯伦立马眼前一亮,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重大的立功机会,上前一步回答道; “老爷,我明白了。一定派人死死盯着英国人的动向,想要筹措那么大一笔货,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透露。” 陈伯伦是原岩望城加入南洋商会的商人世家之一,是其中较为年轻,表现较为出色的积极分子,因而受到了重用。 筹备新加坡分支机构时,陈伯伦自然就进入了冯国辉的视线。 此人的经商经验丰富,头脑灵活,若是在主持新加坡业务方面令人满意,今后可以成为民政管理方面潜在的助手之一。 冯国辉收回了看向总督府的视线,回应了一句说道;“明白就好,走吧。” 说完便向大步向前行去,身旁几人便紧紧跟随。 新加坡这个港口城市虽然不大,离开了两条主要街区,便是大片大片的窝棚疗屋。但商业气氛浓厚,有一种蓬勃向上的活力。 沿街随处可见大幅的华文招牌,货郎挑着担子穿街而过,沿街叫卖声不绝于耳。 洋布商行的伙计将半匹花格布搭在肩膀上,站在商行的门口卖力吆喝,熟悉的乡音俚语阵阵传来; “父老乡亲们……最新到货的英吉利洋布来看一看啦,针脚紧实,价格实惠,一尺只卖26个大子儿,布行老板吐血贱卖啦……” 要说新加坡的大街小巷什么商店多? 那当然是布行多,米行多。 前者是英国最大宗的轻工业产品,几乎每周都有1~2艘满载着布匹的英国货船抵达新加坡。然后以此为中转,销往西贡,巴达维亚,泗水,马尼拉,广州府,厦门,沪海,长崎等重要商港。 在新加坡的大大小小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布匹是最大宗的货物。 第二个多的就是米行与粮油行,新加坡这个马六甲重要的港口城市本身不产粮食,所需的粮油等农副产品全都是从槟城,马来亚等周边输入。 每天都有七八艘~十来艘不等的货船,运载粮油、面粉等农副产品抵港。 从泗水地区而来的整船粮食,到了港口立马被瓜分一空,第2天就会上了当地人的餐桌,需求量相当之大。 仅此一项,每年贸易就高达数十万吨之多。 因为新加坡不仅是本地城市人口需求,而且作为粮食贸易集散地,辐射周边很大一片地区。 从新加坡至广州府的粮食贸易运输线,就是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来自暹罗王国的优质大米,几乎是大陆沿海至南洋地区贸易航线上货船返程时必备的压仓货物,再搭配一些其他南洋地区特产,能够做到来回都满载而归。 冯国辉等人沿街转了好久,最后来到一条商业繁忙的大街上,这里有座临街的两层楼房,四间的门脸已经不小了。 伙计们正在整理店堂,硕大的牌匾上缠着红布刚刚挂好,上书“源运通商行”5个大字,看起来相当气派。 新加坡“源运通商行”就是南洋商行的分支机构,之所以没有叫南洋商行的名字,也是为了避嫌,能够省去许多的麻烦。 毕竟南洋商行如今的赫赫威名,在如今的南洋各地区,可谓是如雷贯耳。 举凡经营日用百货与运输生意的商人,鲜少不知道这家背景深厚的商行。 凡事有利有弊。 南洋商行与南洋军联系得过于紧密,就像一个物体的两面,这在西方白人殖民者掌控的南洋地区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见到东家等人到来,店里的伙计殷勤的迎了上去。 来到店堂上坐下,喝了两口伙计端来的茶水,冯国辉目光环视了一下王富贵,吕正超,陈伯伦,费城等人,用聊天的语气随意的问道; “来了有两三天了,大家怎么看新加坡的营商环境,是否有利于下一步开展贸易?” “老爷,我们了解一番后,都觉得英国人的这块地盘真是做生意的宝地,比爪哇岛强多了。” “王老板说的没错,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新加坡这里地理位置的重要尚在其次,关键英吉利洋人规矩大,而且治理严格,没有什么人敢乱来。也包括鬼佬自己,这就难能可贵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英吉利洋人在很多方面的做法很值得借鉴啊!” “我们华商不怕竞争,就怕鬼佬利用特权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在这里就很少看到,大家都很守规矩,这就很难得。” 听见几人众口一词的夸赞,冯国辉颇有感慨的说道; “既然看到这些益处,那我们在经商的同时,也可以用心的收集一下英吉利人的法规法条,通商政策之类的作法。 他山之玉,可以攻石嘛! 尤其是伯伦老弟,今后你要在这里主持商行运作,那么这些英吉利人的做法,规矩,实行的政策,颁布的法令实际应用效果如何?
有没有什么弊端? 是否还有可以改善的地方? 今后要详尽的形成文书,在我们南洋军的地盘中推行开来,用以规范城市商业行为,繁荣市场。 源运通商行不但要保证日常运营,也要像海绵一样吸收有益的养分,这是我们对外的一个窗口,收集商业和军事信息的重要渠道。 包括今后的西贡也一样,承担类似的职责。 在座的诸位,都是精于商事的大才,在吸收市政管理方面的经验后,乃是我南洋商会能够倚重的得力臂助。 所以尽可能多听,多看,多观察,多收集,每有所得,可以通过函件传回爪哇岛,用以借鉴其长处。 此外还有一项任务 那就是建立通译社,寻访优秀通译人才,将西洋的法规和书籍大量翻译出版,可以作长期任务进行。 这个通译社不以盈利为目的,由商行盈利补贴运作。 我看本地华人很多精通英语,法语,可以大力的招募,专职书籍翻译工作,包括西方教育类书籍。” 冯国辉郑重的吩咐,陈伯伦当然不敢怠慢,他神情恭敬的离座抱拳答道;“老爷吩咐,伯伦敢不从命?必当兢兢业业做事,落实一应嘱托。” “那就好,费兄,你到西贡后也循此办理,我就不再重复了。”冯国辉又点了一下。 坐在下方的费城连忙站起身来,抱拳应道;“老爷吩咐,费城字字句句牢记心中,不敢有片刻的懈怠,恭请老爷放心。” 考虑到此行将会在新加坡,西贡和香港分别设立分支机构,同行带了不少人来,精心挑选了百余名识文断字的年轻后生。 其中有不少人,粗略的能听懂一些洋文,但深入掌握的不多。 费城就是一位能够精通法语的人才,他是一位法国神父的私生子,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是极难得的人才。 按照计划,将会安排在西贡担任分支机构掌柜,那也是南洋商会对外的窗口之一。 “嗯,都坐下吧,这个是正宗来自大陆武夷山的好茶叶,大家都尝尝。”冯国辉神情淡然的一挥手,心情相当不错。 几人坐在正堂上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冯国辉眉头一皱,站在身边的范大力便领会了,当即率领身边的几个壮汉便迎了出去,看看究竟何事? 没一会儿 范大利便脚步匆匆的而来,俯声压低声音回禀道; “是当地华清帮的一些斧头仔上门找事儿,说我家的商行没有拜码头,不准开门营业什么的废话。 我给带头的亮了字号,他们屁也没敢放一个,灰溜溜的走了。 估摸着,等一会儿就会有本地华埠头面人物过来拜访。 老爷,您看……” “这些小喽我就不见了,要是来,你出面拦一下,尽量不要起纷争打发走。” “遵命,老爷。” 冯国辉吩咐过后,便站起身来往后堂行去,压根没有与这些本地人物打交道的心思。 范大力对来者华清帮亮了“南洋公司”的字号,这是典型的瞒上不瞒下,让对方知道源运通商行可不是软柿子。 掂量一下,能否惹得起? 源运通商行在新加坡要大量经营贸易业务,收购所需的日用工业品贩卖,最终的去向都是泗水地区。 这种事根本无法隐瞒,有心人只要了解一下,就知道其背后是何方势力? 警告一下,令对方适可而止即可。 冯国辉的行程保密,不愿意多生枝节。 此次的新加坡,西贡之行,行程安排非常紧凑,明天便要搭船前往西贡,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 泗水家里的事情一大堆,他也是忙里偷闲找这么点时间,将南洋商会的海外触手布置开来。 今后在大陆沿海的广州府,厦门,马尾,威海,沪海等地,以及马尼拉,长崎,曼谷也将要陆续设置商会分支机构,完善整个南洋地区商业航线。 到那时,他不一定有空亲自部署。 新加坡本地华埠没有什么一手遮天的华商家族,大部分以商会的形式存在,比较有势力的就是潮汕商会和福建商会,这也是南洋地区较为常见的商会势力。 新加坡本地较为开放的商业环境,很难诞生爪哇岛那种类似于城市老板地位的华裔家族,更多是以商会的形式存在。 在这方面 英国人的法律体制明显比荷兰王国更完善,更有效率,也更公平和公开。 当然了,这只是相对而言。 新加坡的英国商人势力极大,是真正左右市场的庞然大物,华裔商人以中小商户为主,在这个繁荣的市场上抱团取暖。 所以接触这些华人商会意义不大,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第115章军火 彪叔是华清帮的坐馆大爷,在新加坡这个地界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华清帮是闽省级的劳工帮会,帮众大多是码头上的苦力,靠着团结在码头上占据了一块地盘食,指望着商行老爷们赏饭吃。 别瞧新加坡这不大的港口,足有六个华人帮会食,大多数来自东南沿海各地的华人,以乡党和地域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 房间里 彪叔正靠在牙床上抽水烟,旁边还有个俏生生的女人伺候茶水,显得悠然自得。 这时候 手下的红棍打仔“瘸腿坤”满头大汗的推门进来,这番动静把他吓了一跳,手中的水烟枪差点戳到鼻孔里去。 这让彪叔大怒,坐起身来便抓起案几上的几根香蕉砸了过去,开口骂道; “蒲你阿母啊……瘸腿坤,好好发什么癫,门都不敲闯进来,一点规矩都没有。” 瘸腿坤顺手便接住了香蕉,无所谓的剥开来咬了一口,回答道; “请我食蕉,谢了彪叔,这一路跑回来口干舌燥,就当饮水啦!” “食屎啦你,乜事?” “这下真的大事件,爪哇岛那个势头超猛的南洋公司彪叔知?就是那个泗水港的过江龙,好多华人拖家带口的移民过去……”瘸腿坤口里嚼着香蕉,依然不耽搁说话。 彪叔听到这里,神情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点咩?南阳公司也好,大港公司也好,兰芳公司也罢,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彪叔你不知道,南洋公司这头强龙过海了,就在哈德利街开了一家贸易行。今天我去收数的时候,正好撞上了。” “什么?”彪叔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中的水烟袋掉了。 他匆忙将大烟枪搁在了一边,放下腿来穿上鞋子,站起身来,这才神色凝重的说道;“那群长毛贼跑我们这边来了,他想干什么?” 这也不能怪他害怕,帮会是帮会,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长毛贼可不是一个路数,都是码头臭苦力抱在一起混穷的。 帮会上层日子过得好些,也只是相对臭苦力而言。 瘸腿坤知道自家大佬害怕什么,他当初听到南洋公司自曝江湖切口,亮明了身份,并且撩起衣襟看到了他们腰间的左轮火枪,当时差点吓尿了。 所以他说道; “彪叔,南洋公司的那帮子人严明绝无恶意,只是借我方宝地行商作卖买,不想闹的人人皆知。 所以,他们的门头招牌挂的是“源运通行”,没有用南洋公司的字号。 估摸着,是不想洋人知道。” “这样啊!” 彪叔原本不安的心情稍稍好了些,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几圈,感觉非常棘手。 他这种情况仿佛山林里的一群猴子,猛然听说来了老虎,当即吓的惶恐不安。 一时间,全然没了主意。 旁边的女人见彪叔神情凝重的又转了起来,不禁风情万种的翻了个白眼,出口言道; “老爷你就别转了,转的人头晕。 既然人家过江猛龙不愿意亮自号,悄咪的做事,那咱们就顺着人家的心意,私底下尊敬这些就是了。”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彪叔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他停住了脚步,此时心头倒是浮现出一些计较,于是对瘸腿坤吩咐道; “坤仔,此事要通知我们身后的大水喉,下一步如何做?听招呼就好。” “知道了彪叔,我这就去商会通知。”瘸腿坤没有二话,立马转身就走了。 华清帮是背靠着闽省商会大大小小商家,都是做贸易的海商,经营米行,布行和日用百货商品等等,很多大海商旗下还有多少不等的贸易商船,往来于南洋各地之间。 新加坡是一个贸易量极大的中转海港,这么大的蛋糕,英国商人吃去大半,其他由各地的华人商会分而食之。 凭借优越的地理位置,转口贸易就是整个港口唯一的支柱产业。 冯国辉率领手下返回船上时,已经有很多当地商人陆陆续续的来到“源运通商行”,以恭贺“开门大吉”的名义前来拜访,随行带着礼物。 这些都交由掌柜陈伯伦去应酬,一时间高朋满座,煞是热闹。 此时的新加坡港湾里桅杆如林,码头搬运货物的力工沿着跳板,将各色货物装卸入库,一片繁忙景象。 冯国辉等人乘坐小舢板返回双桅大帆船,上船后凭栏远望。 湛蓝的海湾里,天空中数百只海鸟上下翻飞鸣叫,船身随着浪涌起伏,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拂而来。 在这里能看见海岸边有一艘铁壳小火轮,大概三四百吨的样子,船身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舷边叶轮,由蒸汽驱动前进。 冯国辉的目光凝视着造型奇特的小火轮,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见到铁壳船,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他比所有人都明白,这艘奇特的铁壳船蕴含着重大意义,那是凝结蒸汽工业科技文明的伟大成就,将改变整个世界。 英国制造27700吨的大东方号于1858年1月30号下水,并很快投入了纽约航线运营,在西方世界引起巨大轰动。 时刻关注海洋科技发展的英国皇家海军部,在一份内部秘密报告中明确指出; “蒸汽铁轮船的发展,代表着世界航运业的新方向,而这辩驳的动摇了皇家海军称霸七海的庞大舰队,令其很快变成可笑而笨拙的旧时代玩物。 皇家海军装备的百余艘风帆战列舰力量,面临着时代的抉择……” 必须得承认,英国皇家海军在这一敏感问题上,具有非凡的洞察力。 而欧美大多数的海权国家,至今尚未意识到铁壳巨轮对旧时代海上力量的颠覆性冲击,这就是两者间的差距。 英国从1850年起,便停止了建造大型风帆战舰,皇家海军风帆舰队的规模保持在25万吨左右,是排行第二的法国海军三倍,法国海军的风帆战舰规模是84000吨 此次新加坡之行前,冯国辉一直心心念念的造船厂设备终于运抵泗水港,同行的还有116名英国工程师和熟练造船匠。 造船厂的选址就在七星要塞的另一侧,相隔约有千余米的海湾中,目前正在进行大规模的船厂建设中,预计年底前能完成。 有了这些英国工程师和熟练工人的加入,造船厂势必将更快的投入正式生产。 南洋军发展最需要的是时间,若再有1~2年的时间,冯国辉有信心将泗水建设成为一座新兴的工业城市,具备较全面的工业生产能力。 可惜这终究是奢望,南洋军不得不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就面临荷兰白人殖民者的疯狂攻势…… 第二天一大早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这艘双桅风帆大船就收起了锚,扬起风帆驶出新加坡港,向着东北方向一路而去,雪白的航迹消失在水天相间之间。 两天后的傍晚,在漫天晚霞映衬下,这艘风帆大船顺着西贡河驶入了西贡港。 这个时代的西贡,法国人大力投资建设,力图将这里变成中南半岛的小巴黎,是独具热带风情的欧陆城市。 在这座城市中 除了随处可见的西洋马车和白人之外,更多的是移居当地的华裔侨民,占据整个城市人口的4成以上。 弃船登陆,冯国辉等人很快住进了一个华商开办的大旅社中,令人惊喜的是,在这里竟然能够吃到地道的粤菜。 通过当地的掮客,冯国辉在第二天就见到了神秘的卖家,是两名举止隐有军人特点的法国人。 “布吕歇先生,一切按照我们事先谈定的意向进行交易,贵方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把细节落实一下,就可以直接交易了。”西贡“源运通商行”掌柜费城说道。
与法国人打交道,冯国辉只是扮作侍卫站在一边,由费城出面与对方交易。 布吕歇先生傲然的一笑,说道; “这批货当然没问题,你们想要我还能提供更多,只不过你们想把这批货用在哪里?荷兰人的地盘吗?” 费城冷下脸来答道;“布吕歇先生,您知道我不会回答类似的问题,而这也超出了好奇心的边界。 双方的交易,一手货一手钱,不会涉及其他,这是此前商议好的事情。 无论您猜测的南方还是北方,我不会透露客户的任何信息。 现在我只想问一句,交易还继续进行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只不过交易的价格要涨一倍。”布吕歇先生露出邪恶的一笑,耸了耸肩说道; “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朋友,做这种大笔的军火交易我们担着风险,这可是8000支步枪和40门拿破仑大炮,都是现役欧洲最新的装备,不可能找到比这更好的货色了。” 虽然来之前有心理准备,卖家可能临时狮子大开口,涨价三四成。 这足因为,一开始法国人的报价相当优惠,是按照二手军火处理的价格,相当具有诱惑力。 事实上 崭新未使用的军火只有从欧洲订购,二手军火基本上是库存或者是殖民军方手里流出来的货,质量参差不齐。 价格嘛,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布吕歇先生口中现役欧洲最好的货色,基本都是生产装备了30年以上的武器,在这纯粹是蒙傻小子呢。 费城也不惯着他,冷笑一声说道;“看来布吕歇先生没有交易的诚意呀,我们看货说话,但价格涨一倍,绝不可能。” “不,当你的客户迫切需要这批军火时,一切皆有可能。” “那您可要失望了,我的客户苛刻而挑剔,而且很懂行。若是购入大量无法令人满意的军火,最终销不出去,那对我的商行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那你们的意思是……” “只能先看货色,然后再论价格。若是达不到我们的心理线,很抱歉,这笔交易只能做罢。我们不可能冒如此大的风险,购入一批劣质的次品货。” 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了一会儿,在费城的坚持下,布吕歇先生态度终于软了下来,答应先去看看货。 至于钱,那不是问题。 西贡毕竟是法国人的地盘,没人敢在这里耍弄法国人。 冯国辉站在他们的身后仔细观察,最终与冯大力的目光碰了一下,确认这两人都是法国殖民军队中的军官。 法军是一支职业军队,士兵中三四十岁的老兵很多,常年的军伍生涯在身上留下了鲜明的印记,辨认起来并不困难。 这就好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多二手军火,完全做的是无本买卖。 法国人在西贡经营多年,在当地也囤积了大量的军火。 法制1777年式步枪从上个世纪就开始生产,在法国皇帝拿破仑时代,经过改进后更是大批量制造,被称之为“共和九式”燧发步枪。 历年积存下来,保有量十分之大。 拿破仑大炮的情况同样如此,在如今拿破仑三世时期依然在制造,制造工艺与半个世纪前没有差别。 在西贡河边的一座仓库里,冯国辉等人见到堆放高高的木箱,打开木箱,里面存放着涂满黄油并且用油纸包裹起来的步枪。 从枪身铭文看,大多生产于19世纪二三十年代,距今约30年左右。 至于当初谈的情况仿佛,倒是没有太大的出入,火枪与大炮保养的也不错,符合事前的预期。 “尽管放心吧,伙计们,这些军火就像新的一样好用,你看到的这个仓库里,就存放了一万二千杆最好的燧发步枪。 不是我夸口,你在任何地方都买不到如此大批量的优质武器,它值得涨价一倍。”布吕歇先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商人,但他贪婪的想要多卖一些钱。 这很正常,不是利欲熏心的军官,怎么会做起这种倒卖库存军火的事呢? 费城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断然拒绝说道;“先生,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你这里有大量的武器,我们可以形成长期的关系。 但是没有诚信,一切都无从谈起。 我承认这批武器与当初所述的基本吻合,但是价格绝不能接受。 因为我们也要赚钱,不能把利润空间完全锁死,那么冒着巨大风险做这笔生意就没有任何意义。 我可以接受提价一成半,再多就没有什么赚头了。 谁也不会傻到把这么多军火买到家里,堆放在仓库里,既不能吃,又不能喝,还白白占用了大量资金。” “不不不……这太荒唐了,我只能同意提价八成,再低就不可能了。” “布吕歇先生,您这么多的武器总要卖出去才能换成金钱,堆放在这里永远在吃灰,谁会像我这样大手笔买入武器?” “那你也不能砍价这么狠,我最多让到七成。” “布吕歇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一个概念?贵方是在原本商定的价格上,突然狮子大开口要高价。若早知道如此,我们就不来了。就是因为跑这一趟,才捏着鼻子谈价格。” “好吧好吧,那我可以再让一些,但你们的价格不能咬的那么死,五成怎么样?” “最多两成。” “哦……上帝呀,你这个吝啬的买家,总不能这样一点一点的加价,这点钱我们还看不上眼,简直是侮辱。” “布吕歇先生,你要知道我们为了这笔交易做了什么,就不会这样想,我们为你们换来了大笔英磅,这是世界上最可靠的硬通货,你可以随时拿着它去换黄金。” “英镑我喜欢,确实可以证明你们的交易诚意,但两成实在太少了,你看再加一些,4成怎么样?” “不,就两成,但是我可以释放更多的交易诚意,比如将你整个仓库的军火全部包圆,将它换成你们喜爱的英镑,而不是日复一日的堆积在这里吃灰。相信我,你不可能找到一次性出手的这么大客户了。”“布吕歇先生,您这么多的武器总要卖出去才能换成金钱,堆放在这里永远在吃灰,谁会像我这样大手笔买入武器?” 果然,这样的提议,让布吕歇和他的同伴怦然心动。 他们私下售卖军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大客户非常难遇到,基本上是三五十杆或者一两百杆火枪,数量300以上的都极为稀少。 尤其是拿破仑大炮非常难卖,价格一降再降也卖不出去。 仓库里整整有120门拿破仑大炮,可以一次清空。 眼前这个华人一口要包圆整个仓库,马上就能换成让人心动的英镑钞票,那还等什么呢? “合作愉快,希望今后有机会继续合作。”布吕歇终于笑盈盈的伸出了手,与费城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这宗交易最终谈成了,说不上谁胜谁负,只能说各取所需,是双赢的结果。 南洋军目前还不具备自己生产军火的能力,能购入大批的武器迅速武装军队,并且保留一定的库存。 能够用金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 以法国人糟糕的库存军火登记制度,流失的武器库存就是一笔烂帐,谁也算不清楚。 最终吃亏的,只有法国军方,但这与交易双方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对即将爆发的战争,将是极大的助力。 而这些贪婪的法国军官也得到了成捆的英镑,可以尽情的享受美酒与女人,甚至可以提前结束服役期,返回本土过上快乐的富翁生活。 第116章小巴黎 议定之后,布吕歇先生收了8000英镑的定金,便就近安排人手搬运货物装船。 这可是笔大交易,负责搬运上船的也是当地一家华裔开办的骡马行,很快动员了40多辆骡马大车和300多个人手,开始有序的装运。 费城与布吕歇先生站在仓库外,一边监督着工人搬运,一边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从文学,宗教再到女人。 能够做成这笔大交易,费城与他所代表的西贡“源运通商行”就验证了自身的深厚实力,并赢得了布吕歇先生足够的尊重,打下了战稳西贡商圈的基础。 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够平等对话。 这一点在费城身上体验的淋漓尽致,他站在布吕歇先生的身边谈笑自如,没有半点落入下风的感觉。 他的表现和背后代表的势力,也赢得了布吕歇先生的重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 没人会觉得,布吕歇先生和他身边的伙伴两人就能瞒天过海做成这么大一笔的军火交易。 在他们身后,肯定还隐藏着更高层的大人物。 范大力带来的三十几名精壮人手已经分散了开去,周边三公里的范围都在监控中,以防止布吕歇先生来个黑吃黑。 财帛动人心,这毕竟是法国人的地盘,要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好在到目前为止 已过去两个多小时,满载的骡马大车往来于仓库和码头之间,装卸的货物已经超过一半。 看起来,似乎没多大问题。 但冯国辉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他做事向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任你表现的再热情,再真诚,在双桅风帆货船没有离开西贡河进入大海之前,任何变故都可能发生。 西贡位于湄公河三角洲最繁华,开发历史最悠久的南部地区,沿着西贡河继续向南八十余公里,才会进入辽阔的大海。 整个军火交易价值17.8万英镑,相当于90万银币,兑换这么多英镑硬通货,在新加坡花去了93.6万银币。 一般而言 一英镑价值五银币,但在实际兑换中往往有程度不同的溢价,这取决于兑换数量,交易双方背景以及时价,都会影响到最终的汇兑比率。 幸亏是在新加坡这样交易量巨大的中转贸易港口,换到其他地方,想要一下子兑换这么多的英镑,连门儿都没有。 华裔工人干活勤劳而高效,四十几辆骡马大车往来运输有序。 仅仅小半天功夫 一船货物都装的满满当当,到这个时候,冯国辉嘴角才露出一丝笑意。 费城按照事先的约定,将装满英镑的小箱子递给布吕歇先生,布吕歇先生随后又交给助手清理。 法国人一共来了四辆马车,共十几个人,拿到钱以后便迅速开始清点,不时的还把钞票拿出来仔细检验一番。 不多时,便完成了点数交割,并且向布吕歇先生投去了“没问题”的肯定眼光。 布吕歇先生立刻露出满意笑容,主动伸手握住费城,热情的说道; “这真是一次完美的交易,贵商行的实力和信誉得到验证,我们期待着今后更多合作,范围也可以进一步扩大。 我觉得,是时候开香槟庆祝了。 作为值得信赖的伙伴,正好可以把钱先生介绍给更多的朋友,相信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认识钱先生了。” 费城也笑着说道;“我本人今后将会在西贡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更多的了解彼此,发展进一步的贸易联系。 这场庆祝的酒会,尊重主人的安排,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欢迎之至。”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钻进了马车里,费城在离开的时候,暗地里用眼神向冯国辉投去了致敬的眼光。 冯国辉轻微颌首示意,他们这些人这才钻进了马车,很快扬长而去。 满载货品的双桅大帆船立刻起锚下帆,在水手的操纵下缓缓离开码头,向着水道的方向一路行去。 虽然此时已经是下午接近四点,行至入海口的时候就快要天黑了。 但双桅大帆船并没有在此久留之意,而是立刻扬帆起航,毕竟在别人的地方多留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西贡河沿岸并没有海岸炮台,双桅大帆船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驶进入海口。 除非法国人联络海军舰队有意封堵,否则,这船重要的军火就不会出现什么闪失。 冯国辉目送着双桅大帆船消失在视线尽头,他并没有跟着这艘船一起走,而是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对身边的范大力交代说道; “难得来了一趟,既然正事办完了,那我们在西贡城要好好的玩两天,看看这里为什么叫小巴黎?” “老爷既然有这个兴致,大力和兄弟们自然奉陪到底。” “哈哈哈……那就走吧。” 西贡码头有很多出租的西洋马车,凉轿和人力黄包车,还有做苦力的扁担客以及脚夫,小摊贩和挑着担子售卖的货郎,看起来相当的热闹。 别瞧不上这些底层讨生活的人,十个中足有七八人都是帮会成员。 在海外讨生活的华人尤其爱抱团,想要不被人欺负,身后必须有强大的宗族或者社团,才能活的更有自尊。 西贡是南越历史悠久的中心城市,受到华夏文化的熏陶,城市中飞檐斗拱的明清式建筑随处可见。 商业繁盛且人口众多,是西南半岛中心城市。 法兰西殖民者入侵以后,选中了西贡作为殖民中南半岛的核心城市,并且将总督府设立在这里,投入巨资经年累月的大厮建设。 来到西贡的中心城区,这里周围都是典型的三到四层法式建筑,圆拱形的窗户和精美的石质雕刻,饰以华美的柱廊,流露出法式建筑的典雅和优美韵味儿。 中西建筑的融汇,令整座城市变得别具一格。 既然来了一趟,冯国辉就不急着回去,而是让手下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循着街道闲逛起来。 很快,他发现了法国殖民地与英国殖民地的不同。 在英属殖民地中 英国白人一般担任警察的中上层,基层警员大多数由当地土著或者华人担任。 比如在印度,担任基层警察的就是高种姓的土著人,在新加坡与香港,担任基层警官和警员的就是华人。 而在法国殖民地中 沿街巡查的很多基层警察都是法国人担任,往往是一名法国警察领着两名当地土著警员巡逻,其中有华人也有越南人。 至于沿街的骑警,通通都是法国白人。
而在荷兰殖民地中,巡捕房几乎看不到什么白人,最多在市政议会或者其他重要职位上,能看见一些白人公务员。 这就是三者的不同点 法国治理殖民地更愿意亲力亲为,并且愿意投入大量资金建设,视殖民地为法国海外本土,新修水利,道路,桥梁,码头,学校等等,推广法语和宗教。 在西贡是这样,在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更是这样,对当地的影响力更大。 英国殖民地不一样,奉行二元治理结构,以最少的投入和人力控制更广大的地区,赢得更多的殖民利益。 在这一点上,荷兰做得更彻底。 英国愿意在印度次大陆新建铁路,码头,道路,学校等基础设施,推广英语和殖民文化,手腕老道谙熟,不愧是老牌殖民者。 荷兰由于人口更少,国力更弱,所以在殖民地几乎没有任何投资,只是一味的索取和搜刮,地位高高在上,甚至于当地土著人很少交流。 所以殖民200多年来,整个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几乎没有多少土著懂荷兰语,更别提传播宗教和文化。 冯国辉一路走一路看,不停的在路边摊档吃一些风味茶点,什么猪血粥,宁波汤团,桂花糕,炸油饼之类,没一会儿肚子就吃的大半饱了。 在这市井之中 绝大部分都是华人或者东南半岛地方风味的摊点小吃,也是社会民众最爱光顾的地方,在临近黄昏时愈发的热闹。 而真正的法式餐馆高高在上,必须要着西装或燕尾服才能进入。 仅这一点 就隔绝了绝大多数的市民阶层,能够享用的也只有法国人与一些华裔富商,,显得曲高和寡。 冯国辉徜徉在街市上,细心体察这个中西交融社会的与众不同,法国殖民地特异之处。 走着走着,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锣鼓曲艺之声。 这引起了冯国辉的浓厚兴趣,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挑着灯笼灯火辉煌的粤剧曲艺社。 “老爷,咱们进去消遣一会儿?”范大力小心的观察冯国辉的脸色,然后问到。 冯国辉点了点头,道;“进去听会儿戏,看口味地不地道。” “小的明白了。”范大力应了一声。 然后转身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通知其他人在附近散开,注意观察。 他带着几个精干的人手陪在冯国辉的身边,大摇大摆的进入了粤剧社,这时候锣鼓和唱腔的声音愈发高亢起来。 粤剧社里是典型的回型茶楼风格,正面的舞台上,戏伶们卖力的唱念作打,悠扬的戏腔徘徊在茶楼上方。 茶楼中庭摆着十几张八仙桌,大约坐了六成左右观众,在一楼和二楼的回廊上,也有一些观众凭栏现看,不时的爆发出叫好声。 最好的位置,当然还是在中庭。 在茶小二殷勤的引领下,冯国辉和范大利坐在了中庭的正桌上,身边的人坐在旁边的一个八仙桌上。 很快上来了瓜果茶点各四碟,然后是一壶茶水,毛巾,这都是看戏的应有之意,算是基本消费。 冯国辉坐上来后,很快就看出这台戏是传统的《穆桂英挂帅》,这折戏好就好在热闹,喜庆,唱堂会,大办宴席时经常会点到。 戏台上的穆桂英插着背旗,手中一杆亮银枪正在与几个敌军对打,敌军手中甩过来的短枪,通过背旗一挑一甩,又精准的回到敌军手中。 最后一杆短枪迎面掷来,穆桂英下腰来了一个后踢腿,一脚正正的踢到短枪中间,将短枪又送回了敌人手中。 这一番打斗流畅而又紧凑,在锣鼓声声中高潮迭起,引来了众人欢呼叫好声。 这一轮打戏,就尽显功力。 冯国辉也看得十分高兴,笑呵呵的招过来茶小二,说道;“演的不错,赏十个花篮。” “谢谢冯老爷厚赏,小人代花老板谢冯老爷了,等会儿戏一结束,花老板一定亲自来谢。”茶小二恭敬的答谢道。 “嗯……”冯国辉不在意的回了一声。 这边茶小二站直了身子,高声喊道;“六桌冯老爷赏花老板十个花篮,同心粤剧社谢赏啦!” 这一嗓子压过了台上的唱腔和锣鼓声,又引来了一众看热闹的叫好。 这是粤剧社的惯例,一个花篮价值一块银币,十个花篮就是10块银笔,这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 手一挥,就赏出去了。 手笔不可谓不大,但这点钱在冯国辉的眼中,只不过是洒洒水了,压根也不在意。 没曾想 这一举动引来了前面桌子的不快,坐在第一排八仙桌上的几个年轻公子,立马嘴里面叽叽咕咕的转过头来,显然没有什么好话。 手一招,将茶博士又叫到前面去了。 没几分钟 茶博士再次高喊道;“甲桌陈公子赏花老板15个花篮,同心粤剧社谢赏了,多谢陈公子厚赐。” 此时,坐在第一排的那个陈公子站起身来,抱拳对左右起哄的观众拱手作礼,然后一脸挑衅的转过头来,嘴里面叫嚷道; “浦你老母啊,哪里来的扑街仔在我这里搞事,想找事说一声,我陈大少送你一程,丢到西贡河里喂王八得不得。” 这是第一排桌子,又站起几个公子豪奴模样的人,伸手对着冯国辉这一桌指指画画的挑衅叫骂,气焰十分嚣张。 怎么滴……看个戏也能引来纷争? 冯国辉这时候心里别提多腻歪了,你要与这几个下三滥一般见识吧,显得自己格调不够。 你要不理他吧? 就特么苍蝇一样嗡嗡的在身边叫,听着让人烦,看着让人恶心。 冯国辉脸色冷了下来,招来茶博士吩咐道;“赏100个花篮,看他跟不跟?” 这话吩咐下去后,茶博士先是猛的一怔,随即大喜过望的高声喊道; “都停一下,戏都停一下。 6号桌冯老板厚赐100个花篮,同心粤剧社恭贺冯老板福如东海无边阔,寿如苍山不老松。 花老板携粤剧团全体同仁……谢赏啦……” 这一嗓子喊出,震惊四座。 舞台上的戏曲伶角们,锣鼓乐师们齐刷刷的站了起来,面向6号桌的方向,深深的九十度鞠躬下去谢赏。 这是因为舞台上的戏曲伶角扮演的都是王侯将相,不好跪地谢赏,所以用了鞠躬的折中办法。 这么大额的赏赐,一年都难得见到一回。 等到曲毕,戏班子的班主还要携全体伶角成员前来谢赏,这是规矩。 第117章掳走 戏台上重新鸣锣开唱,台下掌声如雷,戏楼里愈发的喧嚣热闹起来。 不经意间 戏楼四周围上了许多精壮的汉子,他们目光不散的盯上了坐在第一排八仙桌上的几个衣着花贵的公子,大多是亲卫的人手。 此时,那伙子人兀自不知。 在戏楼高声谢赏后,这些人被燥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再也坐不住了。 明显双方捧角儿,这一边落了下风。 冯国辉赏了10个花篮,甲桌陈公子赏了15个花篮,暂时占了上风。 转过头来,冯国辉又赏了100个花篮,这下可把对方挤兑的够呛。 方才有多嚣张,这时候就有多憋屈。 一个银币送一个花篮,100个花篮就是100银币,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也挣不少了。 差不多七八个工人一年的收入,手一挥就赏出去了,姓陈的公子与他的朋友也能拿得出这笔钱来,但真的肉疼啊! 话是这样说,但总不能让面子掉地上。 那今后在西贡城这一块,可就真的成了笑料了,妥妥的被这不明来路的客人踩在了下面。 舞台上面 25个小花篮已经摆出来了,每一个都有小凳子那么大,剩下是十个大花篮,每一个都有半人高,一个大花篮就代表十个小花篮。 现在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甲桌的陈公子等人身上。 陈公子的年轻的面庞已经气的扭曲。他是西贡城著名的布商陈氏家族的二公子,素来手面很广。 即便在整个西贡城富家公子中,也属于拔尖的那一小撮。 今天这个面生的外地商人踩他的面子,仅仅犹豫稍许后,陈公子便咬牙切齿的伸手说道;“赏花老板120个花篮。” “好,好,好,陈公子大气。” “那当然了,陈公子家财万贯,这点钱洒洒水啦。” “强龙不压地头蛇,仲要狠狠教训这群人外向佬,不要太猖狂了。” 这边厢话音未落, 后边桌子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便说道;“赏300个花篮。” 这瞬间引发了围观者的一片哗然,就连茶博士都呆住了,反应过来后迅即兴奋的高喊道; “同心粤剧社……谢陈少爷赏120个花蓝,恭祝陈少爷人生得意马蹄疾,花开富贵又一春。” “同心粤剧社……谢冯老板赏300个花蓝,恭祝冯老板广纳财源事事顺,鸿运满堂步步高。” 茶博士兴奋得嗓音都喊劈了,两个老板斗了起来,谁也不肯相让,今儿个真的赚大了。 再搞下去,一年的赚头都够本了。 戏楼捧角儿就是这样,不怕实力雄厚的老板去捧,就怕争斗起来上头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可真是一字千金。 比起陈公子那边面孔气得扭曲,冯国辉这边好整以暇,完全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这样的做派,更引来一片的叫好声。 比起华人富商家族的底蕴,军阀才是真正的强者。 在冯国辉心里,原本不想与这些个杂鱼计较什么,奈何这些人跳的太高,偏偏要把脸伸出来给他踩。 既然如此,那就狠狠的踩下去啦! 看到对方满脸怒色又略显踌躇的模样,冯国辉冷哼一声说道; “怎么不跟了? 几百个花篮而已,不会玩不起了吧? 啧啧啧……看你们刚刚那副嚣张做派,谁都以为是大只佬,原来只是驴粪球子外面光。 实在不行那就认输喽,不丢人。” 冯国辉的声音不大,但是偏偏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番话将陈公子等人逼得毫无退路。 “赏花老板350个花篮。”在陈公子脸色铁青的低头问了几句后,似乎凑了点钱,好不容易嘴里挤出了这句话。 不等到他们开始自嗨,冯国辉浑不在意的再次伸手,道;“赏500个花篮,花老板演出这么辛苦,就当加个餐喽。” 他的话引起了一片哗然,围观的所有人神色都难以淡定了,500银币堪称一笔巨款。 挥手就赏出来了,这是何等的大手笔? 还加个餐? 做个人好吧,皇帝老子加个餐,哪怕满汉全席也要不了500银币。 冯国辉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是随手打赏了一个大子儿,这样的雄厚财力更是让人心生敬畏。 陈公子再也跟不下去了,神情颓然的一屁股坐了回去。 实在没办法跟了。 若是加到比这500花篮多,人家在家怎么办?难道在这里赔掉底裤吗? 他一个月的定例钱也就是800银币,加上其他的来路,算下来一年上万银币。
这笔钱要维持体面的生活,要维持府内夫人,丫鬟,侍女,车夫,家丁以及日常支出开销,再减除车马费用,所余也就是一两百银币之间。 日常看个戏,捧个角儿,打赏个三五个花篮,十来个花篮都不在话下。 重辄打赏几百个花篮,那可真的伤筋动骨了。 陈氏家族纵然豪富,商号遍及中南半岛,但家族几个房头子弟众多,不可能任意挥霍。 此时前排的几个公子哥全都站了起来,神色愤怒的看着冯国辉,眼神中喷出的怒火简直要把他烧化了。 众目睽睽之下,羞刀难入鞘。 陈公子大怒说道;“外乡仔,行山还是走海,到底什么来路?陈某今日领教了,山高水长,必有再见之日。” 冯国辉冷然一笑,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北方遥敬一下说道“天下太平,共享一家。不知陈公子有何见教?”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这可是太平天国的口号,没想到盘个海底,一下子盘个大雷出来。 陈公子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几步,满面惊恐的看着冯国辉说道;“你……你你……” 其他几个方才猖狂的公子,也没好到多少,有一人甚至吓得直接翻坐在地。 人的名,树的影。 天国圣军在北方大陆杀得尸山血海,这句“天下太平,共享一家”也传的人人皆知,可谓如雷贯耳。 若在清庭属地说出这8个字,分分钟要掉脑袋。 冯国辉此时也不掩饰了,手一挥勒令道;“都拿下了,给几位少爷换个地方待着。” 茶楼四周瞬间涌出二十几名精壮的汉子,将陈公子等人像拎小鸡一样的擒住,迅速带离戏楼。 观众们则纷纷躲避,竟无一人敢于上前。 被扫了兴质,冯国辉自然也不会停留下去,跟随众人迅速离去。 只留下茶楼内的一众人的目瞪口呆,也不知谁说了一句“还不快跑”,茶楼里的众人立马惊醒过来,四散而逃。 没几分钟,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同心粤剧社一干人等,尤其是青衣名伶花老板,互相间的神色忧心忡忡。 戏如人生。 方才还是喜气洋洋仿佛在人生的巅峰,此刻已经脸色骤变跌入谷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台下争斗的双方皆非好相与,陈公子与其他几家公子,都是西贡当地华人富商家族子弟,在这里势力极大。 如今眨巴眼的功夫,就被一群亡命徒掳走,倘若这几家华商家族问罪起来,小小戏班子谁都承受不起。 没多一会儿 消息很快传到各家府中,一时间阵脚大乱。 几大华商家族纷纷前往警署报警,并竭尽全力的派遣人手和关联的帮会,满大街的四处寻人,发誓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人出来。 搞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法方警局也派出人手严密巡查,城市氛围很快变得紧张焦灼起来。 两天后 一艘双桅货船驶出西贡河宽阔的入海口,在湛蓝的海洋上一路劈波斩浪,向着南方海区行去。 冯国辉坐在船艉楼的船长室里,从窗户就可以看到渐行渐远的海岸。 此次短暂的东南的半岛之行 令其对整个中南半岛现状有了直观的了解,更有利于未来决策。 总体而言 现时段,英,法,荷等殖民国家在中南半岛和南洋地区投入的兵力较少,资源较少,处于相对的空窗期。 考虑到英,法,俄等国在1856年结束的克里米亚战争中,全都遭受了极大损失,正处于舔舐伤口的恢复期。 这样的表现,就不奇怪了。 毫无疑问,当今世界舞台的中心在欧洲,那里也是世界列强角逐的核心地带,重要性远高于对外扩张殖民。 冯国辉坐在书桌前,手中的毛笔刷刷写个不停。 他要趁着难得的宁静时光,依据当今社会现实,并借鉴后世的部分经验。 对南洋军辖地民政事务,法律,政府架构,军事动员体制和贸易等方面,做出符合持续发展的规划。 对英法殖民地的考察,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受益匪浅。 他知道 与荷兰殖民者的这一战无法避免,所以必须尽快赶回去主持大局,留给他的时间非常紧迫。 在船舱底层的黑暗舱室里,短短两天已经蓬头垢面的几位公子们或躺倒或坐在草堆上,有的哭的满面泪痕,有的神色恍惚不定。 打死他们也想不到,一时的意气之争就让自己沦落至此。 从那些强悍匪人的只言片语中,他们知道这时候,风帆大船正航向泗水城,这令他们绝望无比。 第118章船厂 数天后 泗水港口 港口相较一年多前扩大了许多,新港口栈桥边,停靠的几船风帆货船正在装卸货物,一片繁忙景象。 上百辆骡马大车往来不停,还有很多的摊贩和挑夫,以及刚刚下船的华裔移民,显得热闹非凡。 泗水港口里停泊了数十艘货船,新旧码头都全力的运转了起来。 仅这一项 就为泗水城每年带来了上万个工作机会,超百万银币的高额税收。 港湾里 高低不等的七座丘陵山头上,修筑的七星要塞岸炮火力能够控制整个泗水海峡,与海峡南北两座低地炮台相呼应,能够形成严密的火力网,令来犯的敌军望而却步。 在七星要塞的另一侧 高大的厂房建筑隐约可见,这里就是冯国辉最为重视的造船厂新址。 造船厂露天船台边上 一身戎装的冯国辉正在与英国工程师约翰-斯通交谈,此人是高薪聘请的英国工程师负责人,拥有丰富的船舶设计建造经验。 曾经参与“大西方”号铁轮船建设,并主持30余艘大小不等的铁质货船建造,履历和经验相当丰富。 约翰-斯通说道; “尊敬的冯先生 造船业是高度工业化的协作产业,需要每一个工人具有娴熟的技能,你的人手还要大量的培训才能上岗。 就目前来看 需要给1号船台再建造一个厂房,这里的雨水很多,热带瓢泼大雨说下就下,会给建造工作带来额外的困难。 不可忽视的是 雨水可以腐蚀铁板,还有各种进口的造船工具,并且给重要的铆接工作,带去严重的影响。 所以在厂房没有建造完之前,暂时无法启动第一艘船舶的试制工作。” 冯国辉说道; “请约翰斯通先生放心,第一号船台厂房建造工作已经着手准备,近日就将开工,我们将增加人手赶工建造。 预计在年底前,船台厂房就会建造完毕。 我希望第一艘开工建造的是600吨级的铁质货轮,主要应用于离岛近海运输航线,相关的船舶设计图纸还希望尽快完成。 等到船台厂房建造好后,便可以投入试制生产。” “这没有问题,尊敬的冯先生,等到钢铁行吊安装到位后,第一号船台就具备了生产能力。” “这太棒了,人手方面还有什么缺失?” “应该准备差不多了,我们正在培训400多名船厂工人。等到明年,第一艘钢铁货船开始建造,这些工人可以跟着英国师傅参与实践。积累实际工作经验。” “看来约翰-斯通先生都安排妥当了,那我就放心了。”冯国辉与约翰-斯通边走边说,两人很快走到了正在建设中的2号和三号船台。 船台是建造货轮的最基本设施,按照设计要求。 1号和2号船台可以满足建造3000吨铁质船舶以下的需求,3号,4号和五号船台满足1万吨铁质船舶的建造需求。 二者不同的就是厂房高度,3号,4号和5号船台厂房建筑要更高大,更宽阔,铁质行吊也更大,更强。 船台是一个倾斜向下的平缓坡面体,上端建有厂房,从前到后都有铁轨,系桩,钢筋混凝土浇筑的船台底座,钢铁行吊等一系列设施组成。 船舶建造完工后,可以自由滑落入水。 2号船台的混凝土整体以及铁轨已经都建造完毕,还有系桩,钢铁行吊以及蒸汽折弯机,蒸汽剪切机,高温炉等一系列设施没有到位。 高温炉是铆接必须的设备,尤其将钢铁铆钉加温至通红,然后用人力铆接,就是大锤和垫板互相配合,完成铆接工艺。 3号船台这里,如今还是挖的一个大坑,又深又长,一直通达到海边。 这里因为刚刚下过雨停工了,大坑里还有一些明显的积水,但是不深, 因为这个深坑本身也是倾斜向下,逐级降低,一直联通到海边,有利于排出积水。 深坑已经用混凝土浇筑了底板,编织了密密麻麻的钢筋笼子,在热带雨水的洗礼下已经开始生锈。 每年的10月到次年的2月,都是东印度群岛雨季来临的时候,这段时间雨水又多又频繁,伴随着台风大暴雨。 不但给工程建设带来了非常大的困难,而且非常不利于军事战争。 热带丛林中道路泥泞不堪,隔三差五的就是暴雨连绵,山洪频发,这对军事行动简直就是灾难。 所以,荷兰殖民者在此期间一般不会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而是要等到雨季过后。 即3~4月份,那是危险的窗口期。
船厂里有大量的工人在施工,沿着海边一大片高大的厂房已经耸立起来,那一片是船厂的库房和办公楼,以及宿舍区。 中间宽阔的大片平地上,已经被规划了物料堆放区,转运区和几个车间,这都在建设中。 船舶建造所需的工字钢梁,冂字钢梁,口形钢管,船板等等,都要在车间里加工成型,形成船舶部件,最终再装配到船台的铁制货轮上。 600吨和2000吨的货轮,所需部件的尺寸和钢板厚度都不同,所以需要单独建造。 600吨货轮建造的钢板只需要8mm就行了,而两千吨货轮的钢板至少需要12mm,否则强度无法达到要求。 冯国辉和约翰-斯通先生一路走一路聊,看得出来,约翰-斯通先生对船厂建设的进度非常负责,抓的也很紧,这是一位态度非常严谨的船舶工程师。 “尊敬的冯先生,我对于这些东方工人的服从性和执行力感到惊奇,让我不由得想到德国工人,同样的内敛严谨。” “约翰-斯通先生,你的观察力非常敏锐,东方人有成为最好工人的潜质。” “也许吧,但是他们非常腼腆,不善于交流,这在复杂的工业化生产中,可不是一件好事。” “呵呵呵……我们正在筹备工科学校,为约翰-斯通先生和你的工程师们提供一份额外的工作需求,可以成为兼职教师。在薪水方面,应该让人满意。” “哦……那太好了。实话说来到远东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想多挣一些钱。” “那些英国工人也应该有机会,对于其中完成高中以上学历的英国工人,我们可以聘请为英语教师,或者物理和数学课程,提供比工人更为优厚的报酬,当然这要经过考核。” “嗯,这很不错。我知道这些英国工人大部分都经受过五至七年系统教育,承担这份职责应该没问题。只是希望不要和本职工作冲突,影响了船厂建设进度。” “这方面会统筹安排,英国工人尽量以培训新职员为主。在船厂走上正轨之后,逐渐的将工作重心转到工科学校上。” “呵呵……只要薪水合适,我想没问题。” 两人走到船厂办公室这里停下脚步,这里是一排的平房,皆是红砖砌成,如今也是英国工人和工程师的宿舍兼教室。 每个房间里都有三四十名工人接受培训,配有通译,最前面还有黑板。 幸亏是在南洋地区,有很多精通英法荷语言的华人子弟,通译人才并不难找,才能满足培训需求。 数百船厂工人正在上课,而在另一边,多达两千多名工人正在忙碌的建设中。 骡马大车往来不断的输送石子,沙子,钢筋,红砖和其他建筑材料,一栋栋建筑正在拔地而起。 在前方空地上,一排有20多个露天大锅灶,上端只有简单的草棚遮盖雨水。 这里是船厂的大厨房,20多口大锅灶里都在冒着蒸腾的热气,有的烧的是热汤,有的烧的是饭菜。 热汤就是海边的海带汤,一大锅热汤撒一大把盐进去,每天从早到晚煮了一锅又一锅,煮好了就放进大桶里让劳工任意取用。 肚子饿了也能垫垫,渴了也能解渴,更能解决乱喝生水带来的腹泻和其他问道。 普通土著劳工吃的是海带饭团,就是海带搅碎了加煮熟的米饭混合而成,黑乎乎的一大团,营养而又压饿。 海带都是小船从附近采割而来,在长竹杆前面加一个镰刀,就可以收割大量的海带,装的满船满舱,根本也吃不完。 工地专门有五六艘小船,每天都去采割海带,回来时海带堆的足有一人多高,就是土著劳工的主食之一。 船厂工人吃的要好一些,他们的大米饭不掺杂这些海带,但是作为主菜之一,海带也少不了。 比如海带烧肉,三四斤肉就能烧一大锅海带,基本上只见海带不见肉。 短时间吃还好些,长时间吃了直接闻海带而色变。 英国工人和工程师主食是面包,这些英国人吃不惯大米,所以特供的是面包,腌咸菜与各种肉类,算是最高等级的伙食标准了。 英国工程师每一天有二两肉伙食标准,工人一两肉伙食标准,搭配一些蔬菜,土豆,算是比较好的了。 整个船厂建设后勤开支并不大,因为这些土著苦役不需要支付工钱,主食也是农民缴纳的粮食以及下海捕捞的海带,额外支出的金钱很少。 关键在于,南洋军对这些土著苦役并不苛待,基本上都能吃饱,这就很难得了。 这些土著即便在家里,哪年不挨饿呢? 这就杜绝了闹事的最大根源,各种工程建设的进度也能够得到保障,让整个南洋军辖地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建设景象。 第119章最高军政会议 1859年12月17日 在泗水的南洋军大帅冯国辉接到紧急军报; 岸朱当地汇集数十土著部落发生叛乱,波及范围约十几万人之众,彻底阻断了从梭罗至岩望城之间的腹地通道,影响面相当之广。 有鉴于此 冯国辉迅速命令加强驻岩望城,及梭罗市驻军,两地驻军分别增强至2100~2300余人。 严守南洋军现有驻地,防止暴动范围蔓延,全军第三次整编由此拉开序幕。 进入年底以后 随着三千余泗水城新兵和三宝垄五千余新兵陆续完成军训,将有序的分批编组进入原有的八个团序列,进一步扩大和增强以火枪兵团为作战单位的体制。 重新整编后, 从原有的一团士兵编制600余人,扩增了一倍多,达到一团编制1300余人,每团编制包含四个步兵营,一个团部连,一个野战炮连和一个骑兵排, 并增加新编第9团,泗水岸炮团,哲帕拉岸炮团和大帅府亲卫兵团,总计12个团的兵力编制,全军上下约16600余人。 泗水城大帅府 连续九天,冯国辉召集麾下一百四十名名中高级军官及军政幕僚举行最高军政会议,就第3次全军整编及军队正规化训练,建设,被装配发,高级军官轮岗制度等具体事宜,一一落实安排。 在南洋军辖下,新成立四个师级编制,三个野战师分别是泗水师,岩望师,三宝垄师,每个师下辖三个火枪兵团,总兵力4200余人。 另有一个海岸卫戊师,辖下泗水岸炮团,哲帕拉岸炮团及七个海岸卫戊连,总兵力约二千三百余人。 南洋海军暂由四艘风帆炮舰组成,全体官兵九百七十余人,舰队司令长官由胡华东少将担任, 在12月底前 新兵陆续补充到位,增加编制的炮兵连,骑兵排等特种部队完成缺额填补,武器装备与军装被服俱都发放到位。 新编列的师团第一次实行高级军官轮岗,即原有师团主官全部轮换,借以破除“兵为将有”的陋习,这也是新军制改革中的一部分。 避免形成军中严重的“山头主义”,师团军官任期满5年,必须轮换。 例如; 泗水师由第一团,第四团和新编第九团组成,由伍思文少将担任泗水师长,冯兆财任副师长,原长官胡老虎调任至三宝垄师。 三宝垄师由第二团,第七团和第八团组成,胡老虎少将任三宝垄师长,冯兆亮任副师长。 岩望师作为南洋军总预备队,由第三团,第五团和第六团组成,麦老蔫担任少将师长,而这支部队是伍思文少将的老底子,其部属众多。 海岸卫戊师则由大帅府直辖,便捷的有线电报局联通各地,使得军情信息可以第一时间传递,极大的便捷了大帅府指挥全局的军事部署。 在南洋军最高军政会议上 确立了“忠诚于南洋军,忠诚于大帅,为华夏民族拓展光明未来”的建军宗旨,以此为核心建设军队和民政事务。 确立了大帅府为最高权力机构,全面指挥军政事务,全面照搬英国的法律体系,并确立了税收,贸易,文化教育和外交等部门职权,形成初步的国家治理结构。 从17日至25日,最高军政会议历时9天方才落幕。 从这一刻起 南洋军从军阀开始向国家体制进行蜕变,依然是军事为主,但其职能和范围已经涉及政府事务,文化经济发展和外交等诸多领域,变得更加庞杂起来。 “大帅,梭罗市的局面因为土著暴动,呈现屡次镇压不果的反复。当地治安形势混乱,时常遭受小股土著武装的侵袭,相当之令人头疼啊!” 会议结束后 胡老虎等几位主要将官陪着大帅回到前厅,相继坐下后,又谈到了当前局势,眉宇间显得相当凝重。 梭罗市是南洋军在中爪哇腹地开辟的一个点,而不是一片,因为梭罗市向西相邻的沙拉迪加,克拉登全都属于土著部族势力范围。 岸朱地区土著叛乱以后,从梭罗市向东至岩望城之间长约240公里的腹地内陆运输线完全断绝,已是不争的事实。 梭罗市在中爪哇内陆腹地宛如一座孤岛,向东,向西,向南全部都是土著势力范围,只有向北连接三宝垄的沿线地区,处于南洋军的军事掌控之下。 这种形势,令三宝垄师长胡老虎感到深为忧虑,也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担,所以倾向于发动大规模军事围剿行动。 冯国辉走到大厅的中央上座,转身坐了下来,身后的几位将领再下首位置,分左右也坐了下来。 亲兵们迅速端来了茶水和精美茶点,给大帅和几位少将长官摆在桌边,然后动作迅速的悄然退下,并且屏蔽了左右。 冯国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几日的最高军政会议让他疲惫不堪,这些高屋建瓴的会议耗费了极大精力筹备和举行,所幸一切顺利,总算一一安排了下去。
这阵子,可以稍微喘口气了。 将茶盏放回桌子,冯国辉转头看向下首的几位将领们,考虑了下说道; “老虎在中爪哇地区面临的局面确实严峻,全军在新的整编过后,需要一个半月时间磨合,调整,并且进行实战化的训练。 下一步 烂陀山军事基地将作为常设机构,专责新兵的训练,基层军官专训班的军事和文化教育,并形成惯例。 在新的1860年度 将以每个月征募千名新兵的规模,持续为我南洋军提供兵源,不断的补充部队损伤和缺额,形成稳定的造血机制。 全年下来,预计将提供总计12,000名后备兵力,增强和扩大野战步兵团的实力,为迎接战争做好准备。 从现在到二月中下旬 都处于热带雨季,岸朱土著暴乱地区山高林密,几百年的道路年久失修,泥泞不堪,极不利于军事行动。 官兵们出征三天两头的下雨,携带的物质极易发霉变质,身上的军服淋湿了还没晾干,又下雨,很容易造成大量的非战斗减员。 这种情况下 宜静不宜动,宜守不宜攻,以守好当前的地盘为主,扼守有力地形强化要塞哨卡,防止土著暴动蔓延。 梭罗市防务不可懈怠,对不稳定的土著贵族及其部族人口,要实施严厉镇压,有杀错没放过,起到军事震慑作用。 从这个月起 将有计划的向梭罗市组织移民,以华人男性人口为主,初期每月1200~1400人左右,至年底增长至每月两千人规模。 预计全年移民17000~2万人左右,土地已清空的土著族部土地为主,进行有序分配佃种,女人就地解决,这将会形成近两万个华人家庭。 而这将是梭罗市稳定的基础,持续移民政策五~六年,将会在当地形成十万户华人移民家庭,彻底稳控当地局势。 所以,目前以非军事手段为主,巩固并且进一步掌握占领区,不宜贸然发动更多的征服战争。 胃口不要太大,也不要贪大求全。 一步步消化,一步步巩固,将土著暴乱的损失限定在一定范围内,以免打乱我们的步骤。” “大帅高见,我等无不敬服。”麦老蔫少将适时的一句马屁事奉上。 胡老虎少将瞪了他一眼,依然忧心忡忡的说道; “大帅所言极是,卑职钦佩不已。 然我军直面鬼佬军队兵锋,预计大战将在明年三至四月份开启,这似乎已不可避免。 然我中爪哇地区总兵力不足万人,以三宝垄师及哲帕拉要塞炮兵团为主,需要掌控三宝垄,哲帕拉及梭罗市等十几座重要城镇,兵力相对稀薄。 恐敌军大举来袭,我等力不从心啊。 万一有所闪失,卑职纵万死亦难辞其咎也,时下常常惶恐不安,恐有负大帅重托。” 冯国辉点头说道; “有压力,心怀敬畏是对的,白人殖民军队近期掀起的动静不小,三宝垄师作为第一线部队,应该常常居安思危。 但也不用夸大敌人力量,敌方土著仆从军火器装备率不超过四成,大部分以冷兵器为主,实际威胁并不大。 必要时,可以有两手准备。 第一手建立以华人移民为主的常备武装民团,各城镇根据情况,从七八百人到两三百人不等。 第二手是可以临时招募土著部族力量,做战时互相策应,可壮我军声势,必要时是优质的炮灰。 沙拉迪加与克拉登地区就可以照此办理,给予一点财力支援,并且派遣军官掌控部队,协同作战。 每个土著民团以不超过千人为宜,协同我军主力作战。 至明年三~四月份 烂陀山军事基地可以培训出3~4千人新兵,优先补充梭罗市第一线兵力,大帅府方面不会扣减。 必要时,本大帅还会抽掉其他方向的驻军增援策应, 如此一来,即便面对荷兰殖民军队大举进攻,亦可应付自如,安如磐石也。” 冯国辉的举措让胡老虎吃了一颗定心丸,神情中的忧虑稍微缓解,也仅仅是稍微缓解。 华人民团也好,土著仆从军也好,战斗力参差不齐,总归不如军队令行禁止,战斗中如臂指使般好用。 最让他安心的是大帅承诺 将第一季度训练的新兵,全都归于三宝垄师指挥序列,这股三至四千人的有生力量,才是他最为看重的地方。 这么多兵力,几乎相当于一个整师了。 只要经历几场血战下来,就可以蜕变为有力的钢铁拳头,支撑起第一线战场的防御,把战争拖入相持阶段。 击败荷兰殖民者从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如今更要从长计议,关键是为南洋军占领区赢得更多时间。 这点共识,已经在最高军政会议上得到通过,并将付诸实施。 第120章帅府酒宴 冯国辉与几位将官议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身边亲卫团长范大力进来禀报,午宴已经准备妥当,请大帅和各位长官莅临。 冯国辉率先站了起来,说道;“哈哈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走吧……诸位弟兄们,去尝尝帅府大厨的手艺。” 胡老虎少将当即恭维的说道;“大帅,谁都知道您这儿的厨子做淮扬菜最地道,我想这一口已经有好久了。可算逮到机会了,今天得放开肚皮吃。” “老虎说的没错,我也馋这一口呢。”麦老蔫少将笑着应道。 冯国辉心知调整高级军官任职一事,并非个个都能欣然接受,有人就在底下私自发了牢骚,说起了怪话。 想到这里,冯国辉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针对荷兰殖民者的可能进攻,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 美味海鲜更是不能少,一条清蒸红斑鱼足有30多斤,两尺来长,味道鲜美无比,滑嫩可口。 宴席之中,椰酒更不能少。 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冯国辉确实是大军阀,但他可不希望自己手底下出现一个个小军阀。 在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军队中,土著仆从军的火器部队比例从来就没超过一半,剩下的都是拿着冷兵器作战。 一众将官们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冯国辉也仰头喝干了杯中酒,环顾众人,然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大敌当前 他这番话激起了众人情绪高涨,纷纷站起来举杯,激动的表明心迹。 他们喝的是泗水本地华人酿造的椰酒,这是按照华夏传统粮食酒的酿造方法,加入椰肉发酵酿造而成。 而且土著部队的火器远不及白人军队的火枪精良,火药供应也不足。 这一顿酒宴吃了三个多小时,直到下午两点多才散场。 最早也要到明年的6~7月份,也就是从荷兰本土增援的军队顺利抵达后,至少还要休整一个月,以适应本地的热带气候。 如今南洋军的地盘大了,在座的众人都身处高位,再不是以前朝不保夕的苦哈哈,在荣华富贵面前难免有很多小心思。 用来防守是足够了,进攻略显不足。 这是华夏美食在南洋本地的改进菜式,吃起来别具一番风味。 这个比例不稀奇,荷兰殖民者发动的历次战争中,白人与土著的比例都在1:3。 冯国辉只能佯做不知,一力推行了高级军官轮流任职制度,这是避免在军中拉山头,搞帮派之风,在刚刚露出苗头的时候就一棍子打死。 “大帅,还有胡老虎情愿追随您的麾下,纵百死亦不悔也。” 到那时,我们再饮庆功酒。” 只不过,尚未来得及筹备。 前有鬼佬军队虎视眈眈,后有土著蛮夷腹心之乱,任何时候都不能自乱阵脚,给人以可乘之机。 大佬难做,就怕反骨仔背刺。 华裔移民就没有这样的顾忌了,伴随着南洋军陆续掌控泗水,岩望,三宝垄,哲帕拉等重要城镇,以及大量华裔移民的涌入,豆腐坊,铁匠铺,竹编,酿酒,酿造酱醋等等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极大的丰富了民众生活。 “哈哈哈……没出息的家伙。” 酒精度数36度,入口有一股清洌香醇的椰香味儿,略含丝丝的甜味儿,用冰块镇一下更好喝。 好在南洋军成立只有一年多,手下执掌兵权的这些亲信将领出生于草莽,大多文化不高,并非心思深沉之辈。 而荷兰白人军队与土著仆从军部队向来都是分开驻扎,不会混在一起。 冯国辉的兴致不错,在前面带着众人向餐厅走去,边走边说道; “喜欢就好,听说厨子琢磨的椰壳熊掌这道菜,就做了两天时间。 冯国辉的这些老兄弟都是行武出身,几杯酒下肚很快氛围就热闹起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若真正达到这个数字 从目前来看 酒宴上的氛围,已到最浓烈的状态。 他身后垫着锦被,斜躺在榻上像个大老爷一样,眼睛微眯着在思考问题。 若是寻找到战机,便应该对白人军队实施歼灭性打击。 “大帅……” 也就是说,在二月底雨季结束之前,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最多能够集结6~7000人的白人军队,再加上2.5万余人的土著军队。 六一.二二三.一三六.四五 这熊掌打理干净后,上锅在高汤中慢火细炖12个小时,最后还要放在椰壳中,堆满椰肉再蒸一个小时,让椰子的清香味道充分渗入熊掌。 “好……胜利时再饮庆功酒。” 冯国辉在香鬓围绕中,头脑中考虑的却是如何应对荷兰殖民者大举进攻的战略问题?
