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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学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有辱斯文!!老祖宗传下来的字体怎么能让他们这么糟蹋?我不学了!!”

    这段时间不断有人提出要放弃。

    不是说让他们过来教授课业,以做启蒙的吗?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学习?学就学,可他们拿到手中的课本竟然变化如此之大,特别是语文这一科,更是发生了惊天辟地的巨大变化,他们早就熟悉了的文字被拆分,不是缺了左边,就是缺了右边!这要是被当初给他们启蒙的老先生瞧见,定会一仰头,直生生地气晕过去!

    这个要放弃的先生已经不是第一人。

    旁边已经几乎快要出师的懒汉们嗤笑一声,一边按照王青城的吩咐完成最新版的练习册,一边继续熟悉他们已经熟悉了的一年级课本。

    但窃窃私语不短泛起。

    “还以为这群从江南来的人能有多厉害呢,那搞了半天,这脑子比我们还不如。就这么几个字,还要学那么久……”

    “是啊是啊,你是没瞧见那学数学的呢,到现在两位数的加减法还要扳手指!”

    他们的声音不算很小,平时他们性子都很外放,有什么说什么,都是本地有钱人家的懒汉,既然能做到懒,自然不怕得罪人。

    可是他们的话,落在江南人的耳朵里就万分刺耳。

    不愿学的那个书生当即红了脑袋:“你们也是读书人,知晓文字多么难得,可现在你们却破坏祖师爷传下来的文字!”

    “还有这笔!为何不用毛笔写字?”

    说着那人“砰”的一声摔断了笔。

    这下子炸锅了。

    “就他们这样的还嫌弃大人给咱们制作出来的铅笔?!呵呵……我瞧瞧现在用的木头铅笔不比之前的毛笔方便多了,不用磨墨,写的字也小了许多,可不比原来节省!”

    有人就很喜欢数学,也很喜欢大人们研制出来的铅笔。当下看到那个胡子花花的先生一把摔断了笔,恨不得上去揪起他的衣领,狠狠质问一番。

    这地可是水泥地!

    他们这儿的独一份,据说皇都没有呢!

    他们平时踩在上面都小心翼翼,别说把手中的重物砸下去,可以说珍爱异常,可现在那人居然就把笔摔在地上!瞧瞧那一块笔芯被砸在了地上,还留下了长长的一道划痕,若他的力道再大一些,这笔不就直接砸在脆弱而明净的玻璃上了!

    于是这个书生的动作引得周围所有懒汉们的怒目相视。

    “还什么祖师爷啊……”有个懒汉正做题做的心烦意乱,闻言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祖师爷能让咱们吃饱饭吗?”

    “你这厮怎可如此言出无状!”

    “这就言出无状了?让我和你好好讲讲道理,你这么喜欢你祖师爷的文字,怎么不见你考个更厉害的功名啊?”

    “我……”

    “我什么我?别说你一颗菩提心,一心想着教人读书,还不是考了又考,考不中这才没办法成了师长吗!你也别说我,我就听学问多的人的话,你要是学问比我多,我就听你的。但咱们的知州大人学问比你多,我就听知州大人的,你要是不服你也去考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咱们知州大人都没说话,就你搁这话特别多,嫌弃这嫌弃那的,有本事你回去啊!”

    懒汉们早就嫌弃这人话多了 。

    要么就不学,从一开始拿到他们的语文数学书就走啊。那样的话他们还觉得他有骨气,可是现在,这厮学到一半还在这唧唧歪歪的,这就很没有意思了。

    那懒汉原本看着二年级的书,算这个算术算得头皮发麻,这下子说畅快了,便开始不客气:“不就是舍不得咱们大人给出来的福利?然后就硬着头皮学,结果发现学不会……呵……现在还怪我们大人课本弄的难,铅笔难以书写,自己笨就算了,还好意思说出来……”

    这些懒汉们的脑子可活络着呢。

    要说吵架,可没人能吵过他们,他们能厚着脸皮在家里待到三十四岁的年纪,更有甚者直接待到了六七十岁都不出去找事做,还怕和人吵架?

    可是摔了笔的书生什么时候和人这么急红的脸过,想当初,他作为开蒙的师长,哪家哪户不是拎着重礼来他这儿,毕恭毕敬,就希望拜托他能好好将孩子们给启蒙了。

    而非像现在,面红脖子粗。

    那名书生火冒三丈:“什么叫我笨?我怎么会笨,我教过的稚子没有数千也有上百。但启蒙为科考,你们这本书中杂物如何用于科考!”

    懒汉们不服气了:“谁说启蒙就是为了科考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启蒙了,我们也没去科考啊,况且读书难道就是为了当官么?!大人们说了,读书是为了让我们知晓天地理论,知晓人文。”

    懒汉们的话音刚落,容诉云的脚尖刚刚落于厅堂之中,他不过处理完了公文,还未休息多久,就被顾牧青催着来监督这群懒汉和新来的老师们有没有认真学习。

    却不想听到这样一段你来我往的激烈争执。

    顾牧青在他的心湖里面愣了愣,使劲掏了自己的耳朵:“咦!宝儿,我没听错吧?这段话是那些他们说的?他们怎么这么懂事了?”

    明明之前还学的不情不愿的,都靠他拿出一堆又一堆的连环画区钓着,没想到背地里却这么为他们的官府说话。

    顾牧青觉得自己的心湖暖暖的。

    然而他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听到和土著们对峙的书生吊起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