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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于他身前的乔茂本就通红的眼当即闭合了一瞬。

    “——你们能找到这儿来,我猜猜,是越池出事了?”

    简波说道。

    他并不意外自己的味道所造成的影响。

    甚至还颇为惬意地将桶中一条皱巴巴的肉搭在了木桶边缘,敲击节奏一般轻轻甩着。

    这话惹得乔茂猛地瞪向他,双眼满是仇恨,像要将他烧成灰烬。

    “——是你害的。”

    早在瑶洲秘境上次开启时简波就给乔茂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濒死体验过于痛苦,即使有很多事乔茂都强迫自己遗忘了,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简波是他噩梦的主角。

    可到了如今,再恐惧也无法消减乔茂的愤恨,倘若不是暂且留他有用,乔茂恨不得活剥了简波。

    “东西是我给他的不假,但用不用是他的自由。倘若一定要追责,比起我,倒不如说是你害的——他是在听到你的名字后,才把那本秘法捡起来的。”

    满口诡辩。

    简波怎么有脸为自己开脱?!

    乔茂周身的护体灵力轰然腾升,他再难自控,青筋毕现,愤恨几乎要凝为实质。

    下一刻,痛恨转化为灵力攻击,直奔简波而去。

    “我杀了你——”

    乔茂嘶吼着。

    而面对袭来的攻击。

    简波甩了甩肉条嗤笑一声。

    灵力顷刻间消弭。

    “你猜猜我为什么叫你小废物?”

    乔茂的攻击化为虚无,他急促地喘着气,双手颤抖着。

    林鸿瑜听到这话则是抽出须弥空间中的长剑走了过来。

    “——纵使那小白眼狼将我的灵根天赋抽走,剩下的也远不是你能抗衡的。”

    简波对林鸿瑜的到来好无所觉。

    “……畜生。”

    乔茂骂道,抓起随身携带的灵符就要往他的桶中甩去。

    ——他要将这摊烂肉连同他所在的整个房间都统统炸成碎屑。

    林鸿瑜伸手,越过木桶制止了乔茂的动作。

    正往符咒中传输的灵力被强制收回。

    原本游刃有余的简波看着视野中忽然出现的胳膊倏然转头。

    “邪修名单。”

    林鸿瑜逆光站立,视线落在简波不着一线的肉堆上。

    冰冷又淡漠。

    ——比林修逸还讨人厌。

    对于这个与林修逸一样摸不清实力的人,简波戏弄人的心思都减淡了不少。

    “你是林鸿瑜吧。”

    “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祖。”

    乔茂尝试平缓呼吸,把手里的符咒重新放回储物空间,却也不知道他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的父亲林寻松,是我最好的徒弟啊。”

    “与越池一样,都是我倾注了不少心血培养的弟子,但寻松不像越池那个小白眼狼,养大了竟回头咬师傅一口肉来——寻松的滋味儿……”

    剑光一闪。

    搭在木桶边的肢体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一些酱紫色的□□缓慢渗出。

    简波的话再没说完的机会。

    “邪修名单。”

    林鸿瑜重复道。

    饶是本就对死亡有所预感的简波,也是不由怔然。

    “……不愧是寻松的俩孩子。”

    他赞叹。

    “邪修?哪有邪修?那些陈旧教条早该砸碎烧了,我手里的都是有追求有野心的好孩子,或是无处可去的可怜家伙。”

    林鸿瑜手起刃落,连桶带肉都被劈开一半,仅凭一小块的肉粘连扯着不让他彻底成为两份。

    因着事发突然,简波的喋喋不休被迫中止,他滚在地上,满身的脓疮沾满了酱紫。

    护体灵力在林鸿瑜的刃下宛若无物。

    地上的一摊肉堆挪动着,用眼球去看向林鸿瑜——

    简波还记得林鸿瑜——这是多年前上山找哥哥的小孩,比之当年所见,任谁看了都得感叹时间的伟力,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咳,脾气也忒差。”

    简波自血泊中抬起部分肉,他每说一句口中都有血迹涌现。

    “名单么,我给你就是。”

    支撑着皮肉的骨骼似乎已经细弱到褪去,简波伸出被自己拉长的半边皮肉,像是有弹性的布匹——

    将桌案上的白纸抓近了,蘸着他的暗色□□开始书写。

    不光是血液,还有脓疮流出的褐色胶状物。

    汤越池的遗体被放在了离恨山,乔茂不愿像是对待物件一般将它装进储物空间,他心里记挂着汤越池,提着一口气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求问题的答案。

    乔茂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无比荒诞。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为知道全貌的当事人,简波书写的动作并未停下,在那绵软的肢体下,一个个人名跃然纸上。

    大概是憋闷久了,简波很乐意说话。

    “你不是已经体验过了?那所举世难觅的牢笼——起初是我为越池准备的,但我小瞧了他。”

    “一个不留神,他竟超越了我,明明也就是一两年的功夫……真是恐怖。”

    时间过了太久,在得到强横的实力、达成所愿后简波也变得平和了不少,甚至在言语间有了几分赞叹。

    这话在乔茂听来格外刺耳。

    在简波的过往历程中,二人只是无足轻重的一环。

    凡是出行二人都得再三斟酌,生怕此人心怀不轨谋划袭击,而实际上纵使不是汤越池,也会有其他人填补简波欲壑的空隙。