众人一路说笑着来到餐厅,餐厅里此刻已经摆好了鲜花,碗筷和八个凉菜,还有帅府的丫鬟和卫兵们伺候在侧,静等长官抵达后开席。 说话间,制作精美的菜肴便依次的端了上来。 在热带丛林中,侏儒象红毛猩猩长鼻猴婆罗洲蜜熊爪哇野牛巽他云豹马来穿山甲,都是常见的野生动物,广泛分布在东印度群岛各地。 冯国辉回到了后宅,自有几名俏丫鬟奉上热毛巾净面,净手,热茶漱口,然后换上了轻便的家居服。 今天你我兄弟共饮这杯酒,回去以后抓紧备战,准备迎击心怀叵测的鬼佬殖民军队,并战而胜之。 对轮转军职感到不满也只能私下发发牢骚,适当敲打一番即可。 荷兰殖民者在任何时候都防着土著仆从军,害怕他们关键时候反咬一口,这种情况已经屡次出现过。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冯国辉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上首,其他人顺着左右两边依次坐下。 这里说的熊掌是马来熊的一个分支,即爪哇熊或“蜜熊”,体型比黑熊和棕熊都小的多,成年体重在130斤~150斤左右。 冯国辉也端起杯子站了起来,收敛笑容,郑重的说道; “弟兄们,我们都是流淌着华夏血脉的钢铁汉子,生死与共的袍泽弟兄,在这海外南洋之地更要拧成一股绳。 战斗时,一般是土著仆从军部队顶在前面消耗。白人军队押阵监军,同时减少自身伤亡。 小团子则坐在冯国辉的身侧,见他张嘴就塞进一颗剥好的荔枝肉。 从内心里 冯国辉不愿意征集过多的土著炮灰,那些土著乱糟糟的赶上战场,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 那就是“通过运动战剪其羽翼,集中力量打击白人军队,最好予以重创。” 在这么多人口中,征集1.7万军队已经是极限,再多只能让不足16岁的小孩子扛枪了。 一众将领散去后,新任岩望师长麦老蔫即刻出发赴任,其他几位将领也将于明天一早赴任,各自去准备不提。 爪哇本地土著因为信仰因素,普遍禁止喝酒,因而没有发展起来像样的酿酒业。 要到那个时候,自己手上约有1.7万人的军队可用。双方兵力略有差距,但差距不大。 下一步,对中层军官也会进行轮职,尤其是团一级长官,每隔三四年就要调任。 冯国辉看着酒桌上形色各异的众人,微笑着杯到酒干,表现出一副亲和的态度,尽量与这些高级军官们融洽相处在一起,不时的还开几句粗俗的玩笑。 搞个不好,反而会冲乱了自己军队的阵脚。 必须且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冯国辉对整个军队的绝对掌控,不容任何人质疑,也绝不允许出现削弱军政话语权的苗头。 权力是一剂让人沉醉的迷药,指望手下人绝对忠心不现实,必须要用制度来制约。 今天你们有口福了,尝尝到底有没有那么好?” 在冯国辉的计划中 南洋军应该成立一个军事调查处,并直属大帅府,用以监督,掌控和制约军官团体,这是必要的制约手段之一。 1825年爆发的蒂博尼哥罗领导的爪哇人大起义,当时就有很多土著仆从军阵前倒戈,让荷兰殖民者狠狠的吃了大亏。 冯国辉今天也放开酒量来者不拒,不多时间已经是一斤酒下肚,酒劲微醺,一抹红色浮上脸颊。 在南洋军中 “大帅,我伍思文亦不甘人后,誓死效忠大帅。” 各地汇集的消息显示,荷兰殖民者计划筹组一支3.5万~4万人的军事力量,其中白人军队超过1.2万。 四喜丸子,虎皮肉,炖排骨玉米浓汤,大盆的椰子蟹黄烧椰肉,还有拆壳的椰子蟹腿,肉滚滚的白白嫩嫩有一巴掌那么长,满满的堆了一大盘。 不是冯国辉不想扩张部队,而是因为南洋军占领区新华裔加上早期移民,总数撑死了也不足20万。 郑香儿与文君两个侍妾一边一个,给他轻轻的敲腿捏脚,将他的大脚放在高耸双峰之间不断揉捏,力度掌握的恰到好处。 “大帅您别说了,再说我口水都淌出来了。” “大帅,我敬您一杯。就凭着您这两年带着弟兄们闯下的偌大场面,弟兄们各个衣食无忧,还能庇佑一方百姓。我麦老蔫就心服口服,情愿肝脑涂地以报。”麦老蔫明显酒劲上头了,站起来脸红红的双手举杯,大声的说道。 只要找到弱点,就能给予致命一击。 在荷兰本土增援军队抵达之前,对荷军予以沉重军事打击,将会奠定胜利的基础。 第121章谷前要塞防御体系 数天后 1860年元月初 冯国辉再次来到了烂陀山要塞,对这里竣工的要塞设施进行了详尽的验收视察,总体表示相当满意。 烂陀山要塞共分为里、外两层结构,外层为谷前要塞,占据了整个要塞建筑施工总量的八成以上。 远远看去 宛如一条坚实的卧龙截断去路,高大而坚实的红褐色岩石由洋灰抹缝,层层迭迭砌筑完成,厚重而难以撼动。 岩石城墙背后是用钢筋笼浇筑的80公分混凝土墙,宽达4.6米主墙体由夯土建成,并且内有倾向混凝土砌墙加固。 这是结合西洋与华夏城池要塞建筑优点于一身,精心打造的坚实要塞体系。 在右岸主城墙上 有明显两个突出的欧式棱堡,高高的尖顶式望塔下,密布着各种炮口和射击口,能够与城墙主体形成复合式火力打击体系。 一条奔腾的河流从山谷间倾泻而下,由于时值雨季,宽达80余米的河面愈发的湍急暴躁,河水打着旋的奔腾下泻,发出轰隆隆的急流水声。 右岸要塞主体深入河床中约四米多,边缘呈现半圆形的混凝土底座,并且有上窄下宽的粗钢笼继续向河面方向延伸5米多,表面荆棘密布,铁刺丛生。 这是为了防止敌军进攻时,从河面的薄弱处突破。 所以在顶端还设有的射击台,可供士兵对河中漏网的敌军补枪射击,弥补防御体系中的任何一点漏洞。 沿岸护坡都修筑成80度以上的岩石陡坡,距离河面约三米高,敌人即便从河中大举侵入,也难以爬上陡直的岩石护坡。 右岸要塞主体和左岸附属要塞,再加上封闭了群山中的羊肠小道,共同组成了第一道坚实的谷前要塞。 要塞后方修筑了大片的砖石房屋建筑,用作驻军和商用,两道要塞之间的宽阔谷地如今形成了热闹繁华的小镇,常住人口达3700余人。 这个小镇,因为谷前要塞而得名,所以被称为“谷前镇”。 谷前镇是从泗水城至铁山镇必经之处,因为热闹的中转贸易而兴盛起来,渐渐成为一座繁华的商业城镇。 所有铁山镇的工业产品都输入到谷前镇中转,所以在谷前镇修建了几十座大仓库,更有多达数百家贸易商行,经营不同的品类。 仅煤炭包括焦炭一项,就有数十家商行货栈经营, 谷前要塞主城门由一主两副组成,正常情况下主城门都不开启,除非大帅亲临和军队大举调动以及节庆日庆典,平日里一律关闭。 正常开启的是左右两个副城门,每个副城门都有一条铁轨通过,可供运输煤炭和钢铁产品的马拉重载铁轨车通过。 一般来说 两匹大骡子可以拉拽六辆重载铁轨车,四匹大骡子可以拉拽十辆重载铁轨车,每辆铁轨车载重约两吨左右。 马拉重载铁轨车经过仓库区,就会天女散花一样分出数条支线铁轨,分别驶入各自的仓库中,极大的便捷了装运步骤。 可以看到 两个副城门一个进,一个出,不管货物还是人员都是如此,行驶在铁轨上的马拉重载铁轨车互不干扰,将海量的货物输入进仓库区。 丰收时节的甘蔗,小麦,稻米,平日里大量运输的煤炭,木材和焦炭,都是由一列又一列马拉重载铁轨车输送进来。 而铁山镇出产的砖石,钢铁产品,服装,蔗糖,面粉,精米,油,日用百货和食品也通过马拉重载铁轨车,源源不断的向泗水城输送。 而这个中转点,就在谷前镇。 由于军事管制的需要,铁山镇居民非经特别允许,并获得特别通行证,平日里不允许迈出烂陀山谷口要塞一步。 严禁输出任何军事,民事和工厂之类消息,这里是完全独立于外界的世外桃源,也是南洋军的工业核心重镇,对外则秘而不宣。 能够驾驶马拉重载列车的都是伤残军人,从铁山镇向外输出产品,向内输入煤炭,木材原料时,马拉重载列车一般采取“换人不换人车”的方法。 从外界进入“谷前镇”的马拉重载列车,进入仓库区后,马夫就可以顺序离开,在指定区域休息等待。 剩下的运输路程,则由铁山镇内部派出的马夫驱策骡马,将货物输送至要塞内部,反之亦然。 在军队严格管控下,仓库区内里外双方不允许交谈,不允许接触,甚至见个面都是奢望,更不用说传递消息了。 正是因为严格的保密制度,荷兰殖民总督府对铁山镇这样一个工业重镇的生产能力一无所知。 冯国辉背着双手走在谷前要塞上,在要塞前方是宽阔而平整的广场,广场泥土经过夯打,铺上了石灰层,粉煤灰层和碎石层,不长一棵草,也没有一棵树。 要塞广场是举行大规模阅兵和群众游行的好地方,看上去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遮蔽物。 回首看去 在群山掩映的深处,是铁门栓一样的第二道防线,即“谷口要塞”。
站在高大的城墙上,谷前镇鳞次栉比的建筑尽收眼底。 繁华的街道上 商号货栈的布幡牌匾密密麻麻,各种旅社,骡马大店就有数十家,还有茶馆,酒楼,赌场,妓疗和各种商号,往来的行人不断。 路边炸油条,煎果子摊点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令这个谷前小镇格外有烟火气息。 街道上往来的人群中,身着军装的官兵们占了很大比例。 谷前镇没有一亩农田,所有的粮食、蔬菜都需要从外界输入,但是繁华的商业贸易让这里格外兴盛,人口增长迅速。 冯国辉站在城墙高处,就能清楚的俯瞰整个谷前镇,从密集的居民区和商业区继续远眺,前方隐隐约约的就是仓库区。 仓库区与居民区有宽约40米的大路隔离开,仓库区建有高大的围墙,以及进出两条轨道线的栏杆和岗哨。 在正常情况下 普通居民和商人都不允许接近仓库区,取货和提货都靠单据,可以在仓库区外办公地点办理,只要支付一部分货运手续费即可。 从仓库区继续往前就是“隔离区”,所谓“隔离区”; 就是为了保障谷口要塞防御功能的充分使用,在隔离区内不允许修建任何建筑,不允许生长树木,只有密密麻麻的野草。 隔离区内也不允许非军事人员进入,若擅自进入,可予以击毙。 冯国辉用了大半天时间,视察了谷前要塞方方面面,对刚刚投入使用的要塞表示相当满意。 由于参考使用了华夏修筑城墙的方法,谷前要塞极为高大坚固,而且城墙厚实,在城墙下方保留有大量的屯兵洞和仓储设施,住在里面凉爽怡人。 “不瞒大帅,以烂陀山要塞为依靠。卑职有信心以泗水师的主力及两镇民兵,硬抗荷兰鬼佬4~5万人的大军正面攻击,至少坚守年余而不陷落,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陪同视察的泗水师长伍思文信心满满的表示道。 他的信心不但来源于坚固的要塞防御,泗水师的战斗力,还来源于谷前镇,铁山镇两地的人口和工业生产能力 谷前镇就不谈了,这样一个贸易重镇在战争来临时,能够发挥的作用寥寥无几。 关键是铁山镇,铁山镇的人口如今已经发展到1.9万余人,各种工厂企业数百家,所需人口还在迅速增长中。 工业化带来了大量就业人口,而这全部为华裔移民所吸收。 如今每月进入泗水港的华裔移民数量超过6000人,约有三分之一最终流向了铁山镇,因为这里可以提供可靠的工作和稳定的生活条件。 这么多工人加上数千名铁矿山土著苦役,是一支潜在的巨大军事动员力量,这是伍思文少将夸下海口的底气。 铁山镇的火药工厂与武器工厂也陆续投入生产,使得南洋军初步具备了武器自己能力,意义尤为重大。 要钢铁有钢铁,要弹药有弹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怎么会守不住? 冯国辉回头看了他一眼,加重语气嘱咐说道; “这里可是我南洋军的老巢,几年来家底都撂在里面了,先后投入的真金白银就有数百万之巨。 丢了这里,南洋军就成了无根之萍,无源之水,距离彻底覆亡也就不远了。 此地防御务要以如履薄冰的心态,力求尽善尽美,消除任何疏忽和漏洞,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这里就是我们的山海关,万万不得有失。” “卑职明白,将时刻遵守大帅训示,不敢稍有懈怠。”大帅的话虽不多,语气却重,伍思文神色随之也严峻起来。 冯国辉边走边说,刚刚敲过了警钟,随之也给武思文少将削减了压力。 他说道; “倒也不用过分紧张,经过两年的筹备,我军目前已经形成较为完善的防御态势。 在泗水海峡方面 拥有海军舰队和完善的岸炮要塞火力打击体系,荷军难以逾越雷池一步。 即便被敌攻破,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军第二道防线是泗水城,届时,全军将士将投入逐房,逐屋,逐街道的城市争夺站,力求极大的消耗敌军主力。 试问一下 最终能够走到谷前要塞的鬼佬军队有几多? 以荷属东印度群岛全部军力来犯,恐再增加一倍也不够吧。 我军的防御是以最坏的情况为前提, 即荷兰联合英法等世界列强,对我南洋军实施全面绞杀,而这将是空前惨烈的大决战,绝不可轻匆之。” “大帅,这个不可能吧?”伍思文听的心头剧震,不由的脱口问道。 冯国辉眼睛眺望远方,脸庞凝重的说道;“不要用任何侥幸心理评估对方,而要以最坏的情况去做军事准备,向最好的方向去努力,这才是一名真正的统帅应该做的事儿。” “卑职受教了。” 第122章第二套炼钢高炉设备 当武思文惊讶至极的说“不会吧?”,他完全没有想到欧洲列强联合入侵这种可能性,在军事上自然没有任何准备。 冯国辉既不惊,也不失望。 他手下的这些将领大多粗通文墨,仅凭籍着丰富的战争经验和天然嗅觉,成长为一军之将,潜力基本发挥殆尽。 再想要增益,几乎没有可能。 南洋军的将领们既没有什么国际视野,更谈不上什么战略格局,对于当今国际形势和南洋区域争霸格局更是两眼一抹黑。 虽然平时开会三句不离欧罗巴,但要讲这些将领们对欧罗巴有多少认知? 最大的动力,来自于冯国辉的重金悬赏。 但有利也有弊 谷口要塞由于地形的局促无法摆开兵力,防御方只能摆得下一个连的兵力。 两者的实力,压根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两套高炉炼钢设备进入全力生产状态后,月产钢铁数量能够达到五千吨规模,减去高炉停产检修的时间,年产量约5万余吨。 三次攻破维也纳,征服意大利亚平宁半岛,征服埃及,建立从属于法兰西帝国的德意志莱茵联盟,将传统西班牙势力驱逐出欧洲大陆,攻占莫斯科…… 其原因,就是基于战略上的顾虑。 连附近沙拉迪加,克拉登都无力去占领,这就给荷兰殖民者一个强烈的信号; 能够研制出高炉炼钢成套设备,振操兄和一众钢铁厂科技人员付出了艰苦努力,理应受到重赏。 钢铁厂焚烧后的粉煤灰和煤渣,是修路的最好材料,反复碾压夯实后的路面,平整而又宽阔。 最新一次的合作,就是在1854年爆发的克里米亚战争中,英法联手干预沙俄帝国入侵克里米亚半岛。 以稳守为主的防御反击作战思想,正是基于战略目标确定,以免暴露真实实力。 在原本的历史上 这一数字,几乎是法兰西王国钢铁产量的五分之一,着实不少了。 正是考虑到种种因素,冯国辉不敢轻易的大举扩张势力,将军队从16000人急剧增长到5万甚至6万,并正式开启进军巴达维亚的军事攻击进程。 这里就是工业重镇,铁山镇。 冯国辉计划在两~三年内,军事上以稳守当前的地域为主。 南洋军拥有年产5万吨钢铁的生产能力,而且是先进的高炉炼钢,已经位于整个亚洲之首。 冯国辉的马车队没有在铁山镇停留,而是径直驶入了钢铁厂内。 谷口要塞就不用看了,这个险峻的要塞位于山谷的葫芦口位置,任何敌人想要攻破都要付出巨大代价。 这第二套经过改进的高炉炼钢设备,完全由铁山镇钢铁厂自行研发制造,这不仅仅为冯国辉省下了30多万银元。 幸运的是,还有冯国辉这样一个穿越重生的明白人。 这一时期 也是近代史上英法联军出现次数最为频繁,在世界范围内频频发起殖民征服战争,并取得巨大成就的历史时期。 而对强大的英法联军舰队来说,只不过是一捅就破的窗户纸。 那纯属痴人说梦。 顺着葫芦河的道路越走越宽,前行两公里多眼前便豁然开朗,出现大片大片的山谷平原丘陵地区。 英法联军没有干预过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战争,并不代表当前形势下,在以华人为代表的南洋军横空出世后。 示敌以弱,这一点尤其在占领梭罗市上表现得非常明显。 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只能用添油战术去拼消耗,若第一道防线防不住,那这道防线也防不住,几乎是笃定的事儿。 其二,总督府与荷兰王国利益诉求的不一致,殖民总督府更倾向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自身的力量解决叛乱。 当今的国际格局 依然是以欧洲为中心舞台的群雄争霸格局,法兰西处于拿破仑三世时期,这也是极为特殊的一个欧洲陆权国家和海权国家蜜月期。 在当前形势下 千万不要把荷兰殖民总督府逼到绝路上去,比如建立独立政权,联合土著势力大举反攻西爪哇,占领万隆甚至巴达维亚等等,都是非常危险的举动。 经济上不断的发展自身,苦练内功,全力增强吸引移民的力度和数量,为下一步扩张打好基础。 一行人视察谷前要塞后,乘坐十几辆马车径直驶向谷口要塞,通过这里就进入了烂陀山基地的范围。 输光了筹码的赌徒,在面临绝境的情况下,有可能将身家一把梭哈。 顺着葫芦河边的大道一路深入,马车行驶的又快又稳,几乎没有什么颠簸不平。 南洋军兵力已使用到极致,继续扩张力不从心了。 以此为基础 铁山镇钢铁厂将拥有迅速扩大钢铁生产和改进生产工艺流程的能力,而这是一项影响到军事战争能力的重要方面,意义特别重大。
若荷兰王国以实质的殖民地利益让步为前提,说动英法两个强盗加入对南洋军的围歼打击中,冯国辉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四三 这就意味着荷兰殖民军队的枪炮和子弹全部依赖进口,难以展开持续高强度作战。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 在耗费巨大代价情况下,将沙皇俄国打的几乎自闭。 进入谷口要塞后 距离上次视察相比,如今的铁山镇范围又大了一圈,镇外到处可以看到建设的忙碌人影,预示着这里的蓬勃活力。 看似解气,实质上是在为荷兰殖民者引入外部欧洲列强干预扫清障碍。 从始至终,南洋军投入的兵力也仅仅两千余人的规模,呈现出兵力枯竭的征兆。 阻碍其达成一致的有3点; 其一,素来高傲的荷兰殖民者对南洋军实力的低估。 继续深入七、八公里,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烟囱,日夜不停的喷吐着黑烟。 第2套高炉炼钢设备顺利投产,这证明了我们自身的能力,决不比鬼佬差。” 19世纪初的拿破仑时代,是以法兰西帝国为核心的大陆强权国家鼎盛时期,法兰西拿破仑皇帝以其无与伦比的杰出军事才能,几乎打遍了欧陆列强国家。 从需求角度看,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有这样的强烈愿望。 道路两边不时有马拉重载列车轰隆隆的驶过,上面满载货物,马夫甩起的长鞭打出响亮的鞭花,让这里显得与别处不同。 自拿破仑皇帝滑铁卢战役兵败以来,法兰西陷入皇朝复辟和共和交替内讧的沼泽,直至拿破仑三世政治投机的复辟成功。 要知道,法兰西本土总人口3200多万,南洋军治下的人口才170余万,两者相差近20倍。 这包括英法联军在1839年~1842年发动的第一次鸦片战争,1854年发动的克里米亚战争,1856年~1860年发动的第二次鸦片战争,都是世界影响力极大的对外大型侵略殖民战争。 铁山镇镇长吕振超及钢铁厂一众科技工作者和其他随行人员,回报以热烈掌声,每个人脸上都闪耀着兴奋和荣耀的光芒。 第2套高炉炼钢设备由自身研发生产,其付出的代价并不亚于从英国引进,仅重金赏格就要付出数万银币之多。 还意味着,南洋军在高端高炉炼钢成套设备方面取得突破,拥有持续扩大钢铁生产的能力。 冯国辉站在第2套炼钢高炉前不远处,神情喜悦地给予了高度评价。 荷兰殖民者不会与其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联合打压华人势力。 由洋人工程师领衔的几个科研攻关组克服重重铸造困难,包括高炉组,管线组,高温材料组,圆管组,生产工艺组在内,展开了高效科技攻关,取得了一系列的累累硕果。 从后勤供给能力看,南洋军已经优于荷兰殖民军队。 没有足够的燧发火枪,长矛大刀不行吗? 冯国辉的部属很多都提出过类似的建议,但被一一否决了。 其三,在情况未明的当前,荷兰王国是否有足够的魄力割让大笔海外殖民地利益,让英法两个大胃口的强盗感到满意? 兴许最后的一个问题,最为关键。 自产的第二套高炉炼钢设备已经正式点火投产,经过部分技术革新,能够将月产量提升到3000余吨规模,这比原来高炉产量增长了一半。 每一次来,这里总是在建设中。 “哈哈哈……一份耕耘,一份收获。 这大胆的尝试锻炼了科技队伍,克服了重重困难,极大的提升了炼钢铸造水平,尤其令人欣喜。 四轮马车跑起来,流畅的就像在水面上滑行。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为铁山钢铁厂培育了一大批华裔科技中坚人员,掌握了世界先进的高炉炼钢设备生产工艺。 拿破仑三世的成功是建立在英国支持的基础上,这也造就了当今英法两国的蜜月期。 这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大片大片整齐的耕地映入眼帘,一个个村落房舍点缀其间,显得宁静而祥和。 当他们觉得自己能够解决麻烦时,不会将另外两更加贪婪的强盗带到餐厅里来,丧失对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主导权。 泗水海峡的岸炮火力封锁,对皇家海军荷属东印度群岛陈旧的舰队来说,就是难以逾越的死亡陷阱。 现如今,英法联军的坚船利炮还停泊在天津的塘沽港,在此地以武力对北平的清政府施压。 在历时9个多月的研制生产中 即便遭遇到最坏的情况,荷兰及欧洲列强联手干预东印度群岛战事,封锁爪哇岛对外贸易航线,隔绝岛屿交通。 南阳军凭借着铁山钢铁厂的强大生产能力,亦能保证武器装备源源不断的供应,将战争持续打下去。 第123章工业基础 冯国辉仔细参观了自行研制的高炉炼钢设备,相比较英国产的进口设备,炼钢高炉主体显得更加傻大黑粗。 尤其上下两个半球状炉体结合部,足有胳膊那么粗的铸造连接残留非常明显,突出了一个预留裕量充足印象,反正特别结实就完了。 在介绍中也体现出来 自研第二套炼钢高炉的体积,明显比英国进口的大了一圈,这体现在钢铁高炉上下半球壁更加厚实,填充炉内耐高温材料较多也较厚实,炉内体积比英吉利进口的高炉设备高26%。 因而每一炉能够炼制更多的钢水,进气钢管加粗加大,管件布置经过优化后,也更加合理。 在进口高炉生产中得到的经验教训,也体现在第二套高炉的改进中。 这无形中,也加强了生产效率。 冯国辉伸手摸了摸长长的钢质圆管,这些表面均匀的钢管,都是由铁山钢铁厂研制出来的热轧设备生产,充分体现了华人的聪明才智。 吕振操可不知道,造一艘铁船动辄需几百几千吨钢铁,几万吨钢铁压根不算个事儿。 所以尽快增强海上军事力量,成为当前发展的又一个优先项,重要的时间节点是今年的6月底至七月。 在冯国辉的心中,始终担心英法等列强干预东印度群岛形势。 整个铁山钢铁厂的月产值约30多万银元,但是其下游带动的产业增加值,远超这一数字,创造了近万个工作岗位。 以钢铁厂现有的能力,冶炼出一炉优质钢水,就能够生产出3600根优质枪管,这就是钢铁工业强大的军事能力体现。 紧邻钢铁厂的预留土地上,正在大兴土木的建造二期厂房,埋设铁轨和修筑仓库和办公设施,为三号,四号高炉投产做准备。 冯国辉心里清楚他担心什么,却没有过多解释。 铁丝经过镀锌工艺出厂以后,通过马车输送到铁丝网厂,可以做成铁丝网及各种铁丝栅栏,网片,广泛应用于社会生活的各方面。 只要冯国辉挥挥手,便会引来一片的欢呼声。 高炉炼制好的高温钢水,通过下方的炉门打开,橘红色的高温钢水就会流进钢水包中,装满了一个就立刻运走。 在钢铁厂的生产中,需要大量的重体力劳动,有很多都通过蒸汽机械加以解决。 由两名工人合力,通过铁钳将高温刚刚定型的钢坯取出,送入自行研制的滚轧机中。 用不了多久,就将达到月产3000吨的设计生产能力。 而是要求海军打通海上航道,避免对外贸易受到战争的影响。 第二套炼钢高炉设备点火试运行至今,整套装置稳定可靠,运转良好,生产效率经过最初一月的试生产后,日产量正在迅速增加。 仅这一艘600吨的沿海货船,就需要耗用各种规格钢材约370余吨,大约一个半月时间建成。 看着钢铁工人火热的劳动场景,他心中不由得豪情万丈。 离开了钢铁厂,冯国辉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身边的铁山镇长吕振超说道; “振超兄,看着天色阴沉,看来又要下一场大雨。钢铁厂的焦炭和铁矿砂堆场不能露天堆放,还需要建大棚遮风挡雨啊。” 如今,香料贸易和钢铁产品成为南洋军对外输出的两大拳头产品,下一步还有粮食,蔗糖,油料等农业产品,都会大量出口赚取贸易利润。 吕振操虽然是一个极富才能的人,将兴旺发展的铁山镇打理的井井有条,但依然难免有些小家子气。 普通的风帆货船出于成本考虑,船舷侧木板厚度较薄,往往使用一些较为便宜的红松之类的木料,耐久度和抗击炮火损毁的能力远不及军舰。 通过十多对滚轮挤压,将高温钢坯变成圆形,然后在向前挤压中,插入尖头钢棒中,形成3.8米长的钢管。 当冯国辉视察即将结束的时候,与众人离开了卷板厂,正准备返回时。 依附着钢铁厂,铁山镇陆续发展出了枪炮制造厂,农具厂,钢丝钢缆厂,锅具厂,钢铁附件厂,锚链厂,各种铸件厂以及很多钢铁手工作坊,产品远销整个南洋地区。 “哈哈哈……尽管放心吧。造船厂使用钢铁的能力极强,三号高炉重点要生产优质中厚钢板,以满足造船厂迫切需求。别说区区几万吨钢板,再多也用得完。” 就连英国和法国人都大量采购各种钢铁产品,应用于殖民地开荒,建桥,铺路和其他建筑工程中。 此后经过退火,冷拔等工艺,可以制成厚度不等的无缝钢管,这样优质的无缝钢管,是生产燧发步枪枪管的最好材料。 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看着高大的厂房和整洁的街道也一样的激动和新奇,尤其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工厂,怎么样也看不够。 能够生产炮管的热轧设备,铸造车间正在生产中,其原理与生产无缝钢管一样,只不过钢坯更重,更大,热轧设备相应的尺寸都大了不少。
兴许在几个月前 而这成为铁山镇人口和经济腾飞的基础,第2套炼钢高炉设备的投产,将会为铁山镇的经济腾飞再添一把火。 现在冯国辉所处的是铁山镇下方的重工业区,以钢铁厂为核心,周边是一些钢铁厂的下游企业,什么铸造厂,翻砂厂,卷板厂之类的企业。 “大帅,能用得了那么多钢铁吗?” 这些千吨级轮船建造,动辄消耗一二千吨的钢材,再加上一些桥梁构件的使用,轻松就可以消耗掉几万吨的新增钢铁产能。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这其中 冶炼熟铁能力约2400吨,钢600余吨。 那些粮食食品加工企业,例如米厂,榨油厂,糖厂,服装厂之类的轻工业都在铁山镇的上游,并没有混杂在一起。 从钢水包中舀出钢水,那就纯粹是体力活,由工人拿大铁勺子操作。无论是在铸造车间还是热轧车间都是这样,极为耗费体力。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一下子新增几万吨的年产量,谁听着都有些头皮发麻。 数千名工人在车间里忙碌生产,如今可以生产出越来越多的钢铁产品,如铁丝,螺纹钢,钢板,各种L型,H型,工字型钢铁材料,大型设备铸件,齿轮,异形构件等等,品种逾发的繁多。 这是最快形成海上战斗力的方法,为此已经拨款32万银元,计划购置不少于5艘风帆货船进行改装。 造船厂已经开始生产600吨级的沿海货船,先期由英国熟练船厂工人主导,主要是给华人为主的造船厂工人练手,第一艘铁轮船已经上了船台。 那些华人新移民用好奇的眼神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很多人深情激动的互相交谈,铁山镇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新奇。 看到几个长长的马拉重轨车满载着华裔新移民,沿着铁轨向铁山镇的方向行去。 这样的工艺流程,在当今世界已经非常先进了。 经过前期几艘货船建造的经验,很多华工学员就能够熟悉建造流程和工艺,慢慢独立出来,担负起更大吨位船舶的建造工作。 2号船台的建造工作也在筹备中,很快也将上马一艘600吨级的沿海货船。 蒸汽机械控制着钢丝缆上下运动,可以牵引着钢铁行车吊运高温钢水包,从而进入热轧车间,铸造车间或其他车间。 到那时 进入热压车间后,,高温钢水倒入模具中冷却,形成一个个赤红的60磅重长钢坯。 在生产车间走了一圈,高温加上钢铁工人身上的汗味儿交织在一起,冯国辉身上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薄一点的可以制作枪管,厚一些的可以制作钢箍炮管,非常适宜于大量生产。 冯国辉希望敷设铁甲的风帆战舰能够加入海军,使得南洋海军拥有与荷兰皇家分遣队正面抗衡的实力,尽量避免海上航路被封锁。 很多镇上的居民看到这一切,都会心的一笑。 高温钢水包通过高炉前方架设的钢铁行车,吊运在铁轨上运输。 通过热轧设备生产出来的炮管,质地比铸造炮管更加均匀,质量更好,可能的瑕疵也更少。 炮管内壁更加光滑,尺寸统一误差小。 海军方面近期从马六甲购入了几艘风帆货船,下一步将在风帆货船表面敷设薄铁甲,以达到较强的抗炮击损毁能力。 高温钢坯就像面块一样,在高温碾压设备中成型。 全力组织生产没问题,可销售让他心中打不到底。 钢铁厂门口的宽阔大道一直通到铁山镇内,沿途往来的骡马大车相当之多,是核心主干道。 几个月后 一千五百吨和三千吨货轮的建造工作计划,将会陆续排入船台中,并将成为今后船厂建造的主力船型。 “大帅请放心,如今的库房存有足够一个星期的炼钢原料,下一步生产出来的工字钢梁,将会优先用于建造堆场大棚。” “你们有计划就好,钢铁厂是整个铁山镇工业发展的龙头,上半年就要筹备第三套炼钢高炉设备的生产,争取在9月份投入使用。” 薄钢板可以制成铁锹,各种铁锅,壶,门,在建筑和桥梁方面更是应用广泛。 这时候 “既然有出处,那我也就放心了。” 敷设铁甲后,防御力将会出现突飞猛进的增涨。 中厚钢板用于制造大型钢铁构件和桥梁钢件,更是发展船舶制造业不可或缺的原料。 冯国辉与吕正超镇长边走边聊,身后一大群人跟随,全副武装的警卫隔离神色兴奋的群众。 如今的新移民重复这一过程,他们只会感到骄傲和自豪。 因为铁山镇发展至今的一切成就,离不开本地居民们的辛勤贡献,他们就是这里的主人公。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返回上一章按进入下一章 第124章移民分配 坐在货车厢里的韩进科与三弟韩进喜两人,眼睛看到那一处武装士兵戒备森严的地方,一位身材高大长官目光威严的看过来,匆忙胆怯的低下了头。 若是在神州故土 草民见到这些官老爷都要下跪迎接,在乡下,不管田地还是河沟边,密密麻麻的跪上一片。 他们哥俩是数年前姑苏府闹长毛匪乱的时候,兵灾过后家中屋宇尽皆焚毁,被迫下南洋谋生的那一批劳工。 当时与中介行签了五年劳工契约,才得到一张下南洋的船票。 后来历经风浪颠簸抵达槟城,还是兄弟与其他华人契约劳工一样,背着开荒工具踏入了热带雨林中…… 一晃五年时间过去 “怎么样大哥?咱们也去应征吧。”三弟韩进喜显得怦然心动,忍不住问了一下。 你们可以打听打听,入伍超过半年的那些南洋军官兵们,几乎都优先分到了漂亮女人,建起了屋宅,家家户户添丁进口。 而这里的一切 看到场内安静了下来,方世同手持着铁皮喇叭,继续大声说道; “根据大帅府训令; 韩氏兄弟俩拿出所有的积蓄也不够买两张船票,还有许多华人移民都面临着同样的窘境。 这些人直接汇集起来,被马拉重载列车一路拖到了铁山镇里。 还有想继续种地,还是上工,是否愿意学习等等个人意愿,也都进行了详尽登记。 韩氏兄弟俩能够被选上,一来是身强力壮,二来是识文断字,尤其受到青睐。 军人可以按月领到军饷,享受优惠贷款种种便利,亦可享受优先婚配适龄女人的便利,退役后优先分配工作。 韩氏兄弟俩喜滋滋的站在被征募的人群中,能够通过军队遴选的只有47人,其他的130多人全都落选了。 事关重大,切不可自误也。” 见到众人意动,铁山镇民政官方世同将铁皮喇叭放到嘴边,再次蛊惑说道; 韩氏兄弟俩在槟城多少见过点世面,知道很多华人工友都被招录进厂,不但能够拿到稳定的薪水,而且生活条件比农民高的多。 但没想到的是,槟城的商行只是让他们打了个欠条,便跟随其他人一起坐上了移民船。 一路上,让人目不暇接。 其余人等耐心等待,等到军队遴选过后,对尔等进入各家工厂进行分配。 有不清楚相关事宜者,可以咨询院内的前期抵达的老人。 听见有官员训话,在场的230余人很快停止了交谈,纷纷将目光投向铁山镇的民政官方世同身上,目光中蕴含期待之色。 两人一商量,干脆愿意服从安排去上工,同行的也有不少新移民抱有类似想法。 当初在姑苏府老家,韩家的家境相当不错,从小接受了完整的私塾蒙学,打下了很好的底子。 这种宽檐牛仔软帽非常有利于遮挡热带地区的刺眼阳光,隔绝暴晒,是适应当地环境的士兵装备。 这一路看到巍峨雄壮的谷前要塞,繁华的谷前镇,还看到了无数高大的库房,最后来到了这个世外桃源般的铁山镇。 大家静一静,我是民政官方世同,负责安排移民事宜。 这些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士兵们,身上佩戴着牛皮武装带,头带宽檐牛仔软帽,风格类似于后世澳大利亚军人的制式软帽。 “嗯,我听大哥的。” 在这里,所有人都被要求下车。 这一支长长的队伍沿着繁华街道走向军营,等到三个月出来后,他们就是南洋军士兵中的一员。 一番话说完 引来了下面人群的议论纷纷,很多人将目光投向大院门口执勤的军人,露出难以掩饰的火热。 一开始,韩氏兄弟俩也是不相信的。 在槟城开荒的华裔劳工不怕吃苦,但这里是英国鬼佬的地盘,日复一日的艰苦工作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来。 两兄弟几句话便计议以定,随即快走几步加入到排队的长龙中,等待着军方的遴选。 让韩氏兄弟和其他的华裔移民大开眼界,所有到港的移民都可以免费的吃粥,每人发一个馍,吃饱了肚子后开始登记。 剩下的要么年龄不够,要么年龄超出了,或是为数不多的华裔女人,不符合参军要求。 小半天过后 几年前下南洋时,韩进科19岁,他的三弟韩进喜只有15岁,五年搓跎岁月下来,韩进科已经24岁了。 每一位移民到南洋军辖区内的华裔新移民,都拥有自由民的平等身份,可以自由的选择从军,务农或上工,规划自己的未来生活。 为期六年服役期满后,宅基地归个人所有。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军队招募年满16岁至25岁年轻力壮的男性,要求无残疾,眼正腿健,无赌博吸鸦片等恶习,心理健康积极要求进步。 历经三天的海上航行,终于抵达了泗水港。 这时一个人手里拿着铁皮喇叭,站在一个略高的土台上大声喊道; “好了,好了,热烈欢迎新来的工人弟兄们,欢迎你们来这里建设美好家园,这里就是各位今后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有意者可以到这边军官的招募处登记,接受军队的遴选。 后来听说这里当家做主的是南洋军,这是一支华人武装势力,各种传闻沸沸扬扬,才让韩氏兄弟俩下定了移民的决心。 是否善于种地的,善于开荒的,识文断字的和有手艺的人,有什么特长? 祖籍哪里,姓甚名谁?同行几人?年龄,身高以及其他信息等等,全部都要详尽的登录在案。 南洋军的几座训练营就在铁山镇附近,相隔并不远。 无论刺,还是单手轮砍,都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兄弟五年来省吃俭用的开荒,也只不过存下了十三块银币,想要成家立业或拥有自己的土地遥遥无期。 经过了这番言语煽情,很多新移民便不再犹豫,纷纷涌向了征兵的桌子边,然后在士兵的吆喝下排成了一条长龙。 来到铁山镇的新移民,基本上是选择务工的。但现在额外又多一条出路,那就是响应征募参军,成为南洋军的一员。 韩进科更是中了秀才,若非遭遇兵灾之祸,家屋俱焚,也不至于颠沛流离成为逃亡大军的一员。 军官招募完以后,吩咐这些新丁们排成队,便带领着他们像大院外面走去,身后留下了一片羡慕眼光。 “各位弟兄们不要犹豫了,加入南洋军是神圣而崇高的事业,跟随大帅打天下,是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啊! 大帅仁慈,对手里的子弟兵好的更是没话说。 请听我说……” 如此一来 “走吧,三弟,我们也去应征当兵,最起码娶媳妇不用愁了。还能吃上军饷,今后也算有个着落。” 人生的境遇,将会变得大不相同。 若是在战场上建立了功勋,还会大手笔赏赐田地。 士兵们扎着制式绑腿,脚穿厚底麻布鞋,手中是一杆共和九式燧发步枪,在腰带的右侧,悬挂着带刀鞘的锋利刺刀。 帽徽是双色太极旗,寓意着属于南洋军的一员。 成为光荣的南洋军士兵,可以享受军人优惠待遇,不需要出钱购置房屋宅基地,由军队和镇上统一划拨地皮。 稍微犹豫一下 韩进科果断的点点头,当初能够下南洋的人都有一股子狠劲,只要能够出人头地,当兵吃粮怕什么? 机会就在眼前,可不容错过。 其中优秀者,还将更进一步的培训,成长为南洋军的基层军官。 刺刀连把手带刀身足有一尺多长,拔出来寒光闪闪,顶端呈现尖削的弧形,刀身上带有深深的血槽,非常锋利。 韩进科与三弟韩进喜两人手里拿着包袱,与同行的移民们一起下了车,三五成群的站在院子里,心情略带激动的议论。 别以为去应征就能选上,军队的要求苛刻,不符合条件和年龄的全都要刷下来,那就只能上工去了……” 场地中的这230多名新移民,基本上七成以上都涌去了报名。 但最好不要离开大院,因为征募分配工作今天就要结束,擅自离开者视同自行放弃从军上工机会,今后不予安排。 进了铁山镇以后,在铁轨上运行的马拉列车缓缓驶入一个偌大的宅院中。 关于泗水城的种种传说日益壮大了起来,据说到那里开荒就能够拥有自己的田地,钱庄还给予贷款,购置女人,牛和种子,而且还可以进工厂上工,好的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这时候 见到了,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还不抓紧去报名应征。 当初一起在槟城开荒的华裔契约劳工死的死,走的走,能够完成艰辛开荒工作的不足六成,想起来都是满腹的血泪史。 “好了,别看了。全部都按高矮顺序排队,准备进入军营训练。” 依然滞留在大院中的新移民们,随即接受了钢铁厂的挑选。 作为铁山镇核心的支柱企业,钢铁厂拥有优先挑选工人的特权,只有他们挑选过了以后,剩下的歪瓜裂枣才会分配到其他厂子里。 没办法,谁让钢铁厂是无可争议的老大呢?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返回上一章按进入下一章 第125章一块大肥肉 大帅冯国辉晚间下榻在铁山镇的帅府行辕中,这座宅邸占地约3.6亩,位于风景怡人的葫芦河边。 葫芦河在经过铁山镇这一段是较宽的河面,河面宽达230余米,暴躁下泻的河水到这一段显得宁静许多,缓缓地绕城而过。 下游钢铁厂的大烟囱日夜喷吐着黑烟,并没有过多的改变铁山镇的空气环境,在夜晚山谷的风吹过,依然显得宁静而清新。 在府邸的大堂上 几座燃烧的灯烛将大唐照的灯火辉煌,桌子上摆着几只步枪,冯国辉的身边围着一些军人和枪炮工厂的工程师,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几把步枪上。 冯国辉用手指着这几只步枪说道; “你们看到的这几支步枪,都是经过改进的米涅步枪,有共和九式,也有英国的恩菲尔德式。 他们共同的特点 这种工艺我称之为冷拔,在技术上没有难度。 “吾等谨遵帅令,万不敢稍有懈怠。”其余众人纷纷面色肃然回应道。 唯一的难点,就是在无缝钢管中拉出膛线,这能否做到?” 在固定无缝钢管后,只需要旋转抽拉即可。 他眼馋兰芳国的华人社会群体,总数高达七十八万余人,几乎是现在南洋军辖下的华人群体的四倍。 比如给风帆战舰加装蒸汽机和螺旋桨,给风帆战舰包上一层铁甲,加装舷侧叶轮等等,还发展出了全铁甲试验蒸汽驱逐舰…… 全面换装新式米涅步枪,是冯国辉筹谋已久的大行动,此前没有暴露出一点消息。 为了加工膛线,需要设计出相应的加工夹具,加工车床,采用手摇柄的方式用人力拉出膛线。 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兰芳国在冯国辉的眼中就是一块大肥肉,他强忍着垂涎欲滴的眼神,将目光扭了过去。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郑安利,他是三宝垄郑氏家族子弟,曾经留学英伦,是一名见识广博的工程师,也是南洋武器工厂新聘任的总工程师。 当然,这是20多年后的事情了。 他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便说道; “回禀大帅的话,草民觉得拉出膛线,在工艺上并不困难。 这是步兵武器的绝对碾压,没头没脑的一个大逼兜啊。 冯国辉直接说道; “如此甚好,本帅授命郑安利工程师牵头,组建技术攻关组,专责新式米涅步枪研发生产工作。 其最大的短板在于白人殖民者人口少,总数大约十七八万,而且没有什么工业化生产能力,是一群作威作福的白人庄园主和农场主。 “哈哈哈……好,完成的本帅有重赏。”冯国辉哈哈大笑起来,神情满意以极。 而在岛屿的西北角,则是华人主导的兰芳国,该国由华人聚居的城市和众多附属土著部落组成, 兰芳国大统制为刘阿生,此人一言难尽,至少冯国辉并不喜欢他。 米涅步枪在15码内,可以连穿两张三分之二英寸厚的白杨木木板,两张木板间隔20英寸。 刘阿生明里暗里与荷兰殖民者勾勾搭搭,借用外来势力打压兰芳国内强势崛起的大港公司,即“壤外必先安内”。 以法制共和九式为例; 全枪重4.8公斤.口径17.8毫米.每发子弹重32.4克.杀伤距离可达918米,550米内可以保证精确命中。 这种步枪威力巨大,火力强劲。 南洋军与荷兰总督府各自的控制区,有一条位于中爪哇红线清晰的标明出来,看起来一目了然。 郑安利原本的专业是建筑工程,精通英语,法语和德语,在西洋绘画上颇有造诣,是典型的技术性人才。 实战中发现,米涅步枪可以一枪击穿一个人后,再击穿挡在其弹道上15米内的任何人。 给我两周时间设计出车床和加工夹具,在铸造车间的配合下,最多一个半月,就可以生产出合格的膛线加工设备。” 在冯国辉看来,就是一群骄狂而自大的泥腿子。 郑工,有没有信心完成?” 加里曼丹岛剩余的部分,皆为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所辖,占据了全岛的五分之四地盘,但是人口较少,开发程度极低。 冯国辉目光中露出欣慰之色,果然是人才难得,尤其是这些留学归来融汇中西学识的博学之才,是发展工业最需的助力。 要知道,整东印度群岛以及南阳地区都没有先进武器制造能力,哪怕荷兰王国也造不出来,只能求助于欧洲英法列强。 让一群秀才在这里,大多只会引经据典,谈古论经,解决其实际技术困难那只能直挠头。 至于什么大统制刘阿生,他根本就没看在眼里,不过是一介蝇营狗苟之徒罢了,又算得了甚么?
“回大帅的话,郑某敢以项上人头保证,只会提前超额完成,绝不会拖大帅的后腿。” 从20年前起 南洋军约占据整个岛屿13.8万平方公里的五成五范围,人口约三成多,大致在一百八九十万的样子。 一一一.二五三.一九七.一一三 冯国辉迈步走向书房,书房里悬挂着一大幅手绘东印度群岛地图,在烛光的照耀下纤毫毕现。 螺旋铣刀既可以进口,也可以自研,自研虽然麻烦一点,但可以做到。 此乃军事准备工作的重要事项,举凡延误生产节点者,必将遭受军法严惩,尔等切不可自误。” 英国皇家海军就没有再建造过任何一艘耗费巨大的风帆战列舰,而是在悄摸的研究钢铁战舰,并且发展出了一个又一个试验舰型。 武器工厂方面 原有的武器零件加工,木质枪托批次加工不可懈怠。 就是枪膛拉出了膛线,可以使用铅制的米涅弹射击,威力和射程都有极大的提高。 总面积约为岛屿六分之一,辖区内多为适宜人类生活的北部平原丘陵地区。 内陆大部分是郁郁葱葱的原始雨林,几乎没有人迹踏足。 至六月底,必须具备月产20门六磅和九磅野战钢箍炮的生产能力,以供应前线战争所需。 可抽调不超过10名技术人员加入,钢铁厂方面必须无条件配合,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尽快研制生产出专用加工设备。 从实力上说,荷兰总督府占据明显优势。 他的目光转移向上看去,占地极广的婆罗门群岛像一个巨大的苹果映入眼帘,他看着这片土地沉吟良久。 可是当铁轮船出现后,这支强大的风帆舰队已经成为了累赘。 1846年,法军猎兵在非洲地区首次使用米涅步枪作战,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也有少量使用,证明了是一款先进的枪械。 直接拿捏的刚刚好,早一点都不行。 这么做,就是为了给荷属东印度群岛白人殖民军队一个大惊喜。 基本上,都局限于沿海100公里以内平原丘陵地区。 冯国辉复又嘱咐道; 若是将其纳入麾下,实力立马就暴涨几倍。 哪怕是一群接受过培训的工人师傅,解决实际技术难题来,也比秀才们强。 当这些白人军队还拿着老式滑膛燧发步枪战斗时,突然发现对面的军队已经全面换装新式的米涅步枪,该是怎样的绝望神情呢? 迄今为止 英法陆军的主力部队都在使用老式滑膛步枪,不是因为米涅步枪性能差,而是因为老式滑膛步枪装备基数太大,一时半会儿根本换不完。 库存动辄数十上百万杆步枪,说不用就不用了吗? 这样的困惑同样存在于英国皇家海军身上,强大到不可一世的英国皇家海军拥有上百艘风帆战列舰,是纵横七海的强盛武力。 法制和英制米涅步枪都是三根螺旋膛线,我们遵循旧例,也采用三根螺旋膛线方案。 不是说这些秀才全是绣花枕头,而是他们不专业。 他凝视着这幅地图,整个东印度群岛以及南洋地区的形势便了然于胸。 婆罗门群岛又叫加里曼丹群岛,岛屿总面积约73.6万平方公里,是世界第三大岛屿,也是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岛屿。 荷兰总督府以人口众多的西爪哇地区为主,辖下总人口约六成多,人口总数超过410余万,是南洋军的两倍。 事先需要根据枪膛直径和膛线所需尺寸,加工出一根高强度合金钢的螺旋铣刀,这是加工出膛线的关键。 在爪哇岛上 “无论如何,至三月底,武器工厂必须具备月产三千杆米涅步枪的生产能力。 这一重大事项定下来后,众人便纷纷告辞离去。 法国研发出了高速蒸汽鱼雷艇,用以探索未来海战技术装备的走向,这都是前沿的课题。 该岛屿现在的势力一分为三,其岛屿的北部是英国海峡殖民总督府统辖的马来亚和文莱王国,呈现一条狭长地带。 我的要求 就是在兵工厂生产的制式枪械中,全部改造成为使用米涅弹的新式步枪,并且装备全军。 对于这个加里曼丹岛,冯国辉还是很有想法的,主要就是兰芳国。 兰芳国最终也是在刘阿生的手中覆灭,在遭受到荷兰殖民者的入侵后,既无内助,又无外援,凄惨的结束了独立历史。 现在这个阶段 还不是将注意打到兰芳国身上的恰当时机,现在要隐藏爪牙,隐藏贪婪的欲望,解决如今的麻烦再说。 他相信用不了几年,兰芳国这块大肥肉终归会落入囊中。 第126章攻占新埠头 目光游移,冯国辉向上看到了中南半岛,如今法国正在以西贡总督府为核心,不断的通过军事力量向北向西侵袭,扩大殖民地范围。 老挝王国,柬埔寨王国,越南王国都是其殖民覆灭的目标,甚至暹罗王国也在其内。 同样是强盗,同样是老牌殖民者,英国人一眼就看穿了法国佬的小心思。 为了给英属印度次大陆东方附加一层保护区,英国先后发动了两次入侵缅甸殖民战争,占领并基本掌控了缅北地区。 而整个缅甸,就是英国人为法国在中南半岛方向扩张,继续向西入侵设定的缓冲区。 而在印度次大陆的西方,英国通过第2次入侵阿富汗战争,彻底占领了这个西亚山地之国,完成了打造印度次大陆殖民地的最后版图。 士兵们推推搡搡的将这些土著贵族和酋长带出去,远远的走到郊外荒僻之处,一律用刺刀彻底解决。 这次规模宏大的军事行动,将会让他名下的土地山川增长近3万平方公里,从岩望城至梭罗市三百四十余公里的爪哇岛腹地一扫而空,再也没有后患。 进入新的一年 从现在开始到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南洋军麾下人口将会进入一个爆发性的增长期,这让接生婆变得炙手可热。 按照南洋军大帅府统一军令 东方兵团和西方兵团采取步步为营的进攻策略,大军兵分几路四处出击,所过之处村寨尽毁,反抗者尽皆击毙。 三宝垄师汇合部分机动兵力,全军上下3700余人组成西方兵团。南下至梭罗市后,以梭罗市为前进基地,自西向东发起围剿进攻。 南洋军士兵已经攻入了城镇中,城镇里冒起了十几股浓浓的黑烟。 休整一两天,军队就会兵分几路对周边的土著村镇进行拉网式扫荡,彻底清剿该地区的土著人口。 清剿中爪哇地区土著人口的镇压反叛战争,虽然造成了大量土著伤亡,数十上百个村镇人迹难寻。 这里是岸朱以南40余公里的重要集镇,是周边十几个土著部落的核心地区,人口3万3千余人。 传令军官举手敬了个军礼,然后匆忙的跑向不远处的马匹,翻身骑上去后,快马扬鞭而去。 在面对荷兰白人殖民军队前,不能在后方留这么大一个祸患了。 英国人的地缘战略眼光,在当今世界是独一档的存在,远远超过了其他列强国家。 经历过空前残酷的太平军战争,眼前这些都是小儿科。 南洋军所属三主力作战师派遣大部兵力,泗水师汇合岩望师总计6000余人,组成东方兵团,自东向西杀向岸朱地区。 劳累的士兵们就坐在街边,对身旁大片的血迹视若无睹,拿着军队配备的铁质饭盒大口的喝汤,吃着手中的大饼津津有味儿。 “报告大帅,岩望师所部已经顺利攻占莫佐克托镇,正在清剿残敌,请指示。” 新埠头 自从“飓风军事行动”发起后,经历一边倒血战的南洋军迅速成长起来,愈发的向纪律严明,战斗力高涨的正规军队靠拢。 眼看不敌,土著部落勇士纷纷的逃回城镇中,而士兵们随即就掩杀了过去。 沿途看到士兵们挺着雪亮的枪刺,驱赶大队俘虏的土著男女前行,在城中广场将男女粗暴分开,形成去向不同的队伍。 解决后堆在一起,放一把火,就彻底了除后患了。 不得不承认 在华人新移民没有抵达之前,这么大片的土地也不能撂荒。 这正是冯国辉希望看到的一面,他希望通过战争锤炼军队,以迎接更严峻的挑战,这样的目的达到了。 军队本身就是暴力组织,千万别指望军队温柔的对待土著部落百姓,那根本不可能。 能够看到从城镇里涌出大量手持大刀、竹矛的部落武士,然后在南洋军士兵的排枪打击下,割麦子一样的倒在地上。 无论战斗还是清剿行动,效率明显上升了。 经历了新埠头城市的攻坚战,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土著的那些大刀竹矛很难对南洋军士兵产生威胁。 “按计划清剿,并且要彻底拉网扫荡周边土著部落,完成以后再向西推进,随时报告动态。” 土著女人可以帮着开垦荒地,饲喂家畜牛羊,鸡鸭禽类,还可以打水做饭,晚上暖床,那真是做梦都笑醒了。 所以泗水地区的华人虽然只有20余万,可计算他们的家庭人口,已经达到了近50万。 “遵命,大帅。” 随着南洋军第三次扩编逐渐完成,武器被装发放到位,各师团也编组结束,是时候该露出獠牙利齿了。 占领阿富汗,是阻止沙俄势力向南的战略性举措。 手底下的军官会意的领命而去,他们处理类似事情已经很多次了,流程相当熟悉。 这样的布署,压根就没有给暴乱的土著部落留下逃亡的机会。 一四九.二八.七一.二五一
到傍晚时 城市周边燃起的几十堆熊熊大火,几乎映亮了半边天际,空气中传来焦糊烤肉的浓重味道,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但大量涌入的华人移民,很快会填补这一人力空缺。 年轻在育龄期的土著妇女,会优先分配给军队士兵为妻为妾,多余的进入市场发卖,反正涌入泗水地区的华人男性移民很多。 即便没有钱,也可以赊账带回一名土著女人。 很多条件稍好一些的华人移民,家中可不止一个女人。 时间一长,士兵们都麻木了。 小半天过后 冯国辉的战时指挥部进入到城区内,在一座极具婆罗浮屠风格的土著贵族庄园里落下脚来。 半个月后 1860年1月19日 冯国辉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吩咐道;“押出去处理了吧,记得避着一些其他的土著俘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额外增加麻烦。” 来自大陆和南洋各地的华人新移民呈现逐渐增长的态势,统计三宝垄和泗水等主要城市,每个月的新移民已经突破七千余人规模。 俘获的土著男性青壮年一律丢入苦役营和煤铁矿山中,这极大的缓解了煤铁矿山捉襟见肘的劳动力,补充进了充裕的人力。 各种哭喊声,叫骂的喧嚣声混杂成一片,偶尔响起清脆的枪声和惨叫声,一些不愿分开的土著男女当场被捅死。 再加上硫磺矿,煤矿,二十几座砖场,四十多座焦煤窑,总计丢进去的土著苦役犯达四万多人,一时间人满为患。 “遵命,大帅。” 这些岸朱地区暴乱的土著部落,就是南洋军第三次扩编后的磨刀石,即将发起名为“飓风行动”的全面围剿作战计划…… 他的目光重新又回到爪哇岛,最后停留在中爪哇的岸朱地区附近,此地位于南洋军掌控的岩望城与梭罗市之间,因为土著部族的暴乱已经交通隔绝。 每进入到泗水地区的一个男性华人移民,在这样的优惠条件下都会很快成立家庭,开垦荒地生儿育女。 从军官的汇报中,冯国辉知道这些都是新埠头周边土著部落的头人,亦或是传统的土著王公贵族,都是大有身份的人。 冯国辉心有所思的收回目光,对于弱小的南洋军而言,大列颠帝国就是庞大而难以企及的强盛存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冯国辉在铁山镇视查时,见到最多的就是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在泗水城,岩望城同样如此。 目的在于竖起一条难以逾越的山地高墙,将沙俄势力限制在中亚范围内,既靠不到印度次大陆殖民地的边界,也无法奢望将沙俄势力南侵到温暖的印度洋港口。 苦役营除了矿山,煤窑之外,还要担负起中爪哇地区上千公里的道路修筑工作,架设数百座桥梁,开垦荒山荒地,以集体农庄的形式种植土地。 仅烂陀山铁矿,就新补充了12000余名身体强壮的土著苦役犯。 伤亡的几个人可以忽略不计,大多是在清剿城镇时被偷袭所致。在正面野战的时候,南洋军官兵几乎没有伤亡。 在土著贵族庄园中 捆绑着170多名土著男子,有老有少,但大多都衣着华丽,显然是这次土著叛乱的贵族或者酋长之类的核心人物。 梭罗市因此成为中爪哇腹地的一座孤城,防御形势很不乐观。 暂时的阵痛,冯国辉认为完全能够接受。 战争初期 那种杀了人后吃不下饭,呕吐不停的情况几乎看不见了。 这是士兵们清剿躲藏在土著窝棚和稻草顶土房子里的敌人,放火将他们逼出来,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入眼看去 城市边缘广阔的田野上伏尸无数,冯国辉亲自率领的南洋军泗水师所部三千五百余人,形成了30多支连级的清剿队伍,对新埠头这个城镇实施四面包围。 冯国辉全身戎装,脸色冷酷的看向眼前的战场,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萦绕在城市上空,密集的排枪声一阵又一阵。 这是一支战斗力强军队的显著特征,他们能够坐在遍地尸体的战场上大口吃饭,根本不影响食欲。 冯国辉不在意的收回目光,他主持发动的“飓风军事行动”意在清理梭罗市以东数十个土著部落人口,使其成为一块华人移民能够安居乐业的净土。 这些土著贵族头人是南洋军亲自解决,而散落在城区周边的尸体,则是由土著俘虏收集起来,堆上木材集体焚毁。 身穿土黄色军装的南洋军以百余人的连为单位,正在对新埠头进行四方围剿,对当地土著部落人口大开杀戒。 冯国辉神情冷酷的转过脸去,其他的中高级军官基本上也没什么动容之处。 这种重复的战斗任务,从连队军官到基层士兵全都谙熟于胸。 杀戮,清剿,再杀戮,再清剿,如此重复不停…… 第127章总督府的信心 关于南洋军在岸朱地区大肆镇压当地土著叛乱的消息,传到位于巴扎维亚总督府的时候,已经是20多天后。 这不能怪荷兰殖民者消息滞后,因为南洋军在梭罗市采取了严格的消息封锁举措,甚至一度中断了向该地区派遣商队。 这导致上万人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辗转经过泗水城泄露了出来冰山一角。 毕竟煤、铁、硫磺矿山突然增加了那么多土著苦役犯,很多都位于泗水城周边,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总督府内 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一脸恼怒的看着身前的几位总督府高官和科赫中将,用力的敲了几下桌子,说道; “这太让我失望了,如今的我们就像被蒙住了双眼,堵住了耳朵,这个岛屿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很难传到办公室里来。 兴许我的直言不讳让你们难堪,但就没人认识到这是严重失职吗? 从什么时候起,王国的殖民机构变得如此迟钝? 还是说你们一个个尸位素餐,让人难以相信能够高效的管理殖民地,把太多的精力用在了女人和金钱身上。 先生们,我提醒你们。这是在对尼德兰民族的犯罪。” 总督大人训斥的话很重,再也没有往日的优雅从容和绅士风度,变得有些气急败坏了。 包括政务官詹姆斯-劳登,总督秘书戈森斯在内的总督府高官,以及科赫中将全都面色凝重,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事实上 岸朱地区的土著暴动事件,离不开荷兰总督府在背后的鼓动和资助,资助包括金钱和少量武器,还有一些允许的击败南洋军后的土著地区自治等优厚条件。 做这种刻意煽动内乱的事儿,白人殖民者驾轻就熟。 荷兰鬼佬殖民东印度群岛200多年,在土著部落地区享有足够的权威和渠道,足以掀起一场规模浩大的叛乱,打乱南洋军的阵脚。 在这一点上,南洋军远远不及。 能够令南洋军后院起火,策划成功后,总督府曾经举办了盛大酒会庆祝,认为这是肃清南洋军公然叛乱的重要一步。 现在突然传来南洋军正在大肆镇压土著叛乱的消息,岂不让人勃然变色? 失去了后院的制擎,摆在白人殖民军队肩膀上的任务就沉重多了。 政务官詹姆斯-劳登看了一下其他人,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 “尊敬的总督大人,您的训斥我们无法反驳,这确实是严重的失职。 值得欣慰的是 总督府尽力筹措的战争资金陆续到位,军队招募和训练计划顺利展开,按部就班的军事准备工作,物资筹集工作都没有受到影响。 预计在下月中旬,即可展开前期军事行动。 相信皇家军队压倒性的军事优势,一定能够很快取得突破,带回我们需要的胜利消息。” 政务官詹姆斯-劳登说的这一点,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异议,想当然的认为皇家军队一出马,必然能够扑灭东方人的叛乱。 毕竟几百年来 若是不算上退出台澎金马的历史,殖民东方的荷兰人军队几乎没有败绩,至多过程曲折了些,但无一例外取得最终胜利。 这让欧洲列强的军队充满了迷之自信,无论英法还是荷兰人都是如此。
狂傲的西班牙王室甚至认为,只需要派出一支200人的军队就能够征服整个东方大陆,不是没有缘由的。 听到詹姆斯-劳登的解释,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他转过头看向科赫中将,问道; “军队的战争准备情况怎么样?能不能按期在3月中旬发动进攻,彻底解决掉这些该死的东方人?” “请总督大人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科赫中将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他上前走了两步,转过身面对众人说道; “通过调整兵力部署,目前皇家陆军已经从苏门达腊岛调回2600人的军队,着重加强爪哇岛驻军的实力。 与此同时 扩军计划在稳步推进中,历时两个月的招募已经补充了3722名棒小伙子,基本达到了招募计划的九成水平。 现在这个时候,正在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我对他们充满了信心。 得益于资金的支持,我们还吸引了671人的雇佣兵团队加盟,这些都是极富战争经验的老兵,是军队的有力补充。 在本月底,还将有三至四百人的雇佣兵陆续抵达。 预计到下月初 白人军队将集结总数为1.1万人的兵力,在3.2万土著仆从军的配合下,将展开果断的军事行动。 尊敬的总督大人和各位先生,你们可以永远相信皇家陆军的战斗力,将会如期的带来胜利的消息,我本人对此深具信心。” 科赫将军的话引来一片掌声,这令总督办公室的凝重氛围全然消失。 几位高官不失时机的恭维皇家陆军,这让科赫中将成为了众人追捧的中心,笑容满面的频频点头致意。 夏尔总督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站起身来拍拍手说道; “看来不需要那些低劣的土著猴子,我们也能取得希望中的胜利,这真是个好消息,让我们喝一杯。” “尊敬的总督大人,胜利兴许会经历曲折,但一定不会迟到。” “说的非常好,科赫将军,我希望你的军队尽快解决掉这些麻烦。我可不愿意回国述职时,受到那些讨厌的议员攻讦,他们就像苍蝇一样让人厌烦。” “请放心,尊敬的总督大人,我会把冯国辉的人头给您带来,希望这会让您的心情好一些。” “哈哈哈……这应该干一杯。” 在一片谄媚的恭维和欢笑声中,总督府高官们纷纷举杯与科赫中将干杯,氛围变得欢乐极了。 4万大军出征,可以号称10万。 这么大的战争手笔,只有在30多年前蒂博尼哥罗领导的爪哇土著人大起义时,荷兰皇家陆军大举镇压才出现过。 为了剿灭东方人叛乱,总督府可谓下了血本。 相关的消息掩盖不住,已经报到了荷兰王国本土。 荷兰王国紧急调动了约5000余人的军事力量,形成了一支由30多艘风帆船组成的大型舰队,万里迢迢前来增援。 预计在6~7月的某个时间,能够抵达东印度群岛殖民地。 夏尔总督希望在王国本土增援的军队抵达之前,自行解决掉爪哇岛的难题,这样他的罪责能够轻一些。 大不了回去多花点钱,上下打点一番。 第128章裂痕 会议结束离开总督府,科赫中将心情不错的钻进了马车,他的副官克劳迪亚上校紧随其后,也坐进了马车里。 用手杖轻轻的敲了敲马车前壁,马车很快便轻盈的向前驶去。 克劳迪亚上校转过脸看了一眼将军,见到科赫中将一脸满意的神色,便小心的说道; “将军阁下,看来您在总督府没有受到诘责,我们的渠道传来消息,在西贡收集的一些流浪汉和落魄水手,即将于月底抵达。” 他的话隐含深意,指的是总督府非常看重的白人雇佣兵群体,这里面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私下交易。 若说发起战争谁最高兴,自然是科赫中将为代表的皇家陆军高级军官们了。 没有战争,没有大额拨款,这些将军们怎么才能发一笔横财? 科赫中将知道副官说的什么意思,他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神情轻蔑的说道; “不用担心,亲爱的克劳迪亚先生,不管有没有那些代价高昂的雇佣兵团队,我们都会消灭那些猖獗的东方人。 这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如何利益最大化? 对于皇家陆军而言,没有真正的对手是何等寂寞? 当所有人都在和平的环境里愉快的大把捞钱,没有人考虑到皇家陆军存在的价值,总是有意无意的被忽视了。 那些东方叛军最大的用处,就是提醒总督府的那些高官老爷们; 请不要将皇家陆军向婊子一样对待,需要的时候便殷勤备至,不停的嘘寒问暖。不需要的时候就弃如敝履,哪怕碰一下都嫌手脏。 那些东方人的军队有存在的价值,而我们所要做的,只是要将这次愉快的行军拖的时间更长,一年,两年或者更多时间。 尽快消灭那些冠军并不符合我们皇家陆军的利益,请记住,轻易得到的胜利总不会被珍惜。” “我想我明白了,将军阁下。” 克劳迪亚上校似有所悟的点点头,神色中露出敬佩之色。 将军阁下是基于皇家陆军的利益考虑,作为其中的一份子,屁股当然坐在皇家陆军的那一边,心思也花了起来。 荷兰皇家陆军高薪聘请的并不是一群经验丰富的雇佣兵,而是马六甲和西贡的流浪汉和失业水手,甚至没有一丁点的战争技能。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们白人的面孔。 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并不难理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军队的将军们当然要喝兵血,这在世界各国几乎都是通行的惯例。 花费大价钱雇佣白人士兵,可是一桩利润丰厚的生意。 即便每人每年以两千荷兰盾计算,两千人需要耗费多少钱? 这可是400万荷兰盾起,再加上优先级较高的后勤供给,战争物资损耗等等,轻易的就可以突破上千万荷兰盾预算。 花费1/10的价钱雇佣一些白人流浪汉,在战争中敲敲边鼓,实在不行就让土著仆从军顶在前面充做炮灰,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 谁来监督军队? 说句不好听的话,举凡敢于触及这些黑幕的白人殖民地官员,很快就会死于非命,永远也查不出真相。 而大笔的军事预算就会落入将军们的口袋中,由于奢华的上层社会舞会和通宵夜宴,用于纸醉金迷的生活和享受,用于打点荷兰王国本土大贵族的敲门砖。 仅此一项,就可以获利大几百万荷兰盾。 这在和平时期绝对难以想象,所以燃起战火,并且让平叛战争拖入泥沼和长期化,符合皇家军队每一个中高层军官的利益。 为什么战争是吞金兽? 当然因为战争方便将军们大笔捞钱,送往前线耗资巨大的后勤物资,有多少都是滥竽充数,甚至十不存一。 到时候只要默契的放开防线,让敌人打进来放一把火,那一切都无可查询。 这些小伎俩太多了,克劳迪亚上校全都了然于胸,他用询问的眼色看了一下科赫中将,见他志得意满的点点头。 于是,上校先生心中便有数了。 既然将军们吃肉,那么克劳迪亚上校这些下属多少要喝些汤。 在雇佣兵这个大生意中插不上手,但克劳迪亚上校也有其他的方法,弄个几十万荷兰盾跟玩儿似的。 反正不贪白不贪,这样的好机会可不多啊。 坐在马车里的将军和上校各怀心思,都在琢磨着怎么从这块大生意中割下一块肉来,至于怎么消灭敌人?那就放到后面了。 实在消灭不了,那就打持久战呗。
荷兰语中没有养寇自重的成语,但谁也不傻,类似的道理是相同的。 比如说1825年爆发的爪哇土著人大起义,为什么历时五年才好不容易扑灭? 爪哇土著人在荷兰殖民者的严密封锁下,连个像样的土枪都没有,怎么能够抵挡殖民军队的大举进攻?并且持续五年之久。 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从岸朱地区传来的消息显示 上万南洋军大举进攻土著人密集的中爪哇腹部地区,在短短的三周多时间内,先后攻破并且消灭了十几个重要城镇,占领了大片地区。 至于是否占领岸朱城,目前,前线还没有第一手消息传来。 在南洋军毫不留情的打击下,估计土著反叛势力支撑不久了,这才是正常的状态,双方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南洋军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解决的战斗,白人殖民军队需要历时五年,耗费巨大的财政开支才能彻底平息反叛。 这其中的差距,有心人才能明白。 克劳迪亚上校明白,历时两个月征募的3722名白人士兵,很多都是滥竽充数的主儿,真正招募的不超过六成。 剩下的,自然是将军们吃空额了。 反正总督府的高官们也不会一个个的去点人头,也不会时刻在军营中监督,有些事自己明白就行了。 两百多年的殖民体制,早已经被低效率的行政和无处不在的贪污腐化侵蚀,上层的殖民地官员抱着捞一把就走的想法,不会考虑长久的建设殖民地。 而中下层殖民地官员亦各有心思,导致殖民地建设严重滞后。 港口,道路,桥梁上百年没有修茸,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是最真实的写照,压根儿也没人关心。 而在南洋军占领区内,情况则大为不同。 东爪洼地区的大量道路和桥梁持续的拓展新建,在港口以及农田水利设施持续投入,城乡面貌持续改善,并且年复一年的坚持下去。 道路畅通了,农田水利设施改善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农业产量的增加。 这样的良性循环,可以让内陆地区的大量农产品输入到城市中。通过商船远销海外,这提高普通农户的收入,改善农民生活条件。 南洋军正在把征服的大量土著劳动力编入苦役营,开始对中爪哇地区的古老道路进行大规模的翻建拓宽,新建桥梁。 二月下旬雨季就将结束,将迎来长达八个月的旱季。 抓紧这段有利的时间进行建设,必将极大的改变中爪哇地区交通落后的面貌,从上到下焕然一新。 两者的施政方向,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荷兰总督府方面并非完全不知道南洋军的相关举动,但大多嗤之以鼻,反而以妖魔化的宣传进行诋毁,没有丁点借鉴抑或受到启发的意思。 现在让他们苦恼的最大问题,是原有的二元殖民统治结构遭遇到了挑战。 原本城市中依赖华人包税者发挥作用,并参与到城市治安治理过程中来,可以说是荷兰白人殖民者有力的帮凶。 而东方人的反叛,让这一切都变了质。 总督府方面重新审视华人的眼光带着浓重的疑虑,从内心觉得不可信任,哪怕是那些服务殖民统治上百年的传统华人家族。 在高层白人殖民者看来,这些华裔家族都有背叛者的嫌疑,是卑鄙的小偷,没有底线的告密者。 让他们苦恼的是 传统的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绝大多数的商业活动,都掌控在华人阶层手中,其垄断的地位难以替代。 至于那些愚昧的土著猴子,更不可能胜任包税者的角色。 所以在“巴达维亚港骚乱事件”后,总督府收敛了对华人群体的打压行动,带着严重的防范心理,依然在使用华人承担包税者作用。 但是在城市治安方面,殖民总督府任命了更多的白人官员,以期望发挥制衡的作用。 而这进一步加剧了混乱,传统华人在二元治理结构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从最高的“甲必丹”,到“玛腰”、“雷珍兰”、“朱葛礁”、“达氏”等职位,逐渐形成较为完善的华人治理模式。 如今粗暴的推翻,却没有相应的高效机制去代替,在城市乡村中都引起了相当大的混乱。 村镇与人口密集的西爪哇地区,不但白人殖民者高度集中,当地的华裔人口比例也相当高,总量大,远超中爪哇和东爪哇地区。 猜忌和不信任在总督府与华裔传统家族中,形成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短时间难以消除。 第129章中爪哇行署 一个多月后 岸朱城 这里是一座历史悠久古老的城市,也是土著王公贵族叛乱的中心,在南洋军汇集了5200余名官兵及30余门火炮的集中攻击下,坚守四天后不幸陷落。 在城郊外 南洋军骑兵队挥舞着雪亮的战刀纵横来去,血腥屠戮每一个逃亡的土著,铁蹄所过之处,留下伏尸累累。 这座古老的岸朱城被攻陷之后,在血与火中呻吟,绕城而过的大河上飘满了尸体,城市里十几处燃烧的火头黑烟直冲天际,弥漫着浓烈死亡的味道。 在沿途占领城镇留下部分兵力之后,最终东方兵团与西方兵团会师于岸朱城,取得了这次镇压土著反叛战争的决定性胜利。 冯国辉站在极具婆罗浮屠风格的要塞上,背后的披风猎猎招展,胜利的喜悦情不自禁的浮上面容。 俯瞰着这座被占领的城市,一队队士兵穿梭在城市街巷间,将躲藏在其中的土著男女通通驱赶出来。 举凡身上有刀伤,枪痕,右手虎口有老茧的人,不论情由立刻予以处决。 其余者分男女编队,给予不同处置。 “禀报大帅,二月份抵达泗水的华裔移民,根据大帅训示优先补充岸朱地区。近日便有一支三千七百余人的移民队伍,将于三日内抵达岸朱城。” “嗯,休息一日,驱使俘虏尽快的打扫战场,清除战争后的残垣断壁,尽快建立市政委员会,初步恢复城市运转。” “遵命,大帅。” “哦……对了。”冯国辉又想起一件事,他亲自下令调动了原婆罗摩镇长吴明世,按令后星夜疾驰来到岸朱城主持大局,于是问道;“吴明世先生到哪里了?” “回禀大帅,吴明世先生与昨天晚间时分方才抵达,正安置在城外村舍中等待召见。” “立刻派人将吴先生接来见我,快去!” “遵命,大帅。” 面对盘踞在岸朱城土著王公贵族的誓死抵抗,攻陷这座古老的城市后,南洋军方面的伤亡也达到了146人,其中阵亡51人。 为了严惩土著反叛势力,进城之后,冯国辉并没有严令恪守军纪,而是处于有意的放纵,下面的官兵自然心领神会。 冯国辉眼睛微眯着俯瞰这座陷于血与火的城市,闪过一丝冷酷神色,转身向下走去,并且吩咐道; “传召朱先生到指挥部见我,岸朱城重建事宜千头万绪,需得尽快展开。” “遵命,大帅。” 吴明世先生带着几名自己的助手,跟随传令军官进城,一路上看到满目疮痍的战争后惨烈景象,心神大为震动。 从婆罗摩镇赶过来一路上四百余公里,马车沿途经过很多的村镇乡舍,大多呈现一片人迹罕至的诡异景象,安静的让人心中发虚。 那些地方大多已经清理过,只有在荒僻之处,偶尔还会有一些伏尸遗漏。 虽然有些感触,但印象并不深刻。 谁能想象到来到岸朱城后,亲眼见证着这伏尸累累的惨烈景象? 昨天晚上 吴明世先生和几个助手就呕吐不止,晚饭几乎就没有吃,喝点水就躺下了。 从早晨开始 从居住的村舍外,远远的就听到枪炮声此起彼伏,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上午。 吴明世和助手也心惊胆颤的等了一个上午,见没有消息传来,用罢了午饭后,又继续等待,私下里猜测不已。 等到传令官抵达,让众人火速进城面见大帅。 这才匆忙的坐进马车里,一路向着城中驶来。 沿途看到的惨烈景象,让吴明世和他的助手们再也忍不住,在马车里就呕作了一团。 好在早有准备,大抵都吐在了事先准备好的坐便木桶里。 可怜吴明世这辈子空活三十几年,一直都是和气生财的商人,连只鸡都没杀过,何曾见过如此景像? 此时此刻 大帅冯国辉曾亲口对他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八个字,无比清晰的烙印在吴明世心中,哪怕再过几十年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褪色。 马车到了地头,吴明世等人的腿都软了,缓了好一会儿才下了马车。 跟随着军官穿过匆匆往来的军人们,一直进入后堂,这里比前面安静了许多。 吴明世这才见到大帅高大的背影,一身戎装穿着锃亮的皮鞋,神色威严的转身看过来。 隔着还有十几米,吴明世便腿一软跪倒了下来,身后的几个助手也跪倒一片,口称“大帅吉祥”,“大帅洪福齐天”云云。 冯国辉眉头一皱,目光略有些疑惑的看向传令的亲卫军官王家齐,王家齐苦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可没有威吓过他们。 “吴先生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 “多谢大帅,草民等跪着回话就好,不敢冒犯天言。” “让你起来就起来,哪这么多废话?”冯国辉心中不喜,随口便斥责了一句。 这可把吴明世吓的脸色一白,慌不迭的便爬了起,连连作捐说道;“请大帅恕罪,此皆是草民之过也。” 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模样,冯国辉干脆也不让他们入座饮茶了,直接站在堂下躬身听候吩咐即可。 稍停顿一下 冯国辉放缓了语气,尽量不吓着他们说道;
“吴先生,此番召集尔等前来,盖因吴先生和助手在婆罗摩镇民政事务管理出色。 在短短的不到两年时间,婆罗摩镇人口增长了一倍半,城镇建设有章有法,百业兴盛,好评如潮。 此次本帅率军夷平中爪哇土著部落叛乱,欲将此地作为我南洋军百年根基之业,大力加以发展利用,成为一片富裕繁荣之地。 大力发展中爪哇腹地,其重要意义远胜于开辟新商路,此乃千百年之基业,一开始就要打好基础。 综上所述 本帅欲选取才能杰出之人,赋予重任,为我南洋军打理这片中爪哇的基业。 吴先生,我很看好你呀。” 这番赞誉的话说的吴明世骨头都轻了二两,在油然升起感恩之心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 大军过后人口凋零,就看这伏尸遍野的酷烈手段,城镇乡村鸡犬皆无,简直被涤荡的干干净净。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口,怎么发展经济? 吴明世壮着胆子抬起头来,说道; “启奏大帅 大帅能够看中草民区区一介布衣,赋予治理中爪哇地区重任。草民在感激涕零之际,心中亦诚惶诚恐。 所虑者非一人荣辱,而是怕误了大帅的千秋谋虑,虽百死亦难赎其罪也! 草民这一路行来,沿途阡陌纵横,百里无鸡鸣,荒骨露于野,人丁之凋零可见一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恐有负大帅之重托也。” 听到吴明世这番说辞,冯国辉的神色就更加和缓了。 此人一针见地的看到了关键之处,而不是骤登高位乱了分寸,说明心有沟壑,确实也想做一番大事业。 如此,让他心中稍安。 所以听完这番话后,冯国辉便安慰的说道; “吴先生所言甚是,本帅也考虑到了。 大军过后屠戮甚重,本地区人口暂时的大幅削减,是不可避免的局面。 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很快会予以改观。 现已发出帅府明令; 今年进入泗水及三宝垄地区的华裔移民,二者必居其一,优先迁徙至中爪哇各城镇予以安置。 近期重点的目标是岸朱,新埠头,莫佐克托等重要城镇,预期本年度安置超过5万人次,组建不低于5万的华裔家庭。 到年底时,大致可以恢复上述各重要城镇的昔日繁荣景象。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人口的置换,大军过后,本帅会给你留下不低于65000名土著适龄妇女,或佃或卖,皆由本地政府自主处置。 相应的权益归属,可以用做市政建设和其他方面。 具体行政决策实施后,上报备案即可,给予尽可能宽松的政策。 我的要求只有一条,就是尽快恢复中爪哇地区大部分的城镇职能,恢复该地区大部分农田基础生产生活,尽量达到自己自足。 未来三年内,大帅府不会像中爪哇地区征收农业税。 你给我记住,只有三年的优惠免税时期,这期间引入多少华裔人口,复垦多少撂荒的土地? 那就要看你们具体施政的才能了,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大帅的这番阐述,解决了吴明世心头横亘的最大担心,心里面有了底,脸上就浮现出自信的笑容来了。 吴明世深深的一揖到地,抬起身来后说道; “若能如此,草民敢于大帅前立下军令状。 今年恢复中爪哇地区5成的农业产出,明年恢复到八成,到后年绝计超过去年全年的农业产出,完成大帅所赋予的重任。 在此基础上 学习泗水城建的先进经验,对相关重要城镇进行全面的重新规划,建设,巩固以华人社会为主的城乡布局,完善移民举措,实行从城市到乡村的层层递进。 在社会治理方面 依照大帅府训令,建设完备的城市警察体制,乡村警察派出所设置,以及应急民团组织,建成大体完善的城乡社会治理体系。 只不过在道路、桥梁以及城镇公共设施建设方面,由于极度的缺乏人力……” “这个你不用担心,南洋军会保持对各城镇必要的军事力量驻扎,并且给你们留下不低于4万人的苦役营,用于城乡道路和其他方面建设。” “那太好了,我们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没有了,草民可以立刻着手筹备中爪哇地区行政事务委员会,尽快展开工作。” “嗯,你也不用一口一个草民,现在本帅任命为中爪哇行署署长,主持署理本地区一切行政事务,相关印授和任命文件随后送达,以后可以用下官来自称。” “多谢大帅破格提拔,下官感激涕零,敢不效死力焉?”吴明世也是个妙人,连忙的就打蛇随棍上。 “哈哈哈……那就好,这一摊子的事务就交给你了,做的不好,我可是要杀人的。”冯国辉哈哈大笑起来,言语中却不乏警示。 吴明世紧跟着陪上笑脸,后背却隐隐出了一身冷汗。 所谓伴君如伴虎,莫如是也。 这还没有在哪里呢,就开始敲打了。 若事情做的难以让大帅满意,这个大好的头颅恐怕随时不保,风险与荣华富贵交织,当真让人又爱又惧。 第130章重建举措 数日后 血战后的岸朱城已经改变了模样,原本随处可见的尸横枕籍,河面上漂浮的尸体全都不见了,被运送到城外集中焚烧处理,大火数日不歇。 焦黑的残垣断壁被推倒夷平,瓦砾清扫干净,一队队苦役犯正在拆墙拆屋,拆掉的大多是杂乱的棚屋茅舍,还有城市街道中的一些突出建筑。 一条又一条宽阔的城市大道被清理出来,还有大片焦黑的空地。 刚刚抵达这里的3700余名华人新移民,来到这里就听到了许多好消息; 可以赊账领回一个女人,也可以赊账领取一座房屋,只要没有圆形标记的都可以,只是价格不同。 手续非常简单,只要和南洋钱庄签署一个借贷合同即可。利率也极其优惠,年利率6%。 这样的好消息,让华人新移民们全都兴奋起来,呼朋唤友的纷纷开始忙碌。 在整个岸朱城中 沿着主要大街的店铺,楼房和土著王公贵族的庄园宅邸,基本都贴上了代表南洋军财产的圆型符纸,这些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今后要按照需求分配给市政管理委员会,市县区警署,派出所,税务,工商,市政,城建,电报局和钱庄等机构,以及南洋百货公司等等,还有些要分配给军政长官。 新移民能够自主选择的住宅,基本上都是独立屋,木楼,大杂院,连户屋这样的普通住宅,有好有差,基本上每个屋子的门口都贴着一张纸。 这张纸盖着红印章,记录这间屋子的面积大小,价格等信息。 比如一座木楼分为三家,每家都是两间楼上下,价格在85银币到92银币不等。 移民选中了哪一家,便将自己的纸贴糊上去,随后请来南洋钱庄和市政委员会组成的便民移动小组,签署借贷合同,并且记录备案。 那么在两个月后,新移民便可以拿到这栋房屋的产权文件。 与此同时 借贷合同也开始生效,需要按时偿还南洋钱庄的贷款本息,这有具体的条款约定,在此不一一赘述。 整个过程非常简单,而且高效明了。 若有移民发生争执或抢夺,以先到者得,无法辨明谁先随后者,则直接用猜拳分胜负。 不服者当街鞭鞑十下,或由警察带回处以罚款,一般三至五个银币不等。 至于警察的任命也非常简洁高效,市政委员看到孔武有力,并且素有威信的强壮华人男性移民,便会上前问几句情况。 若感觉满意,当即便授予警徽。 “认不认得字啊?” “报告,长官,草民曾经念过几年私塾,略懂文字。” “好了,就你了,从现在开始你是一名警察,每月享有警察局的固定薪水,现在每个月是1.6元基本薪资,今后还有其他数目不等的补贴,是否愿意承担警察这份职责?” “报告长官,我愿意。” “那好吧,把警徽别在胸口,现在跟我一起去执行任务吧。回头带你到警察所登记一下,具体安排巡查哪一处街市?” “遵命,长官。” 整个警察任命的流程就是这样,基本上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然后便开始工作。 有的移民较为谨慎,便会选择单价较低的棚屋,最低的二三十银币就可以解决住所问题,只不过条件差一点罢了。 有的移民自恃有些手艺,想要沿街开设店铺做生意,那么选择的一些屋子价格就比较高,甚至有一两百银币或更多。 想法不同,选择的屋宇也就不同。 繁忙杂乱的两日过后,三千七百多名华人新移民都选择了心仪的屋宅,满怀着激动心情安置下来,心中火热的期望下一个选择的到来。 岸朱城市政委员会早已经贴出大幅告示,将于三月三日上午九时,在城北清真寺对面广场,举办鹊桥大会。 所谓的鹊桥大会,就是买女人呗。 每名华裔新移民都有权赊账购买一名女人,这是大帅府的赏赐,给予华裔移民的特别优惠。 当然现金购买的不算,有钱你买三个,五个甚至十个也没人问,而且有优先挑选的权利。 鹊桥会已经明示了,准备了5000名土著妇女,售完即止。 别以为五千人很多,基本上远赴重洋移民的华裔心思都不会简单,那种抱着田地啃一辈子的人,很难出现在移民群体中。 不管是不是土著,身强力壮的女人就是一个壮劳力,既可以开枝散叶又可以忙活家里家外,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 抱着这样的心思,这些新移民们只要手上能有点积蓄,想买的就不止一个女人。 这五千名土著女人,可真不够分的。 三月三日一大早 城北清真寺门口 这里有一大片焦黑的土地,原本是当地土著王公的一个庄园,在战斗时赋予顽抗被焚毁,整座庄园也被夷为平地。
清除干净后,就成为一片焦黑的广场。 在广场的边缘 还堆着一堆一堆的焦黑木头,整齐垒起来的片石等建筑材料,还有一堆一堆东倒西歪的土著石雕哈的,都是昔日残存的遗迹。 早晨8点多钟的时候,5000余名土著妇女就在二百名士兵的押解下,陆续进入了这片焦黑的广场。 然后进行分类,士兵们拿着铁皮喇叭喊话;“15岁以下的有没有?有就全部出来站在这一边,划定的地方不准乱跑乱动,听到了没有?” “15岁到17岁之间的出来,全都站在这一片。其他的人不要乱跑,说你呢……钻来钻去干啥的?” “有没有18~20岁之间的站到这一片,不要乱,不要挤挤搡搡……” 在这些女人抵达广场之前,早已经有很多难以压抑内心兴奋的华人移民,陆续的抵达广场了。 随后不久,几乎绝大部分华裔新移民全部抵达,怀着急切和期待的心情眺望过去,寻找心仪中的女人。 其实,全都是奢望。 因为两者之间有两条石灰线相隔,距离超过30米,远远的看到一片女人熙熙攘攘,哪里能够瞧得真切? 石灰线中间是40名警察维持秩序,不允许越过石灰线,违者立刻取消鹊桥会的资格。 所以这些华人新移民们虽然心痒难耐,但谁都不敢越过石灰线。 接近9点的时候 署长吴明世这才带着二十几名工作人员,抬着十多张桌子和一大摞白纸文件来到会场,立马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警察和士兵们立刻进行弹压,制止心痒难耐的人群喧哗闹事。 而在那边厢 市政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和南洋钱庄的工作人员,基本上两个人一组,用一张桌子,在石灰线旁边一字排开。 这样一来,就可以同时办理12组业务,给参加鹊桥会的人员配对。 署长吴明世和其他几名主要的市政官员不需要参与具体业务,凑在一起说说谈谈,不时的掏出怀表看一下时间。 到了9点整,署长吴明世这才站起身来,手举着铁皮喇叭宣布道; “亲爱的华人移民们,欢迎你们扎根岸朱城,投身到岸朱城火热的重建工作中来。 我南洋军大帅府恩德远播,素孚众望,大帅他老人家心系我华裔同袍子弟,给予所有参加岸朱城重建的子民们以优渥待遇。 一粒一饭,当思之不易。 襄助我华人子弟新建家园,添丁进口之莫大恩惠,当时刻谨记于心,以忠诚为报,方是懂得忠义之辈,怀有孝悌之心。 现在我宣布,鹊桥大会正式开始……” 这时的华人移民群体中响起了热烈掌声,无数人口中高喊道;“大帅忠义”“大帅恩德天下”“大帅万岁!”云云。 一时间,热烈气氛高涨。 好一会儿 才让这热烈的情绪平息下来,随即开始进入实质性的阶段。 果然不出预料,愿意花钱买的优先,这部分人全都聚集在一块。 先交钱,后挑人。 这些土著妇女都是按照年龄划分一块一块,18~20岁年龄段的最贵,每人35银币不议价。。 20~22年龄段的便宜一些,每人32银币不议价。 最便宜的是30岁以上年龄段,十块银币一个不议价。 每一次放20个人进去挑选,限时一分半钟,挑不完便随便塞一个,然后便赶人走路,不允许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 好在这些花钱的人,大多数挑选身强力壮的女人,速度也相当快。 有人一连挑了十多个,真的不差钱。 身强力壮的女人既能干活又好生养,当然是香饽饽了。 没过上两个小时,花钱的已经挑走了两千多名土著妇女。 这引来后方的人群一阵的焦躁不安,但是在警察的弹压下,心中虽然焦急,也没办法,谁叫自己口袋里没钱啊。 赊账的女人,要求也不好太高吧。 实在不行也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哪怕瘦一点,回去好吃好喝的喂养一番,也能重新长的壮实起来。 整个熙熙攘攘的鹊桥大会进行了大半天时间,5000名土著女人就全被领走了。 排在最后的是那些15岁以下的女人,16银币一个不议价,谁抢到就归谁。 这个年代人口是天经地义的买卖,几乎没人觉得不妥,岸朱市政委员会凭此又进账了24多万银币,赊账的部分,由南洋钱庄划款到市政委员会的账户上。 通过卖屋和鹊桥会两项举措,岸朱市政委员会就筹集了近70万银币的款项,由此开始了大举的重建热潮。 第131章勿里锡堡 梭罗市 在整个爪哇中部岸朱,新埠头,莫佐克托等城镇逐渐进入大举重建阶段时,冯国辉已经率领南洋军主力,移师至梭罗市。 并且在此沿防御线一字排开,进行长期驻扎休整。 截止到二月底 南阳军的总兵力从1.65万稳步上升到1.85万,以每个月千余人速度稳步增长,补充战争伤亡消耗。 在顺利完成对中部叛乱土著围剿战争后,临时性的东方兵团和西方兵团的番号也随即撤销,各师兵力归于常规直辖。 以胡老虎所部为核心主力成立的西方兵团,在解散后,三宝垄师所属兵力陆续撤回原驻地,即三宝垄市周边地区。 后续补充的两千余名新兵,以梭罗机动部队为主,使这支部队的兵力增长至3800余人,计划在下个月正式成立梭罗师,并授予正式番号。 如今汇集在梭罗市的兵力,总计约6900余人,由大帅冯国辉亲自指挥,对来犯之敌实施要塞防御作战计划。 总体来看 处于战争第一线的三宝垄至梭罗战线上,南洋军汇集的兵力约1.18万人,剩余的6700余兵力驻守在后方各重要城镇。 每月稳定增加千余人的兵力,不但没有加强南洋军主力,反而因为新占领中爪哇地区而大幅摊薄。 这也导致了南洋军兵力局促,防御有余而进攻不足。 从内心中 冯国辉也希望一下子将南洋军膨胀到4~5万人,将能够征募的华人劳动力全部征募起来,穷兵黩武的扩大地盘。 理智告诉他这行不通,也甭想一口吃成个胖子。 南洋军占领区内有太多的工业企业需要劳动力,以及广大的土地需要耕种,甚至高达7.7万人的土著苦役营,也需要数千人执行监督劳动。 所以,当前的兵力增长空间有限,只能徐徐图之。 梭罗市位于爪哇岛最大的梭罗河边,这条大河发源于中部的梭罗地区,全长五百六十多公里,向东流入爪哇海。 河流大部分地区平静而宽阔,适宜发展内河航运,给中、东爪哇人民带来了航行和灌溉的便利。 梭罗河河口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成为爪哇“谷仓”,是传统盛产粮食的地区。 以梭罗市为防御点 其西北方向沙拉迪加约79公里,是主要的防御方向,荷兰军队在攻克了沙拉迪加之后,大概率会从这个方向入侵。 因为这是一条数百年历史的古干道,路基坚实历经风雨沧桑,较为适宜于大队车马运动,有利于后勤供应。 而位于西南方向的克拉登,荷兰军队从这个方向进攻的可能性极小。 既绕路向南,道路条件也不好,恐怕得一路修着过来,耗时耗力也不讨好。 所以南洋军的主要防御方向就在西北,以古马打兰王国时期的废弃堡垒要塞为主,经过修缮后重兵驻防。 废弃堡垒分为两座,一前一后彻底阻断了古道。 前方的堡垒叫做勿里锡堡,后方的叫做大河堡,经过修缮并且加建部分2米6高的坚墙,已经具备了相当的防御能力。 冯国辉此刻就站在勿里锡堡前方,这里处于群山之中,距离梭罗市约有26公里,平均海拔约247米,两侧山峰陡峭。 从防御角度来看 地理位置非常有利于发挥火力,敌人需要经过长达七百六十多米的无遮无挡上坡,才能攻击前进到要塞前。 这非常有利于对敌实施大量杀伤,估摸着,这种苦活累活应该是荷属土著仆从军承担,白人军队可禁不起这样的消耗。 冯国辉带着军官们一路向下行去,用双脚踏遍周边的地形,连很多山坳处都进去看了一眼,整整五天几乎走遍了周边20公里范围山区。 回来以后,对该地区的地形已完全了如指掌。 不得不说 古马打蓝王国在这里修建防御要塞,而不是其他更险峻的地方,考量的就是这里综合条件更优越,更难以突破。 这片山区的崇山峻岭高低错落,最高的有3000多米的山峰,矮的山头也有几百米高,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森林和热带灌木作物,极为难以逾越。 别以为热带森林简单,其中暗藏杀机。 多达131种的有毒蛇类,毒箭蛙,毒虫和毒蝎子简直防不胜防,更有大量沼泽蚊蝇,水蛭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再加上险峻的山头,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冯国辉一度曾怀疑会有羊肠小道,能够绕过勿里锡堡,随即当地人的解释让他打消了这样的顾虑。 西爪哇地区确实盛产加鲁特羊,尤其是加鲁特周边的一些土著部落,习惯于饲养这种大角羊,羊毛多用于编织羊毛毯,羊毛毡,羊毛线之类的用途。
爪哇当地热带植被茂密,可供加鲁特羊食用的灌木植物非常多,不需要将羊群赶到人迹罕至的地区,纯属多此一举。 所以在没有土著部落生活的地区,就不可能有羊肠小道。 自古马打蓝王国时期,到后来的三佛齐王国和13世纪的满者伯夷王国,以及荷兰殖民者入侵后,这片群山密集的地区都没有人烟居住,始终处于原始森林状态,更别提开发了。 冯国辉想想也是,虽然中爪哇地区的开发历史悠久,但远远比不上华夏文明古国。 中爪哇和东爪哇地区较为落后,人烟也稀少,有大片大片未开发的森林山地,谁会跑到这里来开辟一条羊肠小道? 这让他的心中安定了不少,随后就布置起防御来了。 山区里几乎没有什么笔直的路,所以在勿里锡堡前方,这条长达780多米的下坡路,到了尽头以后便转入山后。 根据勘察 据此地要塞约1.62公里远的一处河滩地,是进攻的军队最有可能集结兵力的地方,也有可能在这里扎下营寨。 因此,冯国辉决定在附近山坳里预先埋下八门炮和一些弹药,再准备大量火油之类的物品,给荷兰人留一个大惊喜。 到时候趁夜发动突袭,上万人的营地范围得多大? 大桶的火油可以顺着山坡就滚下去,火炮轰击更能加剧混乱,想想就美滋滋。 若是能够点燃荷兰人的后勤物资囤集之地,那就是意外之喜。 南洋军虽然主打的是防御之策,但并非没有进攻的动作。 一味的死守,任何坚固的堡垒都会被攻破,这条法则放之四海而皆准。 就在南洋军紧锣密鼓筹备之际,对面的荷兰殖民军队也开始了动作。 从二月下旬开始 荷兰殖民军队陆续调动进入北加浪岸,贝利克,加布棉等城市,加紧了对南洋军方面的军事压力。 一时间磨刀霍霍,令整个地区形势变得紧张起来。 从北到南北加浪岸,贝利克,加布棉这三座城市依次排开,可以连成一条直线。 北加浪岸位于北部沿海,从这里顺着北部的海岸线就可以抵达三宝垄,是荷军进攻的主力方向之一。 贝利克位于中部腹地,从这里沿百年的古道可以抵达沙拉迪加,攻取该地区后,兵锋就直抵南洋军严防死守的梭罗市。 当然了,首先要攻克勿里锡堡,再攻克大河堡,身后无遮无挡的梭罗平原就展现在面前,可以予取予求。 这条进攻路线,也是荷军进攻的主力方向之一。 加布棉则是爪哇岛南部海岸城市,其位于崇山峻岭密布的南部地区,交通相当不便,唯一最近的城市就是克拉登。 从克拉登再转向梭罗市,基本上都是山路,加上道路年久失修相当之难走。 这条路,荷军几乎忽略了。 绕行两三百公里山路,而且一路崎岖难行,在任何一个山口打埋伏都吃不消,属于难度最高,收益最低的选择。 荷兰军队也不会天真以为,南洋军什么消息都收不到,顺着这条路,能一路顺风顺水的杀到梭罗平原。 在任何山口摆上一个连的士兵,都够轻装前进的荷军吃足苦头。 而且崎岖的山路无法通过重载马车,后勤问题怎么解决? 荷兰皇家陆军东印度群岛司令长官科赫中将,陪同夏尔总督于2月23日抵达北加浪岸,视查了战争准备情况。 并于数天后,陪同总督一行前往贝利克视察,滞留一周后返回。 这么里外一耽搁,就到了3月9日了。 夏尔总督是东印度群岛所有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包括皇家陆军和皇家海军。 当然,这仅仅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 具体的战争指挥,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完全插不上手,只能依赖科赫中将这样的职业军官。 从视察的情况来看,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表示相当满意。 前沿出发基地大军云集,密密匝匝整齐的帐篷排到了视线尽头,物资堆积如山,感觉没什么好担心的地方。 至于土著仆从军士兵能否吃得饱? 士气是否高昂,全军是否求战欲望强烈? 武器装备是否齐全? 高薪聘请的白人雇佣兵为何显得精神不振? 以及其他专业性较强的问题,夏尔总督选择了信任,没有深入盘问这些细节之处,让科赫中将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战争物资筹备中,军方高级官员上下其手,可都没少捞啊。 第132章敌袭 北加浪岸是个人口只有7200余人的沿海小镇,作为对三宝龙发起进攻的前进基地,短时间内涌入了2.2万余名荷兰军队及大量物资,一时间人满为患。 在北加浪岸港湾 停泊着荷兰皇家海军东印度群岛舰队六艘主力风帆战舰,最大一艘是“霍亨斯陶芬”号风帆战舰,是双层甲板三级战列舰,建造于1765年,排水量1455吨。 其余的五艘都是双桅风帆护卫舰,排水量600多吨~800多吨不等,归属于单层甲板炮舰。 为了配合陆地进攻和封锁海岸,这已经是荷属东印度群岛舰队能够拿出来的最大力量了,可谓精锐尽出。 这一日,海面上天高云阔。 码头上的土著劳工正在忙碌着卸载货物,各种物资堆的小山一样,大队的士兵在沙滩边训练,偶尔有军官策马而过。 这情景与平日里一样,只不过增添了开战前的紧张氛围。 忽然,望哨的警铃急促的响起来,迅速传遍了海滩码头,甚至惊动了荷军指挥部的高官们。 科赫中将和皇家海军的聚勒少将,以及众多中高级军官全都冲了出来,神情凝重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哪里响起的警钟?” “报告长官,是海岸望哨发出的警报,发现不明舰队正在向我港口靠近,距离约22链。” 什么? 聚勒少将听了以后脸色骤变,立马率领皇家海军的军官们冲了出去,一路狂奔到码头边,声音急促的吩咐道;“快,快,解缆上船,发出战斗警报。” 码头边的皇家海军士兵们不敢怠慢,在军官们匆忙爬上小舢板后,立马解开小舢板上的缆绳,奋力的向海中划去。 这时候 停泊在海湾中,听到警钟的风帆战舰已经纷纷开始启锚,帆缆手就像灵活的猴子一样爬上高高的桅杆,然后将束缚住的风帆一张张放开,“哗啦一下”的垂放下来。 其他水手拼命的摇动缆桩,调整风帆的受风方,还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战斗警报,战斗警报!海面上有敌舰队来袭。” “赶快放下前舷角帆,收回船锚,炮手进入战位,准备作战。” “慢一点,长官来了,赶紧接应长官。” 聚勒少将匆忙爬上自己的座船“霍亨斯陶芬”号,经过手下军官递来的单筒望远镜,双手举起向海面远方观察。 只见远处一艘接一艘的风帆战舰出现在水天相接的海平面上,高大的桅杆上,白色的风帆鼓满了海风,正向着已方一路疾驰而来。 细数了一下,竟然有九艘风帆战舰之多,这样他的心里猛的往下一沉,脸上的神色变得铁青。 该死的南洋军,什么时候战舰变得这么多了? 这时候来不及细察,聚勒少将“啪”的一下收回望远镜,匆忙对着下面忙碌的水手们高声喊道; “升起战斗旗,准备战斗。” “调整主帆,左满舵,命令其他战舰跟上队形,都快点动起来。” “打开炮门,炮手准备。” “士兵们,这是皇家海军舰队面临的空前挑战,必须以大无畏的精神迎击敌人,取得最后胜利,愿上帝保佑,阿门!” 在军官们的鼓舞下,荷兰水兵们在狂热的战斗氛围中,就像上足了发条的人偶一样卖力的忙碌开来。 体型庞大的“霍亨斯陶芬”号在海湾中慢慢加速,划出了一道弧形的清晰航迹,身后的几艘风帆战舰依次跟随,呈现出“一”字队形。 果然是老牌的欧洲航海强国,皇家风帆舰队的六艘战舰很快从停泊状态,转变为迎击来敌的战斗队形。 在湛蓝色的海面上,向着大举来犯的南洋军舰队迎击而去。 此时的南洋军舰队也摆出了一字长蛇队型,位于最前方的是旗舰“镇海”号,也就是俘获的前荷兰皇家海军“莱文索格斯”,建造于1792年,排水量1064吨。 紧随其后的是“镇江”号,“镇河”号,“镇湖”号,这三艘舰虽然体型较小,排水量在600~700吨之间,但都是军舰的底子,用料厚实,相当的能抗揍挨打。 紧跟其后的就是有五艘货船加装铁甲,临时拼凑出的风帆炮舰,是勉强应急的货色,甚至装备了不少野战炮凑数。 在指挥舰“镇海”号上 舰队司令长官胡华东少将神色严肃的不停下达调整航向的口令,率领舰队一马当先的向着荷兰舰队迎面驶去。 全舰上下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上下两层炮门打开,烧红的铁球摆在炉火中,随时可以塞进炮膛里。 以有心打无备,南洋海军得以准备一大批为鬼佬量身定制的口粮,这里面包括凶残的链弹,清扫甲板的葡萄弹,燃烧风帆和其他易燃物的燃烧弹,还有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木托开花弹。 根据大帅冯国辉的要求 南洋海军舰队主力须以“两军相逢勇者胜者之大无畏精神”,以“不怕牺牲,不怕损失,不瞻前顾后”的英勇战斗精神,给予鬼佬舰队以沉重打击。 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荷兰舰队主力“霍亨斯陶芬”号,要求不惜代价,一战重创甚至击沉。 想到这里
胡华东少将的眼中露出一丝狠戾之色,眼神死死的盯住迎面驶来的“霍亨斯陶芬”号,高声下达命令道; “升起战斗旗,全员准备炮击,舱面水手注意寻找掩护。” “左舵三,收起副帆,保持航行平稳。” 此时双方舰队相距约七至八链,迎头相向驶来,这是风帆战舰时代,标准的战列舰战斗队形。 当双方领头的战舰错身时,相距约二至三链,互相以舷侧面火炮攻击,力求予敌损伤。 这个年代的风帆战舰都是血厚的怪兽,舷侧甲板大多是硬木制成,动则一尺多厚,大型风帆战列舰甚至用软硬木形成夹心饼干式的防御层,抗炮击能力极强。 若想击沉一艘风帆战舰,难度非常之高。 相比较之下 风帆货船都是脆皮,建造的时候就要求造价低,装货多,所以舰炮一打一个窟窿,那都是风帆货船。 南洋军的风帆货船虽然附了一层铁甲,但具体效果如何?自己心中也打了个问号。 不管怎么说 南洋军舰队已经占据了先机,全舰队上下九艘风帆战舰事先就准备了足够的炉子,将铸铁燃烧弹烧的通红备用。 还有数量充足的特种炮弹,足够对方喝一壶了。 反观荷兰舰队仓促应战,别说燃烧弹了,就连葡萄弹和木托开花弹都没有准备。 这些炮弹都要预先准备,比如葡萄弹就是一个个小铁球,然后用帆布袋装起来,里面还装上生锈的铁钉或刀叉之类,捆扎在铁棍上,最后装在木质的托盘上。 整个炮弹的形状,就像葡萄一样。 发现之前装填火药,然后再将葡萄弹小心的装进去,一旦发射,绝对是清扫敌舰甲板的利器。 这种炮弹必须得事先准备,临时仓促的要用可没有。 南洋军得益于发达的钢铁工业,各种清扫起来的铁钉,铁块,钢铁加工边角料啥的太多了,用布袋子装起来塞进炮口就是大杀器。 舰炮特点就是短而粗,火炮口径大,射程短,但是破坏力惊人。 没过多少时候 眼见着双方领头的旗舰即将交错而过,双方指挥官几乎不约而同地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转瞬间炮声隆隆,响彻海天之际。 炮击后产生的大团,大团浓黑的硝烟,呛人欲呕,伴随着大团的橘红色炮火焰,“镇海”号与“霍亨斯陶芬”号上,相继传来大片的惨叫声和木头撕裂的声音。 “轰轰,轰轰轰……” 橘红色的大团炮焰继续闪动,沉闷的炮声一声声传来,两艘巨大的风帆战舰已经被浓重的硝烟包裹,但疯狂的炮击依然没有停止。 这就像两个近身赤博格斗的壮汉,疯狂的挥舞拳头打出伤害,拳拳到肉,压根也不顾及自身的防守。 只求用最狠,最致命的拳头,尽快将对手放倒。 舷侧火炮几乎全都疯狂攻击了一遍,对三四百米外的敌舰施加伤害,当双方旗舰错身而过时,炮击也随后停止。 此时的炮位上 因为炮击而死伤的船员们血流遍地,后方的备用船员立刻拉开死伤者,清除障碍和狼藉的木块。 然后,以最快速度清理炮膛,装填的黑火药和炮弹,准备下一轮炮击。 只要船员不死光,炮击就不能停止。 强劲的海风吹散了浓重硝烟,这让双方打头的旗舰实际的损伤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让人看了大吃一惊。 “镇海”后经过弹雨的洗礼,一侧的船舷被打的坑坑洼洼,仿若满脸的麻子。 甲板上也有两门火炮被击毁,还有一个副帆撕破了,船员伤亡十几人。 乍一看,似乎在炮战中损伤不轻。 可看看对面的“霍亨斯陶芬”号,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霍亨斯陶芬”号舷侧倒是没有多少坑坑洼洼的伤痕,但十多道清晰的焦痕触目惊心,滚热的燃烧弹深深的嵌入舷侧和艉楼,引燃了十多道黑烟。 在船艉楼里,已经看到大团的火光闪耀起来,显然已经被烧着了。 最惨的是甲板上 甲板被十几发开花弹和葡萄弹血洗了一遍,躺倒在地哀嚎的炮手门就有20多人,还有十几人已经悄无声息死去。 舰上的风帆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口子,那都是铁钉铁块造成的损伤,虽然不影响风帆和粗壮的船桅,但打到水手身上非死即伤。 两相比较 还是“霍亨斯陶芬”号更惨一些,舰上的水手伤亡比对方多了一倍还拐弯,持续作战能力削减严重。 “上帝呀,该死的,赶快爬起来战斗!”聚勒少将声嘶力竭的喊道。 他的运气不错,只是被一个铁片划破了额头,流了很多血。 如今匆匆的包扎起来,大声敦促水手们准备战斗。 他转过头来看着迎面驶来的八艘风帆战舰,脸色很快变得苍白起来,死亡的恐惧浮现在心头上。 聚勒少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得过这炼狱般的一轮轮炮击。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祈祷上帝保佑。 第133章海上大捷 海战就发生在距离海湾不远的地方,所以匆匆赶来的荷军高层,全都站在码头上用望远镜眺望,心中焦急万分。 尤其是南洋海军的九艘风帆战舰一字排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几乎惊掉了科赫中将的眼球,他难以置信的问道; “哦,上帝呀,难道是我看错了吗?这些东方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战舰?” 站在旁边的政务官詹姆斯-劳登,克劳迪亚上校等人大眼瞪小眼,谁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现在这种时候,谁又敢胡乱猜测呢? 荷军皇家舰队以6艘战舰迎战敌人的九艘,这让所有的人把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心惊胆战的注视着海面的战况。 战争规则大体都差不多,陆军以兵力多欺负兵力少。 海军以大船欺负小船,以船多欺负船少。 英国皇家海军以百余艘风帆战列舰的强大阵容,稳稳的坐上了七海霸主的宝座,统治世界一百五十余年。 荷兰王国相同等级的风帆战列舰只有八艘,其中六艘在本土,两艘在海外东印度群岛殖民地,而且都是战斗力排在末尾的三级风帆战列舰。 一艘就是如今的“镇海”,另一艘就是“霍亨斯陶芬”号,如今各领着一队战舰正在血腥鏖战。 当各自旗舰侧身而过,隆隆的炮火震天彻地,码头上的荷军齐声高喊的加油助威,紧张的呼吸都停止了。 好在“霍亨斯陶芬号”不辜负众望,在经历了敌方第一艘,第二艘,第三艘风帆战舰的集火炮击后,虽然舰艉燃起了大火,依然亳不停留的冲向前方。 这样英勇的战斗,引来了码头上荷兰军队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可惜好运气到此就结束了,旗舰“霍亨斯陶芬号”在与第四艘敌舰交汇对轰时,明显能感到舰上的炮火弱了下来。 而且船上主帆和副帆都被点燃,火借风势迅速的燃烧起来,大片的火团从桅杆上飘下,又点燃了甲板上的大堆缆绳,一时间烧的火焰熊熊。 这把岸上所有人都看呆了,上帝呀,这还能打吗? 此时的“霍亨斯陶芬”号上 聚勒少将口中吐着血瘫软的躺在舵机旁,他的胸口被七八个铁钉铁块深深的锲入,咕噜噜的冒着血,已经把少将军服全部都染红了。 他呆滞的眼光看向甲板,历经一轮又一轮开花弹和葡萄弹铺天盖地的打击,甲板上尸横枕籍,依然能够挣扎着战斗的不超过30人。 要知道,他的这艘旗舰水兵可足足有308人,即便底舱能剩下人数多一点,也基本失去战斗力了。 太狠了,输的太冤了。 以“霍亨斯陶芬”号一侧炮位计算,每轮全力轰击可以打出18发炮弹,运气好能够毙敌七八人至十来人,基本顶了天了。 至于击沉敌舰,那基本不可能。 然而对方不讲理的使用开花弹,葡萄弹和燃烧弹,“霍亨斯陶芬”号大火就是被燃烧弹引燃。 还有铺天盖地的葡萄弹,每一发打出来都清空一大片甲板,数以百计的铁钉,铁块,铁球和钢铁边角料,劈头盖脸的像下雨一样打过来,这他妈简直太欺负人了。 每艘战舰十几发炮弹,就是十几次数以百计的铁钉铁片呼啸而过,躲都没地方躲。 经过几十轮血腥弹雨洗礼,就成这么样一个糟糕状况了。 聚勒少将无助的眼神仰望天空,只见天空是一片燃烧的火焰,然后“轰”的一声,猛烈燃烧的主帆滑坠下来,将战舰后部全部笼罩在熊熊的火焰中。 不消说,冲在最前方的旗舰将承受最大的打击。 因为敌方舰队蓄势已久的第一次炮击,将会完全的倾泻在旗舰上,势必会承受最大的伤害。 而尾随其后的第二艘,第三艘,第四艘,第五艘战舰……承受的炮击会逐次减轻,敌方舰队的炮手也会有伤亡,也会人手不足,来不及集火轰击。 当南洋军舰队排在第五位的“镇湖”号风帆战舰,集火向着熊熊燃烧的“霍亨斯陶芬”号炮击时,对方仅仅底层火炮甲板开了两炮回击,其他全都哑火了。 这一发现 让“镇湖”号立马欢心雀跃起来,敌方的炮击,对本舰几无伤害,所有的炮手都迅速行动起来,准备对敌舰排列在第二位的风帆战舰实施致命打击。 葡萄弹,开花弹挨个塞进炮膛里,准备给敌舰来一个厉害的尝尝。 海面上的隆隆炮声不绝于耳,历经半个多钟头后,双方舰队的一轮战列线对轰宣告结束。 而此时 站在码头上的荷军官兵们全都脸色沉重,谁也没有了欢呼雀跃的心情。 残酷的海上战斗就发生在海湾中,肉眼可见的大火吞没了“霍亨斯陶芬”号和另一艘风帆战舰,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船帆被点燃,舰上死伤严重。 已经完全失去了动力,成为海面上两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炬。 幸存的水兵下饺子一样跳下海来,抱着木板和酒桶载浮载沉,情况相当凄惨。 而南洋海军虽然为首的几艘风帆战舰侧面被打的坑坑洼洼,但总体风帆没有被点燃,伤亡亦在控制之中。 从隆隆不停的集火齐射就可以看出,战斗力损伤不大。 为什么会这样? 岸上的荷军将领们一头雾水,这时,颇为精通海战的一位船长解释说道; “诸位大人,仓促迎战的皇家海军舰队吃了大亏,恐怕难以再战了。
从炮声中可以听出,皇家海军舰队发出的炮声,沉闷而有力,打出的都是实心铁弹,只有少部分是链弹。 而东方人舰队则不然,他们早有准备,以有心攻无备,所以皇家舰队吃了大亏。 你看他们打出的炮弹都是一条红光,那就是燃烧了两三个小时的炽红燃烧弹,还有炮击时声音破碎,就像哑嗓子咳嗽一样。 这种燃烧弹非常恶毒,最大的作用就是点燃风帆,缆绳和木质船体,带来极大的伤害。 那时候他们打的就是开花弹和葡萄弹,这种炮弹一般使用木托,前方是约束在布袋子里的铁钉,刀叉,铁球和其他的杂物。 炮击的声音就显得破碎,而不是沉闷有力。 这些特种弹对甲板上的水手威胁极大,一发炮弹就可以清空一片,所以我方伤亡远大于敌方。 看样子,剩余的战舰准备溜了。 这是正确的做法,如果继续纠缠下去,皇家海军舰队有可能面临全军覆没的可怕局面。” “这些卑鄙的东方人,他们怎么敢?”科赫中将两只眼睛都红了,拳头捏的紧紧的,大喊道。 身边的一众军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这位经验丰富的船长说的果然不错,海面上完成第一轮战列线对轰的荷兰皇家舰队,其中一艘700余吨的“布伦威尔”号上升起了指挥旗,并且带头向远方逃逸而去。 眼见势不可为,其他三艘荷兰战舰尾随其后,相继的逃离了战场。 南洋舰队“镇海”号很快做出反应,一马当先的调转船头开始追击。 留下了“镇江”号和“镇河”号两艘风帆战舰,率领其余的七艘风帆战舰紧追而去,劈波斩浪的驶向海洋深处。 站在舵手指挥位置的胡华东脸色苍白,他的左手臂被一节崩裂的木桩打断,已经紧急的包裹起来。 此刻他右手扶着栏杆,沉着的问道;“报告伤亡情况。” “报告司令长官阁下,我舰全员253人,此战阵亡37人,伤106人,依然能够坚持战斗的不足150人。” “抓紧时间给弟兄们裹伤,让厨房准备一些热水和食物,给弟兄们惦惦,我们要继续追击敌寇。” “清扫一下舰面,组织抢修队将破损的风帆补一下,赶快行动起来!” “遵命,司令长官阁下。” 初战的胜利情绪感染了所有人,只要能动的伤员也全部行动起来,打来海水冲洗甲板,将阵亡的士兵归于一处,清洁甲板上的碎木屑和折断的栏杆。 荷兰舰队主要使用的是铁铸炮弹,虽然能够将战舰侧面打的坑坑洼洼,但实际上对整个船体损伤不大。 最致命的是飞舞的木刺断茬,死伤的官兵有一小半都是这一因素造成。 最倒霉的是被炮弹直接击中,然后炮弹在甲板上翻滚乱撞,擦着即伤,碰着即死。 战斗中损毁了七门火炮,基本上都是对轰的时候,炮弹直接击中导致的伤亡。 反观荷兰舰队就惨的多,无论开花弹还是葡萄弹,只要从敌军的炮口打进去,基本就是清扫一片。 打在甲板上的效果更佳,呼啸的铁钉,铁片,铁块让荷军士兵的伤亡剧增。 “霍亨斯陶芬”号有双层火炮甲板,对下层炮位的炮手保护稍好一些,可惜身中数十发燃烧弹,被点燃成为了海上大火球。 其他的荷军风帆战舰受吨位所限。都是单层甲板,即火炮安装在甲板舷侧,甲板上的水手伤亡更惨重。 胡华东估计紧随其后的镇江和镇河号伤亡也不会小,这两艘舰也都是单层甲板。 所以留下来,确保“霍亨斯陶芬”号与另一艘荷兰风帆战舰务必击沉,焚毁于大火中。 有这两艘风帆战舰徘徊保护,其他的荷兰货船不敢上来营救。 “霍亨斯陶芬”号建造时候使用的船板极为厚实,即便在海面上烧一天一夜,也不可能完全的烧毁,至少海面下的部分会保存下来。 到时候,靠近用火炮摧毁即可。 追了二个多小时后,镇海号发现前方的荷兰风帆舰队一分为二。 前方损伤较小的两艘风帆战舰越跑越快,而后方两艘战舰因为风帆被打的七零八落,到处漏风。 在强劲海风的鼓荡下,一些小口子被撕成大豁子,搞得有点像丐帮的战舰了。 这样风帆兜不住风,自然就慢了下来。 胡华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转过头吩咐身边的军官说道; “给后面战舰的兄弟们打旗语,追上去再给他们一轮炮,然后靠上去把这两艘船给我俘虏了。” “长官,那前面两艘呢?” “估计追不上了,就随他去了吧。”胡华东掏出身上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此时已经是下午3时许。 他估摸着炮击在加上接舷战,怎么也要三四个小时才能结束战斗。 这么一耽搁,前面的两艘荷兰战舰还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大海茫茫,没有先进的通信设施和导航设施,天一黑就容易追丢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好在今天这一战,能够击沉两艘,俘获两艘可谓大捷了。 下一步执行大帅府的“以海制陆”之策,可谓全无后患,压根也不担心那两艘逃跑的荷兰战舰前来捣乱。 他要是敢来,胡华东少将就有充分的信心将这两艘风帆战舰留下。 第134章情况变得不可控制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海面上的七艘南洋海军风帆战舰,围攻荷军两艘风帆残破的战舰,最终的结局没有什么意外。 每一艘荷军战舰的两侧,都被靠上的南洋海军风帆战舰用缆索紧紧的绑缚住,水兵们手持长刀和火枪跨过船舷,与剩余的白人水手展开近身肉搏战。 枪声和喊杀声响彻海面,很快就停歇了下来。 被击毙的白人水手和军官的尸体,当即便被抛下海去,占领荷方战舰的官兵们欢呼雀跃的挥舞手中的刀枪,庆祝这难得的胜利。 分出了一部分人手,接管了这两艘被俘获的荷兰风帆战船,胡华东少将在黄昏来临之前,率领着舰队一路返航。 目标,是北加浪岸海湾。 他可不会忘记在北加浪岸海湾里,还有两艘熊熊燃烧的荷兰战舰,必须要亲眼看着其焚毁殆尽,沉没于海湾中才可以。 舰队一行返回海湾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但海面上两团耀眼的火光,就像给远航的船队指示路径的灯塔一样,是那么的分外醒目。 舰队汇集后,就在燃烧的“霍亨斯陶芬”号不远处抛下锚来,在港湾中随着海潮载浮载沉,静静的看着这艘庞大的战舰走向末路。 到了第二天清晨 海面上的火团已经彻底熄灭,只有大团的黑烟依然在袅袅升上天空,“霍亨斯陶芬”号和另一艘风帆战舰已经被烧成焦黑的废墟,就这么静静的漂浮在海面上。 四周的海面布满了浮尸,烧焦的帆布,大大小小破裂的船板和一团团的油渍,看起来风动外凄惨。 司令长官胡华东一声令下,南洋舰队拔锚起航,“镇海”号一马当先的冲向海面上两团焦黑的废墟,坚硬的舰艏碾压而过。 随之而来传来令人牙酸的破裂声,原本处于水下的船体结构被彻底压碎,轰然四散开来。 至此,这两艘荷属皇家海军的风帆战舰彻底覆灭了。 南洋海军的九艘风帆战舰增加到了11艘,虽然每一艘船上都弹痕累累,但这是胜利的勋章,是海军骄傲的印记。 尤其是后面五艘加装铁甲的风帆战舰,在实战中经受住了荷军风帆舰队炮击的轮番进攻,顽强的挺了下来。 看这些战舰作战时接敌的一侧,铁甲被敌人的炮火打的坑坑洼洼,就像麻子一样。 荷军的炮弹基本上都是铸铁球,在三四百米以外很难砸破铁甲,铁甲和船板的结合,形成了软硬的夹心饼干结构。 这些实心的铸铁球砸在上面,十有八九都碰撞的裂碎开。 空心的开花弹更不成了,撞在铁甲上便粉碎开来,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 港口上 科赫中将和一众高级将领站在远方,用望远镜冷冷的观察南洋舰队的动向。 当发现舰队排成一字队列向东驶去,心中蓦然的一沉。 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北加浪岸与三宝垄同处于爪哇岛的北部海岸,沿海岸线就可以直达,双方距离约77公里,大军行进需要两天时间。 荷属东印度群岛皇家陆军集结了2.37万人大军,准备从北加浪岸方向沿海岸公路向东挺近,杀向南洋军盘踞的三宝垄地区。 三宝垄地区作为中爪哇首府城市,是荷兰白人殖民军队最主要收复目标之一,重要性毋庸置疑。 据此前传回的军情显示; 驻守在三宝垄的是南洋军三宝垄师,该师上下兵力约4320余人,装备有火炮30余门,不满编的骑兵营约180余骑。 另有三宝垄当地华人民团约1800余人,可能还有部分土著民团,具体情况不详。 荷军以几乎四倍的兵力优势,气势汹汹的杀向三宝垄地区,一战而下的可能性几乎占据九成。 问题就在于 从北加浪岸至三宝垄的海岸公路,有一段二十多公里几乎就是贴着海岸边。 若这些南洋海军沿着海岸线抛锚驻泊,以舷侧火炮封锁公路,那么荷兰殖民军队全程就要在炮火之下前进,损失之大让人背后发寒。 “哦,上帝呀,快去看看,那些东方人的风帆舰队停泊在哪里?” 科赫中将几乎下意识的惊呼出来,其他的中高级将官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做声不得。 领命的白人军官立刻跑步离开,骑上马前去侦查了。 港口上的这些殖民军队的中高级将官们,如今一个个如坠冰窖,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辛辛苦苦筹备了那么长时间的陆上战役,有可能要因为这个波折,再度变得情况叵测起来。 有人说 现在舰炮的射击距离也不远,大不了离开海岸公路绕行,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事实上没这么简单,绕行要绕多远? 沿海公路靠近海岸线的这一部分有二十多公里长,要绕行就全部解绕行,那就等于要开辟20多公里长的道路,否则骡马大车非常难以通行。 这一段确实没有山地,但比山地更让人头疼。 因为这一片是很多山川溪流汇集下来的洼地,无数年下来,形成红树林密布的沼泽泥滩,进入其中几乎寸步难行。 如今雨季刚过,红树林里是大片大片的水面。 这些水也不深,充其量一两米深,下面是无数年於积出来的软泥,是虾蟹和滩头鱼类的天堂,还有无数的水鸟在这里觅食。 等到几个月的旱季过后,水位下降,红树林里就露出大片的沼泽软地,想要改造出道路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一个多小时后 白人军官快马回报,南洋军在距离北加浪岸十几公里外的沿海驻泊,十一艘风帆战船一字排开,每艘战舰相隔约七八百米,舷侧一律正对着海岸公路方向,用炮火射程完全封禁了公路。 完了,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是这样。 科赫中将听到汇报以后,简直气的脑门上青筋直跳,大发雷霆的将桌子掀翻之后,负手离开了指挥部。 只留下指挥部里的一众军官们,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 从北加浪岸至三宝垄还有没有其他的路? 答案是;没有。 荷兰殖民者殖民这片东印度群岛超过160年,可从来就没有兴建过任何基础设施,包括公路,桥梁和码头。 这条从北加浪岸至三宝垄的道路,向前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满者伯夷王国时代,是两地交通唯一的道路。 若是迂回的话,可以从北加浪岸向南至贝利克,然后在贝利克转向东有一条通向沙拉迪加的道路。 抵达沙拉迪加后,有一条三岔路,向北可以通向三宝垄,向东则通向现在南洋军盘踞的梭罗市。 这一条道路,是中部荷兰殖民军队的进攻路线,只要攻破勿里锡堡和大河堡,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梭罗市腹地平原。 问题又回到原点 这样做等于放弃了2.37万北部白人殖民军队的进攻路线,是让人难以忍受耻辱的失败。 可不放弃又怎么办呢? 科赫中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原本有着荷兰皇家海军的掩护,科赫中将亲自率领着北部殖民军队主力,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大举攻入三宝垄,拿下漂亮的首杀。 为此,他将总数1.1万人的白人殖民军队主力,抽掉了8400余人加入北部军团,另外配合1.5万余名较为精锐的土著仆从军,胜利的把握十拿九稳。 所以他常常会说,进攻三宝垄是“一次愉快的行军”。 有了这样的战绩在手,作为偏师的中部军团可以与南洋军打拉锯战,通过不断进攻,消磨敌人锐气,亦可将战争陷入长期化。 什么时候结束? 那自然就看科赫将军的心意,将敌人和总督府全都玩于股掌之中。 真特么见鬼,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是临近中午时分,才乘坐马车匆匆抵达北加浪岸,随后便立即召开了总督府最高军政长官会议,要求按期展开军事行动。 总督大人是应好友之约,忙里抽暇的前往白人庄园去度假,享受了漂亮女主人的热情款待。 正乐不思蜀之际,忽然接到北加浪岸的军情急报,匆忙结束了休假赶回来。 “我不需要听什么理由,也不想见到任何的借口,殖民大军必须按期发起军事行动,将这些东方人反叛势力一举捣毁。 要知道每延误一天,总督府方面就要多支付十多万荷兰盾的巨额战争费用。 科赫将军,我要求你立刻行动起来。” 总督大人一改昔日温文尔雅的绅士做派,双眼凶狠的瞪着科赫将军,毫不掩饰的威胁道; “如果不能让本总督满意,我将毫不犹豫的解除你的军职,把你挂在绞刑架上。 请不要怀疑我的决心,本总督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无论采取什么方法,我要立刻看到行动,记住没有任何的借口。 你们商量一下具体的军事行动举措,然后汇报给我。” 说完,怒气冲冲的夏尔总督大人一拂衣袖,便转身离开了。 总督大人很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军方如果不能够正确对待的话,毫无疑问会被总督大人抛弃,成为背黑锅的替罪羊。 第135章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冯国辉收到北加浪岸海战胜利的消息是第二天傍晚,他夜宿于大河堡中,收到这份军报兴奋的跳了起来。 太好了,这下终于安心了。 作为整个南洋军的军事大统帅,面对荷兰白人殖民军队的虎视眈眈,冯国辉殚精竭虑的做了全面防御部署,几乎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即便最不可能的南方,冯国辉都安排了一个营的兵力驻守险要之处。 若荷兰殖民军队从这个方向偷袭,至少可以梭罗氏的驻军赢得48个小时的反应时间,以调整军事部署。 一直以来,冯国辉最担心的是北方三宝垄地区的防御。 因为三宝垄师的兵力的劣势,而且地处北方海岸平原,无遮无挡也没有海岸炮台,想要守住三宝垄市可能性不超过一半。 所以在战前,已经组织三宝垄市的数千华人社会群体有组织的撤退到哲帕拉,就是为了放弃三宝垄做准备。 唯一能够坚守住三宝垄的契机,就是那一段海岸公路。 冯国辉在占领三宝垄期间,曾经沿着这条海岸公路做过详尽的考察,甚至派出了几只小分队,对面积广大的红树林沼泽地区进行勘测。 上述地区的地理特征,全都了然于胸。 若要想封锁海岸公路,南洋海军风帆舰队彻底击败荷兰皇家海军东印度群岛舰队,是必要的前提。 南洋海军舰队的突袭行动,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战术,绝非临时的心血来潮所至。 而将白人殖民军队主力吸引到中部有利地区,利用堡垒要塞予敌重创,是整场战役的重中之重。 冯国辉苦心谋略良久,就是为了达到这一点。 上天终归眷顾南洋军,让这一切的美梦成真,冯国辉此刻怎么能不欢喜若狂? “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天佑南洋军呐!” “大帅,何事如此高兴?” “思文兄,你看看这份战报,华东在海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突击战,一战尽歼鬼佬舰队主力啊!” “哦,这岂不是大帅苦心造诣的局面?”伍思文少将闻言也大喜,连忙接过军报看了起来,越看脸上喜色越是浓重。 看完以后,双手做揖笑道;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战役形势正在按照大帅朝思暮想的战役计划推进,这是一个大大的开门红啊!” 冯国辉也满脸喜意的点头应道; “一战除了海上之患,此乃我南洋军顺应天意民心,必得天助。 鬼佬殖民统治不得人心,该当应得的报应,本帅敢断言,他们的日子长不了了。” “那就在勿里锡堡关前再给他们送一个火锅盛宴,管教这些白人鬼佬来得去不得。”伍思文兴奋的一挥手说道。 将帅两人说到这里,目光相接,会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太平天国起义将领们智计百出,流落到南洋的余部自然秉承了这一优点。 勘察过勿里锡堡周边地形的冯国辉和手下将官们,仔细研究过后断定; 距此地要塞约1.62公里远的一处宽阔河滩地,势必会成为白人鬼佬军队大兵压境的前进营地,在此驻扎大量兵力物资。 这处河滩地紧邻着山谷中发源的梭罗河,在雨季过后,大量的季节性漫水河床裸露出来,形成一处宽阔的河湾平坦地带。 距离勿里锡堡较近,适宜于向前输送兵力。 另一侧群山环绕,山峰高耸。 冯国辉由此想到了一个计策,即以枯干的藤蔓束成大球,内置火药桶与盛满油料的瓦罐,置于陡峭的山峰高处。 等敌人的军队在河滩平地设置营寨,日夜向勿里锡要塞进攻时,于夜间点燃藤蔓大球从高处滑落而下,径直落入敌营中燃烧爆炸。 再以火炮和佯攻扰乱敌阵,几方夹攻之下,必能令荷军阵脚大乱收获一场惨败。 这些日子以来 派遣了数百名士兵在山中锯倒大树,防止藤蔓大球从山坡滚下时被阻碍,只留下胳膊粗的小树以做掩饰。 抛开的树坑重新填平,移上了绿色苔藓加以遮盖,十多米外就看不出来异常。 这个计划经过众人的集思广益,正在加班加点的实施中,就是伍思文少将口中所说的“火锅盛宴”。 从前方传来的消息显示 驻贝利克的荷军蠢蠢欲动,似有大举东侵的迹象,距离爆发大战已经为时不远了。 次日清晨 陈勇上校便奉命率领三百余名骑兵进抵沙拉迪加,受到当地土著贵族托莫里的热情接待,暂时驻扎在其庄园中。 其主要任务,就是前出数十公里远,随时监控贝利克方向的荷兰白人殖民军队最新的动向,第一时间向指挥部报告。
顺带的任务是监控沙拉迪加本地的土著武装势力,虽然表面上依附南洋军,实际上这里是听宣不听调的独立王国,南洋军暂时还没办法实际掌控。 对于盘踞在沙拉迪迦的土著势力,南洋军方面也没指望能阻挡甚什? 这里原本就是墙头草,充其量,能起到稍微的预警作用罢了。 陈勇上校抵达这里后,看到的情况与预估的基本相符,当地土著武士为主的力量略有增加,但依旧混乱和不统一。 沙拉迪加本地的几个较强的部族武装,基本主导了当地形势,比如托莫里部族,桑地巴尔部族,恩提亚-莫哈默德部族等等,还有一些其他的中小部族势力争权夺利,形势相当混乱。 即便眼前面临倾覆之灾,依然没有太多人去在意。 陈勇上校简单了解了一番后,也没有意图去干涉什么,任其自生自灭好了。 他每天的任务,就是不断派出一只骑兵连,深入到沙拉迪加以西数十公里外,监控着贝利克方向的白人殖民者大军。 几天后 盘踞在贝利克方向的荷军终于大举出动,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队列还有辎重马车,向着沙拉迪加方向一路杀来。 沿途还有大量的土著劳工跟随,一边修整道路,一边派出前哨队伍清除隐患。 在遭遇到骑兵连的数次伏击后,前进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 陈勇上校立刻向后方指挥部发出警报,同时组织骑兵有选择的打起了伏击,快打,快撤,让敌人的前哨部队吃足了苦头。 即便如此,荷军主力依然在四天后抵达沙拉迪加,很快兵不血刃的占领了这里,取得了进军的第一个胜利。 与此同时 荷军主力的北部军团也同时发动了进攻,大军在东进的途中遭遇拦头一棒,撞得头破血流,被迫停下了脚步。 距北加浪岸十多公里的沿海公路上 科赫中将和一群高级军官们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的久久无语。 在距离海岸边极近的公路上,遭遇到停泊在海边的风帆战舰集火覆盖,海岸公路上死伤枕籍,看起来触目惊心。 镇海号和镇河号两艘风帆战舰相距二百余米,一次抛锚停泊在海岸边。 舷侧黑洞洞的炮口,直指海岸上,基本用炮火覆盖了方圆一公里多的海岸公路。 而在海岸公路的前方,是三宝垄师用砖土临时搭建出来一道土墙,长约三四百米,土墙后面驻守着四百余名士兵。 这应该算是第一道海岸公路防线,即便士兵们冒着炮火封锁,穿过了这一公里多的海岸公路,依然要被前方的防御墙阻挡,遭受到排枪齐射打击。 这一块的海岸公路上,每隔四五十米就有一堆篝火。 到了晚间,若是荷军试图偷偷越过炮火封锁的公路,那么篝火很快就会被点燃,而聚集成一堆的士兵们就成了靶子。 这样的防线,身后还有至少四道。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还远远不止,要知道停泊在海中的风帆战舰是可以移动的。 越过了这一段,难道这两艘风帆战舰不可以开到后方去,继续执行炮火封锁任务吗? 北部军团尝试穿越炮火封锁的努力,就是眼前这六七百名辅助仆从军全都惨死,被铺天盖地飞蝗般的铁钉,铁块和切割狰狞的钢铁下脚料打的宛如血人。 一炮下去,直接清空了一片。 在风帆战舰时代 两艘风帆战舰对决一般距离两三百米到三四百米之间,互相用炮对轰,竭尽全力的杀伤对方有生力量。 这确实是常例,如今依然如此。 可不代表舰炮的射程仅仅在三四百米,若是论对人员的杀伤,哪怕千米之外都极有威胁。 从炮膛射出的各种钢铁零件,在离开炮膛后便高速飞射出来,连炮手都无法控制,会飞到哪里去? 两艘风帆战舰二十几门火炮一起怒吼,形成的钢铁弹雨足以让人绝望,令这片海岸公路成为无法踏入的禁区。 科赫中将阴沉着脸命令道; “去找一些床板,盾牌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让土著士兵们带着防护,继续再冲击几次。 我就不相信了,我的大军会被这几艘战舰阻挡在这里。” 牺牲一些土著炮灰,他并不心痛。 实在不行转战贝利克的话,正好也可以甩掉一些累赘,降低战争费用。 总督府在北部海岸聚集了2.3万大军,无论对后勤还是财政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负担。 听到将军的吩咐,那些白人军官立刻毫不犹豫的指挥土著仆从军官兵行动起来,准备冒死再冲击几遍。 第136章血染的海湾公路 胡华东少将站在舷侧,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海岸上的荷军举动,在忙碌的筹备一些门板,盾牌之物,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道;“哈哈哈……这些鬼佬当真头铁,看来还是舍不得放弃这条海岸公路,想要继续努力一下。用肉身对火炮,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 “司令长官,兴许他们认为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火药和炮弹。”身边的军官猜测道。 胡华东少将摇头说道; “真是秀逗了,我南洋军的火药工厂运行好几个月了,炮弹更是多的用不过来。 既然鬼老发癫,我们就陪他一起疯好了。 命令各炮位葡萄弹准备,我们要给鬼佬好好的再上一课,打破他们任何的幻想。” 如今胜券在握,胡华东少将气定神闲的部署炮火打击,战舰上的官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准备实施集火炮击。 背靠着整个南洋地区首屈一指的钢铁工业,南洋舰队的炮火可以说是用之不竭,要多少有多少。 火炮专用的实心铸铁弹以及更小些的葡萄弹,基本都是几个土法高炉生产出来的,完全没有占用钢铁厂的产能。 来自农具厂和其他工厂的加工边角料,则是射向敌人致命的弹雨,是装填开花弹的最好原料,在风帆战舰上都是作为压舱物使用。 荷兰皇家陆军科赫中将完全不了解南洋军的工业能力,在总督大人的催逼下,一味的蛮干,终究是付出了惨重代价。 海湾公路上 一队又一队土著士兵以紧密的队形,头顶着盾牌,靠外侧的士兵抬着门板,战战兢兢的向前移动。 躲在队形里面的土著士兵手持刀枪,准备越过这致命的两公里道路后,便发起冲锋,一举攻克截断公路的土垒。 当这些土著士兵进入射程有一会儿了,风帆战舰上的舷炮再次怒吼起来,轰轰轰……持续不停的炮击依次响起,将大量的实心铁弹,铁块发射出去。 只是转眼间,密集的炮火已经撕裂了队形,掀起了一片又一片血雨腥风。 每一炮轰击在队形中,不管盾牌也好,还是床板也好,全都像纸糊的一样没有任何防御作用,通通一击而破。 这些葡萄弹大的如鸡蛋,小的如鸽蛋,还有奇形怪状的铁块夹杂其间,一炮下去打的血雾满天飞, 几十门火炮再次轰出了无人区,被炸的哭爹喊娘的土著士兵抱头鼠窜,丢下了满地尸体又逃了回去。 这一轮炮击,再次留下了七八百具尸体,还有很多痛苦惨号的伤者,整个海湾公路变成了一片血色。 科赫中将看的双目圆睁,狠狠的一拳砸在马车上,满满的不甘心,又带着无奈说道;“算了,别去白白送死了。打出白旗收敛尸体,晚上再想办法吧。” 身后的军官也是惶恐无计,眼前的道路压根飞不过去。 海湾公路边上过去几百米,就是红树林湿地的范围,隐隐的一片一片水泽倒映着鳞鳞波光,生长着密集的热带水生植物。 现在仅仅是3月初,若想等到这片水泽变成旱地,至少还得几个月时间。 如今大军蓄势待发,如何等得起呀? 很快荷兰皇家军队打起了白旗,然后将死伤的土著仆从军士兵陆续抬走,只留下满地的血色痕迹。 这期间,有一小队土著士兵试图做小动作,动手去拆堆放在海岸公路另一侧的篝火木堆,结果碰得头破血流。 这些荷兰士兵的一举一动,站在风帆战舰上一览无余。 于是战舰上抬高了炮口,来了一轮四门火炮的急促射,直接将这一小队土著士兵全部覆灭,并且殃及了周边很多人。 这一轮急促射打出去的是开花弹,也就是钢铁加工的边角料装在布袋里,打出去以后成扇形四处飞舞,一炮就少空一大片。 遭到当头炮轰,剩下的荷兰军人也不敢留在战场上了,全都撒丫子逃了回去。 今天这一战,前后死伤不过一千五百余人,但对荷军的信心打击极为沉重,土著仆从军普遍拒绝再去送死。 为了防止军中哗变,荷军破天荒的烹煮了大量肉食,面饼供士兵们享用,各级军官极力安抚人心,并且发放了真金白银的补贴。 在荷军指挥部里 科赫中将和一众高级指挥官们,正在为如何突破海湾公路而犯愁。 荷军聚集了2.37万兵力,即便减去今天的损失,也依然高达2.22万之多,每天人吃马嚼的就是一笔大数字,全都从巴达维亚港口用船直接输送到北加浪岸。 如今在皇家海军遭受到灭顶性的打击后,已经失去了对海上航路的掌控,最主要的运输线完全中断。 没有运输船再敢于驶向北加浪岸,那等于给南洋军送菜,来一艘俘虏一艘。 好在前期准备的物资足够充足,能够满足大军使用三周左右。
按照荷军的作战计划 攻克三宝垄只需要三天,两天行军,一天击败南洋军并占领整个城市。 现在出现海湾公路的变故,几乎成为难以逾越的巨大障碍,让荷军也束手无策。 会议开了小半天,眼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临近黄昏时分。 会议中的荷兰军官们依然没有找到一个好办法,先后提出了诸多动议,但一一被否决。 比如有人建议,动员全军上下伐倒树木,在红树林沼泽区开辟出一条道路。 下方以4~5棵巨树捆缚成树排,头尾相连,在覆盖部分泥土填平夯实,供士兵和马车通过。 问题在于时间,红树林沼泽区内到处都是软泥,滩地,施工的时候上不了多少人,如果仅仅指望百十来人施工,那得干到什么时候? 如果上万人填进去一起干,搞个不好溺死的都有好几千。 这年代可没人学游泳,那都是吃饱了没事儿闲的蛋疼,从而开发的体育运动技能。 如今吃饱了赶紧回家躺着,多运动都是浪费。 让一群不会游泳的人进入沼泽红树林伐木铺路,就等于让他们去送死,很大可能性引起哗变。 但就这么退兵了也不行,严重挫伤全军的士气。 如果此路实在不通,全军南下自贝利克再转向东,走沙拉迪加再转向北绕一个大圈子,那么这条路大概350多公里长。 顺利的话,全军需要两周左右可以抵达。 问题是到那个时候,全军上下的军需供应就不足了,仅剩下一周左右的配额。 中途遇阻耽搁一下,4万余人的大军就要饿肚子。 荷兰皇家海军遭受到意料外的惨败,带来的影响极其严重,这预示着荷军最主要的海上后勤运输线完全被截断,难以支撑数万大军的军事行动。 从西爪湾首府万隆至贝利克的古老陆上运输通道,近段时间虽然经过修缮,但不足以支撑起数万大军的后勤辎重运输任务。 缺骡马,缺大车,几乎什么都缺。 荷军现有的后勤运输骡马队绝大部分靠地方征集,绝大部分来自华裔商人,白人庄园主以及土著部落,数量严重不足。 糟糕的道路状况,使得这些骡马大车损伤率极高,各种意外状况频发。 要么就是大牲口崴断了腿,折断了蹄,淋雨生了病,要么就是车轮损坏,车轴断了,一趟下来要损失三四成的骡马大车。 经过前期两三个月的高强度运输,从万隆前往贝利克的骡马车运输队几乎损失殆尽,运输能力几等于无。 这就是常年不修缮公路桥梁的恶果,内陆腹地的古老道路情况糟糕,完全无法承担起大军后勤运输任务。 而海上主要的运输线一旦被截断,数万荷军的军需就无法保障。 因此在指挥部里,军官们争吵非常激烈,有的人干脆提出了撤军的建议。 讨论半天的军事会议,在最后做出了决定 即于夜间利用视线不良的契机再次实施突击,哪怕损失再大,也要做出尝试,绝不能轻易言败。 看着军官们离开,科赫中将脸上的神色极为难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说道;“上帝啊,原谅我吧,这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的副官克劳迪亚上校适时的上前安慰道;“将军阁下,相比起这些土著士兵,我们的军需补给更加宝贵,只要在战斗中消耗敌军,付出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为了追求最后的胜利,也只能这样了。”科赫中将假惺惺的又叹了口气,一脸沉重的模样。 根据军事部署 今天夜里,全部土著士兵都将出击,白人军队只有千余人作为督战队,视情况变化是否投入。 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镇海号这两艘风帆战舰控制的只是最初的这近两千米沿海公路。 趁着夜色视线不良,通过这一段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够与南洋军的守卫部队混战在一起。 到时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就是一个乱战。 出击的荷兰军队以绝对的优势,迅速击破土垒并且大踏步沿海岸公路前进。 若南洋军后方的风帆战舰措手不及,那么有很大可能性,投入的土著军队可以实施连连突破。 在给予南洋军小部分驻守土垒的军队以毁灭性打击同时,尽快的越过这20公里的海岸公路,将部分兵力深入到敌后方。 届时,继续封锁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因为打通了土垒防御线,荷军不管是白天,晚上都可以用零散的兵力,在承受一定代价的情况下快速通过封锁地域。 用几十上百门火炮,取得毙敌几十上百人的战果,对南洋军舰队而言并不划算,也是荷军能够承受的代价。 不试一试,终归不死心。 第137章诱敌深入 夜深时分 在一轮皎洁的月光下,停泊在海岸边的风帆战舰巨大的剪影,这边的相距很近的海湾公路,仿若死神的阴影将其揽入怀中一般。 夜晚十点过后,海潮一阵又一阵单调的拍打着海岸,夜风吹过,岸边的椰子林和红树林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仿佛是夜的奏鸣曲。 一侧公路的阴影下,排着密密麻麻的匍匐身影,这都是趁夜偷袭的土著士兵,在齐膝高的草丛里奋力爬行。 为了保住小命,可没有人敢站起来。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站在远处静静观看这些土著土兵突袭行动的荷军高层军官们,紧张的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弄出过大的响动。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20分钟…… 让人煎熬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多白人军官脸上呈现出惊喜之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荷军在第一波攻击中就投入了4000人,是剩余土著兵力的三分之一。 目的就是以强大的兵力优势,一举突破前方海湾公路后两公里的土垒,白天侦查的情况,是大约四百余名南洋军士兵驻守。 10:1,怎么着也能一举突破。 在夜晚的月色下,军官们下达给土著士兵的命令只有一条;就是打倒并且杀死任何阻挡前进的人。 若是没人阻挡前进,那么就一齐向前突击,速度越快越好,突击的距离越长越好,一直到天亮方才可以休息。 以深夜十点开始突击计算,留给突击部队的时间足有8个小时,一小时慢慢走也有3公里,足够突破南洋军的沿海岸公路二十公里长的防御区。 “将军阁下,第一批投入的兵力已经超过20分钟了,您看……” “再等等,再等五分钟。” “是,将军。” 很快,五分钟时间又过去了,夜色中的科赫中将眼睛亮的怕人,他凝望着前方沉默不语,眼中在思索着什么…… 难道会是这些东方人诱敌深入? 但是我的大军可是有两万多人,一旦部分兵力投入到海岸公路后方,彻底破除修筑在海岸公路上的土垒,那么仅凭舰炮火力口无法阻挡大军前进! 思来想后,科赫将军觉得胜算极大,于是咬牙便命令道;“传我的命令,立刻投入巴达维亚火枪兵第二团,命令全体士兵严守纪律,前期两公里全部匍匐前进。” “遵命,长官。” 巴达维亚火枪兵第2团是全白人军队,全团上下1227人全都是白人,是科赫中将的步兵主力团之一,轻易不会拿出来。 眼看着四千名土著仆从军几乎全部越过了最危险的两公里海湾公路,科赫将军蠢蠢欲动,终于掏出了自己的王牌。 紧随巴达维亚火枪兵第二团的依然是土著兵力,总计三千余人,作为第二攻击波趁夜悄悄前进…… 海岸边 起伏不定的风帆战船上,胡华东少将和身边的军官们一个都没睡,他们在夜色中,眼睛如鹰隼般看向海岸线方向。 在桅杆高处的望哨兵,不停的传出大批黑压压的敌军正在通过海岸公路的消息,在月光下尽入眼底。 实际上 没有谁能够匍匐前行两公里,那些土著士兵最多早期匍匐前行百十米,然后累的不行,便站起来弓腰前进! 后面的有样学样,甚至连匍匐前进的样子都不错了,稍微弯着点腰就向前进,胆子变得越来越大。 从海岸边的战舰看过去,月光下照亮一队队隐隐绰绰的黑影,看起来非常明显,压根就蒙不住人。 整个风帆舰队从上到下,都是在下午睡了一觉。 晚上从九点开始,官兵们便陆续进入战位,一个个坐在舱面上瞪大了眼睛,几乎没什么睡意。 炮膛里装好了火药和开花弹,只要点燃火信子,便可以打出一轮舰炮齐射。 夜色中,胡华东少将心情愉快的与手下的几名军官聊天,他说道; “大家都别着急,用不着担心放跑了鬼佬军队,这是陆军胡师长给红番鬼佬准备的大餐,我们依计行事就行了。” “司令长官,你看这些红番鬼老投入的兵力很多啊。估摸着怎么也上万了吧,胡将军那里能够有那么大的胃口吗?可别玩大发了,大帅的军法可不容情。” “胡老虎有信心,而且他又是大帅心腹大将,资格老,经验丰富,于情于理我都要配合他疯一把。” 军队里也是有派系,讲山头的,如今最早的一批与大帅下南洋的伙计们,最差的都是连长,团长和师长占了绝大多数。 另外就是爪哇本土派和冯氏一族山头,但实力都远逊于前者。 胡华东少将应该属于爪哇本土派,他在率领风帆舰队一击覆灭荷兰皇家海军分舰队主力后,已经建立了赫赫功勋。 下一步,按部就班的配合陆军主力,实施狙击荷军军事行动即可。 切不能再出头露脸,那样反遭人记恨。 那么大的一场全面战役,能够建功立业的机会可太多了,没必要事事争先。 而胡师长则不然,他已经憋足了气想要打一个大大的胜仗。 作为海军力量,与陆军不存在本质上的竞争,该配合的还得配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已经临近12点,远方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依照正常的速度,夜袭的荷军士兵至少已经前进十公里远。 等待中,风帆舰队的军官们神色也变得焦急起来,不安的出声问道; “司令长官阁下,胡长官那里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这个肯定不会,胡长官聚集了三宝垄师主力于最后一道防线,诱敌深入放进来打,只要他那边枪炮声一响,我们这边也可以开始了。”胡华东少将又解释了一句。 “长官,我看情况可不乐观啊,据海湾公路边上的哨探回报,荷军投入的兵力至少已经约1.5万以上,您看……甚至零星的马车也都出来了,这是在试探。” 随着军官手指的方向,果然在夜色中,有一些荷军官兵步行牵引着骡马大车,三三两两隔得很开,顺着海湾公路向东行去。 这特么……明摆着把自己当瞎子嘛。 看到荷军这样明目张胆的试探,胡华东少将都气笑了,摇摇头没有说话。 因为按照与胡师长的约定,现在还没有到风帆舰队发飙的时候。 只有胡师长那边打起来,枪炮声与火光在夜晚会传的非常远,不愁看不到发起作战的信号。 其他军官看12点都过了,神情不由的焦急起来,因为风帆舰队和三宝垄师陆海联合封锁的海岸公路也只有13公里长。
腿脚快一点的话,两个多小时通过足够了。 “司令长官,真的不会有什么差池吗?万一放跑了荷军主力,大帅怪罪下来我们可是前功尽弃呀。” “再等等……不慌。”胡华东少将的眼中也透露出焦急之色,他的压力非常大。 想了想,才解释说道; “关于狙击红番鬼佬军队主力的作战计划,三宝垄师做了详尽的安排,可保万无一失。 在最后一道防线上 三宝垄师在防线前沿挖掘了38米宽的一个河道,将整个海湾公路挖断,使漫水沼泽与海湾连为一体。 胡师长已经着人在上游筑坝蓄水,一旦炸开土坝,大量的水就会注入河道中,倾泻而下直冲入海。 现在我们要等的,就是那一声响亮的爆炸。” 哦,原来如此…… 众人全都恍然大悟,回想一下,不得不佩服此计实在歹毒。 这条计策毒就毒在“诱敌深入而前进无路”,荷军大量的兵力趁夜突袭,全都拥挤在十几公里长的海岸公路上,成为了风帆舰队活生生的靶子。 进又进不了,退又退不回去。 约摸过了几分钟后,海岸公路上已经出现大队大队骡马大车,壮着胆子开始突破海岸公路,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影影绰绰的后续军队也不隐瞒,正在小跑的通过原本的炮火封锁区域,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边。 只需要短短的十多分钟,就可以通过最危险的这两公里。 这时候 就听到遥远的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枪炮声,密集的一阵高过一阵,看样子荷军先头部队已经和三宝垄师接上了火。 “不要急,全面发动的信号还没有传过来,再等等。”胡华东少将神色冷静,低声迅速的命令道;“让弟兄们全都起来,有条件的去洗把脸清醒一下,随时准备战斗。” “遵命,长官。” 手下的军官们立刻去通知了,到了舱面上一脚一个把士兵们全都踢醒,低声命令道;“全都给我起来准备战斗,动作快点去洗洗脸,清醒一下,马上要打起来了。” “知道了,长官。” 士兵们其实都没有熟睡,听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 这时候,远方的枪炮声愈发的密集起来,响彻成了一片,将远方的天际映的一片火红。 听到枪声的荷军士兵们也不隐藏了,在军官的督促下,全都快步的跑了起来,匆忙地向前方行军而去。 胡华东少将看着长长的骡马车队从眼前经过,依然稳稳的屹立如松,静等约定的信号传来。 又过了几分钟 海湾公路上快速经过的骡马车队已经变得稀少,军官们心情焦急之际。 只听到远方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巨大的火球在十多公里外都能清晰的看到,浓烟夹杂着乌黑的蘑菇云缓缓升起,看着风帆舰队的军官们都咋舌不已。 这位胡长官到底填了多少炸药? 看这个大动静,至少得100多桶黑火药一起引爆,才能搞这么大响动吧。 既然信号传来,那么没说的开打便是。 于是镇海号上尖利的战斗哨声传出,一盏火红的灯笼缓缓的升到桅杆顶端,这是发出了全体战斗的信号。 白天是升起战旗,晚上是升起灯笼作为战斗信号。 早已经潜伏在海岸边的士兵们,立刻点燃火堆,然后射出火箭,向海岸公路另一侧堆放的大堆篝火点燃。 一个接一个的篝火远远的传递开,熊熊燃烧的火焰驱散了黑暗,将大片大片的海岸公路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而神情惊惶的荷军官兵们,在篝火的映照下全都暴露了出来,然后便七手八脚的开枪还击。 可这有什么用呢? 难道还能击沉风帆战舰吗? 稍微调整一下炮口,沿着海岸一次排开的九艘风帆战舰,便陆续发出了集火炮击的怒吼声。 宛如雷霆般的炮声隆隆不绝,在沿海岸公路上掀起了一片片腥风血雨,无数致命的钢铁碎片飞舞,死亡与绝望的惨叫交织在一起,演绎出了这可怕的死亡午夜。 熊熊的篝火映照下,隆隆的炮声响彻天地,一轮又一轮不紧不慢的轰击,简直没完没了。 升腾的硝烟弥漫,一个多小时后,整个海岸公路已经染成一片血色。 原本的一轮轮齐射,演变成了零星炮击,从午夜一直轰响到清晨时分,直到看不见什么人站起来为止。 这是一场诱敌深入单方面的屠杀,战况空前的惨烈。 在海岸公路的中段 三宝垄师挖掘开的地方已经冲垮了,形成了70多米宽的一条大河,预计在沼泽中的大量河水从这里奔腾至海洋,带走了无数土著土兵。 在河岸的一侧 三宝垄师建立的土垒边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上千人的尸体,一层又一层迭了好几层,整个土垒已经染上了一片血色。 在土垒的后方 一字排开设置了十二门九磅火炮,打出的全部都是霰弹,用于大量杀伤敌军,遏制其进攻势头。 在昨天夜里 密密麻麻的土著军队前赴后继的跳入坑中,然后又从大坑里爬出来,向着土垒的方向杀过来。 三宝垄师按计划点亮了沿海岸公路的篝火之后,士兵们便站在土垒后面,整齐的打出排枪,一轮又一轮集火射击。 配合着火炮大量杀伤敌军,坚持了十几分钟后,这才爆破了上游的土坝,将数千名土著炮灰冲入大海。 到这一刻起,属于三宝垄师的战斗便结束了。 隔着几十米宽的大河,三宝垄师的士兵们依然用排枪集火射击,持续不断的打击20多分钟,将视线之内的敌人全部击倒。 然后,又是风帆舰队的表演。 到了凌晨天亮时分,几艘大船载着三宝垄师官兵登陆北加浪岸码头,密密麻麻的士兵们从码头上下来,开始对荷军残敌进行清剿。 第一步,便是派遣的一支千余人的力量,封死海湾公路的入口处,让昨夜侥幸生存下来的荷军官兵们,无法顺利的返回北加浪岸。 第二步,派出二百余骑的骑兵队伍,展开后对敌军进行搜索,随时传报最新的军情信息。 第三步,聚集的2400多名三宝垄师主力和1300多名武装民团,随时准备出击,对敌军残敌予以打击。 第138章肃清残敌 北加浪岸码头 韩进科与同伴们手持先进的米尼步枪,在指挥官的安排下,负责北加浪岸西侧城区的残敌清剿任务。 由于城区街道的限制,每一个作战单位由步兵连组成,排成前,中,后的梯次队形,举着枪警惕的沿着道路向前清剿。 士兵们粗暴的踹开门扉,闯进屋里,将所有战战兢兢的土著人全都驱赶出来,而对一些明显有疑点的人,则推在路边跪下,当场予以处决。 这些人一般都是身体强壮的土著男性,身上有伤或者草汁,刮痕,虎口有老茧,或是穿有荷军配发的裤子,鞋,皮带等可疑物品,要么就是神情惊惧,表现的过于明显。 对于搜捡到的这类人,直接三五个或者七八个强行押到路边,用枪刺解决战斗。 剩余的居民则勒令其向后走,在搜检部队的后方,自然有士兵负责第二次甄选,并且将俘虏的居民男女分开。 只要是土著男性居民无一例外的会打入苦役营,而女性土著居民或卖或安置做工,未来的去向不一而足。 反抗者,立予击毙。 韩进科是去年底抵达泗水的华裔新移民,能够证明其身份的就是一口汉语,无论带着什么地方口音,反正异族模仿不了。 他和三弟在进入铁山镇后,有一次宝贵的入伍参军报名机会。 说实话 韩进科能够狠下心来下南洋求一条生路,早些年在槟榔屿作工五年,长了见识,对未来多多少少有一些野望。 他可不愿意一辈子就窝在铁山镇里,而能走出去见世面,并且建功立业的只有参军入伍这一条路,所以他和三弟韩俊喜紧紧抓住了。 在新兵训练营中 韩进科因为能够识文断字,表现的比其他士兵更稳重,训练成绩也好,所以毕业后被任命为新兵班长,分配加入三宝垄师二团一连,成为一名步枪兵。 其新装备的米尼步枪,以其优越的性能受到师里面的重视。 在昨天夜里 海湾公路的决口之战中,韩进科与伙伴们一直被安排在最前方,通过不间断的排枪集火打击,对敌实施一边倒的屠杀。 连续不断的开枪,装弹,再开枪,再装弹,差不多射击了有一个多小时,他一个人就打出了一百多发子弹。 战斗结束后,累的两个胳膊都酸软疼痛不已,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但正因为优秀的表现,韩进科得以暂时代理昨天中弹牺牲的排长职务,领着一小队30多人,勉强算是最基层的军官了。 若是没什么意外,在今后的战斗中继续表现优秀,过段时间返回铁山镇后进行两个月的相关训练,他就成为一名真正的南洋军少尉军官。 前提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上峰命令。 这一路清剿下来,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枪战,也没有遭受到过于激烈的抵抗。 风帆舰队整夜的血腥炮轰,将十几公里长的海湾公路血洗成了人间地狱,场景惨不忍睹。 这打掉了荷军的最后一点心气,不管是土著还是白人士兵,几乎下意识的感到恐惧,压根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在荷军的2.2万总兵力中,投入海湾公路的超过1.9万之多,初步预估歼敌达万人以上,侥幸逃生者只有区区数千人。 而这些滞留在北加浪岸的荷军本就不多,克劳迪亚上校在凌晨时分,带着两个不满编的白人团和部分后勤辎重,匆匆的向南而逃,目的地是南方腹地城镇贝利克。 这部分逃逸的白人官兵约一千六七百人,剩下的土著士兵脱掉了军装,混迹于当地居民中,但大多都被揪了出来。 当韩进科带人搜索到一个有着砖石围墙的大院时,他停住脚步,神色凝重的朝后面大喊道;“连长,郑连长,你过来看看。” “喊特么什么喊……喊魂呐,到底怎么回事儿?”身材高壮的郑连长从后面匆匆的跑来,开口就骂了起来。 这是军队中惯常的问候方法,韩进科也没有纠结,而是用手一指这个前方的砖石大院说道;“连长,你看这个院子的院墙有多长?得有二百五六十米吧。” “啊,怎么啦?” “你想想这么大的院子,那些红毛番鬼还能放着不用啊,我害怕咱们连贸然闯进去吃亏,要不再多叫些人?” “有道理,你等等先警戒,我把后面的四连喊上来一起清剿,两百多号人肯定不会吃。”郑连长也是风风火火的脾气,立马就亲自去叫人了。 很快四连就赶到了,还带来了几个炸药包,他们准备直接在院墙上开口子冲进去。 至于大门,呵呵……傻了才走大门。 要是没什么敌人一切别提,至于院墙炸几个口子,这都根本不叫事儿。 万一有敌人守在门口负隅顽抗,那肯定要吃大亏的。 两个连的士兵散了开来,三个爆炸点选的也比较分散,点燃了火信掉头就跑。 只听到“轰轰轰”的爆炸声过后,浓重的硝烟弥漫。 而士兵们则趁着爆破过后的混乱,抱着枪一拥而入,潮水般的冲了进去,然后便听到了指挥官的大喊声; “集合,全体列队!” “装填子弹,准备射击,枪平举,发射!” 噼里啪啦一阵密集的排枪过后,指挥官命令再次装填子弹,如是者几轮,终于将这些荷军打的彻底溃散。 韩进科所料的不错,这里是原荷兰皇家军队的指挥部所在地,也是后勤辎重团驻地,并且收留了大量战伤病患。 整个北加浪岸唯一成建制的残敌,全都缩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总数约八九百人之多,其中有一半是伤患。 原本在军官的鼓舞下,这些残敌都聚集在门口周边,带着武器准备与南洋军讲条件,讲妥了条件就投降。 谁知被身后这一遭闷棍,连着几轮排枪彻底打散了。 而其他的部队听到枪声和爆破声,迅速包抄过来,很快就将这股残敌镇压下去了。 隔着远远的,大院子里面枪声不断,随后浓浓的血腥气便飘散了开来。
现在的南洋军人手紧张,也没有多大的耐心去搜罗管理俘虏,粗暴简单的解决居多。 这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南洋军从成立伊始,便打上了冯国辉浓浓的个人印记,以行事残暴凶狠而著称,让敌人望而生畏。 北加浪岸原本只是个7400多人口的沿海小镇子,荷兰皇家2.37万大军云集于此处,在城东,城南和城西形成了大片的军营,尤以一眼望不到边的帐篷吸引眼球。 昨夜的突袭过于顺利,司令长官科赫中将不断的抽掉军队,组成第二波,第三波突袭部队,一路向着海湾公路的深处挺近。 这也导致了大量的后勤辎重没有跟得上,整片整片的帐篷营地都没有拆掉,而里面的荷兰军队已经在海湾公路上被彻底打残了。 初步清点一下 三宝垄师缴获了各种军用帐篷就有4200余顶,骡马牲口2700余匹,粮食和各种军用物资堆积如山,当真狠狠的肥了一波。 三宝垄师长胡老虎少将站在码头边,笑容满面的迎接舰队司令胡华东少将一行,双方的军官汇聚到一起,欢语笑声阵阵传来,心情都十分畅快。 打了这么个大胜仗,谁能不高兴呢? 如今的风帆舰队大都云集到码头边靠泊,很多舰队官兵陆续下船,开始轮流休假之旅。 他们这段时间积极备战,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轮休了。 昨夜一战之后 已经有几艘风帆战舰于今天清晨拔锚起航,返回泗水港,并且开启一段较长时间的修整。 这一次空前辉煌的海湾战役取得完胜,少不了陆海两军的密切合作,取得的战绩出乎意料的完美,必将成为南洋军极具里程碑意义的重大胜利。 在如此辉煌的胜利面前,胡老虎也难掩内心的激动,从头到尾嘴巴笑的合不拢,殷勤备至的招呼海军同僚们。 胡华东少将也没客气,而是笑着说道;“老虎将军,你还有十几公里的海湾公路没有清剿完呢,若是人手不够,我的这些水兵也可以帮帮忙。” “哈哈哈,这些下破了胆子的残敌余孽何足挂齿?你的水兵们尽管放开了消遣就是,女人随便挑,酒肉管够。我三宝垄师对海军兄弟们绝不吝啬,一定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胡华东少将边走边说道; “实话不瞒你,我们这些海军兄弟被拘在海上三个多月,天天的苦练操帆发炮本领,生怕战斗时候拖了后腿。 这不嘛,都是几个月没洗澡,身上沤的都臭了,很多士兵们烂裆。 这次要好好的洗浴一番,给士兵们治疗一下,再搞点女人和酒肉放松放松,犒劳一下这些小伙子。 具体的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把女人和酒肉送到我们的营中就可。” “放心吧,兄弟,这些我都安排妥当了,士兵们直接住进城西的军营,舰队军官们在城里另有安排,女人酒肉管够。” “那就好,要帮忙言语一声,正好让这些小伙子在活动活动手脚。” “哈哈哈……那就不必了。”胡老虎笑着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如今拥挤在海岸公路上,心丧若死的荷军残部那可全都是军功,几乎都吓破了胆子,基本上不需要花费多少手脚。 他准备在中午彻底完成北加浪岸城区的清剿战斗,反正就是一个小镇子,地方也没多大。 从下午开始 就以几个步兵团为主力,大举开进海湾公路地区,对躲藏在这里的残敌实施清剿,预计在两日内完成。 清剿残敌和清理战场同步进行,清理战场由被俘的土著苦役犯执行,收集尸体后淋上油,并且覆盖木柴集中焚烧,进行彻底的处理。 从昨夜到今天,很多尸体已经变质发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臭鸡蛋味道,简直呛人欲呕。 所以清理战场必须尽快进行,压根也懈怠不得。 在战场没有彻底清理前,还不能够拿出精确的战报。 搜剿海湾公路上的残敌,南洋军有自己的基本政策,基本上伤者是一个不要,通通做无害化处理。 这个年头伤药多么金贵,给南洋军的官兵们使用都不够,更别提慷慨的用在敌人身上,那绝不可能。 而伤者得不到有效治疗,在热带气候会很快的脓肿溃烂,从而引致严重的炎症和各种病痛,不如给个痛快。 那些侥幸活下来又没有伤的俘虏,男性土著直接打入矿山苦役营中,这是苦役营中最为劳累,生存率最低的一类,基本没有生还的希望,得在矿山中劳累至死。 那些修桥铺路的苦役营要好的多,原北加浪岸的居民被俘虏后,大多进入的是这类苦役营。 苦是苦一点,偶尔还能吃个饱饭。 而俘虏的白人官兵,得到的待遇则优厚的多,将会主要以圈禁为主,差不多能够吃个四五分饱。 这些白人俘虏将是和殖民总督府谈判的筹码,倒不是怕了这些红番鬼佬,而是这些白人官兵俘虏更有价值。 可以按照西方的习惯高价赎回,或者得到总督府这样那样的政治让步,比如互相承认实际管辖区之类的双边政治协议,这对南洋军意义重大。 如今的南洋军虽然飞速崛起,但实际上在南亚各国以及西方殖民者的眼中,依然是一股地方叛乱势力,得不到任何的正式承认。 若双方能坐下来,经过谈判签署具有政治意义的停战条约,不管具体的内容如何,都能让各方势力承认南洋军的存在。 一方诸侯也好,独立建国也好,妥妥的一方政治势力,这是冯国辉一直渴求的政治地位承认,所以意义重大。 今后的政治地位还将逐渐演变,毕竟一口吃不成胖子。 但是让总督府捏着鼻子坐在谈判桌边,就是无论如何要迈出的第一步。任谁都难以忽略。 胡老虎这些高级将领当然知道,秉承着大帅府的意志,俘虏白人官兵越多越好,这可都是最好的筹码啊! 第139章转攻为守 总督大人刚刚返回巴达维亚没几天,前方战败几近全军覆没的消息就传来了,这犹如当头一棒,打的整个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高层全都懵了。 战败的消息是逃到贝利克的克劳迪亚上校快马传报,内容极其详尽,偏生这样反而彻底断了念想,再也生不出一丝的侥幸之意。 经此重挫,荷兰王国白人殖民统治的基础已被严重撼动,从巴达维亚到万隆一片风声鹤唳,社会不免再度动荡起来。 各种流言满天飞,很多白人殖民者心惊胆颤的欲逃离这里,市面上出现大量抛售的种植园,茶园,庄园和矿山,价格一跌再跌。 此前因为皇家海军惨败引起的恐慌,如今的风潮越卷越大。 流言中说南洋军士兵残忍好杀,所过之处皆一片焦土,奸淫掳掠,哪怕女人孩子都不放过,仿若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大军。 这些时日 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简直是焦头烂额,不得不下令中部出击的殖民大军迅速回防,放弃已经占领的沙拉迪加,返回贝利克稳固防守。 荷兰中路殖民大军总计约1.78万人,其中白人军队2400余人,后来增加南逃的克劳迪亚上校率领的1600余人白人溃兵,白人军队的总数达到4000余人。 再加上留守贝利克的兵力,总兵力堪堪2万出头一点,而这已经是荷属总督府目前能拿出全部的军事力量。 进攻南洋军兵力远远不足,但自保有余。 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还是颇有自知之明,这支2万人的大军中,只有4000人的白人军队,剩余的都是充作炮灰的土著仆从军。 指望他们一路催城拔寨,还是算了吧。 总督府内 一股极其压抑的氛围徘徊在上空,夏尔总督脸色阴郁的像要滴下水来,他的心里撕心裂肺的痛,感觉人生暗淡无光。 他痛心的是海湾战役中损失的6千6百余名白人士兵,这其中超过七成是荷兰裔白人青壮男子,占据整个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青壮年白人男性的十分之一。 损失之大,简直让人痛彻心扉。 要知道荷兰王国殖民东印度群岛超过160年,迄今为止也只有20万荷兰白人后裔,这半年多来已经流失了约五分之一的人口,只剩下十六万五千人左右。 海湾战役的全军覆没,几乎每个白人殖民家庭都有男丁或死或伤,可谓家家哀悼,户户白幡。 荷兰皇家海军东印度群岛舰队的惨败,皇家海军官兵伤亡达1366人,风帆舰队主力一朝尽丧,已经沦为欧陆强国的笑柄。 荷兰王国的人口太少了,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人口太少了,真的死不起呀! 从南洋军方面传来的最新消息,总计俘获白人官兵2612人,其中校级和尉级军官179人,并且俘获了轻伤的皇家军队司令科赫中将。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已经继续不下去了。 首先是总督府重金筹集的大量战争物资,大部分落入敌手。 继续打下去,枪械不足,弹药不足,骡马帐篷和其他的军需物资全都紧缺,而且前方军心涣散,已经被打出了心理阴影。 科赫中将率领的北部军团是皇家陆军的主力,原本拥有八千二百多名白人精锐士兵,武器装备精良,后勤物资优先配置,另外配属了1.5万名较为精锐的土著仆从军。 如今一朝尽皆覆灭,等于被打断了脊梁骨。 夏尔总督环视面前的众人,神情阴翳的说道;“说说吧,先生们,现在的烂摊子该怎么收拾?” 距离海湾战役的惨败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总督府的高官们多少也接受了这个噩耗,心情平复了许多。 对于他们而言 现在不传来坏消息,那就是最好的好消息。 包括总督在内,估计很多人近几个月都会收到国内解除职务的命令,并且要求回国述职,搞不好有人还会郎当入狱。 政务官詹姆斯-劳登神色颓废,语气干巴巴的说道; “总督大人,为了筹措大军的费用,殖民地的第1季度税收全都挪用了,包括上缴王国的那部分,依然还有很大的缺口。 如今遭此大败,我认为不宜再大动干戈,以适当的补充现有力量为主,固守待援为佳。 预计6~7月左右 来自王国本土的增援船团就将抵达,带来我们急需的皇家海军力量和5000余名增援士兵,这对稳固当前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局势至关重要。 在此期间,我认为宜固守待援,千万莫要轻率出击。” 他的话引来一片附和之声,如今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兵力捉襟见肘,已经腾挪不开了。 总督府方面在苏门答腊群岛还有三千五百余人的白人驻军,驻守在巨港、亚沙汉、巴都巴拉、日里、巴鲁支那、尼阿斯等地,轻易不能撤离。 那是前任坡斯总督先后发起两场殖民战争才获取的地盘,与当地的亚齐苏丹几万土著士兵对峙,实施军事威慑。 其目的,在于支持西阿克王国抗衡亚齐苏丹,避免被其强大的邻居吞并。 西阿克苏丹于1858年将西阿克王国及其属领交由荷兰殖民地政府管辖。条约中规定,所谓西阿克属领是指西阿克以北至达美昂河之间的地区。 荷军只要一撤,亚齐苏丹势必率领数万土著士兵潮水般的杀过来,势力孱弱的西阿克苏丹压根无力抗衡。 荷兰总督府在巴达维亚和万隆还有少部分驻军,但人数不过一两千,聊等于无。 听到其他人纷纷附和,夏尔总督皱了下眉头,考虑一番后也只能答应下来。 现在就指望贝利克的二万大军,挡住南洋军愈发闪耀的光芒。 继续动员部分白人青壮男子参军,立足恢复些许实力,大概率征集不到多少兵力,能有千把人顶天了。 现在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等于手脚都被打残了,只能拖一拖时间,等到来自荷兰本土的增援抵达后再说。 想到这里,夏尔总督无奈的继续说道;“先生们,我们还有些棒小伙子落入敌手,而那些东方人狮子大开口,又要政治地位,又要地盘,还要大笔赎金,我需要一位英勇而富有担当的绅士去和他们谈判,把我们的小伙子们带回来,谁愿意去担当重任?” 众人听了倒吸一口冷气,犹豫着不说话了。 这可绝不是好差事,搞个不好要被挂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尽国人的唾骂。
趁着前方大胜的机会,南洋军开出的条款不可谓不苛刻,要求划分中爪哇和中爪哇地区,以及苏拉威西群岛,加里曼丹群岛等大片土地。 这么一来,整个东印度群岛几乎4/5的地盘全都落入敌手。 南洋军明摆着是漫天要价,问题这样的要价也太离谱了,听着都肝儿颤。 此外,还要求交付一大笔赎金,总数达460多万银元之巨。 仅科赫中将一人,就需50万银元赎金。 校级军官根据职级不同,最少的万余银元,多的七八万,十来万也有。 这钱多不多呢? 其实咬咬牙还是能够拿的出来,科赫中将夫人已经来过总督府几次,要求不惜代价的赎回将军,都被总督哼哼哈哈的应付过去了。 关键不是这些有钱的军官,而是要把所有被俘的白人官兵一个不少的全带回来。 南洋军的要求可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政治诉求和领土,这就棘手了,棘手到总督府都无权决定。 “吕歇斯先生,你是熟知殖民地情况的驻扎官,对王国忠诚而富有担当,是否有意担任总督全权首席谈判代表?”夏尔总督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就直接开始点名了。 这些总督府高官心中都有底,所谓的特命谈判代表,到南洋军那里也就是拖延时间,没有权利决定什么? 但被俘的这几千名白人官兵家属,对此寄予重托,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了。 吕歇斯先生无奈的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后回答道;“承蒙总督大人看中,赋予重任,我愿意竭尽所能去与东方人斡旋,把我们的棒小伙子们带回来。” 没办法,点到名字再不去,丢失的是荣耀和家族体面,那比死还难过。 听到驻扎官吕歇斯的回答,夏尔总督脸色冷淡的点头说道; “辛苦你走一趟了,总督府方面会准备一批物资和家信,由你此行带去。也传达出总督府方面绝不放弃任何一位荷兰同胞的坚强意愿,家人们都在等着他们归来。” “我会的,总督大人。” “那等散会以后,吕歇斯先生迟一点走,关于谈判的具体事宜还需商榷一下。” “如您所愿,尊敬的总督大人。”吕歇斯脸色没有露出半点异常。行了个抚胸礼后又坐下去了。 他的心中非常复杂,在脑海中思索着该如何履行此次的出使任务。 想要各方都满意是不可能的,因为立场相距过大,总督府方面实际上不可能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 荷兰王国本土与殖民地相距数万里之遥,这一事实决定了,谈判将会是漫长而艰巨,不可能一蹴而就。 如何掌握其中的分寸? 如何能够让南洋军释放一部分白人俘虏? 就成为此行的关键,搞个不好,还需要自家大出血,那些被俘的白人官兵家属也要拿出一些钱财来,否则难以说动对方放人。 会议很快结束了,只留下夏尔总督,政务官詹姆斯-劳登,总督秘书戈森斯等少数几个人,聚集在总督办公室商谈关于谈判的底线。 “我们可以开启政治和谈,但无权拱手让出经营一百多年的殖民地,这是谁都不能逾越的底线。只要不牵扯到官方承认,任何事情都可以谈。”夏尔总督脸色凝重的交待说道。 这摆明了就是耍流氓,谈什么都可以,但不能承诺给你什么? 总督府方面唯一能够谈判的就是赎金,比如科赫中将那个混蛋,在战争筹备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赚了何止上百万银元? 若是战争胜利了一切好说,可如今全军覆没,这个黑锅只有他去背。 非但赚的黑心钱要吐出来,原本的家族财产也必须贡献出来,弥补筹备赎金的不足。 能给他留一张回荷兰本土的船票,已经算慷慨了。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至少将被俘的一半官兵带回来,包括科赫中将,他在那些东方人的手中,让我们的处境非常狼狈。”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总督大人。”吕歇斯不敢把话说的太满,谨慎的回答道。 夏尔总督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他伸出三个手指说道; “只要赎金能达到300万,就可以答应他们,把该死的科赫将军和他的手下带回来,这些官兵家属给了我们很大压力。 我们可以私下承认南洋军现有的地盘,但不可能将加里曼丹和苏拉威西岛交给他们,也不可能签署落于纸面的一切协议。 你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现在是三月中旬,最迟一周内出发。 预计七月某个时候,来自王国本土的增援船队就会抵达,那时候,就是谈判破裂的时候。” “我明白了,在此之前让尽可能多的被俘官兵回家。” “对,就是这个意思。尽可以给他们画大饼,但返回总督府会遭遇到诸多不同意见,迟迟无法落实。”夏尔总督神情狡猾的看着吕歇斯,传递出你能糊弄多久就糊弄多久的意思。 吕歇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请您放心,尊敬的总督大人。 只要能达到您所要求的目标,我本人没有任何道德洁癖,无条件的遵从您的意志,竭尽所能去完成任务。 空口许诺恐怕不足以让对方相信我们的谈判诚意,还需要一些实质性的支持。” “这没问题,总督府已经组成了审计组,即将对反映严重的科赫将军贪污案进行财务审计。我会让他们的行动快一些,在你出使之前,先挖出一笔资金出来,相信会让你满意。” “那就好,我没问题了。” 夏尔总督对吕歇斯的态度很满意,这次对科赫中将下手,很有一种秋后算账的打算。 举凡让总督大人坐卧难安的人物,总督大人有一百种方法泡制他,让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给总督大人添了麻烦。 夏尔总督已经对自己回国任职不抱任何希望,若是能扛过国会议员的诘责,避免牢狱之灾就万幸了。 每当想到此处 他都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尤其是坏了自己好事的科赫中将,在战争筹备时可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组建了空前规模的大军。 结果就这…… 特么的三下两下被东方人打的全军覆没,夏尔总督听到战报好悬一口老血喷出,心中怨念重重。 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心黑手狠了。 第140章移民增长 勿里锡堡 冯国辉率领着大批军队越过要塞,蜿蜒的向前行进,在经过要在前方不远的开阔河滩空地时,眼神禁不住看向一边的山林。 这片山岭乍看上去,没什么特殊之处。 只是一片较为平缓的山岭,山脊较宽,呈现50多度向上隆起的坡度,与周围一样灌木郁郁葱葱,一片绿意盎然。 实际上 这是一片经过投入极大的陷阱,位于山顶中部和下部郁郁葱葱的森林,几乎全都被连根锯断,锯断的大量木头就近抛弃在山谷中。 少部分利用起来,填平了山坡空凹之处。 扫平了这些森林障碍,利用大片干枯的树藤,铁丝编织出两三米直径的大藤球,内置装置在大瓶坛内的火药,并塞满了各种铁钉,铁块下角料等物,用泥口牢牢封住。 每个大藤球内,还放置了四小坛火油,位于较为靠边的位置。 那么在大藤球滚下山坡时,这些小坛会因为外力的撞击作用碎裂,从而将更多的火油泼洒在大藤球上,让燃烧变得更加剧烈起来。 前后固定在山顶高处的大藤球达百余个,皆用绳索固定,只要割断其中一根,大藤球便会从高处滑滚而下。 为此,还在山上修筑了可以临时居住的两个小棚子,可藏五至六人,躲在上面生活十余天之久。 这个秘密工程出动了一个营,持续苦干半个月之久,方才建成。 原本指望荷兰军队在宽阔的河滩地驻营,这从上而下滚落的百余个大火球,再加上配合凌晨时分的偷袭,想必能给予敌人以重创。 计划是好的,可赶不上变化。 冯国辉也没想到凭借三宝垄师与风帆舰队的联合作战,直接将荷兰殖民军队主力的北部军团尽皆覆灭,呈现一边倒的屠戮。 这要在事前说给他,就特么跟天书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 他是计划在勿里锡堡迎战菏兰数万大军,除了对要塞本体不断的加高加固以外,还做了诸多的准备和陷阱,“火烧河滩军营计划”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计划在此地坚持两至三个月,抽冷子再给予荷军一记重创,视具体战况是趁胜追击,还是弃守勿里锡堡垒,后退到大河堡准备决一死战。 这是因为勿里锡堡受天然环境限制,战场狭小,过多的兵力根本展不开,不可能成为决战之地。 其作用,就在于大量消耗河南军队的有生力量,挫其锋锐,为最后的决战赢得有利于南阳军的态势。 骑在马上,冯国辉深邃的眼神从大藤球山岭掠过,见到这片山林郁郁葱葱的绿色,几乎与其他山岭无异,嘴角隐含着一丝笑意。 当初施工的这个营,在海湾战役赢得辉煌胜利的消息传来之后,已经被调回铁山镇休整,并且被下达了封口令。 在铁山镇里,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 如今这个大藤球山岭成为了后手,一百多个大藤球全都固定在山岭高处。 短时间没问题,过一阵子还要让人上山去,用铁丝重新加固一番。 免得绳索朽烂了以后,这些大藤球从山顶高处再滑落下来。 先留着呗,以后说不定还能用上。 此次率军出征,冯国辉计划是拿下沙拉迪加及西南方向79公里的克拉登县,将中爪哇腹地这三座重镇全部纳入囊中。 三宝垄师已经占领了北加浪岸,这样一来,南洋军的势力向前继续扩展,基本上将中爪哇八成的地区纳入囊中。 所余的,不过是贝利克等少数地区,尚在荷军掌控中,亦是白人殖民军队重点驻扎地区,与南洋军隔数十公里对峙。 一战覆灭了白人殖民军队主力,三宝垄师的胜利极大的提振了南洋军的信心,从上到下欢欣鼓舞,很多官兵喊出了“杀到万隆”“占领巴达维亚”的口号。 还别说,有一阵子冯国辉真的很心动。 但是综合考虑当前国际国内的环境,他强行按耐了内心火热的心思,告诉自己千万不能飘,南洋军的基础很薄弱,远还没到可以任意施为的程度。 这番沉稳作派,简直像四五十岁的老年人。 军队一路前行,很快的深入崇山峻岭之中。 从勿里锡堡向东,进入梭罗市地盘后就是一片开阔的丘陵平原,水量巨大的梭罗河蜿蜒流过,孕育了肥沃的大片良田,这是一片历史开发悠久的地区。 从勿里锡堡向西,就是爪哇岛连绵的中部上去,沙拉迪加与克拉登都是典型的山区县,依赖沟通南北东西的地理优势发展起来,也是拥有千年以上历史的古老城镇。 南洋军向西一分为二,一支2200人的队伍在伍思文师长的指挥下,向西南方向占领了克拉登,并且对该地区实施有计划的清除。 对当地土著拉一派,压一派,打一派,奠定南洋军主导当地局势的基础。 冯国辉亲自率领3700余人的军队,几乎兵不血刃的进入沙拉迪加,实施的手段几乎与克拉登相同,彻底的整治了一番当地形势。 那些在荷兰军队占领期间,跳的很高的当地土著势力,无一例外的遭受到彻底的清算,可谓连根拔起。 那些对南洋军态度强硬的土著势力,比如桑地巴尔部族,恩提亚-莫哈默德部族等等,部族资产全都遭到抄没,部族首领从上到下血洗了一番,浓重的血腥味数天不散。 至于部族男人投入苦役营,女人少部分分润给一直表现恭顺的托莫里部族,其他的或售卖,或赊账给华人移民,很快就消化完毕。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 自海湾大胜以来,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南洋以及东亚地区,这引起了一波暴涨的移民潮。 截止到三月底 先后移民三宝垄以及泗水地区的华人移民高达3.3万人,请注意,这仅仅是一个月的移民总量,呈现了爆发性上涨的态势。 为什么会这样? 除非南洋军现今占领了中爪哇大片大片的土地,对人力的渴求几乎无穷尽,还真一时半会儿安置不了这么移民。
结果是南洋军轻松的就接纳了本月3.3万人的华裔移民,所要做的就是将他们分配到大片土著清剿一空的中爪哇土地上,给予种子,耕牛,女人,农具及建房,购房等贷款,帮助这些华裔新移民迅速融入社会中。 爪哇地区的热带气候极为友好,基本上三个月后,一茬农作物成熟收割,这些新移民就算安定下来了。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南洋军辖区工业力量强大的好处。 十几万套农具眼睛不眨的就生产出来了,然后通过南洋百货公司等贸易渠道,几乎顷刻间销售一空。 回笼的资金用于再生产,再销售,而这无疑进一步推高南洋军安置华人移民的能力,使其居有所,耕有田,家有女人,以相当快的速度形成华人社会群落。 这一切的飞速成长并非无迹可循,还源于神州动荡的社会形势。 长毛之乱如今愈演愈烈,满清设置了江南大营和北大营,从两个方向钳制天京,而太平军则试图打破这样的被动局面,将战火烧到清庭腹心的北直隶去。 一支北伐军击破山东,河北诸省的层层拦截,一直打到了河间府,从而导致京城震动,对社会民心的震动极大。 大量手里有点钱的中小地主阶层,在战争危机中寻找出路,此时的南洋军在沿海各省通过移民的口口相传,已经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传闻而来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足以将小小的爪哇岛塞满。 要知道太平军起义可谓是历史上伤亡人数最多的一场农民起义,因为战争引起的饥荒,疾病和其他苦难,而导致了华夏大帝国损失了近六千万人口。 这是什么概念? 哪怕百分之一就是60万,这个数字足以让冯国辉占领的南洋地区华裔人口翻一倍,这就是背靠大树的好处。 这样的人口和移民优势,能够让英国人和荷兰人嫉妒的眼睛发红。 南洋军通过三年的发展崛起,不经意间接住了这泼天的人口流量,仅仅稍微那么影响力发酵,随之而来的就是华裔移民暴涨的局面。 为了这些,冯国辉亲自开会部署移民安置工作,并做了新要求。 要求泗水港与三宝垄港分别开出面对大陆华南,华东和华北沿海地区的移民航线,并且广为宣传,符合要求的移民船票可以赊账,进一步降低移民门槛。 何谓符合要求的移民。 即年龄在16~26岁之间,身体健康,没有疾病之男女,口齿清晰,头脑灵活,能够识文断字,或具有一定的特长。 这些特长包括木匠,油漆匠,铁匠,钟表匠,纸匠,篾匠,厨师,中医,产婆,戏曲歌伶,武者以及读书人等等。 考虑到这些人可能一时囊中羞涩,允许赊账获得一张船票,凡有特长者,可获两张船票,便于携带妻子和近亲子女。 相信这样的移民政策一出,抵达爪哇岛的华裔移民犹如过江之鲫,在近段时间内还会呈现暴涨的态势。 大中华别的不多,人口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而南洋军现在缺的就是华裔基本盘人口,还空有大量的土地无人耕种,短时间移民25~30万人没有任何问题。 放长时间来看,拥有接受50万以上的移民能力。 冯国辉乐滋滋的估计,即便政策有滞后期,预计到年底也能让华裔移民人口翻一翻,达到60万~65万之间。 若是加上婚配的女眷和新出生的儿童,这一数字超过百万完全没问题。 南洋军原来体制下的南洋钱庄,因为数十万新移民成为客户的原因,飞速的成长为南洋地区的银行业巨擎。 其业务规模在三月底达到六千六百余万银洋,仅利息一项,就高达400余万盈利,足以支撑起南洋军的军费。 伴随着巨额的银行房贷,是银行业成为了南洋军成长的第二大臂助,仅次于暴利的香料产业。 南洋军在持续发展的过程中,并没有放弃起家的香料贸易,如今每个月都有香料船离开爪哇岛,西班牙商人和英国商人都是大主顾。 他们挥舞着钞票,带来整船整船的银锭,疯狂的希望在香料贸易中分一杯羹。 面对欧洲无比巨大的市场,还有渐渐兴起的美洲市场,爪哇岛出产的这点香料根本就不够分,价格一直很坚挺。 冯国辉对当前的形势非常满意,不期而至的辉煌军事胜利,让他肩头的压力陡然一轻,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从容的布局。 军队依然以每个月1000人的速度,有序的训练并且补充部队,保持着军阀一贯穷兵黩武的秉性。 这其实也不能怪冯国辉,他甚至面对的是荷兰王国,甚至可能有欧洲列强插手爪哇地区形势,这点不得不防。 基于此,保持远超维护地区军事均衡需要的力量,对欧洲列强未尝不是一种威慑,一种下注前的多些考量。 所以在三月底,铁山镇训练完毕的一千名新兵和260名基层军官,先后补充进了各师战斗单位中。 军队的改制刚刚结束,现在需要的就是慢慢的填补编制。 南洋军给每个师的编制是7860人,远不是现在的4000余人。 后续训练完成的新兵,将会优先补充三宝垄师和驻扎在梭罗市,沙拉迪加等地区的一线部队。 最后补充的才是岩望师,各海岸守备团等部队,其兵员和编制的优先度偏后,先进武器的装备优先度也偏后。 岩望师其本身的定位,是作为全军预备队来使用。 哪里需要就填补到哪里,并非一线野战师团,所以先进的米尼步枪,自产钢箍火炮等军事装备,到现在为止,岩望师一支米尼步枪都没有开始换装。 与之相比较 三宝垄师已经全员换装了带有膛线的米尼步枪,这让该师的战斗力暴涨了一大截,成为南洋军无可争议的王牌野战师。 该师建立的赫赫功勋,完全衬得上其现在的地位。 所以三宝垄师的官兵都格外骄傲,这是在战火中锤炼出来的军人荣耀,值得每一名官兵珍惜。 第141章新土地政策 军事占领沙拉迪加后,冯国辉将前敌指挥部设置在原恩提亚-莫哈默德部族贵族的官邸,这是一座具有浓郁婆罗浮屠风格的南亚宫廷式建筑。 在历史上,曾经作为中爪哇某个时间短暂的王国宫廷,屹立于建筑大门口两根分别重达数十吨的土著图腾柱,表明了其不同于寻常建筑的高贵身份。 在整个爪哇岛的城市中 除了第一大城市巴达维亚和第二大城市万隆,再加上第三大城市泗水,其他的城市历史再悠久,城镇人口也不超过十万。 这是典型农业社会城市规模,因为没有太多的工业就业需求,城市规模普遍不大。 沙拉迪加同样如此,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山谷城市,凭借着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中爪洼地区重要的交通枢纽,以众多的手工业者制造而出名。 整个城市人口约6.3万,经过白人殖民军队和南洋军两轮血洗之后,人口已经急剧下降到不足5万,难免显得有些荒凉。 在四月初 这里迎来了第一批大规模的华人移民,总数2822人,跟随着南下的南洋商队一同步行抵达,很快在城镇中安置了下来。 另有部分华裔移民,根据其意愿安置到了周边地区的农村,分配给了土地,种子,农具,房屋等等,立马投入到辛勤的耕种当中。 这些华人村落,都是南洋军在清算当地的桑地巴尔部族,恩提亚-莫哈默德部族之后,腾空出来的大片无主土地。 当然了,现在这些土地都属于大帅所有,需要按时缴纳田地佃租,偿还用于安置的各项贷款等等。 而这些经济负担,让辛勤的华裔移民爆发出了格外的劳动热情。 他们通过互帮互助修缮房屋,租借耕牛开荒种地,基本农业生产的一切事宜,都不需要移民机构担心。 华人移民是如此的辛劳和知道感恩,就像一颗颗种子,只要撒到地里就会生根发芽,并且茁壮成长起来。 东爪哇的农业条件非常优厚,几乎不需要遵循严格的农时,这里一年到头都是适合农业生长的温热天气,有充足的阳光和溪流,稻谷等农作物一年三熟。 根据南洋军新推出的土地政策 允许个人购买,转租,转让土地,土地所有人拥有999年归属权益,可以继承并转售,但需要缴纳交易金额的12%,作为土地权益转移契税。 无论是继承和转售,都需缴纳。 只不过继承土地根据优惠政策,可以减免7%的税金,只需要缴纳5%的土地权益继承契税即可,但只限于拥有继承权的直系亲属。 土地政策新规定的出台,首先就引发了一大批先富起来的军事将领,商人和南洋军各地政府高层的注意,很多家族拿出积蓄已久的财产,开始购置心仪的土地。 这让南洋军政府得以回笼大笔资产,转而用于银行信贷,支持工业发展,完善城市建设,强化军队建设等各方面,从而形成良性循环。 冯国辉在此时推出土地政策的目的,就是造就一大批华裔大中小地主阶层,作为既得利益阶层,将会是南洋军政府坚决的支持者。 古往今来 地主阶层就是最为保守,最为顽固,也是最为忠心的统治阶层支持者,因为他们的根本利益与政权密切相关,触一发而动全身。 南洋军政府发放的地契文书,店铺财产等等固定资产,到了鬼佬白人殖民政府那儿肯定不会承认,几乎是笃定的事儿。 反之亦然。 通过新土地政策的推行,冯国辉试图造就一个稳定的华裔地主阶层。 在新土地政策中,不允许任何异族白人以及土著通过交易获得土地,但是他们原本世代耕作的土地,可以得到承认。 这一举措,也是为了稳定紧抱着南洋军大腿的托莫里等土著部族,而不是逼着他们走投无路去造反。 这样能够把日子糊弄过下去,谁愿意走上这条不归路呢? 南洋军的新土地政策,恰好与荷兰殖民者针锋相对,两者格格不入。 荷兰殖民者规定 任何华裔及其子嗣,都不得通过交易取得爪哇岛及东印度群岛的土地归属权,但早期华裔家族获得的土地,可以得到承认并且延续。 这一政策,将华裔移民人口无形的圈禁在城市中。 而广大的农村乡镇,这几乎看不到华裔人口的踪迹,他们在这些地区难以生存,也难以获得养家糊口的收入。 这等于废了华裔移民的最强能力,从而导致华裔社会人口陷入长期低增长状况。 毕竟在一个农业社会中,城市能够提供的就业岗位极其有限,除了手工业,商业,运输业和门类众多的服务业,基本没有什么工厂招工。 华裔家庭的孩子生养的多了,也只能在贫病交加中看着孩子饿死,病死。 冯国辉通过种种新政策颁布实施,彻底释放开了华裔移民生产经营的热情,释放开了他们创造财富的手脚,从而引发了深远的社会变革。 先进文明对落后文明的降阶打击,形成了极强的侵蚀性和扩张性,并且迅速的发酵和扩张开来。 在泗水城已经出现了很多类似的例子 比如一些华人高利贷者,烟馆赌挡或妓寨老板,通过债务的方式逼的那些土著居民卖房、卖地、卖儿、卖女,最后一无所有的被扫荡出门。 在贫病交加中,死于某个夜晚的臭水沟边。 比起动头脑做生意,那些十个手指头掰开都数不过来的土著,怎么能够玩得过头脑灵活的华裔商人,被吞下了连骨头都吐不出来。 类似的花样不胜枚举,很多当地土著部落酋长,在不知不觉中就中了陷阱,结果竟然卖掉了整个部族的土地。 随着大批华人移民的涌入,从13岁到30岁的土著女人都是抢手货,到了市场上根本不愁卖。 而强烈的需求,又引发了更多针对土著部族的陷阱和小动作,简直防不胜防。 在南洋军辖地 第一个警察学院建立了起来,第一个教育学院建立了起来,第一个步兵高级学校建立了起来,第一个工科学校建立了起来,第一个综合性大学正在筹备中。 公立和私营的小学,中学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如今已建立了37所中学,122所小学,全部是教授华文的学校,这是基础教育的部分。 只有在一些收费昂贵的学校,才会教授英文,法文,德文与西班牙语,这是作为精英教育的一部分,收费普通民众难以企及。 从1860年度开始,南洋军政府每个月对教育的拨款都有增长。 在第二季度的第一个月,即4月,教育拨款增长到8.317万银洋,主要用于新校舍的修建,补充公立学校师资和图书馆,以及运营费用等等。 不足部分,则从学费收取。 下一步教育部门正在酝酿五年制强制性教育政策,即每一个到七岁的适龄儿童,无论男女都必须强制接受教育,学费由家长负担。 举凡违抗教育政策者,都将予以罚款。 耽搁一年要交十元罚款,一直到适龄学童满18岁为止。 从7岁到18岁共计12年,那么就是要交纳120银洋罚款,而且会影响父母在工厂或者其他行业工作的个人声誉,会影响银行借贷,影响就业,招工,参军。 按照强制性五年教育政策规定,上完小学五年课程,所需要的全部学费加起来,也不过就是24银洋左右。 平均到每个学期,差不多2.4银洋左右,一般人都能负担得起。 公立学校土地由政府免费划拨,校舍建筑由政府承担建设费用,学校的运营费用主要由学费支撑,政府拨款补充不足部分。 实在负担不起学费的贫困家庭,政府有相应的补助政策。 补助政策不是少给钱,而是由学生家长参与学校建设劳动,比如建房铺路,绿化,洒扫,巡逻执勤,门卫敲钟等等,安排力所能及的工作。 干一个月,收入从九角钱到1.8银洋不等,缺多少钱就干多长时间,用劳动力换取学费。 建房铺路这些重体力,还有些技术的活儿,获取的收入就高些,打扫卫生,门卫敲钟的活儿,收入就低一些。
直接减免的事儿,那想都不用想。 整个南洋军辖下的政府倡导“通过双手辛勤工作,不做人人嫌恶的寄生虫”,所有的辖地民众,必须辛勤工作获取一份收入。 那么城市中,就没有那些懒惰的浪荡子或者四处游荡的帮众吗? 这样的人肯定有,而且不少,但最起码得居有其所,衣食无忧才行。 若是成为街上的乞讨者,流浪汉,南洋军政府新成立的一个城管总署,恰好能给这些人找到一个合适的去处。 举凡在城市中流浪者,城管总署会集中安置,通过一个月的训诫期,将这些人投放到城市工地中,干那些最辛苦的活。 比如修路建桥,挖坑种树,清扫垃圾等,干满了一个月表现良好者,可以放回社会自行寻找工作。 若是训诫期表现较差,那么就继续延长一个月苦役,最多可以延长两次,也就是三个月。 依然不满足最低要求,那么直接丢入矿山苦役营中,从事最为繁重劳累的矿石开采工作,凭借劳动量换取食物。 换不到食物,饿死了白瞎。 对于这些好逸恶劳的华人,南洋军政府的态度是零容忍,也不需要这些游手好闲的人污染市容市貌,污染整个社会蓬勃上进的火热精神。 在进入新的一年以后,南洋军辖下的城市乡镇中流浪汉和乞讨者涤荡一空,整个城市面貌上了一个层次,变得更加整洁美丽了。 如今再给那些懒惰者一个胆子,也不敢上街去乞讨了。 爪哇岛的环境实在优越,只要愿意出力,吃饱肚子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农业生产一年三熟,至于蔬菜瓜果一茬一茬的生产,全年都不会中断,只要家里有一分地,瓜果蔬菜怎么都吃不完。 如今很多的华裔移民在乡村的家前屋后,都会种上几颗或十几颗不同品种的果树,开辟一块菜地,连养鸡,养鸭的口粮都有了。 放开了手脚,吃饱了肚子的华裔移民们,如今除了想尽办法多挣些钱,买上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剩下的就是为宗族开枝散叶,朴素的多子多福理念压根儿也不要宣传,看一看城市乡村那些随处可见的大肚子女人,就知道这些移民多勤奋。 沙拉迪加前敌指挥部 冯国辉将自己的指挥部移驻到这里,时间已经超过半个月了。 此时是四月中旬,与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的谈判进行了十多天,但是成果寥寥无几,依然在扯皮中。 而那些海湾之战后,被俘的白人官兵正在工地上挥汗如雨,一个个都晒脱了皮,整个人黑瘦了不少。 总督府的谈判代表吕歇斯对此表示强烈抗议,认为这是不人道虐待俘虏的做法,不是文明人应该干的事儿。 南洋军方面给予的回答就是直接押出七个暗中煽动不配合劳动,蓄意抵抗的白人俘虏,直接强制按在条石上。 然后每个人抽了30鞭子,这个鞭子是带有倒刺的牛皮鞭,沾上冷水以后甩的震天响,让人心头颤抖。 30鞭子打过,七个白人俘虏六个都当场抽晕了,背后被打的一片稀烂,当真血流如注。 其中一名少校哀嚎到了晚上,直接一命呼呜了。 行刑是集中了所有白人俘虏一起观看,也包括大言不惭的谈判代表吕歇斯先生,他看了以后脸色铁青,一句话不说直接走了。 南洋军也没有惯着他,第二天就将这七个白人俘虏直接挂上了绞刑架。 反正也没药给他们治,在南亚这样的炎热潮湿天气中,背后的伤口很快会发炎,脓肿,活下来的概率不超过1/10。 既然如此,直接就给个痛快呗。 对南洋军来说,虽然绞死的七个白人俘虏都是钱呐,但在海湾公路上打死了那么多,也就不在乎这几个了。 此次行刑,给众多的白人官兵俘虏带来的震慑极其巨大,相对也老实了不少。 不老实不行啊,他们必须通过劳动来换取食物。 南洋军的俘虏营食物可不好,每天喝的都是海带汤,这些海带通过手摇机器搅的稀碎,还比较浓稠。 一天两顿,每顿一碗,叫做基本汤。 干活达不到进度的白人俘虏,就指望着这一碗汤续命。 而达到进度的白人俘虏,额外能够得到一小块窝头,窝头是用劣质面粉,加入海带丝捏的一小团,大概有七八岁小孩儿拳头那么大。 表现出色的能得到两块窝头,这基本就能吃饱了。 评价的唯一标准就是劳动量,战俘二十人一组,在修路的时候负责100米,包括挖掘到标准的深度和宽度,铺设石灰层,粉煤灰层,碎石层,黄土层并夯实,挖掘道路两边的排水沟,砌砖及其他工作。 达到工作量十人皆赏,达不到十人皆罚,全都去喝“基本汤”。 海带汤确实有营养,也有盐分,但那玩意儿实在不抗饿,要是没有窝窝头垫肚子,吃完一个多小时就饿了。 几十年后 那些曾经进入俘虏营的白人老者回忆,大多数人这一辈子都再没有碰过海带汤,见到海带就恶心,就勾起痛苦不堪的回忆。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心里的一道伤疤吧。 在俘虏营里 有十来人的一个白人俘虏小组专门负责捞海带,他们撑着小船,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往返一次,将装满海带的小船撑回岸边。 然后由帮工的白人俘虏,负责将这些海带填进手摇切割机里,先是切割成丝,再来一遍切割成丁。 海带丝是用来做“基本汤”,在大铁锅里丢上半锅海带丝,然后架起火来烧沸,用大勺子加上一勺盐就算完事儿。 海带丁加劣质面粉下脚料混合在一起,含有很多的麦糠,加水后捏成小窝头,然后放在大锅上蒸熟。 至于菜,就是腌渍海带丝,那玩意儿苦咸的,咸到人,放饭的时候每一队抓小一把。 从战败被俘后,这些白人官兵就吃的这些东西,那真的吃的满眼发绿光,在修路的时候,路边的野菜都拔过来吃光了。 就这个,味道也比“基本汤”强好多。 “对不起,吕歇斯先生,在谈判没有达成基本意向前,我方不会释放任何一名白人俘虏,也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展示谈判诚意。” “我抗议你们对白人俘虏的虐待,此行我带来了40万银洋,难道就不能让他们吃的好一点?吃的有尊严一点?” “我们确实收到了40万银洋,不过这只是托管费,我们已经计算出每个月需要30万托管费。每拖延一个月,都要增加30万银洋,到目前为止已经一个半月了。” “你们这是赤裸裸的讹诈,这太卑鄙了,我要请求英法等世界列强的介入,给予文明世界的白人俘虏以应有待遇,这种虐待是不可接受的。” “尽管请便,另外通知你们一声。鉴于贵方的无理取闹态度,南洋军方面已经将赎金提高一倍,并且不可谈判,不可减少。你们的选择只有接受与不接受两条。” “这……这太过分了,我希望能够面见南洋军大帅,向他转达王国总督的私下建议。” “很遗憾,以贵使的身份无法得到大帅的接见。我明确的告诉你,在谈判条约没有达成一致之前,你能够见到的最高官员也就是我,南洋军的一名中校。” “我们是否能够讨论不牵涉领土分割,以及政府间正式承认的条件,仅谈论单纯的赎金?” “抱歉,我的回答是不行,这没有谈判的余地,所以我正式宣布谈判破裂,我方也不再招待贵方谈判团,每停留一天,你方都要支付一千银洋的招待费用。逾期不支付者,我们有权扣人。” “你们这……这……” “我要提醒一句,随意辱骂他人,触犯刑律,有可能招致不必要的牢狱之灾,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说。” “好吧,我会返回总督府,像总督大人直接报告对方的谈判意见和主张,请求获得授权。” “嗯,可以,你还有16个小时可以停留在这里,超过时间我们就收费了。” 吕歇斯;“……” 第142章早有定计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小说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负责接洽荷方谈判代表的军官,汇报了近期的谈判动向,冯国辉听了后未置可否,挥手让其退下了。 担任中爪哇首席长官的吕振操见大帅神情思索,便试探着问道;“大帅,那些荷兰鬼佬似乎在拖延时间,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打算呐?” “你也看出来了。” “振操不才,从鬼佬来使表现的态度上来看,一直在纠缠着释放俘虏,却不说拿出什么,明显缺乏谈判诚意嘛。” “这件事急不得,现今的鬼佬总督府难做决定有其内在原因,本届总督任期即将届满,他也不想背着骂名返回欧罗巴。再加上两地相隔遥远,传递一份外交邮件动辄三五个月,怎么快的起来?” “如此说来,那些鬼佬俘虏短时间不可能释放喽?” “说话不要说一半留一半。”冯国辉眉毛一挑,目光若有所思的转向吕振操,看的他连忙低下头去,拱手回禀道; “大帅恕罪,皆因下官负责中爪哇地区生产恢复及城市建设事宜,需要重新修缮的道路桥梁,以及规划的城市建设任务繁重,继续出色的人才帮衬一二。 我听说俘虏的白人军兵中,有不少擅长土木工程,还有一些是欧罗巴大学毕业的高等人才,解决了不少桥梁修缮的难题。 所以,一时间没忍得住……” 即便如此,也有很多工程队不得不停工等待,尤其是修筑桥梁的工程队。 这样极富前瞻性的城市规划,非议者也不在少数,不少人阴阳怪调的讥讽大帅府好大喜功,搞那么宽的道路简直可以做广场。 说起来,还是合用的人手太少啊。” “中爪洼地区面积广大,需要修缮的道路桥梁众多,还有城市规划重建任务繁重,我们如今最缺少的就是高级人才。 这就是军阀体制的好处,一个声音拍板,让所有唧唧歪歪的人闭嘴! 在整个中爪哇腹地 有高达3.67万人土著苦役犯奋战在数十条道路建设工地上,其中沟通东西南北的七条干线公路,基本上联通了所有中爪哇地区的市镇。 若能得到这些鬼佬帮助,重建工作必然大大的提速。在城建规划和城市布局上,也能得到有益的指导。 大帅府下一道命令,由三宝垄师派出一支押送队伍,将这批俘虏给你送到梭罗市,你安排人接收一下。 但是在军阀威权统治下,政府颁布的城市规划要求细则依然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 表现优秀有贡献者,可以提高生活待遇,具体分寸自己掌握。 那么必然有道路的一侧建筑要大拆大建,原则是回避具有历史价值的古建筑,庙宇及其他古建筑群,隔上一段距离就要修建城市公园和公共厕所,美化城市环境。 南洋军政府为此拨款高达172万银洋,主要用于修建桥梁所需的钢筋混凝土,钢梁构件以及采石场所需的蒸汽机械和劳工粮食所需,大部分劳动力全都是免费的,只有参加建设的华裔工人和军政府工作人员,能够享受按月发放的薪水。 还有一些公路支线工程,可以便捷的连接到村落一级,所有道路都可以达到重载马车畅通行驶的底限,为此需要新建和修缮大大小小数百座桥梁。 这样吧,这批鬼佬俘虏在北加浪岸承担的大多是道路,桥梁修缮工作,近期也面临尾声。 “呵呵,这是好事啊!”冯国辉呵呵一笑收回凌厉的眼光,略微考虑一下便说道; 具体的人才甄别遴选一番,尽量物尽其用。 这是吕振操期待的结果,他闻言大喜过望,再次恭手深施一礼,道; “多谢大帅体谅我等不易,这段时日以来,为了很多工程难题真是焦头烂额,稍有经验的工匠,一个人要分成几个用。 但我要告诉你,这些鬼佬俘虏身上都有赎金的,少了一个你们自己贴补。” 而这套在中爪哇和东爪哇的城市中,几乎没有哪个城市符合要求。 看来此前的考虑不周,这不是仅凭哪几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务。 “这只能一步步培养,目前按照城市规划要求去实施,梭罗市规划为一级大城市,城市中心主干道宽度不得低于46米,必须建设3.8宽的街道中心绿化带。城市次一级干道宽度不得低于36米,为今后发展留下充裕空间……” 冯国辉一边走一边交代,城市规划要求细则是由他一手主持制定,其道路的宽度,中心绿化带,两侧分道行驶,专门规划出马车道,人行道等等,都是借鉴了后世现代化城市的经验。 道路建设工程预计将持续到明年初,然后重点转入城市重建和改建,所以当前急需很多土木工程方面的专业人才。 落实了这件大事儿,吕振操又汇报了一些中爪哇建设方面的问题,包括移民人口的进一步倾斜。 大帅府承诺 至今年底,移民的绝大部分除了从军和招工所需外,其他人口尽数满足中爪哇各城镇及乡村所需,填补此前的人口空缺。 而本月刚刚有2800多名华裔移民,填充进入沙拉迪拉,这引起了吕振超等中爪哇地区官员的高度注意,侧面很技巧的反映了不满。 沙拉迪迦虽然属于中爪哇地区,但作为对荷军作战的前沿地区,目前属于完全的军管,尚未转交给中爪哇地区行署。 因此,中爪哇地区行署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对军方行动颇有微词,这原本也是题中之议,牵涉到军方承认的中爪哇重建优先诸多事谊,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离开指挥部,吕振操的马车就停在图腾柱边,他带着自己的秘书走向马车, 这时候 经过的一队伤兵引起了吕振操超的注意,让他不由得驻足观看。 近期驻扎在沙拉迪加的南洋军所部,不时的与贝利克荷军发生摩擦,小规模的战斗三天,五天就会爆发一次,互相间都有损伤,导致地区形势紧绷,看不到半点缓和的迹象。 这些伤兵就是在冲突中负伤,在裹伤处理后,将会从沙拉迪加后撤到三宝垄,然后坐船返回泗水在后方养伤。 南洋军已经把北加浪岸纳入囊中,在风帆舰队力量占优的情况下,三宝垄如今是属于后方,基本不会直面白人殖民军队的兵锋。
马车一辆又一辆的驶过,坐在马车上的伤兵约有六七十人之多,重伤员躺着,轻伤员坐着,嘴里面咬着烟斗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对于经历过多场血战的官兵来说,受伤正好放大假,远离危险的战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街上的行人纷纷对官兵行注目礼,当地土著居民全都神情畏惧的靠在路边,低头躬身表示尊敬,没有敢于撒泼捣乱者。 这也是南洋军平素以来的赫赫凶名,震慑的土著居民丝亳升不起反抗之心。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吕振操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带着手下的秘书钻进马车里,用手杖敲了敲马车前壁。 车夫扬起长长的鞭子打了个响亮的鞭花,马车在健壮驭马的拖拽下,向前行驶起来。 坐在马车上 吕振操心里回味着参见大帅争取到的优惠政策,对于整个中爪哇地区的重建更加充满信心。 如今移民爪哇岛的浪潮越来越热,大批华裔从神州下南洋,从泗水前往神州的风帆货船,北上的时候满载粮食运输过去。 南下返回的时候,满载着瓷器,丝绸和移民,形成了长期稳定的移民航线,如今有数十艘风帆货船投入大陆航线。 很多大陆沿海省市的中小地主家庭以及商人,读书人,为了躲避战火殃及纷纷下南洋,爪哇岛是主要的目的地。 这两个月,每个月安置的华人移民都达到万人以上,飞速的填充了中爪哇各城镇所缺的人口。 农业生产肉眼可见的恢复起来,城市也一天天的兴旺起来,完成对大帅的承诺,吕振操非常有信心。 他不仅要恢复昔日的繁荣,还想更胜一筹。 在中爪哇地区行署的发展计划中,下一步大力修建和恢复农田水利设施,修建大大小小的水库30多座,开荒和增加耕地要达到220万亩。 根据大帅府的部署,还要大力发展天然橡胶林,扩大烟叶种植面积,扩大香料及其他特产种植园面积,大幅度提高产量。 在南洋军的控制辖地,如今年产香料约22船,计划在今后三年扩张到60船规模,将产量翻两倍。 这是基于市场迫切需求,所制定的发展规划。 以东爪哇地区和中爪哇地区目前的农业产量,粮食已经大幅的超出自身所需,需要开辟输出粮食的新市场。 仅今年,预计输出粮食12万吨左右,以稻米和大豆为主。 规划的新市场就是北方大陆,在战火遍地的北方神州,别说十二万吨粮食,就是将这个数字翻上十倍,二十倍,也能轻松的消化掉。 “吕大人,看着眼前的情势,我们和鬼佬军队搞不好还有一战啊,大人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王秘书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说道。 吕振操不动声色的回答道;“不要打听这些事儿,是战是和帅府自有定计,这不是我们可以置喙的事。当前重要的就是做好份内之事,为大帅分忧。” “知道了,大人,卑职也就是好奇。” “我看你是闲的,既然那么闲那就做事好了。回去以后通知行署各部门,就城市规划和重建工作汲取建议,三天后召开会议,商讨具体方案,这件事就由你负责了。” “遵命,大人,我以后保证不多嘴了。” “知道就好。” 吕振操说完把脸转向车窗外,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向后移去,他的眼神思虑良多。 作为南洋军政府高层,大帅府对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的政策实施,吕振操肯定有所耳闻,而且也参与其中决策。 大帅府通过研判和各方面消息汇总,基本上确定荷兰王国本土的增援舰队,将在6月至七月的某个时间抵达。 静等着敌人壮大力量,那从来不是大帅冯国辉的行事风格。 针对这一战略格局的研判,南洋军对贝利克当面之敌,正在进行整体会战的准备,计划集中全力一举击溃并歼灭白人殖民军队的重兵集团。 而这个时间点,将在六月上旬的某个时候, 南洋军以每个月一千人的稳定增长速度,正在进行持续的扩军,至六月上旬还将增加两千余人的军事力量。 届时,南洋军的总兵力将增至2.3万人~2.4万人之间,去除少部分海岸守备团,岸炮团及地方卫戊力量,可以集结超过1.5万人大军。 再加上部分的地方民团,这一数字超过2万人。 大帅冯国辉计划以雷霆万钧之力,一举打垮贝利克当面之敌,在此基础上,将南洋军辖区扩张至万隆附近。 也就是说 要将势力深入到爪哇岛作为繁华密集的西爪哇地区,在占领区和人口方面,对荷属总督府形成明显优势。 这一方面代表着更大的战争潜力,另一方面代表着在爪哇本岛扩张进入最后阶段。 即便荷兰王国本土增援军队抵达爪哇岛,在可以预见的两~三年内,也不可能改变总体处于劣势的战略格局。 下一步 南洋军通过打造铁甲舰队,将会把影响力和势力扩张到加里曼丹群岛,苏拉威西群岛,伊里安群岛和苏门达腊群岛。 这是大帅规划的未来三至十年中长期目标,短时间是立足爪哇岛,争取更大的战略优势。 对南洋军而言 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殖民政府的实力壮大,这几乎是笃定的事儿。 但这些高层的决策,大帅府下了保密的封口令,不允许随意的泄露出去,否则军法从事。 南洋军的保密意识,比当今世界大多数的政府都要强的多。 虽然外界对南洋军下一步的举措有各种猜测,但都属于民间军事家的瞎烦神,并没有权威的口径。 吕振操作为军政府负责地区事务的大员,有条件参与到高层决策中,并不代表可以把机密消息泄露给身边人。 那样做,将要承担莫大的责任。 跟随大帅也有两年多时间了,吕振操对大帅的秉性多少有些了解。 这是一个手段狠辣,做事果决的枭雄人物,若真的惹到了他,恐怕想死的很爽利都很难。 第143章袭击运输队 树木密集的热带丛林里 一百五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疲惫的在林间空地休息,他们是属于南洋军特遣部队之一,深入到聚集在贝利克的白人殖民军队老巢后方,主要的目的是破坏脆弱的陆地后勤运输线。 执行的任务高度危险,参与的队员个个都是精锐。 这是南洋军在白人殖民军队背后射出的毒刺,一共有三支队伍,总人数约五百余人,这只是其中代号为“灰狐”的一支特遣队,刚抵达目标区域不久。 “报告侦查情况。” “是,队长。”负责侦查的步兵排长韩进科伸手指了指几人围着的简陋图纸,开口汇报说道; “我们现在应该在这个位置,金鸡寨向东约11公里,距离更东边的贝利克不足30公里,处于其警戒范围之外。 抵达指定区域四天以来,根据我们的侦查结果看,应该是每两天有一支骡马运输队押运着辎重通过,人数约五六百人。 然而致命的排枪打击却没有停止,依然有节奏的响起,很多四处奔跑的土著士兵身上绽放开血花,身体无力的摔倒在地上。 不时的派出几名士兵,到两侧的树林里简单看一看。 他伸出短短粗的手指头,指着图纸上的路线开始安排作战任务,说道; 时间以第一声枪响开始计时,我们的作战目标以焚毁物资为主,不要求大量杀伤敌方人员,缴械投降即可。 队伍中骑着高头大马的白人殖民军官,几乎在第一轮集火排枪打击中就被消灭,他们属实太显眼了。 这些大牲口无法带走,但也不能留给鬼佬军队,就地处决是最好的办法。 押运的骡马大车数量过百,押运队以土著士兵为主,仅有少部分白人军官坐镇,整体实力偏弱。 前方“轰轰轰”的爆炸声传来,然后就是清脆的排枪声此起彼伏,显然第二队已经率先开火了。 南洋军新装备的米尼步枪统一使用的定装子弹,每十发装在一个油纸包里,密封防止潮湿。 热带地区的阳光强烈,这些在烈日下赶路的土著士兵也被晒的没精打采,从光线较为明亮的道路上看向两边郁郁葱葱的森林,基本上看不多远。 稍微低下身子,三十米外就看不清了。 我带着第三小队靠后埋伏,等到敌人全部进入伏击圈后,利用米尼步枪的精准远射程,对敌实施持续打击。 几位排长纷纷敬礼以后,立刻转身离去,大声吆喝自己的士兵离开了休息的林间空地,向着靠近公路的密林潜伏而去。 若是在树林里搜寻的久了,前面的警戒队伍越走越远,那追起来不是更吃力吗? 这些驻军哨卡日常会派出巡逻队,巡逻各自任务区内的道路,而这就是特遣队主要打击的目标之一。 士兵们迅速开始放火,并且近距离的对骡马下杀手,几乎用枪口顶着大骡子和驴的脑袋,一枪便将其击毙。 韩排长,你带着你的侦查排向西放出去两公里,那你的道路边有一块圆形巨岩,我要求你守住那里,直到战斗结束。 “明白了,那就行动吧,布置完了以后让弟兄们吃点东西,喝些水。一旦战斗打响,下次吃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得让弟兄们吃饱了。缴获的时候留几头驴子带着一起撤退,随时可以杀了吃肉,也不用啃干粮了。” “都给我老实趴好,缴枪不杀。” 初步点算,这只骡马大车队运输的绝大部分是粮食,总数约15万磅,还有数百磅的油和三十桶酒,以及700余杆老式火枪,可能用于补充前方军队火器的不足。 骤然遇到打击,仅仅两三轮排枪之后,这些土著官兵就溃散了。 打开油纸包,每一发子弹是一个小纸袋子,中间用针线一分为二。 “仆街,丢开武器,否则老子扎了个透心凉。” 殖民军队的土著仆从军中高层军官,全部都是荷兰白人出任,包括连一级军官,以保持对土著军队的绝对掌控。 荷兰白人殖民军队后勤补给线的起点是在万隆,从沿海的巴达维亚,至万隆,至普禾加多有发达的内河航运,通过几十吨的木船运输。 热带地区太阳落山较迟,差不多也就在七点左右,正是太阳最后的一抹余晖映照天际的时候,再晚就要摸黑了。 “明白了,长官。” 荷属总督府这是典型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和平时期几十年对道路基建都不闻不问,任其在热带雨水的冲刷中腐朽不堪,烂泥塘大坑套小坑。 然后便小跑着追上队伍,与其说是警戒,不如说是应付差事。 为了防御这条至关重要的运输线,荷军每隔二三十公里就修建一座驻军哨卡,一般位于村落中,或者地理位置隘要的山隘口,严禁普通商队和无关人员进入。 “啪啪啪啪……” 至贝利克约310~320公里左右的山路,就成为后勤运输的关键节点。 保护骡马大车前行的土著士兵,使用冷兵器的比例就陡然高了起来,这些士兵只有身上穿着统一军服,裤子和鞋子都不一致。 枪声有可能引来沿途的敌军巡逻队,一旦双方遭遇,我要求你必须坚持一个小时,直到完成任务撤退。 走在骡马运输队前的是身背燧发步枪的土著士兵,约有一个排30多人,头戴着宽竹,无精打采的沿途警戒走过来。 看到敌人渐渐的接近弯口,方国威上尉打出了准备战斗的手势,然后如同其他步兵兄弟一样,打开腰间的牛皮弹药匣,开始为手中的米尼步枪装弹。 其目的,就是为了向前线输送物资。 “第二小队在前面的转弯口埋伏,谁先给我挖几个土坑埋炸药包,得到命令后把整条道路给我炸断,将敌人的运输队困死在这里。 由于埋伏的区域较长,所以特遣队以十人一个班为作战单位,相互的间隔也较大,尽可能控制较大范围。 士兵们大喊着冲出丛林,有些土著士兵试图爬起来逃命,很快就被锋利的刺刀捅穿胸口,满怀不甘的死去。 在一众步兵中,显得极为显眼。 直到急用时,这才上杆子去修。 几分钟后 战场上已经看不到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的土著官兵,方国威上尉这才一挥手,命令身边的号手吹响冲锋号角,所有的士兵装上刺刀,挺枪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在长约三公里的埋伏区,清脆而有节奏的排枪声此起彼伏,汇集成杀戮的独特节奏,目标自然是倒霉的骡马运输队。 看着这些土著官兵从身前经过,走向第二小队埋伏着弯口地区,特遣队长方国威上尉对身后的弟兄们打了个手势,士兵们便从从林深处走出来,先后进入了距离公路边30米左右的战斗位置。
另一个目标,就是骡马运输队。 战斗以十人为一队展开,在指挥官们此起彼伏的命令声中,早已经埋伏在公路侧的特遣队员们熟练的装弹,齐射,再装弹,再齐射…… 分出一部分人手监控战场,另一部分士兵很快卸下枪口的刺刀,用力的将骡马大车上的绳索斩断,掀开篷布,露出里面堆的满满的粮食和木箱。 驱赶着骡马大车的土著士兵都在步行,大车上用防雨蓬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来里面装的什么? 但从沉重的车辙能够看出,这些骡马大车基本都是满载。 是打击巡逻队,还是埋伏骡马运输队,由各特遣队长单独决定,具有临机专断之权。 很快,后面的大队骡马车便跟了上来,从这里看过去一眼望不到头。 他没有想到,鬼佬的巡逻队来的这么快。 对敌运输的骡马全部就地击毙,粮食,帐篷和其他军资以及大车尽量焚毁,不能携带的军械也就地炸毁,不要舍不得。 特遣队长方国威上尉事先得到命令,特遣队之间不需要互相配合,而是深入敌后单独作战,执行袭扰任务。 于是大喊道; “行了,行了,别倒酒了。来几个伙计把这酒桶推过去,对……推到前面运武器的大车边,动作快一些,马上要撤退了。” 在失去了军官指挥后,骤然遇袭的土著官兵显得混乱而无助,有的想要抵抗,有的想要逃跑,有的向前,有的向后,在稍后的几轮排枪打击中彻底溃散。 这玩意儿反正要销毁,士兵的手上只有水壶能够装酒,有机灵的士兵从俘虏身上缴获了水壶,拿了几个水壶在那里灌酒。 而士兵们则争先恐后的用自己的水壶去打酒,灌满了喝一口笑嘻嘻的跑开。 “动作全都快一些,把武器集中起来销毁,看看有没有黑火药?点把火一起炸了最好。” 这条主干道向东经过贝利克抵达沙拉迪加,向西经普禾加多至万隆,然后从万隆抵达巴达维亚。 一端撕开里面是定量的黑火药,将其从枪口处倒入,然后撕开另一端,将椭圆形的铅制子弹从枪口塞入。 白人殖民军队从去年底开始,就动用了上万土著民夫修缮道路条件,拓宽改造年久失修的桥梁,大大的改善了这一段山区道路。 所以在一切准备好后,“灰狐”特遣队就准备拿敌人的骡马运输队开刀了。 在等待中时间悄然过去,也就是五六分钟后,荷军的骡马运输队已经来到了近前,走在前面的依然是土著士兵。 “喂……那几头驴子留着别杀。” 小半天后 临近下午2点左右,一支迤逦而来的骡马运输队如愿的出现在远处山道上,正在以每个小时5~6公里的速度缓慢前行。 取出推弹杆,从枪口处伸入向下捣实。收回后,推弹杆放回枪身卡槽里。 这些土著士兵约百余人,长官是两个骑在马上的白人,皮肤被热带阳光晒得通红,策马缓缓前行。 第一小队和我的警卫班埋伏在中段,得到命令后通过步枪齐射,给我狠狠的打击敌人,彻底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 “把这些油倒在武器上,放火给我烧!大家动作快一点,准备撤离。” 依照这个速度 抵达贝利克郊外的后勤大营,至少还需要四~五个小时。 达成作战目标后,只允许携带少量战利品迅速撤离,听明白了没有?” 没什么异常,就赶紧退出来。 “全都趴着,” 其中近半持有火器,余者皆持有刀枪。 躲在丛林中,方国威上尉俯下身子,冷眼看着对方从面前经过,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措施。 裤子的式样五花八门,还有很多士兵穿的是短裤,脚上踩着草鞋,一看就不是精锐的仆从军队。 我们用不到,也绝不能让鬼佬军队用。 精锐的土著仆从军队应该是海湾公路之战中被歼灭的那些,军装裤子全都统一,基本装备的都是燧发火枪,士兵看着也健壮些,精神些。 这时候,就做好了齐射前的准备。 很快浓烟升腾,这些粮食也好,油也好都被点燃了,在烈焰中熊熊燃烧。 “明白了,长官。” 正在忙碌间,从西方传来了隐隐的排枪声,这让方国威上尉脸上的神色立马严肃起来。 沙拉迪加与贝利特都属于群山环绕中的城市,位于爪哇中部的莽莽群山中,由一条蜿蜒的主干道连接在一起。 “全体起立,枪平举,瞄准敌人,发射!” 所以这些土著士兵手拿刀枪,也就深入到道路两边的树林中二三十米远,探头探脑的向树林深处看一看。 从普禾加多至贝利克这一段,由于山区地理水文条件复杂,河流落差大,不具备内河通航条件,前方所需物资需要通过内陆腹地的道路向前输送。 战斗的发起,将由弯口处的第二小队引爆第一枪。 “搞他!”满脸络腮胡的特遣队长方国威上尉重重的一拳砸在图纸上,圆睁的豹子眼露出一丝狠色。 经过几个月的紧张建设,这段山区道路的通行条件大大的提高,已修整成为宽阔平整的沙石公路,能够并行通过三辆马车。 “灰狐”是第二支潜入的特遣队,第一支特遣队约二百人,代号“土狼”,其任务区更靠近普禾加多,估计也就在近日内会展开行动。 若是所料不错,今天应该有一支骡马大车队经过,长官,你看……” 最让人头痛的是骡马大车的队伍拉的过长,动辄三四公里远,我们的兵力不足,难以尽皆摧毁。 方国威上尉用望远镜冷眼观察,他知道自己的兄弟藏的都比较深,在前方敌军警戒队伍通过后,才会向前摸到战斗发起位置,所以压根儿不担心暴露。 违反者,以敌军谍探论处。 等待没多久 全面压制后,听到军号声发起集体冲锋,解决战斗。 战斗发起后,先解决距离最近的敌人,再解决左右两侧稍远距离的敌人。 “一队长,带着你的手下到圆形巨岩那看看,侦查排恐怕被缠住了。” “放火,赶紧放火把武器烧了。你们带着驴子先撤,快快快……我们要跑路了。”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返回上一章按进入下一章 第144章桥头大战 圆形巨岩边 韩进科率领他的侦查排三十余人,以十余人为一队,分为三队,正躲藏在丛林中,对准急匆匆赶来的巡逻队打出致命的齐射,阻止敌人前进。 在燧发枪时代,因为装填子弹的繁琐需要,士兵在战斗时需要保持站立姿势,装弹后可以采取跪姿或立姿射击。 至于卧姿射击,战斗中不会使用。 因为一发子弹打完,还要爬起来重新装弹,趴在地上可无法完成那么多繁琐装弹动作。 听到枪声赶来增援的是一支两百余人的巡逻队,按照规定, 驻守在公路沿线的荷军,每天必须在划定的辖区内巡逻,尤其是运送军资的骡马运输队经过时,必须承担武装护卫任务。 以接力棒的形式,一段一段的向前护送。 位于军阵中央的白人部队排列的整齐有序,其他的土著仆从军和白人民兵就满不是回事儿,一堆一堆聚在一起,服色杂乱看起来像农民起义军一样。 “啪啪啪啪……” 这时就显现出荷兰国小力薄的巨大劣势,十个手指头压着田螺~一个都不得闲。 南洋军的军容严整,队列一字排开整齐划一,飘扬的军旗错落有致,给人以队列森严,杀气腾腾的强烈冲击, 在白人长官的强力督促下,手持武器进攻的土著士兵隔着远远的就“噼里啪啦”的开枪,却无法对狙击的侦察排士兵产生任何威胁。 敌人从500码接近到400码距离,花费了三分多钟时间,侦查排的士兵已经打出七八轮齐射,对敌造成了30余人的伤亡。 于情于理,这个时候都不能再过分刺激这位将军。 老式的滑膛枪由于气密性差,致命的射程在两百五十码以内,超过这个距离,弹丸的威胁性飞速下降。 普禾加多至贝利克300多公里长的内腹运输线上,骡马运输队被袭击六次,沿途哨卡巡逻队被袭击11次,大量军需用品被焚毁同时,伤亡士兵高达1650余人。 “啪啪啪……” 所以这两百余人的武装巡逻队,就远远的缀在骡马运输队的后面。 当初的荷军指挥部准备摧毁这座古老石桥,希望以此阻挡东方人进军的脚步。 海湾公路战役中 他可以依赖的,只有这4700多白人军队。 旷野上帅旗飘扬,整齐排列的大军枪刺如林,杀气无远弗届。 这导致贝利克前线屯集的军资日益减少,原本足够支撑月余的粮食,仅够一周所需,已逼近了危险的警戒线。 跨越百米河道的古老石桥,在整个爪哇岛都不多见。 如此一来,荷属总督府凌驾于苏门达腊东部诸王国的崇高地位将土崩瓦解,前后经历50年的殖民苏门达腊岛攻略彻底失败。 这些荷兰白人民兵老的老,小的小,自备武器和马车,陆续的向前方增援而去。 “可以了,让炮兵部队率先发起5分钟炮击,随后投入部队夺取古桥,打开通向贝利克的大门,执行命令吧。” 其影响力,绝不亚于失去东爪哇和中爪哇。 总督府有总督府的难处,并非不愿意向前线将士提供最先进的武器,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最前方,则是一字排开的68门野战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河对岸。 反观进攻的荷军,已经迟疑的停住了脚步,不肯继续前进。 一些幸存下来的押运官兵,如今的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身上的号褂给一件,至于军裤,军靴,皮带,水壶通通没有,军饷克扣至今,也超过四个月没发。 克尔维克少将的言论,令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深受刺激,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更是大发雷霆,以最高长官的身份勒令克尔维克少将闭嘴,却没有做更进一步的惩罚。 帅旗下的冯国辉全身戍装,他掏出了金质怀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上午九时许,天空万里无云,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而反观荷军方面 这种情况下,对前线的支持力度自然大打折扣。 而自身却无一损伤,这极大的鼓舞了侦察排士兵的士气。 他们看到的只是公路上被焚毁的一百多个骡马大车,以及星落四散的友军尸体,一副满目苍夷的景象。 若不能尽快改变这一被动局面,“坚守贝利克”将会成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两边略一对比,就能分出高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1.5万土著仆从军过半依然在使用冷兵器,这如何能够抵挡凶悍的南洋军? 在短短的三周时间内 而此时,一些外围作战已经打响。 充分利用米尼步枪的射程优势,韩进科少尉在敌人距离500余米时,便命令手下的官兵们打出步枪齐射。 心惊胆战的巡逻队在白人军官的逼迫下,重新杀了回来,这一次倒是没有遭受任何打击,顺利的越过了圆形巨石冲进战场。 察雅镇的这座古桥建于630多年前的马打兰王朝时期,传说中神下凡铲除了河中恶兽,胯下的白象化作了这一古桥。 客观上来说 荷兰白人殖民者使用的步兵武器装备,与英法等世界列强和对手南洋军,基本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 总督府各级官员在战争期间动员不力,财政资金短缺,而且先进的武器,弹药装备缺口很大,土著士兵们不得不拿着大刀,长矛,落后的土铳与拥有先进武器的敌人战斗。 焚毁的大车余火未尽,还有浓烈烤肉的焦糊味道。 这一消息令荷属总督府大为恐慌,遂发起了战争动员令,迅速召集高达5300人的白人民兵赴援前线。 河东岸是大帅冯国辉率领的机动兵团主力万余人,包含三宝垄师,梭罗机动部队和大帅府亲卫团,以及泗水师之一部兵力。 即便荷军派出了高达千人的押运队伍,依然避免不了被袭击的宿命。 荷兰总督府方面想要购置,那必须先向欧洲的生产商下订单,生产出来后,万里迢迢的运送到爪哇战场。 都会让虎视眈眈的亚齐苏丹看到机会,从而发动针对苏门打腊东部诸王国的征服战争。
各有各的难处,贝利克驻军司令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如今手上只有4700多人的白人精锐,1.5万土著仆从军,分散在长达17公里的战线,阻挡南洋军大举西进。 他表示; 自从海湾公路战役之后,迄今为止一个半月时间,整个爪哇战区仅补充了631名白人士兵,这对当前的严峻战争形势来说是杯水车薪。 在东印度群岛殖民地中 荷兰白人殖民者的工业能力几等于无,这是因为其欧洲本土就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国家,更不可能在殖民地发展出现代工业。 这一迫的现状,总督府方面无法解决。 负责指挥的几名白人军官愤怒的拔出了佩刀,一连砍翻了几个临阵退缩的土著士兵,逼迫其他人重新整队进攻。 而袭击的南洋军士兵早已经逃之夭夭,钻进山林中看不见踪影了。 由于原有的库存武器量极大,英法等世界列强军队中装备的也是同等武器,米尼步枪并没得到广泛应用,仅小范围的装备了一些精锐部队。 灼热的子弹如飞蝗般飞去,肉眼可见的敌人队伍中被射翻了几人,远远的传来惨叫声和惊怒的叫骂声。 科尔维克少将毕竟是前沿军队司令,手上汇聚了殖民总督府七成以上的军事力量,关系到胜利与否的重大考量。 一个多小时后 荷兰遭受到空前的重大打击,高昂的官兵抚恤金以及损失的大量武器装备,直接就掏空了总督府的家底,还背上了重重债务。 一时间,土著士兵们阵脚大乱,巨大的恐慌让这些士兵们掉头便跑,白人军官怎么也喝止不住。 那是来自于被击毙的骡马大牲口,在大车被焚毁的同时,同样被付之一炬,只留下焦黑的残骸。 这一来一回,时间最少八个月以上。 就在荷军将领与总督府争争吵吵之际,1860年六月初三,南洋军大帅冯国辉集齐1.63万大军,兵分二路直指贝利克,主动发起了新一轮贝利克战役。 新式的米尼步枪几乎碾压性的优越性了,给予了士兵们极大的鼓舞,在韩进科少尉的指挥下愈发有信心。 医疗手段极为落后,尤其是热带地区抗感染是一道难关,没有很好的药物能够对付脓肿发炎,伤病员的死亡率高达七成之多。 “遵命,大帅。” 可事实并不乐观,苏门答腊岛的5500名白人军队占据着六座重要城镇,抵抗超过4.6万亚齐大军,压力可一点不比他小。 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冷眼看着双方的军队阵容,心中泛起强烈的酸涩滋味。 这让贝利克驻军司令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大为恼怒,措辞严厉的对总督府方面的战争准备工作提出警告。 所以这一座古桥称作白象桥,在当地土著居民的图腾崇拜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哪怕巡逻队有两百多人,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 二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难以尽述。 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希望能够将苏门答腊岛的5500名白人军队撤回一部分,哪怕三分之一也好。 带着这样的军队上战场,谁能不捏一把汗呢? 反观对面的军队服色统一,士兵们穿着整齐的军装,打着绑腿,脚穿胶底鞋,手持统一配发的新式步枪,军容严整有序。 而激烈的战斗,就围绕着争夺石桥进行。 这年代 荷兰军队装备的武器以法制的共和九是为主,还有部分荷兰M1815滑膛枪,这是荷兰1814年脱离法兰西后,自行研制的一款步兵武器。 这一次遭到的突袭,伤亡的官兵达两百六七十人,伤亡率接近一半,很多伤病者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这一日 而且这座古桥连接着桥东数万亩的土地,一旦被拆毁了,察雅镇就失去了唯一的过河桥梁,当然会招致土著居民的强烈反抗。 但是在南洋军新锐的米尼步枪装备后,位于前线的部队陆续换装,实现了对荷兰白人殖民军队步兵武器质的碾压。 白人殖民政府一直给仆从军装备劣质武器的反噬来了,这些土著也不傻,不愿意白白送死,几乎等于阵前哗变。 “枪平举,瞄准目标,放!” 可面对侦查排致命的远程打击,白人军官重新组织起来的巡逻队再一次发动攻击,结果是狠狠踢了铁板,再次丢下三四十具尸体败退了。 土著士兵手中很多都拿着土铳,鸟铳,那种破玩意儿容易炸膛不说,射程只有几十米,冲上去等于找死。 可遭到当地土著居民的强烈反对,他们数千人拿起粪叉刀棍,阻止拆挢,为此发生了大规模的殴斗,引起土著官兵的不安,迫使军方不得不放弃这一行动。 再一次密集的齐射枪声过后,350多码外又倒下了七八名士兵,他们身上的血花绽放,惨叫着被射翻在地。 梭罗河两岸聚集了大量军队,河西察雅镇一方,是荷军司令长官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率领的1.5万余人军队,其中白人精锐士兵约1860余人,白人民兵三千余。 若是撤军,哪怕是撤回一部分。 在护送出自身的公路辖区后,方能自行返回,下一段自然有其他的沿途驻军接力护送,此举旨在给骡马运输队加一层保险。 即便白人殖民军队的装备,也落后于东方人军队,这在欧洲近代两百年的战争史上都属罕见。 军队的人数虽然比白人殖民军队少了三分之一,但气势更甚,而且占据着主动进攻的先手。 “啪啪啪……” 贝利克东北郊十余公里的察雅镇,察雅镇是贝利克最后一道外围防线,该镇处于梭罗河边,有一座古老的石桥横跨百余米的梭罗河。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谁是叛军,谁是政府军? 荷兰总督府对军队的投入向来克扣吝啬,尤其是对土著仆从军,只要有口吃的,再塞把刀就行了。 后方指挥部摇动战旗,发出了炮击的命令。 随后一个炮兵群24门火炮,立马开始了对敌炮火轰击,“轰轰轰……”炮声不断,揭开了桥头大战的序幕。 第145章骑兵突进 在南洋军炮兵展开炮火齐射后,密集的炮弹轰炸在桥头阵地上,将这里桥边的神祠轰塌,聚集土著士兵的桥边阵地木栅栏轰的破烂不堪,摇摇欲坠。 每一发炮弹打在土著士兵聚集的队伍中,毫无疑问就趟出了一条血胡同。 鲜血横飞,惨叫连连。 没过多大功夫 聚集千余人的阵地上,伤亡便超过了一百多人,这让很多土著士兵神情惊慌的想要逃跑,随即被白人督战队挥刀砍翻。 五分钟的炮击很快过去,眼前的荷军桥头阵地已经被炮火轰击的破破烂烂,木栅栏成片的倒塌。 在铿锵有力的军乐声中,南洋军的一个步兵营四百余名将士,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前行去,展开了第一波攻势。 见此情景 殖民军队白人司令长官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眼神中露出期待之色,察雅镇的地理优势,是环绕贝利克城不多的近郊防御要点,能够与敌隔河而战。 反观对方 南洋军的严整队列中也倒下了七八人,这是在对方齐射中,被漫天飞舞子弹击中的倒霉蛋。 无论法制的共和九式,还是荷制M1815滑膛枪,其有效射程皆为300~350码左右,实际上远远达不到。 他是一个久经战阵的职业军人,一生经历过大小几十场战斗,在坡斯总督时期,科尔维克就是征服苏门达腊军队中一名少校。 大帅目标所指之处,我等军人纵然赴汤蹈火亦甘之如殆。 在面临生死的大恐怖面前,表现的像没有感情的机械人一样。 法军指挥官蒙卡姆没有等到靠近便让士兵开火,士兵在120码开火,法军的射击并没有给英军造成足够杀伤。 骑兵队的使命就是对付荷兰炮兵阵地,这是唯一对全力进攻的南洋军造成重大威胁的敌人,必须尽皆屠戮一空。 由于荷军主力站位有些偏后,在南洋军骑兵冲过桥头后,距离桥头的位置依然有800多米远。 27门火炮一轮齐射,就能对南洋军造成重大的伤亡。 “思文铭记大帅训言,时刻不敢有忘。” 剩下阵地上的土著士兵们,在巨大的恐惧笼罩下,一窝蜂的推开了督战队的士兵,一路丢盔弃甲的向后逃去。 荷军的这支新锐部队刚刚进入阵地,便遭受到了24门火炮的集中轰击,这次整整持续了十分钟。 呼啸而过的骑兵砍翻了百余土著士兵后,穿过了战阵,便向后方的荷军炮兵阵地掩杀过去,推进的非常坚决。 但殖民军队司令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手下足有1.5万官兵,这点损伤不足十分之一,完全承受得起。 在响彻不停的排枪声中,河西岸的土著士兵们成排成排的倒下,河东岸的南洋军士兵也隔三岔五的倒下。 荷兰总督府麾下的土著仆从军中,装备一水的先进燧发枪部队,总数绝对不会超过6000人。 “嗯……你看,敌人的桥头阵地溃散了,哈哈哈……”冯国辉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在桥头阵地上 遭遇南洋军四百余名进攻士兵连番排枪打击的阵地上,如今已经是尸横枕籍,粗一看约有三四百人伤亡,遍地的哀嚎之声。 如此近距离的排枪射击,给法国近卫骑兵团带去了血淋淋的记忆,无数的骑兵倒在了冲锋的路途上,人马尸体堆积起半人多高。 他们仅仅略一停顿,便在白人骑兵长官率领下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三百多名骑兵呼啸而至,转眼间将荷兰炮兵砍的鬼哭狼嚎,竟然连一炮都没有打出去,便在马刀挥舞下见了上帝。 细思之下 现代的线列步兵战术,战阵普遍较薄,后方等待作战的土著士兵们也不过排成六列横队而已,像纸一样轻松的一捅就破。 而这突然的变化,打的荷军方面一个措手不及。 粗略的数数,最前方至少倒下了四五十人。 历时半个多小时的对射,这支精锐的荷军土著火枪兵团千余人损失超过一半,能够囫囵个撤下去的只有区区440余人。 只待南洋军突破后,荷军将集中全力以炮火轰击,力求对东方人的军队造成大量杀伤,起到关键性作用。 400多发炙热的子弹,宛如致命的蝗虫般迎面射来,“噼里啪啦”的打在木栅栏上,“噗噗,噗,噗噗……”在防御士兵的身上凿开了刺眼血洞,大片的惨叫声随之响起来。 “说的好啊!思文兄,我们南洋军距离神州数千里之遥。海外华人要拧成一股绳,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传诸于后代子孙,教化蛮夷,布恩德于四方。这是我们的历史责任,也是身为华人的神圣天赋使命。” 荷军也负隅顽抗,端起步枪来与南洋军士兵隔河对射,双方的战斗比方才激烈了许多,也血腥了许多。 但是在白人督战队的弹压下,不得不硬着头皮作战。 “骑兵万岁,南洋军万岁!” 始终保持着第一排完整的队列,在长官的命令下,不断的装弹,举枪射击,极少出现慌乱和炸膛等意外情况。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密集的清脆排枪声响过,士兵队列的上方升腾起浓烈的灰黑色硝烟,一大团,一大团弥漫开来。 带队的南洋军官抽出闪亮的指挥刀,命令“全体停止前进”,“枪下肩”,“装填弹药”,“枪平举”,在防御的荷军士兵一脸惊恐的神色中,狠狠的挥下了指挥刀。 双方相向而行,很快便撞击在了一起,马刀挥舞间骑兵纷纷落地,很快便被后续跟上的马蹄狠狠踩踏,骨骼寸断,七窍流血而死。 南洋军步兵手中犀利的武器,给他的震撼不下于听到海湾公路惨败的消息。 这一比较,高下立见。 每当第一排的士兵被击倒,后一排的士兵便默默的上前补齐。 现如今的桥头阵地上,密集的南洋军官兵们人挤着人,这一炮下去就是一个血胡同,至少伤亡十几人。 围绕着桥西阵地的争夺,双方各自调兵遣将轮流上场,激战至下午六时许,荷军方面伤亡已经达到二千七百余人。 骑兵对战中最忌落马,基本上是九死一生的可怕后果。 南洋军拥有骑兵毕竟时间尚短,很多招募的骑兵还没有经受完整的训练,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很难练出弓马娴熟的高手。 这样的军队,才是最可怕的军队,最富有战斗力的军队。 在他们再次清理战场后,南洋军一支330余骑的骑兵队突然从裂开的战阵后方狂飙而至,在短短的三四分钟内就冲过了古桥,斜次里向一侧手持刀矛的土著仆从军队列冲杀而去。 这时荷军也纷纷举枪瞄准,双方几乎不差先后的打出了齐射,密集响起的枪声绵绵不绝,大团大团的硝烟再度升腾而起。 在骑兵冲过桥头后,原本就地休息的两支火枪兵营官兵,立马站起身来,迅速的跑步前进,尾随其后也冲上了古桥。 看到这里 冯国辉心中已经稳了,他坐在高大的白马上,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对身边的泗水师长伍思文少将说道; 还没有让对方喘息一下,密集的排枪声便再次响起,爆豆子般的响彻不停。 泗水师是大帅起家的部队,我一直教导全师官兵时刻不忘大帅的恩德,以忠诚为本,驱除鞑虏,复兴华夏,看来弟兄们是听进去了。” 这一刻什么白人殖民者的尊严,高傲或荣耀通通不做数,还是逃命要紧。 而此时的荷军桥西阵地上尸骸遍地,流淌的血液已经染红地面,形成一条条殷红的血溪流入河水中,将河水也渲染成大片的红色。 骡马运输队和巡逻队连番遇袭,他依然固执的不相信南洋军手中的步兵武器有如此大威力。 犹如当头一棒,打的这支千余人的新锐部队伤亡了一百七八十人,令这个血腥的战场愈发惨烈。 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能够得到的野战火炮只有41门,分在城郊两个方向部署,察雅镇部署了27门野战火炮。 逼近桥头南洋军的官兵在指挥官的口令下,动作严谨有序的继续装填子弹,举枪瞄准…… 这中间的场地上,又留下了数十具尸体。 “遵命,大帅。”伍思文少将肃然敬礼后,便立刻命令二团四营出战。 反观南洋军士兵手中的米尼步枪,在两百多码距离上,不但能够穿透两指厚的木板,击毙木板后的荷军士兵。
只能讲在这个距离上,滑膛枪发射的子弹还有杀伤力,射击精度只能上帝保佑了。 在著名的滑铁卢战役中,英国统帅威灵顿公爵面对法国近卫骑兵团的狂飙冲锋,直到将敌人放进到30码距离内,才命令集火排枪打击。 此时,陈勇上校率领的骑兵团已经犹如利刃般狠狠的劈上了土著仆从军队列,并且轻易的将其撕成了几段。 战至上午10时20分许,荷军方面派出骑兵打着将旗,要求清理战场,也是借机喘息一口气,南洋军方面绅士地表示同意。 陈勇上校手下的骑兵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优势,但是在方才的骑兵对冲中,依然损失了近六十骑,并没有占到显著的上风。 这还不算,炮击刚刚结束,二团的四营和五营已经全部在河东岸列阵完毕,呈现半圆形,八百余杆黑洞洞的枪口直枪桥西的荷军阵地。 荷军之所以在此前的炮击中完全没有表现,是因为他手中的野战火炮并不多,只有区区27门,要用在关键的地方。 其中有一半都损失在海湾公路战役中,眼前又出现了一支团级火枪兵,这勾起了冯国辉的极大兴趣。 而在其后方,黑压压的南洋大军正在蜂拥而来,最快的已经接近了古桥头。 “既然鬼佬拿出了精锐部队,把你的四营也派上去吧,同他们较量下。” “啪啪啪啪啪啪啪……” 泗水师此次在军中,只有第二团的1500余名官兵,剩下的三团留守泗水,一团编入胡老虎指挥的偏师部队中。 “弟兄们跟着我,杀出去!”陈勇上校拨转马头,用力的一嗑马腹,率领手下的骑兵向着百余人的白人骑兵队迎击而去。 这里面,必然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一个多小时后,战火再度燃起。 战斗至今 荷军的土著炮灰伤亡约1100余人,南洋军方面伤亡63人,占据着毋庸置疑的优势。 匆忙调到炮兵阵地一侧的几百名白人民兵,还没来得及列队装弹,就看到迎面而来的骑兵挥舞着手中闪亮的马刀,大猴着掩杀了过来。 但南洋军骑兵凶悍的战斗精神,给对面的白人骑兵带去了深刻印象。 命令道;“发射……” 所以当荷军开始压上来时,已经有800余名南洋军士兵冲过了古桥,占据了原先桥西阵地。 这样惊人的齐射效果,让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忍不住眼皮子狠狠抽搐了下,脸色迅即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在南阳军全体将士的面前,负责率先发起攻击的泗水第二团五营官兵们,在桥头作战时,排着整齐的队列发动一轮又一轮齐射打击。 当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看见南洋军士兵在两百码以外一轮齐射,就造成乙方官兵四十余人死伤,心中的震动已经让他神色剧变。 好在很多士兵并不致命,以被击伤的居多。 可南洋军骑兵的狂飙速度如此之快,哪里能够赶得及? 几乎在这些土著士兵溃逃的同时,另一对千余人的土著士兵在白人军官的逼迫下,排着队列进入桥西阵地。 面临生死之际,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白人民兵不出所料的垮了。他们大声惊呼的闪避开来,完全没有直面骑兵冲锋的勇气。 荷军手中更多的野战火炮,在海湾公路之战中已尽数被敌人缴获,至少在一百门火炮以上。 在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神情凝重的思索时,进攻的四百余南洋军官兵队列,已逼近到桥东百余米的位置。 陈勇上校率领的骑兵队没做丝毫停留,从白人民兵溃逃的缺口直接冲进炮兵阵地里,然后挥舞着马刀开始了杀戮。 “这是大帅教导的好,我南洋军几个主力师团,都是经历过血战的一线部队,以崇高的军人使命和荣誉感为已任,矢志不渝的忠诚于大帅。 炙热的弹雨犹如飞蝗扑来,荷军阵营中爆起了大团大团的血雾,然后割麦子一般的倒下了四五十人,惨叫连连。 陈勇上校顺利的完成了任务,他用手一抹脸上溅到的血水,兴奋的高举马刀挥舞着喊道;“弟兄们,骑兵万岁!” 贝利克作为两路进军的偏师,在轻易攻陷沙拉迪克后,听闻北路兵团惨遭全军覆没的噩耗后,匆忙的又回撤到贝利克,像刺猬一样巩固防御。 察雅镇的荷军炮兵阵地,在距离古桥西端约1.2公里的位置,炮弹的落点笼罩了古桥西端的扇形区域。 未及数分数,双方的骑兵马队已经分开了,原地留下了一百三十多尸体和许多无主的战马。 争夺这座古石桥,就是重中之重。 吃柿子要捡软的捏,南洋军的骑兵团长陈勇上校把这句话充分应用到实战中了。 这个缺点,在骑兵对战中完全表露了出来。 直到亲眼见证,可一切已经晚了。 距离桥西荷军木栅栏防御阵地,大约230码~240码左右。 “行了,穷寇莫追,我们的目标是软柿子,而不是去啃硬骨头。”陈勇上校举起战刀示意停止前进,然后将战刀的方向转向那些装备落后的土著仆从军士兵。 欧洲军界普遍的共识,线列步兵齐射距离应该在100码以内,才能保证足够的精确度和战果,给敌人带去足够大的伤害。 这时候 作为一名殖民军队的高级步兵指挥官,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深知在250码外,能够毫无阻碍击毙敌人的燧发步枪,对他手下的军队而言就是一场噩梦。 由此,大混战开始了。 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不得不避开东方军队的锋芒,选择用土著仆从军炮灰硬扛桥头阵地对策,也是相对有利的办法。 伍思文少将坐在马上微微欠身,口气谦逊的说道; “思文兄,你的这个五营打的不错,看来平时没少下功夫啊。” 而炮兵们则立刻将野战炮挂在驭马上,驱赶着马匹将火炮迅速前移,目标是沿河东岸一字排开,以强大的炮兵火力掩护渡河。 双方的激战,以荷军承受不住巨大的伤亡而宣告结束。 经过炮火和两轮排枪打击,固守在桥西防御阵地上的千余荷军土著士兵,伤亡已达到两百三四十人,而这引起了极大的骚动。 只一轮骑兵对冲,对方的130余骑就损失大半,只剩下区区50余骑,而且几乎人人带伤。 这些土著士兵装备了一水的共和九式燧发步枪,这在土著士兵中可以算得上绝对精锐。 若是用于火炮对轰,以27门火炮如何能够抵挡68门火炮的集火轰击? 滑膛枪子弹经过200多码的漫长距离,打到士兵身上,子弹的动能已经差不多消失殆尽,击中了也入肉不深。 仅一轮的齐射,就造成荷军防御士兵割麦子一般倒下一片。 而在英法七年战争中,亚伯拉罕平原战役决定了魁北克的命运,但其过程却快速而简单。 生命在步枪对射中飞快消逝,浓烈的硝烟味混合着血腥味扩散开来,笼罩战场,让天空似乎都变得阴沉许多。 英法军队在上述两场战争中使用的武器,与现在无异。 与此前不同的是 而英军承受着两轮排枪齐射的巨大伤亡,继续以严整的队形逼近法军至60余码,英军在靠近后倾泻密集的致命火力,几乎将整排面的法军击倒,战争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英军取得了彻底胜利。 “卑职在,请大帅训示。” 他转过脸命令道;“伍师长……” 而且有能力一穿二,即在击中前一名士兵的同时,子弹的势能未竭,穿透他的身体,又击中身后的另一名士兵。 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急忙调遣130余人的白人骑兵队包抄追击,另外调动一支千余人的白人民兵前去接应。 在后方荷军阵营中,突然冲出了百余人的白人骑兵队,迎着这些土著士兵就是一阵乱劈乱砍,吓的这些溃逃土著士兵四散向两翼跑去。 他的嘴角闪现出一丝狞笑,对左右说道;“走吧,我们去狠狠捅这些土著人的屁股,看他们在两面受敌的情况下,还能够坚持多久?” “遵命,长官。”骑兵们兴高采烈的爆喝一声,拨转马头又再次掩杀了过去。 第146章初战胜利 战场优势很快向南洋军方面倾斜,顺利突破河岸防线的南洋军官兵在巩固了桥头堡阵地之后,迅速向两翼扩散开来。 面对荷军的疯狂反扑,南洋军陆续展开的线列步兵用密集而炙热的齐射回应,一轮又一轮的齐射枪声连绵不断,战场在一瞬间陷入白热化。 在骑兵队顺利清除荷军炮兵阵地后,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就知道大势已去,他满怀不甘的狠狠吐了口唾沫,命令土著仆从军押后,他自己则率领1800余人的白人火枪兵团和3000余人的白人民兵火速撤退,向着贝利克方向快步急进。 此时已是黄昏余晖,眼看着就要天黑了。 冯国辉并没有率军冒进,而是稳扎稳打的指挥着各火枪兵团两翼包抄,一口将荷军丢弃的数千名土著炮灰包了饺子。 战斗在夜色来临前结束,此时的战场上点起了数十堆篝火,被俘虏的土著士兵一队队垂头丧气的经过古石桥,被押送前往桥东的南洋军野战营地。 剩下的一些土著俘虏将缴获的枪支弹药和野战火炮分门别类的堆放,清理尸体堆积在一起,浇上火油以后点燃焚烧。 1万名士兵,就是1000万荷兰盾,而这仅仅是荷兰王国派遣到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费用,尚未包括士兵抵达后修整训练,适应气候的食宿和医疗,以及参战的各项开支。 大块的战斧牛排焖烧的香气四溢,软烂多汁,海鲜汤里加了白萝卜块,当真又鲜又美味。 而占领的面积接近八成,进一步增强了回旋余地。 总体而言 这笔巨大的费用让荷兰王国这个人口仅仅三四百万的欧洲小国难以承受,极限恐怕也就是派遣不到万人规模。 冯国辉端起红酒杯来,对大家说道;“来,为明天的胜利,再干一杯。” 而双方的骑兵对冲战斗,可谓是整个爪哇岛从古至今第一次的骑兵对战。 两相比较,双方的付出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笔巨大的费用让荷兰王国这个人口仅仅三四百万的欧洲小国难以承受,极限恐怕也就是派遣不到万人规模。 “坐下来吧,只是交代一下明天的进攻任务。” 冯国辉并没有妄想一战定乾坤,凭借南洋军现有的实力,步子太大会扯着蛋。 冯国辉坐在上首脸色红润,心情极好的端起红酒杯来,说道; 依城而守,将会极大的削弱进攻南洋军的武器优势。 “你的部队担任明天攻城主力,压着这五千多名土著俘虏给我反复攻城,寻找荷军防御的薄弱点,争取一举破之。” 冯国辉计划的策略就是在荷兰本土增援力量抵达之前,尽可能多的消灭现有鬼佬白人军团的力量。 冯兆辉上校立马站直了身体,高声说道;“请大帅训示。” 东印度群岛地区原本没有马匹这种大牲口,自然也就没有骑兵,自西班牙,荷兰,英国殖民者陆续踏足南洋后,这才从世界各地引进了适应热带气候的马匹繁衍。 南洋军需要时间成长起来,以当前每个月一千人的扩张速度,到明年六月全军就将扩张到3.5万人规模,到年底突破4万。 吃了一会儿 冯国辉放下手中几乎啃完的战斧牛排,拿起白毛巾擦了擦手,其他高级军官们下意识的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拿起餐巾擦手的擦手,擦嘴的擦嘴。 平均到每个士兵身上,价值高达上千荷兰盾。 若事不顺遂 “好,就要有这种杀气。”冯国辉神情赞许的点点头。 环绕着贝利克城有一道古城墙,经过荷兰殖民者半年多的加固修缮,重新具备了很强的防御力。 本帅预料鬼佬白人军队不会在野战中与我硬拼,必定龟缩在贝利克城中,凭借着修缮后的坚固堡垒与我周旋。 城中应该还有一些火炮,总数不可能超过20门,但能够造成相当的威胁。 其总计两万的部队,在今天折了一半,土著炮灰几乎丧失殆尽。 胜利后军营里的氛围非常好,从上到下洋溢着骄傲和崇高的军人荣誉氛围,各部队求战欲望高涨,信心拉满。 他需要在军队扩张和经济发展中找到一条平衡的道路,多一点时间积累底蕴,扩增华裔移民人口,进一步发展工业经济。 有些马用于拖拽炮车或马车,有些马用于骑乘,无一例外都很昂贵。 “敬大帅,南洋军万胜。”高级军官们纷纷举杯言道。 只要在荷兰本土增援舰队抵达之前,一举打破贝利克这个乌龟壳,将战线推进到万隆城边,就能奠定南洋军在整个爪哇岛无可撼动的优势地位。 英国主要印度次大陆的两翼用兵,向南发动第一次和第二次英缅战争,打造一个法国殖民势力隔离带。 人数再多,荷兰王室就要破产了。 “遵命,三宝垄师必定人人奋勇争先,有我无敌。” 这摆明了欺负荷兰王国距离南洋数万公里之遥,每一次发起跨洋远征,所需要消耗的金钱与战争物资都是海量。 时至今日 南洋军的崛起加上其拥有海权,反而让荷兰殖民者不得不重新修缮古道和堡垒要塞,成为其军事行动的重要依仗。 所以本大帅希望……” “谨遵大帅号令。”伍思文少将和范大力中校全都站直了身体,干脆利落的回答。 其次是骑兵突袭的作用,在抢占古石桥和突袭荷军炮兵阵地上,打的荷军猝不及防,为赢得最后战役胜利增添了重重的筹码。 从明天凌晨起 除了运送两日的口粮,其他的全部给本帅运送火药和炮弹,供给给前线所需。 本帅要集中一百多门野战炮,将贝利克的乌龟壳敲开来,碾碎成渣。 只要打开这道大门,从贝利克到普禾加多就一路畅通无阻,大军兵锋可以直抵万隆,取得令人瞩目的重大胜利。 法国主要在中南半岛用兵,以当前的西贡总督府为基地,北上侵占海防,河内,攻占柬埔寨和老挝,消灭中南半岛的古王国。 明日一战,恐是艰苦的攻坚战。 “嗯,泗水师所部和我的帅府亲兵团在明天的攻城战中,充做全军预备队,压住大军阵脚。”
连接这些城市的古干道和众多堡垒,要塞,则是古代各王国划分各自区域,互相攻伐的必经之地。 那就只能用土办法,负土筑高台,掘洞爆破城门,打造攻城机械什么的方式,徐徐图之。 虽然有一点点夸大之嫌,但实际上确实帮助华裔移民立住了脚跟,在几个月后便能够享受丰收的果实。 所以冯国辉才吩咐,明天驱赶着五千余名土著俘虏攻城,意在寻找敌人的薄弱点,并一举攻破之。 别看荷军现有的兵力只剩下1.4万余人,可其中的白人约5千余,普遍装备了法制共和九式和荷制M1815式滑膛枪,火力并不孱弱。 这样一步步稳健成长,需要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待到焚烧干净后,直接就推入梭罗河中。 大陆沿海地区的移民就会船费自付,源源不断的抵达这里,南洋军直接就地招募即可,不浪费一块银洋。 荷兰殖民者自16世纪抵达巴达维亚后,利用先进的航海技术实施跨点作战,建立一个个沿海港口,并随后摧毁了土著古王国的统治。 人数再多,荷兰王室就要破产了。 海运尚不发达的时代,贝利克,沙拉迪加,梭罗等重要山地城市像一条珍珠链,沟通了爪哇岛东西部。 他在南洋军中大力安插冯氏亲族,三宝垄师的副师长冯兆辉上校,岩望师副师长冯兆财上校都是如此,还有自己的亲兵队长王二柱,如今担任梭罗特遣联队长,也是上校军衔。 根据对荷兰本土增援舰队的估计,最快月底才能够抵达爪哇,迟则七八月份了,时间上还来得及。 而这条内陆腹地古道的重要性,在历史发展进程中愈发暗淡,被快捷的海运所取代。 贝利克是个山地城市,位于普禾加多至沙拉迪加之间,在古马打兰王国时期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联系爪哇东西的腹地要道。 “大帅威武,我军必胜!”一众将官们齐齐的端起酒杯说道。 今天率先出击的泗水师所部……” 整个营地里弥漫着肉香的味道,官兵们欢声笑语不时的传来。 每当想到此处,冯国辉都会露出会意的微笑;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冯国辉招招手,让他们坐下,然后目光看向冯兆辉上校,他是三宝垄师副师长,负责率领三宝垄师的部队。 冯国辉随后将目光看向炮兵联队长胡华山上校,胡华山上校立刻站了起来,昂首挺胸说道;“请大帅训示。” 此战目的在于狠狠打击鬼佬殖民者,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坐到谈判桌上来,意义特别重大。 在这场桥头战役中 发挥最出色的是新装备的米尼步枪,以优越的长射程和较高的精准度,在实战中狠狠打击了荷军,取得了毋庸置疑的压倒性优势。 南洋军以1.6万人围攻1.4万荷军坚守的要塞,兵力方面几乎不占优势。 几十口大锅炖煮着沸腾的肉汤,这是战斗中损失的百余匹战马,剥了皮之后,切割成大块大块的马肉,马肠,马心丢在锅中,放入香料和盐巴熬煮出浓白的肉汤。 “卑职在,请大帅下令。”伍思文少将听大帅点到自己,立马站起身来响亮的回答。 南洋军在此战中也缴获了300余匹马,有阿拉伯马,来自北美的夸特马和阿帕卢萨马,大多来自于英国殖民地。 此言一出,围坐在餐桌边的高级军官们全都站了起来,身体站得笔挺,齐声说道;“请大帅训示。” “来,弟兄们,为我军桥头战役的辉煌胜利干一杯,明天一早拔营启程,目标直指贝利克。” 这么多的马肉,足够全军上下吃上三天。 这片地区约有一百三十余万居民,若能纳入掌控中,那么南洋军掌控的人口就超过全岛的一半,接近六成左右。 营地中间的指挥部大帐篷里 长桌子上铺着雪白的餐布,漂亮的瓷瓶里还插着颜色缤纷的鲜花,一众高级将领们围桌而坐,高脚杯的红酒已经倒上了。 “明天攻坚一战,全员有进无退,给我狠狠的打破这个乌龟壳。” 荷兰王国首先需要高薪招募军人,负担起派遣费,安家费,食宿和武装训练费用,然后组织起跨洋远征的庞大船队,还需要提供医疗及经受半年的漫长旅程。 让他的补充,始终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当前南亚的局势,是英法两个老牌殖民者联手在南亚地区开拓新殖民地,形成自己的势力范围。 “你的炮兵联队要做好准备,这次缴获的27门野战炮全都交给你,要做好打红炮管的准备。 其表现,可圈可点。 “好,干杯!”冯国辉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其他将官们纷纷效仿,相顾不由的笑了起来。 而南洋军不需要,冯国辉只要派人到神州大陆宣扬爪哇岛是一片华人治理下的世外桃源,来了就可以分享土地,女人和生产物资等等优惠即可。 士兵们每人发一块斤把重的大饼,手上拿着铁制餐盒排队装肉汤,餐盒里装满了肉汤便端到一边去,一个班一堆席地而坐,说说谈谈吃的好不痛快。 在爪哇岛历史上 冯国辉自顾的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来目光环视众人说道; “今日一战,鬼佬必定胆寒。 卫兵们将烹制好的食物端上来,军营里的菜肴品种不多,主打的是一量大管饱。 “谨遵大帅号令,全员有进无退,打破这个乌龟壳。”军官们齐声回答道,语气铿锵有力,充满了信心。 在桥西设置了两个团级野战营地后,南洋军主力大部分撤回了桥东原先的野战营地中休整,营地中弥漫着胜利后的喜悦氛围。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南洋军在野战中歼敌4328人,俘敌5600余人,毙俘敌人近万,而自身损失不过360余人,其中阵亡97人。 向西入侵阿富汗,凭借这里贫瘠而众多的高原山地,树立起难以逾越的高墙,阻挡沙俄势力从中亚南下。 英法等世界列强都忙得很,压根无法顾及荷兰,西班牙这些没落的前殖民强国,这是当前有利的国际契机。 第147章攻破城池 清晨时分 天气刚刚露出鱼肚白,大批的南洋军士兵用过早餐后便收拾了行装,拆卸了营帐,跟随着队伍向着贝利克方向前进。 在这些行军队伍的中间,是被押解前行的土著俘虏们,他们既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吃早餐,只能喝了些凉水后饿着肚子一路前行。 察雅镇位于贝利克东北郊十余公里,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跋涉,南洋大军于上午9点前,全部抵达贝利克城外。 在距离城外两公里的地方,黑压压的大军摆开了阵势,漫山遍野枪刺如林,旌旗飘扬,庞大的阵列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阵列最前方,95门野战火炮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城垣。 依照惯例 南洋军方面的骑兵军官骑着战马来到城下,大声的要求白人殖民军队长官率部投降,将给予公平而符合身份的俘虏待遇云云。 不出所料,召降被坚决的拒绝,报之以十几声清脆的枪响。 …… 在攻城行动中瞻前顾后者,杀无赦! 这时就轮到土著俘虏上场了,第一波攻城就投入了16个百人队,每个百人队扛着两个攻城梯怒吼着冲了上去。 开火的80多门火炮全都打出了霰弹,不顾敌我的将城头上苦战的双方士兵全都笼罩在内,打出了大团大团的血雾。 “遵命,大帅。” 炮组的几人合力,将六磅和九磅拿破仑大炮调转炮口,黑洞洞的炮口抬起冲向城头,清刷炮膛,装填黑火药捣实后,再装填实心炮弹。 若是战斗结束能够活着下来,或者率先攻上城头,斩杀一个及以上白人官兵者,今后都会成为仆从军的基层军官,跟随南洋军主力一起行动。 身边的亲卫军官手持号旗纵马跃出,向着前方排成一排的炮兵阵地急速驶去,来到炮兵阵地后大声的传达命令,道; “遵命,大帅。” 落入炮兵阵地中,立马炸的人仰马翻。 城头的荷军官兵抵抗的非常激烈,只要有土著炮灰冲上城头,就会有一片荷军士兵迎上去奋力厮杀,坠落城头的士兵就像下饺子一样。 尤其要命的是其间冷不丁发射的霰弹,一打过来就是一片黑压压的钢铁弹雨。 20余枚炮弹击中了三四个炮位,造成了南洋军十几名官兵的伤亡。 每一个炮组做完准备工作后,都由炮长举起手中的旗子,大声喊道;“3炮好!” 城头上的20余门火炮率先发难,瞄准城下的敌方炮兵齐射,打出的炮弹溅落下去,便带起了一长溜的烟尘。 凭借这样的强大军事力量,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虽然面临着步兵武器严重落后的窘境,依靠着高大坚实的城墙,依然有信心拒敌于外。 眼见着对方炮兵准备就绪,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立刻下令开炮! 城头上的荷军炮兵早已准备好了,听到命令立刻点燃引信,“轰轰轰……”炮声响起,大片的灰黑色硝烟弥漫开来。 趴着和蹲着都无法完成装弹,射击的循环动作,除非你不反击。 土著炮灰死的再多他也不会心疼,而现在城头上防御的主力是白人士兵,每分每秒都有生命流逝,让他怎么能不痛彻心扉? 在攻城行动中自乱阵脚者,杀无赦! 时间已过去40多分钟,冯国辉感觉时机成熟了,便下达命令道; “命令猎兵队出击!给我把敢于露头的鬼佬一个个像打野鸡一样的揍下来。” 而攻上城楼的土著炮灰们体力消耗极大,攻势也相应的弱了下来。 原来南洋军炮兵早有准备,炮口高抬,这第一轮齐射打出的全部都是霰弹,90多门火炮一轮齐射打出了数万个弹片,形成了密集的钢铁弹雨。 被这一轮霰弹齐射打蒙了,死伤极其惨重,而且大多数都是白人官兵。 城头上的荷军士兵若身体暴露出来,立马就被轰的千疮百孔,像破布娃娃一样无力的摔倒在地,鲜血汩汩而出。 实心炮弹在地上滚滚跳跳,被击中的士兵立马骨断筋折,殷红的鲜血喷溅开来,径直趟出了一条血胡同。 猎兵队迅速越过炮兵阵地,接近到距离350码~400码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以十余人为一排,形成前后三排队列。 骑兵军官慌不迭的一拨马头逃了回来,幸亏他始终保持着四五百码的距离,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可这些守城的和军士兵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成为城头下猎兵队重点打击的目标,很快就被击伤击倒,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三点一刻 每50个人一个攻城梯,必须要将这个攻城梯架到城墙上,丢在半路或者架不上城墙,这50人无一例外全部处死。 伴随着冯国辉的命令下达,战场上出现了40多个猎兵队,每个列兵队一个步兵排三十余人,全部都是手持着新近换发的米尼步枪。 随后炮兵群连续炮击了十多分钟,以霰弹为主,实心弹为辅,对荷军防守的城投展开一遍又一遍的血洗,炮声隆隆不停。 在攻城行动中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在贝利克城中 荷兰守军与南洋军展开了短兵相接的血战,逐房逐屋的争夺,激烈的枪声响彻城市中,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 久经战阵的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站在城头,听到炮声暗哑,并不是沉闷有力的隆隆声响。 “第二波攻城部队上,把土著俘虏全部投入进去,必须要攻上城头。”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这些被带到战场的土著俘虏被告知,无论愿意与否,将要参加攻城行动,否则杀无赦。 在攻城行动中造谣惑众者,杀无赦! 南洋军的炮兵随即展开迅猛反击,令旗挥下,九十多门火炮发出齐声的怒吼,轰隆隆的炮声响彻天地间,威势比荷军大了许多。 而那些敢于露出身子开枪的荷兰士兵,在猎兵队的枪口下,犹如秋天的落叶一般被击中后,从城墙上摔落下来。 随着口令声此起彼伏,炮兵们驱赶着驭马前进,身后的步兵队列也跟着逼近,保持着两三百码的距离。 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荷军在进攻,南洋军在防守。 冯国辉神色冷峻的骑在马上,他身后高大的帅旗烈烈招展,隔着1.5公里远的距离,冷静的扫视战场。 而这一幕幕,看的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目眦欲裂,痛苦的一拳砸在城头上,将拳头都砸出了血。 黑压压的笼罩城头,只这一下就给城投防御的荷军士兵以沉重打击,死伤高达七八百人之多。 城下的南洋军火炮还有80多门,愈发猖獗的展开炮火轰击,打的荷军士兵头都抬不起来。 …… 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刚刚察觉已经晚了,他脸色铁青的看着哀嚎一片的城头,急忙命令道; “立刻调动赫尔斯泰因火枪兵团上城防守,注意所有守城官兵必须蹲下身子,防止炮击伤害。” 冯国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神色,该做的前戏都已做完,那么就别耽误时间上正菜吧。 双方的炮击对轰十几轮后,城头上的最后一门火炮彻底哑火。 炮兵一直接近到距离城池700余码的位置,这才停下来,将牵引火炮的驭马卸下来,这些驭马由专人牵引到后方待命。 炮弹砸在阵地的炮车上,立马将粗壮的车辐折断,沉重的炮车斜歪到一边,后面的士兵死伤一片。 如今的荷军就像受惊的兔子,龟缩在城中,轻易的不敢出城野战。 更加激烈血腥的战斗开始了,这一次南洋军攻城衔接的非常紧凑,大多数守城的荷军官兵还没有抵达城头的防守位置,黑压压的土著炮灰就顺着攻城梯爬了上来。
“遵命,大帅。” 就在这时,沉寂了一柱香时间的炮群突然再次开火,将密密麻麻的钢铁弹雨撒向城头,对荷军造成了重大杀伤。 炮击刚刚停歇,剩余的近4000土著俘虏潮水般的冲了上去,他们要为自己的生存争取一丝机会。 很多冲锋的土著炮灰被子弹击中,身上或是胸口绽放出血花,然后无力的一头栽倒在地死去。 如今武器处于明显劣势,城头上的荷兰军士兵居高临下,却因为步枪射程的原因,对迫近到350码距离的南洋军士兵无法造成严重伤害。 不是土著俘虏愿意这么做,而是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还有点燃炸药包扔了下去,将这些土著炮灰炸的一片片倒下,死伤相当严重。 荷军司令长官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神色凝重的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整齐列阵的南洋大军,心情极为沉重。 荷兰本来就国小力弱,仗着先进的武器打下大大的一片殖民地,殖民东印度群岛地区。 荷军没有想到南洋军如此狡诈,所以士兵们整齐的列阵在城头上,由于城头的箭垛低矮,大半身子都暴露在外。 第一波攻城持续了不到20分钟,1600多名土著炮灰就伤亡近半,潮水般的攻势也弱了下来。 随即听到一片宛如雨打芭蕉般的细碎声响,长达数公里的城墙爆起了一团团血雾,城墙上的荷军官兵整排的倒下去,大片的鲜血洒满城头。 这突如其来的集火炮击,也打断了激战正酣的城头争夺战。 土著俘虏被编成一个个百人小队,然后挨个上前每人领取一个窝窝头,这是让他们有力气作战,最起码不会跑着跑着饿晕了。 冯国辉敏锐的察觉战场形势,在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果断的投入了南洋军三宝垄师第三团这支新生力量,一举压垮了荷军城头防线。 “6炮好!” 命令下达后 而此时,黑压压的土著俘虏扛着长长的攻城梯,手拿着大刀冲了上来,开始了第一波的攻城行动。 他的手一挥,命令道;“炮击开始。” “大帅有令,全面炮击开始。” “赶紧让担架队上来,将伤亡的官兵抬下去,要求不惜代价尽力救治,快,动作快。” 有的攻城梯刚刚掉在地上,立马左右就有空手的土著俘虏跑上来,将攻城梯负在肩上,大声吼叫着冲向城墙。 可惜,来的太晚了。 如今的贝利克城中,兵力通通都收缩了回来,汇集的总计约有1.56万人,其中白人士兵超过9300人,占据了守城兵力的主力。 猎兵队到位仅仅几分钟,便压制了城头的荷兰守军,用精准的齐射打的他们抬不起头来。 南洋军凭借着炮兵优势,抵进到700余码的距离,对城头展开了轮番的狂轰滥炸,带去了一场又一场的血雨腥风。 战斗到现在,防御的荷兰军官兵伤亡已接近1400人,而对方的伤亡只有区区一两百人,相差过于巨大。 其他的火炮要么就是炮兵伤亡殆尽,要么就是火炮被摧毁,在敌我炮火悬殊的情况下,只能背水一战。 双方炮火隆隆,枪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攻城战进入激烈状况。 “4炮好!” 十余名枪手的齐射,在350码~400码的距离拥有相当高的精准度,立马对城头的荷军士兵形成重大威胁。 这个年代因为步兵武器的因素,想要持枪反击,必须站立着装弹,举枪,瞄准,射击,然后清理枪膛,如此的重复循环。 为了自己的小命,土著炮灰们扛着梯子疯了一样的冲向城墙,然后纷纷的树立起来。 这其中有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原本统帅的2400余人白人部队,再加上从北加浪岸南逃的克劳迪亚上校所部1800余人,以及紧急动员的五千余名白人民兵。 在列兵队长官的指挥下,十余名士兵齐刷刷的举起手中的步枪,对准城头敢于露出身子的荷军士兵,展开一轮又一轮的齐射。 双方以伤换伤,战斗陷入白热化。 不得不说白人部队确实坚强,在遭受到第一轮巨大伤亡的打击下,迅速的撤出伤亡官兵,由刚刚投入的赫尔斯泰因火枪兵团士兵填补空缺,对准城头下不时的放枪还击。 当这些土著炮灰冲到距城200码以内范围时,城头上的荷军士兵不顾危险纷纷站起身来,举枪对下方开火射击!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枪声如雨。 “是时候给他们点压力了,命令第一波攻城队出击,只准进,不准退。” “炮兵,立刻予以还击。” 换装实心弹后,近距离的炮击打的城头土石开裂,溅射的石块将荷军官兵打的哭爹喊娘,缩在城头后面头都不敢露。 这突前的40多支猎兵队,通过精准的齐射,给城头防御的荷军士兵带去了严重伤害,纷纷被击中惨叫着摔落城下。 城头的炮兵匆忙的发炮还击,但这一轮的齐射声音单薄了许多,只有十多门火炮还能够正常发射。 惨叫声,喝骂声,刀枪撞击的声音响彻天地,充满了浓浓的肃杀氛围。 战场就是这么残酷,这突如其来的集火炮击造成的伤亡特别重大,城头上躺倒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尸体,有荷军士兵也有土著炮灰,荷军士兵占了大多数。 这些土著俘虏在刺刀的威逼下,不得不成为攻城的炮灰。 在双方炮战打的最激烈的时候,后面的南洋军官兵报来了大堆大堆的刀枪,每个土著俘虏可以选择一把冷兵器。 在城头上反复拉锯约一个半小时,坚守城头的荷军官兵终于抵挡不住,渐渐的退守城楼。 远远的可以看到,二十几个攻城梯已经高高的竖了起来,很多土著炮灰拿着刀枪爬上了梯子,然后在守军的枪击中纷纷坠下。 “下一波攻城部队准备,持续对敌施加压力,不能让他们松懈下来,本帅就不信啃不下这个乌龟壳。” 昨日一战的惨败,给他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对这支东方人军队强大有了新的认知。 血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守城荷军的伤亡也超过了3400人,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圆睁着通红眼睛,命令投入守城预备队力量,誓死坚守贝利克城头。 反观对方,却一打一个准。 双方在城头展开激战,而在城下的南洋军炮兵不时的发炮增援,用炮火血洗荷军士兵聚集的城头,极大的削弱其战斗力。 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下意识的就将攻城土著炮灰的损失忽略,其实这些土著炮灰冲到城下以后,接二连三的遭受到守城荷军士兵不顾生死的冒险枪击。 他脸色大变后只来得及说了句“不好”,下意识的便蹲下身来躲避,将身体藏在了坚实的城墙后面。 经过六个多小时的血腥战斗,贝利克的城门终于被攻破,源源不断的南洋大军从城门蜂拥而入,杀进了城内。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简直把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吓呆了,他痛苦万分的高声嘶喊道;“哦,上帝呀!不……这不是真的。” 在攻城行动中贪生怕死者,杀无赦! 尤其米尼步枪在300~500码距离的超远射程致命打击,简直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于夜晚熟睡中都会惊醒。 南洋军将守城的荷军残余兵力压迫在城西南部分街道中,并且派出了陈勇上校的骑兵护送千余名乘坐骡马大车的火枪兵,径直穿过贝利克城区,前往贝利克以西20余公里的山口设防。 此举形成了一个口袋,将所有的贝利克驻军全都包围在内,一个都不放过。 第148章进军万隆 贝利克城 街市上的几座房屋被点燃起来,燃烧的映亮了半边天际,沿着街道不远处,亦有棚屋被烈火吞噬,烧的“噼里啪啦”火光冲天。 南洋军的士兵们在火光映衬下,光线一闪一闪的透着凛冽杀气,密集的大军将这最后的几个街道包围得风雨不透。 野战炮也被调集了过来,每三到四门火炮分为一组,黑洞洞的炮口对准鬼佬军队盘踞的砖石建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猛轰。 一直轰的墙倒屋塌,若是遇到鬼佬军队疯狂反击,那么便迅速换上霰弹,几炮下去清空一大片。 城市内的建筑压根不能够成为阻碍,无数反击的白人鬼佬死在了冲锋的路上,远远的便被犀利的米尼步枪打成马蜂窝。 城内不顾辛苦的挑灯夜战,炮声隆隆不停,荷兰军队最后汇聚的城市西南角,大片的房屋建筑被炮火摧毁,点燃,一炮下去漫天的火星飞舞,那样的情景煞是壮观。 枪声一阵紧似一阵,那些绝望的鬼佬官兵只要敢于冒头,只要敢于亡命冲锋,几乎无一例外的死于密集的排枪之下。 我为你的新军团抽调了1.1万人兵力,在半个月之内,还可以再补充七~八千人。 而那样的下场显而易见,在明亮的火光映照下,根本藏不住人,只要出头露脸就会成为靶子。 原本16.5万的荷兰白人后裔在这两年,断断续续减少了3万多人,仅剩下13万多一些。 此外,总督府方面强制征招了4万土著炮灰,现在所有的铁匠铺都在赶工建造刀剑长矛,我暂时只能给你这些武器。 “这……根据最近一次荷兰船队传回的消息,他们当时在东非的索马里地区进行补给,这应该是五月中旬的事儿。长途的海上运输需要长时间的修整,否则运输船里的士兵们吃不消,呃……” 说句心里话 另一部分是南洋军自身伤亡1321人,其中阵亡329人,伤992人,是哲帕拉要塞攻坚战以来,第二次伤亡过千人的重大战役。 但按照每个月千余新兵的增长规模,估计到年底才能实现,将军队总数增长到2.3万人左右。 这部分编为两个土著步兵团,分别是贝利克义勇第一团和贝利克义勇第二团,跟随步兵主力作战。 加上新俘获的3100余名土著土兵,剩下的土著俘虏约为4900余人。 这番举动 让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阿洛德少将一头雾水,于是率领手下的高级军官实施危险的贴近侦查,想亲眼看看南洋军到底干什么? 这一看,令阿洛德少将整个脸都黑了,慢慢砸磨出了南洋军方面的用意。 “好了,我知道。” 六月增加的千余新兵,用于补充前期损失的军队伤亡,南洋军兵力的总数依然维持在1.85万人左右。 无论如何要坚持到八月中旬,即本土舰队抵达后,你的兵团力量还将得到进一步的扩充。 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神情烦躁的挥手表示知道了,相比半年前他显得更加苍老,头发已经完全白了,脸上深深的皱纹特别明显。 很多白人殖民者放弃了世代经营的种植园,土地庄园和其他固定资产,收拾金银细软只求逃离这片战火笼罩的可怕地区。 只要保下命来,哪里不能生存呢? 既然有这样的好出路,那又何必困守一方呢? 而在入夜后,则主动点燃整片的街区建筑,实施毁灭性打击,对鬼佬官兵盘踞的街区有杀错,没放过。 反观南洋军一方也无法承受失败的严重反噬,那会把两年多来的所有努力全付之一空,这就是基础不牢的后果。 次日一整天,南洋军都在修整。 如今的三宝垄师所属部队位于北方沿海城镇井里汶,物里碧,其力量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连续血战十几个小时,参战的南洋军各部队多少都有些伤亡,也被打出了真火,打出了戾气,而这一切最终都发泄在敌人身上。 “尊贵的总督大人,荷兰本土增援的大舰队如今应该处于西印度洋某个地方,准确的说,应该是在阿拉伯海至波斯湾的某个地方,距离我们的航程已经很近了。” 南洋军的伤亡主要是入城后的短兵相接,白人军队盘踞在城市建筑中,对外疯狂的输出火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短短的一周多时间,当地白人殖民者流失的人口高达2.71万人,简直是血崩的状况。 这样大兴土木的建造要塞型的防御体系,压根就是在做长远的打算,准备与荷军长期对峙啊。 苦战到这个时候,荷军官兵其实早已经弹尽粮绝,也没有食物和水补充。 士兵们在包围圈中的街道放起了火,用熊熊燃烧的烈火逼迫鬼佬士兵现身,然后像围猎兔子一样把他们消灭。 因为荷军在步兵武器方面明显处于劣势,不善于攻,而善于守,能够依靠坚固的防御措施和大量的土著炮灰,消耗南洋军的有生力量。 从占领贝利克城第三天开始,大队的土著居民被组织起来,清理城内的战场废墟,尤其是西南角那一片的城区,已经全部成为废墟瓦砾。 唯一可以大幅扩张的就是土著仆从军,现在南洋军统辖区又增加了170余万人口,其中土著人口占据八成以上,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兵源。 很多当地土著王公贵族犹如受惊的鸟儿一般,纷纷变卖财产向新加坡等地迁居,躲避即将到来的战火。 原本以为固若金汤的殖民地强大的军事优势,就像一张纸被轻轻的一捅就破,露出腐败混乱和堕落的不堪一面。 冯国辉选择了稳步发展,并没有大举扩张土著仆从军官兵数量,仅仅保持在1.6万左右。 而那些刚刚抵达巨港等地的荷兰白人殖民者后裔则叫苦不迭,他们刚刚离开战火蔓延的危险之地,又闯入了一个新的战乱之地中。 疲惫的官兵们有的在房中酣睡,有的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靠,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们实在太累了。 有些精力旺盛的士兵闯进了当地土著居民的家中,将那些男人全部集中起来带走,而女人则堵在屋里彻底的发泄一番,舒缓战后的紧张焦虑。 荷兰殖民军队的大撤军,令受到其军事保护的西阿克王国和东部诸王国惶恐不安。 “尊贵的总督大人,只要武器和弹药不缺,我可以用生命向您保证,那些可恶的东方人绝不会越过万隆防线,前进一步。” 很多流言蜚语中预示的可怕前景,在现实中得到一一验证。 万隆是整个东印度群岛第二大城市,总人口25.3万,其中华裔占据37%,是整个爪哇岛华裔人口占据比例最高的城市,高于巴达维亚。 在南洋军崛起之后,各种恐慌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很多白人殖民者在恐惧情绪的带动下,纷纷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皇家海军战败了,皇家陆军也战败了。 要知道在战前,整个爪哇岛的荷兰白人后裔总数也就16.5万,还有3万多人分布在东印度群岛其他地方。 南洋兵团主力一路西进,沿途攻占了十几个乡镇,兵锋直达人口三万余人的打横,大军在这里停下了脚步,开始休整。 荷兰王国积累了260多年的殖民成果,在短短两年时间内产生崩塌性的重大损失,这一切让总督夏尔费迪南巴胡伯爵暴跳如雷,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躲藏在里面的鬼佬官兵不想被埋在废墟中,就只能冒险出击。 此战歼灭荷兰白人官兵7184人,俘虏2226人,缴获马匹数百,骡子,驴,牛等大牲口3400余头,各种战利品堆积如山。 南洋军也有自己的难处,在向西爪哇地区大幅扩张的同时,兵力也大幅度的摊薄。 其中,中部打横地区主力军团约万余土著仆从军,北部三宝垄师所部统辖五千余人土著仆从军,作为一线炮灰使用。 而这反过来,在当地白人社会中造成了更大的恐慌,推动着外流的移民潮持续的高烧不断。 在万隆外围防线中,荷兰总督府不惜代价的又堆积了高达1.8万白人兵力,还有4万多的土著炮灰。 无论是哪一艘抵达巴达维亚的风帆货船,再返回时都满载了神情惊恐的荷兰白人后裔,男女老少简直像逃难一般。 总督府强制16岁~40岁的男性白人入伍,这在当地白人社会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对和不满,也代表着形势更加严峻。 此战歼灭荷兰土著仆从军官兵3072人,俘虏3100余人,缴获刀枪数千支。 关于新式的米尼步枪,总督府方面已经通过外交邮件,将迫切需求传递回荷兰本土,将会向法国生产商发出大订单。 也就是说,目前南洋军并不追求速胜,而是要把战争拖向长期化的消耗战。 无论经商还是获得一份稳定高薪收入,荷兰白人后裔在整个南洋地区以至于神州,都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便利。 我要求你率领兵团坚守在万隆防线上,无论出现多大的牺牲,多大的伤亡,哪怕用人命去填也得给我守住防线。 “尊贵的总督大人,我只能斗胆的预计一下,荷兰本土船队应该在本月下旬抵达印度半岛科钦港。若是休整不到十天时间便重新起航,那么应该在7月中旬的某个时候,最迟在七月底抵达。当然……这仅是我本人的猜测。”
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决战,即将在人口密集的万隆河谷平原上展开,这场战役的双方都不容有失。 打横位于万隆以东约76公里,是一座典型的平原农业城市,也是具有悠久历史的西爪哇重镇,距离万隆步行只有两日的路程。 等到年底之后,先进的武器从欧洲运来,那就是大反攻的时候。 由此形成的出逃浪潮愈演愈烈,巴达维亚港口前往苏门答腊,新加坡,西贡,香港,科钦,广州和马尼拉的船票价格飞涨,一票难求。 “我不要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准确的说还有多长时间抵达?” 最多十天,从西贡和新加坡购买的枪支弹药和火炮,就将陆续抵达万隆,这是我的承诺。 贝利克攻城战中,南洋军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火炮和步枪优势,全程压制荷军,取得了一场具有决定性意义的重大胜利。 但是东方人军队凶残暴虐的恶名,经过荷属总督府刻意的宣传,在白人军队中形成刻板印象,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投降。 南洋军在短短一周多的时间里,连下两城,尤其是一举歼灭了贝利克高达2.43万荷军的彪炳战绩,极大的震动了巴达维亚总督府,令当地白人社团陷入了无边的恐惧和混乱中。 现在将军的唯一任务 就是守住万隆东方防线,将可恶的东方人阻挡在外,你就为王国殖民海外的伟大事业做出了卓著功勋,我将亲自向国王陛下为将军请功,授予足以传著后代的贵族勋位。 快则年底,慢则明年初不超过二月份,大批的新式米尼步枪就会抵达爪哇岛,我向你保证还会有新的大批增援。 南洋军自身损失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驱赶的土著俘虏炮灰,在战斗中伤亡3811人,囫囵的仅剩下不足1800人。 经过五天长途跋涉,南洋军于6月16日抵达普禾加多,在遭遇轻微抵抗后,于6月17日上午占领该城市,兵锋直逼西爪哇地区首府万隆。 “我们该死的援军在哪里?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抵达,我要知道确切的时间。” 所以战斗打的空前焦灼,整个贝利克攻城战持续了长达二十一个小时,直到南洋军的炮兵彻底摧毁了西南的小半个城区,战斗才渐渐结束。 这短短的一周多时间又流失了2.71万人,在战场上损失了近万人,爪哇岛剩下的白人后裔已经不足十万,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 如今的东印度群岛殖民地陷入空前危险的形势中,迫切需要一位有能力的军人力挽狂澜,将可恶的东方人阻挡在万隆以东的战线上。 “让上帝保佑你,阿门!” 在面临爪哇形势彻底崩盘的当前,夏尔总督亲自下令抽掉苏门达腊驻军4000余人,并且以强制入伍的方式,征调了7200名白人民兵,组建起新的军团入驻万隆,誓死保卫荷兰王国260多年的殖民成果。 荷兰守军仅剩下1500余人,不得不放弃了几座重要的城池,将剩余兵力汇聚在以巨港为首的东部重要城市。 所以在进占打横以后,南洋军竟然没有匆忙发起进攻,而是发动17000多名土著苦役犯开始大兴土木,沿着易于防守的河道、山口修建长达17公里的防御设施,干的热火朝天。 完全可以想见,总督大人在这期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夏尔总督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用饿狼一样的眼神看着阿洛德少将,这是从苏门达腊战区调来的陆军长官,也是总督府现在仅剩下的一位陆军部队将军。 迄今为止,损失的白人人口已经超过两万,这在总人口中占据1/10,在男性人口中占据1/5,在青壮年男性人口中占据1/3。 可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奈何南洋军不接招啊。 从始至终 南洋军都充分发挥了炮火的优势,隆隆的炮声一直呜响到凌晨时分,这才渐渐停歇了下去。 大帅冯国辉见此情景一怒之下,命令将野战火炮配属到步兵连参加战斗,以火炮的猛烈火力开路,步兵的精准打击为辅,两者结合取得了奇效。 夏尔总督在遭受连番重大挫折之后,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宽慰笑容,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追求个人前途,只希望能够守住殖民地的底线。 别说那些荷兰白人后裔恐慌,就连夏尔总督这样正宗的荷兰本土贵族,心中何尝不是慌得一逼,迫切的想要跳离这个即将沉没的大船。 这么一算,若是新组建的白人兵团在会战中损失殆尽,那么荷兰王国在东印度群岛的统治基础彻底泯灭,属于吐血以本伤人。 据战后统计 为什么呢? 偶尔也有盘踞在某处的白人民兵举手投降,他们相继被带了出来,然后很快便被锋利的刺刀解决。 “不要嗦嗦的说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汇聚在打横地区的南阳军主力部队,只有1万出头一点,还要加上1万土著仆从军,总数就2万出头一点。 现在只能以时间换空间,通过几个月的休整积累,组建新的步兵师,比如2600余人的梭罗特遣部队升格为师,大帅府亲兵团升格为师,进一步扩大军队数量。 占领那么大的地方,军事力量遭到大幅的摊薄,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进攻心有余而力不足。 城内依然零星的响起枪声,有可能是抓到躲藏的荷军官兵,也有可能是就地处决反抗的土著男人。 正是种种因素,促成了荷兰殖民者后裔的大量外流,仿佛血崩一样,止都止不住。 这个世界变得让他看不懂,到底怎么了? 南洋军却没有这么多顾忌,在占领普禾加多后兵分两路,北路沿北加浪岸向西一路横扫,先后攻克并占领了八马兰,物里碧和井里汶等沿海港口城镇,将势力深深的契入西爪哇地区。 现在告诉我,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春江水暖鸭先知。 清理的工作相当繁重,但是在上万名土著男性居民一齐动手的情况下,动用了数百辆骡马大车,仅用了一周便彻底清理干净。 “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回答。将军先生请你现在就前往万隆坐镇,随后我会将征召的白人民兵和需要的物资陆续送往万隆,期待的胜利消息。” 荷军一方如今倾尽全力以本伤人,可以说即便会战胜利了,其原本温吞水一般的260多年殖民进程也被打断,被重伤的只剩下半条命。 所有能够扛得动枪的男性白人,从16岁到40岁全都得接受军事征召,补充进入你的新兵团。 这一发现,让阿洛德少将大感棘手。 “尊贵的总督大人,我将用崇高的军人荣誉向您保证,不折不扣的完成任务。” 进入殖民地政府机构,便可以成为大英帝国的公务员,凭借一人高薪收入和外快,能够负担起全家体面生活。 夏尔总督怎么也闹不懂,那些东方人军队就跟吃了耗子药一样高歌猛进,将装备精良的荷兰白人殖民军队打的落花流水。 “阿洛德将军 英勇的贝利克驻军司令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已经用生命,向国王陛下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和军人荣誉。 第二天清晨 可惜的是,他的恐惧无人倾诉。 荷兰白人后裔凭着一副白面孔,能够轻易的在英属殖民地和法属殖民地找到优渥的工作安置下来,依然可以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而随着南洋大军压境,兵锋直逼西爪哇地区首府万隆,上述两大城市周边的白人殖民者恐慌情绪愈发高涨,外流的速度一点都没减少。 还有克劳迪亚上校和其他英勇的荷兰军官,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王国荣誉,是真正的勇士,值得荷兰人民铭记。 南洋军大部队并没有在贝利克停留多久,在留下了两千余人的守备队伍后,于第四日便启程继续西进,目标直指普禾加多。 顽抗的荷军士兵基本清剿殆尽,这一站还俘虏了三千多名土著俘虏,补充了伤亡的大部分空缺。 抵达了这里,距离万隆东部重兵云集的防线只有十几公里远。 而这样的举动立刻产生了连锁反应,敌对的亚齐苏丹欣喜若狂,苏门达腊岛前方传来土著军队频频调动的消息。 而这些欧洲殖民地对白人流入也举双手欢迎,给予了种种让人眼红心热的优厚待遇,比如一进入警队,就可以从中层警官做起。 科赫中将,凯恩-范-科尔维克少将,克劳迪亚上校,这些一个个自视甚高的军人全都倒在东方人的枪口下,整个爪哇岛的形式日益危殆。 南洋军以野蛮的炮火开路,分成十几个队伍四面八方的围剿,不惜代价的将大片房屋摧毁。 那些经年累月积累起来对中方民族优越感,被狠狠的踩在脚下践踏。 慎重考虑下,其他地区的驻军基本没有发展土著仆从军。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149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时间悄然来到了7月中旬 距离南洋大军攻占中部腹地重镇贝利克城已过去一个月了,北部沿海城镇开里汶港帆船云集,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大量来自泗水和三宝龙的建设物资,比如钢筋和洋灰,整船整船的抵达开里汶港,在这里通过几十吨的内河木船转运至46公里外的打横,用于兴建大规模的防御要塞和城墙。 在开里汶郊外,一道从滩涂延伸至内陆的防御墙矗立在河边,已经修筑到4m多高,每隔300多米还有一座碉堡,可以进驻一个排的士兵。 这套防御层墙长约4.3公里,一直延伸到高耸的沿岸山岭边缘,将西爪哇地区一分为二。 井里汶的防御设施和打横的综合防御要塞与山势河流相结合,形成一道绵亘134km长的分隔带,将广大的南洋军统辖地区保护在后。 通过上述的技术改良后 预计新下水的560吨的蒸汽火轮船每小时航速能提高到7.5节水平,大约是每小时13.5~14公里水平。 劣势也很明显 由于蒸汽动力的落后和不足,以螺旋桨作为唯一推进动力,相应的航速较慢。 若是在海战中表现出色,后续还会大量建造类似的蒸汽火轮船,并且不断的改进提高,形成独属于南洋军的船舶技术流派。 建立了沿河防御工事后,驻守此地的三宝垄师的防守压力极大的减轻。 波巴河是一条长度110余公里的河流,上游由十几条山间溪流汇聚而成,蜿蜒流向北部海岸,从这里奔腾汇入大海。 即便荷军渡过波巴河,也要突破河岸边高处的铁丝网,然后再爆破打开防御墙缺口,能够突破这道防线。 三宝垄师的沿河防御体系基本建成,还有一些防御墙后方的基础建设,比如永久性兵营建筑,马厩仓库,厨房厕所等等,还需要后续完善。 并且通过小凳子那么粗的木梁,形成船体支撑框架,560吨的船体装不了多少货,因为自身的重量就大大超标了。 4米多高的防御高墙就建在河东岸,距离河道约二十余米的位置,像长蛇一般延伸开来,每隔300余米都有一个十三米高砖石砌成的碉堡,碉堡顶部可以安置两门九磅野战火炮。 这一方案被冯国辉否决了,理由是这么大点的船设置三套动力设备,实在太过浪费,代价也太高了。 下半年就会陆续有很多欧洲学者抵达,因为南洋军政府在《泰晤士报》上真出了悬赏消息; 能够在当前蒸汽机水平基础上,提升功率比一倍的高水平学者,将重金奖励1万英镑。 若顺流而下的时候,速度也能达到每小时13公里甚至更高一点,这取决于顺流的速度。 如此高的移民人数,超出了南洋军政府预料的一半以上。 以当前时代主流的圆形铁炮弹,根本无法破开蒸汽火轮船的铁甲,即便打上一百发炮弹也只能饮恨而归。 河对岸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丘陵地区,远远的能看到田地开垦的痕迹,生长着一些农作物。 返回城镇后 到了年底,南洋军手中就有六艘蒸汽火轮船可以使用,将首先应用在军事用途上,在船舷两侧加装火炮,编入南洋海军舰队中使用。 比如三宝垄,北加浪岸或泗水,而在这些沿海城市的名单中,哲帕拉肯定是排在最末尾的一位。 到了雨季,波巴河上游的来水量大增,河面也扩张到150多米宽,而且水势湍急。 而这必将会强化南洋军政府统治基础,让地区形势向着有利于南洋军方向发展。 荷军若是要渡河,首先就要架桥或者用小船摆渡,而用小船摆渡只能在旱季水流平缓的时间段进行。 南洋军政府已经拨出专款,在泗水大学设立蒸汽机动力研究所,对欧洲高水平的学者开出了高薪邀请,相信会有一批人才为之吸引。 海上风浪稍大一点逆流航行,蒸汽火轮船就顶不动了,只能原地使劲而船基本停滞。 冯国辉要求来自英国的工程师们,对蒸汽轮船的蒸汽机进行技术改良,力争将其动力提升到120马力水平,超过了有重赏。 在下游的十几公里河道中,波巴河水势渐大,形成了宽达150余米的宽阔河面,流水在雨季相当湍急,是旱季流量的数倍之多。 日常只需派出一个步兵营的力量约400多人,再搭配一土著仆从营600余人,就可以防守住整条4.3公里长防线。 如今正值七月间的枯水季,河面缩减到70多米宽,裸露出大片河床。 冯国辉拥有穿越历史的前瞻性眼光,自然不愿意在堆积动力上走弯路,他要率领着泗水地区的船舶建造业崛起,将其打造为地区性的支柱产业。 开里汶郊外 冯国辉正在这里视察防雨设施的建造情况,这段沿河防御工事修建在从山区到海岸的波巴河边,极大的增强了防御作战能力。 冯国辉大帅视察完整个防线后,又通过碉堡对着河岸一面的铁门,来到了波巴河边,越过河面向对岸眺望。
但这真的是缺点吗? 这样做的好处是简洁明了,造价成本低,舰面布设简单,易于维护,所需水手少,运输成本也较低。 其最主要的一点 长期来看 七月前两周抵达爪哇岛的华人移民已达到7455人,预计7月份的移民人数会超过1.5万,呈现方兴未艾的移民热潮。 这是大帅冯国辉基于荷兰鬼佬歇斯底里要拼命的势头,主动退让其锋芒,选择以稳步防守的态势与敌长期对峙,用时间换空间。 是南洋军官兵驻守在坚固碉堡中,由土著仆从军士兵沿河来回巡逻,河岸边另外设置了十几公里长的铁丝网带,一直延伸到山里。 一般来说 这样一来 这个速度,已经达到普通风帆货船的正常航行速度,远超其逆风航行速度。 结果就是这两艘蒸汽火轮船的速度慢的可怜,在海上每小时速度为5.5节,也就是时速10公里左右,着实慢的可以。 对于追求运载量和低成本的运输船舶而言,多花费一些时间,就能省下高昂的成本,无疑是一笔很划算的账。 其中的困难重重,无疑给荷兰皇家陆军提出了个大难题。 冯国辉看着静静停泊在栈桥边的蒸汽铁轮船,嘴角禁不住浮现出一丝笑容。 小船进入河中,在湍急的水流冲刷下,径直就被冲入大海中了。 这显示出南洋军的优惠华裔移民政策,正在发挥越来越大的影响力,促成了更多的华裔移民携家带口来到泗水和三宝垄地区寻求发展,寻求一片能够得到庇护的希望之地。 这里的射界开阔,若是配以杀伤力惊人的葡萄弹或霰弹,对越河攻击的荷军威胁极大,小股荷军压根不敢尝试。 土著仆从军的巡逻队正常在铁丝网与防御墙之间的土道上巡逻,河对岸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很难躲过警惕的目光。 与其这么费事儿,不如建立绝对的海上优势地位,击败南洋海军的同时,荷兰风帆战舰和运兵船可以自由的选择攻击沿海城市。 那么深根研究蒸汽船舶动力,大力提升蒸汽机研发制造水平,就成为整个泗水地区工业发展的重中之重,也是最主要的科研方向。 所以这些铁壳蒸汽火轮船并不是运输船,而是精心打造的战舰。 如今在船台上生产的后续型号,依然是550吨级蒸汽火轮船,只不过船型进行了稍许改进,并且加大改良的螺旋桨。 这些蒸汽铁轮船严格的来说,应该属于覆甲铁轮船,因为这些铁轮船的铁壳内侧,都是巴掌那么厚的大块船板内衬,显得非常结实。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推动科技发展进程这条道路上,这句话同样适用。 到年底前服役的六艘铁壳蒸汽火轮船,是冯国辉建立强大海军前期准备的一部分。 如今的泗水第一造船厂四个船台,全都在热火朝天的开工建造中,新一批的560吨蒸汽火轮船将于10月~12月陆续下水。 虽然速度慢一点,但绝对抗揍啊! 这是因为泽帕拉的地形易守难攻,荷兰人将海岸要塞修建的高大险峻,令人望而生畏,想要啃下来真是块硬骨头。 就是舍弃了船侧明轮,舍弃了风帆桅干,只保留螺旋桨作为船舶唯一推进动力。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泗水第一造船厂率先生产出来的铁壳蒸汽火轮船,代表着泗水地区工业发展水平的巅峰,绝对值得大书一笔。 这笔钱约相当于5万银洋,在平均年收入60~100英镑的欧洲学者面前,毫无疑问是令人垂涎的巨款,绝大部分欧洲学者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视线之内看不到村庄和有人居住的痕迹,河岸边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灌木,但有一些大树和小片的树林都被伐倒,这是三宝垄师组织官兵去干的。 在海湾的木质栈桥边,停放着两艘黑乎乎的铁制蒸汽火轮船,这两艘火轮船的体量不大,排水量560吨,长45米,宽10.2米,底舱装备了一台95马力的笨重蒸汽机,带动一个螺旋桨旋转推进。 原本按照英国船舶工程师的设计方案,船舷两侧还各有一个圆形叶轮,由两台46马力的蒸汽机驱动。 在沿河的两公里范围内,不允许有超过一米高的树木存在,以免遮挡了碉堡上哨兵的望视线。 冯国辉就在沿海的一座庄园里休息,从这里推开窗向外看去,蔚蓝色的海湾落入眼中,点点白帆的港湾分外热闹。 南洋军现代科技人才的储备极为薄弱,只有花费大代价引进欧洲人才,才能缩短这一科技发展进程。 冯国辉深知其中的重大价值,为此不惜一掷千金,就是为了千金买马骨,打造出南洋军政府爱惜人才,尊重人才的好名声。 只要名气远扬,还怕吸引不来金凤凰吗? 第150章城市的变化 大帅冯国辉在开里汶停留了两天时间,主要视察沿河军事防御工程建设情况和三宝垄师军事准备情况,提出几点改进期望后,便乘船离开了这里,前往大本营泗水。 时值七月中旬 从苏门达腊岛传来亚齐苏丹趁着荷军撤退良机,派遣二点六万大军兵分两路,分别占领了巨港周边的五座重要城市的消息。 由此形成了对留守巨港荷军的包围之势,令荷兰殖民总督府雪上加霜。 收到这个好消息时,冯国辉已经返回了大帅府,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南洋军可不会一味的被动挨打。 这种变化在三宝垄,岩望,哲帕拉,梭罗,日惹,沙拉迪加都在发生,向好的一方改变,只不过是程度不同罢了。 这批枪械虽然都有几十年历史,相比较同时代的欧洲殖民军队,性能并不显得落后,还有很大的市场空间。 泗水整个城市规模肉眼可见的迅速扩大,变得更新,更靓,更高,更整洁了。 依照冯国辉的眼光,南洋军政府占领区内的各座城市中,值得保留的历史性建筑并不多,这为大拆大建开启了方便之门。 “大帅,遵从您的意志,我只是做了一些拾遗补缺的杂事儿,当不得如此重托厚誉。” 以往在街上随意任命警察的情况,如今已极大的减少了。 花费不多,对社会民众生活质量的提升却很大。 即便如此,依然难以完全满足日常所需。 冯兆亮听了以后就像吃了人参果,全身36000个含毛孔都散发着“舒坦”二字,连眉眼都笑成了一条缝。 即便地势高处,泥土街道上大小坑塘一个套一个,全都是黄黑色的污水。 南卡罗来纳州银行发行的美元,到了纽约州就不能用了,反而是英镑,法郎畅通无阻,妥妥的硬通货。 这里被改造成南洋军政府的铸币工厂,蒸汽机械带动着各种车床往复运动,发出单调而持续不停的“咔咔咔”声音。 这是因为当前美国各州都各自为政发行美元,币值混乱,而且使用区域有限。 在政府工作方面,要多做研究,创造出相对公平的社会营商环境,这对区域经济发展至关重要。 这样的配备,已经属于比较先进和全面的了。 每天都有满载着煤炭,钢铁工业产品的马拉列车鱼贯往来,成为了泗水城郊的一景,常常会吸引很多新移民前来观看。 紧跟着身后谦逊的说道; 从泗水城通往铁山镇的道路,如今已拓宽成通衢大道,可以有八辆马车并排行驶,道路两边各有一条铁轨,用于马拉列车运载货物使用。 当然了,这批军火是要拿真金白银买的,南洋军也卖了个好价格。 好在南洋钱庄发行了大额钱票,面值有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三种,在大额交易中可以使用,所有零售门店均可以找零。 那时候,打横正经历过几天的雨水侵袭,大街小巷污水横流。 比如神州天朝使用的银两,银元宝,金条,铜钱及英、法、俄、普、荷等国正式发行的货币,这其中不包括美元以及华商私铸的劣质铜铁钱。 警政总署就是维持城市和乡村治安,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打击违法犯罪活动。 他在一棵果树边停下了脚步,等着冯兆亮走到身前后,交代说道; “军政府各项工作初步理上了头绪,也进入了正确的轨道,下一步就是完善制度,尽可能的履行好政府职能。 一角银币:银五铜五 在银币中混合溶入铜,可以很好的增强银币的刚性,避免由于纯银币质地过软,造成长时间使用后扭曲变形,银币图案模糊,缺损等弊病,精美的银币更能凸显其价值。 冯国辉强烈憎恶这种肮脏的环境,所以在南洋军政府的占领区,改造街道,建立完善的下水沟渠设施,普遍建立公共厕所,严禁随地大小便,严格管理牲畜粪便就成为通行的政策。 现任东爪哇行政公署署长的二叔冯兆亮,一起用罢午饭后,陪着大帅冯国辉来到铸币工厂视察,没有惊动其他人。 上半年度结束 东爪哇行署方面会进行政策检讨,跟踪新政策推行效果,弥补缺陷与不足,采取措施完善行政体系。 冯国辉看到工人将银板送入滚压机中,一遍一遍的冷轧成合适厚度的薄板,然后在冲床上,冲出一个个圆形币坯。 “大帅,近期铸币厂的产能还要扩张,我已经安排人把隔壁的几个院子全部改造了一番,大概半个月后完工。把机器设备全都安置过去,帅府也能安静一些。”冯兆亮停下来说道。 如今的铸币工厂增添了不少蒸汽机器,还有冲床,轧床等车床设备,铸币车间里以女性工人为主,她们的工作生活都与外界隔离。 为了达到市政建设的标准,很多新占领的城市拆掉了整片街道和棚户区,大兴土木的挖开道路,修建下水沟涵设施。 当地的土著贵族居所一般在高处,地势高,门槛高,受到的影响倒不大,可普通的部族贫民就惨了。 税务局收好税,要做到应收尽收,不随意摊派,不巧立名目增加民众负担,将政府规定的税收收上来,管理好。 截止1860年6月底 泗水城常住人口已经达到27.3万,相较于两年前翻了一倍还拐弯。 冯国辉淡定的颌首回应,很快就走出了车间,来到了相对安静的院中。 警察如今以退役官兵为主要来源,近期的连番大战,导致了大量官兵伤退,税务局和警政总署就成为了最主要的安置去向。 大帅府的西跨院 这一举措 巩固了南洋钱庄所发行钱票的地位,并且迅速为广大社会群众所接受,形成了纸钞与硬币混合使用的货币体系。 只要做好上述这几点,就能够让占领区的民众幸福指数抬高一个等级都不止。 冯兆亮神情恭敬的侧耳聆听,频频点头应和,等到冯国辉这番叮嘱说完,他态度坚决的表示道;
“大帅的嘱托,兆亮已经全部牢记于心。必然不折不扣的按照大帅的意图执行。 能够真正贯彻这一点,就是合格的警政总署。 即便在雨季,三天两头的暴雨来袭,泗水城中也很难看到积水,城市居民更不需要在污秽的积水中跋涉,生活质量提高了一大截。 必要时,由独立检察官提起控诉,形成议会,法院和行政公署的权力制衡,这就是英式政治体制的核心内容“三权分立”。 冯国辉听了笑着摆摆手,没有继续与他口舌,而是径直向主院行去。 有些低洼的地区,污水都能漫到大腿中间,粪便,烂菜叶子以及其他杂物混杂在其中,经过太阳暴晒后,那个味道真的相当感人。 “嗯,银币的质量不错,要一直保持。”冯国辉丢下手中的亮闪闪银币,负手向前走去。 教育方面持续增加投入,实现适龄儿童九成以上的入校率,并且在新占领地区大力兴办华文教育,教导学生忠诚爱军思想。 这些圆形币坯在去除毛刺后,一个送上压床,通过冷压工艺,压出精美的钱币图案。 冯兆亮跟在身后,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而且现在美国南方和北方势同水火,就像一座即将点燃的火药桶,南洋军政府当局当然不能够接受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美元。 冯国辉回来后,第一时间便来到这里视察,这座铸币工厂在南洋军政府经济体系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大帅冯国辉伸手拿起一些刚刚铸造完成的银洋,放在手中仔细端详,边看边说道;“可以,具体你安排吧。近期南洋钱庄改制成银行的事项,要安排专人跟进,盯得紧一点。” 进入警察署后,需要经过三个月的警察培训,这也是行政体制进入正规化的表现,慢慢的上了规矩。 我们南洋军的发展壮大,离不开深厚的经济基础支持,也离不开以华人为主的社会主流群体支持,这是我们的立足之本。 警察一般配备一只警棍,一枚警哨,两根警绳和一把警用左轮枪,只要警哨声响起,就能够迅速得到附近的警务站支持。 生活在这种恶劣环境中,当地土著平均寿命只有36岁,很多人年纪轻轻就感染上这样那样的疾病,无钱可医便一命呜呼。 所经之处,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弯腰施礼以示尊祟。 身穿上白下蓝制服的警察,两人一组在街道上巡逻,维持店铺和商贩秩序,震慑抢劫,偷窃等犯罪活动。 一圆银币:银九铜一 五角银币:银七铜三 “请大帅放心,南洋银行的筹备一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相关准备工作一直在做,尽量按大帅要求平稳过渡,不引发社会负面反应。” 所以在教化蛮夷,传播华夏先进文化方面,要持续的增加教育投入,潜移默化的影响更多人。” 除此之外 在南洋军政府辖区内,其他所有货币一律停止使用,商人和社会居民可以到南洋钱庄去汇兑货币。 在东爪哇行政公署下面,税务和警政都是重要的部门,要建立起自查自纠的机制,处理税务局和警政总署内部的蛀虫,还有一些知法犯法的人员。 原本街道上污水塘,烂泥坑到处都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景象一去不复返,而是到处鸟语花香。 通过交易得来的墨西哥银锭,根据需要,事先与不同比例的铜混合溶铸成银板,具体比例是; 二角银币:银五铜五 建筑风格有西式,也有中式,道路中心有绿化带分隔,行人和马车都遵循靠右行驶的原则,互相间泾渭分明,城市里整齐而有序。 而很多莫名其妙的传染病,在做好防治工作的同时,便悄然的消失了,不会再危害身体健康。 在军队大规模换装后,仓库里的法制共和九式燧发枪堆积如山,加上缴获的各种老式滑膛步枪,数量达到4万多杆。 我希望军政府行政方面,能够吃透这一行政体制,不是成为跛脚鸭。 徜徉在街道上 可以看到一些高大的建筑正在修建中,这里有泗水博物馆,大图书馆,大剧院,也有医院,大学主楼和商会商馆建筑,呈现出一派方兴未艾的建设热潮。 这就不得不说大帅冯国辉的个人喜好,他非常讨厌不卫生的环境,刚刚占领打横的时候,那个眉头皱的老高。 那样的生活环境,真可谓一言难尽。 “嗯,非常好,就按照这样的行政思路去执行,后方事务交给你,我放心。”冯国辉顺口夸赞了一句。 泗水街道的中心绿化带上,以种植高大的椰子树为主,具有浓厚的热带风情。 城市里的主干道和其他街道宽阔而平整,建有完善的下水涵道设施,路面铺砌平整的片石,道路两边树立起一栋栋3~4层的石砌楼房。 首先是进一步健全税务警察等重要机关的内部自查自纠机制,厘清责、权、利分界线,敢于逾越红线者,严惩不贷。 铸币厂里12台压床昼夜不停的工作,每天能生产超过17万枚各种币值的银币,供应整个南洋军政府辖区经济流通使用。 南洋军政府与亚齐苏丹早已经建立了可靠联系渠道,在今年上半年,先后向苏门达腊岛输送老式滑膛枪6200余杆和百余桶黑火药,支持其与荷军作战。 而这种情形在巴达维亚,万隆那样的大城市屡见不鲜,不客气的说,泗水城的新面貌已经碾压了许多欧洲城市,城市下水设施和管理水平更是远远超出。 大帅,您看我这样的思路对吗?” 至此,一块精美的银洋便生产完成。 伴随着华裔移民潮的日益高涨,如今的泗水城发展日新月异,城区扩大了一倍不止,到处都是兴旺的建设景象。 非特殊情形,一般不予承认。 这样的大动作,为战后城市提供了许多就业岗位。 冯国辉一直奉行“安居才能乐业”的治政理念,他是这么考虑,也是这么做的,事实证明效果非常好。 第151章铁山军校 大帅冯国辉返回泗水后,连续三天处理了积压如山的很多文渎事务,现身公众场合,主持了泗水教育学院成立暨第一届招生仪式,泗水第二医院落成典礼,政府大楼奠基仪式等重大项目,并且亲切的慰问了南洋军受伤官兵。 处理完这些琐事后,大帅冯国辉便马不停蹄的前往铁山镇,主持铁山钢铁厂第三座炼钢高炉点火暨试生产典礼。 在典礼上 面对现场的4700多名工人和各界嘉宾,大帅冯国辉高度评价了铁山钢铁厂作为军政府钢铁工业的核心企业,在带动下游相关制造业生产和满足就业方面,起到了模范标杆作用,社会效应广泛。 南洋军政府大力发展现代造船工业,造船工业是钢铁消耗大户,这对钢铁厂的产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南洋军在近期的扩张军事行动中,增加了大量土著苦役犯,铁矿山与煤矿山的劳动力充足,增加产能就是题中之意了。 第三座炼钢高炉投产后,南洋军政府钢铁产能将飙升到每个月1.2万吨,年产能接近15万吨,足以满足当前的需求。 这样的钢铁生产能力,达到了法兰西第三帝国的四成左右,而且全部都是先进的高炉炼钢,质量比土法炼钢高的多。 法兰西第三帝国的钢铁产量中,超过六成是土法炼钢,高炉炼钢的占比较小,总产量与南洋军政府在伯仲之前,每年约14~15万吨。 这不是说法兰西第三帝国工业落后,而是由于其自由经济的体质,钢铁工业的发展受限于产能和需求,也受限于资本家的眼光,不会出现超常规发展的情况。 而在南洋军政府 大帅冯国辉将钢铁工业作为重工业发展的重中之重,并且依托钢铁工业发展造船业,下游钢铁机械产业和农具,武器等诸多领域,是政府主导的超常规发展。 二者的重视程度不同,投入大相径庭,南洋军政府的工业发展自然走上了弯道超车的捷径,发展的既快又好就不稀奇了。 在铁山镇上游 第二座选矿厂正在建设中,预计年底投产后,将能支撑起年产30万吨钢铁的原料需求,再建几座炼钢高炉不在话下。 在有利政策的扶持下,铁山镇就像吹气球一样的发展起来,城镇规模比年初增长三倍有余,常住人口已经达到2.87万人。 远远看上去街道宽阔,建筑林立,黄昏时分钢铁厂和其他企业下班后,街道上的人潮汹涌,各家商铺开门做生意忙的不亦乐乎。 街头巷尾传来浓浓的烟火气息,饭馆酒肆人满为患,一片欣欣向荣的工业城市气息扑面而来。 据六月底统计 铁山镇已经发展出各类企业1321家,从钢铁制品到蒸汽机,从船锚,螺旋桨,钢缆,农具,锅具,服装到枪械制造,再加上饭馆酒肆,茶楼妓院,典当中医,日用百货等等,可谓是门类齐全。 更难能可贵的是,整个铁山镇的居民九成九都是华裔,城镇治安在整个南洋军辖区首屈一指。 那些在铁矿山,选矿厂,焦煤窑,砖窑干活的两三万名土著苦役犯,并不算铁山镇居民,寻常也没有机会到镇上游荡消费,基本看不到人影。 汹涌的华人移民潮,让南洋军政府苦并快乐着。 如今在南洋军政府内,最辛苦最忙碌的就是移民署官员,他们将办事机构直接迁到港口,实施抵港登记,立档,教育分流,至地方政府接收,安置跟踪一条龙服务,并且实施专人负责制。 也就是说一批华人新移民抵港,300人分流安置到内陆梭罗市,那么在履行港口移民署的一切手续后,移民所还会派遣专人领队,陪同这300名华裔移民前往梭罗安置。 每个小队约三到四人,设置一名领队。 他们负责全程安排交通工具,比如从泗水至岩望目前已经开通了钢轨运行的马拉列车,那么领队负责安排乘坐哪一班马拉列车。 抵达岩望后,有一段从岩望至梭罗约180多公里的路程,需要步行抵达,一般需三天时间。 那么移民署领队需要在岩望城获得当地移民署分支机构的支持,300人需领用三辆骡马大车,运载一路所需的粮食,洁净用水等物,让体弱者走不动时可以暂时搭载马车。 抵达梭罗后,移民署领队需要向当地交接新移民,并且跟踪安置情况,最后与当地移民安置机构签署交接文件,确认后返回。 这算是完成了一次移民安置任务,而每一个移民署的官员,每个月都需要完成3~4次移民安置任务。 有的距离远,有的距离近,视情况不同而有所差异。 如今随着华人移民潮的大局涌入,这些移民所的官员明显感觉压力大了很多。 以前在一个队只有七八十人,如今一个队动辄三四百,夸张的甚至更多。 往往这边刚抵达安置地,那边港口的催促电报又发来了,得马不停蹄的赶回去继续接任务,搞得疲惫不堪。 正是由于这些普通职员的辛勤工作,南阳军政府辖地生产恢复情况喜人,原本中爪哇腹地大片撂荒的土地,如今基本看不见了。 田地间郁郁葱葱生长的农作物,一个又一个村屯有了烟火气,华人新移民正在以高效率有序的替代过往的土著部落,成为广阔田野上星星点点的灯火。 作为爪哇岛最大的地主,冯国辉从上报的佃税收缴数字,就看到了一个陡峭上扬的曲线,每个月都有大幅度的增长。 农产品和物资也日益丰盈起来,这让南洋军政府开始规划在每个城镇建立粮库,用以收储大量的粮食。 爪哇岛土地丰饶,雨水日照充足,而且没有低温霜雪灾害,农作物一年三熟。 只要华人新移民勤劳肯干,吃饱肚子压根就不是个问题,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样吃好? 南洋军政府对华人和土著的农业政策截然不同,对华裔农民政策宽松,允许开垦荒田,允许利用多余的粮食饲养鸡鸭家禽,允许饲养猪,牛,骡子,驴等大牲口,只不过要征收交易税。 允许利用家前屋后种植果树,允许去市集买卖农产品,当然了,这都要征收交易税,一般是农产品价值的十分之一。 这大大放开了华裔农民的手脚,也掀起了家禽,家畜饲养的热情,定居不久,生活便得以大幅改善。
军政府还允许华裔农民购买土地,用不了多久,一些善于吃苦耐劳的精明华人就会通过积累,成为大大小小的地主。 而这一切,南洋军辖下的土著部落通通不能享有。 土著部落只能耕种政府指定的农作物品种,不允许土地交易,不允许私自饲养家禽家畜,不允许私自买卖,不允许开垦荒地,不允许在家前家后种植果树等等。 想要获得这些特权,那就必须成为一名华人。 成为华人的途径有几个,一个是将女儿嫁给华人农民,那么他们的子女自然就是华人,可以享受华人农业优惠政策。 要么就是迎娶华人女子,改华姓,说华语,上华语学校,入华籍。如今的土著贵族和部分土著地主就是这么做的,积极向华人靠拢。 要么参加土著仆从军,在战场上为南洋军卖命,作为军属可以享受特别优待,也包括农业优惠政策。 说白了,就是人为的制造社会族群不平等,通过政策威力促成土著人与华裔移民融合,最终全都归拢于华夏大家庭。 那么这种社会族群的不平等,会不会引发暴动和其他社会动荡呢? 这完全不用担心,南洋军如今的赫赫威名能够止小儿夜啼,统辖下的土著部落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表现的特别乖顺。 若是搞什么幺蛾子,南洋军下狠手的清剿那是直接清空一片地区,连妇女幼儿都不会放过,全都各有去处。 胆敢搞暴乱的人,尽可以试试。 梭罗市以东至岩望城的广大中爪哇腹地,八成以上的土地已经被华裔占据,尤其是肥沃的梭罗平原上,那些星罗棋布的村镇都是华裔村屯。 南洋军通过强硬的军事手段,在极短的时间内改变了大片内陆地区人口结构,至少省了一百年水磨功夫。 原本是几代人完成的民族融合进程,在刺刀下短短的一两年就完成了。 冯国辉在铁山镇住了几天,考察了当地企业的发展,感觉较为满意。 一旦释放了华人的主观能动性,其爆发出来的创造力和惊人的热情,让冯国辉都大感吃惊,随即放下心来。 铁山镇上已经成立了11家商会,基本包含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大陆移民,这些商会成为了政府下的不花钱二级机构,自觉的维护市场秩序和交易公平性。 在治安,税收,城建,法制等各方面,商会也积极的发挥作用,辅助政府将政策落实下去,并且涉及到细枝末节的方方面面。 当地商会自发的捐款,捐物,为镇警察局盖房,建岗亭,捐出一笔钱作为办案赏金,用于改善普通警察生活。 还有商会捐建厕所,社区医馆等等,参与建立私人华文学校,竭尽全力的发挥作用。 这都是非常积极的一面,南洋军政府对此喜闻乐见,并且鼓励商会成员发挥更大作用,并且投身于政治,积极的建言献策。 市议会,镇议会,就是这些商界中人非常仲意的身份,政府也有意引导一些负责任,有慈善心的商人参政议政,形成良好的社会监督氛围。 冯国辉在铁山镇的最后一天,是去了铁山军校参加成立仪式,这是南洋军培养连排级基层军官的军校,现有在校学生629名。 铁山军校的前身是铁山教导队,从初期三个月的军事培训到如今两年完整的军事教育,这也是逐渐走向正规化的正确步骤。 在铁山军校中 有共计17名法,德,英教官,另有42名华人教官,他们大多是受伤后转入军校教育的军官,师资力量相当强。 在军校大礼堂里,大帅冯国辉以校长的身份,对广大的军校学员发表推心置腹的谈话,提出了“少年强,则华夏强”,“吾辈军人当以传承伟大的华夏文明为己任,奋斗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视军人荣耀为生命,忠诚于领袖,忠诚于民族,并为此奋斗终生”等激情澎湃的期许,引来热血军校学员的高声欢呼,掌声雷动。 年轻有为的大帅白手起家,率领一群弟兄们建立南洋军,频频打击白人殖民者,为华人在南洋撑起了一片天,这样的传奇原本就是学员们祟敬的对象。 领袖光环的加成,让这些年轻的军校学员们热血贲张,激动的难以自制,在大礼堂里就高呼起“校长万岁!”“大元帅万岁!”,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响彻内外。 冯国辉对这些年轻的军校学员相当满意,在动员讲话过后,为优秀学员亲自颁发了奖章,亲切勉励他们学好本领,将来为南洋军建功立业。 南洋军想要真正的成为东印度群岛的主人,将势力从爪哇岛扩张到苏门答腊岛,加里曼丹岛,苏拉威西群岛和新几内亚群岛等广大地区,仅凭现有的军事力量远远不够。 冯国辉计划在两年后,统治基础稳定和华裔人口规模扩张到一定程度情况下,进行一次大扩军,目标是将军队人数翻上一番,达到7~8万人规模。 也只有这样,才能实行强力的军事扩张,成为东印度群岛的主人。 到了那时候,这批刚刚毕业不久的新锐军官,就会成为新组建师团的基层军官,从而保障南洋军在规模大幅扩张的同时,战斗力水平依然在线。 铁山军校培育出来的青年军官,是未来南洋军的种子,等他生根发芽并且茁壮成长起来,那就是一片枝繁叶茂的森林。 如今他一手军事,一手民政,将绝对的权利紧紧掌握在手中,以超越时代的眼光部署未来发展。 一步一个脚印前进,走的很稳。 南洋军如今在气势如虹的时候戛然而止,在前线采取绝对的守势,别说荷兰总督府大吃一惊,南洋军内部一些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军官,也频频的发出怨言。 这些军官不出意外很快的就会安排调入后方,并且解除现役,安置到各地乡村去做一个安居乐业的地主,从此过上与世无争的宁静生活。 南洋军只需要一个声音,大统帅做的决定不容置疑,必须不折不扣的完成, 至于是否理解? 那就要看军官个人的悟性了,作为上位者,冯国辉没有给手下军官解释的必要,明白要执行,不明白更要执行。 第152章主动迎战 回到泗水,早已等候在此的南洋海军司令长官胡华东少将立刻带领着海军军官们前往大帅府邸,展开了闭门秘密会议。 会议的主题 就是应对即将到来荷兰本土增援舰队及袭击巴达维亚港相关军事行动,统一做出妥善部署。 根据来自英属印度殖民地科钦港的最新情报显示 荷兰本土增援舰队由旗舰“吕斯特”号率领,舰队中包含三级风帆战列舰“贝林厄姆”号,“萨卡-格拉利什”号和从普鲁士王国紧急购置的“鲁约尔”号,这四艘主力风帆战舰排水量在1200吨至1650吨之间,组成了豪华的风帆舰队打击阵容。 荷兰王国为了恢复东印度群岛独霸的殖民地位,几乎清空了家底。 皇家海军所有风帆战列舰尽皆出战,同时风帆舰队中配署了九艘排水量580吨~650吨的风帆护卫舰,组成了强大的远征舰队。 留守荷兰王国本土的仅剩下五艘不适宜远洋航行,排水量较小的风帆护卫舰,用于装点门面。 除此之外 荷兰本土增援舰队还包含19艘风帆货船,用于运载万里迢迢增援东印度群岛的5172名士兵和其他大量物资。 整个本土增援舰队共计32艘风帆船舶,沿途因风暴损坏,迷航等原因,先后有四艘风帆船退出远征舰队,这其中就包括购自德国的“鲁约尔”号风帆战舰。 这艘“鲁约尔”号风帆战舰由于恶劣天气的迷航,至今仍徘徊在东非海岸,关于棋的最新消息也是一个月前的了。 现在是否跨越西印度洋抵达科钦港,尚是一个未知数。 “爪哇岛的形势危急,荷属总督府始终在催促本土增援舰队加快行程,我预测本土舰队不可能停下来等,抛下“鲁约尔”号风帆战舰先行抵达的可能性较大。” 冯国辉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相关的消息并不难打。 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发送电文也需要通过电报局,只需要花点小钱,通过电报局内部人员搞些电文内容,不是过于困难的事情。 当今世界上 对保密的意识普遍不高,撑死了也就是在内部禁言,对涉及例如电报局这些其他机构的事情,四处漏风的就像筛子。 电报局一些机敏的员工,已经发现了出售消息的这条财路,并且乐此不疲。 在大帅冯国辉说出对当前局势的研判后,在做包括胡华东少将在内的海军军官们,普遍没有疑议,纷纷表示赞同。 胡华东少将主动说道; “大帅,我们海军舰队经过认真研判,拟采取主动攻击的态势,先行一步利用暂时掌握的制海权,对停留在巴达维亚港口的风帆货船进行一次清理性的打击。 主要目标,是荷属风帆货船,不涉及英法德等欧洲列强的船舶,以免给其插手本地局势的借口。 此战在于剪除荷属总督府向各群岛输送物资的海运能力,进一步打击其嚣张气焰,重创其区域性影响力。 在荷兰王国本土增援舰队抵达之前,进一步削弱其海上运输能力。 此战计划动用海上舰队主力,给予其沉重一击,行动具体妥当否? 恭请大帅训示……” 这番话说完,所有海军军官的眼睛都期盼的盯着大帅冯国辉。 冯国辉没有犹豫的摇摇头,冷静的说道;“此举不妥,易打草惊蛇。” “大帅的意思是……” “巴达维亚港口的那些风帆货船不足为虑,并不能影响海上争霸的局面。那是放在嘴边的甜点,什么时候吃都可以,但不是现在。” “大帅高见,我们海军舰队考虑不足,请大帅责罚。” “舰队方面的初衷是好的,只不过现在的时机不对,突袭巴达维亚港是始终要做的事儿,但不是现在。”冯国辉冷静的分析说道,他的目光扫视众人,最后停留在冯华东少将的身上,语重心长的引导说道; “你们想一想 荷兰本土舰队历时大半年,从欧洲远航至南洋地区,换做是你们是不是人困马乏?极度的渴望抵达目的地后进行一段长时间的修整,恢复极度疲惫的身心?” 看到一众海军军官们纷纷点头,高度认可大帅冯国辉的判断。 设身处地的想想 若自己是荷兰本土远航舰队的官兵,在经历大半年惊涛骇浪的远航之后,不单纯嘴里淡出个鸟来,连身心都极度的疲惫至极。 最大的渴望,就是一张柔软而舒适的床。 见到所有人都认可自己的判断,冯国辉颇有些阴险的笑了,神色淡定的说道; “这就像跋涉万里回到家乡,眼见着已经看见了故乡的村庄,这时候面前出现一群大汉手持武器,拦住了去路。 你们说,这些荷兰人有没有实战到底的决心? 抑或只是想突出重围,更快一步的回到家乡的村庄休整以后再说? 当这个敌人强大到令人绝望,这些极度疲惫状况下的荷兰海军官兵,是不是更容易崩溃?” 这个问题抛给了全体海军军官们,引发了他们的深思,久久的没有回应,但所有人的眼神都亮了。 胡华东少将将自己带入对方的角色,深思以后越来越兴奋,感觉自己触摸到了神秘的胜利契机。 冯国辉的这番见解并不稀奇,这在原本历史时空中,已经通过日俄海战得到了验证。 远道而来的俄军太平洋舰队经过万里跋涉,其战斗力整个下降了一个层次。 可谓军无战心,疲惫至极。 人类很多情绪是相通的,在这一点上,荷兰本土远征舰队与原来历史时空的俄军太平洋舰队极其雷同,最好的决战契机就是在抵达目的地之前。 那更容易加剧荷兰远征舰队的绝望和崩溃情绪,从而影响海战的最终走向。 胡华东少将突然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说道;“大帅,我海军全体官兵请求出战,势必竭尽全力一举击破荷兰增援舰队,彻底解除海上威胁,请大帅允准。” “请大帅允准。”所有的军官们全都站了起来,神情激动的请战,面孔都因为兴奋而变得发红起来。
冯国辉神色肃然的站了起来,目光中一个个坚毅的面孔掠过,神情欣慰的点点头说道; “此番荷兰本土舰队气势汹汹杀来,其意为何?想必诸君早已了然于胸。 有我无他,有他无我。 南洋海军与鬼佬舰队之间,必然有一个要倒下,两军相逢勇者胜。 趁敌万里迢迢赴援之际,此时立足未稳,果断迎上去给予致命一击,是当前决战决胜的最好契机。 若是放任鬼佬舰队适应了南方的热带气候和海区,休整恢复了体力和意志,补充了所需的一切,那么这个仗就难打了。 趁他病,要他命。 现在不要考虑巴达维亚的那些嘴边的肉,而要汇聚起海军的所有力量,不要浪费半分,将所有决战决胜的精力都投入到这生死一战中来。 我要提请诸君注意,荷兰本土舰队并不是软柿子。 他们拥有数百年的远洋航海经验,在欧陆与英法普等列强几乎都交过手,而且赢多输少,证明其海战力强悍。 我们在思想上要藐视敌人,要从精神上打垮敌人,但是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这二者相辅相成,并不矛盾。 此次出战 配属于海军的二艘铁轮船和新近打造的三艘覆甲风帆战舰全部编入舰队,倾尽全力一战。 本帅也将坐镇舰队,率领舰队全体官兵迎战……” “大帅,海战对轰尤其凶险,大帅万金之躯怎可轻易涉险?这万万不可啊!” 听到冯国辉要亲自出征,所有的军官们都急了,慌不迭的出口劝阻。 冯国辉一脸坚决的摇摇头,制止他们把话继续说下去,然后解释说道; “你们不用再说,我意已决。 此次迎击荷兰本土舰队意义重大,胜则局面一片大好,败则几无挽回的余地。 众所周知爪哇岛偏居南洋一隅,远离神州大陆,这样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海上航线的至关重要,失去制海权几乎等于自杀。 即便在爪哇岛发展的再好,若被鬼佬军队掌握了制海权。 那么就犹如在脖子上套上绞索,区别就在于早几年死,还是迟几年死?最终的结局都一样。 所以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南洋军输不起。 这次海战,我南洋军倾力出击,乃是大舰队作战,海上指挥尤其重要。 仅凭华东少将一人,难以顾及到舰队方方面面。 只有本帅亲自坐镇,配合胡华东少将掌控海军舰队作战,才是最好的办法。 此战我军舰队将会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由二艘蒸汽铁壳火轮船和八艘覆甲风帆战船组成“铁甲打击编队”,负责承受敌军第一轮最猛烈的炮火轰击。 铁甲打击编队将由本帅亲自率领,在海战中,率先接敌,率先展开炮战,用坚实的铁甲硬扛荷军舰队最猛烈的炮火。 另一部分由“镇海”风帆战舰率领共计七艘战舰,组成“机动打击编队”,将由胡华东少将坐镇指挥。 其作用在于“铁甲打击编队”与敌对轰之后,立刻选择有利时机插入,用最为猛烈的炮火摧毁鬼佬舰队的意志,奠定海战胜利基础。 用白话来说 第一部分舰队承受伤害,第二部分舰队伺机插刀子,集中炮火拿下战果。 这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胡华东少将听见大帅冯国辉要亲自坐镇铁甲打击编队,急的眼睛都红了,匆忙请战道; “大帅,即便您要坚持出战,那也请您坐镇机动打击编队,这样才能顾得周全。 请大帅放心,华东一定指挥好“铁甲打击编队”完成任务,为最终海战的胜利奠定基础。 华东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是完不成任务,当肝脑涂地自戮当场。” “华东不要争了,此事本帅自有计较,这样的安排最妥当。”冯国辉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请战,然后神色肃然的说道; “指挥铁甲打击编队看似危险,其实不然。 你等也都知道,当今世界现有舰炮装备的实心铁炮弹,基本上不可能对铁甲战船破防。 纵然命中几百发炮弹,也只不过是在铁甲上留下些许创伤罢了。 我南洋军装备的蒸汽火轮船加上大炮,既没有风帆,也没有舷侧明轮,唯一的驱动力还是水下的螺旋桨。 即便荷兰远征舰队炮火再猛烈,又能奈我何? 正是有这样的把握,而荷兰远征舰队秉承着固有思维,他们一定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秒,只有吃过亏才能转过弯儿来。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用铁甲打击编队承受敌人第一轮最猛烈的炮火,为“后续机动打击编队”创造出重创敌人的契机。 届时,我只要在铁甲指挥舱里率舰作战,安全基本无忧。 胡华东少将是我南洋军指挥风帆战舰经验最丰富的将领,机动打击编队也只有在你的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这一点上,本帅尚有自知之明。 所以这是最好的安排,现在本帅命令……”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海军军官立刻身体站的笔直,静静的等候命令。 冯国辉一字一顿的说道; “本帅命令; 从即日起,泗水军港全体戒严,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南洋海军所有风帆舰船立刻进行武器弹药和生活饮用水补给,明天清晨出航,迎击鬼佬远征舰队。 诸君,南洋军政府命运在此一战,所有将士有进无退,两军相逢勇者胜。” “谨遵大帅号令,南阳军政府命运在此一战,所有将士有进无退,两军相逢勇者胜。”所有军官齐声回答道,声音格外的坚决悲壮。 对在场的所有人而言 此战若不能胜,那么只有碧海忠魂一条路,绝不可能有第二个选择。 大帅都冲上去拼命了,军官们此刻群情沸腾,一腔热血燃烧了起来,脸上充满了神圣的果决之意。 他们现在只想赶紧回到战舰上,将武器弹药准备充足,把手下的小崽子们调教的嗷嗷叫,与万里迢迢来犯的鬼佬舰队拼了。 第153章价值3000英镑的消息 命令下达后,南洋军立马雷厉风行的行动起来了。 面貌早已焕然一新的泗水港,被全副武装的军队全面管控起来,所有的风帆货船和行人许进不许出,严禁泄露秘密。 停泊在港口的风帆战舰忙碌的装载物资,将大量的弹药和补给物资装运上船,结束休假,所有水手官兵一律召回。 第二日清晨 所有的战舰和蒸汽铁轮船陆续离开泗水港,一艘船跟着一艘船驶入泗水海峡后开始编队,然后便向着西南方向的海区驶去。 总计十七艘风帆战舰编成两支船队,在蔚蓝色的海面上相距七八公里远,一前一后的向着马六甲海峡方向驶去。 几天后 英国海峡殖民地 当英国海峡总督府收到具体消息,来自爪哇岛叛军的一支舰队驶入马六甲海峡,这引起了英方的浓厚兴趣,并且派遣两艘风帆战舰一路跟随。 只要愿意动动脑筋,就知道这只东方人舰队到马六甲海峡所为何来? 英国商人与荷兰在苏门答腊为了商业利益摩擦龌龊不断,为此双方曾多次协商。 英方甚至用武力威胁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但荷兰人的表态也相当强硬,这令英方相当不喜。 有机会能看到狗咬狗,身为欧洲搅屎棍的英国人当然乐于旁观。 在与东方人舰队取得联系,明确其不会干扰马六甲正常航运的世界各国商船后,英国人就打起了看戏的主意。 又过了数日 一支迤逦而来的庞大船队行驶在东印度洋上,船队已经驶过了安达曼群岛,远远的见到马六甲海峡西部入口隐隐约约的陆地和高山。 而这引起了疲惫至极的白人水手们纵声欢呼,他们兴奋的又叫又跳,很多人把头上的帽子甩到空中,甚至激动的流下了热泪。 很多瘦骨嶙峋的白人士兵,坐在船板上只能咧嘴傻笑,这大半年经历的惊涛骇浪跨洋航行,对所有的士兵来说都是不堪回首的噩梦。 从荷兰阿姆斯特丹港启程的六千余名白人官兵,沿途因为严重的晕船反应,疾病,不洁的食物和饮水造成的严重腹泻等等原因,减员高达770余人。 还有140多名白人官兵因为身体过于虚弱,不得不滞留在沿途的补给港口,等待身体的渐渐恢复。 能够亲眼看到马六甲海峡的白人官兵,总数仅有五千多一点,其中大半都处于亚健康状态,身体瘦弱的情况相当普遍。 狭小的风帆船上环境恶劣,下层居住上拥挤不堪,因为长期缺乏淡水,浓烈的味道简直熏人欲呕。 很多官兵愤怒的咒骂,这简直是“海上移动的牢笼”,一段不堪回首的远航记忆。 远航舰队司令长官博格坎普-范-荷尔斯泰因中将虽然仅仅40出头的年龄,但是鬓角的金发已经大多发白,满脸的沧桑之色。 当他从单筒望远镜中,清晰的看到马六甲海峡的西北入口。 心中的激动情绪翻涌,忍不住眼眶也湿润了,这段漫长的航程实在太折磨人,亢长到他自己都几乎放弃了。 感谢上帝!总算见到了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陆地轮廓。 这意味着空前艰辛的漫长旅程即将结束,而远征舰队将迎来一段较长时期的惬意休整,好好的恢复一番。 远航舰队司令长官博格坎普-范-荷尔斯泰因中将心中清楚; 远航舰队望见远方的陆地,属于苏门达腊岛西北端亚齐苏丹的王国领地,他们与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是敌对的关系。 若非荷属总督府拼命的催促行程,博格坎普-范-荷尔斯泰因中将有意率领手下的强大远征舰队,袭击并攻占位于苏门答腊岛西北端的各港口,包括棉兰港,好好的休整并快活一番。 舰队中的小伙子们受了太多的苦,憋屈的太久了。 这支悬挂着荷兰王国旗帜的庞大远征船队,以一字长蛇的单行队列陆续驶入马六甲海峡,长长的船队一眼看不到边。 荷兰远征船队在印度半岛南方顶端的科钦港休整十余天,通过医生治疗了两三千名官兵,大部分都是腹泻和湿疹,以及其他热带疾病。 下船休整的荷兰白人官兵充分的补充了食物,恢复了部分体力。并且给远征舰队补充了新鲜淡水,蔬菜,粮食和其他日用品,做好继续远航跨越东印度洋的准备。 掐指算一算 从科钦港启航以来,荷兰远征舰队历时二十三天,终于跨越了浩瀚的东印度洋,顺利进入马六甲海峡航道。 从这里到最终抵达目的地巴达维亚港,差不多还需要7~8天的航程。 虽然路途依然遥远,但已经见到了光明,难怪远征船队中的白人水手和士兵们如此的兴奋。 进入马六甲海峡后 可以发现沿途见到的风帆货船迅速增多起来,许多不明所以的风帆货船,眼见着迎面驶来气势汹汹的风帆大舰队,吓的连忙离开航道,纷纷的躲向海峡的另一边。 有些船长看到风帆大舰队上飘扬的荷兰国旗,顿时被搞得一头雾水。 常在南洋航道的外国船长们都知道,荷兰,西班牙,以及盘踞在印度次大陆果阿领地的葡萄牙殖民者,在该区域的海上存在感并不强。 甚至不如经常往来的美国商船那么多,更别提堪称区域海上霸主的英、法等列强。 这一支规模惊人的风帆大舰队,难道预示着地区形势的变化? 很多嗅觉敏感的船长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船舶靠港后,一定要了解其中蕴含什么奥妙,免得冷不防撞上了大雷。 进入马六甲海峡后 荷兰远征舰队的官兵们兴致明显高涨了许多,具体表现停留在甲板上的水手和白人官兵们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相当热闹。 由于运兵船空间的局促,远航舰队司令长官博格坎普-范-荷尔斯泰因中将经过慎重考虑,允许风帆战舰搭载部分人员。 每一艘风帆战舰搭载百余人到两百人不等,这为运兵船极大的减轻了压力,也减少了恶劣环境下白人官兵的死亡率。 带来的后果就是不论战舰还是风帆运兵船,到处都是人满为患。 休息的时候,不论是炮位的上方,间隙,还是甲板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吊床,见缝插针就像一串串成熟的果实。 没办法,船上的舱室环境过于狭窄,还要运输大量的物资和武器装备,能够给人员提供的空间极其有限。 到了下午3时许
一艘迎面径直驶来的英国货船引起了大舰队的注意,通过旗语发出了警告; 勒令其迅速离开大舰队途径的海域,否则将被视为敌对行为予以打击。 而这时候英国货船也打出旗语,要求面见荷方舰队司令长官,通报重要的军情消息。 博格坎普-范-荷尔斯泰因中将接到汇报后,皱起眉头说道; “实话说,我可不喜欢那些该死的英国佬,他们纵横欧洲的商船和贸易线是建立在打击荷兰王国利益的基础上,这是一群卑鄙的强盗。” “司令长官阁下,考虑到这里是英国人的地盘,在便利的情况下,我建议听听英国人有什么说法?” “我可没有闲情逸致去了解一个手指甲黑乎乎的英国投机商人所谓的军情消息,亲爱的加拉格尔,你如果愿意,我不会阻拦。” “遵命,尊敬的司令长官阁下,我去听听这个英国投机商人想说什么?” “那好吧,我去休息了,你现在接管舰队。” “一切如您所愿,司令长官阁下。”加拉格尔准将躬身表示敬意,目送着司令长官返回宽大而华丽的住舱。 在荷兰皇家海军舰队中,军官们拥有自己独立的舱室,也许不宽敞,但能够让自己舒适的伸展四肢睡在柔软的床上。 每艘战舰的舰长拥有宽大的舰艉住舱,司令长官阁下甚至还有两名仆人照顾生活起居,享受单独而丰盛的餐食供应。 这与拥挤在大舱里仿佛沙丁鱼一般的水兵,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待遇差别。 这符合欧洲传统的等级观念,皇家海军的军官一般由贵族子弟担任,而水兵则来自于城市平民和贱民,怎么可能奢求待遇平等? 没过多长时间 这艘英国风帆商船已经靠上了旗舰,从船上下来一位身穿燕尾服的英国商人,被手下的军官带到了加拉格尔准将的面前。 这名英国商人率先取下头上的黑色礼帽,躬身行了一礼,说道; “来自利物浦的棉布商人亨德森向尊贵的爵士大人致敬!我有一个让您感兴趣的重要消息,它关系到贵国远征舰队未来的命运,价值上万英磅。” 英国佬果然是无利不起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恭敬有礼,但话里话外透露出市侩,让人感觉到由衷的腻味。 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上来就要1万英镑。 加拉格尔准将这时候已经后悔了,他皱着眉头看向对方,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下一句就可能撵对方滚蛋。 英国商人亨德森见势不妙,连忙透露出一些信息,他说道; “‘据我所知 荷兰王国的远征舰队万里迢迢而来,目的是为了铲除爪哇岛上的东方人叛军,而在你们长途跋涉之际,东方人在爪哇岛上已经取得了连连胜利,打的荷属总督府喘不过气来。 贵国的驻东印度群岛皇家海军舰队,已经在海战中灰飞烟灭,只剩下大猫,小猫一两只。 我要透露的这个重要军情信息,对贵国远征舰队至关重要,是关于东方人海上舰队的最新动向。 尊贵的将军大人,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哦……这…… 亨德森的话,让加拉格尔准将犹豫了起来,他当然希望知道东方人海军舰队的最新动向。 但这个英国商人待价而沽,那种市侩神色让他心中十分不喜,感觉腻味透了。 加拉格尔准将考虑了下,说道; “你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兴趣,但是作为荷兰皇家海军的高级军官,一名真正的荷兰贵族,商业谈判不是我的强项。 对于这个消息,我个人愿意付出500英镑得到他。 不要再讨价还价,那是对一名贵族的侮辱,现在你可以说了。” 这个价格让英国商人亨德森很不满意,他明显的撇了一下嘴,耸肩说道; “您的这种强硬态度让我很为难,尊贵的将军大人。 要知道我提供的这个重要消息,关系到贵国远征舰队重大利益,可以让你们很好的预见到对手的动向,及时做出军事安排。 如此重要的消息,它价值最少三千英镑,少一个便士都是对这个重要军情消息的藐视,也深深的伤害了一位热情的英国商人。 当您对荷兰王国和皇家舰队充满热爱的情况下,是不会吝啬这点钱的。 我坚持这个重要的军情消息,必须要得到3000英镑的价码,他绝对值这么多,我有充分的信心。 若是您听到这个重要的军情消息,觉得他不值那么多,上帝作证,可以反侮。” 听到英国商人亨德森信誓旦旦的话,加拉格尔准将不由的动摇了。 他转身吩咐身边的军官,道;“现在去请司令长官阁下来一下,这必须由大人决策。” “遵命,将军阁下。” 军官很快将已经脱掉军服,身上穿着白衬衫的司令长官博格坎普-范-荷尔斯泰因中将请了出来,在前面带路,很快来到了英国商人的面前。 “就是你吗?” “是的,尊敬的司令长官阁下,我是来自英国利物浦的布料商人亨德森,有重大的军情向您禀报。” “三千英磅,简直疯了。” “请司令长官阁下听完我的这个重要军情消息,再看他值不值3000英镑。”亨德森淡定的直起身来,看了一眼周围环列的军官们,不慌不忙的说道; “就在几天前 一支由21艘风帆船组成的大舰队,抵达了马六甲海峡东南入口,船队中的四艘风帆货船停靠在新加坡港,他们负责运送煤炭和粮食等物资。 而剩余的17艘风帆战舰,包括两艘560吨的蒸汽火轮船全都配载大量的火炮,装备完善,士气高涨,这是来自爪哇岛东方人军队的海上舰队。 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针对贵方的远征舰队而来。 这几天 这支海上舰队一直徘徊在马六甲海峡中部海域,距离棉兰港口不远的地方。 在我的风帆货船经过时,看到他们分成两支舰队,沿着马六甲海峡南方航道和北方航道向前行驶,速度并不快。 哪怕是傻子也知道,这支东方人舰队并不是来游山玩水。 唯一的可能性 就是与半途迎击贵国远征舰队,打贵国远征舰队一个措手不及。 不知我这个消息,能否让司令长官阁下满意呢?” 第154章迎击 远航舰队司令长官博格坎普-范-荷尔斯泰因中将听完了这番话后,神色已经变得一片凝重,再也不复此前的轻松神态。 17艘风帆战舰是什么概念? 仅从纸面力量上看,业已超过了荷兰远征舰队的12艘战舰,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强大海上力量。 购自普鲁士王国的“鲁约尔”号风帆战舰因为风暴迷航,荷兰远征舰队留下了“马奎尔-亨德斯坦森”号风帆护卫舰一起陪伴,如今已远远的落后于大舰队。 荷兰远征舰队目前只有12艘风帆战舰,而且分为了前卫舰队和后方收容舰队两部分。 在两支风帆舰队中间,是总计16艘运载着大量兵员和物资的风帆货船,另有三艘风帆火船因为风暴损坏,滞留在沿途的港口。 “亨德森先生,你能够保证这个情报的真实性吗?” “当然,我愿意为这个情报的真实性承担任何责任。在新加坡,我的亨德森洋布行还有刚刚到货不久的7.2万英尺洋布存在仓库中,他们价值1.42万英镑。若是情报不属实,我愿意全额赔付。”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弧度,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说道; 这是海军官兵们的心意,由胡华东少将亲自督造连夜完成的指挥楼,专门供大帅冯国辉使用,而舵手和本舰的舰长何春来少校都是受益者。 这个年代的信息极为闭塞,博格坎普中将获得一些机密信息,也是荷属总督府透过外交邮件渠道递送到钦奈港,一方面通报战况,一方面催促行程。 至于皇家海军在三宝垄海战中全军覆没的细节,只是一笔带过,反而强调了遭到偷袭,极尽渲染南洋海军的卑鄙无耻举动云云。 “尊敬的将军阁下,您可以先付一半,剩下的在证实后再付款,要知道我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来示警,这点钱只是些许的补偿。” 放下信号船,通知后方的收容舰队尽快赶上来,与前卫舰队汇合。 覆甲战舰在欧洲确实没有,在美洲也确实没有,这玩意儿应该等到几年后,美国南北战争爆发才会出现。 铁甲打击编队的旗舰“威远”号高高的桅杆上,升起了鲜红的战斗旗,这意味着全舰队进入战斗状态。 接到命令的收容舰队很快就忙乱了起来,帆缆手犹如灵活的猴子一般爬上高高的桅杆,将所有的风帆全部放下。 然后便脚步轻快的离开风帆战舰,坐上来时的木船离开。 这在十艘铁甲战舰中,都有类似的配置。 当然了,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看着这个英国商人离开的背影,加拉格尔准将脸色很不好看,他认为这就是个妖言惑众的投机商,纯粹是来打秋风的。 军官立刻把商人亨德森带到一边,然后很快取来了厚厚的一叠钞票,亨德森也打了一收条。 “调整帆索,左舵八度,保持战斗队形。” 为了获取有利的吃风角度,收容舰队并不是笔直的前行,而是在海面上划出了清晰的斜向航迹。 好在南洋军早有准备,在162名甲板炮兵的基础上,另外准备了65名预备炮兵,用于随时替换海战中的死伤者。 其他的海军官兵各自找到躲藏的地点,准备承受着对方密集的炮击。 在已方炮击后,他们将迅速冲上前去,清理炮膛,装填火药和炮弹,并将火炮推到炮门边上复位,开始下一轮炮击。 各船的船长立刻大声命令道;“警钟鸣响,敌舰队来袭,全体官兵进入最高作战准备状态,准备战斗。” 绝不会认为东方人舰队拥有17艘风帆战舰,顶多是用那些风帆货船滥竽充数,那数量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一向谨慎的远征舰队司令长官博格坎普-范-荷尔斯泰因中将也持有同样的看法,所以并没有让风帆战舰上的那些搭载的白人官兵转移,因为那实在太麻烦了。 在他们心底 哪怕加上缴获的三艘荷兰风帆战舰,那也只有12艘,时间刚过去四个多月,这17艘是从哪儿来的? 恐怕捏几艘纸船也不会这么快吧? 从马六甲海峡西北入海口至棉兰港附近海域,大概是一日一夜的航程。 两支舰队汇合后,听到不利消息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远征舰队军官们,几乎全都长舒了一口气。 “遵命,大帅。”舰长何春来少校如今是个传声筒,立刻离开指挥楼去传达命令。 在铁甲打击编队后面,七艘正经的风帆战船也排成一字长蛇队列,紧跟其后鱼贯而出,气势汹汹的向着海峡方向杀过去。 就在众人全都按部就班操船准备出航之际,忽然天空中高高的升起了三颗信号弹,然后在半空中炸响,璀璨光芒一闪而逝。 “看来鬼佬舰队对自己很有信心,准备与我们硬拼硬的驳火对轰,那么我们铁甲打击编队不能让他们失望啊! 传令下去,做好战列舰炮击准备!” 没有发现其踪迹,说明还没有抵达。 “全体官兵务须努力,决战决胜在此一举。” 但航行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一路劈波斩浪的追赶上去。 博格坎普-范-荷尔斯泰因中将眼神撇了一下自己的副手,没有急于下论断,他了解的情况显然比副手多的多。 话说三宝垄海战时,东方人的舰队只有九艘风帆战舰。 哪怕是五六百吨的风帆护卫舰,也不是轻易就能建成。 若炮手有伤亡,还将立刻填补上去,与敌人血战到底。 一轮又一轮,直到打不动为止。 信号船再次打出旗语,等到收容舰队靠近,将这艘小舢板上的六名海军官兵全都收容上船,小舢板用绳索拖在后面,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 炮兵在海战时,只要略微低头即可面遭对方炮火清洗。 还有蒸汽火轮船? 我不认为东印度群岛这种落后的殖民地会出现如此先进的产物,这听起来简直就是梦幻呓语,难道是愚人节吗? 我知道蒸汽火轮船,这在造船工业非常先进的英法等国已经出现,而且英国造出的万吨级“大东方”号铁壳轮船已经首航纽约,可那是在英国。 在区区的东印度群岛这个落后的农业地区,竟然出现了南洋军政府这样一个正在崛起的东方势力,利用铁板给货船覆上铁甲,摇身一变成为了风帆战舰。 为了保护已方炮兵,南详军改建的铁甲风帆战舰上,每一门甲板火炮都设置在炮门里,而船舷加高至1.6米,全部由铁甲和大腿粗的厚木制成。
在海上操作,那简直就是噩梦级的科目,难度实在太大了。 什么狗屁的东方人舰队? 在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府向本土发来的求援外交函件中,东方人舰队充其量也只有五六艘风帆战舰罢了。 其意是避重就轻,减少自身的罪责。 没想到这样的春秋笔法真的害苦了远征舰队,博格坎普中将和远征舰队的大多数军官都是这么想的,轻易的就接受了外交邮件的说法。 “遵命,司令长官大人,卑职这就去传达命令。”手下军官立刻敬礼后离开。 “战斗准备,战斗准备,动作全都快一些。” 只是沉稳的点点头,说道; “事实究竟是怎么样,我们很快就会知晓,不差这两三天。 其他海洋强国的情况也大同小异,每一艘大型风帆战舰的建成,就意味着一整片森林的毁灭,付出的代价极为高昂。 “若事实真的如此,荷兰王国远征舰队欠你一个大人情。”博格坎普-范-荷尔斯泰因中将同意的点点头,给身边的军官使了一个眼色。 这几天来 南洋军舰队基本上是日出游弋,日落返回抛锚,只派遣零星的两艘蒸汽火轮船在夜间巡航,防止漏过了荷兰人的远征舰队。 冯国辉举着单筒望远镜,注视对方海面上越来越迫近的荷兰皇家海军远征舰队,看到对方也调整了作战队形,毫不示弱的气势汹汹杀过来。 这立马引起了整个舰队官兵的警觉,“不好,这是发现敌人踪迹的警讯”。 由于先天性缺陷,这时候大帆船并没有底层炮门,所有的火炮全都排列在甲板上,对炮兵的防护力无形中差了许多。 等到这些风帆运输船一艘又一艘的经过,好半晌的功夫,远远缀在后面的收容舰队这才姗姗来迟。 一艘又一艘风帆战舰经过,等到后方的风帆运输船队经过,这名海军军官就站在信号船上打起了旗语,通知风帆运输船队减慢速度,与前方主力舰队保持半日距离,至海峡出口汇合。 大帅冯国辉所占的位置,是舵手旁边的舰长指挥位置,位于舰尾楼前端。 这艘大帆船通体覆盖了22毫米厚的铁板,用铁栓与厚船板紧密连接,以铁板的硬实和厚木板的韧性,能够直面48磅火爆的直接轰击。 什么时候风帆战舰如此的不值钱,如此轻易的就能建造出来,简直像母鸡生蛋一样容易? 听起来简直太玄幻了。 谁能料想到 “鉴于事关重大,我希望能够在情报得到证实后再付款。” 炮兵们迅速的清刷炮膛,装填火药,熊熊燃烧的火炉将铁球状的炮弹加温到通红,随时可以装填进炮膛发射。 原本这里无遮无挡,如今已被一个约三平方的狭长铁房子遮盖,就像浑身裹满厚重战甲的骑士,很难伤及得到。 荷兰人的远征舰队规模庞大,前后航行拉开了几十里的距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忽略过去。 “命令炮兵准备,燃起火炉,把实心铁弹给我放在炉子上烧。” 美国建造排水量2200余吨“宪法”号风帆战舰,耗用了缅因州和佐治亚洲1500多根珍贵木材,历时六年方才建成。 世界海洋列强无不是数百年的积累,每一艘大型风帆战列舰都是国家的财富,妥妥的镇国之宝,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根本建造不出来。 大帅冯国辉站在排位第三的风帆覆甲战舰上,他所在的这艘铁甲风帆战舰是最大的一艘,排水量1084吨,是由一艘荷兰三桅大帆船改建而成。 除非对方的炮弹打进炮门里,否则,难以对已方炮兵造成伤害。 两艘蒸汽火轮船大大的烟囱里,滚滚浓烟瞬间浓烈了起来,盘旋着飘向半空中。 清晨的太阳高悬,海面上能见度很好。 抛锚于棉兰港湾的南洋军舰队官兵们用过丰盛的早餐,便纷纷的开始下帆,起锚,准备前往海峡航道游弋。 这就是信号船,放下海面后因为没有自身动力,很快就被一路劈波斩浪前行的风帆战舰抛在身后。 我绝不相信在东印度群岛能够建造出如此先进的工业产物,这简直荒唐到可笑。” 即便如此 也耗费了大半天的功夫,在黄昏即将来临前,后方的收容舰队堪堪追上前卫舰队,从而汇合在一起。 另外传令运输舰队保持距离,以半日航程为宜,舰队主力将会在马六甲海峡东南出口游弋等待,汇合后南下至巴达维亚港。 是否如同这位英国商人亨德森所言,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凭借着远征舰队12艘风帆战舰和丰富的海战经验,可以轻易的击败,并且将这些东方猴子杀得落花流水,不存在第二种可能性。 在两艘蒸汽火轮船一前一后的率领下,八艘排水量不等的覆甲战船鱼贯而出,以一字长蛇队列驶出棉兰港湾。 加拉格尔准将没忍得住,脱口说道; “司令长官大人,这听起来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什么十七艘风帆战舰? 最好是进港休整时期,再将白人官兵转移到运兵船上。 在船长的命令下,主帆,副帆和侧帆全部调整方向,在海风的强劲吹拂下,兜着满满的海风拉拽着船体陡然开始加速。 整个舰队的警钟迅速敲响起来,十几个密集警钟敲响的声音回荡在海面上,瞬间令氛围紧张起来。 这个年代海上没有先进的通讯方式,很快旗舰放下了一艘小舢板,小舢板上坐着六名海军官兵,其中一名是传令军官。 次日一早 其实现代海战很简单,双方在相距二至三链距离上对轰,根本不需要瞄准目标,只需要不停的清刷炮膛,装填火药和炮弹,发射后再继续循环动作…… 加拉格尔准将完全没有想过,这世界上还有覆甲战舰这样一个新奇玩意儿。 几场海战的胜利,非但极大的增强了南洋海军官兵的自信心,建立了荣誉感,而且形成了不屈不挠的海军军魂,正在走上一支海上强军的路上。 这世上没有什么一蹴而就,南洋海军在击败强大敌人的同时,正发生着质的蜕变,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不可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